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书:《暗夜的欲望》,玛雅 发送至至,谢谢!

致谢《人民文学》
&&&&近日收到重庆大学出版社寄来的《人民文学》杂志社主编的一套丛书:《新浪潮诗歌》、《新浪潮小说》和《新浪潮非虚构》,其中诗歌卷共有11人入选,有雷平阳、轩辕轼轲、叶丽隽、汤养宗、羽微微、颜梅玖、起子、阿坚、白玛、敕勒川和大解。该书名《其实我们从未相逢》,是我的一首诗的题目。这本书的外观设计十分漂亮,纸质也很好,共300多个页码。至今我还没有出过诗集,43首诗歌也可以出一本书了。谢谢《人民文学》!谢谢近4年来给过我帮助鼓励还有批评的诗友们!
入选的诗歌
哥,你又瘦了
焦虑,藏在刚长出的白发里
你一直在吸烟。我想起了小时候
送给你的第一张贺年卡:
哥,我愿是一缕轻烟,久久地缠绕在你
我一直不敢看你的眼睛
也不敢看你肥大了的衣裤
最近你的身体更差了。我一直看着窗外
刚下过雨,玻璃窗上的雨滴
一滴挨着一滴
你说父亲不在了,长子如父
你有权利管教我。哥,你不懂我
我也不想让你疼。等平静下来
我就向你认错:我会对炊烟再爱一些
不再沉浸酒和诗歌
你说你恨极了我高傲的样子
哥,不是我有意抬高视线
哥,我一低头
眼泪就流出来了
我就想把你喊醒
我猜,你睡了。想把你喊醒
凌晨三点的眼睛,干涩,可我不管
我喊你小木匠、小瓦匠
你欠我衣橱,饭桌,板凳,还有一间小
想起这个我就生气,就喊你小笨蛋
喊你东,喊你西,喊你北,喊你南
乱喊。对给你起的二十个好名字
我叹口气,吹口气
然后用一堆眼泪淹它们
把你的脸画圆了,画长了,画方了
最后画模糊了,你还睡
我就想把你喊醒,你看那碗汤圆
它们软软地躺在水里……
看我怎样开
在深墙里也要开。恣肆地开,绚烂地开
放浪形骸地开
不隐姓埋名
与其它植物相好,像被雪覆盖的女人
找到属于她的夜晚
白天开,晚上开
零落成泥也要开。花开是无辜的
它忍着热泪开
只有你才敢试我刀尖上的锋芒
你抱着我,不说话
眼泪滚落在我的头发上。你很美
但我讨厌你的抱怨,小心眼和坏脾气
我怕你哭,怕你摔东西
怕你和那个男人分床
我一直以为你就是坏脾气
我更亲近那个男人。我跟着他
用小铲子种土豆,每天给他买二两烧酒
听他兴奋地喊我小名,那是童年
他死了。现在
你又哭了。我努力抱着你
陌生,还有些不好意思
你变得少言,温和,缓慢
我变得易怒、抑郁,像从前的你一样
在我搂着女儿流泪的夜晚
我终于明白,妈妈
只有你才能容忍我的敌意,我的破碎,我的呜咽
才敢试我刀尖上的锋芒
拐弯处。像见到失散的亲人
她抱着他哭
机场,小路,灰白的屋顶。小教堂还有
隐约的钟声,那些泡沫般的时光
从苔藓的墨绿中,她抽出自己
她爱上了他梦幻般的小魔术和磁性的声音
煽风,点火,陷入具体情节——
雪白的牙齿。迷人的细腰。遥不可及的
她的肩胛骨又高了
她懂得时间的暗语。甚至赞美残余的灰
对那些灰烬,不争辩,不否认,也不吐
她全心全意对他说:抱紧我
多么镇定啊!当身后的门缓缓合上
其实我们从未相逢
&你几次欲言又止,这并不妨碍我
看到事物的本身。虽然股票,天气,以
及我的新疾
最近都出现了晦暗不明的迹象
有人焦虑,有人发疯,有人无动于衷
就像那瓶被我弄洒的法国香水
空瓶子此刻是一个极好的隐喻。它不仅
要对生活倍加小心。昨天喝酒时
有的人谈起正史和野史,口若悬河
但我们都知道哪个更真实。就像香水散后
生活无疑更可靠一些。瞧
香气退后,忧伤络绎不绝地来了
泪水络绎不绝地来了
有人开始忏悔,有人开始否定,也有不
谙世事的人
继续热爱和惶恐……
一条和浪漫主义无关的河
&我看见河了,酒后
河水漫过我的身体
我看见了硕大的波浪
这些蛇一样的曲线
奇异。晕眩
我看见了水草,鱼群
一双缓缓飞向高空的翅膀
像是一次泛滥
我体内蓄满了波涛的声响
一条多么好的河,在我落魄的夜晚
它未曾来临也不曾消失
QQ上的陌生人
我还在沏茶,你就说:亲亲我好吗?
哦,陌生人
你的真实让我吃惊。天哪
我们省略了多余的语言,省略了恋爱的
省略了油盐酱醋,一步就上床了,多省
我要你,我要你……多热烈啊
你也不在意我是否年老色衰,面对我的
你温柔得就像一个花痴
能安慰所有受伤的花朵。多好的男人啊
一瞬间,我有些恍惚,但很快就删除了你
仿佛怕被谁窥见内心的犹豫
五只玻璃杯&
第二只清洗时失手打碎。第一只
来不及上手,毁于滚烫的开水
第三只,正在掉落的
途中。余下的两只
我预感它们迟早落地。这些年
我早已适应了碎裂之声,甚至喜欢
刹那间的快意。无非是失去了一些杂念
了结了因缘。人到中年
不过就是把一个个杯子默默地
早晨,在南山看见一棵被砍的树
那个人先是蹲在树下抽烟
后来摸出一把刀,狠狠向树砍去
然后摇摇晃晃离开了
那棵树一动不动,看起来很静
静到好像没有受过伤
但落叶在风和尘土中翻滚。一只鸟在树梢
发出令人心颤的叫声
我抚摸着那新鲜的伤疤
我知道它不会喊疼,它和我有着一样的
大雾很快包围了我们
爱都用完了。时光洞察了秘密
我们的一生
坏消息总是多于好消息
一个人的深夜,啤酒泛着泡沫
仿佛虚幻就在唇边
我们有过相认,有过奔腾
有过五谷芬芳
缄默吧。还等什么啊
这坚硬,这破灭,这倦意多好
默不作声多好,水落石出多好,不担负多好
夜色之重。一盏灯灭了,其余的
也都慢慢灭了
除了樱桃树的香气和
几只在草丛中走动的小虫子的低语
万物还在慵懒的睡梦中
一朵小野花鹅黄的唇瓣上——
奇妙的露珠
饱满,晶莹,带着一点点的凉意
多么危险的美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它,直到它突然被风吹落
在空气中隐去踪迹
死亡很静,静得我来不及呼吸
来不及叫喊,也来不及像它那样,在风中
轻轻颤抖一小会儿
当那个夜晚重现,我会低下头
满怀羞愧。这些病态的刺青,已经深入骨殖
每一处的疼痛,并非来历不明。其手法低级
不过是鲨鱼的牙齿,蘸上了生活的污水
反复被锤子敲打,再嵌进我的身体。我甚至爱上了
它们的暗淡,忧郁,这暴力学的美。亲爱的
请小心褪下我的衣服,请不要蒙上眼睛或者泪涌
多么好啊,我的体温,皱纹,塌陷的乳房
还在蓝色的河流上忠实地活着
不断靠近又无限远离自己
这些年,我写下那些
地址,漩涡
一个女人在不可预知时间里的奔跑
写下内心的苍茫,倦怠
生活的围追堵截
以及进进出出的季风
哦,那曾有过的短暂欢喜
写下回眸一笑,兰花指,东流水
白云,黄昏。写下野渡
躬耕田亩的朴素生活
写下祖国,河山,人民
荣光和灾难
这些年,在暗淡的灯光下
我触摸着人世间的冷暖,影像和虚无
不断靠近又无限远离自己
数星星,念催眠术。干脆沐浴
喝茶。听音乐。我坚持失眠
它暗哑,敌意,它不动声色的辽阔
像那个让我兴奋的人
我们在比谁更狠,谁在最后一刻
更具有摧毁性。上个月,和江浩谈论宿命
以及人性。他声称我将杀死我自己
是的,那灰色的面孔与我相似
与我形影不离。生活遵从习惯。对此
该有怎样的台词?
如今我只能如此比喻:黑暗中,我们像匹困兽
凹陷在腐烂的夜色里
把青蛙喊醒,把草木染绿
把白鹅赶下河。村妇们打着呵欠
慵懒地推开房门
在河边提水的人,在田间翻土的人
被雪冻伤的人,追赶火车的人
你们看见春风了吗?
春风起时,她就用檀香木梳
一遍遍梳村庄,田野,山岗和灌木丛
梳我长长的头发。等我一睁眼
河北到河南,映山红连成一片
只是春风啊,她从不惊动墓碑下的人
就让左手大行其道
&这些天,我一直用左手拿筷子,写诗歌
米粒贴着我的鼻尖,土豆丝在地板上佯装跳舞
一首小诗被我歪歪扭扭地写着
我不气馁,我的左手已经闲置了半辈子
现在,我仿佛具有了左手的发散性。哦
那个一直撕扯我的家伙,我已经想象出击败他的样子
汤养宗观察过一个年轻赌徒的左手
说能挖香,剥月光的壳。这更加让我兴奋,我打算放弃右手
诗歌,玉上烟的;海域,玉上烟的;月亮,玉上烟的
而你,更是玉上烟的
想着想着,我就笑出了声
大海一再后退
&天愈发寒冷。太阳似乎
也收敛了光芒。深蓝色的外套已经褪色
我仍然喜欢。这符合我陈旧的审美观。
就像那片大海,这么多年,尽管
屈从惯性的撤退,我还是获得了一座岛屿的重量
和缓慢到来的光滑。那片年轻的海
潮涌过,咆哮过,欢腾过,虚张声势过。
曾经的坚持如同宗教。
生活终归被一些小念头弄坏了。泡沫后
万物归于沉寂。并被定义为
荒谬的,倾斜的,不确定的,有限的
人至中年,我爱上了这种结局。
有谁知道呢,言辞中多出的虚无的大海
让我拥有永久的空旷
填写姓名时,突然感到“XXX”
只是幽居在我的体外
和我的关系一直若即若离
仅在证明身份时,遭遇了我
这让我沮丧。接下来开始填写履历
想起前不久拔掉的一颗坏牙
那令人心悸的黑洞,多像我的青春
当初算命先生并没有印证他的预言,这让我觉得
他是一个骗子。或者说生活就是一个骗子
以至在中年的不远处
我仍在生活的边缘种植危险的事物,耽于幻想
而生活依旧。当写到荣誉,想说的是
我还没有收获,生活就陷入了僵局
就像那个人离开我时说的:这可不好
我终日忙着下载补丁
试图找到一条通往真理的途径。事实上
更多的时候
我们就是形同虚设的表格
像被攻陷的阵地。牙齿上的黑洞
不断扩张。面对某些美味
不仅要捂住嘴巴还要捂住眼睛
他局限于软的,温和的甚至是苦的东西
医生强调:心胸豁达,情绪宁静
诸多禁令下,手中的气球一一松开
他节制,沉默。麻木
和神仙说的话越来越多。妥协后
欲望的大海虚空
有人说,翘首等待就是命运
风不吹,羽毛不飞。一个多年牙疼的人
逐渐被怀疑充满,很显然
他的身体也连带出现了漏洞。是的
用不了多久,这个从不放纵也无罪可赎的人
就要自己干掉自己了
冬日,山路两旁的灌木丛里
不时飞出几只麻雀。空旷的墓地
除了守墓的,远处还有几个人
父亲的墓碑前,我站立了很久
生命和死亡挨得那么近。附近的树木
又被砍掉了很多。扩建后的墓地
排列着巨大的寂静。清晨的熹光斜挂在树枝上
天空渺蓝庄严,远山宁静无声
那几个扫墓的转眼都不见了。在分岔口
又看见一些衰老的人进来。我知道
一会儿就会安静了,就好像人世间
谁都没有来过
他带来了伏尔加河的波浪
中年的尼古拉,高大,健壮。每年夏天
都会光顾万恩专卖店
他总是固执地让我把商品打五折
我不知道这是否来自一个水手的经验
他喜欢中国货。喜欢唱两只蝴蝶
喜欢突然抱住我
他常用蹩脚的汉语告诉我
伏特加,葡萄酒,鲜鱼汤,大雪,木屋
他传奇的半生和无数次风浪
以及像母牛一样火热的六个异国情人
船停靠在码头的日子,卷发的尼古拉
就看见了奶酪和天堂。他最自豪的是几十年前
曾有一个美丽的中国女人,在伏尔加河畔
穿着粗麻布长裙,为她亲爱的祖父——老尼古拉
做圆面包和甜菜汤
我来到人间赶上清晨
又恰逢春天
世界多么甜美,一切才刚刚开始
雨水,蘑菇,野樱桃
妈妈,这些都是你送給我的。
我和苹果树一起疯长
跟随每天的云彩,我又长出了野鸽子的翅膀
我偏要飞,偏要做梦
偏要让捉摸不透的风
吹得粉身碎骨
反对也没有用
我孤独着、骄傲着、任性着
这不是你送给我的,妈妈
这些年,我还给你的只是一把弯刀
雨水,蘑菇,野樱桃,妈妈
这是你当初送給我的,我把它们弄丢了。妈妈
现在,我在山坡上躺着,等最后一场风
把我吹走……
我爱上了灰尘
他们说我病了,病就病吧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不喜欢过于明亮的事物
我爱上了灰尘
藏身暗处的灰尘
它们卑微,安静,不张扬
也不做暧昧的梦
它们落在风里
落在河里,落在田野上
它们落在我身上
就和我一起坐着
看矮墙上的南瓜花,一朵一朵开了
两年没有见到佳宝了
我们喝着咖啡,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她说她该死的婚姻就要结束了
抢救那从盆中溅出来的一滴是多么徒劳
这个漂亮的女人,开始抽烟了
在烟圈和咖啡之间,在虚荣和幸福之间
脸色灰了。“我买了橘红色的窗帘……”
她看起来很平静
对此我并没有劝阻
“河流上游的拐弯处是未来”
你自己看着办吧。至于我
就是人们常说的笨金鱼
健忘。每次张嘴,就会忘记要说的话
张嘴,闭上
再张嘴,再闭上……
妈妈,离开你很久了
今年春节回家,你说,我还没给你留下一张照片
想我的时候
连个人影也没有。你的表情
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对不起,妈妈。原谅我粗暴的忽略
我可以留下来的东西
总是那么少
每次在菜市场看到蹒跚的老妇人
我的脚步都要,慢下来
我相册里,有一张你的照片
那时,你正是我现在的年纪,但看起来
比我老很多。那时候
你有三个读中学的孩子,身体不好的丈夫
还有,五十多个调皮的学生
如今,爸爸啊
被风吹走了
身体不好的哥哥,也不在你身边,我又去了
很远很远的地方
陪伴你的,只有木讷的弟弟
对不起,妈妈。至今
我跟你也没有一张合影。嫁人以后
也没有再挨着你躺下
一个倔强了半辈子的孩子
在你面前,一直拒绝表达。我习惯在夜里
或者酒后,独自破碎
离别是不容易的
等待也是,内疚也是。回忆是需要力气的
当我茫然地看着滚滚江水
看着头顶的飞机
当你告诉我,已经做不动家务了
还顾不上死去
我梦见自己死去,鸟儿一样飞走。
其实万物都要消殒,
死去有什么不好?
没有谎言、忧伤;没有冷、暗夜;
也没有深深的厌倦。
但我真的不能死去,
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完,
还有那么多的地方没有去过,也没见到真心爱我的人,
我不敢死给谁看。
她的辫子谁给梳啊,
他坟前的草谁给拔啊,
死,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真的,不骗你们,
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还顾不上死去。
落到家具和地板上的灰尘
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有时候我想:干脆就这样算了
跟自己较个什么劲啊
“容不下一粒灰尘的人
精神必有着开花的迹象”
有时候啊,我这个肉身沉重
活得越来越不讲究的人
就喜欢灰尘一样赖在地板上
不伤心也不回忆往事
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了
高处的果子都落到了地上
燕子去了南方。我呢
依然享用着波光荡漾的好时光
他的眼睛,只在浑浊的水面
好像什么也不能使他分神
我忍不住问:有鱼吗?
他不动声色地抽着烟:当然会有的
其实他的鱼篓里
一条鱼的影子都没有。显然他相信:
会有很多鱼从这里经过
在目盲的地方,有超凡的众神
我发现,老者身后的影子,又细又长
把他变成了一条鱼。抬起头来
我看见远方的山脉沉入自身
依偎着它的大地
也有了不可言说的神秘
哦,碎浪,鱼钩,风,礁石,金色的光线
隐在山后的云朵
这些事物有什么关联?我听不见回声
我的声音在波浪上漂浮……
我把前额贴在玻璃上
我看见了一双翅膀。我需要她
飞舞的姿势
之前,我还在本子上一笔画下另一只飞鸟
不过更多时候,我又宁可相信翅膀是虚无的
天空是虚无的。只有沉重
是我们积累的资产。在101路
一些人摊开身体,昏昏欲睡
一些人紧紧抓住扶杆,两个年轻人
则旁若无人地缠在一起——
如同一副放大的旧照片
爱情在既定的道路上奔跑,我希望它
又害怕它脱离生活的引力。就像此刻
我无法穿透眼前的玻璃——
它模仿着我,却与我左右相反
我看见它也被它看见。拐弯处,一车人踉跄
我松开斑驳的扶手——
我喜欢这涣散
而电车又突然停止
我目测不出
它的高度。双曲线性的塔身
据说有利于自然通风
那些感性的水——
有的遇见风,就长出翅膀,随白云飞向远方
更多的,干脆脱掉银色的羽毛
一头扎进池子里:
既不拍打池壁,也不溢出黝暗:那是它们的大海
一个沉重的人在茫然的注视中
内心开始不安——
我身体仍带着炎症和火药的气味:
“上帝啊,社会的浴场
正即兴轻浮一只中箭的豹子”
瞧,经验主义者象一头洋洋得意的蠢驴
总是盲目热衷自己的头盖骨
他们喜欢用怀疑主宰一切,对大海一无所知
而我用手机收看新闻:
部分海域受到污染,原因至今不明
冬天说来就来了
车窗外,没有花朵,绿草,也没有好看的树叶
庞大的安静
夕阳下,高出周围任何事物的凉水塔
孤独而又庄严
大海如此完整
你含着苦味的消息
翻过来覆过去,又撞向我
那汹涌的样子,绝望的样子,就是我
曾经的全部。我看见你
呜咽着把它们推向崖边
一次又一次
我看见集体跃起的海浪,在破碎的时刻
闪着锋利的光。现在
我在你干干净净的沙床上
靠近你,倾听你,呼唤你。碧水万顷
大海如此完整
并没有失去一点点的重量
你不来,我不敢老去
我散步的小路,比以前更静了
夕光照亮了灌木、松果、枝叶之间鸟儿的眼睛
在水池边蔓延出一个金色的世界
它们不担心被我打扰
也不担心我的消失
它们把我当成一株没有危险的忍冬
这寂静和神秘
薄暮里静闪,我想起
古莲,海边小木屋,碾过无数虚无
才静静地来到我胸口的玉扣
亲爱的,你没来,我不敢老去
我不敢对着枝桠上那只灰色的鸟儿
低低地唱,忧伤地唱
我越来越爱生活里的疼痛,爱上那些精美的水泡
我仅仅靠想你,过完每一天
我请求衰老忽略我——
这渐白的发丝,这月光熄灭的身体
少了什么呢?或者
是我放弃了什么。我正在喝的这杯咖啡
没有放糖,也不觉得苦
我想起了那个在纸上盖房子,种花草的人
白衬衫让人心动
但我假装不懂,我往浮云上看
我喜欢把一朵花的惊艳虚拟到具体
再任其崩溃。我病得像风中桃花
绚烂,夸张,令人生幻
春天短暂,雨水就要来了
之后是道别,漫长的黑夜抱着影子
之后是……
时候到了。我喜欢
这自然的安排
枯瘦的冬天,一下变得
我不想上班,就想一个人
沿路走上一小会儿
我真爱下雪的日子,四周静寂
银杏树和灌木丛的睡梦中
相遇是多么偶然
它们一朵又一朵填满了我的全身
就像你——
湿润、无声的爱
慢慢,渗出水来
开始,感觉到翻滚
感觉就是一条江,在期待另一条江
不断向前翻滚
后来我注意到这条江的弧度
弯曲——伸直;伸直——弯曲
在三江口,两股水流相遇、搏杀、盘旋……最后
又拼合在一起
除了一个方向,哪都不去——
顺着外滩的木桥,我听见它灰色的叹息
像泥沙一样被藏于水
这条无声而又狂野的江,像巨大的鱼
在大地的裂隙中游动
它将归于何处?
在江边散步的,匆匆而过的,眺望远处的,都将归于何处?
哦,在我的意念之外
有更多的流水一样的事物在盘旋
它是否也在忍受时间,孤独和乡关何处的痛苦?
女人。妻子。母亲。女儿。
中国公民。保姆。无产阶级。涂鸦者。
忧郁。瘦弱。自闭。
有人说我是美女,请别相信。时间是块破抹布,
我已面目全非。偶尔也流露些野性,江山易改,小兽的本性难易。
有人说我善良,是的,我不忍踩死一只蚂蚁。
有人背地里嘲笑我风流事挺多,我转身回敬他: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喜欢唱歌,
喜欢喝酒,
喜欢睡觉,
在人多的场合,我喜欢露出我的小白牙,
但我不和你们交往,
我写诗。我写
女人。妻子。母亲。女儿。
中国公民。保姆。无产阶级。涂鸦者。
忧郁。瘦弱。自闭。
想你时,我就拼命奔跑&
想你时我就拼命奔跑
在夜晚。在一座小城的环形跑道里
我用奔跑,
把一个滚烫的名字,一点一点
化成沉默的汗滴
想你时我就拼命奔跑
我跑过街角。四季。流年。异地。漩涡……
我用奔跑来抵抗流逝
哦,那些切入骨髓的幸福,和疼痛
我一一经过,一一经过
想你时我就拼命奔跑
我用奔跑卸下身体里的债务
我不相信阿基里斯追不上芝诺的乌龟
我不相信希绪弗斯,搬不动压在心上的石头
想你时我就拼命奔跑,我渴望自己是另一个夸父
追着属于自己的光
我相信时光会弯曲——
在余生。在人世这个更大的环形跑道里
接下来 ,该干什么呢
该挥霍的都挥霍了
我怀疑,幸福只是表象而已。书房里
水仙细小的香气,仍紧紧抓住
四周的空气。阳光在棕红色的木质地板上
投下了明亮的光影
在理查德的音乐中,我越来越轻
其实,所有的想法都是多余的
生活本身就是一个
靠不住的情人,它给你致命的激情
也给你致命的孤独
现在,我仍把酒倒在两个杯子里
涂上蔷薇色的眼影和透明的唇膏
进入一面小圆镜
继续写:“星星都涌入了我的窗口”
坚持拍照,发邮件,道晚安
坚持被你深深迷住
做不了花朵,就让给别人做吧
争艳,绚烂,为什么非得是自己的事
我生为草,兄弟姐妹漫山遍野
看月亮,数星星,偶尔和小虫子调调情
没人限制我的自由
真是太好了
我自以为深谙此道,自称草民
住草房,写草书,吃草药
还寻思找一块有山有水的地方种些草
令我暗生羞愧的是
风吹草动,草只是动了动身子。而这些年
风一来,我就动心
我画了一辆小火车,车厢里只有一个人
即使有很多人
我也只能看见他一个
我画上杯子,大麦酒和几本诗歌
还有一束金色的光线
多么温暖。当我把脸贴近小火车
它们都动起来
大麦酒芳香,诗歌芳香,他的呼吸
更芳香。当我爱时
小火车就装上我的发烧,失语,透明心思
而天亮时,它就还给我们一张白纸的真相
对一个怕冷者的叙述
她怕冷,喜欢抱着一只猫取暖
后来抱住了一个男人,就像抱住了一座火山
她简直爱上了他温和的暴行并顺从
他的专制。哦,那蓬勃的恣意的火焰
情欲像黄金一样坚挺
如我们所料,多数人都患上了慢性病
有谁能经受住时光的顽劣和它所带来的麻醉
再一睁眼,恍如隔世。她害上了痛风
就是在家,也要戴上手套 ,围巾
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即使这样
她仍然冻得发抖,整个屋子都在抖,还有佛龛
她抱紧自己,冷
她抱紧别人,更冷
现在她冷得不冷了。寒风后退
暮色奔涌……
我记得,弯腰看你时的
微澜。你溅湿了我的裙摆
我记得,绯红,眼神,喧响
悄悄就落入了涟漪
我还记得,我曾打碎了这面镜子
我看见的是自己的碎片
当我终于喜欢和你一起起伏
没有人看见
一只脚落水的女人,另一只脚
正陷在泥沙俱下的生活里
雨停了。街道水洼处
一个年轻的
破烂的衣服
慢慢聚满了人
用手掌里的污水,
洗自己的脸
手臂,脖颈,乳房
她洗啊洗,
像在打磨着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那些年龄不等的
不像是窥探,不像是怜悯,
爱上了她好看的身体?
那么沉浸,旁若无人
坐在自身的美中
不慌乱,不激烈
雨水灭掉的
一座火山……
《人民文学》编辑&&朱零&&主编:小说卷、非虚构卷、诗歌卷……
《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作序
诗人的眼光,编辑家的胸怀:异质、宽阔、先锋、包容、人性……
附一:“新浪潮”小说卷篇目
阿&&乙&&&&&&&那晚十点
黄惊涛&&&&&&&花与舌头
南飞雁&&&&&&&叫一声同志弗拉基米尔·伊里奇
冉正万&&&&&&&纯生活
马小淘&&&&&&&春夕
东&&紫&&&&&&&白猫
叶&&舟&&&&&&&斯德哥尔摩效应
王&&棵&&&&&&&一家之主
余一鸣&&&&&&&入流
须一瓜&&&&&&&小学生黄博浩文档选
非虚构卷目录
羊道(冬)&&&&&&&&&&&&&&&李&&娟
模范青年&&&&&&&&&&&&&&&&&&阿&&乙
词典:南方工业生活&&&&&&&&萧相风
写照片&&&&&&&&&&&&&&&&&&&&叶&&舟
胆小人日记&&&&&&&&&&&&&&&&董夏青青
盖楼记&&&&&&&&&&&&&&&&&&&&乔&&叶
温州小店生意经&&&&&&&&&&&&王&&手
诗歌卷目录
雷平阳&&&&&&&&&&&&八哥提问记
轩辕轼轲&&&&&&&&&&捉放曹
白&&玛&&&&&&&&&&&&我叫白玛
叶丽隽&&&&&&&&&&&&春无眠
汤养宗&&&&&&&&&&&&一个人大摆筵席
起&&子&&&&&&&&&&&&在u2酒吧&
阿&&坚&&&&&&&&&&&&大意如下
颜梅玖&&&&&&&&&&&&一条和浪漫主义无关的河
羽微微&&&&&&&&&&&&约等于蓝
敕勒川&&&&&&&&&&&&草叶上的海
大&&解&&&&&&&&&&&&河之北
《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
&&&&《人民文学》最具活力的版块是“新人”创造的,这家杂志创刊六十多年,关于她的历史的写法会有很多,其中一种可以做这样描述:源源不断的“新人”隆重亮相,络绎不绝的“新人”必成名家。
&&&&“培养群众中新的文学力量”,这是茅盾先生在《人民文学》发刊词中格外醒目的一句话。《人民文学》忠实地继承又不无活泛地丰富着这一道统。尤其是近20年来,为文学新人新作专设栏目,有计划并行之有效地发现和及时推出了一批新生文学力量。其包容性和在青年作者与读者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编辑思路也愈加成熟实在和愈加灵透敏锐。每遇到清新可喜的新锐力作,编者都会在目录前页予以热情贴切的推荐和独具史识的解说。
容纳新风送来的气息,分享青春创造的骄傲。远的不说,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人民文学》从“本期文学新人”到今天的“新浪潮”,新作家新作品推出的效果即是如此,刊物更是因为有这一美好传统的赓续而始终朝气蓬勃。
&&&&《人民文学》“新浪潮”栏目原则上编发作者第一次在我刊发表的作品。这三卷,有些已经溢出了刊物的规约,一部分作者已经走入名家行列,从文本质量和作家成长两方面来看,作为图书出版,这也是聪慧的好选择。因为“新浪潮”是带着足够的推涌之力的,汇聚成书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大鱼飞出排浪又留恋波涛的姿势。
&&&&朱零编好了篇目,嘱我写几句话,我只能听命,盖因所选皆佳构也。以上文字,权当小序,读者诸君自可绕过,直接进入正文。
附三:朱零答重庆日报记者问
1,&&自我介绍
&&&&作为一位有近20年编辑经验的老编辑,我至今仍然对这个职业充满了热情。“编辑”这个职业,跟“裁判”这个职业有着高度的相似性。比如说有的裁判员是体育院校毕业后直接分到体委的,有些裁判员是对这个行业高度感兴趣,吹着吹着,就吹成职业裁判的,有些则是运动员被淘汰下来后,退而求其次成了裁判的。我其实就是运动员被淘汰下来以后,渐渐转行成为了一位裁判的。凭借着做运动员时期对规则的理解的优势,让我在编辑工作中渐渐有了自己的一套独特的判断方式和对作品的更加全面的理解和思考。
&&&&因为我自己曾经梦想过成为一位伟大的作家,现在梦想破灭以后,对那些仍然有着这个梦想的作家们,怀有无限的敬畏和尊重,每次面对他们的作品,我都虔诚而一丝不苟。我想,我最大的愿望是在“编辑”这个行业中,做得职业一些,因为每一篇作品的背后,都站着一位未来的大家。
2,&&请问您是如何想到要主编“新浪潮”这套书的?
&&&&&&&&“新浪潮”是《人民文学》的一个重要栏目,这个栏目是专为年轻的作家们设置的,其定位是刊发“45岁以下的、第一次在《人民文学》发表作品的作家”,当然个别大器晚成的作家在这个栏目发表作品时年龄已经超过了45岁,但只要他们的作品有着鲜活、锐利、能直抵人心的品质,我们仍然重点推出,《人民文学》的所有栏目当中,只有“新浪潮”这个栏目里的刊发的作品,是附有作者简介的,由此可见我们对这个栏目的重视。
&&&&这一次我主编的这套“新浪潮”丛书共有三本,分别是“小说卷”、“非虚构卷”和“诗歌卷”。其中最让我难取舍的是“小说卷”的作者和作品,一本书的容量有限,可我们这几年刊发的优秀的作品实在不少,在编辑过程中我把这几年我们刊物上发的小说最起码通读了三遍,最后通过不停地添加、删减,所选作品还是超出了一本书的容量,最后索性把书稿发给出版社的编辑,让他们根据自己的喜好确定留哪些,所以说,这本“小说卷”里的作品,其实是我与出版社的责编共同编辑挑选的。
&&&&主编这套书的目的还是想把自己喜欢的作家介绍给更多的喜欢文学的朋友们,一本杂志的读者面毕竟有限,哪怕是《人民文学》杂志,也有自己的局限,而出版社是走市场的,面对的不仅仅是文学爱好者,还有许多普通的读者,那些对文字怀有兴趣的人,都是这套书的潜在的读者,我们的作家、我们的文学作品只有真正走到普通读者当中,才能接通人与人之间的血脉,一部伟大的作品不仅仅要深入人群,更重要的,是要深入人心。
3,&&请问您觉得“新浪潮”“新”在哪里?
&&&&&&&“新浪潮”的“新”不仅仅体现在“新人”上,更重要的是,这些作家在作品当中带给我们的扑面而来的清新之气。《人民文学》杂志创刊六十多年来,每一期都推出新人,现在回过头来看,许多当年推出的新人早已成为名家、大家,那么我们可以这么说,《人民文学》现在推出的新人,是为中国文学十年、二十年以后储备的,这一批作家都是未来文坛的中坚力量,我相信,十年后的中国文坛里最具实力的作家,有许多都是从“新浪潮”这个栏目里走出去的。
4,&&您认为这套书的文学价值及对中国文学发展的意义所在?
&&&&一套书的文学价值应该由市场和读者来评价。一套书推向市场以后,如果既能让读者觉得有所收获,买书的钱没白花,又能让作家得到读者的反馈,并在市场的检验中日趋成熟起来,这无疑是个双赢的结果,要说意义,这就是意义所在。
5,&&能不能简单点评几位作者以及他们的写作特点?
&&&&&&&&这套书“小说卷”里的作家读者应该都比较熟悉,最让人惊喜的作家应该是余一鸣,有个成语叫“大器晚成”说的就是他,还有一个成语是从韩乔生老师那里演化借鉴过来的,叫“不鸣则已,余一鸣惊人”,说的也是他。他的这篇《入流》,不仅好看,关键是写到了人性深处的隐秘部位,触及到了人性的底线。这样有深度的作品不是坐在书斋里写出来的,余一鸣的写作底气来自于他的生活,确切地说,来自于他对人性的理解。“非虚构”卷里的作家基本上都在朝着“著名作家”的路上一路狂奔,已为读者所熟悉,有几位甚至已经是当下文坛的中坚力量了,比如叶舟,比如乔叶等,这里就不做评价了。我想重点说一下“诗歌卷”里的几位诗人。相比于小说和非虚构,诗歌显得相对冷清一些,大众对于当今的诗人还不是很熟悉,一提起诗人,还是北岛舒婷那一批,其实在当下,在文学的道路上走得最远的,是诗歌,因为诗歌离心最近。这本“诗歌卷”里的诗人,无论是雷平阳,还是汤养宗、大解,都是当今最优秀的诗人的代表,他们的作品,即使与国外同时期的优秀诗人的作品放在一起,也毫不逊色。其他诗人如颜梅玖,她的作品里充满了锐利与坚硬,读她的诗歌,有些句子就像刀锋划过指尖,等你感到痛时,刀子已不见踪影,呈现在眼前的,是火辣辣的痛感与刀子离去时的背影,如阿坚,他写生活,坦荡而真诚,他有勇气坦呈自己的内心世界,他把自己与北京的那些没拆迁的街头巷尾融为一体,因为他不属于长安街,不属于三里屯,甚至不属于出租车,他坐公交,骑自行车,走路,读他的诗,你会与他一起感受到最真切的北京另一类人的生活状态,他的诗就是他的传,还有轩辕轼轲,他的语言接通的,是唐诗的传统,没有任何一句诗来自西方大师们的翻译体,“诗歌卷”里的每一位诗人都各具个性,每一位诗人的作品,都不可错过。
6,&&您对这套书的期待和寄语
&&&&&&&&每一本书编完后都留有遗憾,作为编辑,总想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作品全部推荐给读者,但事实上,这不可能。好在这套书出版社的美编及责编都做得很用心,无论是版式还是内文,还是纸张,都体现出了大家的智慧和能力,希望这套书在市场上是经得起考验的,作为《人民文学》的编辑,我希望今后有机会继续和重庆大学出版社合作,一起为中国的纯文学市场,做一点实事,哪怕多增加几个读者,也是文学的幸事。
附四:朱零答兰州晨报记者问
兰州晨报专访“新浪潮”丛书主编朱零
兰州晨报:这套丛书以“新浪潮”命名,想必是从贵刊栏目《新浪潮》而来,过去数十年间该栏目发掘并推出大&&&&批新人。联系当下文学现状,能否对“新”作一个简要阐释?
&朱零: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人民文学》就开设“本期文学新人”栏目,目的是推出更加鲜活、更加锐利、能开风气之先的年轻作者的作品。今天这个栏目的名称变成了“新浪潮”,但不管栏目的名称怎么变,人民文学杂志社推新人的宗旨始终没变,不管在哪个领域,新风尚基本上都是由新人开启的,文学也不例外。具体到《人民文学》对新浪潮的“新”的定位,我想,这个“新”,不仅仅是指新人,也不仅仅是指作者的年轻,应该理解为作家的视野更加开阔,作品的内涵更加丰富,对人性的理解更加彻底,对社会的解剖更加犀利,而不是那种貌似成熟的、四平八稳的、让人挑不出大毛病的作品。这个栏目里发表的作品应该允许某种不成熟,但是我们鼓励作者对这个世界说真话,鼓励作者袒露良心和良知。
晨报:面对纷繁的“精选”“年鉴”“经典”,如今搞选本是一件冒险的事,编者会担忧此时的指认或命名会被时间所否定。在主编这套书的过程中,你有没有过类似的疑虑?
朱零:这套丛书叫“人民文学·新浪潮”丛书,是我从最近三年在《人民文学》杂志上刊发的作品(大部分是从“新浪潮”栏目)里挑选出来的,所以相比现在市场上的其他选本,我们要纯粹得多,从某种角度上说,这套书就是“朱零一个人的排行榜”。我用一个多月的时间集中通读了近三年来在我们刊物发表的、年龄在45岁以下的所有作者的作品,基于我个人对文学的判断,而推出了这套选本。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遇到了许多的困难,比如在编小说卷时,我最开始选出来的作品足够编两本(当时甚至想到过小说卷出上下集),但后来经过跟出版社的编辑沟通和协商,最后出来的这一本小说卷,其实是在出版社的编辑的建议下,我不断删减以后的结果。
&&&&&&&&“新浪潮”是《人民文学》的一个重要栏目,所以,以“新浪潮”命名推出的这套丛书,与杂志是相得益彰的。
&晨报:今年第5期《人民文学》刊发杨康的诗歌《我的申请书》后引发争议,其中发难者更多指向的是《人民文学》的“官刊”这一角色。那么,“官刊”这一强大的话语场对你个人的审美经验冲击有多大?
朱零:杨康的那组诗歌《我的申请书》最初是在“包商银行”杯第二届全国高校大学生征文比赛中获得一等奖的,我恰好是评委之一,所以对于他的作品非常了解。在评奖过程中我就说明了我支持这组稿子获一等奖的态度和理由。评奖结束后,很自然的我就在我们的“新浪潮”栏目里重点推荐刊发了(顺便说一句,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杨康长什么样,他也没跟我联系过,对我来说,这就是一组最正常不过的自然来稿,我认为好,就发了)。
&&&&&&&&我并不认为杨康的作品刊发以后引起了多么大的争议。有几个人觉得杨康写的父亲是不真实的(他在诗歌里写父亲在煤矿挖煤,自己去煤矿里看望父亲的情景),他们怀疑作者利用一个煤矿工人身份的父亲以博取编辑的同情。这种质疑不仅是仅凭臆想,且毫无缘由,这跟作品本身也毫无关系,后来我看过杨康一个说明,详细写明了自己的父亲在何时何地挖煤,欢迎质疑者前去考证,就这一句话,质疑者就无语了。
&&&&&&&&现在的网络很多元,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质疑也好,欣赏也好,都很正常。至于你说的“官刊”,仅仅是文学表达的其中一个渠道而已。真正的好作品,不管通过什么途径发表,都会被认可的,关键在作品,渠道和平台,并不是最重要的。目前网络那么发达,好作品是不会被遮蔽的。
晨报:轩辕轼轲在《不敢动》里写道:“只要跨出一步就会跌出稿纸/跌进小说的万丈深渊。”我想,对一个诗人来说惧怕的更多是“跌进散文的万丈深渊”。这套书编选的诗歌总体语句较长,读者会不会误解这是向散文“跨出一步”?作为一位资深诗歌编辑,你如何界定诗歌与散文的分野?你选诗的尺度是什么?
朱零:这是当下谈论的比较多的一个话题。如何区分诗歌与散文,或者说,诗歌的散文化趋向,让很多读者感到迷茫。很多初学写诗的人,在诗歌和散文这两种文体中,纠结不已,许多人目前只能是从形式上区分诗歌和散文的区别,只能是从有韵或者没韵来区分诗歌和散文的区别。
其实不管是诗歌,还是散文,形式是相对的,有无韵律也是相对的,诗歌可以有音律,也可以无音律,散文可以无音律,也可以有音律,两者之间并不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并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并不是国与国之间,国境线分明的关系,诗歌和散文的关系,其实是大陆和台湾的关系,是一国两制的关系,是血脉相连的关系,是三通的关系,台湾海峡就是诗歌和散文的公共地带,是过度,是共有,两者之间流着相同的血液。这台湾海峡就是文学的公共地带,是散文和诗歌的重叠部分。我想,我应该说明白了,文学有一个很大的重叠部分,是无法用哪怕手术刀这样的工具明确地切割、分离开来的。
那么到底什么是诗呢?我说,形式不重要,有无韵律同样不重要,诗是用文字来表达情感的,那么,凡是具有创造性文字的作品,都是诗,凡是具有创造性文字的作品,都具有诗的价值,无论它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诗”字在古希腊文中的意思是“制作”、“创造”,所以,凡是有所创新的东西其实都可以称为“诗”,都具有“诗意”,无论是文学、绘画、音乐、舞蹈等等。诗歌和散文,其实都是文学返回自我的途中,所借用的工具,所以说,纠结于借用什么样的工具,而不去、或者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居然还有目的地,这是我们当下诗歌写作中出现的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判断一个人作品的优劣,是看他是否具有创造力,而不是看他以什么样的方式或形式写作。更不是以有韵还是无韵,不分行就是散文或者分行了就是诗歌这样简单粗暴的态度来鉴定一个人作品的优劣。
我喜欢一个人作品里有自己的思想,而不喜欢有思想性。
晨报:“非虚构”无疑强调的是作品的真实性,文字都是以第一人称“我”来书写的,这种亲历性和现场感会不会因作者的个人性而遮蔽部分真实?这里的真实性跟报告文学的纪实性有何异同?
朱零:关于“非虚构”这个概念,国外早已有之,国内的许多刊物也早就有过开设这个栏目的先例,所以,在《人民文学》,这只是一个“在某一个特定时期重点开设的一个重要栏目”而已。“非虚构”的外延非常的宽广,不能简单地把它等同于报告文学,报告文学是具有中国特色的一种文体,如果非要把两者扯到一起的话,那么,报告文学勉强算是非虚构的一个分支吧。每一个文体的写作,都有自己特定的一些规则,“非虚构”也不例外,至于你说的会不会因为作者的个人化写作而遮蔽一部分真实,我觉得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作品中带有作者极强的个人化印记,作品才更显真实。面对同一个事件,每一位有个性的作者的取材都各不相同。遮蔽什么,凸显什么,正是作者与这个世界相处的真实关系,因为“人”的差别,才有作品的差别。有了差别,才有风格。
晨报:作为丛书主编,对这套书的未来有何期待?有没有想过它将来在文学作品史上有一席之地?
朱零:这仅仅是市场上众多选本中的其中一个选本而已,要说和其他选本的区别,那就是这个选本,是“朱零一个人的排行榜”,是我个人趣味的一种体现,尤其是小说卷,是一个诗人眼中的小说,我更喜欢读那些充满“异质、锥心、具有深刻的个体生命体验”的小说。而诗歌卷,那是我个人非常满意的一个选本,入选的11位作者,都是我欣赏、敬佩、热爱的诗人,书中的这些作品,就是我心目中的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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