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守望者唐江萍：谢谢你，走近我-----湖南日报数字报刊
第25版：长沙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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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守望者唐江萍：谢谢你，走近我
&&&&唐江萍和会员一起做康复训练。（左三是唐江萍，其他几位是精神病人)&&&&本版照片均由长沙市委宣传部提供
&&&&本报记者&龙文泱&&&&2014年冬夜，湖南湿寒如往常。&&&&33年前的这时候，22岁的唐江萍正在零陵地区(现永州市)精神病医院里。&&&&别的白班医生早早下班了，这个新来的临床医生，除了吃饭睡觉，所有时间都呆在病房里。&&&&转眼，四季轮回33载。&&&&33年，那双无助的眼睛始终闪烁&&&&“病人需要我”&&&&唐江萍说，自己是个顺受命运的人。&&&&1981年9月，她从衡阳医学院医疗专业毕业。同学大多数都去了综合医院，她和一个女同学被分配到零陵地区(现永州市)精神病医院。&&&&有几个医学院的学生愿意到精神病医院？这里条件待遇不如综合医院好，发展空间不如综合医院大。精神病治疗没个标准，精神病人发起病来不自知，伤己伤人事件时有发生。&&&&“有工作就干，好好干。”唐江萍是那种想得不太多的人，唯一让她担心的是，自己学的不是精神病治疗相关专业，干不好，怎么办？&&&&综合医院的医生，根据病人的具体病情，头疼、脑热、胃痛、腿酸，望闻问切，测量数值，判断病情，确定处方。&&&&而精神病诊断呢？“体温多少、血糖多少、血压多少，你没法用这样的数值来判断。”&老师告诉唐江萍，要和病人交流，了解病人内心的活动，进而作出诊断。&&&&“我是总统，我是美国总统！”一个中年男病人兴奋地，不断大声重复着。&&&&原本有些紧张的唐江萍“噗嗤”一声笑出来。除了“美国总统”，还有“能飞的大侠”，唐江萍被逗乐了，笑了一整天。&&&&随着了解的深入，好笑变为同情。&&&&精神病的症状有多种，但状态都一样：深陷痛苦的泥淖，无法自拔。唐江萍的病人里，有的患有被害妄想症，觉得自己一直被跟踪，有人要害自己，在饭里下毒，整天恐惧不安。有的人有幻觉，只要醒着就看到有汽车撞向自己，痛苦不堪。&&&&“听着是胡言乱语，但是把他们所描述的情景放到自己身上，换位想一想，真是可怜。”唐江萍很心痛。&&&&她开始探寻原因和解决的方法。她向书本找答案，厚厚的精神病专业书籍，一个星期就读完了。“还觉得自己慢，恨不能一天读完。”想到晚上急诊多，能学的经验多，她就每天呆在病房里，直到睡觉才离开。&&&&在她的脑海里，始终有一双无助的眼睛在闪动。&&&&那还是她当新手医生的日子。一天，唐江萍从医院门口经过，突然听到一阵急促慌乱的喊叫。&&&&“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进去！”一个高个男子仓皇奔跑，医生、护士，还有看上去是家属的人紧跟上来。挣扎拉扯中，男子一个不稳，摔倒在门边的煤炭堆里。&&&&这时候，唐江萍才看清他。他很年轻，不到20岁，相貌堂堂。这个年纪，本该意气风发，笑容爽朗。可现在，他却衣衫不整，满身污垢。赶上来的家人大声训斥，男子躲闪扭动，眼神无助而哀伤。&&&&“他们和我们一样是人，却这样可怜，我们应该理解帮助他们。”那双无助的眼睛成为她坚守33年的动力之源。调到长沙市精神病医院工作后，她仍然秉承着这种精神。&&&&医院曾收治了一名怀孕的河南籍流浪精神病患者娟子。娟子被送来的时候，严重腹泻、浑身脏臭。“看病要紧。”唐江萍连鼻子都没捂一下，直接为病人诊治。考虑到吃西药对胎儿不好，唐江萍开了中药处方。医院没有中药，又位置偏僻，交通不便，最近的药房来回有8公里路。她一路小跑，赶着把药买回来，煎好，喂病人服下。在唐江萍的悉心照料下，娟子平安产下健康婴儿。&&&&“这样的事情太多了，说也说不完。”副院长沈雪芝说。&&&&这一过程中，最初一同入院的同事们各寻出路，几乎都早早调离了精神病医院。只有唐江萍接受命运安排，坚定地在一条道上勇往直前。&&&&刚柔并济抓管理&&&&“必须改革，非我不可”&&&&1986年，疗养院正式更名为长沙市精神病医院，开始对外收治社会精神病人。&&&&这时，才成为“医院”的长沙市精神病医院除了名字，内里完全一副“管理所”做派。&&&&上班第一天，唐江萍目瞪口呆。&&&&“医护人员不穿工作服，病历书写随意。严肃认真的交班早会，吃早饭的、坐在桌上的、聊天的都有，开得跟茶话会一样，念交班报告还互相推托。”这哪叫医院！更让唐江萍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工作人员还会把被子带来医院洗，让病人帮他们带孩子。&&&&1990年，院长张慧为首的领导班子决定设立质量监督控制办公室，全面严管医院各项工作。问题是，谁来当质控办的主任？&&&&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张慧没想到，瘦弱文静的唐江萍揭了榜。&&&&唐江萍跟院领导说了两点：&&&&第一，医院一定要规范，必须规范，统统要整改，非做不可。&&&&第二，一定要我来做，非我不可，因为我最执着。&&&&于是，轰轰烈烈的质量监督控制行动开始了。从严格规定上下班时间到病历书写，从病房卫生到食堂清洁，每一项，唐江萍都制定了规范，不合格的就重做，违规的就扣分扣钱。&&&&有些医生仅规范书写病历这一项就经常被扣分。老资历的刘衡（化名）恨得牙痒痒，要给她个下马威。&&&&一天下班后，大伙都准备坐班车回家。刘衡突然暴吼着冲到唐江萍面前，伸手就要打人。&&&&“我都是按规矩做的，每次要改什么，也都是和你们有商有量，有什么不对吗？”唐江萍义正辞严。刘衡最终被众人劝走。回到家，刚刚还临危不惧的唐江萍觉得委屈极了。&&&&第二天，唐江萍再次把制度向员工公示。“觉得不合理的地方，请提出来，我们再商量修改。都同意了，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严格执行。”&&&&凭着这股韧劲，唐江萍越干越出色，1994年被提拔为业务副院长，2002年被任命为院长。&&&&一上任，她就发起了医院建院以来首次中层干部竞聘。&&&&“管得不晓得多细，严得不可理喻。”副院长沈雪芝当时是精神科护士长，通过竞聘成为总务科长。好长一阵子，听到唐江萍的声音，她都绕着走，怕被批评。&&&&当了院长，唐江萍仍坚持每月进行一次行政查房。病人的被子厚度合不合适，手凉不凉，窗户角落有没有灰尘和蛛网，都要看。&&&&“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想想，这么做对病人好不好，而不是自己方不方便。”与唐江萍共事25年，这是沈雪芝听得最多的一句话。&&&&“病房里少了一个枕头她都能发现，病人的发型她都要规定。”沈雪芝说，以前，流浪病人没有家人管，所有事情都由医院负责。工作人员为了省钱省事，常常不论男女统一剃光头。但唐江萍认为，即使是精神病人，也要保持他们的良好形象，要求男病人不能剃光头，女病人的发型要有女性特征。&&&&严不忘理，严中有情。&&&&2003年，长沙市精神病医院更名为长沙市第三社会福利院，如今已从单一的精神病人收容收治中心，成为了老年呵护、精神卫生、自愿戒毒三大业务并行的综合型福利院；住院的服务对象从最初的200余人增至1600余人；福利院收入从2002年的470万元，到如今“破亿”；职工福利待遇以每年10%的幅度增长。&&&&创新设立老年呵护中心、心翼公益性精神康复会所&&&&“让病人后路可期”&&&&福利院利用特色专科优势，开办了全国首家集“医疗护理、生活照料、康复训练、文化娱乐、心理治疗、临终关怀”为一体的老年呵护中心，至今共收治失智失能老人5000多人次。今年5月26日，又新开设了生命关怀科，专门接收生命只剩下3至6个月的重症临终病人，从医疗、心理、社会等多方面为病人及家属提供服务。&&&&来自长沙市望城区白箬铺镇的陈志义老人说，生命关怀科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今年75岁的陈志义老人和老伴李霞芬结婚40年，感情很好。今年4月，身体一直比较健康的老伴开始不记得事情，自理能力减弱，直至卧床不起。医生诊断是不明原因的脑器质性疾病病变，没有效治疗方法，宣布李娭毑生命剩下不到两个月。绝望之时，陈爹爹听朋友说，长沙市第三社会福利院收治其他医院不肯接收的病人，而且对病人非常好。&&&&陈爹爹的肺不好，需要同时住院。老年科主任黄艳红在8间双人病房都被预订的情况下，紧急协调，腾出了一间双人病房。李娭毑只能靠鼻饲维持进食，每4个小时一次。护士们怕陈爹爹太劳累，主动承担起凌晨3点和夜里11点的喂食工作。陈爹爹出去锻炼1小时，护工陈阿姨没见着，生怕老人在哪里摔了没人知道，特意出去找他。老人的女儿想感谢黄艳红，给了她2000元钱，她却悄悄把钱存到李娭毑的诊疗卡里，让老人一家感动不已。&&&&为了寻找一条精神病人康复身心、回归社会的道路，2009年，经过在香港等地的多次考察，唐江萍决定与香港嘉道理慈善基金会合作，开办社区精神康复项目，成立中国大陆第一家社会公益性精神康复会所——长沙心翼会所，免费为精神病人提供职业训练、心理疏导、行为矫正、辅助教育和社交就业支持。&&&&经过几年时间发展，会所的康复模式获得国际会所发展中心认证，被列入长沙市社会管理创新三个成功案例之一，并录入国家行政学院编写的《创新社会管理的生动实践——社会管理探索100例》。&&&&一批会员逐步踏上回归社会之路。“80后”会员小林高高壮壮，初中时患上精神疾病，住院后一直拒绝与外界接触。在父母和会所工作人员的开导下，他来到会所，越来越开朗，在厨房部学会了做菜，还喜欢武术。2012年8月，他在会所的推荐下到长沙市开福区水风井社区怡馨家园上班，每个月平均有七八百元工资。&&&&最让唐江萍觉得欣慰的是，病人的内心世界开始慢慢地向好转变。&&&&今年8月，第四届精神康复会所亚洲会议在日本举行。会上，心翼会所会员、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小馨向来自日本、韩国、中国大陆、中国香港、中国台湾、印度等国家和地区的200多名精神康复会所会员，分享了自己的康复故事。小馨落落大方的演讲、现场创作的书法“笔有千秋业，书暖一寸心”，赢得了热烈的掌声。&&&&机场，返程的飞机即将起飞。&&&&&&“小馨，我们上飞机吧？”唐江萍叫小馨。&&&&“好。”小馨快乐地回答，一步跨到唐江萍面前，牵起了她的手。&&&&唐江萍一怔。从前不肯与任何人亲近的小馨居然主动牵起自己的手。&&&&“她也有美好的情感。”唐江萍心里突地一软，只觉得一股暖流贯穿全身。“所有努力都值得了”。&&&&她拉着小馨的手，走向飞机，心里默默地对小馨说：“谢谢你，走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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