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医生是真看不到,还是在暗示我啊,哎,最近有点烦烦。

  一看此景,我吓得直吐舌头,不禁庆幸自己刚才还没来得及对宋联喊出口,不然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个惨呢!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别看韩尽这小子刚才对宋联又叫又嚷,对我更是凶得要命,可挨了凌菲的一巴掌,却只敢用鼻孔哼了句“好男不跟女斗”,再不敢多啰嗦半句了。  既然他都不敢再反对与我一起行动了,我哪还敢在凌菲面前再多说一个“不”,虽然心中老大不情愿,但还是无奈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不过,在展开行动之前,我们几个又问了范昌国一堆问题,其内容无外乎他对儿子女儿先后遭遇清岭隧道而亡可有何线索。  可这老头子却是一问三不知,最后被问得烦了,则干脆一拍桌子朝我们几个发火道:“我要真知道些什么,早自己查去了,还用得着厚着脸皮来找你们?!”  我和韩尽还有凌菲都被这脾气比厕所里的石头还要臭还要硬的范老头气得七窍生烟,唯有宋联还是一脸淡定的笑容,最后还亲自客客气气地将姓范的送出了大门。
  范昌国一走,我、韩尽和凌菲简单准备了一下后就准备下山,按照计划展开行动了。  清岭隧道以及葬身其中的阴魂随时都可能再现,残害更多无辜之人,所以我们必须抢在它再度害人前其彻底解决掉。  “喏,方羽,拿去!”就在出门前,凌菲突然塞给我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外加一本的暗红色软皮封面的小笔记本。  “这都什么啊?”我望着手中堆成一团的黄纸符、红绳、铜币等玩意儿,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是干咱们这一行经常要用到的东西!”凌菲解释道,“本来院长要我好好教你,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任务,所以来不及教了,你就自个儿照着那本笔记本里记录的使用说明心得边学边用吧!”  她口中的说明笔记指的就是混在我手中这一堆破烂中的小笔记本。于是,我连忙将它挑出来粗略一翻,只见上面不知是谁写的字,那简直堪比猛鬼画符,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了叫道:“我靠!这谁写的字这么难看,鬼才看得懂啊!”  凌菲倏然凑到我跟前,目露凶光,幽幽道:“这些都是我写的,怎么,你有意见?”  这时,韩尽推了他的摩托车出来,见状便奸笑着落井下石道:“凌菲,你对他还真好,就连你最宝贝的学习笔记都借给他了,只是人家好像一点都不领你的情啊!”  我狠狠地瞪了韩尽一眼,随后又赶紧腆笑着拼命跟凌菲解释说根本就没姓韩的说得那回事。
  还好,关键时刻,小葵跑了过来,多少转移了凌菲的注意力。  “方医生,这个给你!”小葵给了我五六个直径大约有一块硬币大小的暗红色球状物体。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这黑白球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旁的韩尽就先大呼小叫起来:“哎!小葵,这可是陆哥给你做的辟邪珠啊,你怎么都给这家伙了呢?”  “方医生初来乍到就要出任务,我怕他会遇到什么危险,这些防身咒说不定能帮上忙,”小葵说着,略微不好意思地朝我一笑,“我这人笨,不像韩哥、菲姐那样能学很厉害的法术,所以陆哥就做了这些能防身的辟邪珠给我。”  接着,她便跟我说了一下这些红球的作用及使用方法。
  我这才明白,这所谓的辟邪珠是由浸染了特殊草药的赤色泥土包裹具有镇鬼驱邪效力的符咒制作而成,十分的简单好用,只需在遇到阴魂朝其投掷出去,并念一句简单咒语即可暂时性阻挡对方的袭击。  用凌菲的话说,这纯属于宋联大徒弟自创的傻瓜式“防身弹”,非常适合像我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人护身之用。  我虽然觉得这辟邪珠远比凌菲临时抱佛脚塞给我的那堆乱七八糟东西以及她的学习笔记要来得实在得多,可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拿走小葵用来防身的东西,于是说道:“不行,小葵,你把辟邪珠都给我了,那你自己怎么办?”  小葵弯着一双好看的杏眼,微微一笑,轻声道:“方医生,你不用担心我。我只要再跟着大家出诊时才需用到这个,但这几天我是不会离开诊所的,所以暂时用不到。”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就不再推辞了,真心谢过这个善良的女孩后便将这辟邪珠以及凌菲给我的东西一起塞进我的斜挎包里。  毕竟,谁都无法预料我们接下来会遇上些什么常人难以想象之事,多些防身之物总比赤手空拳要来得让人安心。
  当我告别小葵和凌菲,坐上韩尽的摩托车后座时,听到这个嘴碎的家伙又在唧唧歪歪:“切!长得帅果然有好处,这才来了几天啊,就有女人献殷勤!”  听到这些话后,原本站在院门口正朝我挥手告别的小葵脸倏然就红了,紧接着一个转身便飞快地跑回了诊所里。  望着她穿着一袭白色护士服渐渐远去的秀美背影,不知为何,我的心头竟忽地掠过了一抹难以言喻的阴影,原本还算晴朗的心情再度阴云密布。  但很快,我就明白了自己情绪低落的原因——小葵的背影让我忍不住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早已死去却不断出现在我梦中、成为折磨我的恶梦的一部分的年轻女人!  戴娴,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当面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如果那天我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是那么疾言厉色地对待你,也许今天你依然会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唉,所以你的阴魂才无法安息,一次又一次地进入我的梦境,朝我发泄你的怨恨吧?
  韩尽是个如假包换的飙车狂魔,骑摩托车就跟刮龙卷风似,只花了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风驰电掣般地从夜终山诊所冲到了与冬山镇相距大约十七公里的瑶溪隧道。  一路上,坐在后车座上我随着这家伙的疯狂车速不断地左右摇晃,上下颠簸,时不时地看着一辆辆迎面疾驶而来的车辆呼啸着擦身而过,当真是“销魂”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熬到第一个目的地,韩尽终于减慢了车速,我才渐渐缓过劲来,抬头开始打量眼前这座会莫名引领人通向那座死亡隧道的瑶溪隧道。  不过,眼前的瑶溪隧道虽然看上去又深又长,而且进入其中后里面的空气确实要比外面冷上许多,但里面灯光明亮,来往车辆说不上多,但也不是没有,看上去与我以往见过的普通隧道并无两样。
  进入隧道后,韩尽将摩托车停靠在了隧道里侧边上,并打开了车子的双跳警示灯,然后又从他随身携带的那个黑色出诊包中摸出了个类似于计时秒表的东西,拿在手里开始在隧道里走来走去。  “你这是在干什么?”好奇之下,我跟了上去,指着他手中那个“秒表”问道,“这又是什么?”  韩尽一边来回打量着隧道黑乎乎的洞顶以及两侧山壁,一边心不在焉道:“这是商陆的又一发明——测鬼仪,如果这个地方有阴魂聚集之气,这东西就会发出警报!”  “靠!这世上还真有这种东西?”以前,我曾在某些恐怖片中看到过有人使用所谓的测鬼仪器来抓鬼,只当这是电影电视剧中杜撰出来的东西,却没想到现实世界中还真有人做了出来并加以应用。  韩尽不屑地睨了我一眼:“少见多怪!这世上你没见过的好东西还多了去了!”  这会儿我的注意力全在这令人倍感新鲜的测鬼仪上,同时又为自己身处闹鬼之地而颇为紧张,所以没心思跟韩尽计较,便跟在他身后从头到尾地、又从尾到头地将瑶溪隧道来回走了个遍。
  瑶溪隧道极其深长,这来回一趟下来,我走得是双腿发酸、头冒热气,却始终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任何的异常。  不仅如此,韩尽手中的测鬼仪就跟睡着了似的,一直安安静静的,不见半点动静。  “咦,怪了啊?”这时,韩尽搔着后脑勺,一脸疑惑道,“这里怎么半点鬼气都没有?不然的话测鬼仪不可能不报警。”  “这东西不会是坏了吧?”我提醒他道,“要不你用别的法子试试这里到底有没有问题?”  韩尽将手中的测鬼仪来回摇晃了一下,又仔细查看一番后便很肯定地说道:“这测鬼仪没坏,好着呢!所以这隧道目前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就算用别的办法也试不出个所以然来。”  随即他又补充道:“你没看这儿现在灯光通明,与平时无异吗?”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的确,无论是五年前青桔村的徐家父子、范云秀等五个年轻人,还是如今的范云秀在与这座隧道发生致命交集时,其内部都是一片漆黑,静寂阴冷如墓穴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座隧道究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出现以上那种诡异景象,才会成为引领死亡的黄泉使者?  我问了韩尽这个问题,但他来来回回地又将隧道检查了半天后也依然无法回答这个疑问,便只好告诉我说,也许找出这座隧道与清岭隧道存在的关联点,便可解开所有的谜团。  我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说了等于没说。  不知是我心中的不屑之情一不小心泄露到了脸上,还是韩尽自己也觉得没在这隧道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在我这个外行面前显摆一下他专业人士该有的水平,所以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总之到后来他自己先不耐烦起来,揪着我飞速上了摩托车,开始朝青桔村飞奔而去。
  青桔村坐落于距离瑶溪隧道不到十公里的一处山坳间,村子规模不大不小,四周的山坡上随处可见茂密的果林,其中大多数以青色的桔树为主,想必这村子之名多半也是由此而来。  曾经遭遇鬼隧道的徐红伟家就位于村子入口处一座小平房内,房子又破又旧,寒酸得要命。  五年前还身强体健的徐红伟如今头发已经全部泛白,干瘦的身子缩在一床褪了色、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旧棉被里,说不出的可怜。
  一听韩尽问起五年前的事情,他一下子瞪圆了原本深陷在皱纹中的双眼,抖动着歪斜的嘴角,挥舞着尚能动的左侧胳膊,“哇哦喔喔哇”地乱叫了一通。  他老伴关淑芬连忙抓起一条脏兮兮的破毛巾擦拭着从他歪斜的嘴角不断滴落的口水,同时长吁短叹地跟我们说道,自从五年前儿子出事后受了打击,徐红伟就得了脑溢血,从此半瘫在床,到如今连话都说不清了。  我和韩尽这下郁闷得差点要翻白眼了——这下和好,这徐红伟连话都说不了,那我们又如何从他口中问出当年的情况呢?  我连忙问关淑芬,徐红伟能不能写字,如果他不能回答我们的问题,那把答案写下来也行啊。可得到的回答却是此人本来就大字不识几个,右手基本瘫痪后就更不会写了!
  韩尽又问关淑芬,对于五年前她丈夫和儿子遇上清岭隧道之事以及儿子后来的遇难可知道些什么。  可对于清岭隧道的事,关淑芬之前也是听丈夫儿子大致说过,知道的并不比我们听说过的多多少。至于小徐后来出事,她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只顾着哀叹她儿子可怜、她自己命苦,始终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从徐红伟这边是挖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了。见状,我和韩尽也无心多做逗留,对关淑芬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便打算起身告辞了。  关淑芬见我们要走,终于停止了哭泣,抬头问我们为什么突然又关心起五年前的事来,该不是那座要命的隧道又出现了?还问那辆和她儿子一样摔入同一座深谷的中巴车是不是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韩尽大概是不想她知道真相后四处去宣扬造成不必要的谣言、甚至是恐慌,便谎称没有这回事,并随便找了个理由将我们这次造访的目的给搪塞了过去。
  之后,韩尽和我一前一后走出了徐红伟的卧室大门,准备离开。  就在我前脚刚跨出徐红伟房间大门时,忽感背后一阵莫名阴冷,仿佛身后屋子里的温度在短短几秒钟内毫无预兆地下降了十几度!  我本能地回头,却差点吓得心脏当场麻痹——  只见屋子一角的木床上,靠着枕头坐在床铺上的徐红伟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女人!  女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大半个身子躲在徐红伟身后,看不清其庐山真面目。  只不过,她搭在徐红伟双肩上的两只手指甲发黑、皮肤腐烂露骨,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人之手!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自己一时眼花,产生幻觉了,连忙强迫自己又瞅了一眼,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只见这女的不仅肤色灰黑,肌肤腐烂,而且大半个身子都是血淋淋的,看上去惨不忍睹!  在这之前,我还当自己之前已经经历过不少不寻常之事,应该对这样的场景多少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不想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吓得喉咙痉挛、舌头打结,竟连惨叫一声以表达自己此刻犹如惊涛骇浪般的心情都无能为力,更别说是喊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慌乱之中,我一把扯住了没有发现异况、继续往外走的韩尽的后衣领,可因为在恐惧的驱使下用力过猛,差点将他仰面朝天地拽倒在地上。  “你干嘛?!”韩尽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挣脱我的拖拽,转过头,怒不可遏地质问我道。  “那!那!有鬼!”我伸出一根手指头猛戳徐红伟床铺的方向,语无伦次地喊道,“女的!鬼!”  “呦,他这是怎么了?”关淑芬有些耳背,所以没听清我到底在乱喊些什么,便很是奇怪地问韩尽道。  韩尽已经领会了我的意思,没功夫理她,而是一个箭步冲到了徐红伟床铺前,前后左右查看了一番后,又回头问我道:“那哪儿?没有啊!”  “不就在徐……”我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朝他方向挪了几步,但旋即愣住了。
  因为刚才韩尽跑过去后所站的位置刚好挡在了我和床铺之间,所以我无法看到徐红伟那边的状况。  但是现在,我却看清了,床还是原来的床,徐红伟还是原来的徐红伟,只是刚才躲在他身后的那个女鬼却早已不知所踪了!  “你是不是看错了?”因为有关淑芬在场,韩尽不敢明着问我,只是若有所指道,  “你以前没干过这行,怎么可能看得到那个?”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说我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看得到鬼魂,而他却看不到,便一脸郁闷道:“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呢!实不相瞒,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在晋城那边领教过这些东西不止一次了,只不过那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神经错乱了呢!”  韩尽直直地盯着我,眼中的疑惑之色有增无减。  接着,他便从他的黑色出诊包里取出了秒表造型的测鬼仪,打开了位于背后的开关按钮,结果这仪器马上就发出了一阵奇特的吵闹声——  呦呦,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
  我本来是又紧张又害怕,但还是没经得住这充满喜感的歌声的冲击,一时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叫道:“靠!这谁唱的?跟公鸭叫似的,这么难听!”  看到边上本来有些耳背的关淑芬都被这欢脱的歌声给逗乐了,韩尽的脸色有些发绿,手忙脚乱地关掉测鬼仪,并低声抱怨道:“这死商陆!上次就跟他说了让他换个正常点的警报铃声,竟然根本就没换!”  “这、这不会是那位商医生自己唱的吧?”我吃惊不小,本以为那个会做辟邪珠、测鬼仪的商陆必定是个极度严谨认真的人,但从这无比逗比的歌声来看,事实也许并非如此。  “那家伙……唉,不说也罢!”韩尽无奈地挥了挥手,随即正色道,“刚才的确有东西在这,但已经离开了!”
  经韩尽这么一说,我立马又想起了刚才女鬼的恐怖模样,不安之情再度席卷而来,一边战战兢兢地环视四周,一边问他道:“你怎么知道她离开了,而不是躲在屋子其它地方?”  韩尽指了指手中的测鬼仪道:“若它还在,阴气必定更甚,那这仪器发出的就会是另外一种警报声!”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的同时不禁感慨做这仪器的商陆还真不是一般的能,竟然还能让其依照鬼魂散发的阴气强弱发出不同等级的警报。  “你出来一下!”韩尽收起测鬼仪,将我拉到了屋子外头、远离徐红伟夫妇的地方,详细询问了我看到的鬼魂模样。  我便把女鬼的样子如实相告,但因为其一直躲在徐红伟身后、长发掩面,所以我无法跟韩尽描述出她的相貌。
  “大半个身子血红?”韩尽听完之后,沉吟了片刻,便抬头问我道,“那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的腹部,可有比一般人来得大?”  “的确,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经他一提醒,我还真回想起了这个曾经被自己忽略掉的细节。  “你能肯定?”韩尽又跟我确认了一遍。  我连忙点点头表示肯定,以此同时也已经明白过来韩尽这么问的原因了:“你认为那是个孕妇?”  “腹部鼓胀、半身染血,那很有可能是因为难产而死的产妇鬼!”韩尽说着朝平房中徐红伟卧室的方向投去疑惑的一瞥,“可这个姓徐的又是如何招惹上这类冤魂的呢?这跟他遭遇鬼隧道究竟是否有关联?”
  “你何不像上次在李四胖家那样将那女鬼召唤出来好好问一问情况?”我记得上次处理李四胖事件时,韩尽好像通过某种法术将鬼魂从被他附身的李四胖女儿身上逼了出来,并与其进行了对话。  韩尽却摆了摆手:“这回跟上次不同!上次那鬼魂依附在李四胖女儿身上不肯离去,我自然有办法让她现身,可现在这位却溜得比什么都快,早跑得没影了,你让我上哪召唤她去?”  “看来这次遇上了个胆小鬼,一看有鬼医在场,就赶紧溜之大吉了。”我嘟囔着,刚巧看到关淑芬站在屋子门口好奇地瞅着我们,大概是在奇怪这两个原本说要走的家伙现在杵在她家大门口附近,到底嘀咕个什么劲。  韩尽也看到了她,随即走了过去,问她是否认识一个因难产而死的女子。  “难产而死?”关淑芬明显吃了一惊,但很快就摇头否认,“不、不认识!你们说、说的是哪家的女人啊?我没、没听说过!”
  白痴的都看得出来,她分明知道些什么,却在竭力掩饰。但气人的是,无论我和韩尽再怎么追问,她依然一口咬定自己原来的说法。  无奈之下,韩尽只好暗示关淑芬这女子的亡魂曾经出现在这屋子里,就在徐红伟身边,也许还跟她老公儿子遭遇鬼隧道有一定的关联。  闻言,之前一直好脾气的关淑芬冷不防翻了脸,指着我和韩尽的鼻子开始破口大骂,说她刚才就在怀疑我们两人登门造访的目的,现在总算明白我们一定是别有居心,想拿她老公儿子的事做什么鬼文章……
  关淑芬的叫骂马上就引来了不少村民围观,更有不少与她熟识者上来助阵, 不分青红皂白就怒责我和韩尽两个大男人竟合伙欺负一个妇道人家。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俩百口莫辩,自然没有办法再做进一步调查,只好无奈撤退。  不过,关淑芬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正好让我们看到了她本想竭力掩盖的心虚,也进一步印证她的确知道些什么秘密,却不愿吐露真情。  在离开青桔村、前往另一个小村的途中,我忍不住对那产妇鬼的来历做了种种猜测。  “哎,韩尽,你说那女的会不会是徐红伟在外面的相好,却被他抛弃了,最后难产而死?要不就是他儿子把人家女孩肚子搞大了,他们一家人都死不认账?对了,徐红伟儿子有没有结婚?”
  “没有!”韩尽开着摩托车头也不回道,“五年前鬼隧道出现时,商陆就已经去调查过徐家父子的情况,但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更没听说过他们与哪个孕妇扯上过关系。”  “那就表明,这女人的事是后来才发生的,”我脑袋中灵光一闪,用力拍了一下韩尽的后背,叫道,“其实要查出这女的身份又有何难?既然她是难产死的,收治她的医院里肯定有病历记录!”  韩尽毫无防备地被我猛拍了一巴掌,手一哆嗦,差点将车子开进路边的深沟里,气得大叫:“方羽,你想害死我啊!”
  我自知理亏,也为自己刚才的鲁莽举动感到后怕,忙不迭地跟他道了歉,却见韩尽减慢了车速,直至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你干嘛?”我问他道。  “照你说的,找人到各家医院去查那孕妇的身份!”韩尽说完,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叫“阿渣”的家伙的电话,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我颇感稀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有这种可以替自己跑腿的线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花钱雇的,便在他打完电话之后好奇地问了一句,不想竟又被他以一句“你以后慢慢会知道的”给打发了。  我不禁有些生气,心想宋联虽然看在杨老师的面子上让我留在了夜终山诊所,但实际上诊所里的所有人,甚至包括温柔的小葵在内都没有真正将我当成是他们的一份子,不少事情都刻意瞒着我。  但他们越是隐瞒,越是激起了我对他们以及这家怪诊所的好奇——搞不好哪一天我会无比惊讶地发现,与44号诊所本身所隐藏的秘密相比,我们现在正在追查的事情根本就不足为道!
  就这样,我带着对44号诊所的满腹疑惑以及对韩尽的不满,跟随他一起来到了牧云村。  我们来这儿的目的是来找马晓兰的。  五年前,除了已经死去的郭明娜,她可是唯一见过隧道内的阴魂的人,且又是郭明娜的闺蜜,所以排在了牛壮壮和杜毅前面,成了当年五人组幸存者中我们首当其冲要找的人。  但出人意料的是,我和韩尽在牧云村中并未见到马晓兰,只得到了她早已过世的坏消息。
  “大姐,那马晓兰究竟是怎么死的?”  因为马晓兰自幼丧母,身边只有父亲和奶奶两个亲人,而这两人也已先后过世,所以现在我们只能找了个和马家相熟的邻居打听情况。  “哎,晓兰也是个命苦的女人!”与马晓兰家早已空置的房屋对门的邻家妇人一边哄着怀中胖得跟肉疙瘩似的婴儿,一边长吁短叹道,“她一个女孩子家到处打工、省吃俭用地供她那个男朋友读完了大学,结果这男的毕业以后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就翻脸不认人了,硬是造谣说她的钱来得不干净,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钱来得不干净?我很快就体味出了妇人话中的含义,忍不住插嘴道:“她男朋友该不会怀疑她……是靠干那一行的吧?”
  “可不是!”妇人愤愤不平道,“你说这人缺不缺德?以前靠晓兰养活的时候从来就不管她一个女孩子家打工赚钱有多辛苦,可一旦自己翅膀硬了可以飞了,就开始往她头上泼脏水!”  韩尽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马晓兰有没有可能真的像她男朋友说的那样……”  “绝不可能!那个陈世美说的鬼话能信吗?!”妇人马上挥着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和晓兰是门对门一起长大的,别人不了解,我还不知道她吗?唉,但是人言可畏啊,光我一个人相信她又有什么用?最后流言蜚语穿到了村子里……唉,你们也是知道的,像我们这种乡下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长舌公毒舌妇,他们喷出的唾沫星子那是可以淹死人的!”
  我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马晓兰她该不会是因此而自杀的吧?!”  妇人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她脸皮薄、自尊心强,又被那陈世美伤透了心,所以一时想不开就、就沉在了村后头的那口池塘里,等有人发现时,尸身都已经浮上来了……”  我不禁和韩尽面面相觑,心想我们今儿还真是点背到了极点,找那个徐红伟吧,他半瘫了没法说话,到这个马晓兰吧,她竟然一早就自杀身亡了。  也不知剩下的牛壮壮和杜毅情况如何?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他们两也跟着出事了啊!
  有人在看吗?
  果断追 楼主加油努力更~  
  更的好慢,加油  
  阿弥陀佛  菩萨保佑  
  告别了这位妇人后,我们又顺道去了同在一个村子的郭明娜家。  郭家接二连三遭遇不幸,如今只剩下郭明娜母亲和弟弟两人。  我们上门时郭明娜弟弟不在,只有郭母一人带着老花镜,坐在屋里缝补一堆别人送过来的衣物,赚点小钱补贴家用。  巧的是,郭母竟认得韩尽,说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曾在别地地方看到过他替人驱邪,知道他是来自44号诊所的鬼医。  看她热切地为我们倒茶送水,显然并不忌讳韩尽的特殊身份。见状,韩尽也不拐外抹角了,直接跟她说明我们此行的目的。  郭母听完后,摘下了老花镜,用一块破旧的帕子擦了擦眼睛,略微哽咽道:“唉,我家明娜死得冤啊!其实,这些年来,我多次想到44号诊所找你们帮忙,帮她伸冤,可问题是我儿子不信鬼神,所以一直拦着不让我这么做!”  我听她话中有话,便问道:“阿姨,你说你女儿是冤死的,可是有什么线索?”  郭母微微犹豫了一下:“线索倒也说不上,只是、只是……我有好几次做梦都梦到了她,她穿着出事那天穿的湖蓝色衬衫、白色裤子,浑身上下都是血,不停地哭着说她死得冤,死后魂魄还困在那座隧道里受苦。”
  我不禁暗想,这的确算不上是什么线索,倒有可能是郭母因为悲伤思女过度,以至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然而,她的下一句话却马上就令我改变了之前的看法。  她说:“两天前,那孩子又到我梦里来过了,说她终于可以离开那座隧道,不用再受苦了,叫我不要再担心惦记她了。”  闻言,我不由得悚然一惊——看来,宋联他们推测的没错,两天前中巴车出事,很有可能是死在清岭隧道里的那些鬼魂出来讨替身的结果。  据范云秀的电话可知,郭明娜当时就混在那群半路上车的死人之中,也就是说,她在那天终于找到了替身,魂魄终于可以离开,去往该去之地,所以来找母亲告别了。  如此看来,郭母之前的梦境也极有可能不是她自己忧思过度所致,而是冤死的郭明娜真的在跟她喊冤!
  我不禁有些奇怪,也有些懊恼,心想这郭明娜既然都不辞辛苦、大老远地跑到她母亲梦境中来喊冤了,那为何不干脆将事情说个明白,也省得我们几个现在这里瞎琢磨了。  乘着郭母起身去厨房提热水壶为我们续茶的功夫,我跟韩尽道出了这个疑惑。  这家伙一脸的不以为然,撇撇嘴道:“嗬!外行人,这你就不懂了吧?要是事情有这么简单,那还要我们这些鬼医、还有警察做什么?只要那些冤死的人随便托个梦,大伙就可以直接去抓凶手了不是吗?”  接着,他便以一种大学教授给一年级小学生讲课的姿态跟我说,并非所有鬼魂都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不少人都是在还没弄清楚状况之下就莫名其妙地驾鹤西去了。  为了让我更好地理解,他还特意举了个例子,指着我的鼻子说:“比如就像你,好端端的在路上走,突然从后面冲上来一辆车把你撞死后迅速跑掉了。你变成了鬼魂后,虽然觉得自己死得蹊跷,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死于谁手。”  我本来就很受不了他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一听这话更是肝火中烧,怒道:“闭上你个乌鸦嘴!你举什么例子不好,非得咒我死?!”
  正好这会儿郭母提着水壶回来给我们续热水,我就只好压下怒气,不跟那小子计较了。  韩尽接着又跟她打听了一番郭明娜父亲的情况,得知其的确是如传说的那般,于十年前死于清岭隧道的坍塌事故中。  从她的讲诉中,我继而得知,这座传说中的清岭隧道其实与现在的瑶溪隧道仅一山之隔。  十年前,政府为了方便山里的村民出入,决定开挖隧道,曾定过两套方案:一是将隧道开在清岭之下,二是将隧道开在现在的瑶溪隧道所在地。由于前一个方案更利于施工、且省钱,所以最终隧道的开挖地选在了清岭。  不过,此建造方案一出,曾遭到当地部分老人反对,说那清岭在解放前曾是穷苦人家的乱葬岗,山野间遍地都是荒坟野冢,而且因为前方有更高山岭遮挡,长年照不到阳光,向来是片极阴不祥之地,一旦动工,势必惊扰阴魂,招致灾难。
  可单凭山野村夫几句耸人听闻的鬼神之说哪能阻挡得了既定的隧道工程。不多久,清岭隧道工程轰轰烈烈地开工了,附近不少村民在农闲时为了多挣几个钱,纷纷加入了打零工的行列,却怎么都没想到那些老人会一语成谶,数十人就这么活活埋葬在了乱石泥土深处!  “唉!”说完这些后,郭母长叹了口气,“明娜出事后,我怎么也不相信会是她爸带走了她,可她那几个伙伴都说看到那座隧道,还看听到她一个劲地叫她爸,特别是晓兰还说她亲眼看到了她爸……但、但这怎么可能呢?老郭他害谁也不会害他自己女儿啊,你们说是不是?”  其实,郭母说的也正是我之前一直觉得难以理解的地方。无论是徐家父子还是郭明娜,在那座清岭隧道口看到的都是自己亡故的亲人,而正是这些所谓的亲人的亡魂最终诱使他们走向了死亡,这到底又是为什么?
  “阿姨,你女儿和你丈夫的关系真的一直都很融洽吗?有没有可能你没发现、但实际上他们两人……”  “这不可能!”刚才还对我们和颜悦色的郭母听到韩尽这话,立刻就沉下脸来,挥着胳膊打断他的话,尖声叫道,“你们是不是在村里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那都是不能信的屁话!是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造的谣!”  我一听,顿时有了种窃喜之意,暗道本来我们来这里后还真没听人说过半点郭家父女的不是,现在倒好,郭母自个儿告诉我们还有这么一回事了!虽然她自己痛斥此事纯属造谣,但谁知道事情是否真的如她所说一般呢?  大概是韩尽刚才的话惹毛了郭母,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跟我们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开始唠叨说她要忙着干活了,显然是对我们下了逐客令。  见状,我和韩尽也不好死赖在那儿,便起身告辞了。
  一出郭家大门,我们二人便以最快速度又找到了与马晓兰家对门的那个妇人,问她村子里是否曾出过关于郭家父女的某些谣言。  那妇人一脸不屑道:“那都是没根没据的事,瞎说着呢,不能信!”  我说我们也只是好奇,反正也不痛不痒的,你就说来听听嘛!  妇人说那你们可不能告诉郭家人是我说的,因为那家的小儿子这几年蹿得比墙还高、比铁塔还壮,性子比狼还凶,所以现在村里基本上没敢说郭家父女的坏话了,不然让那小子知道了,一准吃不了兜着走!  我和韩尽马上指天画地,赌咒发誓,不管发生何事都坚决保密、绝不出卖她,这才听说了这段流言的内容。  原来,五年前,听闻郭明娜竟是让自己父亲的魂魄给招进鬼隧道这等离奇之事后,某个曾与郭父交好之人在一次酒醉后便吐出了一个秘密来,说是郭明娜父亲出事前,曾多次偷偷地往城里的各家医院跑,目的就是去打听哪里能做亲子鉴定!
  此言一出,村里人皆惊——这亲子鉴定是干什么用的?这可是当男人怀疑孩子并非自己亲生时才用得着的活啊!  于是,某些想象力甚为丰富的村民马上就将此事与郭明娜的遭遇联系起来,就得出了一个颇为不堪的结论:郭明娜说不定并非郭父亲生,他起了疑心才想要做亲子鉴定,只是来未来得及办这事,就死在了隧道里。  但头冒绿光可是一个男人的奇耻大辱,所以郭父死不瞑目,便在五年前找了个机会与清岭隧道一并显身,收拾掉了这个令自己蒙羞的野种,只是可惜了那个一心想救自己心仪女孩的范云翔,顺带着也给连累了。
  这段流言直指郭母对丈夫不忠,也难怪刚才韩尽问她时,她会突然翻脸。但万一这件事是真的呢?那么郭明娜的亲生父亲又会是谁?于是,我便问了妇人可知道这个答案。  但妇人连连摇头,说这本来就是没根没据的事,她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详细。  我自然清楚,其实郭母本身比任何人都了解此事的真相。但既然她一口咬定这是恶毒的谣言中伤,那也别无他法,再冒然前去纠缠,照她刚才的表现,搞不好会一怒之下会找了她那个如狼似虎的儿子给我们一顿海扁。  既然如此,那么我只能退而求其次,问妇人是否知道究竟是谁酒后吐真言,说出了郭父曾想做亲子鉴定的事——既然这个人与郭父交好,说不定会了解更多的内幕。
  妇人闻言,变得犹豫起来,不仅如此,眼神中也开始闪烁出怀疑之色,问道:“连这个也要问?哎,我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真的只是来看马家的房子的吗?!”  之前,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韩尽只对这妇人说我们是姓马的远房亲戚介绍来看马家的遗房的购房者,在买房子前自然要好好打听一下原来屋主的情况,但现在我们打听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马家范围,也难怪妇人会起疑心。  韩尽脑袋瓜转得飞快,马上就搬出了一套“远亲近邻”的理论,跟妇人说咱们既然要买房长住,自然得把左邻右舍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省得以后别碰上什么怪邻居而后悔。  他唾沫横飞,三言两语就将妇人绕得云里雾里,恍惚觉得他说得好像挺有道理,又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了张百元大钞塞在她怀中抱着的孩子手中说是给孩子买糖吃,便缓和了脸色,压低了声音,终于说出了我们想要的答案。
  令我和韩尽都倍感意外的是,这个与郭父交好、又抖露了他的秘密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马晓兰的父亲马君!  可要命的是,这起流言的始作俑者在郭明娜出事后不久也因为醉酒后出了事故,早早地赴了黄泉,所以我们现在根本无法找他核实此事的真伪了!  告别妇人之后,我跟在韩尽身后朝村外走去,可不知为何,浑身上下总是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马君知晓郭明娜一家的秘密,可他却在郭明娜死后没多久也跟着出了事。然后,没隔多少时间,马晓兰又自杀了……  这三人的先后死亡到底只是凑巧,还是相互间存在一定关联、大有文章的呢?对此,我深表怀疑。  “喂,韩尽!”终于,我忍不住问走在前面的韩尽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马君死得有些不是时候啊?”
  “你也有这种感觉?”韩尽回头瞥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而行,“看来你不像看上去那么没用嘛!”  什么叫我看上去没用?!我发现自己跟这姓韩的真是八字不合、命中犯克,简直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一恼之下也就懒得再跟他讨论此刻正涌现于我心头的种种疑惑了。  就这样我们俩一路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接着,我便发现事情不对劲了,连忙喊道:“不对呀,这不是出村子的路!韩尽,你是不是走错了,你的摩托车可是停在村口呢!”  结果,韩尽头也不回道:“谁跟你说我们是在往村外走了?”
  我奇怪了,连忙反问道:“你不往村外走还能去哪?”  “当然是村后!”韩尽说道,“你没听那女的说,马晓兰是沉在村后头的一口池塘里的吗?”  “你找那池塘干什么?”我问道,但旋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难道……你怀疑马晓兰的死因有异?”  韩尽终于停下脚步,回头,一脸严肃地对我说道:“你刚才不是说那马君死得有些不是时候吗?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马晓兰跟着又出了事!这样接二连三的死亡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只是巧合而已!”  看来他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但我不明白的是,他这会儿跑到马晓兰沉没的那口池塘去又有什么用?这都过去老长时间了,就算那儿真留有什么线索也早就风吹日晒的全烂得连渣都不剩了。
  韩尽看出了我的心思,难道地露出了笑容:“之前在徐家时你不是让我招魂吗?那产妇鬼跑掉后是没法召唤了,可溺亡之人的魂魄很多会滞留原地,需要找到替身后才能离开重入轮回。刚才我问过那女人了,那座池塘自马晓兰后就再无人淹死在里面,也就是说马晓兰的魂魄十之八九还留在塘中!”  靠,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我一听,不由得又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如果韩尽真的能如他所说那样将马晓兰的鬼魂从池塘中召唤出来,那也许我们就能掌握破解这重重谜团的关键钥匙,害怕的是,用不了多久又要活见鬼了,只希望马晓兰的死相不要太恐怖才好,不然我那可怜的心脏和神经又要经受一次排山倒海般的剧烈冲击了!
  牧云村后边仅有一座池塘,因此我和韩尽找到这个地方没费多少功夫。  这池塘大约有两个篮球场大小,池水幽绿,貌似不浅,塘周树木杂草丛生,如一道天然屏障牢牢地将池塘遮掩其中。  我站住水边,一边看韩尽从黑色出诊包里掏出符咒等东西为招魂做准备,一边环顾四周,发现这附近既无村民的房屋,也无农田果林,人迹罕至,安静异常,心中不由得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这里如此静谧隐蔽,若是有人将马晓兰骗过来,乘其不注意时将她推落水中,伪装成自杀的样子,也未必不可能啊!
  但若马晓兰真的并非自杀,那究竟是谁要她的命?难道是鬼隧道还在作怪,势必将遭遇过它的人赶尽杀绝?要是如此的话,那么杜毅和牛壮壮肯定也难逃厄运!  可我总觉得,这事好像没这么简单,因为马晓兰的父亲马君也死了,而他似乎有掌握了郭家的一些秘密。假设他的死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呢?那么作为他女儿的马晓兰会不会也知道了些什么,最终为自己招来了灭顶之灾?  不过没关系,反正等一下韩尽就要将马晓兰的魂魄从水塘里招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好好问问她,也许答案很快就能揭晓!
  于是我又将注意力拉回到了韩尽身上,发现他已经用符咒和红绳在池塘边的空地上摆出了一条长方形状,并直达池水边缘,便好奇起来,问道:“你干嘛把符咒和红绳摆成这个样子?”  韩尽站起身来,拍了拍刚才忙活时不小心弄到手上的泥土,说道:“这是召水鬼用的‘引魂路’?”  “什么路?”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不解地问道,“怎么搞得好像很复杂的样子?我看你上次在李四胖家让那女鬼显身时好像没弄得这么复杂嘛?”  “这你就不懂了!”韩尽道,“上次那冤魂附在活人体内,本来根基就不牢固,所以我只需稍加力量就可将她逼出来。但这次是要召的是水鬼,这类鬼魂最怕光照,除非万不得已,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出水的,所以必须要用这引魂路将其从水底引出。”
  我很受不了每次有什么问题问韩尽时,这家伙总是一副自以为很了不起的样子,便暗自不屑,心想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非得好好研究研究凌菲给我的笔记不可,多少也学那么两手,省得这小子老是看扁了我。  “给你!”这时,韩尽突然递给了我一颗用锡纸包着的糖果。  “我不吃!”我一边摇头一边还想,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有心思吃糖?  谁知,他却瞪了我一眼:“谁让你吃糖了!这是息阳丹,待会儿我招魂时你将它含在嘴里,可暂时性地隐藏起身上的阳气,避免阳气太盛,导致鬼魂无法靠近!”  原来是这么回事,早说嘛!我郁闷地从他手中拿过息阳丹,剥开外面包裹着的锡纸正要往嘴巴里扔,忽然间想到了些什么,马上住了手,问韩尽道:“这东西吃了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只是让你含着,又没让你真吃下去,要不了你的命的!”韩尽不耐烦地挥手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开始招魂了,你想看的话就赶紧含着,不想看,就给我离得远远的!”  被他这么一顿抢白,我心里头那叫个一个火啊,恨不得现在就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管了。可是连我自己都惊讶的是,最终对这起事件的好奇心打败了怒火,占了上风,令我乖乖地将息阳丹塞进了嘴巴里。
  韩尽见我含了丹丸,就转过头,开始了招魂仪式,先是叽里呱啦地念了一通宛若天书般的咒语,然后便弯下身子点燃了地上的符咒和红绳。  不一会儿,符咒和红绳便燃烧殆尽,成了灰末,乍一看去还真像一条笔直通往池塘深处的黑色道路。  这时,韩尽闭上眼睛,双手十指交叠,又念了一大段咒。  不知是他的招魂术起了效果的缘故,还是时机巧合,总之这个时候天地间突然起了飕飕冷风,摇得周围的杂树林子森森作响,如鬼哭一般,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与此同时,原本平静的池水远处突然泛起了一层层涟漪,并迅速地朝我们所处的岸边扩散而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潜行于水底,不断地朝我们逼近!  看来是韩尽的招魂术起了效,这塘下的水鬼就要浮出水面了!
  我怀着紧张不安中又略带兴奋的复杂心情,竭尽所能地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水面。  突然间,池水泛起一片浪花,紧接着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从水中一跃而出,“啪”地一下就跳到了韩尽的跟前!  “呱!呱呱!”  一只足有海碗大小的黑糙癞蛤蟆蹲在韩尽精心布置的引魂路上,仰着脖子与他大眼瞪小眼!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这水底为什么会冒出个癞蛤蟆,说好的水鬼呢?!  我一下傻了眼,正要问韩尽,忽然自己就反应了过来,叫道:“我靠!这马晓兰的魂魄竟然变幻成癞蛤蟆了!”  “你想多了吧!这就是一只老癞蛤蟆,跟马晓兰又有半毛关系啊?!”韩尽气急败坏地抬起腿,一脚就将癞蛤蟆踹回了池塘里。  “啊?”我惊讶了,“那马晓兰的魂呢?”  “没召出来!”韩尽一脸的懊恼,“妈的!倒是这积阴纳晦的破癞蛤蟆感受到招魂咒的法力,从冬眠中转醒跳出来捣乱!”  “什么?让你召水鬼,你最后只召了个癞蛤蟆出来,你还真行啊!哈,哈哈,哈哈哈!”我刚才就很不爽韩尽牛气哄哄的样子,如今见他施法失败,就憋不住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然而,正所谓乐极生悲,我只顾咧着嘴巴笑得死去活来,完全忘了嘴巴里还含着息阳丹这回事,结果一不小心,“咕咚”一声就将这丹丸囫囵吞了下去!  我连忙使劲咳嗽,想将那丹丸从喉咙里震出来,但为时已晚,那圆溜溜的丹丸早已顺着我的食道飞速滚到胃里去了,只好问韩尽道:“韩尽,我把息阳丹吞下去了,会不会有事啊?”  真是风水轮流,这回轮到韩尽幸灾乐祸了:“哈哈!放心吧,偶尔吃一颗是死不了人,只是……”  “只是什么?”我已经从他此刻的神情中读出了一丝不祥的意味,隐隐感到自己这下可能真要霉运当头了。  果然,韩尽说出了一个令我悚然一惊的结果:“只是吞了这丹丸后,你身上的阳气会衰弱好几天,虽然不至于损伤身体,但会比较容易看见那些阴物或者引它们来上身!”
  见我脸色发绿,韩尽大概是良心发现,强忍着笑,安慰我道:“你也不用太担心,用不了几天,这丹药的效果就会自行消退的。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鬼魂了,多看几次马上就会习惯的!”  习惯你个头啊!我习惯什么不好,偏要去习惯那些鬼玩意儿?说来说去,还不都得怪这韩尽,要不是他弄出个癞蛤蟆来,我也不会笑成那样,也就不会造成现在这种结果了!  我正想如此抱怨韩尽几句,却被他接下来的话一下子就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  他说:“事情不对头啊!按理说,马晓兰的魂魄在没有找到替身前是无法离开这座池塘的,如此说来……靠,一定是什么人想办法将她给弄走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我心中已经基本上想到了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追问韩尽答案,加以求证。  果不其然,韩尽的说法与我之前的推测如出一辙。  他说,一定是有哪个精通阴阳术者将马晓兰的魂魄带离了池塘,好一点的结果就是施法超度、令她重入轮回,坏一点的结果就是直接将她打了个魂飞魄散,但这样做其实就等于是在“杀鬼”,其罪等同于阳世间的杀人,是极损阴德之举。  但这个人无论采用哪种方式带走了马晓兰的魂魄,其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怕有朝一日会有他这样的人来召马晓兰的魂,从她口中探知真相。  那么现在我们就可以得出这么三个结论:第一,马晓兰之死果然另有隐情;第二,害死马晓兰的凶手本身就是或者其中至少有一个是通晓阴阳术的高手;第三,马晓兰父亲马君的死因很可能也不是什么意外。  “那我们要不要到马君出事的地方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召了马君的魂魄出来?”听完韩尽的分析后,我想到了这么个办法。  可韩尽却立马枪毙了我的提议:“这个人既然能清理了马晓兰的魂魄,自然会不会放过马君,所以去了也是白去!”  他说得不无道理,我也只好悻悻作罢,与他匆匆地将地上的符咒等烧出的灰尘收拾了一番后,便离开了牧云村。
  大约半个小时后,韩尽接到了凌菲的电话。  凌菲与外出办事回来的商陆碰头后,两人按照打听到的地址,前去找十年前超度过清岭隧道中的亡魂的邱半仙。  然而他们这一趟却走了空,因为邱半仙的老邻居们告诉他们,这位半仙老早就搬走了!  不过,这难不倒能人商陆,他很快就动用关系查出了这位叫邱为的半仙的如今住址不在别处,就在离我们刚刚离开的牧云村很近的南溪村。  所以,现在我们的作战计划发生了改变,改为由我和韩尽就近去找邱半仙,而凌菲、商陆去找杜毅、牛壮壮。  “你知道南溪村是什么地方吗?”前往南溪村的路上,韩尽一如既往地猛飚摩托车,同时还不忘微微转头,一脸兴奋地问坐在后座上的我道。  “不知道!哎,你别随便回头啊,注意看路!”现在比起什么南溪村、邱半仙的,我更希望韩尽能集中注意力好好骑车,免得一不小心就害得我们两人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范昌国一家就住在南溪村!”
  “什么?”韩尽的这句话让我暂时性地忘记了坐在这辆比火箭还快的摩托车上的恐惧,惊讶道,“邱半仙搬到范昌国一家所在的村子干什么?是巧合,还是……”  突然间,我想起了刚才韩尽在牧云村时所说过的话——有人故意弄走了马晓兰的鬼魂,其目的很可能是为了掩盖某些不可告人之事,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必定是个精通阴阳术的高人,而这个邱半仙就是个通晓鬼神的能者,且十年前就与清岭隧道扯上了关系,且现在又与失去了一双儿女的范昌国同住一个地方,怎么看都颇具嫌疑啊!  我连忙跟韩尽说了自己的想法,难得地得到了他的认同,不由得也跟着兴奋了起来,只觉得这下子终于让咱逮到一个嫌疑犯了!
  不多久,我们两人就杀到了南溪村,按照商陆通过手机短信发给韩尽的地址,不费吹灰之力之力就找到了邱半仙的家。  这是一座破不拉及的单层农居房,屋子四周用同样破不拉及的竹篱笆圈了个小院子,一个腰身比柴油桶还粗的老太太正气喘吁吁地满院子地撵三只大公鸡,看到站在院门口的我和韩尽,不由得一愣:“你们找谁?”  韩尽跟她说,我们来找邱半仙,想求他算命。  胖老太一听,绑了条细小辫子的脑袋瓜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老早不干这行了,你们这是听谁说的,都这么久的事了!”  我有些意外,忙问她半仙什么时候歇业了?这干的好好的,干嘛要歇业呀?  胖老太嘴一撇,气哼哼地指着我们身后某处道:“你们自个问他去吧!”  我和韩尽还未来得及回头,就先听到一阵走了调、跟敲破锣似的歌声由身后飘来:“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  我们俩连忙回首,结果看到一个裹着军绿色旧棉袄、长得尖嘴猴腮的小老头迈着醉醺醺的太空步,一摇三晃地朝这边而来。  不是吧,这就是我们的头号嫌疑犯邱半仙?我看是酒仙还差不多,才下午三点多,就醉成这副德性!见此情景,我和韩尽不禁面面相觑。
  邱半仙醉成这副德性自然是没办法回答我们的问题,所以这事最终由他老婆,也就是那位在院子里撵鸡的胖老太代劳。  当然了,这胖老太可不是白白为我们提供各种信息,而是计价收费的!  在收下韩尽给的三百元钱后,她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三下五除二就将她老公邱半仙的老底揭了个精光。  原来,按照邱半仙老婆白凤仙的说法,她老公根本就不像他装得那样能通晓鬼神,纯属是个靠一张油嘴滑舌和察言观色功夫坑蒙拐骗的神棍。  对此,我和韩尽自然表示不信,说十年前邱半仙为清岭隧道里的亡魂超度后,隧道闹鬼的事的确消停了五年,若不是邱半仙真有那么两下子,又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白凤仙闻言一听大腿道,这事说起来里面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内幕,直到现在她和她老公都还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和韩尽好奇了,连忙追问她是怎么回事。
  接着,她便告诉我们,其实十年前,住在清岭附近的村民第一次来请她老公前往闹鬼的清岭隧道做法时,她老公是以身体不适为由,一口回绝的。  虽然那个时候邱半仙靠各种装神弄鬼已经在当地小有名气,可他比谁都清楚那清岭隧道是真的很邪门,所以根本就没有半点真本事的他哪会傻到主动去送死?  然而,就在他回绝村民们邀请的次日,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是个大雨倾盆的傍晚,天色黝黑,一个全身都裹在黑色雨衣里的神秘人敲开了邱半仙家的大门。  邱半仙一开始以为这人是来找自己算命的,就忙不迭地往屋子  但奇怪的是,这人进屋之后依然不肯脱下笼罩着其全身的黑色雨衣。  邱半仙正觉着奇怪,这人却突然掏出一大叠钱来,并告诉他,希望他能答应昨天那些村民提出的请求,前往清岭隧道超度亡魂。  邱半仙只当他是昨天来找他的村民之一,正欲找借口拒绝,却听那人说他早就知道邱半仙是个骗子,根本就不会什么法术。  闻言,邱半仙当即就拉下脸来,说你莫要胡说八道,再乱讲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黑衣人却冷笑起来,说姓邱的你有没有真本事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不过我今天来不是来揭你老底的,相反我是来给你送上一个功成名就的大好机会的。  见邱半仙一脸狐疑,这人终于说出了他今日前来的真正目的。
  原来,此人才是个真正厉害的术士,听闻清岭隧道闹鬼,就制了几道很厉害的镇鬼符,希望邱半仙能代替他前往隧道坍塌处焚烧符咒驱鬼。  邱半仙当场就奇怪了,问他说,既然是你制作的符咒,为何不自己亲自前去,而要找我这个水货代替呢?  但黑衣人却说邱半仙你无需知道那么多,只需带着我的符咒照我说的去操作,保证你名利双收。  邱半仙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这黑衣人以及他要自己去做的事情绝对不简单,背后说不定还牵扯了什么可怕的阴谋,最初是想拒绝的,可眼瞅着黑衣人又从衣服里掏出了更厚的一叠钱,爱财如命的他顿时眼花心乱了,脑袋里除了飘来荡去的人民币就再无他物了。  等邱半仙再度回过神来时,黑衣人老早已经消散在外面的雨幕中了,面前只剩下他留下的数量可观的现金以及一包用红布包裹好的黄纸符咒!
  当然了,黑衣人离开前可是留下狠话的,说邱半仙要是光收钱不干活,那就会让他全家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清醒过来后的邱半仙后悔得要命,但这个时候也已经是骑虎难下,后悔也来不及了。  就这样,两天后,他接受了那些村民的请求前往已经坍塌了的清岭隧道,又是跳大神又是瞎念咒地折腾了一番,最后在已经掩埋了的隧道口焚烧了黑衣人所给的那堆符咒了事。  完事回来后,邱半仙担惊受怕了老长一段时间,唯恐这事以及黑衣人背后还隐藏着什么惊天大阴谋,最终会惹出什么可怕的事来连累到自己,但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非但清岭隧道还真的不闹鬼了,就连那个黑衣人后来也没再出现过,所以渐渐地也就放下心来,淡忘了这件事。  白凤仙讲诉的这段往事令我和韩尽都为之一振,因为如果此时属实的话,那黑衣人与其当年的行径就十分可疑,说不定与五年后清岭隧道重现人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好  
  出差回来,继续更新
  我急忙问白凤仙可知道那个黑衣人的相貌特征或者其他能揭示其身份的信息,结果后者却一问三不知。  她说,当日那人从头到脚都藏匿在斗篷式的黑色雨衣中,根本就看不清样子,还说那日他离开她家后,走得飞快,不出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所以根本就无法弄清他的去向。  的确,如果那人真与清岭隧道闹鬼有干系,自然不会在被他当成棋子利用的邱半仙及其老婆面前露出自己的庐山真面目及行踪,但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刻意隐藏,更加印证了他与我们正在追查之事定有牵连。  见白凤仙再说不出关于那个黑衣人的所以然来,我们也只好悻悻作罢。与此同时,我也想起了另外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便问白凤仙他们夫妻二人为何会搬到这南溪村来。
  结果,我这不问还好,一问白凤仙就指着正躺在卧室床铺上撒酒疯的邱半仙暴跳如雷。  从她连珠炮般的叫骂声中,我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这邱半仙靠做神棍赚足了钱后就开始不学好,吃喝赌样样来,很快就把家业败了个精光,最后连家里的房子都卖掉抵他欠下的赌债了。  后来,他更因为喝酒误事,在帮一户人家人跳大神驱鬼时因为喝多后脑袋瓜不清醒,不小心就穿了帮露了陷,暴露了自己根本就是个冒牌货的真相,就这么彻底砸了招牌,丢了谋生的饭碗。  不得已,在原来住地混不下去的夫妻二人只好灰溜溜地搬到了南溪村。这里是白凤仙的娘家所在地,她父母去世时留下了一套破旧的小房子,还能给这落魄的夫妻两人提供一个落脚地。
  白凤仙讲的关于那个黑衣人之事虽然离奇,但前后讲诉顺畅,并无自相矛盾之处,所以我和韩尽听了半天也找不出丝毫破绽。且见她说话时神色坦然,语气自然,不像是刻意说谎的样子,所以离开邱半仙家后,我和韩尽相互探讨了一番,觉得这个老太太的话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当然了,我们俩也不是那种单凭三言两语就轻易相信人家的单纯孩子,故而在离开邱家后又半道折了回去,乘白凤仙忙着在院子里喂鸡,由韩尽从后窗潜入,对躺在床上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邱半仙做了一番检查。
  按照韩尽的说法,常年与鬼蛇打交道者身上难免会集聚些不同寻常的阴晦之气,虽然可以通过药物及自身法力调理,不伤及身体,可依然会留下些特有的气息。  这种特殊的阴气,一般人是绝对感受不到的,可内行人只需用一只装了能显露阴气的特制药水的玻璃瓶凑于这类人鼻翼前端,就会发现其呼出的气息隐隐呈现黑色。  韩尽的那只黑色出诊包简直比多拉爱梦的口袋还神奇,什么样的货都备着,包括这种可以测呼吸的药水玻璃瓶。
  但这仁兄拿着瓶子、猫着腰在呼噜扯得震天响的邱半仙脑袋边蹲了半天,差点被其散发的冲天酒气熏倒,却连阴气的影子都没测到。  “妈的,看来那白凤仙没说谎,这邱老头还真是个如假包换的水货!”偷溜出邱家后,韩尽皱着眉头一边闻着自己身上衣服,一边骂道,“还熏了我一身的酒气,真是太恶心人了!”  “这下可难办了!”我苦恼地搔了搔脑袋,“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个嫌疑人,最后线索到他这儿就断了!听白凤仙将那黑衣人说得更个鬼似的,可让我们上哪找他去啊?!”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猛地一怔,害怕地问韩尽道:“喂,韩尽,你说那个黑衣人会不会就是个鬼魂?!”
  “谁知道!”韩尽满脸郁闷地搔着脑袋,骂道,“妈的,处理多那么多事,还是头一次碰上这么棘手的!”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吵了起来。  电话好像是之前受韩尽之托,前往附近各家医院调查出现于徐红伟家中的产妇鬼身份的阿渣打来的,不过从韩尽应答电话时越拧越紧的眉头以及失望的语调不难推测,阿渣的调查并不顺利。  果然,韩尽挂掉电话后甩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真是见了鬼了,真是事事不顺!阿渣把方圆百里之内能叫得出名的大小医院都摸排遍了,也没发现能与那产妇鬼对得上号的病患!”
  我对阿渣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查遍这么多家医院的可能性深表怀疑,便提醒韩尽,那个阿渣会不会是在匆忙间查漏了?  韩尽却睨了我一眼:“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还不了解阿渣的能力!”  见他如此坚信阿渣的能力,那我也只好去想关于产妇鬼来历的另外一种可能性了:“如果这个女人不是死在医院里的,那就只能是死在别的地方了,也许这个可怜的女人还未来得及被人送到医院,就已经和腹中的孩子一起死在半路上了。”  韩尽冥思苦想了片刻,忽然抬头,眼睛一亮,说道:“这女人只怕是死得不简单!”
  我一时脑筋没来得及拐过弯来,反问道:“什么意思?”  韩尽说道:“既然医院里没有这个女人的抢救记录,那她十之八九是被人害死的!”  经他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的确,如今这年头,女人生养孩子可是头等大事,大多数家庭都会十分重视。  如果这个女的突发难产,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凑巧在外面,都会有人想方设法将她送往医院,哪怕她真的在送医半途中断气,人们也定会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坚持送到医院进行抢救——因为就算孕妇死了,那万一她腹中的胎儿还有一丝希望也未必不可知啊!  现在医院里根本就没出现过这么号难产而死的病患,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这孕妇发生难产时孤身一人,等人发现时大人和胎儿都已经死透,早已没有送医的必要了;二是她和腹中胎儿一起遭人暗害,就此消声灭迹了。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的话,那女人及其家庭早就成为当今社会的十大悲惨事件之首的主角,必定荣登各家报纸新闻的头版头条,光速传遍十里八乡,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经久不衰,那个无所不能的阿渣随便一打探就能将与我们的产妇鬼相联系起来。  而且,如果这产妇鬼真是因为自己难产而死的话,又跟徐红伟有半毛关系,非得出现在他身后、与其纠缠不清?  所以第二种可能性,也就是这女子与其孩子是遭人害死的可能性就大大上升了,不仅如此,她和孩子的死亡必定与徐红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联想到先前我们在徐红伟家时问及徐红伟老婆关淑芬是否知道一个难产而死的女子之事时,她那心虚的表现以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就更揭露了这户人家看似平凡的表面下一定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可怕秘密!  我兀自推想的这会儿工夫,韩尽已经再度给阿渣打了电话,要他继续帮助调查,只不过这次调查的内容则换成了“寻找一个与徐红伟一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失踪女子”!
  当我和韩尽正为找到了新的调查方向而兴奋的时候,殊不知,在大约一座山头的距离之外,凌菲和商陆正遭遇着惊魂一幕。  当然了,我也是在事后与凌菲、商陆碰头时才知道了这件事。虽然当时商陆只是漫不经心地描述了他们遭遇之事的前后经过,也足以听得我是冷汗直冒、胆战心惊了,更不敢想象要是换做自己深陷如此骇人境地,又会是怎么一番光景?!
  凌菲和商陆寻找邱半仙未果后,改变计划去了牛壮壮家。  这牛壮壮可没像我之前担心的那样步了范云翔、马晓兰他们的后尘,而是依然活得好好的。人家如今在附近的小县城拥有两家服装店,房子、车子、票子一样都不缺,混得不要太好。  可不巧的是,凌菲和商陆赶到牛壮壮家时,家里只剩了他老丈人一个人。  老头子以为凌菲和商陆是牛壮壮生意上的朋友,便热情地将他们往屋子里请,并告诉他们,牛壮壮今天应朋友之邀,不久前开着车带着老婆孩子还有丈母娘一起到乡下的某座农家乐玩去了,要到晚上才回来。老头自个儿因为昨天不小心崴了脚,所以今天就留在家里,没跟着一起去。  凌菲和商陆拐弯抹角地跟老头打听了些牛壮壮的近况,可没探出多少有价值的线索。见状,他们就起身准备告辞了。
  然而,就在离开前,商陆无意间瞥了一眼挂在客厅墙壁上的牛壮壮和他老婆的大幅结婚照,却猛地发现照片上两人的影像都发生了诡异的扭曲,使得两人的脸部看上去犹如流淌着血泪的骷髅,万分可怖!  但这绝不是照片本身出现了问题,因为在短短的数秒钟后,商陆就看到照片恢复如常,里面的一男一女相互对视而笑,表情幸福而甜蜜。  商陆立刻明白自己刚才看到了这两人的“死兆”——关于这一点,我也是后来才渐渐知道,这个商陆自幼便身具特殊力量,能够从那些将死之人身上看到各种各样预示死亡的不祥之兆!
  从小到大的种种经历使得商陆早已对自己所见的各式“死兆”习以为常,并本着“生死有命”的原则,对这类现象采取了熟视无睹的态度。  可这回却不一样!今天,他和凌菲才追查到五年前隧道闹鬼事件的幸存者之一牛壮壮家,他和他老婆照片上就出现了死兆,这未免也令人感觉太过巧合了吧?  于是,他连忙问了老头,得知牛壮壮他们前去的那座农家乐名叫“青苹果乐园”,就位于瑶溪附近的一座村子里。  凌菲马上就用手机上的百度地图查了这座农家乐的具体方位,发现从牛壮壮家出发前往那个地方必定得经过瑶溪隧道!  一看这个结果,商陆和凌菲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跟老头要了牛壮壮及其老婆的电话,并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牛壮壮家,跳上了商陆开的那辆路虎车,风驰电掣般追赶着牛壮壮一家老小而去!
  尽管那会儿商陆将路虎车飚得都快飞起来了,可毕竟牛壮壮的车子先行了一段时间,所以直到快到瑶溪隧道时,他们才远远地看到了牛壮壮开的那辆车牌尾号为“618”的黑色奥迪车背影。  在此之前,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凌菲不断地轮番拨打牛壮壮和他老婆唐欣的手机,可是每次得到的回答皆是对方不在服务区。  商陆和凌菲早已从牛壮壮丈人那里得知,牛壮壮和他老婆皆是生意人,平日与人交往甚广,各式应酬颇多,所以即使是在休假时间,夫妻二人也绝不可能同时关了手机,断了与他人的联系。  这个时候,不用多想,商陆和凌菲也已明白事情绝对有异,只怕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采用了非同寻常的手段,不让他们和牛壮壮及其身边的人取得任何联系!
  很快,前方道路出现了一个大大的转弯,车子拐过这个弯后,商陆和凌菲便可见远远地望到瑶溪隧道就在前方道路尽头,形似一只蛰伏的地狱猛兽,洞张着黑乎乎的苍然大嘴,静静地等待着牛壮壮的车子到来。  商陆心中更是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狠踩刹车,直逼前方牛壮壮车子的后影,希望能抢在这一家子进入隧道前赶上他们,并将其逼停。  可奇怪的是,那个时候无论商陆如何地加速,都始终与前方牛壮壮的车子保持着大约两百来米的距离,怎么都无法再靠近一步了,便对凌菲喊道:“凌菲,事情不太对头!”
  其实,凌菲业已感受到了四周的异样,正扒着车窗外查看,听到商陆的喊声,连忙回头叫道:“商陆,你看,这附近只有我们两辆车子,而且这条路与平日好像不太一样!”  之前一直只顾专注开车的商陆马上环视周围,立刻明白凌菲所言非虚,只见这条以为他开着车子跑过无数次的山间公路不知何时起失去它原有的七拐八拐、高低起伏的模样,而变得出奇的平坦直长。  这长长的道路上,除了他们和牛壮壮的奥迪车外,完全可以不见丝毫人迹。  不!岂止是人,就连平日里经常在半空及树林间中鸣叫飞掠的山鸟都全无踪影,仿佛这满山野的鸟儿皆遭遇了什么灭顶之灾,在短短一瞬间全然死绝了似的。  几分钟前还阳光灿烂的天空顷刻间变得昏暗无比,层层叠叠的乌云如巨石一般直压大地。道路两侧的山岭上,那些失去了密叶的苍灰树枝仿佛有了生命似地无风自动、来回摇摆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一群骷髅骨架在死亡的阴郁中痛苦挣扎!  山野间无端端地就起了浓浓的灰色烟雾,顿时令原本就已经昏暗一片的道路愈加的黯淡苍茫,仿佛茫茫无尽的黄泉之路,在默默地迎领着被选中者走向
  死亡之地!  “不好,我们怕是遭人暗算,上了阴魂道了!”商陆跟着宋联在44号诊所待得时间最长,经历过的事情也多,所以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现在究竟面临着什么样的境况。  闻言,凌菲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她知道,这所谓阴魂道便是供鬼行走的道路,其彼端直连黄泉路。这阴魂道虽然存在于世间,但正常情况下隐身于和阳世平行的另外一个空间内,绝不会就这么突然现身于活人面前!  商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在经过了最初的一波震惊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对凌菲说道:“五年前隧道闹鬼,我前去调查时就听那三个幸存者说起过他们看到清岭隧道后转头逃跑,却发现道路变得与原来不一样了,还以为他们只是遇上了鬼打墙之类的迷魂阵,没想到他们当时和我们现在一样,是被人弄上了这阴魂道!”
  凌菲神色凛然,万分紧张道:“能召出这阴魂道来害人的,绝不是一般人,看来我们今天遇上的是个非常可怕的对手!”  “那是自然!”商陆说道,“要不然以你我的能力,怎么会没发现这车竟让人动了手脚呢!”  “你的意思是……”凌菲很快就明白了些什么,马上就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一瓶符水,含了一口在嘴中,随后便用力朝前喷在了车子的前挡风玻璃上,接着又念了一段咒。  数秒钟之后,沾染了符水水滴的车子前挡风玻璃上竟如变戏法似地缓缓地显现出了一排又一排暗红色的咒文,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片车玻璃!  只是不出片刻,这些暗红色的诡异文字就如同着了热气的霜雪一般,悄无声息地蒸发消散了,其速度之快,简直令人怀疑它是否真的存在过。
  见状,凌菲气得爆了粗口:“妈的!这卑鄙的龟孙子一定是乘我们在牛壮壮家的那会儿在车子上做的手脚!”  与此同时,他们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做这事的不是鬼魂,而是活人,因为只有活人,并且是一个极其精通阴阳之道的活人才懂得运用这些邪恶的咒术,召出阴魂道来害人!
  虽然凌菲施法驱散了附在路虎车玻璃上的害人咒文,但已经无法改变他们踏入了阴魂道的事实。而且,不用想也知道,害人者肯定也是用同样的手段将牛壮壮一家乘坐着的奥迪车引入了这条本不该显现于世人面前的死亡之路!  不多久,凌菲看到前方始终与自己保持着两百来米左右的奥迪车眼看着就要冲进近在咫尺的瑶溪隧道了,而就在这当口,原本还隐隐冒着灯光的隧道口好似突然遭遇停电似的,一下子就没入了莫大的黑暗之中。  “糟了,这下历史要重演了!”凌菲忍不住叫了出来,要知道瑶溪隧道突发异变可是五年前清岭隧道两次重现人间时均出现过的最初征兆啊!
  “商陆,快停车!”凌菲本能地叫了起来。  可要命的是路虎车非但没有减速,反而是如火烧屁股一般,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紧随着牛壮壮的车子冲进了瑶溪隧道异于寻常的无尽黑暗之中。  在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凌菲急得直跺脚,朝边上的商陆又吼又叫:“你疯了,为什么不停车?!这是要去送死的节奏吗?”  商陆打开了车灯,摊开双手,一脸无辜道:“你没听到我刚才都快把刹车板给踩断了吗?可车子却反而加速了!”
  凌菲见他双手脱空,忍不住又吼了起来:“白痴!你怎么不握着方向盘,万一翻车了怎么办?!”  可商陆却干脆将双手交叠在了胸口,脑袋往驾驶座上一靠,悠然自得道:“你还没看出来吗?现在这车子根本就不需要、也轮不到我来开了!”  经他这么一说,凌菲这才意识到事情远比她之前想象得要严重得多,策划了这一切的人可不仅仅是将他们引上了阴魂道这么简单,而且还想方设法一定要让他们一条道走到黑,绝无回头逃跑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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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失控的路虎车自行滑向隧道深处,如迷失于无际大海上的一叶孤舟,无助地沉浮于茫茫黑暗间,凌菲感到自己就好像一下子跌进了寒冰冷窖中一般,森森发寒。  虽然时值冬日,隧道外面的世界也并不暖和,但与此刻她在隧道深处体验到的这种深入骨髓的阴寒相比,那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  “现在怎么办?”她一边猛打着寒战,一边惊慌地问商陆道。  她见他从车子失控到现在一直都是气定神闲、一身悠哉,还以为他胸有成竹,肯定已经想到了什么绝妙的脱身之计,便在心里暗叹其不愧是宋联的首席大弟子,44号诊所的资深前辈,是她和韩尽这样的后来者的绝对榜样……
  可是,在这紧要关头,商路只是一摊双手道:“进都进来了,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喽!”  凌菲这才意识到没想到这姓商的那是什么成竹在胸啊,只不过是已经修炼到了神一般的淡定境界,不禁哭笑不得。  正在此时,商陆突然指着前方车窗外,对凌菲喊道:“快看,这阴魂路上有好多游魂!”  凌菲顺着他指的方向朝前一看,果然看到车灯所及之处,晃动着一个又一个人影。  这些游魂一个个面无人色,形影单薄,一看就不像是活人的样子,还有不少死于非命者依然保持着遭受灭顶之灾时或血肉模糊、残缺不全的可怖模样,吓人至极!
  凌菲知道,这些游魂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迷失在了阴魂道上,无法到达黄泉路并最终进入阴曹地府,只能茫然无措地四处徘徊,痛苦不堪。  幸而凌菲不是初入行的新手,早见识过远比这些更为凄惨可怕的景象,要不然这会儿早就吓疯过去了。  不过话也说回来,要不是她和商陆均是能通鬼神者,即使上了阴魂道也未必能看到这些亡灵,像五年前的徐家父子、范云翔等五个年轻人便是如此。  而位于隧道内的阴魂道因为顶上有山体遮挡,终年不见阳光,更容易蓄养阴气,吸引那些孤魂野鬼到此一游。
  路虎车在隧道内滑行了很长很长时间,才终于冲出了这座犹如坟墓一般的黑寂阴冷之地,重新回到了外面世界。  虽然外面的天地依然黯淡混沌,但与隧道内那令人压抑的黑暗相比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故而,车子一脱离隧道,商陆和凌菲便看到了牛壮壮的奥迪车依然飞奔于前方大约两百米处。  见状,凌菲不由得有些奇怪:“这可怪了啊,这牛壮壮可是经历过鬼隧道的人,怎么刚才见瑶溪隧道一片漆黑,还不要命地往里边闯?”  可不等商陆回答,她自己就先反应了过来——既然连他们这些鬼医的车子都让人给遥控操纵了,那牛壮壮一家人只怕更是身不由已了。
  忽然间,本来还一副优哉游哉模样的商陆突然坐直了身子,抬手指着前方大喊道:“看,清岭隧道!”  凌菲定睛一瞧,发现刚才还是空空如也的道路前方好似变戏法一般,凭空冒出了一座前所未见的陌生隧道!  隧道蛰伏于一座低矮的山岭之下,又黑又深。  山岭上野草树木茂盛异常,更有一株株粗壮大树直至苍穹,乍一眼看去,恍若树立于坟包之上的一块块墓碑!  就在她凝神一望的瞬间,牛壮壮的奥迪车如像是被什么诡异之力驱赶着似的,毫不犹豫地扎进了隧道不断冒着森森阴气的巨口之中,消失不见了!
  “糟了!”凌菲忍不住大叫起来,明白这家人接下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但问题是,现在他们两人也是自顾不暇,更别说是赶过去救人了。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却忽然瞥见商陆从衣兜里摸出了数张符咒迅速贴于车子各处,便奇怪道:“你不是说我们现在根本就没什么办法了吗?这个时候还贴镇魂符还有什么用?”  商陆笑着睨了她一眼,说道:“这可是我新研制的加强版的镇魂符,怎么会没有用?”  说完,他便双手十指交叠开始飞速念咒,不多久便大喊一声:“破!”  话音刚落,贴在车子各处的“加强版镇魂符”骤然起火,并剧烈燃烧,只不过这熊熊火光非但没有伤及车内之人,反而令他们感受到了一丝又一丝的属于人间的温暖。
  与此同时,有一大团黑雾从符咒引燃的火光间腾起,并在半空中汇聚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鬼形状,但很快又凄厉哀嚎着烟消云散了。  “这是车祸鬼?”凌菲一眼就认出了这恶鬼的来头。  因为不是第一次遇到,所以她很清楚这所谓的车祸鬼其实就是那些遭遇车祸而死、却又死得不甘心者所幻化而成的恶灵。  这类恶灵一逮着机会就会去影响、甚至控制那些正在驾车的司机,伺机制造一起又一起车毁人亡的严重交通事故!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一度控制他们车辆的这个车祸鬼肯定受人驱使,而操纵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制造了死亡隧道事件的幕后真凶。
  “好了,这死鬼已经被我的加强版镇魂符收拾掉了,现在这车又是我的了!”商陆喜滋滋地重新用双手抓住了车子的方向盘,却突然感到身边有杀气隐隐翻涌,忙扭头一看,正好对上了凌菲凶光泛滥的双眸,顿时吓了一大跳!  见刚才商陆轻轻松松就解决了问题,凌菲已然明白,这家伙老早就知道那个幕后之人采用的是驱使车祸鬼的办法来操控他们的车子,却不告诉她,害得她还以为他们遇上的是什么厉害的法术,白白地紧张担心了半天!  其实,要不是她头一次骤然陷入阴魂道,一时间自乱方寸,应该也能发现这个奥秘,并一早解决掉。  见凌菲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商陆慌忙解释道:“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刚才要不装出无计可施的样子,那幕后主凶就定会采用更加可怕的手段来对付我们,那现在我们肯定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还有功夫去救牛壮壮他们呢?”
  “好吧,”凌菲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但还是忍不住抱怨道,“那你就不会先偷偷地支会我一声啊,害得我白流了那么冷汗!”  “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商陆笑嘻嘻道,“实在是你的演技不敢让人恭维,十之八九会穿帮露陷!”  凌菲正欲跟他分辨自己演技究竟哪里不好了,却见眼前突然一黑,这才发现路虎车已经冲进清岭隧道内部了!  可与她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这座早已消亡的鬼隧道虽然深长得令人难以置信,但不似刚才的瑶溪隧道里面一片漆黑,反而有橘黄色的黯淡灯光闪烁于隧道的顶壁之上,乍一眼看去还真与普通隧道无异。  可她心知肚明,这一切只是骗死人不偿命的表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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