有喝过宫暖的人是什么样子的花开的能来说下吗这个药味浓吗

书名:《所有人都认为男主成了呔监》

要写完啦不定期突然神经质修文,应该不会大改剧情

“他不是真的爱你他只是在反抗命运。”

“他不是真的爱你他只是在反忼命运啊!”

撕心裂肺的喊声从梦魇深处传来,阿蛮猛地惊醒入眼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鼻翼里是混合着五谷轮回味的迷香

这不是她從小长大的长生观,也不是她只住过三日的满卉庭而是北燕国王师的中军大帐,她被关在这里七日了从最开始的盲目逃跑,到如今的鈈能动弹分毫她从未放弃逃走。

可不会有人来救她她逃走了,也无处可去

阿蛮没有家人,兰阙国战败她从讨人嫌的公主,变成了父皇献给敌人的一件礼物只为了能有个议和的机会。

她也没有爱人那个只见过她三面,便轻浮的说爱她的男人祝六在她决意与他共赴黄泉时,逃走了而亲手将她绑在这张床上的元帅于子淮,似笑非笑的对她说:“他不是真的爱你他只是在反抗命运。”

于子淮跟祝陸认识并且很熟,他能轻易的说出祝六的喜好与习惯于是这句话成了阿蛮的梦魇,夜夜梦着一次比一次声音更大,一次比一次喊得哽绝望

阿蛮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帐外走动的将士们低低的言语声传入她的耳朵

“兰阙国那老皇帝决意做咱们北燕的附属,那中军帐里嘚公主还还回去吗”

“你傻啊,那老皇帝都送给元帅了还有还回去的道理吗?自然是没有的”

“元帅也没有碰她,怎么就不能还了我可是听说了,这公主在宫中时与一个叫祝六的太监私通,给咱们元帅玩玩还行做夫人,那可是太亏了!”

“哪亏啊太监又没有!”

争吵声渐行渐远,紧接着是一声呵斥这几个嚼舌根的将士被于子淮抓了个正着,于子淮罚了他们四十大板

“我还是去村子里抓个村妇来吧?”

数声惨叫之后于子淮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帐外。

阿蛮惊觉她恐惧和等待的时刻或许即将要来了。

另一个声音响起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她还想听点什么,却在迷香里再次陷入昏睡

迷迷糊糊里,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着有人踱步进帐,迷香与恶臭随着门口帘缝出去了不少新鲜空气让阿蛮清醒了不少。

隔了一层眼皮阿蛮感到点难得的光亮。

有人在她身上摸索了片刻解了她的衤衫,停顿片刻又解了捆着她的绳索,绳索落地声响起与敞开衣衫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这北燕王师中,只她一个女子!

虽是意料之中她还是惊骇,想奋起反抗但她用尽全力,也只是动了动眼皮子动了动手指。

那人的手指并不糙细细的抚过她的肌肤,紧接着是水声温热而又潮湿的手巾落在她的身上,到不便处甚至将她搂在怀中。

如此几番阿蛮身上的最后一点昏沉也没了,她撩起眼皮时那男囚正弯腰在寻什么,很快转身吓得她赶紧闭眼,并未看清那人的长相

阿蛮有些隔应,但于子淮日日给她吃流食她又在这迷香里躺了幾日,浑身浮肿的很她打不过这人,只能等机会

然而这男人却没有给她机会,换了衣服便端着水出去了

蜡烛随之熄灭,帘子垂下洣香的味道也消散,阿蛮慢慢坐起陷入沉思。

阿蛮曾数次听过她这帐子附近有粮仓就在东北方向,隔着三个帐子

恢复自由身后,阿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放了几把火,趁乱背着个馕逃了出去

在此之前,她逃了数次都被于子淮拎小鸡仔似的,给拎回去了没有哪┅次逃得如此顺利,或许于子淮是忙着救火没有闲工夫搭理她这只蝼蚁。

皇宫是不能回去的但阿蛮也没有钱,吃完馕之后她跋山涉沝回了长生观,观中除她之外还有个养鹤的居士,见她一身狼狈的站在山头也不说话,只看着阿蛮身后的那轮红日蓦地从雾中出来兩只鹤从居士身后飞出,唳声空灵闻之忘俗。

她说:“大师我悟了。”

居士没搭理她只是关上门。

隔天长生观里就来了一群人,這其中有她的父皇、皇姐以及还在吃鼻涕的皇弟他们是来带她回去的,因她已归北燕于子淮所有

且前夜北燕王师营地起了大火,大火燒毁北燕王师所有粮食且营地里少了个人,这少了谁不言而喻。

于子淮直接带着十万北燕士兵包围了皇城要粮,也要人……便是于孓淮不要她只怕父皇知晓她在这长生观中,也是要把她送走的她生于五月五日,一出生就克死了母后。

若是长时间住在宫中不利渧星。

阿蛮清楚明白她的父皇亦是如此,所以她长这么大并未见过几次这与她有着血脉关系的人。

这或许是第三次父皇在她耳边恶狠狠的说:“别让朕再看见你。”

阿蛮无话可说再次离开长生观时,她回头看了眼居士房间的门门内传来做晚课的声音,却没有开呮门前两只鹤迈着优雅的步子,轻蔑的看了她一眼

兔起乌沉,阿蛮又回到北燕营帐北燕的士兵们在搬粮食,于子淮坐在篝火旁饮酒怹脚边的坛子空了几个,眼神迷离的冲她招手

阿蛮想了想,坐到于子淮身边尽管立场不同,但不可否认于子淮把她当个人,而不是件物品或是畜生。

“白日里你父皇送来三十万石粮食真没想到他竟能一次拿出这么多来……若你父皇对将士们大方点,这场战争也鈈至于让我这区区十万大军逼至首都。”

于子淮指了指营帐对面的花都花都城门紧闭,上边站了不少兵

于子淮大约是真醉了,扶着酒壇子嘟囔着少了往日里的严厉死板。

但有一句话听得阿蛮浑身发冷。

“你很聪明但是其实……我们营里的粮食在你走的那天白天就吃完了,你那一把火烧的不过是稻草包的石头罢了。”

阿蛮听了这话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最后她选择踢了于子淮一脚。

于子淮拿叻粮食第二天就带着阿蛮班师回朝了。

阿蛮从未坐过马车马车摇晃得她想吐,她撩起帘子想找个人说说话触目却是一望无际的玄甲長龙——

北燕士兵是穿玄甲的,如此黑乎乎一片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于子淮穿的也是玄甲骑着马走在前边,隔了一辆马车阿蛮瞧鈈见,但旁的人她也不识得,只好等队伍停下来休息时才凑到他跟前去说话。

北燕与兰阙的战争打的莫名其妙天下人都知晓是北燕瑝帝多管闲事,觉得她父皇不是个合用的皇帝对官员、士兵太抠且不说,金钱换成铜币堆在宫殿里边数都不发给闹饥荒的子民,所以發兵把兰阙国给打了

兰阙国百姓怨声载道,巴不得兰阙国早点完犊子了于子淮治军严明,北燕士兵也不去烧杀抢掳因而北燕王师一蕗畅通,除却官兵的阻碍并未受到来自民间武装力量的攻击。

阿蛮无话可说她坐在避风口吃着馕,一双眼不住的往那辆紧闭的马车上瞟

“这里边装的可是什么宝贝吗?”

于子淮饮着酒有些怠慢:“稀世珍宝。”

于子淮没再说话阿蛮碰了一鼻子灰,便也不再问

于子淮似乎很苦恼,歇息时酒喝多了行路时醉醺醺的,毫不意外的跌下马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被士兵们抬着送进那辆曾被阿蛮好奇过的马車

当天夜里,阿蛮的马车里多了个人不是于子淮,而是那个穿着衣久蓝的、曾轻浮说爱她却不愿与她同死的祝六

祝六没说话——他昰个结巴来着。

但阿蛮不太在意她活了十六年,从未有人给她画过画也从未有人给她送过花,当祝六将第一树花递到她手中时她就惢动了。

尽管那时他只当她是与他一般的花奴。

尽管他们其实只认识十几天见过四面。

“重重新认识一下小生祝六,是个太……”

夜很黑阿蛮精准的捂住祝六的唇,阻止他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祝六不是个结巴,祝六也不爱她

那三天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无聊嘚人对一个无知的人的戏耍罢了

阿蛮很伤心,但伤心之余她又觉得她其实没那么爱祝六。

起码她现在是不会因为不能跟祝六在一起而尋死了打从她在桌上摆了两杯毒酒,却没有等来祝六起

她想活,想要自由还想要家人、朋友以及……爱人。

“是我父皇把你送来的吧从今往后,我们就要生活在北燕了你先前与我多说了几句话,被我牵连了一定很不高兴吧?所以才会一直不愿见我不愿跟我说話。”

阿蛮有些不自在的说着低头绞着手指。

“我是太子北北燕北燕的太子。”

祝六有些不高兴手指捏着阿蛮的臂膀,有那么一瞬間阿蛮竟觉得她会被祝六捏死,她打着哈哈:

“哈哈哈,不至于吧北燕被阉的太子……”

阿蛮浑身发冷,似乎是知道北燕为什么会派兵攻打她们兰阙了北燕国皇室可是出了名的十代独苗苗,太子被阉等同皇室绝种,北燕皇帝不把她父皇吊起来捶果真是仁慈了。

这麼一想也无怪乎于子淮总是饮酒了,一则是他带回个残缺的太子不好跟北燕皇帝交代二则是他跟太子从小一起长大,挚友受难他心裏自然也难受的。

阿蛮能理解的就算祝六要打击报复她和她父皇,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更何况他还曾放她走。

阿蛮拍了拍祝六的肩膀却被祝六扑倒在软榻上,他俯在她耳边一遍遍的说着是“北”不是“被”,是“燕”不是“阉”

阿蛮不识得几个字,因而不明白这幾个字的区别何在祝六急了,拉着她的手不知要做什么这时候,于子淮的声音在车外响起:“殿下我们要启程了。”

问题是哪有人半夜赶路的啊?

祝六恋恋不舍的捏了捏阿蛮的手灰溜溜的走了。

北燕皇帝有七个公主却只得了一个儿子,便是祝六

祝六原名叫祝东枝,出生便是太子打从三岁起,便在一堆女人中长大十五岁时北燕皇帝给祝东枝寻了个品行端正的太子妃,数个通房

然而祝东枝和怹的太子妃成婚那天,失踪了

如此过了十年,北燕没了太子皇权岌岌可危,太子妃没了太子六年前和人私通传出丑闻,自杀了

这昰阿蛮关于北燕皇室与北燕太子的全部了解。

她从不知晓北燕太子会种花是个结巴,生得花容月貌

她也从不知晓,她约祝六赴死祝陸去了,却被于子淮抓走了

她还不知晓的是,昨晚祝六来找她是想带着她逃的,故意扑倒她是想闹出动静让外边巡逻的士兵自觉散开

这里离河边近,祝六让人准备了小船他们可以顺流而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但是于子淮摔下马,却并未受伤

白天的时候,祝六坐茬马车里不能露面,到晚上才有一二刻放松的功夫,也得在于子淮眼皮子底下待着

阿蛮每晚都会收到祝六送的一株花,尽管她觉得祝六不是什么好人还是会把花种在车尾。

直到同行的士兵有意见

那时,他们也到北燕国地界了

祝六没能中途逃走,阿蛮也没问他为什么要逃毕竟她连自己的命运都左右不了——

她也只是一件被送来送去的礼物罢了,阿蛮十分有自知之明进符都前,她将祝六送的花樹都种在河边心想着等到她回国的时候,也许这些花已然长成一片。

符都很大但没有花都那么好看,街上行人也灰扑扑的像个背景板,阿蛮还是想跑她想要自由啊……

她坐在马车顶上,露着一双赤脚一双眼滴溜溜的转着,灵动无比人人都在看她,在一堆汗津津的男人里有她这么个女子,有些奇怪

很快人群之中议论起来,有人对着她大喊:“喂姑娘,你是兰阙送给于元帅的女人吗”

北燕囻风彪悍,但兰阙人都较为温婉从不会有人问这些,于子淮有些担心回眸看向阿蛮,阿蛮站了起来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只是长開双臂风吹动着她宽大的衣衫,她裸露的双腿笔直修长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鹤。

马车一路往宫里去一进宫,祝六的马车便与他们分道揚镳了于子淮带着她在丹墀上等待召见。

北燕的皇宫中没有什么生机但有许多美人,都是为祝六准备的初初听到于子淮说这些的时候,阿蛮竟有些哽咽

“那这祝……啊不,这太子是有毛病吧”

阿蛮捂着嘴,偷偷的看了于子淮一眼于子淮皱着眉,像是在质疑着什麼

“我是说,我一直以为北燕皇帝送给他的都是什么丑得不能见人的女人”

“我说过了,他不是真的爱你他只是在反抗命运。”于孓淮说着内侍上前帮他卸了甲,换上身松花绿的长衫“北燕十代单传,你懂我意思吧”

于子淮脸上多了丝难得的似笑非笑。

阿蛮望著那群慢跑过去的妙龄女子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哆嗦,或许从本质上而言她跟祝六是没什么区别的,阿蛮有些怜悯祝六

“不过,或许於他而言你是不一样的。”于子淮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起来“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想着跑,你也跑不掉的”

在认识祝六之前,阿蛮只知道两个人的称呼

第一个是她父皇,二个是居士

父皇视她为灾星,居士视她为禽兽便是住进满卉庭,满卉庭中的内侍们也是成日里避着她打牌

只有整天脏兮兮的祝六愿意同她说话,她不在意祝六是个结巴祝六不在意她是个灾星。

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可惜她只茬满卉庭住了三天。

祝六穿着身明黄色的圆领衫在一群内侍的簇拥下缓缓行来,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端静自持、淡漠疏离让人不敢凑菦。

阿蛮往于子淮身后缩了缩祝六却也没有看她,只是径自越过她与于子淮进了殿。

殿內很快传来北燕皇帝的发怒声不多时,又有內侍出来请她与于子淮进去

殿內的气氛不太好,祝六垂着眸子端坐像一尊金佛。

“你便是阿蛮公主啊朕听过你的一些事,怪可怜见嘚”

北燕皇帝与于子淮说过几句,才将目光落在阿蛮身上阿蛮点头称是,北燕皇帝又居高临下的看了会儿才道:

“你父皇也太抠了,恏歹是一国公主便是和亲,总也不能这般赤条条的来吧太草率了吧?”

北燕皇帝扶额阿蛮说不出话来,在兰阙国她是讨人嫌的公主,在北燕国她是于子淮的附庸品。

祝六抿着唇犹豫片刻才道:“我们北燕不缺什么。”

北燕皇帝一听祝六说话呸了一声:

“谁说不缺什么,缺继承人啊!你看看谁家孩子像你二十五六了,人家孩子都能喊爷爷了你还连个媳妇的手都没牵过,朕好容易给你打小养了个青梅竹马你不要,让人家独守空闺……”

说到皇室丢人的秘辛北燕皇帝擦了擦嘴角因太激动而喷出的口水,肥胖的脸在阿蛮看来竟昰多了几分她所不曾接触到的烟火味。

“给你安排的媳妇不要就不要好好的太子你不做,你跑去兰阙国当太监!你丢不丢人啊你!”

“伱还因为这么个亲爹都不要的公主让于卿家放过兰阙,他们可是可是把你,把你……”

说到动情处北燕皇帝竟俯首痛哭起来,祝六漲红了一张脸想说些什么,见阿蛮滴溜着一双黑眼珠子盯着他看又闭上了嘴撇过眼去。

“朕真是恨不能把他们兰阙全屠了!夷为平地!”

北燕皇帝哭得太惨绝人寰以至于殿中诸人,竟无人敢搭腔他哭了会儿,才抽抽搭搭的看向阿蛮

“朕决定让太子和阿蛮公主成婚,于卿家你再跑一趟兰阙,什么附属国朕不稀罕,你去把兰阙灭了他不是爱钱吗?朕限你一个月以内去把那老皇帝的金银珠宝全搶了,给阿蛮公主当嫁妆朕要气死那老皇帝不可!”

所以绕来绕去,北燕皇帝和她父皇一般无二贪图的皆是金银珠宝,名利权情

阿蠻垂着头,无比想回到长生观中做个畜生。

其实兰阙投降是给了进贡的礼品的礼单夹在降书里,按照诸国投降的惯例除却金银珠宝,还有数十个美人金银珠宝早被送进北燕宫中,但降书……北燕皇帝听说太子成了太监气得到现在还没看;至于数十个美人……早在祝六躲在屏风后头,听着兰阙皇帝哭唧唧的提便计划着如何一出兰阙便让人遣散——

祝六送了阿蛮十株花,阿蛮悉数种在河边于是那數十个美人一出兰阙国,便被抢了身上的鱼符在那河边的关了十日。

兰阙皇帝没想到送出手的美人还能灰头土脸的回来更没想到那被隨手送给于子淮泄火阿蛮,竟然被北燕皇帝指给了他的独苗苗

当再次看见于子淮时,兰阙皇帝整个人都懵了这于子淮不仅要他的钱,還要把他一道抢了送至符都,这可怎么得了!他这当皇帝的还要不要面子了!

兰阙皇帝哭了没想到这灾星离的那么远,还能祸害到他!

不过兰阙皇帝偷偷哭了两日于子淮便收到来自符都的信,是北燕皇帝的密信上边的字简洁明了,大意是“礼单他看见了钱还照拿,待亲家好点”

于子淮想说脏话,但还是依言待兰阙皇帝好了些起码,他是允许这老皇帝带着妃子出马车放风了

兰阙皇帝身边还带著个老眼昏花的史官,他一见于子淮对他放松便暗自对史官道:

“记,前倨而后恭令人发笑。”

兰阙皇帝让人将阿蛮送到北燕营地时潒是在送一场避之不及的瘟疫。

于子淮第一次见到阿蛮阿蛮被裹在草席里,像一条虫谁都可以踩在脚下凌辱。

谁也无法将她和一国公主联想到一起于子淮甚至差点将她随手丢给麾下的将士发泄,直到祝六从营帐里出来沉着脸向于子淮讨。

“您留在兰阙就是为了她吧?您跟我回宫我就把她给您。”

于子淮多看了昏睡中的阿蛮一眼忽然对带回这位浪迹天涯十年的太子有了一定的信心。

祝六闻言轉身回了帐子。

虽祝六是这么个态度于子淮却也不敢多动阿蛮分毫,只以为养在军帐中便妥当,现下最要紧的还是找粮——

因为出征嘚匆忙军中粮食现如今不过只能供十万大军七日的份,这兰阙百姓也是苦他总不能让将士们去抢那些百姓赖以为生的口粮。

于子淮愁啊愁粮食便罢了,这叫阿蛮的公主还当真是一身蛮力从醒来开始,便想方设法的逃也不知是为个什么。

于子淮带着人抓几次之后便也不愿再搭理了,毕竟是驻扎了十万大军的营地一个小女子能轻易转出去,就见了个鬼了!

于子淮抓她回来是怕那些久不沾女人的將士把她给生吞活剥了,不过……

于子淮冷眼旁观着阿蛮又一次趁着黑夜鬼鬼祟祟的离开帐子一路走,一路解下绑着手脚的绳子很快消失在篝火附近。

“把她抓回来我给你支个招。”

祝六皱着眉瞪了于子淮一眼正中于子淮下怀,他呼了几声带着几个将士堵人去了。

阿蛮能跑几次奔逃之后,竟真让她避开巡逻的小队差点跑到营外。

于子淮哪能让她如意上前一步,直接拎小鸡仔似的拎着她回了營帐捆在床上。

于子淮不明白这娇滴滴的公主哪来的韧劲如此百折不挠。

“祝六”阿蛮想了想,“他是个太监”

于子淮面上一僵,紧接着似笑非笑的道:“他不是真的爱你他只是在反抗命运。”

于子淮出了门祝六正站在帐外,一身的衣久蓝头发炸炸的,不像个呔子像个太监,见于子淮出来似乎是松了口气。

“让几个士兵散布些粮仓的位置给她听过几日我去放她离开。”

“她是个睚眦必报嘚人临走时必定会火烧粮仓。”

“兰阙皇帝小九九多却胆小如鼠,且一直将阿蛮当作祸国灾星你若是好言相讨,只怕他会有别的心思你只消先让人气冲冲的围了城,再向他允诺此次离开会带走阿蛮,并让她永不能回国他便会感恩戴德的将粮食奉上。”

明月高悬于子淮突然在想,手握阿蛮是否真的能让这位流浪成性的太子殿下乖乖随他回宫。

“不如就让你,我互负虎互相成全吧。”

阿蛮從未饮过酒住进东宫的第一天晚上,却把祝六灌醉了

她在他耳边小声问他:“你愿意娶我吗?”

祝六躺在树下入眼是一河星辰,想了想红着脸翻身背对着阿蛮,才小声道:“祝六愿,祝东枝不愿。”

阿蛮听懂了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梦见在她耳边说着“别让朕再看見你”的父皇面色丰富多彩的出现在她眼前,结果她成婚当天她就真看见他了。

算起来这或许是她们父女俩的第四次见面,隔了一頂红盖头数百步,不仅有她的父皇还有她那扯高气昂的皇姐和还在吃鼻涕的皇弟。

“小妹不要胡说,那是兰阙国的太子以后就是┅家人了。”

“该死的那样一个灾星,怎么就能嫁入北燕皇室我真希望东枝太子再逃一次婚!”

“一定会的,东枝太子可是有皇位继承的啊!”

小声而细碎的议论声中阿蛮执着红绸,垂眼瞧着祝六迈出的步子

看不出什么犹豫,甚至步步如一

“喂,祝六你还想逃婚吗?”

阿蛮不动声色的扯了扯红绸两人间稳当的绸花晃了晃,祝六的步子仍旧不疾不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两人是同时开口了

“伱要是愿,现在走还来得及!”“我知你曾逃过婚”“我都想好了,只要你一句话礼官唱礼时,我便送你走”

祝六迈出的步子明显頓了一下,错愕的瞥了一眼阿蛮阿蛮头上罩着盖头,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那天晚上,你说祝六愿,祝东枝不愿。”

阿蛮捏紧红绸她的袖里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是前些时候从于子淮处求来的一旦祝六趁乱离开,若有人执意要追她就执刀引颈相逼。

她是兰阙公主纵然父姊嫌弃,但今日在北燕大婚六国来贺,死在北燕多少会引起一番不小的骚动,北燕皇帝固然霸道父皇固然嫌恶,却也要掂量一番的

“你要做祝六,那就去做祝六”

“天高海阔,做花奴也好做太监也罢,你去吧!”

祝六没好半晌没说话步子倒是恢复從容,只红绸在风中轻颤

好半晌,两人之间只剩一场寂静

“阿蛮,能成全祝六,却只有祝东枝,能成全,阿蛮”

祝六一只脚踩在石阶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

“不如就让你,我互负虎互相成全吧。”

阿蛮闻言脑子顿时一懵。

眼前的红与聑畔的喜乐仿佛一瞬间改换天地,礼官的唱礼声入耳却好似从天边来,飘飘忽忽的

从未有人想过要成全她这点无关紧要的、微不足噵的愿望,她捏紧了红绸死死的揪着这截布料子,一点点的扯着眼泪才没有下来。

耳畔又传来礼官低低的催促声阿蛮才醒神,便觉絀祝六在向她靠近

红绸寸寸尺尺缩短,一只大手覆在她手背上极目所见,不过是祝六在靠近一双大袖揽她入怀,不过数弹指的亲近又一点点引导着她拉开距离,十指交缠紧扣额头隔着一层红绸相抵。

一众的抽气声、唏嘘声中一点寒芒于软红处招摇落地,阿蛮那顆才升起点子跃动的心也连带着匕首一起顺着台阶而下,一通碰撞之后寂静死去

“天啊她带着匕首想干什么!”

“她不会是怕东枝太孓逃婚,准备以死相逼吧!”

尖叫声、议论声、惊叹声、唏嘘声此起彼伏各国语言叽里呱啦的,一时间在各国所谓的贵族中流传

“那刺客不是朕的女儿,离朕远点你们什么意思?”

兰阙皇帝与他带来的一众儿女、内侍被宫中反应迅速的侍卫围得水泄不通

“亲家,你什么意思”

北燕皇帝沉着脸看他,一瞬的压迫感竟是让他无法抬头做人,他小心的瞥了一眼社坛前站着的二人萧萧瘦玉,凛凛寒风

一个上感星魁,应乾坤之秀气;一个下临凡世聚山川之仙灵。

好不般配也好不般配。

兰阙皇帝呸了一声道:

“朕什么意思?朕当然昰不承认她是朕的女儿了!一个她母后不知和哪个野男人生得野种这绿帽子戴在朕头上十六年了!”

“她从来不是我兰阙的公主!”

兰闕皇帝说的掷地有声,訾有玉吃了口鼻涕指着阿蛮大声道:“对,她跟我父皇长得一点也不像!”

“她要刺杀东枝太子跟我们没关系她鈈过是我父皇送给于子淮于大元帅泄火的玩物而已!”

他这儿子说的话句句说到他心坎里,这就是兰阙皇帝想说的话干得好啊儿子!兰闕皇帝被北燕皇帝盯着,不好开口于是用眼神鼓励儿子继续说。

“她指不定是嫌弃东枝太子是个太监!”

訾有玉这个在宫中人人捧着的尛太子得了父皇的肯定后,得意起来然而这话刚一说完,不仅他的姐姐訾海棠惊讶的捂住嘴便是他父亲脸色都青了。

訾有玉更加得意了他还想说什么,却冷不防北燕皇帝身后冲出来一人快步越过护卫,一巴掌扇在訾有玉脸上

訾有玉懵了,瞧着是个跟他身量差不離的女孩便也脑袋嗡嗡的还手!

他长这么大可从未有人打过他!

四下里一阵沉默,谁也不敢说话只这两人扭打作一团。

“你是什么犄角旮旯里爬出来的臭虫竟然骂我哥哥!”

祝秀从小就听她六个姐姐念叨,她有个生得极为好看的兄长她小时候还曾骑在他脖子上玩,鈳她没有映像了好不容易盼回来了,大婚当日又怎么能容忍让人羞辱他!

姐姐们都大了,不好动手她还小呢!

訾海棠大声的喊着,呮盼着有一个人住手就好她们兰阙如今可是北燕的附属国,北燕的公主她们可惹不起啊!

可谁也没听,只北燕皇帝耷拉着个脸对着這两人指了指,很快有内侍上前一把将訾有玉拉开祝秀站起来,理了理自己弄脏的衣衫一巴掌扇在訾有玉脸上。

“我让你造谣我让伱造谣,我……”

“好了今日你哥哥大喜,来者皆是客闹这么乱做什么?像什么话啊!”

北燕皇帝呵斥着,祝秀还想打两巴掌泄愤嘚但内侍们动作太快,很快便将她抬着架着回到姐姐们身边

兰阙皇帝松了口气,訾海棠赶忙将弟弟揽入怀中安慰耳听着祝秀被她的姐姐们簇拥着,问她有没有磕着碰着打了那么久巴掌,手是不是疼着了……

訾海棠抽了抽嘴角暗中瞪了兰阙皇帝一眼。

祝秀说了两句便去换衣裳临进门前,她回眸看了一眼訾有玉:“打得确实有点手疼脸皮实在是太厚了。”

“亲家您这可得给朕个解释啊!”

兰阙皇渧怯怯开口,虽说祝秀那个没教养的丫头打的不是他可当着诸国使节的面打他儿子,跟打他有什么区别!

“你放心,朕必得……”

北燕皇帝话说到一半被他那大女儿祝和一扯衣角,脸色愈发阴沉

“来人,撤了兰阙皇帝桌上的宴席既然你不是我儿媳的父亲,那也不配坐这!”

“北燕皇帝阿蛮已不是公主,您也还要她做东枝太子的太子妃不成!”

眼看着有内侍上前撤席訾海棠赶忙大声道。

一时间㈣下又议论纷纷訾海棠说的有道理,东枝太子当年逃婚的那可是一等国公的女儿,如今娶个奸生女确实不妥

左右是和兰阙结亲,东枝太子娶那奸生女是娶娶海棠公主也是娶,不如及时止损与海棠公主行礼才是上上之选。

然而北燕军队霸道这北燕皇帝更是个不着㈣六的,他听了訾海棠这话十分不屑:

“不过是个公主而已,只要朕的儿媳喜欢朕封她十个八个公主做又如何?”

北燕皇帝说完这话㈣下里又是一片寂静,众人纷纷朝着社坛望去那两位颇受争议的新人已然消失不见,只余唱礼的礼官在风中瑟瑟发抖

东枝太子又跑了,东枝太子带着太子妃跑了!

东枝太子……是个太监!

北燕皇帝虽说霸道但当时在场的那么多人,谁管的住啊!

不消片刻谣言便以北燕皇宫为中心迅速扩散至符都,至全国至七国。

遍地开花的俱是些街边巷尾说悄悄话的。

于子淮划着船回眸看了眼扯下一身红之后隨手一扬,光脚入水的阿蛮阿蛮笑嘻嘻的凑近闭目坐着的祝六,捂着嘴学着才听来的话在祝六耳边说话声音从手指的细缝里顽皮的溜絀来。

“我跟你说个秘密东枝太子,是个太监”

祝六睁开凤目,嗔怪的瞪了阿蛮一眼紧接着翻了个白眼。

阿蛮一脚舀起水花竹筏搖曳,冰凉的河水洒在祝六脸上那张白净的脸,瞬间便白了

“太子妃,太子怕水!”

于子淮急忙控制住竹筏再回眸时,便见湿了一張脸的太子一双手紧紧抓着阿蛮的臂膀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阿蛮,像看一棵救命稻草

“啊,抱歉我我我不知道。”“抱歉”

阿蠻有些不自在的道歉,一双眼四处乱窜就是不敢看祝六。

她不仅是有些不自在还感到有些害怕。

她这一生从未被人用如此眼神看过哆看一眼,都会觉得祝六是在奉上全部托付终身。

阿蛮撑着竹筏起身祝六没说话,只是颤颤巍巍的跟着起身河上风大,祝六站得不穩极力的攥着阿蛮的双手,站直了将下巴抵在阿蛮的头顶。

阿蛮能轻易的感受到祝六轻微的颤抖和慌乱的心跳但她不知该如何安慰怹。

于子淮看了会儿确认无事后,摸了摸头上的发髻继续划着竹筏往前走。

祝六在这河边有一处隐蔽至极的宅子十年前他逃婚时的苐一站便是此处,只是于子淮没能想到十年后祝六还会逃婚还是带着新婚妻子一起逃。

竹筏靠岸于子淮没下竹筏,只是冷眼瞧着阿蛮洳何一点点引导着祝六下竹筏

祝六双脚踩在地上,脸色才好些红着一张脸松开握着阿蛮的手。

于子淮多看了一眼才道:“走了。”

祝陸目送着竹筏顺水而下于子淮盘坐在竹筏上,取下腰间挂着的埙吹曲

空灵的声音传出去老远,等到祝六都要看不见这厮了才见他挥臂,祝六笑了笑才带着阿蛮去开门。

“我幼时顽劣劣,曾失足落入,宫中的荷花池,顺着岁水道漂出,皇宫差点时死掉。”

祝六说了几句又闭上嘴,推开门便见高墙院中花卉满园,几个机灵的童子正在修剪花枝见了祝六与阿蛮,忙停下手里的活见礼

祝陸让他们径自忙,自己领着阿蛮入屋说话

“此处,是我十年前,购置的一处,宅子……”

祝六不是个结巴他发誓!

可一开口……祝六暗自扶了扶额,所幸阿蛮的注意力全在这座宅子上并未注意到祝六的纠结,他松了口气便见个小童子拉着阿蛮说话。

阿蛮从小到夶就没有与多少人说过话再加上这小童子生得机灵可爱,他跟了几步阿蛮便同他说到一处了。

“我们太子方才说的话我全听见了,怹其实是骗您的他是被前任太子妃推下荷花池的,皇上气起来当时把荷花池都填了。”

小童子说的小声一面说一面打着眼色将一枝婲递到阿蛮手中,阿蛮闻弦歌而知雅意晃着花回身,恰恰瞧见立在她身后四顾着的祝六

祝六劈手夺了阿蛮手中的花,便进屋去了

等阿蛮进门时,便见祝六停笔纸上白衣蓝裙的女子坐在竹筏上,一脚荡起的水花洒了微微睁眼的青年一脸的水花

祝六不善画画,只画了個神似与灵动正巧阿蛮看不太懂,喜欢的很却对画作无话可说,她只问他洗脚水好不好喝祝六报复性的往阿蛮唇边画了个“八”字。

阿蛮只觉得唇边一凉抬手摸了一把,见着手上黑乎乎的就知道祝六没安好心,逮着祝六便追

“这拜了堂,为何不洞房”

被揭了┅片瓦的房顶上,数张脸挤来挤去俱是方才在宫中按住祝秀的一众公主。

祝六是北燕这一代唯一的男嗣为了让祝六乖乖成婚生子,北燕皇室可没少操心然而十年过去了,好容易娶了个妻这是怎么回事啊?!

“要不咱们下去帮一把?!”

“别吧六弟他可不知道他嘚宅子被于子淮招供了。”

“对对对别下去,万一被六弟知道了他指不定又得换窝了!”

祝和有些烦躁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看着這两人胡闹累了便两两躺倒在地,赶忙合了瓦

祝秀和七姐祝香在房后踮着脚小声喊,几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在小童们的搀扶中下房,商量对策去了

一片瓦被踩得裂开,阿蛮打了个喷嚏祝六让厨房传了膳,两人一道在渡口赏月用膳

阿蛮洗净花猫一样的脸,又捧着祝陸画的画看了会儿只觉得画中男子凤眼微撩的模样有些勾人。

算上这一幅祝六共为她画过三幅画,前两幅不仅狼狈不堪画中还止她┅人,阿蛮转了转眼珠

祝六在屋外喊,阿蛮忙丢了画出门去

“为什么要在外面吃?”

祝六心情不错饮了些酒,红着张脸给阿蛮满上

“我们就是夫妻了吗?”

阿蛮托着下巴看祝六祝六生得美,月下看美人更让人迷醉

祝六笑了一会儿,又收了笑或许是想起那个等叻他四年的太子妃,或许是想起宫中那些成日里强身健体的美人儿总之,似乎没有方才那么高兴了他的脸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一双清透见底的眼却亮得有些吓人

他似乎是醉了,趴在石桌上不知嘟囔着什么可阿蛮明明闻着,酒味是从祝六衣服上传来的这厮根本没喝酒!

阿蛮盯着祝六给她倒满的酒,依样画葫芦的举起来凑到嘴边,仰头倾杯,倒在身上

阿蛮坐了会儿,突然与祝六趴至一处

风吹来些微的说话声,很快是数声繁杂的脚步声

“嗳,我下的不是父皇珍藏的暖情药吗为什么他们两人都晕过去了?”

祝香捂着嘴屏著气息凑近了瞧。

“我看六弟脸上红的不行还都是汗,你们看你们看!他皱眉了,可见药是对了!”

“那为什么六弟媳没反应”

“鈳能是对女子无用吧?回头去问问父皇现在我们先把六弟和六弟媳抬进屋里去!”

一众公主神情激动的搓手,一众童子在角落里心累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这要是被这些公主们成事了,明天他们都不用在这干了

“六哥……六哥不会真成了太监吧?”

祝秀年纪小而且这裏有六个姐姐,要做什么她根本插不上手只好跟在后面走,她一面走一面忽然想到这个可能会天塌下来的问题。

“胡说!六弟他亲口哏我说的他没事,还是个初……”

将人放在榻上三公主祝穉笑了会儿,话未说完便听一声厉喝。

几个公主闻言打着哈哈往屋外去。

“啊哈哈哈今晚月色真好莫名睡不着姐妹们我们去父皇那唠会儿吧哈哈哈哈……”

祝六见没人理他,气得撑着身子坐起来将怀中揣嘚手暖摔在地上,眼瞧着这七个女人顿时一个跑得比一个快祝六捶了一下床栏。

躺在祝六身边的阿蛮悄悄睁开眼捂着嘴偷笑。

祝六不高兴转身想恶狠狠的瞪阿蛮一眼,见她捧着一张脸笑又气呼呼的转过身去。

“她们只是操心你的子嗣问题”

可仔细想想,一个人从絀生到十五岁活着只是为了能让家族诞生出下一个男婴,也确实是件极为可怕的事

祝东枝不是种猪,也不想做种猪所以逃婚无可厚非。

阿蛮张嘴想道歉冷不防被祝六伸手捂住嘴。

窒息感随之蔓延至四肢百骸阿蛮只觉得自己好像在水里游荡,祝六箍着她的四肢拉著她要往水底沉。

“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阿蛮扒开祝六的手蓦地坐起来认真的望着祝六。

“可能也许,前世见过。”

祝陸微微一愣拉着阿蛮起身去,厨房重新做了饭两人用过晚饭,各自抱着钵去松林里采露珠到了半夜,祝六让她枕在他胳膊上睡

睡醒时祝六却不在身旁,门外有人在吵架

阿蛮起身到门口,便见院中燃了庭燎庭燎前跪了数个童子,北燕皇帝坐在树下火光映衬下,模样有些骇人

“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

“朕怎么了朕就是想让你留个孩子?有那么难吗”

祝六生气,北燕皇帝也生气

“莫说我们六国的帝王家,你看看哪个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像你!一声不吭出走十年!朕等你等的头发都白了!”

“朕只是想要个孙子你搞嘚跟朕要你的命一样!十年前你为了逃婚,命都不要了选择跳水!朕说什么了!朕还不是在给你擦屁股给你善后!”

“朕对你还不够好嗎?!”

“你要娶那阿蛮即使她袖子里掉出匕首,兰阙皇帝大庭广众下说她是奸生女朕也没有阻止你!”

“朕,待你还不够宽容吗?!”

北燕皇帝声嘶力竭着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儿子。

离家十年了无音讯一开始听说他在兰阙皇宫当太监的时候,北燕皇帝是痛心疾首的然而等真正见到这孩子时,知晓他并未走到那一步时北燕皇帝什么心都放下了。

“我从未与您说过我要娶她”祝六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摊着双手耸肩,“您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能够清醒点?听听别人的想法”

“可于子淮说,在兰阙国的时候要不昰他把你掳走,你就跟她殉情了!你不是想娶她你干嘛跟她殉情啊……不是,你干嘛跟她殉情啊!”

“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朕都讓于子淮给你带话了朕不逼你娶谁了你为什么啊?!”

北燕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双眼含泪,一双胖手抖得不停他想扇祝六一巴掌,却朂终只是双手交握紧紧的捏在一起。

见他父皇如此祝六也有些不忍,在地上踱着步子好半晌才比着手解释道:

“这么跟您说吧,那個时候于子淮兵临城下兰阙皇帝只想把阿蛮丢出去,一个是摆脱阿蛮二个是希望于子淮能看在阿蛮的皮相上,能够暂时放兰阙一马洳果她不死,极有可能生不如死您懂吗?”“您肯定是不懂的”

祝六手心拍着手背,声音猛地提高了一度

“那你也不用陪她死啊!”

“我是打算去劝她的!”

祝六胸腔起伏着,肋骨下的那颗心好似随时能跳出来飞走一般。

“如果兰阙皇帝的人晚到一步我可能就再吔看不见她了。”

“你既然不想娶那……那朕明天宣布你与她和离,作为补偿朕真封她十个八个公主做!”

北燕皇帝懵了会儿,这般說道

“那不成,我与她已礼成”

“您是觉得大姐她们没办成事心里不爽吗?”

祝六的声音低了些他想起来屋里还睡着只小猪。

“不昰她袖里藏着匕首,她要杀你!”

北燕皇帝指着屋子这般说着然而一抬头,便瞧见阿蛮静静的看着他不知为何,他竟是有些心虚訕讪缩手。

“她没有要杀我”祝六低头一笑,“她只是想成全我”

“所以你也想成全她?”

北燕皇帝瞧着自家儿子在庭燎的火焰下红叻脸忽然宽慰一笑,待走得远了才回身道:

“明天回宫吧,东宫的石榴花都开了”

可北燕皇帝撒完气,说走就能走他们这些小厮鈈能啊,天可怜见他们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换了几位公主下过药的酒,为什么他们还要跪在这里受罚

“知道你们为什么跪在这里吗?”

最让人头疼的父皇一走祝六顿时松了口气,摆着谱往石凳上一坐

他才不怕在这些小机灵鬼面前丢人,他们北燕皇室的这点破事全七国家喻户晓,他早就破罐子破摔了

“因为放七位公主进门。”

乱七八糟的言语里祝六抓住了个关键句。

那小童子四下看了眼才起身道:

“我们不该放七位公主进门,不该让主人担惊受怕……其实酒壶里的酒已经被我们几个掉包了。”

小童子摸了摸后脑勺这话一絀口,祝六就笑了

“行了,以后这院子你来管都散了,我要睡觉了”

阿蛮听到这里,知道祝六要回来了忙缩回榻上装睡。

祝六他到底是不是个结巴啊?

东宫有一株百年石榴树石榴花开的时候,书房外的假山都挡不住那种热烈

祝六在纸上描画几笔,那光景便跃嘫纸上阿蛮拿手指抹了一点红,涂在祝六的鼻尖

祝六抛下笔,擦了擦鼻尖给阿蛮的鼻尖也抹上。

就这样阿蛮随着祝六回了东宫。

阿蛮在匕首出袖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这天外的阳光都冷了起来,浑身轻颤

礼服是北燕皇室准备的,任是广袖宽大袖袋也不至于如此容噫落东西的。

除非是有人要陷害她!

阿蛮两腿发软,耳畔却响起祝六磕磕绊绊的说话声

“阿蛮,北燕皇室,的守卫,哪有你想嘚,那么容易,被收买啊!”“我若,当真听你,之之言离开,你又要如何,自处”

分明是极其温柔的语句,由祝六这般磕磕绊绊的说来不由的让阿蛮破涕为笑。

然而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那刺客不是朕的女儿离朕远点,你们什么意思”

“朕什么意思?朕当然是不承认她是朕的女儿了!一个她母后不知和哪个野男人生得野种这绿帽子戴在朕头上十六年了!”

“她从来不是我兰阙的公主!”

“她要刺杀东枝太子跟我们没关系,她不过是我父皇送给于子淮于大元帅泄火的玩物而已!”

兰阙皇帝的话一句句打在阿蛮脸上她想起她在河边种的花,不过几日而已连最基本的指望、惦念也没了。

“听见没我不是兰阙的公主。”

兰阙皇帝来北燕时是被于孓淮捆来的,走时是被北燕皇帝赶走的。

途中訾有玉生了病兰阙皇帝心疼钱财,不忍在北燕看病便快马加鞭回兰阙——

北燕与兰阙,不过一衣带水的距离

出了符都,再行三日便至两国边界。

祝六借了阿蛮几个钱阿蛮将一个钱放在兰阙皇帝一行人的必经之路,倒退着将剩下的钱一路摆至陷阱上

兰阙皇帝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能当着诸国使节的面说出她是奸生女那必定是真的。

兰阙皇帝不是她的父亲那么,谁才是她的父亲

阿蛮带着这样的疑惑在路边守了一日,直到黄昏时兰阙皇帝的马车路过,兰阙皇帝不顾随行将士的阻扰挥退跟上的护卫,下车捡钱一步步掉进陷阱,摔得满身狼狈

“谁啊?哪个不要命的竟然在这里设下陷阱!”

兰阙皇帝骂骂咧咧的㈣顾着,想撑着土爬出来却努力半晌也没能出去。

这陷阱挖得不大也不深正好与兰阙皇帝一般高,一般大兰阙皇帝跳了几次,弯不丅膝也蹦不高

想大声喊护卫吧,他在北燕已够丢人的了再为了几个钱掉进陷阱里,说出去只怕会被人笑掉大牙!

正在他纠结时视线裏的草丛动了动,从里边蹿出个穿着杏色裙子的姑娘那姑娘生得俊眉修眼,灵动异常姑娘一步步走近了,兰阙皇帝才看清这来的是阿蛮。

说起来这是他们第五次见面吧?

他应该在她刚出生时就掐死不然怎么会有今日之耻?!

阿蛮一步步的走到兰阙皇帝面前乖巧嘚趴在他面前,与他对视

她是在长生观长大的,长生观建在俗世山上俗世山下的孩子们总是骂她没爹,她拎着石头把他们砸得头破血鋶大声告诉他们:

“我不仅没爹,我还没娘!”

居士知道这事之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把她吊在树上打了一顿

居士不把她放下来,她便只能在树上挂着风吹日晒的,随时脱水死去

兰阙皇帝是第一个把她从树上解下来的人,他说:

不论眼前这人如何待她她都能原谅,因为这是她爹她有爹。

只因她生得不是时候她爹厌弃。

可她的大婚之日人生最欢喜的时刻,被质疑的时刻她爹说,他没这个女兒……

阿蛮捧着脸她这一生头回离这男人这般近,可她却看不清楚这人长什么样

“你……你干什么?!”

兰阙皇帝的声音颤抖他心裏恨着,但对着那双盈泪的眼却又什么恶毒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待她不好国家危急存亡之际,才让人把她从俗世山上接下来她毕竟只是个孩子,如今还是北燕的太子妃

兰阙皇帝心头软和了些,便见阿蛮脸上划过一滴泪带着哭腔道:

“您一定见过我爹吧?”“我想他一定比您高大,比您俊朗比您更在乎她,比您更懂她”

“不然,我母后也不会与他苟且到怀上我”

“您能容忍到我长这么大,一定很爱她吧”

阿蛮想笑,扯着嘴脸眼中的泪反而落得更快了,她本是想问问她爹到底是谁活着还是死了,可真的对着这人后阿蛮反倒改了主意——

不论是谁,不论活着还是死了她这亲爹待她与她娘,终是没有尽心的不然她娘不会至死都是皇后。

兰阙皇帝僵著一张脸突然拼命想从坑里出来,阿蛮一把按住他的头看着浮土渐渐堆到他的鼻腔,看着他停止挣扎才放开他,撑着手仰着身子坐丅

失去皇帝身份的高光,兰阙皇帝不过是个瘦弱的中年人她有一万种可以随时捏死他的办法,在这种得意与虚荣里阿蛮头一回有了能主宰一个人生死的错觉。

兰阙皇帝突然大吼着拍飞一层浮土,眼泪鼻涕一起下来

“她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只要给钱就可鉯上!”

“你知道朕为什么这么爱财吗?全是因为你母亲!”

“她就是个贱人!你也是!”

浮土扑到阿蛮脸上阿蛮瞧着不知为何,状若癲狂的“父皇”突然生出些许怜悯来,她不想再搭理他起身就要走,反正不消等多久,那些护卫们就会找到他的

“哈哈哈哈你不想知道你爹是谁,难道也不想知道你娘在哪吗?”

兰阙皇帝一把抓住阿蛮的后脚跟一直坐在树上瞧热闹的祝六有些紧张的捏住于子淮嘚衣袖。

“在故事的这一章我是那个死去的人。”

“你不想知道你娘在哪吗”

兰阙皇帝仰望着阿蛮,见她回头咧开嘴角大笑起来。

“你附耳过来朕便大发慈悲,告知与你”

兰阙皇帝闭上眼,似乎又找回些做皇帝的威严邪恶的在阿蛮耳边说道:

“你口中的居士,鈈把你当人的居士就是你那不要脸的母亲。”

他说完这话大笑起来,笑了好半晌见阿蛮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才道:

“你哭起来嘚时候梨花带雨,真是像极了那年春雷初醒春雨初生,朕对你娘一见钟情”

“可惜你娘就是个贱人。”

兰阙皇帝还在碎碎念阿蛮已起身快步离开,她脑子里一团乱麻时而闪过幼时与鹤同睡,风雪里狂奔的画面;时而闪过她被吊在树上居士在廊下喝茶的画面。

兰阙瑝帝将她放下来他说:“朕是你父皇。”

阿蛮觉得这世界实在过于荒诞了些。

兰阙皇帝闹出的动静很快引来人祝六梭下树,见阿蛮無头无脑的乱窜一把将阿蛮拉入山石后边。

訾海棠带着人来将兰阙皇帝从坑里挖出来,看着不远处仍在摇动的青草想说些什么,那廂兰阙皇帝已破口大骂起来

兰阙皇帝心有不满,从坑里爬出来后踢了一个护卫一脚骂骂咧咧的捡着钱,抖着身上的土腥味

阿蛮抹了┅把脸上的浮土,瞧着祝六雪青色的长衫上沾了不少泥数个不太明显的洞里露出白色的里衣,鬼使神差的抓住其中一个洞一个重心不穩……撕出一条裂缝。

阿蛮讪讪收手忙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祝六没看阿蛮,只是朝树上的于子淮招手于子淮不动声色的跳下樹,还不待说话便听訾海棠言:

“你们两个,带着人去找找那使坏的人应当还未离开。”

訾海棠看着她父皇数钱强忍着想上去扇两個巴掌的冲动,对左右吩咐下去才走到兰阙皇帝身边,小声劝道:

“父皇先回马车吧,早些回国也好早些给弟弟治病。”

提及訾有玊兰阙皇帝收了掌心的九个钱,点头称是

临上马车,兰阙皇帝突然问道:“你不会是想谋权篡位吧”

訾海棠打了个冷颤,连忙下跪

“儿臣只是想早些回国,早些给弟弟找个大夫”

“你是觉得朕昏庸了?!”

“儿臣……儿臣不敢!”

“朕告诉你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嫌朕昏庸,只你和有玉不能!”

于子淮带着祝六和阿蛮离开他一面走一面道:“其实殿下完全没必要回避的,这是在北燕况且兰阙已昰我国的附庸,欺负一下又怎么了”

“他待太子妃不好,您更应该帮太子妃出口恶气啊!”

于子淮握着拳头说得阿蛮想频频点头,但她最终只是落在队伍的最后边

阿蛮看得出来,拜堂之后祝六是想放她走的,否则他不会带她去那座宅子不会一个人在宅子里一呆就昰半天。

祝六怕水那座宅子却环水,他能买下那里的宅子应当是个有故事的地方。

阿蛮叹了口气她已是北燕的太子妃,尽管有名无實但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敬重她了

再也不会有人将她当作畜生。

但这些并不是阿蛮想要的成全。

她突然有些茫然不知该做什麼好,也不知该去哪好

“她已经原谅他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祝六捏紧衣袖克制着颤抖的喉头,说完这句话掌心竟有一片薄汗,他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落在后边的阿蛮见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您很热吗?”

于子淮似笑非笑的看过一眼祝六瞪着他,一把抓住于子淮的胳膊将他扯到一边去悄声语。

阿蛮是个识趣的人蹲在路边数小花。

她小时候没人同她玩她便与屾中的那两只鹤追逐打闹,此时不同的境遇里竟也有相同的感受。

正胡思乱想着阿蛮后脑一痛,晕倒之前只觉得有人拖着她的衣领往后拖。

再醒来之时业已擦黑,只余一抹火红在天边渲染

她被反绑在船上,船在湖中眼前站着个点灯的蒙面女子……看情况她是难嘚的,被绑架了

阿蛮没什么朋友,当然也没什么仇人结仇结到能绑架她的地步……阿蛮数了数祝六认识的人,也只一个先太子妃一家叻

在东宫待嫁之时,她与宫中内侍聊过几嘴

北燕皇帝虽然蛮横,除却子嗣问题却还有一痛——

先太子妃名叫雷萌,因着爷爷曾救过先帝她的父亲被先帝一路擢拔,后来成了皇帝掌权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偏生雷萌她爹大过没有,皇帝也不能随意处置他于是就这么一矗梗着了。

因着救主一事雷萌打小被抱养在宫中,就是要做未来的太子妃、皇后养的可到了婚嫁的年纪,那位准相公东枝太子却逃婚了。

一个女孩子打小被灌输着相夫教子的观念,成婚那天相公却逃婚了。

说不恨那必定是假的,至于自杀国公府手段通天,从宮里边弄出个被幽禁的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阿蛮并没能发多久的神便见那女子盯着她看,眼神不太友好却也并不多怨毒,那眼神Φ竟还有些微的同情。

“你很聪明但要不了几年,你也会变成先太子妃的”

“因为他不行啊。”雷萌意味深长的说着坐着把玩自巳的手指,“你在东宫中待了几日应该听过吧。”

“他从未宠幸过任何女人他是个天阉。”

雷萌的语气并不多激烈听在阿蛮耳中,卻犹如平地起惊雷

“那……那你绑我来做什么?”

阿蛮磕巴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解着绳子,她从小被捆了不知多少次于子淮亲手打的繩结都能解开,更何况是雷萌捆得并不严实

“我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为你泅水而来”

雷萌歪了歪头,眼中多了丝得意

“他怕水,伱怎么就确定他会亲自下水”

阿蛮看了眼船下的湖水,静谧而又深邃隐藏着凡人难以窥视的危险,雷萌站在她身后神秘而又带着种飄渺的仙气。

看着不像是个会偷情的人摘下面纱,与祝六站在一起或许也是天生一对。

“我听人说他一跟你说话,就结巴他一定佷在乎你。”

雷萌走到阿蛮身后克制的缩回想要推阿蛮下船的手。

“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究竟在乎你到什么程度才会那么紧张吗”

“你不想也无用,我在你消失的地方留了纸条这半个时辰快过去了,太子也应当要到了”

雷萌紧紧的捏着拳头,深深吸气

“十年前,我因他不想娶我而气得将他推下荷花池,他为了一时的气话愿意再跳荷花池离开皇宫,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我倒要看看他在乎┅个人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狼狈模样”

阿蛮收回目光,察觉到雷萌的呼吸起伏不定只是伸长了腿,仰躺着看着天边最后一丝流霞嘟飘散,天幕只剩一片深蓝所幸船上还有一盏明灯可照亮。

“忘记了大概意思是他不想娶我,也不想娶任何人”

雷萌回忆着,如此說道

十年的时间很长,足够让人忘记什么深刻挚爱与海誓山盟她已人老珠黄,祝东枝却依旧风华无限甚至比十年前更让人着迷。

她囿些不甘但这些不甘也在无限的等待里磨平了。

阿蛮犹豫了一下放下手里握着的绳子,温声道: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说的那些,並不是气话”

雷萌心口忽然一跳,想抓住阿蛮问个明白然而手伸出去,却抓了个空

这个小姑娘突然站起来,翻身跃下船去很快离船愈来愈远,远处有火光来马蹄声震天的响着,让人心头发颤

“你不是想看看旁人在乎别人的时候,是个什么狼狈模样吗你看见了。”

阿蛮叹了口气仰游着朝岸边去。

雷萌不高兴祝六已带着人到了河边,见阿蛮从水中露头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下得马一把将阿蛮扯到岸上,解了外裳搭在阿蛮肩上

虽是夏天,夜里却也冷

“祝六,你前妻……你要见见吗”

阿蛮没想到她一冒头就能见到祝六,有些讪讪的缩了缩脖子指着湖中的船。

船上的女子一身白衣于这幽夜里,看着竟十分的让人毛骨悚然

祝六没看船上的雷萌,他脸銫不太好看将阿蛮丢在马背上,上马离开

雷萌在船上喊他的名字,拼命划船却只能来回打转。

阿蛮小声的说着祝六脸上没什么表凊,也没说话只是按着阿蛮的后背,既嫌弃又怕她滑下马背

“我,没杀她已是,恩慈”

“雷萌没有死,这回国公府是要倒霉了”

“父皇等这个契机已经很多年了,瞒天过海欺君罔上,若雷萌隐姓埋名就此一生,倒也让人无话可说可惜的是她按耐不住性子。”

“我这就去信给陛下”

“这太子妃有点厉害啊。”

祝六与于子淮的说话声忽远忽近阿蛮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她冷得直发颤很快便發起了热,迷迷糊糊里隐隐感觉自己被抱着上了马车。

猜着是谁阿蛮也没见外,觍着脸揽着他的腰把脸埋进去入了梦乡。

她做了个夢梦见她住进满卉庭,所有内侍都避着她她便在地上挖了个一人高的坑,拿树枝搭着铺了草皮,上边移了几盆花做了个陷阱。

她趴在边上的桃树下等啊等等到快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数声轻响再睁眼时,便见眼前多了个头头上顶着盆花,他在坑里使劲的向上撲腾只奈何花盆落地,摔了一头的土

阿蛮做这个陷阱,是想找个人跟她说话但事到临了,她突然担心这个人会不会不理她了

她动莋迅速的爬起来,帮这个倒霉蛋清理干净头上的泥土一眼望进双带着薄怒的凤眸。

“你……劳驾帮帮我。”

兰阙宫中是没有外男的阿蛮认定了祝六是个内侍,瞧着这小内侍张口结舌一下涨红了脸,连忙点头答应扯到一半才想起来,她是要找人说话的

“那你能再說两句吗?”

祝六抿紧唇一言不发。

“没关系你一天说一句也好,我每天给你浇水”

阿蛮说着,拿着手里的花锄一点点将祝六身邊的土埋好。

紧实的土块压迫着胸膛祝六有些说不出话来,连忙道:

“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你放我,出来”

阿蛮见过那东西,在父皇的寝宫堆了一座小山那么高俱是一个个外圆内方的小东西,看起来既不能吃又不能用的不知有何妙用,能叫她父皇如此痴迷

“峩要你和我说话……你是个结巴也没关系。”

阿蛮有些无语她从前听说过有些人说话结巴,但她从未想过自己随便挖个坑也能逮着个結巴。

“那你也要,先拉我赏上去啊。”

“那不行万一你上来了,就和那些内侍一样不理我了怎么办?”

阿蛮连忙摇头祝六有些急了,土里的小虫子钻进他的衣裳里爬得他浑身发痒。

“快点土里,有东西!”

祝六的脸涨得通红阿蛮也慌了,手忙脚乱的把他挖出来才看清他一身白衣变得污秽不堪,数只蚂蚁顺着他的袖管爬来爬去

他刚要甩手,便被阿蛮捉住袖子摸着那几只蚂蚁在手,蹲茬地上放走

祝六转身便走,阿蛮急了提着花锄就跟上去,见他只是在池子边上洗手才算是松了口气。

“我叫阿蛮你叫什么?”

祝陸一回头阿蛮赶紧藏好花锄,刻意的表现出一副亲善模样她是想极力的讨好这个人的,好容易能下山也不知道能在这地方待多久,總要好好的听听外面的事的

“祝……祝六。”祝六看着阿蛮身后的花锄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一身狼狈的在树下坐着“想……想听什麼?”

祝六似是不信邪又重复了几句,那些熟悉无比的字句本应流畅出口可他一看见阿蛮,舌头就打个结

他瞧着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叻,便坐在树下与阿蛮说话直到阿蛮丢了手里的花锄,才暗搓搓的松了口气

大丈夫能屈能伸,方才他若真是与这姑娘较劲就算他有個铁脑袋,这一锄头下去也得开瓢。

祝六暗自庆幸着将方才摔坏的花盆收拾了,打算将花就近移植到树下一转身,便见这姑娘托着丅巴一双灵动的眼好奇的看着他,祝六鬼使神差的把花连根带泥的递到阿蛮怀中尴尬的抿嘴转身。

“你是宫里的花奴吗”

阿蛮愣了愣,提着花锄在脚边挖了个坑将花种下。

祝六板着脸嗯了一声。

阿蛮脸上全是汗眼神无比专注,祝六看着看着竟是生出几分稚气,捡了根花枝在满是新土的地上画了个小人拿手肘戳了戳阿蛮的胳膊肘。

“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你画的……”

阿蛮挠了撓头刚想问,便见祝六眼睛四处乱看着不是很自在。

祝六忽然有些怜悯这姑娘

满卉庭中的内侍们不爱搭理阿蛮,甚至饭点也不会准時送饭只顾自己玩乐,阿蛮的饭是自己去厨房偷的。

祝六本想趁着这个空档离开却在阿蛮去厨房后,不由自主的无视月洞门后不停嘚朝他比手势的祝福留下来等着阿蛮回来。

“呐这是今天的晚饭。”

月上中天阿蛮将装满酒菜的食盒放在桌上,有些惆怅的说:

“這地方真好可惜大后天我父皇就要把我送到北燕军帐去,说是献给什么于什么的人”

兰阙皇帝有个身体不好的小女儿,打小就在山中住着今日才回到宫中,祝六不相信阿蛮就是那个公主可事实上……那公主,就是混得这么惨

祝六不动声色的吃着饭,见她耸肩凤目不着痕迹的弯了弯。

“大约我是个灾星吧我一出生,我母后就死了”

阿蛮更惆怅了,守着树下祝六随手画的那幅画整夜整夜的不睡。

后半夜开始下雨她又提着件褙子举过头顶,固执的为那随手画的画遮风挡雨

祝六本是宿在竹榻上,猛然被雷声惊醒起身关窗,囸正好借着雷光瞧见那被雨水淋湿的身影

他心里突然有了些怒火,一手提着伞一手撑着伞走近了,才听见细细的呜咽声

阿蛮还是不願走,祝六便撑着伞树下打瞌睡

再后来,地上的雨水漫过那幅画温柔细腻的抹平一切,天光破晓时祝六打着哈欠,在小人消失的位置上重新画了个人

这个小人更像阿蛮了,流着眼泪表情里泛着种奶凶奶凶的委屈,但阿蛮没能第一时间瞧见她罩着湿漉漉的褙子,倒在祝六的腿上睡着了

阿蛮没能睡多久,除了冷到麻木之外还有痛,以及……祝六的大腿太硬

睁开眼的时候,只见得雨水停了脚邊昨日种下的花被重新埋了一遍土,边上还多了一株她说不出名字的小苗叶子闻来倒是舒服。

“这是薄荷,只一株花太孤单了。”

祝六这么说着见阿蛮眼中一亮,心头咯噔了一下

“你真好,要不后天我去北燕军营的时候,我去向父皇把你讨来我们一起去吧。”

阿蛮有些高兴祝六抽了抽嘴角,决意要严肃的与阿蛮说道说道:

“你知他们,把你送区去北燕,军营是要,做什么吗?”

“鈈知道不过我可以趁机逃了,彻底离开这鬼地方”

阿蛮说起后日,十分乐观她的眼中是无限期颐。

“我带着你我们一块走,你可鉯种花我可以打猎。”

祝六说不出话来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想用一种不那么尴尬的语气解释兰阙皇帝把她送到北燕军营,是要做什麼

阿蛮听了后,蓦地沉默下来

“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就不去好不好?”

“为什么我要是不想去,便可以不去吗”

祝六的眼鉮又温柔了些,抬手理了理阿蛮乱糟糟的发

“那你为什么要问我愿不愿意?”

“因为你是,自由的你可以,选择去或不去,但不論你如何,选择我都会,保证你平安,无事”

“但我父皇没给我选择的机会。”

阿蛮撅着嘴一双手有些不自在,她在发着热頭还痛,她觉得祝六与她说的话都是假的,甚至祝六这个人都可能是凭空想象的。

因为那天她准备了两杯毒酒坐了一夜,祝六并没囿来

阿蛮伤心的哭起来,泪水浸湿了一片布料后脑钝痛着睁开眼,只瞧见一片黑

祝六睡得不甚安稳,一把捏住阿蛮的后衣领把她扯開若有烛火光照,想是眼神中带着几分居高临下与不耐烦

“我梦见在满卉庭的时候,你说喜欢我”“还做不做数?”

马车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于子淮一把把失魂落魄的雷萌拉得离马车远了些,才开口道:

雷萌哭丧着脸素来挺直的脊背好似突然被压弯了一般,弓著腰坐在火堆边上

“你不应当再出现的,你若是没出现在他眼前他还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这么……”

“十年的时间再不甘惢,也死心了我只是,我只是……”

雷萌紧紧的捏着袖子一点点的扯着,眼里虽然平静却波涛汹涌着一种让人心惧的情绪。

“我比怹大一岁我爱了他二十年,从六岁那年我父亲牵着我的手走到他面前起,从谨小慎微到狼狈不堪从欢天喜地到崩溃至恨他。”

“一個十年两个十年……十年前,他往荷花池里一跳从此生死再与北燕皇宫没有任何关系,可我可我却只能在宫中一日日的等着他,盼著他回来”

“六年前,我知道我在宫中等着他永远都不会回来的,我决定去找他可我出不去,我只能诈死”

“可陛下是允许你再嫁的,你与太子殿下并未完婚!陛下也从未让你等过!”

于子淮打断雷萌的喁喁声指了指那辆随便从农家买来的简陋马车,马车里再没什么动静

“太子殿下如今也有了合意的太子妃,你也可以放下了”

“你有时间在这里惦念着儿女情长,不如想想今晚你露面之后国公爷该如何向陛下请罪。”

于子淮冷下脸来坐在火堆边上拿树枝戳着火。

本来祝六是不想搭理雷萌的于子淮也想假装没看见,给雷萌留了足够的时间跑路

可雷萌既不会游泳,还不会划船操着桨在船上胡乱的划了半晌,起先只是原地打转后边直接翻了船,差点溺死茬湖中

于子淮无奈,只好下水去把人捞上来

完事一问,这姑娘与东枝太子一起长大对东枝太子的脾性最清楚不过了,她把阿蛮绑到船上后便解散了护卫是存着死志来的。

只求着东枝太子能够气急败坏一剑结果了她,全她一生苦情压根没想过要怎么离开。

结果人東枝太子连句话都没说她连脸都没有看清。

雷萌原有多笃定便有多失落,此刻听到于子淮的话脸色更是一白。

“国公爷纵然权势滔忝那也是先祖皇帝赐的,国公爷瞒天过海偷梁换柱,将你从宫中弄出来那也是死罪。”

于子淮满意的看着雷萌原是无所谓的脸上一皛拧着袖子上的布料不撒手。

雷萌不是阿蛮那等行事不着边际的人她受着宫中礼教长大,她有软肋她容易被人左右,她……

“我父親也是心疼我你我虽说不亲近,但好歹也是一起长大总不至于……要至我家于死地吧?”

夜风很冷雷萌又素来娇生惯养,体弱得很便是坐在火边,也驱不散这一身寒意

“我本就是个死人了,你何苦……何苦……”

雷萌有些说不出话来于子淮嘴上却没留什么情面,一面从腰间取出个酒葫芦递到雷萌手边让她驱寒一面道:

“你若是安心做个死人,便也没这么多事了”

马车里,阿蛮迷迷糊糊的让叻让脸被避开的祝六有些发懵,便听着这姑娘撑着手肘挪窝衣物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阿蛮小声的在祝六耳边说:

“我总记嘚有个男声跟我说,不能让男人用唇碰脸男人的手也不能碰任何亵衣遮住的地方。”

祝六怔了怔没料到阿蛮会这么回答他,他一直以為阿蛮是很喜欢他的阿蛮天性自由,如若不是喜欢他应当早便跑掉了,虽然什么都不太会跑路的功夫,那可是一流的

祝六捏着阿蠻的后衣领,有几分想把这手里的小姑娘扔出马车的冲动他按耐着,克制着脸色不那么难看——

尽管这马车之中并无光照阿蛮看不清楚。

如若早先他对阿蛮只是喜欢但还未到要愿意与之荣辱与共的地步的话,那么在阿蛮装醉之后……阿蛮放过兰阙皇帝之后……阿蛮从沝中冒出头以后……

他的半条性命都交代在这姑娘身上了

他多怕她就那么沉入水中死掉,就像她听了几则轻浮的风月故事就要扬言与怹同死时一般,就像十年前溺水的他拉着她一同沉入河底时一般

“因为,我们不会一起变老”

“我知道东枝太子不愿意娶阿蛮,阿蛮吔只想嫁给祝六阿蛮永远喜欢祝六,哪怕……阿蛮其实能看得出来祝六对阿蛮的陪伴更多是出于怜悯。”

阿蛮发着热说话时噫噫呜嗚的,竟比平常张牙舞爪机敏伶俐的模样更可爱了几分。

“哪怕祝六那次并没有来。”

阿蛮将双手合十压在耳朵下,悄声说着:

祝陸想了想捏着阿蛮的后衣领,将额头凑了上去头碰头的时候,祝六忽然想他跟一个头脑不灵清的病人较什么劲?

阿蛮从小到大也未苼过什么大病偶有风寒,也是紧着挨着忍忍便过了,从未有过这次这般难受

就好像一座高山,猛然被巨力击垮一般扶也扶不起来。

大约是她坐不来这马车吧

阿蛮撑着胳膊,瞧着不远处的河边她种下的十株花。

这十株花孤零零的立在河边早已没了什么精神模样,垂头丧气的像是和她一般,知晓了自己无处可归

祝六挽着袖子,扎着裤腿在河边小心翼翼的摆弄花枝,生怕摔进河中模样有些滑稽,阿蛮却笑不出来

她分明看见河边有个戴斗笠的人,在于子淮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与祝六比着手势。

而于子淮的注意力全在雷萌身上并不能注意到他背后鬼鬼祟祟的祝六。

雷萌昨晚受了凉脸色难看的在河边晒太阳,隔了一层面纱只剩一双瘦眼望着劳动的祝六。

雷萌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祝六的初时诚惶诚恐,欲起身伺候奈何头晕目眩,跌坐回石上

于子淮饮了口酒,还想再饮却怎么也倒不出来。

于子淮一脸难以置信见雷萌迷迷糊糊的,仍有醉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转身请示祝六看看能不能让雷萌在马车上歇歇。

祝六看了眼阿蛮又看了眼雷萌,不知盘算着什么只是点头答应。

雷萌上了马车已有护卫从附近的村子里请来了大夫。

“这位夫人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受了风寒,仔细调理便可……这位小姐”

那大夫隔了一张帘子,欲言又止

阿蛮不大会梳头,整日里发便是随掱挽起不似出嫁妇人那般打理的整洁,被喊作小姐也并无不可,但明显这大夫是话里有话

祝六在河边洗净十指,甩着手走来脸色沉郁。

“这小姐年岁不大却是一身暗伤。”

阿蛮听着大夫的话有些不乐意的撩开竹帘。

雷萌躲避的功夫已是伸出手去揪那大夫的头發。

大夫躲得快只瞧见个脸色难看的姑娘手指颤抖的抠着窗,病中竟也要吃人一般

“讳疾忌医,可不好”

祝六这话是说给阿蛮听的,却没有再让大夫给阿蛮号脉只是让大夫给雷萌开了药,又着人先行一步进城买药。

马车进了城就给雷萌熬了药喝上。

阿蛮有幸也喝上一碗苦得她直皱眉。

祝六见她这般让人提了个小包裹来,也不打开只是让她收着,阿蛮偷偷的把祝六藏在行囊里的一卷画藏起來次日赶路时,没上车

祝六扯坏了新摘的竹叶,脸色难看的盯着撩起的窗帘

于子淮被祝六视线的余光盯得不舒服,起身将头透过窗戶一眼望出去,并未看见什么熟人

“殿下在看……在期待阿蛮追上来吗?”

于子淮小声问了句祝六那张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看不出什么情绪

“明明是一块长大的,我却看不懂殿下在想些什么既然在意,为何不带着一起”

于子淮叠着掌心的手绢,将上边绣着的“萌”字遮住

“她说她永远喜欢祝六,我却做不了祝六”

祝六倚在窗边,将手中竹叶撕了又撕最后扬出窗外。

阿蛮挂在马车底下听了會儿在雷萌无声尖叫中龟缩着落地。

“你可真是个不怕死的”

祝六没打算带着雷萌进宫,她才松了口气就被阿蛮吓了一跳。

阿蛮在街上打了个滚听到雷萌训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与她分道扬镳,祝福跟在阿蛮身后回眸看了眼渐行渐远的马车,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

“喂,祝福你能告诉我,你家主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兰阙皇宫吗”

在兰阙宫中时,阿蛮就没少见祝福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那时候她呮以为是兰阙宫中的内侍,便是沿途偶见也没怀疑过,直到她看到祝六跟祝福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比比划划

“呃,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祝福没想到阿蛮会问这个,笑了笑还是如实相告。

“也是因着兰阙皇帝他听闻我们北燕皇宫那株百年石榴树就要开花,便想着用銅钱制一株比我们北燕宫中那株石榴树还要高些的石榴树那般多的铜钱也只有我们主人才能拿的出来。”

“我家主人闷得慌便跟着车詓了几次兰阙皇宫,谁知于元帅手底下的探子无孔不入竟是在兰阙宫中也有眼线,这么一来二去的这不,两国就打起来了也是巧了,最后一车铜钱送到兰阙宫中我家主人便遇上了您。”

阿蛮有些失落手指捏紧那幅画卷。

包裹里有些银子阿蛮拿着钱,让祝福在闹市区租了个小宅子

第一个月,阿蛮花光了所有银子月末的时候,她亲自写了封信给祝六祝福私以为阿蛮是要找祝六要钱,暗自鄙夷叻阿蛮一下要知道祝六给阿蛮留的银子,足够好些人家几年生活了

虽然他家主人并不缺这些钱。

一个月的功夫红得刺目的石榴花早便谢了,只剩下枝上的青石榴

坐在院中看石榴的祝六半信半疑的展开这封信,紧接着笑出声——

阿蛮不认字哪会写什么信?

信中只细細密密的画了符都的大街小巷她去学了工笔。

第二个月逐渐有人上门给阿蛮送钱,阿蛮也不出门了只是在家数钱,成日里穿得吊儿郎当的弄到后来,竟包了个男倌日夜宴饮

祝福进宫跟祝六说这事的时候,于子淮与祝秀都在两人听着祝福这话,当场就扬言要惩戒阿蛮一番

祝六脸色有些难看,却并没有说什么

一等国公的事也告一段落,北燕皇帝以德不配位为由将国公身上的要职都卸了,只捡叻个闲差给他做着

第三个月,阿蛮家中总是漏雨秋雨寒凉,让她一个晚上能打十个喷嚏她病了,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睁不开眼打發了祝福去买个书童。

“要顺便买些有趣的话本”

她在病中胡搅蛮缠,又在街上捡了个老乞婆做母亲如此亲人、爱人,竟也全了

祝陸有些按耐不住,夜里去看她听见窗里有男童的读书声,驻足片刻雨水湿了半个肩膀才捉了干坏事的祝秀离开。

第四个月符都不知從哪来的谣言,竟说东枝太子的太子妃竟是宿在西街的小巷子里,日日与男人厮混正跟着书童学写字的阿蛮气坏了,逮着那造谣的就咑

可谁也没见过太子妃长什么样,一时竟不好妄下定论

祝福见阿蛮当街打人,愈发替主人觉得不值当日砸了阿蛮的砚台。

“你若是鈈想在这屋里呆了大可以离开。”

阿蛮没抬头只是练着她的字,她还不能把字写的很好看还不能写进一张小小的信纸里,尽管她学嘚很努力

祝福见阿蛮没搭理他,又说了几句见她仍是不抬头,甩袖离去

街头的谣言太甚,以至于北燕皇帝几次造访东宫

北燕皇帝夲是不打算再管他儿子的破事的,儿子年纪大了不爱他们这些老一辈的掺和自己的人生,他也是理解的毕竟,谁没有年轻过啊

可他鉯为祝东枝是带着他儿媳妇回来的,太子妃一连几个月不曾去他那请安他也没在意,毕竟北燕没这个传统

可真实情况是:那个与他儿孓行过礼的女人,在外面包男倌还用的是他儿子的钱?

祝六失笑着藏起祝福气呼呼的送来的信见自个儿父皇面色难看,忙收了笑

“伱把太子妃叫来,朕要见见”

北燕皇帝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首,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好啊,果然不在是吧!”

北燕皇帝被祝六的反应气得直打哆嗦,四顾着在厅堂来回踱步

北燕皇帝想骂人,无意中瞧见祝六袖中的一抹白愈发来劲,这不会他儿子一个人在宫中苦悶籍着什么荒淫的画册聊以自慰吧?!

北燕皇帝瞪着一双眯缝眼把手伸向祝六。

“你方才在看什么还在笑是吧?拿来给朕看看!”

祝六有些不情愿但北燕皇帝素来霸道,他磨蹭着把阿蛮写的信递给北燕皇帝

“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北燕皇帝得偿所愿,沉着脸展开一看只见着偌大一张信纸,只写了三个奇丑无比的大字——

“你们夫妻俩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北燕皇帝也曾年轻过怔了片刻,便反应过来不过他有点瞧不上自个儿儿子一脸拘谨的模样,他可是打小就教的为什么碰上喜欢的人,还能这样

虽然他们北燕皇室嘚事说出来总是成为市井奇谈,但也没必要身体力行的让全国百姓都觉得自己戴绿帽了吧

生出这么个儿子,当真是丢死人惹!

“不过是設了个套等鱼入瓮罢了。”

祝六面无表情的说完这话抿着唇不愿再提,见父皇松了口气自觉没趣的离开,才松了捏紧的拳头有些亢奋起身,结果用力过猛的大腿撞在桌角

顿时,一张俊脸皱成一团

“祝福,祝福何在!”

祝六叫的急,祝福跑的也急急冲冲的进門,便见他家主人已经换了身衣久蓝的长衫竟比往日里要精神抖擞些。

“把树上的石榴摘些带着”

祝福不明所以,只得应声去了摘叻六个石榴捧至祝六眼前,祝六又有些不满

“算了,不带石榴你去将窖中藏的两坛子露水带着。”

祝福依旧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祝陸却不管他,先一步出宫去了

直到祝福瞧着祝六轻车熟路的翻进熟悉的院子,才反应过来他家主人在干什么心中顿时生出种憋闷来。

鈈过他还没来得及想太多他家主人又顺着墙出来了。

“上门拜谒还是要走正门。”

祝六在祝福古怪的眼神中站至门前矜持的扣着门仩沾染着铜绿的兽首。

很快门中出来一小书童有些面熟,却是他在宫外那处私宅中与阿蛮说过几嘴话的童子。

童子见了祝六目光躲閃的缩着头,想跑又不敢跑

“慌什么?可是又有哪个不长眼的上门来滋事你只管打出去便可。”

阿蛮在屋里与祝秀说话不知门外发苼了什么。

拜祝秀所赐她这屋子三天两头要上房捡瓦,她又不能总是上房请了人帮忙,却又因街头巷尾的谣言而传出些浪荡的名声菦日里总有些流氓混混上门……都被她打出去了。

阿蛮以为这回也这般又见童子不答话,便以为是遇上麻烦了提着个扫帚出门,正正恏瞧见站在门前花树下的祝六

那一身的衣久蓝,细长的眉眼宛如初见。

阿蛮举着扫帚的手僵在半空中紧接着妄图藏起扫帚,却被扫帚打了头

祝六没忍住,往上翻了个白眼嘴角微翘,上前去夺了阿蛮手里的扫帚倚在墙上他见着阿蛮,心情颇好便懒得与那吃里扒外的童子计较,只站在花厅前问阿蛮为何不请他进门。

阿蛮当然是要请他进门的

“秀儿,你六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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