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矜恐阻其自新之心

大唐中期由盛转衰的那十余年 ——盛也唐玄宗,衰也唐玄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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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中期由盛转衰的那十余年——盛也唐玄宗,衰也唐玄宗。&唐朝历经289年,历任21位皇帝;有“贞观之治”、“武则天革命”、“神龙革命”、“开元盛世”和“安史之乱”……直至朱温篡唐灭唐。“安史之乱”发生于唐代中期的玄宗末年至代宗初年(755年12月16日——763年2月17日),是安禄山与史思明背叛唐朝、向唐朝统治者发动的军事政变。“安史之乱”是唐朝由盛转衰的转折点,并由此造成了唐代藩镇割据的中国分裂局面。由于发起反唐者是安禄山与史思明二人,此次军事叛乱事件就被冠以安史之名而称为“安史之乱”。“安史之乱”发生于755年至763年的唐玄宗天宝年间,正处于唐朝618年—907年共计289年的中期。唐玄宗在位于712年至762年共计50年。唐隆元年(710年)六月庚子日申时,李隆基与太平公主联手发动“唐隆政变”诛杀韦皇后之后,李旦即位。712年李旦禅位于李隆基,赐死太平公主被赐死,李隆基取得了国家的最高统治权。前期注重拨乱反正,任用姚崇、宋璟等贤相而励精图治,建立了开元盛世,一并达到了唐朝的极盛时期;而在位后期沉溺于歌舞声色,宠幸溺爱杨贵妃,怠慢朝政,宠幸宦官高力士,宠信奸臣李林甫、杨国忠等,重用奸诈的安禄山等胡人夷族来稳定唐王朝的边疆,结果导致了后来长达八年的安史之乱。这些因素都为唐朝中期由盛转衰发挥了重大的推动作用。而奠基大唐基业的李世民的“贞观之治”除了有李世民的强势主导作用以外,李世民所任用的宰相房玄龄和杜如晦则是唐代第一二位的贤相,任用正直明鉴、主张“偃武修文”的魏徵等等贤臣和争臣,就是长孙皇后也是知书达理、能够明断是非。那时的李世民可是大力主张“大公无私”的!唐玄宗李隆基初期所任用的宰相姚崇和宋璟是与房玄龄和杜如晦齐名的唐朝贤相,还有张说、张九龄等等贤臣和争臣,所以也就有了唐玄宗李隆基的“开元盛世”;在唐玄宗李隆基晚年,玄宗就任用了李林甫、杨国忠、安禄山、史思明等等奸相、奸臣,玄宗又沉溺于声色,被蒙蔽得几乎隔绝于世人。历经289年的唐朝就是从唐朝中期的唐玄宗李隆基由盛转衰的,这可谓是辩证法之物极必反的典型案例。——盛也唐玄宗,衰也唐玄宗。更有意味的是:唐太宗李世民时代有魏徵回答李世民的“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警言遗传后世。唐玄宗李隆基时代有社会对李林甫的评价“口有蜜,腹有剑。”警言遗传后世。——“安史之乱”后,国力日趋衰落,904年朱温胁迫皇帝唐昭宗迁都洛阳,907年朱温废唐朝末代皇帝唐哀帝李柷而篡唐。唐朝灭亡,中国进入五代十国之乱世。&一、《资治通鉴·唐纪三十一》中记载:李林甫为相,凡才望功业出己右及为上所厚、势位将逼己者,必百计去之;尤忌文学之士,或阳与之善,啖以甘言而阴陷之。世谓李林甫“口有蜜,腹有剑”。&其意思是说:李林甫为宰相后,对朝廷中凡是有才能、名望和功业超过自己而受到玄宗宠信和官位逼近自己的人,必定要想方设法除掉,尤其忌恨有文学才能的士人。明着表现为友善、说些甜言蜜语,而在暗中阴谋陷害。世人都说李林甫“口有蜜,腹有剑”。上尝陈乐于勤政楼,垂帘观之。兵部侍郎卢绚谓上已起,垂鞭按辔,横过楼下;绚风标清粹,上目送之,深叹其蕴藉。林甫常厚以金帛赂上左右,上举动必知之,乃召绚子弟谓曰:“尊君素望清崇,今交、广藉才,圣上欲以尊君为之,可乎?若惮远行,则当左迁;不然,则以宾、詹分务东洛,亦优贤之命也,何如?”绚惧,以宾、詹为请。林甫恐乖众望,乃除华州刺史。到官未几,诬其有疾,州事不理,除詹事、员外同正。其意思是说:玄宗曾经在勤政楼垂帘观看乐舞。兵部侍郎卢绚以为玄宗已经离开,就提鞭按辔,骑马从楼下穿过。卢绚风度清雅,玄宗目送其远去,感叹卢绚含蓄不露的气度。李林甫常常用金钱贿赂玄宗左右的人,对玄宗的举动都了如指掌。于是李林甫就召来卢绚的儿子说:“你父亲素来有名望,现今交州、广州需要有才能的人去治理,皇上想令你父亲去,可以吗?如果害怕远行,就应该降官;否则,只有以太子宾客或詹事的身份在东都做官。这也算是优惠贤者的任命,怎么样?”卢绚听说后十分害怕,就主动奏请担任太子宾客或詹事。李林甫又恐怕违背众望,就任命卢绚为华州刺史。履职时间不久,又诬陷说卢绚有病,不理州事,任命他为詹事、员外同正。上又尝问林甫以“严挺之今安在?是人亦可用。”挺之时为绛州刺史。林甫退,召挺之弟损之,谕以“上待尊兄意甚厚,盍为见上之策,奏称风疾,求还京师就医。”挺之从之。林甫以其奏白上云:“挺之衰老得风疾,宜且授以散秩,使便医药。”上叹吒久之。夏,四月,壬寅,以为詹事,又以汴州刺史、河南采访使齐浣为少詹事,皆员外同正,于养疾。浣亦朝廷宿望,故并忌之。其意思是说:唐玄宗曾经问李林甫说:“严挺之现今在哪里任官?此人可以重用。”严挺之当时为降州刺史。李林甫在退朝后召见严挺之的弟弟严损之说:“皇上十分器重你哥哥,为何不乘此机会上奏说得了风疾,请求回京师治病。”严挺之就听从了李林甫。李林甫又依据严挺之的奏言对玄宗说:“严挺之衰老中风,应该授以散官,便于治病用药。”玄宗听后,感叹不已。夏天四月壬寅这天,任命严挺之为詹事,又任命汴州刺史、河南采访使齐浣为少詹事,都是员外同正,一道在养病。齐浣也是因为在朝中一向有名望,所以也遭到李林甫的忌恨。春,正月,安禄山入朝;上宠待甚厚,谒见无时。禄山奏言:“去年营州虫食苗,臣焚香祝天云:‘臣若操心不正,事君不忠,愿使虫食臣心;若不负神祗,愿使虫散。’即有群鸟从北来,食虫立尽。请宣付史官。”从之。其意思是说:春天正月,安禄山入朝,深得唐玄宗宠幸,随时可以进见。安禄山上奏说:“去年营州蝗虫吃禾苗,臣下焚香祈祷上天说:‘我如果心术不正,对君主不忠,愿让蝗虫吃臣的心;如果未负神灵,愿使蝗虫自动散去。’于是有一群鸟从北面飞来,立刻吃尽了蝗虫。希望能把此事交付史官记录。”玄宗听从了安禄山。李林甫领吏部尚书,日在政府,选事悉委侍郎宋遥、苗晋卿。御史中丞张倚新得幸于上,遥、晋卿欲附之。时选人集者以万计,入等者六十四人,倚子奭为之首,群议沸腾。前蓟令苏孝韫以告安禄山,禄山入言于上,上悉召入等人面试之,手持试纸,终日不成一字,时人谓之“曳白”。癸亥,遥贬武当太守,晋卿贬安康太守,倚贬淮阳太守,同考判官礼部郎中裴朏等皆贬岭南官。其意思是说:李林甫兼任吏部尚书,每天都在政事堂,把铨选事务全部委托给了侍郎宋遥、苗晋卿。此时,御史中丞张倚新近得到唐玄宗的宠信,宋遥和苗晋卿想依附张倚。当时应考的选人有一万多,及第者六十四人,张倚的儿子张奭名列榜首,所以群臣议论纷纷,前蓟县令苏孝韫把此事告诉了安禄山,安禄山入朝后又告诉了玄宗,于是玄宗把及第者全部召来面试,张奭手持试卷,一整天未写一字,被时人戏称为“曳白”。癸亥这天,玄宗贬宋遥为武当太守,苗晋卿为安康太守,张倚为淮阳太守。同考判官礼部郎中裴朏等人都被贬为岭南官员。时李林甫专权,公卿之进,有不出其门者,必以罪去之;慎矜由是固辞,不敢受。五月,辛丑,以慎矜为谏议大夫。其意思是说:当时李林甫专权,公卿晋升如果不通过他,必定被加罪而除去,所以杨慎矜坚辞不敢接受。五月辛丑这天,任命杨慎矜为谏议大夫。户部尚书裴宽素为上所重,李林甫恐其入相,忌之。刑部尚书裴敦复击海贼还,受请托,广序军功,宽微奏其事。林甫以告敦复,敦复言宽亦尝以亲故属敦复。林甫曰:“君速奏之,勿后于人。”敦复乃以五百金赂女官杨太真之姊,使言于上。甲午,宽坐贬睢阳太守。其意思是说:户部尚书裴宽一向被玄宗器重,李林甫恐怕裴宽被任命为宰相而忌恨。这时刑部尚书裴敦复讨伐海盗吴令光回朝,他接受请托,为人夸大军功,裴宽暗中向玄宗奏报此事。李林甫知道后,告诉了裴郭复,裴郭复就告诉李林甫说裴宽也曾把他的亲故托付过自己。李林甫说:“你赶快上奏皇上,不要落后于别人。”裴敦复就用黄金五百两贿赂女道士杨太真的姐姐,让她告诉玄宗。甲午这天,裴宽因此被贬为睢阳太守。初,武惠妃薨,上悼念不已,后宫数千,无当意者。或言寿王妃杨氏之美,绝世无双。上见而悦之,乃令妃自以其意乞为女官,号太真;更为寿王娶左卫郎将韦昭训女,潜内太真宫中。太真肌态丰艳,晓音律,性警颖,善承迎上意;不期岁,宠遇如惠妃,宫中号曰“娘子”,凡仪体皆如皇后。其意思是说:当初,武惠妃死后,唐玄宗怀念不已,虽然后宫中宫女数千,但没有称心如意的。这时有人告诉说寿王李瑁的妃子杨氏的美貌绝世无双。玄宗见后十分喜欢,就令杨妃自己请求做女道士,号为太真;又另外为寿王李瑁娶了左卫郎将韦昭训的女儿,然后暗中把太真接入宫中。太真肌体丰满、姿色艳丽,通晓音律,性情出众刺激,善于奉迎玄宗的意向。进宫不满一年,受到的宠爱就如武惠妃一样,宫中都称她为“娘子”,一切礼仪如同皇后。初,上自东都还,李林甫知上厌巡幸,乃与牛仙客谋增近道栗赋及和籴以实关中;数年,蓄积稍丰。上从容谓高力士曰:“朕不出长安近十年,天下无事,朕欲高居无为,悉以政事委林甫,何如?”对曰:“天子巡狩,古之制也。且天下大柄,不可假人;彼威势既成,谁敢复议之者!”上不悦。力士顿首自陈:“臣狂疾,发妄言,罪当死。”上乃为力士置酒,左右皆呼万岁。力士自是不敢深言天下事矣。其意思是说:当初,唐玄宗从东都回来后,李林甫知道玄宗已厌烦巡幸,就与牛仙客谋划增加西京附近各道的租赋,并购买粮食充实关中。数年之中,粮食蓄积足实。玄宗从容地对高力士说:“朕不出长安城已近十年,天下没有可以忧愁的事,朕想高居在上而无为,把政事都委托给李林甫处理,怎么样?”高力士回答说:“天子巡狩是古人的制度。并且国家的大权不能托付他人。他人的威势形成以后,谁还敢议论他!”玄宗听后不高兴。高力士赶忙磕头自白说:“臣疯了,说胡话,罪当死。”玄宗就为高力士设置酒宴安慰,左右人都高呼万岁。从此高力士再也不敢深论天下事。李适之与李林甫争权有隙。适之领兵部尚书,驸马张垍为侍郎,林甫亦恶之,使人发兵部铨曹奸利事,收吏六十余人付京兆与御史对鞫之,数日,竟不得其情。京兆尹萧炅使法曹吉温鞫之。温入院,置兵部吏于外,先于后厅取二重囚讯之,或杖或压,号呼之声,所不忍闻,皆曰:“苟存余生,乞纸尽答。”兵部吏素闻温之惨酷,引入,皆自诬服,无敢违温意者。顷刻而狱成,验囚无榜掠之迹。六月,辛亥,敕诮责前后知铨侍郎及判南曹郎官而宥之。其意思是说:李适之与李林甫因争权产生隔阂。李适之兼任兵部尚书,驸马张垍为兵部侍郎,也受到李林甫的憎恶,于是就指使人说兵部掌管铨选的官吏有收受贿赂的事,逮捕了六十多人,交付给京兆府与御史台共同审问,数天后,竟然没有审出实情。京兆尹萧炅就让法曹吉温审问。吉温进入院子后,让兵部的官吏呆在外面,先从后厅押来两个重刑犯人审讯,或杖打或挤压,犯人号呼的声音惨不忍闻,都说:“只要让我活命,拿纸来,我什么都承认。”兵部的官吏早就听说过吉温残酷无情,被引入院后,都自诬认罪,没有人敢于违背吉温的意图。很快就被铸成了冤案,检验犯人并没有被打过的痕迹。六月辛亥这天,玄宗下敕书责备前后主持铨选的侍郎与南曹郎官,然后赦免了他们。温始为新丰丞,太子文学薛嶷荐温才,上召见,顾嶷曰:“是一不良人,朕不用也。”其意思是说:先前吉温为新丰县丞,太子文学薛嶷推荐吉温的才能。玄宗召见吉温时,对薛嶷说:“这不是一个好人,朕不用他。”及林甫欲除不附己者,求治狱吏,炅荐温于林甫;林甫得之,大喜。温常曰:“若遇知己,南山白额虎不足缚也。”时又有杭州人罗希,为吏深刻,林甫引之,自御史台主簿再迁殿中侍御史。二人皆随林甫所欲深浅,锻炼成狱,无能自脱者,时人谓之“罗钳吉网”。&其意思是说:在李林甫要除掉不依附自己的人时,寻求治狱的官吏,萧炅就把吉温推荐给李林甫,李林甫得到吉温后十分高兴。吉温常说:“若是遇到知己让我来治狱事,缚住南山中的白额虎也不在话下。”当时还有杭州人罗希,也是著名的酷吏,被李林甫引荐,从御史台主簿升为殿中侍御史。这两个人都按照李林甫的意图制造冤狱,被害的人都不能逃脱,时人称他们为“罗钳吉网”。李适之性疏率,李林甫尝谓适之曰:“华山有金矿,采之可以富国,主上未之知也。”他日,适之因奏事言之。上以问林甫,对曰:“臣久知之,但华山陛下本命,王气所在,凿之非宜,故不敢言。”上以林甫为爱己,薄适之虑事不熟,谓曰:“自今奏事,宜先与林甫议之,无得轻脱。”适之由是束手矣。适之既失恩,韦坚失权,益相亲密,林甫愈恶之。其意思是说:李适之性情粗疏率直,李林甫曾经对他说:“华山有金矿,开采就可以富国,皇上还不知道。”后来,李适之借奏事之机向玄宗说这件事。玄宗又问李林甫,李林甫回答说:“这事我早已知道,但华山是陛下的本命,王气所在,开凿不合适,所以我不敢说。”玄宗就认为李林甫自己尊爱,而怪李适之考虑事情不周全,就对李适之说:“以后奏事,应该先与林甫商量,不要轻易地脱口而出。”从此李适之束手不论。李适之已经失去恩宠,韦坚失去权力,二人交往亲密,李林甫更加憎恶。初,太子之立,非林甫意。林甫恐异日为己祸,常有动摇东宫之志;而坚,又太子之妃兄也。皇甫惟明尝为忠王友,时破吐蕃,入献捷,见林甫专权,意颇不平。时因见上,乘间微劝上去林甫;林甫知之,使杨慎矜密伺其所为。会正月望夜,太子出游,与坚相见,坚又与惟明会于景龙观道士之室。慎矜发其事,以为坚戚里,不应与边将狎昵。林甫因奏坚与惟明结谋,欲共立太子。坚、惟明下狱。林甫使慎矜与御史中丞王、京兆府法曹吉温共鞫之。上亦疑坚与惟明有谋而不显其罪。癸酉,下制,责坚以干进不已,贬缙云太守;惟明以离间君臣,贬播川太守;仍别下制戒百官。其意思是说:当初,李亨被立为太子,李林甫不同意。李林甫害怕以后祸害自己,就常想动摇太子;韦坚又是太子韦妃的哥哥。皇甫惟明在太子为忠王时是太子的朋友,这时打败了吐蕃,入朝奏捷,看到李林甫专权,愤愤不平。皇甫惟明见到玄宗时,就劝玄宗除去李林甫。李林甫知道后,就让杨慎矜暗中伺察皇甫惟明的行为。正月十五日夜间,太子出游与韦坚相见,韦坚又与皇甫惟明在景龙观道士房中相会。杨慎矜就揭发此事,认为韦坚是皇戚,不应该与边将的关系亲密。李林甫乘机上奏说韦坚与皇甫惟明阴谋立太子为皇帝。韦坚与皇甫惟明因此被逮捕入狱。李林甫就让杨慎矜与御史中丞王、京兆府法曹吉温共同审问。玄宗也怀疑韦坚与皇甫惟明有阴谋,但不能明确罪状。癸酉这天,下制书责备说韦坚谋求官职地位无止境,贬为缙云太守;皇甫惟明因为离间君臣关系,贬为播川太守。又另下制书戒百官。韦坚等既贬,左相李适之惧,自求散地。庚寅,以适之为太子少保,罢政事。其子卫尉少卿霅尝盛馔召客,客畏李林甫,竟日无一人敢往者。其意思是说:韦坚等人被贬后,左相李适之惧怕,请求改任散官。庚寅这天,任命李适之为太子少保,不在参与政事。李适之的儿子卫尉少卿李霅曾摆设盛宴招待客人,但客人因害怕李林甫,竟然没有人敢赴宴。上欲广求天下之士,命通一艺以上皆诣京师。李林甫恐草野之士对策斥言其奸恶,建言:“举人多卑贱愚聩,恐有俚言污浊圣听。”乃令郡县长官精加试练,灼然超绝者,具名送省,委尚书覆试,御史中丞监之,取名实相副者闻奏。既而至者皆试以诗、赋、论,遂无一人及第者。林甫乃上表贺野无遗贤。其意思是说:玄宗要广求天下的贤能,就命令凡精通一项技艺的人到京师考试。李林甫恐怕朝外的贤士在对策中斥责他的奸恶,建议说:“被推荐的人大多都卑贱愚蠢,恐怕有伤大雅的俚语玷污圣上的耳朵。”于是就命令郡县长官严加考试演练,特别出众的才报尚书省姓名,再委托尚书省二次考试、御史中丞监督,取那些名实相副的上奏。接着对应试的人进行诗、赋、论考试,竟然没有一人及第。李林甫就上表祝贺说朝廷外没有被遗留的贤人。&二、《资治通鉴·唐纪三十二》中记载:夏,四月,辛丑,左监门大将军、知内侍省事高力士加骠骑大将军。力士承恩岁久,中外畏之,太子亦呼之为兄,诸王公呼之为翁,驸马辈直谓之爷。自李林甫、安禄山辈皆因之以取将相。其家富厚不赀。于西京作宝寿寺,寺钟成,力士作斋以庆之,举朝毕集。击钟一杵,施钱百缗,有求媚者至二十杵,少者不减十杵。然性和谨少过,善观时俯仰,不敢骄横,故天子终亲任之,士大夫亦不疾恶也。其意思是说:夏天四月辛丑这天,左监门大将军知内侍省事高力士加封为骠骑大将军。高力士承蒙玄宗厚恩很久了,朝野内外都敬畏他,连太子也称他为兄,诸王公主则称他为翁,驸马辈的称他为爷。李林甫、安禄山都是靠他被任命为将相的。他家的富裕程度无法计算。高力士在西京建宝寿寺,寺钟铸成后,举行斋会庆祝,朝中百官都与会,击钟一杵施舍钱一百缗,有故意献媚的一连撞击二十杵,少的也不下于十杵。但是高力士性情温和谨慎,少有过错,善于观察时势行事,不敢骄横,所以玄宗始终信任他,士大夫们也不嫉恨憎恶他。二月,杨贵妃复忤旨,送归私第。户部郎中吉温因宦官言于上曰:“妇人识虑不远,违忤圣心,陛下何爱宫中一席之地,不使之就死,岂忍辱之于外舍邪!”上亦悔之,遣中使赐以御膳。妃对使者涕泣曰:“妾罪当死,陛下幸不杀而归之。今当永离掖庭,金玉珍玩,皆陛下所赐,不足为献,惟发者父母所与,敢以荐诚。”乃翦发一缭而献之。上遽使高力士召还,宠待益深。其意思是说:二月,杨贵妃又触怒了玄宗被送回杨家。户部郎中吉温让宦官对玄宗说:“杨贵妃作为妇人见识短浅,违背了圣上的心意,但陛下为何要爱惜宫中一席之地,不让她死在宫中,怎么忍心让她在外面侮辱自己呢!”玄宗也后悔,就派宦官赏赐御膳给杨贵妃。杨贵妃痛哭流涕地对宦官说:“妾得罪了陛下,罪当死,而陛下宽宏大量不杀我,放我回家。现今要永远离开宫中,金玉等珍宝玩物都是陛下赐予的,不足以献给陛下,只有头发是父母给予我的,献给陛下表示我的诚心。”就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献给玄宗。玄宗立刻派高力士把杨贵妃召回宫中,更加宠爱。上命有司为安禄山治第于亲仁坊,敕令但穷壮丽,不限财力。既成,具幄器皿,充其中,有帖白檀床二,皆长丈,阔六尺;银平脱屏风,帐方丈六尺;于厨厩之物皆饰以金银,金饭罂二,银淘盆二,皆受五斗,织银丝筐及笊篱各一。他物称是。虽禁中服御之物,殆不及也。上每令中使为禄山护役,筑第及造储赐物,常戒之曰:“胡眼大,勿令笑我。”其意思是说:玄宗有司为安禄山在亲仁坊建造宅第,并下敕令不惜钱财、越壮丽越好。宅第建成后,放置了各种幄帐和日用器物,充满房间。其中有帖白檀香木床两个,都有一丈长、六尺宽;用银平脱工艺制成的屏风一丈六尺见方。厨房和马厩中所用的物品也都用金银装饰,其中有金饭罂两个,银淘盆两个,都能装五斗粮,还有编织的银丝筐和笊篱各一个。其它器物还有许多。就是宫中皇上所使用的器物,几乎都比不上。玄宗每次令宦官对安禄山的宅第和赏赐制造的储备器物监工,都告戒监工说:“胡人眼高,不要让他耻笑我。”禄山入新第,置酒,乞降墨敕请宰相至第。是日,上欲于楼下击球,遽为罢戏,命宰相赴之。日遣诸杨与之选胜游宴,侑以梨园教坊乐。上每食一物稍美,或后苑校猎获鲜禽,辄遣中使走马赐之,络绎于路。其意思是说:安禄山住进新建的宅第后设置酒宴,并请求玄宗手写敕书请宰相至宅第赴宴。当天,玄宗原来准备在楼下击球,就立刻取消了游戏,命令宰相去赴会。每天让杨家的人与安禄山选择胜景游玩宴会,并让梨园弟子和教坊乐队作陪。玄宗每吃到一种鲜美的食物,或者在后苑中猎获了鲜禽,都要派宦官骑马赐予安禄山,路上络绎不绝。甲辰,禄山生日,上及贵妃赐衣服、宝器、酒馔甚厚。后三日,召禄山入禁中,贵妃以锦绣为大襁褓,裹禄山,使宫人以彩舆舁之。上闻后宫欢笑,问其故,左右以贵妃三日洗禄儿对。上自往观之,喜,赐贵妃洗儿金银钱,复厚赐禄山,尽欢而罢。自是禄山出入宫掖不禁,或与贵妃对食,或通宵不出,颇有丑声闻于外,上亦不疑也。其意思是说:甲辰这天,安禄山生日,玄宗和杨贵妃赏赐给安禄山许多衣服、珍宝器物和丰盛的酒菜食物。三天后把安禄山召进宫中,杨贵妃用锦绣做成的大襁褓裹住安禄山,让宫女用彩轿抬起。唐玄宗听见后宫中的欢声笑语问其原因,左右的人说是贵妃为儿子安禄山洗身三天。玄宗亲自去观看,十分高兴,赏赐给杨贵妃洗儿金银钱,又重赐安禄山,尽欢而散。从此安禄山可以自由出入宫中而不禁止,有时与杨贵妃同桌饮食,有时一夜不出宫,颇有丑话在外面传播,而玄宗也不怀疑。户部郎中吉温见禄山有宠,又附之,约为兄弟。说禄山曰:“李右丞相虽以时事亲三兄,不必肯以兄为相;温虽蒙驱使,终不得超擢。兄若荐温于上,温即奏兄堪大任,共排林甫出之,为相必矣。”禄山悦其言,数称温才于上,上亦忘曩日之言。会禄山领河东,因奏温为节度副使、知留后,以大理司直张通儒为留后判官,河东事悉以委之。其意思是说:户部郎中吉温见安禄山受到玄宗的宠信,又依附于安禄山,结拜为兄弟。劝安禄山说:“李右丞相虽然现在与你亲善,但一定不会推荐你为宰相。我虽然为他效力受他驱使,但终久得不到提拔。你如果能够向皇上推荐我,我就向皇上上奏说你能够担当大任,联合起来排斥李林甫出朝,你就一定能做宰相。”安禄山听后很高兴,就多次在玄宗面前称赞吉温有才能,玄宗也忘记了过去所说的话。巧合安禄山兼任河东节度使,就上奏吉温为节度副使兼知留后,并任命大理司直张通儒为留后判官,把河东镇的政事全权委托给他们。是时,杨国忠为御史中丞,方承恩用事。禄山登降殿阶,国忠常扶掖之。禄山与王鉷俱为大夫,权任亚于李林甫。禄山见林甫,礼貌颇倨。林甫阳以他事召王大夫,至,趋拜甚谨;禄山不觉自失,容貌益恭。林甫与禄山语,每揣知其情,先言之,禄山惊服。禄山于公卿皆慢侮之,独惮林甫,每见,虽盛冬,常汗沾衣。林甫乃引与坐于中书厅,抚以温言,自解披袍以覆之。禄山忻荷,言无不尽,谓林甫为十郎。既归范阳,刘骆谷每自长安来,必问:“十郎何言?”得美言则喜;或但云“语安大夫,须好检校!”辄反手据床曰:“噫嘻,我死矣!”其意思是说:当时,杨国忠做御史中丞,正受到唐玄宗的重用。安禄山上下殿前的台阶时,杨国忠常搀扶着他。安禄山与王鉷都做御史大夫,王鉷的权位仅次于李林甫。安禄山看见李林甫时,态度十分傲慢。李林甫就假装有事召来王鉷,王鉷见到李林甫时,态度十分谦恭。安禄山不自觉地有所失落,态度也恭敬起来。李林甫与安禄山谈话时,总是揣摸他的心意而先说出来,安禄山惊讶心服。安禄山对于其他公卿都傲慢侮辱他们,只是害怕李林甫,每当见到李林甫时,即使是寒冬也常常汗流沾衣。李林甫把安禄引进中书省办事厅中坐下,用温言安抚,并解下自己的披袍给安禄山穿上。安禄山十分感激,对李林甫无话不谈,把李林甫称为十郎。安禄山回到范阳后,刘骆谷每次从长安回来,安禄山一定要问:“十郎说什么了?”如果听到李林甫赞扬他,就十分高兴。或相反说:“告诉安大夫,应该反省自己!”安禄山就反手按着床说:“噫嘻,我死了!”禄山既兼领三镇,赏刑己出,日益骄恣。自以曩时不拜太子,见上春秋高,颇内惧;又见武备堕弛,有轻中国之心。孔目官严庄、掌书记高尚因为之解图谶,劝之作乱。其意思是说:安禄山兼任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自己决定奖赏和刑罚,日益骄横放肆。自认为过去见太子没有下拜,而如今玄宗年事已高,心里相当惧怕。又看到唐朝的武备松弛,就有了轻视朝廷之心。孔目官严庄和掌书记高尚又因此为安禄山讲解图谶,劝他反叛朝廷。禄山养同罗、奚、契丹降者八千余人,谓之“曳落河”。曳落河者,胡言壮士也。及家僮百余人,皆骁勇善战,一可当百。又畜战马数万匹,多聚兵仗,分遣商胡诣诸道贩鬻,岁输珍货数百万。私作绯紫袍、鱼袋,以百万计。其意思是说:安禄山豢养了同罗、奚国和契丹投降的士兵八千多人,称为“曳落河”。“曳落河”就是胡语的壮士。还有年轻的家奴一百余人。这些人都骁勇善战,一可当百。又畜养战马数万匹,大量地收集武器,分派胡商到各地去做买卖,每年输送珍宝货物数百万缗钱。私自制作绯色、紫色袍子和金鱼袋等,数以百万计。南诏数寇边,蜀人请杨国忠赴镇;左仆射兼右相李林甫奏遣之。国忠将行,泣辞,上言必为林甫所害,贵妃亦为之请。上谓国忠曰:“卿暂到蜀区处军事,朕屈指待卿,还当入相。”林甫时已有疾,忧懑不知所为,巫言一见上可小愈;上欲就视之,左右固谏。上乃令林甫出庭中,上登降圣阁遥望,以红巾招之。林甫不能拜,使人代拜。国忠比至蜀,上遣中使召还,至昭应,谒林甫,拜于床下。林甫流涕谓曰:“林甫死矣,公必为相,以后事累公!”国忠谢不敢当,汗出覆面。十一月,丁卯,林甫薨。其意思是说:南诏多次入侵唐朝边疆,蜀人请求派杨国忠前往剑南镇。左仆射兼右相李林甫上奏玄宗,请派杨国忠往蜀地。杨国忠临哭泣着与玄宗辞别,并说此行一定会被李林甫害死,杨贵妃也为杨国忠请求。玄宗对杨国忠说:“卿暂时到蜀中处理军政大事,我屈指计日等着卿,然后任为宰相。”这时李林甫已生病,忧伤烦闷不知道怎么办,巫术者说看见皇上后病情就会好转。玄宗想去看望李林甫,左右的人坚决劝阻。玄宗就令李林甫从屋里出来到庭院中,登上降圣阁遥望,挥起红色围巾招手。李林甫已不能跪拜,就让人代他向玄宗跪拜。杨国忠刚到蜀中,玄宗就派宦官召回。杨国忠到昭应县,去见李林甫,拜倒在床下。李林甫流着眼泪对杨国忠说:“我死了,公必定做宰相,后事就麻烦公了。”杨国忠感谢并说不敢当,汗流满面。十一月丁卯这天,李林甫死亡。上晚年自恃承平,以为天下无复可忧,遂深居禁中,专以声色自娱,悉委政事于林甫。林甫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宠,杜绝言路,掩蔽聪明,以成其奸;妒贤疾能,排抑胜已,以保其位;屡起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势。自皇太子以下,畏之侧足。凡在相位十九年,养成天下之乱,而上不之寤也。其意思是说:玄宗晚年自认为天下太平、没有可以忧愁的事,就深居宫中,沉湎于声色犬马以自取娱乐,把政事都委托给李林甫。李林甫献媚讨好玄宗左右的人,故意迎合玄宗的意向,以巩固自己被宠信的地位,杜绝向玄宗进谏的言路,掩蔽别人的聪明,以成就自己的奸诈。李林甫嫉妒贤能,排斥压抑胜过自己的人,以保持自己的职位;多次制造冤假错案,杀戮驱逐朝中大臣,以扩张自己的权势。自皇太子以下的人,都怕得避之不及。李林甫当宰相共十九年,造成了天下大乱的局势,而玄宗还不省悟。&三、《资治通鉴·唐纪三十三》中记载:春,正月,己亥,安禄山入朝。是时杨国忠言禄山必反,且曰:“陛下试召之,必不来。”上使召之,禄山闻命即至。庚子,见上于华清宫,泣曰:“臣本胡人,陛下宠擢至此,为国忠所疾,臣死无日矣!”上怜之,赏赐巨万,由是益亲信禄山,国忠之言不能入矣。太子亦知禄山必反,言于上,上不听。其意思是说:春天正月己亥这天,安禄山入朝。当时,杨国忠说安禄山必反,并且说:“陛下试召安禄山入朝,他一定不来。”唐玄宗就派人召见安禄山,安禄山听见命令后立刻来朝。庚子这天,安禄山晋见玄宗于华清宫,哭诉说:“臣下本是胡人,正是陛下宠爱提升才有今天,但为杨国忠所嫉恨,臣下活不几天了!”玄宗怜爱安禄山,赏赐巨万,更加亲信安禄山,不听杨国忠的话。太子李亨也知道安禄山必定反叛,告诉玄宗,玄宗不听从。上欲加安禄山同章事,已令张垍草制。杨国忠谏曰:“禄山虽有军功,目不知书,岂可为宰相!制书若下,恐四夷轻唐。”上乃止。乙巳,加禄山左仆射,赐一子三品、一子四品官。其意思是说:玄宗要加封安禄山同平章事,已令张垍草写了制书。杨国忠进谏说:“安禄山虽然有战功,但目不识字,怎么可以做宰相?如果制书颁布,恐怕周边的夷人会轻视大唐。”玄宗就此作罢。乙巳这天,玄宗加封安禄山左仆射,赐给他的两个儿子三品官和四品官。自去岁水旱相继,关中大饥。杨国忠恶京兆尹李岘不附己,以灾归咎于岘。九月,贬长沙太守。岘,祎之子也。上忧雨伤稼,国忠取禾之善者献之,曰:“雨虽多,不害稼也。”上以为然。扶风太守房琯言所部水灾,国忠使御史推之。是岁,天下无敢言灾者。高力士侍侧,上曰:“淫雨不已,卿可尽言。”对曰:“自陛下以权假宰相,赏罚无章,阴阳失度,臣何敢言!”上默然。其意思是说:自从去年以来水灾与旱灾相继发生,关中地区大饥荒。杨国忠憎恶京兆尹李岘不依附自己,就把这些天灾归咎于李岘。九月,李岘被贬为长沙太守。李岘是信安王李祎的儿子。玄宗担忧雨水损害庄稼,杨国忠就拿长势良好的禾苗献给玄宗,说:“雨水虽然多,并没有损害庄稼。”玄宗信以为真。扶风太守房琯说本郡遭受水灾,杨国忠就派御史去考察。这一年,天下没有人敢说遭受灾害。高力士在玄宗身边侍候着,玄宗说:“大雨连绵不断,卿可以尽言。”高力士回答说:“自陛下把大权委托给宰相以来,滥赏滥罚,阴阳失调,我怎么敢说!”玄宗沉默不语。河东太守兼本道采访使韦陟,斌之兄也,文雅有盛名,杨国忠恐其入相,使人告陟赃污事,下御史按问。陟赂中丞吉温,使求救于安禄山,复为国忠所发。闰月,壬寅,贬陟桂岭尉,温澧阳长史。安禄山为温诉冤,且言国忠谗疾。上两无所问。其意思是说:河东太守兼本道采访使韦陟是韦斌的哥哥,风度文雅、负有盛名,杨国忠恐惧他入朝为宰相,就让人告他贪污,并下到御史台审查。韦陟贿赂御史中丞吉温,让吉温向安禄山求援,又被杨国忠发现。闰月壬寅这天,贬韦陟为桂岭县尉,吉温为澧阳郡长史。安禄山又为吉温诉冤,并说这是杨国忠诬陷。玄宗都不问罪。二月,辛亥,安禄山使副将何千年入奏,请以蕃将三十二人代汉将,上命立进画,给告身。韦见素谓杨国忠曰:“禄山久有异志,今又有此请,其反明矣。明日见素当极言;上未允,公其继之。”国忠许诺。壬子,国忠、见素入见,上迎谓曰:“卿等有疑禄山之意邪?”见素因极言禄山反已有迹,所请不可许,上不悦;国忠逡巡不敢言,上竟从禄山之请。他日,国忠、见素言于上曰:“臣有策可坐消禄山之谋。今若除禄山平章事,召诣阙,以贾循为范阳节度使,吕知诲为平卢节度使,杨光翙为河东节度使。则势自分矣。”上从之。已草制,上留不发,更遣中使辅琳以珍果赐禄山,潜察其变。琳受禄山厚赂,还,盛言禄山竭忠奉国,无有二心。上谓国忠等曰:“禄山,朕推心待之,必无异志。东北二虏,藉其镇遏。朕自保之,卿等勿忧也!”事遂寝。其意思是说:二月辛亥这天,安禄山派副将何千年入朝奏事,请求用蕃人将领三十二人代替汉人将领,玄宗命令立刻写敕书签发,并发给委任状。韦见素对杨国忠说:“安禄山早有反叛志向,现在又请求以蕃将取代汉将,谋反的迹象已经明确了。明天我一定极力规谏皇上,如果皇上不同意,请公继续。”杨国忠同意。壬子这天,杨国忠与韦见素入宫晋见玄宗,玄宗迎接说:“你们是怀疑安禄山谋反吗?”韦见素因此极力说明安禄山有反叛的迹象,玄宗不高兴、不同意韦见素的请求。杨国忠有顾虑而不敢说,玄宗便听从了安禄山的请求。后来,杨国忠和韦见素对玄宗说:“臣下有计策可以消除安禄山的阴谋。现在如果任命安禄山为平章事、召入朝,然后任命贾循为范阳节度使,吕知诲为平卢节度使,杨光翙为河东节度使。那么安禄山的势力就自行分化瓦解。”玄宗听从。制书已经写好,玄宗却留在朝中不发,而又派宦官辅琳把珍果赐给安禄山,并让他暗中观察安禄山的变化。辅琳接受了安禄山的重赂,回朝后盛赞安禄山忠君奉国,没有二心。唐玄宗对杨国忠等人说:“我推心置腹地对待安禄山,他必定不会有异志。东北地区的奚国和契丹还要靠他镇抚。朕保证他不会谋反,你们不要担忧!”这件事就此平息了。安禄山归至范阳,朝廷每遣使者至,皆称疾不出迎,盛陈武备,然后见之。裴士淹至范阳,二十余日乃得见,无复人臣礼。杨国忠日夜求禄山反状,使京兆尹围其第,捕禄山客李超等,送御史台狱,潜杀之。禄山子庆宗尚宗女荣义郡主,供奉在京师,密报禄山,禄山愈惧。六月,上以其子成婚,手诏禄山观礼,禄山辞疾不至。秋,七月,禄山表献马三千匹,每匹执控夫二人,遣蕃将二十二人部送。河南尹达奚疑有变,奏请“谕禄山以进车马宜俟至冬,官自给夫,无烦本军。”于是上稍寤,始有疑禄山之意。会辅琳受赂事亦泄,上托以他事扑杀之。上遣中使冯神威赍手诏谕禄山,如珣策,且曰:“朕新为卿作一汤,十月于华清宫待卿。”神威至范阳宣旨,禄山踞床微起,亦不拜,曰:“圣人安隐。”又曰:“马不献亦可,十月灼然诣京师。”即令左右引神威置馆舍,不复见;数日,遣还,亦无表。神威还,见上泣曰:“臣几不得见大家!”其意思是说:安禄山回到范阳,每当朝廷有使者来,总是说有病不出来迎接。有时布置好兵力,然后接见。裴士淹来到范阳后二十多天才见到安禄山,安禄山不行臣礼。杨国忠日夜搜集安禄山谋反的证据,派京兆尹包围了安禄山在京城的宅第,逮捕了安禄山的门客李超等人,送到御史台狱中,秘密地杀死了他们。安禄山的儿子安庆宗婚配皇室女荣义郡主,在京师为太仆卿,把李超等人被杀件事密报了安禄山,安禄山更加恐惧。六月,玄宗以安庆宗成婚为由,下手诏令安禄山来京城参加婚礼,安禄山称病不来。秋天七月,安禄山上表献马三千匹,每匹马配马夫二人,并派蕃人将领二十二人护送。河南尹达奚怀疑其中有变,上奏说:“请谕旨安禄山等人到冬天再献车马,朝廷供给马夫,不烦劳他的军士。”玄宗才有所省悟,开始怀疑安禄山的反叛意向。这时辅琳接受安禄山的贿赂被泄露,玄宗就假托其他罪用扑刑处死了辅琳。玄宗又派宦官冯神威拿着自己的手诏,按照达奚珣的计策告谕安禄山,并且说:“朕刚为卿在华清宫造了一座温汤池,十月在那里等待卿。”冯神威到范阳宣读玄宗的诏书,安禄山坐在床上略微起了一下身子,也不伏拜,说:“圣人安隐。”又说:“不让献马也可以,十月份一定去京师。”然后就命令左右的人把冯神威安置在馆舍,不再见面。数天后,才让冯神威回朝,也没有奏表。冯神威回朝后,见到唐玄宗哭着说:“臣下几乎见不到陛下了!”安禄山专制三道,阴蓄异志,殆将十年,以上待之厚,欲俟上晏驾然后作乱。会杨国忠与禄山不相悦,屡言禄山且反,上不听;国忠数以事激之,欲其速反以取信于上。禄山由是决意遽反,独与孔目宫太仆丞严庄、掌书记屯田员外郎高尚、将军阿史那承庆密谋,自余将佐皆莫之知,但怪其自八月以来,屡飨士卒,秣马厉兵而已。会有奏事官自京师还,禄山诈为敕书,悉召诸将示之曰:“有密旨,令禄山将兵入朝讨杨国忠,诸君宜即从军。”众愕然相顾,莫敢异言。十一月,甲子,禄山发所部兵及同罗、奚、契丹、室韦凡十五万众,号二十万,反于范阳。命范阳节度副使贾循守范阳,平卢节度副使吕知诲守平卢,别将高秀岩守大同;诸将皆引兵夜发。其意思是说:安禄山兼任三道节度使,阴谋反叛的异志已经接近十年,只是因为唐玄宗待他很好,就想着等到玄宗死后再反叛。巧遇杨国忠与安禄山不和,多次说安禄山谋反,玄宗不听从。杨国忠又多次激怒安禄山,想让他立刻反叛、自己取信于玄宗。安禄山因此决定举兵反叛,只与孔目官太仆丞严庄和掌书记屯田员外郎高尚、将军阿史那承庆等人密谋,其他将领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奇怪,不知道安禄山为什么从八月以来多次招待士卒、秣马厉兵而已。适逢有入朝奏事官从京师回来,安禄山就假造敕书,把将领都召来出示敕书说:“皇上有密诏,让我率兵入朝讨伐杨国忠,你们应该立即随我进军。”众将领惊愕地对视着,不敢反对。十一月甲子这天,安禄山率领所统辖的三镇军队和同罗、奚国、契丹、室韦兵共十五万人,号称二十万,在范阳起兵反叛。安禄山又命令范阳节度副使贾循留守范阳,平卢节度副使吕知诲留守平卢,别将高秀岩守大同,其余的将领都率兵在夜间出发。诘朝,禄山出蓟城南,大阅誓众,以讨杨国忠为名,榜军中曰:“有异议扇动军人者,斩及三族!”于是引兵而南。禄山乘铁舆,步骑精锐,烟尘千里,鼓噪震地。时海内久承平,百姓累世不识兵革,猝闻范阳兵起,远近震骇。河北皆禄山统内,所过州县,望风瓦解,守令或开门出迎,或弃城窜匿,或为所擒戮,无敢拒之者。禄山先遣将军何千年、高邈将奚骑二十,声言献射生手,乘驿诣太原。乙丑,北京副留守杨光翙出迎,因劫之以去。太原具言其状。东受降城亦奏禄山反。上犹以为恶禄山者诈为之,未之信也。其意思是说:第二天早晨,安禄山出蓟城南门检阅誓师,以讨伐杨国忠为名,在军中发文告说:“谁煽动军人反对,斩杀三族!”就率兵向南进军。安禄山坐着铁车,精锐步骑兵激荡烟尘千里,鼓声震地。当时唐朝国内长久太平,老百姓多代没有经历战争,猛然得知范阳兵起,远近都被震骇。黄河以北地区都在安禄山的管辖之内,所以叛军经过的州县都望风瓦解,郡守与县令有的大开城门迎接叛军,有的弃城逃命,有的被叛军俘虏杀害,没有人敢于抵抗。安禄山先派将军何千年和高邈率领奚族骑兵二十名,声称是向朝廷贡献精于骑射的兵士,乘驿马到达太原。乙丑这天,北京副留守杨光翙出城迎接叛军被劫持。太原向朝廷报告了实情,东受降城也上奏说安禄山反叛。玄宗还认为这是憎恶安禄山的人的欺诈言论,不相信安禄山反叛。庚午,上闻禄山定反,乃召宰相谋之。杨国忠扬扬有德色,曰:“今反者独禄山耳,将士皆不欲也。不过旬日,必传首诣行在。”上以为然,大臣相顾失色。上遣特进毕思琛诣,金吾将军程千里诣河东,各简募数万人,随便团结以拒之。辛未,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入朝,上问以讨贼方略,常清大言曰:“今太平积久,故人望风惮贼。然事有逆顺,势有奇变,臣请走马诣,开府库,募骁勇,挑马棰渡河,计日取逆胡之首献阙下!”上悦。壬申,以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常清即日乘驿诣募兵,旬日,得六万人;乃断河阳桥,为守御之备。其意思是说:庚午这天,玄宗得知安禄山确实造反了,才召来宰相商议。杨国忠得意洋洋地说:“现在要反叛的只有安禄山一个人,将士都不想反叛。不过十天,一定有人把安禄山的头颅送来。”玄宗信以为真,大臣们面面相觑而失色。玄宗派特进毕思琛去,金吾将军程千里去河东,各召募数万人,随便利集结抗拒叛军。辛未这天,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入朝,玄宗问他平叛策略,封常清虚张声势,说:“现在天下太平已久,所以人人看见叛军都胆战心惊。但事情有逆顺,形势会突变。我请求立刻到,打开府库,召募勇士,然后跃马挥师渡过黄河,用不了几天就会把逆贼安禄山的头颅献给陛下!”玄宗大喜。壬申这天,任命封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封常清当天就乘驿马到募兵,十天募得六万人。然后毁坏河阳桥,准备抵御叛军。丁亥,安禄山自灵昌渡河,以絙约败船及草木横绝河流,一夕,冰合如浮梁,遂陷灵昌郡。禄山步骑散漫,人莫知其数,所过残灭。张介然至陈留才数日,禄山至,授兵登城,众惧,不能守。庚寅,太守郭纳以城降。禄山入北郭,闻安庆宗死,恸哭曰:“我何罪,而杀我子!”时陈留将士降者夹道近万人,禄山皆杀之以快其忿,斩张介然于军门。以其将李庭望为节度使,守陈留。其意思是说:丁亥这天,安禄山从灵昌渡过黄河,用绳子捆系破船和杂草树木,横断河流,一个夜间就结冰如同浮桥,大军过河攻陷了灵昌郡。安禄山所率领的步骑叛军散漫,人们难以知其数,所经过的地方都被残灭。河南节度使张介然到陈留才数天,安禄山就来到,张介然命令士兵登城守卫,士兵惊恐不能作战。庚寅这天,陈留太守郭纳献城投降。安禄山从城北进入,得知安庆宗已死,就痛哭说:“我有什么罪,把我的儿子杀死!”当时投降的陈留将士在路边将近一万人,安禄山把他们全部杀死以泄愤,又在军门杀了张介然。任命他的部将李庭望为节度使,驻守陈留。杲卿至洛阳,禄山数之曰:“汝自范阳户曹,我奏汝为判官,不数年超至太守,何负于汝而反邪?”杲卿瞋目骂曰:“汝本营州牧羊羯奴,天子擢汝为三道节度使,恩幸无比,何负于汝而反?我世为唐臣,禄位皆唐有,虽为汝所奏,岂从汝反邪!我为国讨贼,恨不斩汝,何谓反也?臊羯狗,何不速杀我!”禄山大怒,并袁履谦等缚于中桥之柱而剐之。杲卿、履谦比死,骂不虚口。颜氏一门死于刀锯者三十余人。其意思是说:颜杲卿被押送到洛阳,安禄山责备他说:“你原是范阳户曹,我上奏朝廷任命你为判官,不过数年又越级提升为太守,我什么地方负于你而你竟起兵反叛我?”颜杲卿怒目大骂说:“你原本是营州的一个牧羊胡奴,天子提升你为三道节度使,恩情和宠幸无人可及,有什么地方负于你而起兵反叛?我世代为唐朝臣子,利禄和官位都是唐朝给予的,虽然是你上奏朝廷任命的,我怎么能够跟随你反叛呢!我为国家讨伐叛贼,可恨的是没有杀掉你,怎么说是反叛?你这个臭胡狗,为何还不快杀我!”安禄山大怒,把颜杲卿和袁履谦捆绑在中桥的桥柱上乱刀剁死。颜杲卿与袁履谦到死还骂不绝口。颜杲卿一家被安禄山杀死了三十余人。初,户部尚书安思顺知禄山反谋,因入朝奏之。及禄山反,上以思顺先奏,不之罪也。哥舒翰素与之有隙,使人诈为禄山遗思顺书,于关门擒之以献,且数思顺七罪,请诛之。丙辰,思顺及弟太仆卿元贞皆坐死,家属徙岭外。杨国忠不能救,由是始畏翰。其意思是说:当初,户部尚书安思顺得知安禄山谋反,借入朝之机向玄宗奏报了。安禄山起兵反叛后,玄宗因为安思顺先已奏报,所以不问罪。哥舒翰一向与安思顺有隔阂,就让人伪造了一封安禄山给安思顺的信送出,然后在潼关城门口抓获此人献给朝廷,而且列举了安思顺的七条罪状,请求玄宗杀他。丙辰这天,安思顺和他的弟弟太仆卿安元贞都被连坐处死,家人被流放岭南。杨国忠无法挽救,因此开始畏惧哥舒翰。&&四、《资治通鉴·唐纪三十四》中记载:禄山大惧,召高尚、严庄诟之曰:“汝数年教我反,以为万全。今守潼关,数月不能进,北路已绝,诸军四合,吾所有者止汴、郑数州而已,万全何在?汝自今勿来见我!”尚、庄惧,数日不敢见。田乾真自关下来,为尚、庄说禄山曰:“自古帝王经营大业,皆有胜败,岂能一举而成!今四方军垒虽多,皆新募乌合之众,未更行陈,岂能敌我蓟北劲锐之兵,何足深忧!尚、庄皆佐命元勋,陛下一旦绝之,使诸将闻之,谁不内惧!若上下离心,臣窃为陛下危之!”禄山喜曰:“阿浩,汝能豁我心事。”即召尚、庄,置酒酣宴,自为之歌以侑酒,待之如初。阿浩,乾真小字也。禄山议弃洛阳,走归范阳,计未决。其意思是说:安禄山很恐惧,召来高尚和严庄责骂说:“数年来你们都劝我反叛,认为一定成功。而现在大军被阻于潼关,数月不能前进,北归的路也被断绝,官军四面包围,我们只有汴州、郑州等数个州郡,成功在哪里?你们从现在开始不要来见我了!”高尚和严庄听后极为惧怕,数天都不敢见安禄山。这时田乾真从潼关回来,为高尚、严庄劝安禄山说:“自古以来,帝王开创基业都有胜有败,怎么能一举成功呢!现在四面八方的官军虽然多,但都是新召募的乌合之众,没有多次经过战阵,怎么能够敌得过我们蓟北的精兵强将,何足深忧。高尚、严庄都是辅佐您多年的元勋,陛下就这样把他们抛弃,让诸位将领知道了,那一个能不心中惧怕!如果上下离心,臣下个人觉得陛下就危险了!”安禄山高兴地说:“阿浩,你真能明白我的心事。”安禄山就把高尚、严庄召来,摆设宴席痛饮,为他们唱歌以进酒,对待他们如同以前一样。阿浩是田乾真的小名。安禄山要放弃洛阳,回归范阳,还没有下定决心。是时,天下以杨国忠骄纵召乱,莫不切齿。又,禄山起兵以诛国忠为名,王思礼密说哥舒翰,使抗表请诛国忠,翰不应。思礼又请以三十骑劫取以来,至潼关杀之,翰曰:“如此,乃翰反,非禄山也。”或说国忠:“今朝廷重兵尽在翰手,翰若援旗西指,于公岂不危哉!”国忠大惧,乃奏:“潼关大军虽盛,而后无继,万一失利,京师可忧,请选监牧小儿三千于苑中训练。”上许之,使剑南军将李福德等领之。又募万人屯灞上,令所亲杜乾运将之,名为御贼,实备翰也。翰闻之,亦恐为国忠所图,乃表请灞上军隶潼关;六月,癸未,召杜乾运诣关,因事斩之;国忠益惧。其意思是说:当时,天下人都认为安禄山叛乱是因为杨国忠骄横放纵所致,没有人不切齿痛恨杨国忠。并且安禄山起兵以讨伐杨国忠为名,所以王思礼就秘密劝哥舒翰上表请求玄宗杀掉杨国忠,哥舒翰不响应。王思礼又请求率领三十个骑兵把杨国忠劫持到潼关杀掉,哥舒翰说:“如果这样做就是我谋反,不是安禄山谋反。”有人劝杨国忠说:“现在朝廷的重兵都在哥舒翰手中,他如果挥兵西向京城,公不危险吗!”杨国忠大为惧怕,就上奏玄宗说:“现在潼关虽然有大军把守,但后无援兵,一旦潼关失守,京师就难保,请求挑选牧马的士卒三千人于禁宛中训练。”玄宗同意,派剑南军将李福德等人统领。杨国忠又招募了一万人驻兵灞上,命令他的亲信杜乾运率领,名义上是抵御叛军,实际上是为了防备哥舒翰。哥舒翰得知后,也怕被杨国忠图谋,就上表玄宗请求把驻扎在灞上的军队归于潼关军队。六月癸未这天,哥舒翰把杜乾运召到潼关借机杀掉,杨国忠更加惧怕。会有告崔乾祐在陕,兵不满四千,皆赢弱无备,上遣使趣哥舒翰进兵复陕、洛。翰奏曰:“禄山久习用兵,今始为逆,岂肯无备!是必赢师以诱我,若往,正堕其计中。且贼远来,利在速战;官军据险以扼之,利以坚守。况贼残虐失众,兵势日蹙,将有内变,因而乘之,可不战擒也。要在成功,何必务速!今诸道征兵尚多未集,请且待之。”郭子仪、李光弼亦上言:“请引兵北取范阳,覆其巢穴,质贼党妻子以招之,贼必内溃。潼关大军,唯应固守以弊之,不可轻出。”国忠疑翰谋己,言于上,以贼方无备,而翰逗留,将失机会。上以为然,续遣中使趣之,项背相望。翰不得已,抚膺恸哭;丙戌,引兵出关。其意思是说:适逢有人告诉玄宗说崔乾祐在陕郡的兵力不到四千,都是老弱兵,而且没有准备,玄宗就派人催促哥舒翰出兵收复陕郡和洛阳。哥舒翰上奏说:“安禄山善于用兵,现在刚举兵反叛,怎么能够不设防呢!必定是以弱兵来引诱我们,如果出兵进攻,正是中计。并且叛军远来,利在速战,我们据险扼制,坚持就是胜利。何况叛军残暴、失去民心,兵势日益衰落,会有内乱,到那时再乘机进攻,就可不战而擒贼了。要旨是成功,何必从速呢!现今从各地征召的兵马大多都还没有集结起来,请暂且等待。”郭子仪和李光弼也上奏说:“请让我们率兵向北攻取范阳,直捣叛军巢穴,抓住贼党的妻子、儿女作为人质用来招降,这样叛军必定内部大乱。坚守潼关的大军应该固守御敌,不可轻易出战。”杨国忠怀疑哥舒翰想要谋害自己,就告诉玄宗说叛军没有准备,而哥舒翰却拖延,将失去战机。玄宗信以为真,就连续不断派宦官去催促出兵。哥舒翰没有办法,抚胸痛哭;丙戌这天,亲自率兵出关。翰至关西驿,揭榜收散卒,欲复守潼关。蕃将火拔归仁等以百余骑围驿,入谓翰曰:“贼至矣,请公上马。”翰上马出驿,归仁帅众叩头曰:“公以二十万众一战弃之,何面目复见天子!且公不见高仙芝、封常清乎!请公东行。”翰不可,欲下马。归仁以毛絷其足于马腹,及诸将不从者,皆执之以东。会贼将田乾真已至,遂降之,俱送洛阳。安禄山问翰曰:“汝常轻我,今定何如?”翰伏地对曰:“臣肉眼不识圣人。今天下未平,李光弼在常山,李祗在东平,鲁炅在南阳,陛下留臣,使以尺书招之,不日皆下矣。”禄山大喜,以翰为司空、同平章事。谓火拔归仁曰:“汝叛主,不忠不义。”执而斩之。翰以书招诸将,皆复书责之。禄山知不效,乃囚诸苑中。潼关既败,于是河东、华阴、冯翊、上洛防御使皆弃郡走,所在守兵皆散。其意思是说:哥舒翰到了关西驿站,张贴告示收罗逃散的士卒,想重新守卫潼关。这时蕃人将领火拔归仁等率领一百余名骑兵包围了驿站,进站对哥舒翰说:“叛军来了,请您赶快上马。”哥舒翰上马出驿站后,火拔归仁率部下叩头说:“公率领二十万军队一战而全军覆没,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天子!并且公没有看到封常清和高仙芝的下场吗!请公东去归降安禄山。”哥舒翰不同意,想要下马。火拔归仁就用毛绳把他的双脚捆绑在马肚子下,对将领中不愿意投降的,也都捆起来押往东方。适逢叛军将领田乾真赶到,火拔归仁就投降了田乾真,被一起送往洛阳。安禄山问哥舒翰说:“你过去总是轻视我,现在怎么样?”哥舒翰伏地回答说:“臣下肉眼不识圣人。现在天下还没有平定,李光弼率兵在常山,李祗在东平,鲁炅在南阳,陛下能够留我一条性命,让我写信招降他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平定。”安禄山很高兴,就拜哥舒翰为司空、同平章事。又对火拔归仁说:“你背叛了你的主人,是不忠不义。”就抓起来杀死了。哥舒翰写信招降其他将帅,都复信指责他。安禄山知道没有什么效果,就把哥舒翰囚在禁苑中。潼关既已失守,于是河东、华阴、冯翊、上洛等郡的防御使都弃郡而逃,各地的守兵也纷纷逃离。是日,翰麾下来告急,上不时召见,但遣李福德等将监牧兵赴潼关。及暮,平安火不至,上始惧。壬辰,召宰相谋之。杨国忠自以身领剑南,闻安禄山反,即令副使崔圆阴具储,以备有急投之,至是首唱幸蜀之策。上然之。癸巳,国忠集百官于朝堂,惶流涕,问以策略,皆唯唯不对。国忠曰:“人告禄山反状已十年,上不之信,今日之事,非宰相之过。”仗下,士民惊扰奔走,不知所之,市里萧条。国忠使韩、虢入宫,劝上入蜀。其意思是说:潼关失守的当天,哥舒翰的部下到朝廷报告情况危急,玄宗随时召见,又派李福德等人率领监牧兵开赴潼关。到了晚上,没有看到报告平安的烽火,玄宗才感到惧怕。壬辰这天,玄宗把宰相召来商议。杨国忠因为自己兼任剑南节度使,安禄山反叛后,就命令节度副使崔圆暗中准备物资,以防备危急时投入使用,这时他首先提出到蜀中避难。玄宗赞同杨国忠的建议。癸巳这天,杨国忠在朝堂召集百官,惊慌失措地痛哭流涕,询问他们计策,都唯唯诺诺不能回答。杨国忠说:“人们告安禄山的反状已有十年了,皇上总是不相信。现在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是宰相的过错。”罢朝后卫兵退下,长安城中的士民惊慌逃命,都不知道去哪里躲避,市内萧条。杨国忠又让韩国夫人与虢国夫人入宫劝说玄宗到蜀中避难。上过便桥,杨国忠使人焚桥。上曰:“士庶各避贼求生,奈何绝其路!”留内侍监高力士,使扑灭乃来。上遣宦者王洛卿前行,告谕郡县置顿。食时,至咸阳望贤宫,洛卿与县令俱逃,中使征召,吏民莫有应者。日向中,上犹未食,杨国忠自市胡饼以献。于是民争献粝饭,杂以麦豆;皇孙辈争以手掬食之,须臾而尽,犹未能饱。上皆酬其直,慰劳之。从皆哭,上亦掩泣。有老父郭从谨进言曰:“禄山包藏祸心,固非一日;亦有诣阙告其谋者,陛下往往诛之,使得逞其奸逆,致陛下播越。是以先王务延访忠良以广聪明,盖为此也。臣犹记宋璟为相,数进直言,天下赖以安平。自顷以来,在廷之臣以言为讳,惟阿谀取容,是以阙门之外,陛下皆不得而知。草野之臣,必知有今日久矣,但九重严邃,区区之心无路上达。事不至此,臣何由得睹陛下之面而诉之乎!”上曰:“此朕之不明,悔无所及。”慰谕而遣之。俄而尚食举御膳而至,上命先赐从官,然后食之。令军士散诣村落求食,期未时皆集而行。夜将半,乃至金城。县令亦逃,县民皆脱身走,饮食器皿具在,士卒得以自给。时从者多逃,内侍监袁思艺亦亡去。驿中无灯,人相枕籍而寝,贵贱无以复辨。王思礼自潼关至,始知哥舒翰被擒,以思礼为河西、陇右节度使,即令赴镇,收合散卒,以俟东讨。其意思是说:玄宗一行经过便桥后,杨国忠派人放火烧桥,玄宗说:“官吏百姓都在避难求生,为什么要断绝他们的生路!”于是就把内侍监高力士留下,让他把大火扑灭后再来。玄宗派宦官王洛卿先行,告诉郡县官作好安置。到吃饭的时候,抵达咸阳县望贤宫,王洛卿与咸阳县令都已经逃跑。宦官去征召,官吏与民众都没有来。到了中午,玄宗还没有吃饭,杨国忠就亲自到街市中买来胡饼献给玄宗。于是百姓争献粗饭,并参杂有麦豆,皇孙们争着用手抓吃,不一会儿就吃光了,还没有吃饱。玄宗都按价付钱,并慰劳他们。随从都哭泣,玄宗也掩面哭泣。有一位名叫郭从谨的老人进言说:“安禄山包藏祸心并不是一天了,其间也有人到朝廷去告发他的阴谋,而陛下却常常把这些人诛杀,使得安禄山的奸计得逞,导致陛下出逃。所以先王务求遍访忠良以扩大到耳聪目明,就是这个道理。臣下还记得宋璟作宰相的时候,经常直言规谏,所以天下得以平安无事。但从那以后,朝廷中的大臣都忌讳直言规谏,只是阿谀奉承而取悦于陛下,所以宫门之外所发生的事陛下都不得而知。那些远离朝廷的臣民早知道会有今天了,但由于宫禁森严而远离陛下,区区忠心无法上达。如果不是安禄山反叛而到了这种地步,臣下怎么能够见到陛下当面诉说呢!”玄宗说:“这都是朕的糊涂,悔之不及了。”安慰了郭从谨、让他走了。不久,管理皇上饮食的官吏给玄宗送来膳食,玄宗命令先赏赐给随从官吏,然后自己才吃。又令士卒分散到各村落去寻找食品,约好在未时集合继续前进。半夜时到达金城县,县令和县民都已逃走,饮食器物都在,士卒才得以自给。当时跟随玄宗的人逃跑的也很多,宦吏内侍监袁思艺也逃走了。驿站中没有灯火,人们互相枕藉而睡,也不再分别贵贱了。王思礼从潼关赶到后,玄宗才知道哥舒翰被俘,就任命王思礼为河西、陇右节度使,命令他立刻赴任,收罗散兵准备向东讨伐叛军。丙申,至马嵬驿,将士饥疲,皆愤怒。陈玄礼以祸由杨国忠,欲诛之,因东宫宦者李辅国以告太子,太子未决。会吐蕃使者二十余人遮国忠马,诉以无食,国忠未及对,军士呼曰:“国忠与胡虏谋反!”或射之,中鞍。国忠走至西门内,军士追杀之,屠割支体,以枪揭其首于驿门外,并杀其子户部侍郎暄及韩国、秦国夫人。御史大夫魏方进曰:“汝曹何敢害宰相!”众又杀之。韦见素闻乱而出,为乱兵所檛,脑血流地。众曰:“勿伤韦相公。”救之,得免。军士围驿,上闻喧哗,问外何事,左右以国忠反对。上杖屦出驿门,慰劳军士,令收队,军士不应。上使高力士问之,玄礼对曰:“国忠谋反,贵妃不宜供奉,愿陛下割恩正法。”上曰:“联当自处之。”入门,倚杖倾首而立。久之,京兆司录韦谔前言曰:“今众怒难犯,安危在晷刻,愿陛下速决!”因叩头流血。上曰:“贵妃常居深宫,安知国忠反谋?”高力士曰:“贵妃诚无罪,然将已杀国忠,而贵妃在陛下左右,岂敢自安!愿陛下审思之,将士安则陛下安矣。”上乃命力士引贵妃于佛堂,缢杀之。舆尸置驿庭,召玄礼等入视之。玄礼等乃免胄释甲,顿首请罪,上慰劳之,令晓谕军士。玄礼等皆呼万岁,再拜而出,于是始整部伍为行计。谔,见素之子也。国忠妻裴柔与其幼子晞及虢国夫人、夫人子裴徽皆走,至陈仓,县令薛景仙帅吏士追捕,诛之。其意思是说:丙申这天,到了马嵬驿,将士饥饿疲劳、愤怒。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认为天下大乱都是杨国忠造成的,想杀掉他,就让东宫宦官李辅国转告太子,太子犹豫不决。这时有吐蕃使节二十余人拦住杨国忠的马,向他诉说没有吃的,杨国忠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士卒们就呼喊:“杨国忠与胡人谋反!”有人用箭射击,射中了杨国忠的马鞍。杨国忠逃至马嵬驿西门内,被士兵追上杀死,并砍碎了他的尸体,用枪挑着头颅挂在马嵬驿门外示众,然后杀了他的儿子户部侍郎杨暄和韩国夫人、秦国夫人。御史大夫魏方进说:“你们怎么敢谋害宰相!”众人又把魏方进杀了。韦见素听到外面大乱,跑出驿门察看,被乱兵用檛子打得头破血流。众人喊道:“不要伤害韦相公。”韦见素才得救免于一死。士兵们又包围了马嵬驿,玄宗听见外面的喧哗,就问外面怎么回事,侍从回答说是杨国忠谋反。玄宗扶杖走出驿门,慰劳军士,命令他们撤走,但军士不响应。玄宗又让高力士去问话,陈玄礼回答说:“杨国忠谋反被诛,杨贵妃不适合再侍奉陛下,愿陛下割爱处死杨贵妃。”玄宗说:“这件事由我自行处置。”然后进入驿站,拄着拐杖低头而立。过了多会,京兆司录参军韦谔上前说:“现在众怒难犯,安危在片刻内,奢望陛下快速决断!”就地叩头流血。玄宗说:“杨贵妃居住在深宫,怎么能知道杨国忠谋反?”高力士说:“杨贵妃确实没有罪,但将士们已杀杨国忠,而杨贵妃还在陛下身边,谁能安心!奢望陛下慎重考虑,将士安定陛下也就安全了。”玄宗这才命令高力士把杨贵妃引到佛堂内缢死。把尸体放在驿站的庭中,召陈玄礼等人入驿站察看。陈玄礼等人脱去甲胄,叩头谢罪,玄宗安尉他们,并命令谕告其他军士。陈玄礼等人都高喊万岁,再拜而出,然后整顿军队准备继续前进。韦谔是韦见素的儿子。杨国忠的妻子裴柔与她的小儿子杨晞、虢国夫人与她的儿子裴徽都乘乱逃走,逃到陈仓县,被县令薛景仙率领官吏抓获诛杀。安禄山不意上遽西幸,遣使止崔乾兵留潼关,凡十日,乃遗孙孝哲将兵入长安,以张通儒为西京留守,崔光远为京兆尹,使安忠顺将兵屯苑中,以镇关中。孝哲为禄山所宠任,尤用事,常与严庄争权。禄山使监关中诸将,通儒等皆受制于孝哲。孝哲豪侈,果于杀戮,贼党畏之。禄山命搜捕百官、宦者、宫女等,每获数百人,辄以兵卫送洛阳。王侯将相扈从车驾、家留长安者,诛及婴孩。陈希烈以晚节失恩,怨上,与张均、张垍等皆降于贼。禄山以希烈、垍为相,自余朝士皆授以官。于是贼势大炽,西胁汧、陇,南侵江、汉,北割河东之半。然贼将皆粗猛无远略,既克长安,以为得志,日夜纵酒,专以声色宝贿为事,无复西出之意,故上得安行入蜀,太子北行亦无追迫之患。其意思是说:安禄山没料想唐玄宗很快就西去避难,就派人让崔乾留兵潼关,十天后才派孙孝哲率兵进入长安,任命张通儒为西京留守,崔光远为京兆尹,派安忠顺率兵驻守在禁苑中,以镇抚关中地区。孙孝哲被安禄山宠信任用,专权用事,常与严庄争权。安禄山派孙孝哲监督关中各位将帅,张通儒等人都受制于孙孝哲。孙孝哲性情豪放奢侈,杀戮果断,叛军将领都畏惧他。安禄山命令搜捕百官、宦官和宫女等人,每抓到数百人时,就派兵护送到洛阳。对于跟随玄宗避难而家还留在长安的王侯将相连同婴儿都被杀死。陈希烈因为晚年失去玄宗的恩宠,就怨恨皇上,与张均、张垍兄弟等人投降了叛军。安禄山任命陈希烈、张垍为宰相,其余投降的朝臣都被授予官职。因此叛军的势力大盛,向西威胁汧州、陇州,向南侵扰江南与汉水流域,向北占领了河东道的一半。但是叛军将领都粗狂勇猛、没有远大的谋略,既已攻陷长安就认为自己得志,日夜纵酒,沉湎于声色和珍宝财物,再也没有向西进攻的意图,所以玄宗得以安全地避入蜀中,太子北上也没有被叛军追赶逼迫的忧患。安禄山使孙孝哲杀霍国长公主及王妃、驸马等于崇仁坊,刳其心,以祭安庆宗。凡杨国忠、高力士之党及禄山素所恶者皆杀之,凡八十三人。或以铁棓揭其脑盖,流血满街。己巳,又杀皇孙及郡、县主二十余人。其意思是说:安禄山让孙孝哲在长安崇仁坊杀了霍国长公主和王妃、驸马等人,挖出她们的心肝,用来祭奠安庆宗。凡是杨国忠、高力士的亲信党羽和安禄山平时憎恶的人都被杀掉,总共八十三人。有的被叛军用铁棒锥揭去脑盖,血流满街。己巳这天,叛军又杀死皇孙和郡主、县主二十余人。初,京兆李泌,幼以才敏著闻,玄宗使与忠王游。忠王为太子,泌已长,上书言事。玄宗欲官之,不可,使与太子为布衣交,太子常谓之先生。杨国忠恶之,奏徙蕲春,后得归隐,居颍阳。上自马嵬北行,遣使召之,谒见于灵武。上大喜,出则联辔,寝则对榻,如为太子时,事无大小皆咨之,言无不从,至于进退将相亦与之议。上欲以泌为右相,泌固辞,曰:“陛下待以宾友,则贵于宰相矣,何必屈其志!”上乃止。其意思是说:当初,京兆人李泌年幼时就因才华聪敏而著名,玄宗就令他与忠王李亨一起游玩。忠王被册封为太子时,李泌年岁已大,曾上书议论政事。玄宗想要授予他官职,他不同意,只好让他以平民的身份与太子为友,太子常常称他为先生。李泌遭到杨国忠的憎恶,杨国忠上奏把他迁到蕲春郡。后来李泌得以归隐,居住在颍阳县。肃宗从马嵬驿北上后,派人召来李泌,李泌在灵武晋见肃宗。肃宗十分高兴,与李泌出则并马而行,寝则对榻而眠,仍然像自己做太子时那样,事情无大小都要征求李泌的意见,言听计从,甚至将相的任免都与他商议。肃宗要任命李泌为右相,李泌坚决不受,并说:“陛下像对待宾友那样对待我,比任命我为宰相还要尊贵,何必要违背我的意志!”肃宗就此作罢。臣光曰:圣人以道德为丽,仁义为乐。故虽茅茨土阶,恶衣菲食,不耻其陋,惟恐奉养之过以劳民费财。明皇恃其承平,不思后患,殚耳目之玩,穷声技之巧,自谓帝王富贵皆不我如,欲使前莫能及、后无以逾,非徒娱已,亦以夸人。岂知大盗在旁,已有窥窬之心,卒政銮舆播越,生民涂炭。乃知人君崇华靡以示人,适足为大盗之招也。其意思是说:臣司马光评论说:圣人把道德看作为日月,把仁义作为终生的乐趣。所以圣人虽然住在土台上建造的茅屋中,穿着旧衣服、吃着杂粮饭,不以简陋为羞耻,只是担心自己的奉养浪费而劳民伤财。唐玄宗自以为天下太平,不思考还有后患,尽享耳目的欢娱,追求声乐的技巧,认为帝王的富贵都比不上自我,想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只是娱乐自己,也借以向他人自夸。哪里知道大盗就在身边一心窥视着帝王的尊位,最终丢掉朝政和銮舆而流亡乡村荒野,民众生存在黑暗之中。可知:君王崇尚豪华糜烂并向时人示范,理应招来大盗的垂涎和抢掠。禄山宴其群臣于凝碧池,盛奏众乐;梨园弟子往往欷泣下,贼皆露刃睨之。乐工雷海清不胜悲愤,掷乐器于地,西向恸哭。禄山怒,缚于试马殿前,支解之。其意思是说:安禄山在凝碧池宴请群臣,盛奏各种乐曲,梨园弟子几乎都叹息哭泣,叛军都握着刀斜眼瞟视。乐工雷海清不胜悲痛激愤,把乐器扔在地上,向西放声痛哭。安禄山发怒,把雷海清捆绑在试马殿前,切割了他的肉体。禄山闻向日百姓乘乱多盗库物,既得长安,命大索三日,并其私财尽掠之。又令府县推按,铢两之物无不穷治,连引搜捕,支蔓无穷,民间骚然,益思唐室。其意思是说:安禄山听说长安城沦陷时老百姓趁乱大量盗窃府库中的财物,在攻克长安后,就命令兵众大肆搜索三天,连百姓的私有财物都被抢掠一空。又命令府县审讯逼供,细微的财物都要穷追,一遍又一遍地搜捕,不穷尽地追索,民间骚乱不得安生,民众更加思念唐王朝时代。建宁王倓,性英果,有才略,从上自马嵬北行,兵众寡弱,屡逢寇盗,自选骁勇,居上前后,血战以卫上。上或过时未食,悲泣不自胜,军中皆属目向之。上欲以为天下兵马元帅,使统诸将东征,李泌曰:“建宁诚元帅才;然广平,兄也。若建宁功成,岂可使广平为吴太伯乎!”上曰:“广平,冢嗣也,何必以元帅为重!”泌曰:“广平未正位东宫。今天下艰难,众心所属,在于元帅。若建宁大功既成,陛下虽欲不以为储副,同立功者其肯已乎!太宗、上皇,即其事也。”上乃以广平王俶为天下兵马元帅,诸将皆以属焉。闻之,谢泌曰:“此固之心也!”其意思是说:建宁王李倓性格英灵果断,有雄才大略,从马嵬驿跟随肃宗北上时,兵力寡弱,多次遭遇强盗,李倓亲自挑选了一批骁勇战士,走在肃宗的前后,浴血奋战保卫肃宗。有时肃宗过时还未进食,李倓总是悲泣不已,被将士们所瞩目归向。肃宗想任命李倓为天下兵马元帅,让他统帅诸将东征,李泌说:“建宁王李倓确实有元帅之才,但是广平王李俶是兄长,如果让建宁王李倓功成,广平王李俶岂不是像周朝的吴太伯要让位吗!”肃宗说:“广平王李俶是继承人,何必把元帅看得那么重呢!”李泌说:“广平王还没有被册封为太子。现在天下战乱,众心所归于元帅。如果建宁王大功已成,陛下虽然不想立他为太子,与他一起建功立业的人肯就此甘休吗?太宗和太上皇就是例子。”于是肃宗就任命广平王李俶为天下兵马元帅,诸位将领都由他指挥。建宁王李倓得知后,感谢李泌说:“这本是我的心志!”上与泌出行军,军士指之,窃言曰:“衣黄者,圣人也。衣白者,山人也。”上闻之,以告泌,曰:“艰难之际,不敢相屈以官,且衣紫袍以绝群疑。”泌不得已,受之;服之,入谢,上笑曰:“既服此,岂可无名称!”出怀中敕,以泌为待谋军国、元帅府行军长史。泌固辞,上曰:“朕非敢相臣,以济艰难耳。俟贼平,任行高志。”泌乃受之。置元帅府于禁中,入则泌在府,泌入亦如之。泌又言于上曰:“诸将畏惮天威,在陛下前敷陈军事,或不能尽所怀,万一小差,为害甚大。乞先令与臣及广平熟议,臣与广平从容奏闻,可者行之,不可者已之。”上许之。时军旅务繁,四方奏报,自昏至晓无虚刻,上悉使送府,泌先开视,有急切者及烽火,重封,隔门通进,余则待明。禁门钥契,悉委俶与泌掌之。其意思是说:肃宗与李泌出外行军,军士都指着他们私下说:“穿黄衣服的是圣人,穿白衣服的是山中隐士。”肃宗听说后,就告诉了李泌,并说:“现在是战乱时期,我不敢违背您的意志委以官职,但应该暂时着紫袍以防止众人猜疑。”李泌不得已接受了紫袍。穿上紫袍后,李泌入宫谢恩,肃宗笑着说:“既已身着朝服,怎么可以没有名称呢!”于是就从怀中拿出敕书,任命李泌为待谋军国、元帅府行军长史。李泌坚辞不受,肃宗说:“朕不敢以宰相一职难为您,只是想任命这一职务以度过艰难时期。等平定叛乱后,就满足您归隐的崇高志向。”李泌就此接受。肃宗在宫中设置了元帅府,如果广平王李俶入宫,李泌就留在府中,如果李泌入宫,李俶就留在府中。李泌又对肃宗说:“诸位将领畏惧陛下的天威,在陛下面前陈述军事时,常常因拘束不能尽兴,万一出现了小的差错,造成的危害就很大了。请求先与臣下和广平王研究透彻,然后臣下和广平王再向陛下从容地报告,可行的就执行,不可行的就停止。”肃宗同意。当时军务繁忙,各地所上的奏疏整夜不断,肃宗让全部送到元帅府,由李泌先打开批阅,如果有紧急事情或烽火战报,李泌就加以重封,隔门传进宫中,其它则等到白天奏报。肃宗还把宫门的钥匙和符契全部委托给广平王李俶和李泌掌管。上尝从容与泌语及李林甫,欲敕诸将克长安,发其冢,焚骨扬灰。泌曰:“陛下方定天下,奈何仇死者!彼枯骨何知,徒示圣德之不弘耳。且方今从贼者皆陛下之仇也,若闻此举,恐阻其自新之心。”上不悦,曰:“此贼昔日百方危朕,当是时,朕弗保朝夕。朕之全,特天幸耳!林甫亦恶卿,但未及害卿而死耳,奈何矜之!”对曰:“臣岂不知!上皇有天下向五十年,太平娱乐一朝失意,远处巴蜀。南方地恶,上皇春秋高,闻陛下此敕,意必以为用韦妃之故,内惭不怿。万一感愤成疾,是陛下以天下之大不能安君亲。”言未毕,上流涕被面,降阶,仰天拜曰:“朕不及此,是天使先生言之也!”遂抱泌颈泣不已。其意思是说:唐肃宗曾经从容地对李泌谈及李林甫,说要下敕书让诸将攻克长安后挖开李林甫的坟墓,焚烧他的尸骨,把骨灰扬弃。李泌说:“陛下正在平定天下,为何要与死者为仇呢!那尸骨不知道什么,这样做只能表示圣上的道德不能弘扬。并且现在跟随安禄山反叛的人都是陛下的仇敌,如果他们听说这样的举动,恐怕会阻断了他们悔过自新的思想。”唐肃宗听后很不高兴,说:“李林甫这个奸贼过去千方百计地要摧毁朕的地位,那时朕是昼夜危机。朕所以能够保全,实在是天赐良机!李林甫也憎恶卿,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害卿就死亡了,为什么还刚愎自用呢!”李泌回答说:“臣下哪能不知道!上皇统治天下接近五十年了,太平安乐却一朝不如意,只好远避巴蜀。南方地势恶劣,上皇已老,如果听到陛下有这样的敕书,一定会以为陛下是为了报复韦妃被废,心中惭愧不已。万一因此伤感悲愤成病,天下人就会认为陛下心胸狭隘,不能以天下之大保全君亲了。”李泌还未说完,肃宗已经泪流满面,走下台阶,仰天参拜说:“朕没有想到这些,这是天让先生来告诫我的!”于是搂着李泌的脖子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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