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拉肚子能吃鸡蛋吗里长了很奇怪的东西

史上最长的春闺一梦,她成了书里最恶毒的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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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龙九封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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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灵九峰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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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甘心,不甘心!即使是做鬼我也要生生世世诅咒你们,鹣鲽散,圆镜碎,鸳鸯各自飞!”
执念不散,冤魂难离。 && 季曼只不过是看本小说打发时间,却不想好像被扯入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境。她成了书中最恶毒的女二,角色出场重新开始,替被赐死的女二再走一遍故事的发展结局。
宅院深深的侯府,圣母玛利亚一样的女主,无数恶毒的炮灰。皇家恩怨牵扯不休,后院争斗一人不留。她一个注定没有好下场的女二,该怎么扭转命运?
斗天斗地花言巧语,骗老骗少满腹计算。看在她这么尽职尽责破坏男女主关系发展的份上,能不能给她一条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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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楼绝不太监,精彩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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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甘心,不甘心!即使是做鬼我也要生生世世诅咒你们,鹣鲽散!圆镜碎!鸳鸯各自飞!”女二口吐鲜血,仰天长啸。
  “你这贱婢,谋害世子,陷害温婉,心肠歹毒,今日本侯便下令,赐你白绫三尺,自行了断!”男主冷漠地挥手。
  “阿轩不要!”善良的女主拉着男主的袖子苦苦哀求:“不要伤了人命!”
  “我聂桑榆再不堪,也轮不到你来替我求情!”女二仰天长笑,眼泪长流。
  “只是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呐…”
 这是一本极尽狗血的书,要不是周末在家闲得无聊,季曼也不会翻了手机书城来看。但是看到这里,女二惨死,心里倒还是有一分唏嘘。   按照现代理念来说,女二嫁给男主在先,女主应该是小三才对。可是偏偏男主不爱女二爱女主,所以女二成了小三,在各种阴谋诡计陷害女主之后,终于被男主赐死了。   季曼摇头,嘀咕一声:“这也太毁三观了。”   眼睛看得累了,干脆就关掉了手机屏幕。这书的结局都不用想,干掉了女二,男女主就该幸福生活在一起了。唯一有点看头的就是女二在中间横插一杠子,现在女二死了,那就也没啥好看的了。
 打了个呵欠,季曼关掉灯,扯着被子蒙头就睡。只是睡之前还忍不住在想,也是聂桑榆太蠢了吧?
  “桑榆这辈子就爱过侯爷一个人,侯爷呢?”
  “她的命是命,妾身的就不是了吗?你别忘了,我聂桑榆也曾经是你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来的!”
  脑子里不断回荡着一些台词,季曼一边笑这女人又傻又笨,一边慢慢沉入了梦乡。
  “不甘心…”
  有声音从梦的深处传来。
  季曼微微皱眉,望向那无边的黑暗,难得还很镇定地问:“不甘心又能如何?”
 “帮我…帮我…心愿难了,无法轮回…”
  “你轮不轮回,关我什么事?”季曼翻了个白眼。
  无边无际的黑暗涌上来淹没了她,季曼睁大双眼,霎时间好像失去了呼吸。天旋地转,世界都化为一片混沌。身子好像掉进了一个黑洞里,无止境地往下掉。
  失去意识的时候,季曼觉得,她应该是要做噩梦了。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十五初展眉,愿同尘与灰。”
 “双十年华,我又该是何种心情?看他新娶他人,我不能哭,难道还要笑吗?”
  女子哀怨又恨恨的声音从远处飘来,飘在她的耳边,恍惚没有根源。
  “夫人…”怯怯的一声呼唤,季曼脑子里的声音好像突然都归了位。眼前一恍,便出现一面铜镜。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穿着白色的大袖罗衫,浅白的霞披。如云的发髻上只两根素簪子,一朵小白花。素净得跟刚死了爹似的。
 季曼眨眨眼,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眨眨眼,先前脸上的愁苦和嫉恨被惊愕替代,整张脸舒展开来,倒是顺眼了不少。
  “夫人?”旁边的丫鬟好像被吓住了,看着自家夫人跟魔障了似的表情,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季曼呆呆地转过头来,地上跪着的丫鬟梳着螺髻,一身浅绿儒裙,浑身都在发抖。
  “苜蓿?”
  小丫鬟抖得更厉害了:“奴婢在。”
 季曼扭过僵硬的脖子,继续看着镜子里的人。她应该是做梦了,镜子里的人唇红齿白,眉上有一颗浅痣,一双狭长的凤眼怎么看都藏着恶毒,这相貌,跟书里写的聂桑榆好像。
  再看旁边跪着的丫鬟,她记得书里也有写,聂桑榆的丫鬟软弱得很,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名唤苜蓿。
  她梦见什么不好,偏偏梦见自己成了聂桑榆。
  季曼打了个呵欠,觉得还是很困,不然她就在这梦里继续睡下去吧?等醒了就好了。
 “夫人…莫要想不开了,新夫人的轿子已经到了门口,您怎么都得去正堂见见的。”
  正要躺回床上去,苜蓿却小心地拉住了她的裙角。
  季曼眼睛一斜,她就做个梦而已,还要负责去帮聂桑榆应付女主?拉倒吧,明天还要上班,她才没那个精力呢。
  “别打扰我睡觉。”
  苜蓿手一缩,跪在梳妆台边抖了两下,不敢再言。季曼就愉快地滚回床上补觉了。
  不过这个梦可真有真实感,她都闻见了屋子里染着的香料,暖软得叫人更易入眠。
  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却听见一声巨响,房门被人撞开,有嬷嬷在门口大声地道:“桑主子,侯爷让您快些去前厅,新夫人已经到了,您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声音可真难听,季曼被迫睁开眼,起来就看见门口穿着蓝色对襟背子的老嬷嬷。她记得这个嬷嬷,好像说是皇后指来照顾侯爷日常起居的,姓柳。
  揉揉脑袋,季曼不太开心地道:“有奴才对主子这么吆五喝六的么?”
 就算是做梦,她也不是好欺负的。聂桑榆做人真是失败,刚被人给三了,接着就有人来落井下石了,可见平日里是多不得人心。
  门口的嬷嬷怔愣了一下,接着眉眼间带上三分不屑:“桑主子,说好听点叫您一声主子,也是敬着您曾当过侯府的家。现在您不过是没名没分的侍妾了,还要端着那天高的架子么?”
  季曼眯着眼,坐在床边想了一会儿。
 聂桑榆变成侍妾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一目十行地看完半本书,记得男主在娶了女主的时候,女二因为嫉妒和不识大体,被贬为了侍妾。
  所以她现在,为啥变成了这个倒霉的女二,坐在这里发呆呢?
  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季曼果断清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场景。她好像、大概、依稀、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真的变成了聂桑榆。
 伸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确定真的不是在做梦,季曼反应了几分钟,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
  变成谁不好,偏偏要变成这个注定会不得好死的女二?她该怎么办?一刀捅死自己提早结局?
  不,这种消极的做法不是她做得出来的,身为二十一世纪职场女性,她能为了一套房子奋斗累成狗,现在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的性命再奋斗一下?
  “帮我……我不甘心……”
 耳边又响起了这个声音,季曼叹了口气,一定是聂桑榆的执念太深了,才牵引了她这个无辜的读者。天可怜见,她就是看本小说打发时间而已啊!
  “桑主子。”门口的嬷嬷见她一直没反应,忍不住又不耐烦地催了一遍。
  “知道了,等我换一身衣裳,这个也不像话。”季曼站起来,努力朝门口的嬷嬷笑了笑,然后扭头对地上的小丫头道:“苜蓿,起来替我更衣。”
  像吧?像古代人说的话吧?她没有太仔细看那本书,但是模仿这里的人说话的习惯应该不难,不至于露馅。
 地上的小丫头听着这话,惊讶地抬了抬头,却没敢直视她,嗫嚅着应了就跑去柜子边找衣裳。
  季曼跟着过去,扫一眼那些衣裳。聂家是名门大户,聂桑榆自然也是有钱得很。虽然被贬为了侍妾,可是以前的衣裳都还在,大红大紫的,华丽非常。
  既然现在已经发生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么在一切回归正常之前,她先当当聂桑榆吧。季曼认真地想,她现在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最后跟聂桑榆一个结局呢?上帝保佑,她还打算回去拿年终奖金的!
  “就这件吧。”季曼指了指中间那件淡绿色配黄色抹胸的长裙,外套一件罩衫和白色的挽袖,看起来不会抢了人的风头,但是料子上乘,也不失身份。
  苜蓿点点头,捧出衣裳来替她换了。季曼对着镜子看了看,打开聂桑榆的首饰盒子,挑出两支碧玉簪,一朵银花,配一条金色的垂眉点额花钿,一打扮,整个人就精神多了。
  聂桑榆长得很好看,不用抹东西,嘴唇就是艳红艳红的,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分可爱。只是刚刚那装束实在吓人,要是就那么出去见了新夫人,摆明一副我来给你吊丧的样子,肯定会被男主罚,想都不用想。
 大多时候女二的死,是自己作出来的。季曼决定,她要做一朵安静的水仙花,打死不招惹杀身之祸。
  打开门,柳嬷嬷看见出来的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烦请嬷嬷带路。”季曼有礼地朝她屈膝,笑吟吟地道。
  按照剧情来看,现在应该刚好是女二出场的时候。女主嫁进侯府,她这个被侯爷贬为侍妾的正妻要去给新的正妻敬茶。
柳嬷嬷说得对,侯府里的侍妾身份不高,没比下人高多少,所以聂桑榆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是该收敛了。
  “桑主子请。”柳嬷嬷忍不住多打量了身后的人几眼,才转身往前走。这桑主子今天怎么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竟然还跟她行礼,还这么正经地就跟她走了。
 侯府里人人都知道,聂桑榆是个骄纵性子的,不拿下人当人看,仗着家世显赫,对各房姨娘侍妾多有苛待,在听闻侯爷要迎娶温家姑娘的时候,还一哭二闹三上吊,差点闹到宫里去,十分出格,以至于侯爷一怒之下贬她为最低等的侍妾,关在了思过阁。
  她今天来就做好了带不去人,或者是要应付聂桑榆大哭大闹的准备了。连侯爷都说:“她若是当真不想来,那就关在思过阁别放出来了。”
 结果,身后这人比谁都乖顺,还打扮得好好的,不哭也不闹。
  柳嬷嬷奇怪地嘀咕两声,径直带人去了前院。
  侯府地方很大,是皇帝钦赐的宅院,陌玉侯也是皇帝御笔亲封,婚事自然更是隆重。大臣和命妇们都站在前院里,说说笑笑地等着新娘子来。
  “哎,听说么?那聂桑榆还被关在思过阁呢。”女人在一起,八卦总是特别多,几个命妇围在角落里,看着满目的大红就开始八卦了。
 “我就知道她不会有好下场,仗着自己姑妈是贵妃,平时那么嚣张,真当陌玉侯会忍她一辈子?”
  “听说聂贵妃最近一月失了宠,我看啊,陌玉侯也就是等着这个机会废了她,好扶自己的心上人上位。”
  “谁说不是呢,温家姑娘一进侯府,看那女人还怎么嚣张,现在怕是还在屋子里哭呢吧!”
  听着这些对话,季曼连连摇头,聂桑榆是不是傻啊,给自己树敌那么多,连外人都盼着她没好下场,也怪不得后来没蹦跶两下就被女主给灭了。
 几个命妇说说笑笑,一不小心回头看见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季曼眨眨眼,拿起一边桌上的饼子,往嘴里塞了一个,装作路过地继续往前院内堂里走。
  前头的柳嬷嬷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依旧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态度也缓和了不少:“侯爷在门口等新夫人,桑主子先去里面跟众位姨娘见礼吧。”
  “好。”季曼点头,苜蓿就留在了内堂外面,她一人提了裙子进去,偷偷扫了里面站着的四个人,朝头饰比较华丽的那两人屈膝:“给两位姨娘请安。”
 书里写了,陌玉侯有两个姨娘,两个侍妾,哦不,加上她,三个侍妾,通房丫头不计,这人也是挺风流的。
  里头安静了一会儿,两个姨娘没开口说话,最左边穿着紫色配黄长裙的女子却先开口笑道:“哟,瞧瞧,姐姐也有向我们屈膝的这一天,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季曼看了她一眼,这么张扬,敢抢在姨娘前头开口的,只有跟她同是侍妾的一个青楼头牌,好像叫什么来着?慕水晴?
 慕水晴是太子送给陌玉侯的人,后台很硬,所以行事稍微张扬,反正也没人能拿她怎么样。季曼记得,这人跟聂桑榆好像是水火不容的,谁逮着谁都得咬两口。
  有慕水晴出头,其余的女人就都不说话,两个姨娘也没让她平身。季曼自顾自地站直身子,看了她一眼道:“妹妹这话说岔了,风水轮流转,谁没个低人一头的时候,该低还是得低。现在两位姨娘比我位份高,见个礼再正常不过,无须惊讶。”
 这话说出来,菱姨娘倒是惊讶了:“真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侯爷不过关你几天思过,竟然就想得如此通透了?”
  季曼点点头,心想,她都是提前预知自己结局的人了,能不通透么?
  “这倒是好事。”旁边的雪姨娘咳嗽两声,拿帕子捂着嘴道:“今天是侯爷的大喜日子,咱们侯府又要迎新的侯夫人了,你能放下往事自然就最好,站去一边等着见礼吧。”
  “是。”季曼颔首,左右看看,只能站到慕水晴旁边去。
 要是换成真正的聂桑榆,从正妻变成侍妾,还要来给自己男人的新欢敬茶,暴走都是情有可原的。幸好她是季曼,对这些事儿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些女人比客户好应付多了。
  内堂里重新安静了下来,季曼四处看了看,高堂的位置是空的,比起外头的锣鼓喧天,这里面安静得很,气氛甚至有点悲伤。
  想想也能理解,这一屋子都是陌玉侯的女人,看自己男人娶妻,是个人就高兴不起来。
  百无聊赖地站了好一会儿,外头的热闹声才近了,季曼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金光灿灿的女人被簇拥着进来了。
 这当然不是新娘子,看她裙子上的九凤朝天,应该是皇后。老夫人不在,陌玉侯的父亲又早战死沙场了,没有高堂,皇后就来友情客串了。
  季曼第一眼看见皇后就不是很喜欢她,这个女人身上死气沉沉的,都没有笑一下,怪不得生了太子也是冷宫皇后。
  众人一起跪下拜见,季曼也就跟着跪下了,皇后按照惯例说了两句话,大概意思就是你们伺候侯爷辛苦了,现在新夫人来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否则对谁都没好处。
 一群女人齐声应下,季曼跟着大家一起起身站在一边,半点错也没出。
  只是不经意地一抬头,却对上了皇后有些冰冷的目光。
  背后一寒,季曼赶紧低下头。乖乖,聂桑榆不至于连皇后都得罪过吧?那作者笔墨都拿去写男女主了,她实在不知道这个聂桑榆做过些什么啊,现在被拿来当替罪羊,也实在是太委屈了啊!
  “新人入堂,扫裙角,洒礼,挽同心结——”
  外头的喜婆子吆喝了一声,皇后的视线才移开,看向了门口的人。
 一身大红长袍的宁钰轩板着脸任人往身上洒着喜水,眼眸里却是压也压不住的喜悦,从眼角眉梢悄悄溜出来。
  季曼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
  书里写这人仙人之姿,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到底有些抽象。季曼仔细打量了,陌玉侯不愧他的名号,生的一张好容颜,刀刻般的线条轮廓,配上天生一双桃花眼,偏偏一脸严肃,简直是禁欲的诱惑。
 那眸子里像是盛着清水,波光潋滟,只是目光触及她的时候,清水都冻结成了冰。季曼挑眉,她都老老实实来敬茶了,这人干什么还这么厌恶地看着她?
  礼官在一旁开始问礼,陌玉侯只在跨进门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之后就将目光转向了一边盖着盖头的新娘,眼里又恢复了如水温柔。
&& 季曼忍不住嘀咕,这可真是差别待遇,怪不得聂桑榆会被逼得跟个疯子一样了。瞧瞧那边站着的新娘子,亭亭玉立,一身大红喜服精巧非常,不知是多少绣娘赶工而成。上头的皇后看着这对新人,脸色缓和不少,似乎是很满意这桩婚事。
 新娘子温婉是标准的小户人家出身,在女二出场之前就跟陌玉侯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共患难,现在该是转入宅斗阶段了。客观角度来说,她现在就是促进男女关系发展的女二,从中作梗增加小说情节起伏的配角。
  对自己有正确的定位了,季曼也就没啥好担心的。聂桑榆是因为害人而落了个被赐死的下场,她又没那闲心设计阴谋诡计,所以应该能保住一条性命。
 问礼纳吉之后,皇后就摆架回宫了。陌玉侯携着温婉坐上主位,开始接受各位姨娘侍妾的见礼。
  这个朝代等级制度十分苛刻,不可以下犯上,不可以卑凌尊。即使是宫中曾经备受恩宠的聂贵妃,见着皇后也是要老实行大礼的。作为地位最低的侍妾,季曼已经做好了回去揉膝盖的准备。
  齐思菱和千怜雪目前是侯府里地位稍高的姨娘,先一步捧了茶盏跪在温婉面前敬茶。举茶过头,恭敬地唤一声夫人。温婉大方地接过喝了,只是没说话。
 接着就是侍妾见礼,要先给姨娘敬茶,再给温婉敬茶。季曼老实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感觉又有冰冷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奴婢水晴,给雪主子、菱主子敬茶。”
  “奴婢寒云,给雪主子、菱主子敬茶。”
  旁边两个侍妾都捧着茶一一跪下去敬了。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季曼觉得大堂里宾客和主位上那人的目光,好像一瞬间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有啥好看的?不就是敬个茶么?季曼学着两个侍妾的样子,跟着朝两个姨娘跪了下去:“奴婢桑榆,给雪主子、菱主子敬茶。”
  宁钰轩眉毛动了动,没想到她能当真这么平静地跪下去,眼神一时有些复杂。观礼的宾客也有些窃窃私语,无非是惊讶向来蛮横的聂桑榆,竟然会当真给姨娘敬茶。
  “起来吧。”齐思菱温柔地笑着,伸手虚扶了她一把。
 季曼慢慢起身,旁边的慕水晴也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接着眼底染上些不屑。也不知聂桑榆是得了何方高人指点,变得这样懂事。不过这恶毒的女人要是妄想再爬回她们头上,她是不会允许的。
  新来的夫人虽然家世不怎么样,甚至说是压根不配当侯府夫人的小门小户,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才体现出了侯爷对这女子不一样的感情。她聂桑榆要是还想凭着聂贵妃的光占宠,就是痴心妄想!
 端了第二杯茶,季曼心里念着第二杯半价来安慰自己,然后跟着朝主位上的新夫人行礼。
  “我恨她……恨她……”
  本以为不会再听见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季曼怔了怔,目光落在温婉绣着比翼鸟的裙摆上。聂桑榆的怨恨这么深,要怎么才能散掉呢?在这大红的喜堂里听见这么阴恻恻的背景声,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奴婢给夫人敬茶。”走神的时候,前头两个侍妾已经将茶敬了。桑榆回过神来,连忙也将茶递上去。
  温婉伸手来接,却是小心地从盖头的缝隙里打量着她:“你就是聂桑榆么?”
  季曼一愣,点头道:“奴婢正是。”
  “听说你进府最早,以后温婉要是有不懂的地方,还要请多指教。”
 女主不愧是女主,堂堂侯夫人能让她一个侍妾多指教。季曼笑着说:“指教不敢当,夫人有什么吩咐,奴婢去做就是了。”
  宁钰轩微微皱眉,忍不住又看她一眼。一月不见,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那个泼妇一样的聂桑榆,变成现在这样安静乖顺的模样?
  柳嬷嬷一直在院子里监视她,回禀却说这一月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今天一见就是这样的模样了。宁钰轩不太相信,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去撕一撕聂桑榆的脸,看看是何方妖孽。
 温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伸手将茶接了过去。季曼刚打算起身,膝盖却突然一疼,接着整个人就朝温婉扑了过去。
  滚烫的茶倒了新夫人一身,季曼手也被烫伤了,不知是谁在旁边尖叫了一声,整个大堂突然就乱了。
  陌玉侯皱紧眉,起身过来将她掀开,拉起温婉来拍了拍她身上的茶水,低声急问:“烫着没?”
 宾客之中有贵客在,陌玉侯也不好发火,只是凉凉地看了季曼一眼,让喜娘将新夫人扶进洞房。
  季曼硬着头皮站着,不用想也知道,陌玉侯一定会秋后算账的。她都老老实实改了聂桑榆的脾气了,剧情不一样,怎么结果还是一样的,聂桑榆还是得继续被关禁闭。
  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在不丢小命的情况下,她还是放轻松点儿吧,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礼仪结束,各房姨娘侍妾也都被丫鬟扶回房间。季曼顶着众人的目光,带着微笑扶着苜蓿的手往思过阁走。
  “主子……”苜蓿在外头也听到不少动静,有些担忧地唤了她一声,却不敢说什么。
  季曼侧头朝她笑了笑:“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大事。我娘家好歹有点分量,做侍妾已经是底线了,他顶多关我禁闭,不会再拿我如何。”
 聂桑榆的娘家可是了得,父亲是三品将军,姑姑是贵妃,还有个当御史大夫的叔伯和当中书郎将的哥哥。也就是因着这些后台,陌玉侯才一直忍着聂桑榆的所作所为,直到最近因为陌玉侯想娶温婉一事,聂桑榆自己作死,披发闯皇宫闹腾,遭皇帝怒斥,连带贵妃也失宠一月,才被陌玉侯贬为了侍妾。
  季曼觉得陌玉侯这是典型的负心汉啊,聂桑榆当初嫁给他,也是明媒正娶。被他气得失了体统,顺带着就被人夺去了正妻之位,陌玉侯怕都是在暗地里觉得痛快的。
 瞧瞧这爱上的都是什么人,男人不能光看皮相的!季曼在心里教训着聂桑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
  “苜蓿,晚饭是什么?”屋子里待了一会儿,看天色黑了,季曼揉着肚子问。
  苜蓿蹲在门口,闻言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小声道:“奴婢刚刚去厨房问过了,侯爷说…说今天府里有喜事,可以加菜,但是思过阁没有晚饭……主子要继续思过一月,吃食……吃食与奴婢们一样。”
 声音越说越小,苜蓿说到后面都快哭出来了,身子都不停抖着。季曼瞧着,忍不住想,聂桑榆是经常虐待丫鬟还是怎么的?怎么把人吓成这个样子。
  “结婚都给喜糖呢,他连饭都不给,真是小气。”嘀咕了一声,季曼捏了捏苜蓿的肩膀:“别抖啦,我不打你。没晚饭就没晚饭吧,将就着过了,明天早点帮我拿早饭就行,我不挑食。”
  苜蓿惊恐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点头应了一声,飞快地又跑出去了。
 陌玉侯没问一声怎么回事就继续关她禁闭,想也是厌恶聂桑榆到骨子里了。季曼也懒得计较,她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改变所有人的看法,只能慢慢来了。
  “她怎么说?”陌玉侯站在新房外,问旁边的柳嬷嬷。
  柳嬷嬷古怪地道:“桑主子没哭没闹,只是说了一句侯爷小气,不给饭吃,然后就休息了。”
  宁钰轩挑眉,想了一会儿,摇头道:“继续看着她吧。”
  “是。”
 &&& 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朝苜蓿指的方向走了一阵子,眼前除了屋子就是花园,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厨房。找了半个时辰,才终于看见一个牌匾,上面写着美食轩。季曼眼睛放光,看着挂着锁的门,果断选择了翻墙。
  洞房花烛,缠绵过后,宁钰轩温柔地吻着温婉的唇,别扭又认真地道:“你是我的人了。”
  温婉双颊通红,瞪了他一眼道:“别以为你是侯爷我就不敢怎么样。你若是哪天爱上了别人,我也是会走的!”
 陌玉侯低低一笑,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口:“有了你,哪里还会爱上别人?这后院里的女人,只你一人我尽付真心,你信是不信?”
  温婉嗔他一眼,又乖顺地躺在他的怀里。后院女人这么多,明天开始,要做一个能衬得起侯夫人身份的人!虽然她家世不好,但是不怕,钰轩的心在她身上就好。
  “睡吧。”宁钰轩吻了吻她的额头。
  温婉点头,正要闭上眼,却听见外面突然喧哗起来。
  “走水啦——”
 四下惊起,陌玉侯也翻身起来,披衣下床打开门:“怎么回事?”
  鬼白望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低声道:“回侯爷,厨房走水了,奴仆们都在灭火。不过地方离蔷薇园甚远,您可以继续安眠。”
  厨房?宁钰轩皱了皱眉:“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你派人去查一查,大婚之夜,不要惊着新夫人。”
  “是。”鬼白应了,吩咐了小厮过去打听情况。
 苜蓿睡得正熟,就被柳嬷嬷叫起来救火了。思过阁离厨房最近,柳嬷嬷本睡得正好,也没顾上季曼去哪里了,叫醒苜蓿就走。
  厨房里的一堆干柴不知怎么燃了起来,点着了旁边的油缸子,险些酿成大祸。奴仆们拿沙子将火扑灭,四处查看。掌厨的李大娘却说,好像丢了一只拔好毛的鸡还有两片荷叶,调料也有人动过,木桶里的剩饭也不见了。
 谁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厨房偷东西吃,还让厨房走了水?侯府钱总管立刻派人去追查,将各房各院的奴婢小厮都叫起来,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没找到那只丢了的鸡在哪里。
  闹腾了半宿,钱管家决定等天亮将此事交给新夫人处理,便先遣散奴仆们去睡了。苜蓿疲惫地回到思过阁,刚关上门,就见自家主子眼睛亮晶晶地坐在床边。
  苜蓿吓了一跳,习惯性地往后退了退:“吵醒主子了?”
  季曼贼兮兮地摇头,看苜蓿关紧了门,便朝她勾勾手指头:“过来。”
 苜蓿慢慢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主子?”
  “你饿不饿?”季曼问。
  苜蓿讶异地看她一眼,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不…不饿。”
  嘴里是这样说,可是她在思过阁,每天饭都吃不饱,今天还没有晚饭吃,怎么能不饿?肚子咕噜一声就戳破了谎言。
  季曼叹息一声,这小丫头跟着聂桑榆也是挺可怜的,跟沾了水的小鸡崽子似的。
  伸手将床上藏着的东西掏出来,季曼朝苜蓿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拉着她坐到屋子中间的木桌边去。
 两张大荷叶包着的东西,一打开就香气四溢。苜蓿瞪直了眼:“烧…烧鸡?”
  厨房里失踪的鸡,原来是主子偷的!
  “这不是烧鸡,是荷叶鸡。”季曼得意洋洋地道:“我先拿开水将鸡煮了,抹了盐,再填上香料米饭在鸡肚子里,包着荷叶和泥巴往火里一丢就成了!”
  苜蓿目瞪口呆,她是聂桑榆的陪嫁丫鬟,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家主子还会这一手?
 “主子,偷东西…是要被罚的。”努力吞了吞口水,苜蓿小声地道。
  季曼拿过柜子里她吃饭常用的碗筷,将鸡肚子上的线挑开,翻了个白眼道:“谁会知道东西是我偷的?再说了,我好歹也还是陌玉侯的侍妾,就算知道是我偷了一只鸡来吃,传出去损的可是他的名声,就是知道了,他也不会摆明了怪罪我。”
  混了鸡油和香料的米饭香喷喷的,苜蓿连看了季曼好几眼,觉得自家主子好像突然聪明伶俐了不少。
 不过眼下她也很饿,犹豫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主子能不能…剩点骨头给奴婢?奴婢不吃肉的,骨头就行了…”
  给这丫头一句话说得心酸,季曼将饭倒在碗里一半,又将鸡撕了一半,剩下的半只鸡和米饭都推到了苜蓿面前:“你是人,又不是狗,啃骨头干什么?我一个人又不可能吃完整只鸡,一人一半,赶紧吃了,别让人发现了。”
  苜蓿睁大了眼,高兴又小心地看着她:“我都能吃完吗?”
  季曼板着脸道:“不想吃下次我就只拿半只回来,让你继续饿着!”
  苜蓿给吓得一抖,连忙抱着荷叶坐到外间的床榻边去,一点一点地吃着鸡肉和饭,边吃还边回头打量她。
  季曼狼吞虎咽地吃着,一点吃相都没有,脸上沾着饭粒,手里拿着鸡腿,活脱脱一个土匪。感觉到苜蓿的目光,便抬头凶神恶煞地看了她一眼:“老实吃东西!”
  苜蓿抖了抖,连忙回头不敢再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现在的主子比以前温柔了不少,但是凶起来,又还是跟以前一个模样。
 吃完鸡和饭,季曼才觉得人生满足了一点,将残局交给苜蓿收拾,自己躺回去睡了。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的第一个晚上,季曼毫不意外地梦见了聂桑榆。
  这可怜又可恨的女人惨白着脸飘在她的梦里,幽幽地道:“你是来替我完成心愿的,完成心愿,送我轮回,你就可以回去了。”
  季曼恨不得一脚给她踹过去,笨死了的女二,自己作死了自己,还要她来更改结局?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聂桑榆呆呆地看着她,道:“不帮我,你没办法回去。”
  季曼:“……”
  意思就是,她就是被抓来免费打工的,达不到目的,她就不能回她美好的现代,而要一直留在这里?
  深呼吸,再深呼吸,季曼觉得人不能和鬼计较,只能压好了脾气问她:“你的心愿是什么啊?”
  聂桑榆不发一言,一个转身,影子竟然渐渐淡了。
  走了?
  季曼瞠目结舌,不带这样玩的吧?没有告诉她什么心愿,要她怎么去完成啊?
 第二天醒来,季曼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桌边。苜蓿从外头端了一碗稀饭和一碟咸菜进来,关上门,低声道:“主子,侯爷下令您要继续在思过阁中思过一月,所以不用去给新夫人请安了。”
  季曼点点头,不请安还省事些,她现在还没想明白是谁在婚礼上要害她呢。再什么也不知道地过去,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这是早饭?”低头看了看碗里的白粥,小小的一碗,还不够塞牙缝的。幸好她昨天去偷鸡了。
 苜蓿惭愧地低下头:“她们说奴婢今日去得晚了,只剩这么点儿…主子您将就用些。”
  季曼倒是不饿,摆手道:“你吃吧,我昨天吃太饱了。呆在屋子里又不做什么,暂时不会饿。”
  苜蓿回头看了看墙角放着的一堆东西,小声地道:“主子您还有刺绣没有完成呢,那东西费神,您还是先吃点。奴婢中午早点去厨房等着,再给您多拿些回来。”
  刺绣?季曼茫然:“什么刺绣?”
 “侯爷吩咐的,您在思过期间,要绣两百张手帕出来给府里的人用。”苜蓿小声道:“侯爷说府里不养闲人。”
  季曼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这个聂桑榆没别的本事,就是刺绣一绝,绣的东西栩栩如生,还得过皇上夸奖。敢情陌玉侯这是废物利用,压榨劳动力呢?
  “我现在绣了多少张了?”
  “回主子,一张还未绣。”苜蓿老实回答:“您上次不是说,府里没人配用您绣的帕子,所以一直搁置着…”
 季曼嘴角抽了抽:“那不绣会怎样?”
  苜蓿奇怪地看她一眼:“柳嬷嬷上次说过了,不绣帕子,每天就只能吃早饭和午饭,晚饭是没有份的。”
  前头一个月,聂桑榆就是打死不绣帕子,吃的东西太差,她也不吃,整天哭哭啼啼的,把自己饿成了现在这个皮包骨头。
  季曼翻了个白眼,能赚一顿晚饭的事情,干嘛不做?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她不会刺绣啊。
 苜蓿见她一直盯着角落里放着的绷子和绣架,便过去将东西都拿了过来。旁边的麻布袋子里还有两百张白白净净的帕子,未着花纹。彩色的线一大堆,针棚上也密密麻麻扎着针。
  季曼试着拿起绣花针,苜蓿帮她将帕子放在了绷子里,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主子要绣么?”
  “嗯…”季曼还在思考该怎么绣,自己的手却突然一抖,接着就熟练地往帕子上落下第一针,接着起了个鸳鸯的头子,针脚压得极好。
 手还是自己的手,费的也还是自己的力气,也可以自己让它停下来。但是季曼发现,这手竟然天生会刺绣。
  或者说,聂桑榆还在她的身体里,这身体还有对刺绣的本能反应。
  倔强得宁愿饿死也不愿刺绣的聂桑榆,现在竟然肯帮她刺绣了?季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样正好,好好绣帕子,就不怕挨饿了!
  古代刺绣真是一门极高的艺术,小小的一个鸳鸯图案,竟然要来来回回绣上五层。虽然技术是聂桑榆的,可是季曼也觉得很累,绣了两张手帕就已经头晕眼花,抬头一看外面,已经是日近中午。
  肚子果然咕咕叫了,苜蓿却还没回来。季曼放下绷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厨房的饭菜香都已经飘过来了。
  早饭还是让给苜蓿吃了,比起聂桑榆这个鸡崽子,苜蓿更是瘦得可怜,完全不像大户人家里带出来的丫鬟。不知道是以前就这么瘦,还是这一两个月给饿的。
 “主子…”苜蓿终于回来了,一跨进院门就看见季曼站在门口,倒不像前几天那么怕她了,只是规规矩矩地捧着食盒过来:“奴婢把午饭拿回来了。”
  季曼笑了笑,坐回桌边去,苜蓿就一边将饭菜拿出来一边道:“奴婢好像还是去晚了,在厨房门口等了许久,赵大娘也没有让奴婢进去。等让进去的时候,就只剩这些了。”
  一碗白饭,一叠青菜,一叠四季豆,连肉丝儿都没瞧见。季曼微微挑眉:“侯府穷成这个样子了?”
 苜蓿倒不是很沮丧,转身去把门关了,小心翼翼地从床榻下的柜子里拿出一包东西来。
  “奴婢知道主子没有肉不肯吃饭,昨天的鸡奴婢扯了一半剩下,一点没碰的,干净的,想着今天主子还能吃点肉。”
  小丫头眼睛亮亮的,捧着荷叶鸡小心地打开,却怎么发现,荷叶烂了一个大洞。
  一只老鼠从包着的荷叶鸡里蹿了出来,吱吱两声顺着苜蓿的手和背跳下了地,往床榻下的柜子里钻去了。
 “啊——”苜蓿吓得尖叫,小脸惨白,丢了荷叶鸡就跳到了一边去,脸上一片惊恐,身子不停地抖起来。
  被老鼠偷吃了的荷叶鸡只剩下半个骨头架子,季曼瞧着,叹息一声。这聂桑榆也太惨了。
  “怎么会有老鼠……”苜蓿后怕地贴着墙壁,看着地上的荷叶鸡,心疼得都要哭出来了。
  季曼倒是不怕这个,北漂的时候地下室里住着,什么蟑螂老鼠没见过。
 站起来将荷叶鸡捡起来,重新塞回床榻下的柜子里去销赃,然后坐在两碟素菜面前,无奈地道:“先吃着吧,总比没有强。你等会把我绣的帕子拿给柳嬷嬷,告诉她我要吃晚饭。”
  “奴婢遵命。”苜蓿见柜子合上了,身子放松了一些,不好意思地站到季曼身边去。
  季曼吃了一半,将剩下一半留给苜蓿,顺便问了一句:“现在府里管事的人是谁?”
 苜蓿一边吃着一边答:“钱管家一直在管事。”
  “不。”聂桑榆摇头:“我指的是管后院的各房姨娘、侍妾吃穿用度的是谁?”
  苜蓿道:“以前是菱主子,现在新夫人来了,应该是新夫人。”
  聂桑榆曾经当侯夫人的时候,侯爷嫌她不够稳重,就把府里大权给了一向端庄贤惠的齐思菱。那书里没怎么描写姨娘侍妾们怎么过日子的,而且她现在不能出门,所以也无从下手。
 脑子转了一圈,季曼的目光就落在了聂桑榆的衣裳首饰上。
  “苜蓿,想不想吃好吃的?”季曼笑眯眯地问。
  苜蓿疑惑地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主子想做什么?”
  季曼朝她勾勾手,苜蓿附耳过来听她说了一阵,脸色微变:“主子,这…这些都是您最喜欢的…”
  “你主子现在最喜欢肉。”季曼拍拍她的肩膀道:“人活着就什么都还有,我想通了,不去跟她们争什么抢什么,但是至少得让咱们两个吃饱饭是不是?”
 苜蓿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侯府里是有专门的大夫的,苜蓿刚好认识其中一个姓李的年轻大夫。季曼问她怎么回事的时候,苜蓿只慌忙地回答,他们清清白白,只是朋友。
  这么急着解释,小脸还通红,季曼就明白了,也不想为难她。只要有路子能把聂桑榆的衣裳首饰卖掉一些就行。
  于是下午的时候,季曼就躺在床上装病,苜蓿去禀告了柳嬷嬷,求她找李大夫来看。
 侍妾位份低微,也用不起老资格的大夫。柳嬷嬷看见苜蓿交上来的绣好的手帕,也就没为难,替她们去叫了人。
  “生病这种事,禀告本侯做什么?”陌玉侯倚在门边,看着柳嬷嬷,淡淡地道:“只要她不耍小花招害人,其他的事情都不用向本侯禀告。”
  “奴婢冒失了。”柳嬷嬷行了礼打算退下。
  “等等。”宁钰轩想起个事儿,开口喊住她。
  “侯爷还有何吩咐?”柳嬷嬷转过身来。
  “你一直住在厨房附近,对昨晚厨房走水的事情知道些什么没有?”陌玉侯头疼地道:“婉儿刚当家就遇见这样的事情,还抓不住人,这会儿放出狠话,要查不出人不吃饭了。”
  柳嬷嬷笑了笑:“夫人想管好家,是好事。昨晚奴婢睡得正好就听见走水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帮不上夫人了。”
 宁钰轩叹了口气,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挥手道:“你下去吧,顺便问问丫鬟婆子们,看有没有知道的。”
  “是。”
  温婉换了衣裳就要往厨房走,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都没有动筷子。宁钰轩伸手拦住她,皱眉道:“还当真不吃饭了?”
  “不吃了!”温婉嘟起嘴:“我非要查查这偷鸡的贼是谁不可,不然头一天当侯夫人,就给你丢脸了。”
  宁钰轩好笑地揽过她的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道:“那种小事,哪里严重到要你不吃饭的地步。”
 温婉气哼哼地道:“就是很严重啊,厨房是很重要的地方,居然能进贼,还走水了。思过阁就在那附近呢,要不是发现及时,万一烧过去了,里头的人怎么办?”
  陌玉侯顿了顿,抿唇道:“婉儿,思过阁里住的是聂桑榆,你不用顾及她的死活。”
  聂桑榆那样的女人,若不是聂家还在,他早该废了她。
  “怎么能不顾及。”温婉瞪他一眼:“她死了,宫里那位能放过你?聂家能放过你?好歹也曾经是你的正室夫人啊。”
 宁钰轩挑眉,笑道:“好大一股子酸味儿。”
  温婉嗔怒,打他一下,跨过门槛就往外走。
  李大夫是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刚进侯府不久,见着季曼都不敢说话,还是季曼安慰了他许久,又诚恳地求他帮忙,他才允了将首饰衣裳放一些在药箱子里,带出去替她卖了。
  本来这些东西是聂桑榆的,她要卖也没碍着谁,但是现在季曼和苜蓿都出不去,也只能假借人手了。
 季曼算了算,按照这里的物价,那些首饰衣裳能卖个二百两银子,留五十两傍身,五十两平时打点下人改善生活,剩下一百两她有大用处。
  既然是在古代过日子,不开个金手指都对不起自己现代人的身份。除了刺绣这一项保本的活计,季曼还想搞点其他的。
  李大夫走了,季曼就接着刺绣,琢磨着等银子回来,也得把这房间布置布置,至少不要再有老鼠。
  “主子。”
  正想着呢,苜蓿就急急忙忙进来了,有些慌张地道:“夫人过来了。”
  嗯?夫人?季曼挑眉,女二没这么早出场啊,女主怎么自己撞上门来了。
  起身将绷子放在一边,季曼连忙出门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温婉穿着水蓝色的流仙裙,浅黄色的对襟坎肩,头上插着羊脂玉的簪子,整个人跟仙女似的。季曼瞧着,低头看看自己,嘿,还真是凄凉。
 “起来吧,我只是来问问厨房走水的事情。”温婉微笑着虚扶她一把:“你住得离厨房最近,还想问问你受惊了没有。”
  回答受惊了有奖励么?季曼琢磨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温婉身边跟着的丫鬟,低声道:“奴婢没事,关于厨房走水的事情,倒是有话想私下同夫人说,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
  “哦?”温婉好奇地道:“你知道些事情么?”
 “夫人。”背后的丫鬟檀香拉着温婉的衣袖,小声道:“侯爷说了,让您不要同她走得太近。”
  温婉回头看了檀香一眼,摇头道:“光天化日的,你们怕什么?先去院子外头等我,我问她两句话就出来。”
  “可是…”檀香皱眉看着季曼,眼里全是戒备。
  “出去吧。”温婉挥了挥手。
 檀香和两个小丫头,连同苜蓿一起都退了出去。温婉回头,正想问季曼想说什么,就见眼前的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之大,吓得温婉脸色一白,连忙看向她的膝盖。
  “夫人…”季曼疼出了眼泪,抬头望着温婉,一脸哀伤地道:“厨房的鸡,是奴婢偷的,奴婢想告罪,却怕损了侯爷颜面,故而只能跟夫人私下说了。”
 聂桑榆偷的鸡?温婉震惊,下意识地就问:“为什么?”   好歹是侯府侍妾,怎么会干出偷鸡摸狗的事情?   季曼一抹眼泪,低低地道:“奴婢是太饿了,所以才干出这样的事情,请夫人原谅。”   “怎么会饿?”温婉睁大了眼睛:“厨房没有给你送吃的么?”   来了,等的就是她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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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朝东是温文尔雅的,没想到他弟弟竟然这般无礼,张口说话能把人给堵死。沈归燕气得脸蛋都红了,顾朝北还是一副好整以暇的痞子样。
  沈老爷有些无奈,换做别人他早让人打出去了,可偏偏是丞相府上的四公子。
  “顾四公子为何这么执着要娶三姑娘?”旁边的丁姨娘小声问了一句:“以前也并未有什么缘分吧?”
  顾朝北挑眉:“我一见她便喜欢,不可以吗?”
 沈归燕侧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冷笑。她才不相信一眼能定下姻缘,这顾四公子心里怕是另有盘算,却装成一副无赖像要强娶了她。
  嫁过去,她岂不是成了顾朝东的弟媳?开什么玩笑。
  “此事,还是等顾公子酒醒了,与丞相一起来商量吧。”沈夫人微笑道:“公子一人说话,也不能算数。”
  顾朝北挑眉,看了沈归燕一眼,倒也没过多纠缠,反而是松了她的手,笑眯眯地道:“好啊,明日我就让父亲来求亲。”
 丞相来求的话,沈家再不愿意,那也是要嫁的。
  奉孝站在外头听着,脸色变了几变,连忙拉着宝扇的衣袖道:“宝扇好姐姐,你可千万劝住了三小姐,我马上回去禀告大少爷,万不能让这事成了!”
  宝扇瞪他一眼道:“大少爷不是已经要了五小姐了,还惦记着我家小姐做什么?”
  “好姐姐,算我求你了!”奉孝擦擦头上的汗水,看着里头的顾朝北要离开了,连忙赶在他之前要走:“姐姐帮着劝住,下次来必有厚礼!”
 说完就飞快地跑了出去,上马回丞相府。
  顾朝北转身想走,却是摇摇晃晃的,显然醉得不轻,最后没走两步,就要往地上倒了。沈老爷见状,无奈地道:“来人,将顾公子先扶去客房休息,明日再送回府上去。”
  “是。”家奴应了,上前就将顾朝北给架了出去。沈归燕站到一边去,眉头还没松开,就听见旁边的丁姨娘笑道:“三姑娘也是好福气啊,嫁不成哥哥,却被弟弟看上了。左右也是丞相府,富贵是跑不掉的。”
 沈归燕垂眸:“丁姨娘多虑了。”
  “也不是什么坏事。”沈夫人轻笑道:“万一真要嫁过去,那便是与雅儿成了妯娌,更是好相互扶持。”
  相互扶持?沈归燕微微一笑,抢了她的婚事的人,还要她去扶持?她现在不过是生母刚丧,许多事情来不及细想,等今晚这场大雨过去,她们以为她还是那么好搓圆搓扁的?
  以前是因着秦姨娘,她才忍才让。现在人都没了,她还忍让做什么?
 不过她没说话,这样的场合,开了口也讨不着好去。
  见她沉默,沈老爷叹息一声道:“罢了,都先回去休息,等着明日再说。”
  “是。”几房的人都各自散去,沈归燕也踏出正厅,宝扇撑了伞来,扶着她往回走。
  “小姐,顾公子那边……”宝扇虽然也恼沈归雅,但是顾大少爷尚算无辜,与小姐这么多年感情了,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沈归燕垂了眸子道:“你且让我休息片刻,不要问其他的。”
  上吊都得喘口气呢,人家先被人抢了嫁衣,又丧了母,接着又被个痞子抢着要娶,是个人都受不住。
  宝扇住了嘴,扶她回去洗漱更衣,见自家小姐这愁眉不展的,也实在不好打扰,便阖了门下去了。
  秦姨娘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沈归燕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没有人会傻到吃下大量砒霜而不自知,贴身伺候的丫鬟秀鹃却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清晨秦氏去夫人院子里请安的时候,吃过早点,到她闺房来送嫁就成这样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一点证据都没有,谁敢去指认这当家的主母?她在这沈府一天,就受沈夫人控制一天,吃喝用度,婚嫁人家,什么都被她掌握着。
  除非她嫁出去。
  可是顾朝东已经娶了沈归雅,她要嫁给谁?嫁过去给他做妾?那岂不是又要活在沈归雅的掌控之下了。
  抓紧了床单,沈归燕睁眼喘了两口气。天无绝人之路,她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我想了很久,你为什么会拒绝我。”
  屋子中间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沈归燕吓了一跳,几乎要尖叫出声,抱紧了被子坐起来看向床帐外头。
  桌上点着灯,桌边坐了一个锦带玉冠的男子,正对着桌上的镜子喃喃自语:“我以为是你眼光太独特,结果回去照了镜子才发现是在下自己的问题。”
  那人侧过头来,眉眼如画,沈归燕微微一怔,瞬间想起前几天看过的一卷古书上写的: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生得极好的男子,脸上却带着不太正经的笑意,望着她道:“一身雨水污了我颜色,倒是叫小姐惊慌了。现在看看,是不是觉得嫁给我也不是那么困难?”
  沈归燕回过神来,这才恍然大悟:“顾家四公子?”
  “在下顾朝北。”他道:“小姐记好了才是。”
  沈归燕手已经摸到了枕头边常年放着的匕首上,微笑着看着这人道:“顾公子深夜拜访,有何贵干?”
& 其实不用多问啊,大半夜跑女子的闺房里,除了贼就只能是采花贼。
  顾朝北站起来走到床边,摸着下巴道:“回去照了镜子觉得不甘心,所以洗漱一番又来找你了。沈三小姐,我比我大哥,差很远吗?”
  沈归燕很想点头,但是这个时候明显不能激怒对方,于是笑道:“顾四公子风流满京城,听闻端文公主也对公子甚有好感,公子怎么会与顾大公子差很多。”
 “这样啊,那你拒绝我做什么?”顾朝北皮笑肉不笑。
  沈归燕往后退了退:“小女心属顾大公子,一时难以改变,故而自然会拒绝公子。”
  “心属大哥?”顾朝北挑眉,随即嗤笑一声:“你们女人就是喜欢听人说好话,只会看男人的表象。他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当面对你亲热疼宠,背后指不定如何与其他女人恩爱,还总是装得深情款款。”
 沈归燕呵呵地应和着点头,心想,你不也是吗?
  “我不一样。”顾朝北认真地道:“我风流但是不藏着掖着啊,也从来没骗过谁,说我在外头有十几个相好,那就绝对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要无耻,也是光明正大的。”
  沈归燕嘴角抽了抽,无耻得光明正大很骄傲?
  “公子似乎不该半夜过来。”她道:“这不是正人君子该做的事情。”
  “哦?”顾朝北挑眉,有意无意地回头望了窗户那头一眼:“你确定?”
 “我确定。”沈归燕捏紧了匕首,见着他越过了床沿,勉强笑着提醒他一句:“再往前,公子会有血光之灾。”
  血光?就她?这些个闺房小姐怕是连血都没见过吧?顾朝北嗤笑一声,不怕死地当真又往前了。
  结果就见沈归燕飞快地抽出匕首,往他肩上狠狠插了进去。
  闺阁女子,没干过这种事,自然是不知道分寸。沈归燕是只想着要保全自己名节的,所以下手也重了些,肩膀处捅一刀反正也不致命。
  顾朝北是没想到她来真的啊,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肩上已经是一阵剧痛,伴着鲜血直流。
  “你……”
  竟然当真下得去手!
  沈归燕抽回匕首抱回被子,满脸严肃地看着他道:“请公子快些离开,否则叫了人来,对你对我都不好。”
  顾朝北捂着肩膀吸了两口凉气,万分无奈地笑道:“你觉得,半夜而来的就一定是坏人?”
  “不然呢?”沈归燕瞪他。
  顾朝北摆摆手,笑着指了指她的窗户那边,沈归燕茫然,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之后,窗户竟然被人敲响了。
【-有爱勤劳的搬砖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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