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板滑雪怎么刹车的时候没刹从别人背后铲过去了,摔倒了手肘和上半侧脸,手肘很疼,没有什么痕迹但是感觉有点肿,肿起

《9分帅,10分拽》连载二十二
第十一章:是你说,不会忘了我
“你……”我心“咯噔”一跳,难道是他看出来了?知道我跟韩湛远他们是一伙的?这下完了……估计到手的光盘就要这样被折腾没了。怎么办怎么办?啊——老天你不要对我不这样残忍好不好?!……手足无措的我,只知道让眼泪流得更急更猛。
杨耀延却突然捉过我的手,把它按在他的胸口上,微笑的样子让人心碎:“你听……听见它在喊你的名字了吗?它说它到死也不会忘记你。可是你……却把它遗忘了……呵呵。”
我不知道杨耀延说的什么意思,可是当我看到杨耀延那种落寞忧伤的眼神,我的心就情不自禁的抽痛起来,眼泪也“哗哗哗”而下。
杨耀延抖了抖泛紫的唇,露出他一贯嘲讽的笑容:“滚啊,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既然你忘了,我们就没有关系了,滚呀,滚!!!”然后他攀着墙壁颤颤岿岿地站起身子,不知死活的对杨韩湛远勾了勾指头:“这女孩儿穷得很呢,是我几百块钱从鸡店里掏出来的。你们要钱?本大爷有。来呀,有本事来找我要啊。”
“狠心狠到底,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就别半途而废。喂,我们继续搜,不搜到那样东西绝不甘心。”韩湛远对陈拴、黄候使了个眼色,然后一步一步朝杨耀延逼近。
我张开手猛然挡在杨耀延的面前,对韩湛远吼道:“想动他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四周好静好静,静得像是可以听到风走动的声音。空荡又黑漆漆的停车间里,不断回荡着我怒吼的声音。
我感觉身后的杨耀延,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身子开始猛烈抽搐。而韩湛远、袁旦、陈拴和黄候则僵立在原地,成化石状态。
“你疯了!!!”袁旦一个蹦跳跳出来,手指指着我气咻咻的吼道。
“我没疯!”我很坚定的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从没有过的决绝。
一向反应灵敏的陈拴出来打圆场,一边拍手一边喊:“撤了撤了。今天碰到个不要命的家伙,我可不想为了这傻B兮兮的女人搞得以后丢了饭碗。”然后他不顾韩湛远的大声抗议,和黄候联手把韩湛远拽走了。
看着那一行渐行渐远的身影,我一边无奈的摇头,一边查看杨耀延的伤势:“怎么样?你有没有事?他们打你很严重么?”
杨耀延扣整齐了身上那件染着血印的衬衣,对我露齿一笑:“别担心,我很好,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好过,呵呵。小布布,你看,这样的抢劫犯我是第一次遇见——”杨耀延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皮夹手表等东西,笑得更灿烂了。
“杨耀延,你胸口上的伤痕……”
我话还没问出口,杨耀延就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我相信你对这种事是不会感兴趣的,我送你回家吧。”
“怎么?不去海族馆了吗?”我帮杨耀延拾起掉落在地的东西,搀扶着他往那辆蓝色的“奔驰”走去。
“不用了,已经够了,就这样吧。”杨耀延打开车门,挑着眉看我。“再说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适合去。”
“那……光盘的事……”一说完这话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大耳刮子,想想刚刚人家为了你都做了些什么?在那样的情况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保护你,而你,却在他受伤后连安慰的话都没有一句,自私自利的只会为自己着想。
“没有光盘。”杨耀延蹭着身子磨上了驾驶座。
“什么?你说什么?”难道……因为刚刚那件事他打算不给我光盘了吗?!
“我说没有,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什么光盘。”杨耀延转过脸来看我,鼻子下的血迹已经干涸,在车里黄色灯光的照耀下闪着暗红的花边。“意思也就是说,那是骗人的!哈哈,我本来只是想随便逗你玩玩,没想到你这么单纯居然一点怀疑都没有就当真了。……喂,你到底是真的很笨呢!难道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吗?呵呵。”
青天霹雳呀!老天~~~≧﹏≦亏我姚小布辛辛苦苦这么久,伤害了自己伤害了左戈,结果本以为这种伤害即将面临收获的时候,却发现原来我掉进了一个骗局!!!TMD,我真想狠狠捆他几巴掌。
心动化成了行动,我当下抡圆了胳膊,“刷刷”给了杨耀延两大耳刮子。
车内暗黄的灯光,印着杨耀延惨淡的笑容。他没有生气没有动怒,而是抓过我甩他耳光的手,轻轻的呵气:“那么用力,你的手不痛么?……记住哦,以后打人要用这个。”说着,他从座位旁边拿过一瓶矿泉水递给我。
我的手被他嘴里呵出的气喷得酥酥麻麻的,我红着脸,使劲把手挣脱出来。然后另一只手接过杨耀延递给我的水瓶,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阵猛敲:“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我恨你,恨死你了。你知不知道你害惨我了,你害我伤心难过了那么久。你这个可恶的家伙,我真想杀了你!!!”呜呜呜~~~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可恶的家伙?为什么呀?!
“呵呵,你会恨我多久?”在我的狂轰烂炸下,杨耀延居然很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好像我奋力的敲打只是在跟他按摩一样。
“永生永世!我会诅咒你永生永世。”这个不-得-好-死的家伙!!!
“那好,为了恨我你就要记得我,永远都要记得。”杨耀延突然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眸闪闪亮的放射出希冀的光芒。“我会很期待你永生永世的诅咒。”
“你去死吧!!!!!!!!!”我把矿泉水瓶子朝杨耀延的脑袋后扔去,瓶子撞在车壁上因为反弹砸在杨耀延的后脑勺上,而这个被水瓶砸到头的傻B却只是好脾气的笑笑。
“我送你回家。还是,你想去你男人那儿?”
“不用了,我要下车。我不要你送!下车,让我下车!!!”我挣扎着想下车,可是杨耀延却一踩油门把车驶了出去,阻断了我下车的机会。
我哽着一股气不再吱声,杨耀延也不说话,只是专心的开着车。汽车静静的行驶在水泥路上,马路两边大大小小的彩灯亮着,把街道装饰得格外美丽。
“谢谢你了啊。”一直沉默着的杨耀延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谢什么?”我翻着白眼没好气的问。是谢谢我用水瓶打了你,还是谢谢我这么蠢上了你的当?你这个混蛋加三级!!!
“谢谢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杨耀延眨巴着眼睛看着我,笑得可爱。见我瞪着眼睛一脸茫然,他补充道:“‘想动他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呵,你说这句话的气势还和那时候一样。”
哈,难道他因为我保护了他而高兴?哼,偏不让他心里好过,我赌气似的说道:“那是应该的,你不用谢我。刚刚那四个人是我的好朋友,为了抢到光盘我才让他们来偷袭你的,不然你以为啊?像你这种坏到没渣的人我不是因为愧疚我才不会挡在你面前保护你呢。”
杨耀延微笑的唇角在瞬间僵硬掉,脸也一寸一寸接近死灰色。他看着我的黑色眼瞳放大,没有焦距。那原本染着血迹的嘴唇变成了深紫色,喃喃道:“呵,这样啊,原来是这样……”
然后他弓起了背,一只手死死的捂住心脏那块儿,声音颤抖得像是马上要碎掉:“我就知道,你怎么会记得我,果然是无意的……呵呵呵呵……”
“喂,好好开车,别装神弄鬼的,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我推了推杨耀延的胳膊,却发现他全身颤得厉害。“喂,不是真的吧?你怎么了?喂——”
“呵呵,没事,老毛病,吃点药就好了。”杨耀延苍白着一张脸,额头上的汗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衣服上裤子上的兜里找。可是在他摸索了好一阵之后,整张脸都青了。他抬头看我,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和不安:“药刚刚掉在那里了……你捡手机钱包的时候有没有捡起来?有没有……”更多更多的汗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濡湿了他的头发。
“药?什么药?我没有看到药啊……你怎么了?你有什么病呀?杨耀延,求求你别吓我,真的别吓我。”我的眼泪瞬间充满眼眶,滴答滴答往下淌。真的,第一次我感觉自己那样没用,手和脚似乎都是多余的。
“没事,你别怕,很快就没事了……会没事的……”杨耀延痛苦得脸扭曲变形,他的手死死的按住心脏,指甲仿佛要嵌进肉里去。杨耀延的手一离开方向盘,车就像喝醉了酒似的在马路上左摇右晃。
“滴滴滴——”一阵急促高亢的喇叭声咆哮着撕开了夜幕,我惊恐的抬头,两束刺得亮眼的光迷乱了我的视线。在光束后面是一辆大货车,而“滴滴滴”的叫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我的脑袋瞬间闪过一遍白光,空白空白,比空白更空白。唯一残存的意思告诉我——要撞车了!要-撞-车-了!!!
就在大货车撞向汽车的一刹那,杨耀延以飞快的速度抱住了我,把我的脑袋往他的胸口里按。然后他弯腰,整个身体都覆盖在我的身上。我就像一个娃娃,一个不会动不会说话的娃娃,瘫软着身子任由杨耀延这样死死的抱着——直到货车真的撞了过来。
“砰——”很响的一声。真的很响很响很响,我从来没有听过比这更响的声音,响得好像会把整个世界毁掉。紧接着是车玻璃哗啦啦碎裂的声音,每一声都扎在我的心上。
惊慌的叫声跌荡起伏的散落在车外,冲破云霄。
我的身子在杨耀延的身下剧烈颤抖着,瑟缩着,一下比一下抖得更厉害……我好害怕,我怕。李水晋……姚铭特……左戈……袁旦、湛远……我好害怕呀,怎么办……呜呜呜~~~我好怕,谁来救救我……┬┬﹏┬┬我在哭么?那哭声嘶哑得就像发不出声音的老式收音机……那是我在哭么?
“乖,别……怕……别哭……”杨耀延亲吻了一下我的头发,抱我抱得更紧了。“你会很好的……你说你……要恨我……恨我永生永世的对不对?……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
我抬起苍白的面孔,看见杨耀延温柔的笑脸。无穷无尽的血液汇成一条条小溪流,从他的头顶往下淌……往下淌……淌过他僵硬苍白的面孔……那些血像花,一朵朵的开在杨耀延的脸上身上,妖娆且张狂,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他艰难的呼吸,继续扯着僵硬的嘴角笑:“是你说,不会忘了我的。你……不守信诺……可是没……没关系,这次……你一定……一定要守信……”杨耀延每说一个字都那样困难,每说一个字唇角就会有新的血液大量涌出……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不要!!!!!!!!”我摇头摇头疯狂摇头,那些红色的东西,是果酱对不对?一定是因为杨耀延想逗弄我,故意往头上泼了很多果酱。对的,那是果酱,那只是果酱,不是血……不是……
“答……答应我……恨我,要记得恨我……还有……你能抱抱……我吗……”杨耀延虚弱的笑,扎着碎玻璃片的那只手提了好几次都没有举起来。
“我……我抱,但是你也要答应我,我抱了你你就要……好好活下去,好不好?好不好?”我泣不成声,伸出手正打算好好拥抱一下这个可怜的男孩子。一双从天而降的大手从破掉的窗户口伸进来,抓着我的肩膀往外拉去。
“不要!!!!!我要抱他,我要抱他……让我抱抱他呀,求……你了……求你了……”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远离了杨耀延,我看见他用最后一点力气在对我微笑,我听见他乌紫的嘴唇一颤一颤的说——“记得诅咒我永生永世……”
……☆☆☆……这是一个说俗气又不俗气、说平凡又不平凡的故事……☆☆☆……
——XX学校大门前。
浑浊的空气弥漫在上空,CO2的质量已经完全的覆盖在这座宏伟壮观的校门周围,让一切生物都产生了窒息的危险。黑压压的人头,像大坝里倾泻而出的洪水,争先恐后的往学校门口挤去。
一群长手长脚的小鬼勾肩搭背,正有说有笑的朝前走着。
在他们的身后,一个被N多书包压跨了肩膀的男孩紧跟其后,9月份灼人的阳光肆意地在他的脸庞流连。他低着头,默默的走着,汗水淌过他的面颊,从他尖削的下巴滑落而下。
“杨耀延!别在后面蜗牛,再不走快点踢烂你的屁股!”那一群小鬼其中的一个反过身去,对身后的男孩不满的挥了挥拳头。
“妈妈!”一个甜甜的女声引起了男孩的注意。确切的说不是声音引起了男生的注意,而是那句“妈妈”引起了男生的注意。因为男孩他——没有妈妈。
寻声望去,那是一个穿着天蓝色水手连衣裙的女孩:粉红的脸蛋,月牙般的眼睛,谈不上漂亮却足够灵气。
此时女孩正拉着站在她旁边的一中年妇女的手左右摇晃,撒娇的声音:“妈妈,我要去找左戈,湛远说他转学了,我要去找他。也许左戈转到这所学校也不一定呢,妈妈~~~你让我去找他嘛~~~”
“跟我回家!小布,以后不准悄声无息的走掉!你知道你离家出走这几天,爸爸妈妈有多担心么!”中年妇女拽住了女孩的手,不容分说往前走去。
“李水晋!你要是拉我走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妈妈’了!”女孩扯破嗓子的大喊从远处传来。“李水晋!李水晋我恨你!!!”
男孩愣愣的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一阵苦涩袭上心头。他在想:如果可以的话,把你的妈妈给我,好不好?我愿意拿我所有的东西跟你交换,只要你愿意。
一记从天而降的爆栗子扣在男孩的头上!
“小杂种!!!叫你走快点你耳聋了?是不是吃了拳头你才高兴?!”说着,那个皮肤黑黑的小鬼又举起手给了杨耀延一栗子。
男孩抬头,怒目而视。他生气,并不是因为挨了两记栗子,而是因为他芥蒂那句“小杂种”。
“呵!敢瞪我啊?……新竹,阿剑,李永……快过来过来,这小杂种的皮又痒痒了。”“黑鬼”(皮肤黑黑的小鬼的简称)一招呼,走在前头那几个小鬼马上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几个小鬼伸出手,你推男孩一下,他推男孩一把,直把男孩推得一个踉跄坐倒在地。“啪啪啪”……压在男孩肩膀上的书包一个个争先恐后朝地上扑去,滚了一地的灰。
男孩下颌紧绷,眼睛亮如繁星。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话从他的唇齿间逸出:“我不是小杂种。”
“哈,你不是小杂种那谁是?你妈妈是荡妇,她在外面偷男人,才会生下你这么个小杂种。你就是小杂种,小杂种小杂种。”
“对啊!因为你妈妈是坏女人,所以老天要让她那么快死掉,所以才会生下你这么个随时会死掉的小杂种。”
“瞪我们干什么?这是事实啊。哈哈哈哈,杂种永远都是杂种,永永远远都是!你以后的孩子是杂种,以后的以后的孩子也都会是!”
“再说一遍,我-不-是-小-杂-种!”男孩仰着头瞪着他们,轻扬的眉目纠结。
“喂——请问一下,你们是XX学校小学部五年级的学生吗?”一个怯怯的女声响起来。男孩抬头,看到一张干净恬淡的脸。这个女孩他认识的,就是刚刚被中年妇女逮走的女孩。
“不是,我们是初中部一年级的。你有什么事?”其中一个小鬼饶有兴趣的看着女孩,一副居高临下的口气。
“那个……我想问一下,你们学校最近有没有一个叫左戈的转学生?”
“不知道。”
“哦。不好意思打扰了。”女孩明显情绪低落,她瞟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男孩,然后走到校门口,探头朝里面张望。
小鬼们又把注意力转向男孩,嘲讽的口气:“现在道歉,并念十句‘我是小杂种’,今天就放你一马。”
男孩倔强的别过头,晶亮的眼睛里放射出愤怒的火光。他咬紧了嘴唇,一字一顿的说:“你、们、才、是、小、杂、种!”
“兄弟们,扁他!!!”小鬼们怒火高涨,抡圆了胳膊对男孩一阵拳打脚踢。他们小小的拳头很有力道,砸在男孩的头上胸上。当一只脚踩在他心脏口的时候,他胸口猛的一窒,好像就要死去。
“说!谁是小杂种?快说!!!”
男孩闭紧了嘴巴,煞紫的面容透出一股决绝。为什么我不可以打架呢?为什么只有我有心脏病?!男孩握紧了拳头。妈妈也是这样死掉的啊!所以我这样死掉就可以看见妈妈了,是不是?!妈妈才不是荡妇才不是坏女人,妈妈是天使,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是真心对我好的……所以,就让我这样死掉吧。
“喂——你们!”还是那个女孩稚嫩的声音,只是这次不再怯怯的。
“干吗?”“黑鬼”停了手,不耐烦的瞟了女孩一眼。“说了没看到左什么的东西,你老来问,烦不烦啊!”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不觉得害臊吗?”女孩抬头挺胸,一脸正气的看着“黑鬼”。
“哟,哪里跑出来的丫头片子,居然管起大爷的闲事来了。”另一个身体肥壮的小鬼一边继续轰炮男孩,一边腾出一只手飞快的推了女孩一把,把她推出原地好几米。
“住手啦。是男人就不要以强欺弱!!!”
没有人在意女孩的呵斥声,拳头像密集的雨点,仍旧一刻不停的落在男孩的身上。
男孩倔强的扬起头,阳光撒在他沾着血迹的脸上。他漆黑的眼睛晶亮如琥珀,绽放出一种决然而又惨烈的光芒。
女孩的心里一痛,一种错觉让她把眼前这个男孩当成了左戈。因为左戈每次在受到伤害的时候,他就紧闭着嘴唇不说话,晶亮如琥珀的眼睛,绽放出和男孩一样决然而又惨烈的光芒。
电光火石间,女孩已经张开双手挡在了男孩的面前。她蹩眉,态度坚定的说:“想动他必须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说完这句话女孩就惊讶了,因为她做出的这一连串的奇怪反应,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
所有的人都愣了,包括女孩用身子护着的男孩。
男孩盯着女孩的后脑勺,恍惚间觉得自己在做梦。……是这样的吗?有人为了我连自己都可以牺牲,是这样的吗?可是,我跟她都不认识的呀。为什么?难道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还有别人也会在意自己的吗?!
“死丫头,你在说什么,想死吧?兄弟们,她不怕死就连她一块儿揍!”“黑鬼”不满的咆哮着,一边用恶狠狠的眼光瞪着女孩。
女孩继续张开手,保持着这个动作抬眼瞪“黑鬼”:“来呀,我不怕呢。”
——“对不起,我先走了,我妈妈说不准欺负女生,不然她知道了会揍我的。”一小鬼拾起躺在地上的一个黄色书包,飞也似的跑了。
——“揍女生,羞羞脸。新竹,交给你了。”说完,另一小鬼飞快的拾起地上一个绿色的书包,绝尘而去。
——“喂,你们知道的。我昨天才交了女朋友,要是给她知道我会打女生,我就完了……”一小鬼一边说着一边拾起地上的蓝色书包,招招手离开了。
……?#¥%—*……几分钟后,几个小鬼都以种种借口跑得没影没踪。“黑鬼”看着女孩坚毅的表情,狠狠的唾了一口,然后弯腰拾起地上的书包,怏怏不快的走了。
女孩呆住了,没想到事情出乎意料的好解决。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自个乐了:原来,做女孩挺好的,嘿嘿。
男孩犹豫了很久,本来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可是一出口,却是风牛马不相及:“谁要你帮我了,多管闲事!”……他咬紧嘴唇,恨不得抽自己几大嘴巴。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为什么嘴巴总是那么不讨人喜欢。
女孩不以为意的笑笑,两个小酒窝甜甜的绽放在嘴边:“你受伤了吗?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男孩沉默了。他不要回家。如果以这副狼狈样子回家的话,肯定少不了男人的一顿毒打。呵,男人不是自己的爸爸,家也不是自己的家,可是没有办法呀,无依无靠的他为了生存,就得用淡然的眼光去看身边的一切。
妈妈是在他六岁那年死的吧,他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男人发现了男孩并不是他的骨血,争吵中,妈妈从楼梯间摔下来,当场心脏病爆发身亡。
可是既然自己跟男人没有关系,他为什么又要收养自己?是因为他对妈妈的爱吗?很久以后,男孩否定了这个答案。那是男人对妈妈的恨,对妈妈背叛他的恨。他把所有的仇恨都加诸在了男孩的身上,皮带的鞭打、烟头的烙烫、钝器的刺插……这都缘于一种深入骨髓的恨。
“喂——你怎么了?”见男孩两眼空洞的不知道望向某个地方,女孩急了,用手拼命在男孩的眼前摇晃。“你该不会是被他们打坏脑子了吧?要不要紧啊?”
“你走吧,我的事情不要你管。”男孩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迹,然后抓起躺在地上的书包,摇晃着站起身来。
“我送你回家吧?”女孩赶紧伸出手,扶住了男孩摇摇欲坠的身子。
“我说了不要你多管闲事!”男孩猛的挥掉女孩的手,踉跄的向前走了几步。要去哪里?该去哪里?去哪里都好吧,总之暂时还不能回那个家。
“喂,在我面前拽!!!我叫你拽!!!”突然,一只手重重拍上了男孩的肩膀。
痛!!!好痛!!!肩膀上被利器刺的伤口还没好,现在因为这重重的一巴掌破裂……男孩转头,看见女孩一脸窃窃的笑。
“你……”男孩瞬间气得涨红了脸,一股巨大的失落感袭击了他。是么,连个女孩子都来欺负他么?!
女孩上前,拿过男孩背在肩上的书包。然后递出一只手,微笑着的说:“哼!小子,对待救命恩人客气点,不准用那种恶劣的口气跟我说话知道吗!来,手伸过来,我送你回家!”
阳光下,女孩的笑容越扩越大,有一股霸道女皇的味道。
……☆☆☆……公寓里……☆☆☆……
女孩一直洋洋得意,她认为自己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所以一路上,她都是抬头挺胸神气得不得了,像一个骄傲的小公主。
可是,当黑色的皮带一下一下的抽在男孩身上的时候,女孩彻底蔫了。
“你这个畜生,没脑子的!你怎么不去死啊!整天野,我叫你野!你死在外面得了!!!”皮带重重的落下,每一下都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男孩的身上。男孩不闪也不躲,抿着嘴巴站在原地任由皮带把他当沙包抽。
“叔叔,你弄错了。是别人先欺负他的,叔叔……”女孩手足无措,小小的脸蛋被恐慌填得满满。
皮带和肉体摩擦的声音,交汇成一首死亡之歌,不断撞击着女孩的耳膜。她看见陌生男人厌恶的表情,看见黑色的皮带不断的在空中划着有力的弧度,看见男孩倔强的仰起下巴,一动不动的承受着皮带的每一次袭击。
女孩突然觉得自己犯了个错误,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愧疚的潮水一波又一波的朝她袭来,就要把她淹没。
不!!!我要阻止!!!女孩的脑子里闪电般划过这几个字,然后她毅然迈开步子,挡在了男孩的面前。
皮带抽在女孩手臂上的时候,她感觉被刀刮过样的痛!!!
女孩抬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大声呵斥道:“你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你是魔鬼!是禽兽!是世界上最最坏的人!!!”
“哪里来的死丫头!!!”男人勃然大怒,整张脸因愤怒而显得格外恐怖。
女孩的怒骂让她又吃了重重的几鞭。然后,她和男孩被男人一手拎一个,丢出了门去。
男孩背靠着墙壁坐在楼梯间上,用舌头小心的舔拭着手臂上破了皮的伤口。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话,空洞的眼神望向虚空。
“喂!为什么人家打你的时候不还手?错的不是你呀!人家打你你就更激烈的打回去呀!”女孩轻轻的踢了踢男孩的后背,没好气的问道。可恶!第一次见到那么不讲理的大叔。手……她被皮带抽到的手好痛哦!
男孩没有回头,继续小心的舔拭着伤口。这样的他,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可怜小猫咪。
女孩拍拍石阶上的灰,坐在了男孩的旁边,开始不停的重复着两句话:“笨蛋!傻瓜!笨蛋!傻瓜!笨蛋!傻瓜……笨蛋!傻瓜!你是笨蛋!是傻瓜!!!”
男孩抬起头,看了女孩一眼,在他琉璃般纯净的眼眸里,尽是迷茫。很快的,他又把头低了下去,那么快的速度。
“喂!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我说你是笨蛋是傻瓜呢!!!”见男孩无动于衷的样子,女孩更生气了,扯着嗓子一顿狂嚎。半天,她才平息下来,喘着气慢慢的说:“听着!被‘打’的是笨蛋(打蛋),被‘切’的是傻瓜(切瓜),你不要做‘笨蛋’,更不要做‘傻瓜’!!!”
“你回去吧。”男孩叹了口气,用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
“你……”女孩气结,瞪着眼睛喊。“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亏她绞尽脑汁想到个那么好的比喻,本以为男孩多少有点受到启示,没想到却是一句这样的话。
“谢谢。”男孩又看了女孩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可是你不觉得你管的闲事太多了么?”
“不知好歹的家伙!我才懒得管你呢!!”女孩气得全身冒火,她“噌”的一声站起来,开始缓慢往楼下走去。呵,救条狗还会摇尾巴呢,今天做了好人居然还受了嫌弃,真是郁闷死了!!
——“小芹,你看这孩子又被赶出来啦。啧啧啧,不长进啊,成天就知道在外面野,今天跟这个小孩打明天跟那个小孩斗,把自己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两个手提新鲜蔬菜的大婶一边闲扯着一边从女孩身边经过。
——“可不是嘛。”一个大婶压底了声音。“我儿子说他在学校也老被人讨厌的,学生老师都不喜欢他,太孤僻了,整天阴沉沉的没一点小孩子该有的朝气。啧,他什么时候有他哥哥一半乖巧聪颖就谢天谢地喽。”
——“我说,他爸爸也忒狠心了点。前两天下着雨呢,这孩子也是被扔了出来。他就呆呆的坐在雨里不动,我看着可怜,走上去想让他去我家避避雨……你猜怎么着?我走近,看见他的肩头上被烟头烫伤了好大一个窟窿……”
——“就是就是,上次他爸直接拿个花瓶往他头上砸!那时候门开着的呢,要不是我男人听见响声冲进去制止了,那孩子估计怕是没命了。”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外人也不好插手。那孩子也真是,脑子有毛病还是怎么了,不管给他爸怎么打就是不吭声也不躲,你说……”
两个女人唧唧歪歪的上了楼,快走近男孩身边的时候住了口,一边用特怜悯的眼神瞅了男孩两眼一边继续往楼上走去。
女孩的血液顿时僵住,感觉有雷电击中了自己的头部。她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连嘴唇得抖得失去了血色。
机械的扭动脖子,女孩回头——男孩还是呆呆的坐在阶梯上,他的脑袋抵着墙,弱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白色的制服被皮带抽得破烂不堪,沾染着红色的血……
女孩三步两步的跨到了男孩的面前,哽咽着问道:“喂——你!疼么?是不是很疼啊?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
男孩蹩着眉摇了摇头,说:“你还不走?”
“我不走了!你的闲事我管定了!!!”女孩蹲下身,一只手搭上了男孩的肩膀。“把衣服脱掉,让我看看你的伤。”
男孩警惕的双手抱胸,头摇得更厉害了。
女孩不容分说,伸出手就去扒男孩的衣服。你挣我扯,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哪受得了这种争夺,当下“哗啦”一声,烂掉了半边衣袖。
男孩沉着脸站起身,蓄势待发的愤怒让他马上就要忍受不住的大骂出声,可是他没有骂出口……为什么?因为他看见女孩……流泪了……是的,女孩居然流泪了……
女孩看着男孩手臂上那大的小的、长的短的伤疤,眼泪落得更凶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以为了一个陌生的男孩那么疼,好疼好疼:“你……你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呀……你不知道……好好照顾你自己的吗……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弄成这样呀……呜~~~”
男孩愣了。她在哭?为什么哭?是在为自己哭吗?
“你该有多痛啊?他凭什么那样对你?凭什么!!!”女孩哭得惊天动地,胸部一起一伏的剧烈痉挛,好像随时会在下一刻哭死过去。
“不要哭……”男孩急了,这样的状况自己是从没遇见过的。
男孩举起手,几次想落在女孩的后背上轻轻拍打,可是始终没有敢落下去。他不明白呀,真的不明白。从妈妈死掉那天后,自己天天都是过着这种行尸走肉的生活,从没有谁为他感到难过。为什么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却可以为了他那么轻易的留下难过的泪水?!
“不要哭呀……要我怎么样,你才不哭?”男孩烦躁的抓了抓头。该死的,女孩的眼泪让他也好想哭了呢。
“那……那你答应我……以后要好好对待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女孩肿着一双兔子眼,抽抽噎噎的说道。
“为什么?反正人终有一死。”男孩无所谓的摇摇头。
他早就想过了,有心脏病的自己,说不定会突然在某一天死去。也许,是死在无人的小树阴里,在好几十天或者好几个月后才被路过的人发现;也许,是死在课堂上,然后被那些平时讨厌他的小鬼七手八脚扔出学校;再也许,是死在床上,在睡梦中奔向天国的妈妈。呵,那样的死法最好,感受不到疼痛……
听着男孩漠然的口气,女孩急得直跺脚:“为了你的亲人,为了你的朋友,为了所有爱你的人呀!”
“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爱我的人。”男孩继续用淡然的口气回答,小小的年纪却显现出一副历经人世沧桑的模样。
“那为了我!!!好不好?为了我!”女孩仰头看男孩,眼睛里闪动着真挚的光芒。“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了。”
“真……真的吗?”男孩的眸子瞬间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不可能!没人喜欢我,没人会愿意跟我做朋友……我是个让人讨厌的小孩呵……”
女孩仰着一张泪痕交错的脸,把手举过头顶,大声喊道:“不会的!我姚小布对天发誓,我绝对说到做到!”
男孩用他沾着血迹的脸庞绽放出了一个最最绚丽灿烂的笑。他好开心好开心,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恩~有一个世界那么漫长了吧!也许,从他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那刻起,从来就没有这么开心过!
男孩看着女孩,小心翼翼的问:“你走后……会忘记我么?”
“不会!绝对不会!!”女孩把脑袋摇得像波浪鼓。
男孩看着女孩,继续小心翼翼的问:“以后……以后,你能经常来找我玩么?”
“当然!”女孩中气十足的回答,信誓旦旦的样子就差朝胸部上插把尖刀对天起誓了。
“好!我叫杨耀延!”怕女孩反悔似的,男孩飞快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姚小布!姚——小——布!大小的‘小’,石头剪子布的‘布’!!”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抓过男孩的一只手,用手指在他的掌心里划着自己的名字。
女孩的手柔柔软软的,还带着暖暖的热气。男孩的手被女孩柔柔软软的手抓着,感觉全身都暖了。
女孩认真的划着,一笔一画的划着。男孩看着女孩认真的样子,心里某一处冰角在融化。他用另一只手捂住心口,狠狠的发誓:永远都会记得这个叫“姚小布”的女生,一辈子都记得,死也要记得,直到世界末日都记得!!!
第十二章:游戏,到此结束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的心脏因为车祸时的冲击力太大,严重创伤,破裂的部位心肌出血……再加上病人原本就有心脏病,而且车祸前心脏病有发作的迹象……所以……”
——“他……还能活多久?……医生……医生……求求你救救他吧,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呜呜呜~~~他真的是个可怜的孩子……”
——“最多四天。小姐,你的心情我们很明白,可是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你是病人的家属吗?如果不是,请尽快联系病人的家属来料理病人的后事……”
我瑟缩着身子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像鸵鸟般把脑袋埋在了膝盖里。无穷无尽的黑暗袭击了我,一点一点把我撕裂……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我只知道从12小时前杨耀延被送进急救室那刻起我就一直在哭,拼命的哭,没完没了的哭……可是哭没用,一点也没用!因为我即使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杨耀延他还是……再也回不来了……┬┬﹏┬┬
我觉得自己好冷,我双手抱紧了手臂,抖缩得像个被扔进冰箱里的小猫……有一条无形的绳子扣住了我的脖子,越拉越紧,好像在谴责着我的罪恶。
——“呵呵,你会恨我多久?”
——“那好,为了恨我你就要记得我,永远都要记得。……我会很期待你永生永世的诅咒。”
——“你会很好的……你说你……要恨我……恨我永生永世的对不对?……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
——“答……答应我……恨我,要记得恨我……还有……你能抱抱……我吗……”
车祸前的一幕就像电影倒带似的开始在我的脑子里闪过,重复重复重复……杨耀延难过的笑容近在咫尺,好像触手可及。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我说的话伤害了你,可是你却在生死存亡的最后一刻都想着我,把我护在了身底下……这到底是为什么?!!!!杨耀延,你这个坏蛋,你让我的心好难受好难受你知道么?你想让我恨你,就不要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否则……我拿什么来恨你啊……
“小布,怎么了?我接到你的电话就飞快的赶过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发生车祸?!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袁旦两手抓着我的肩膀,轻轻的摇晃着。“……我把李佐木叫来了,他正在下面垫医药费……你不要急呀……李佐木已经联系他的家人,可能很快就会来……”
“呜……怎么办……我是杀人凶手……是我……是我害死了他……呜~~~他就快要死了,现在昏迷不醒……”我紧紧的抱住了袁旦,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求生的浮木。“我脑子好乱啊……娃娃……好乱……我该怎么办……手机在车祸的时候掉了,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找谁,我只记得……你家的电话……娃娃,我想我……要崩溃了……我要崩溃了……如果不是我……说了那么伤人的话,他就不会心脏病发……作,也就……也就不会发生车祸了……不会,不会,不会!!!!!!”
我要说话,要说话,要说很多很多的话。只有说话,我心里才不会那么压抑那么难受那么想要死掉!
“小布!你别哭啊,你这样我好急的。那家伙有没有事?还有救吧?恩?……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会好的。”袁旦温柔地拍着我的后背,安慰道。
我哭得好累,哭得泪都干了。眼睛像是被火烤过一样,又辣又痛:“如果我把药捡起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为什么我当时不朝地上多看……一眼呢?为什么……”我一直喃喃的说着,断断续续的说着事情的整个经过……谁也不要阻止我说话……不要阻止……
“小布……你的意思是说……是因为我们抢劫他,那个药才会掉?……是这样的吗?……那我……我岂不也间接成了杀人凶手?!”袁旦抱着我的手整个一僵,然后滑落而下。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她的脸庞滴落,掉在了我的脖颈上。
三个护士小姐从杨耀延的特护病房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哭得泪眼滂沱:“呜~~~多可怜的孩子呀,涟涟,你看到没有?刚刚给他换病服的时候……他的全身都是伤……”
另一个护士小姐也眼里噙着泪水:“不知道是哪个没人性的家伙干的,居然把一个好端端的孩子折腾成这样……”
还有一个护士小姐态度比较镇定,径直朝我这边走来:“你们是病人的家属么?”
“我们是他的朋友……”袁旦抬手擦掉眼泪水,对护士小姐苍白一笑。
“哦,刚刚给病人换衣服的时候从他身上发现了这几样东西,你们替他保管吧。”说着,护士小姐递过来一个小塑料袋子,然后掉头走了。
“小布……不要再哭了,有什么事我担着。”袁旦把塑料袋塞到了我的手上,重重的舒了两口气。
“娃娃!你说什么蠢话呀……谁要你承担呀……”我捏着塑料袋,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老天,在这节骨眼上,就别给我添乱了好不好?!
“袁旦!阿延他的情况怎么样了?有生命危险么?”李佐木一边往这边气喘吁吁的跑来,一边大声喊话,汗津津的脸像刚刚被雨淋过一样。
“他没有救了!……这件事,我的责任最大,主意是我出的,与小布没有关系,你要找谁算账就找我吧!”袁旦“腾”的一下挡在了我的面前,抬头挺胸的看着李佐木。
“什……什么?”李佐木哑然。
“娃娃!!别闹了!!”我叫!
“不要!一人做事一人当。他的家人呢?叫他家人来,有什么事找我呀,别找小布,不准找她……”袁旦凄厉的叫着,扑上去揪住了李佐木的衣领。“求求你帮我跟他们说,说不关小布的事好不好?好不好?……我可以坐牢,可以的……”
“不可以!”李佐木红着两只眼睛,愤怒的叫。“你这傻子,你在想什么?谁要你坐牢啊!!!你坐牢了我怎么办!!!”
“可是我不要呀……我不要小布难过……不要她因为这件事造成心理阴影……不要她被无端责骂……因为我的任性,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我的错,我的……错……”袁旦说着说着身子就垮了下去,半坐半跪在地上。很多很多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潸然而下。
我感到自己的心脏猛然被电到。捂住了心口,我哽咽着:“别……这样……”
“喂,那个叫姚什么布的女孩,我先送袁旦回家,马上就回来。”李佐木弯腰,横抱起了袁旦。
“死猴子!放我下来,我不要回家,我要在这里陪小布!放我下来!死猴子臭猴子王八猴子!!!”袁旦在李佐木的怀里挣扎着,两个爪子不安分的抓上了李佐木帅气的脸庞。
“死都不放。你情绪这么波动,待在这里只会让你朋友更难过!”
“死猴子,该死的猴子……”袁旦的吼叫声随着李佐木越走越远的脚步声慢慢变小,直到隐没。
我仰着头倒在椅子的靠背上,让难过一点一点侵蚀掉脑神经。
二十几分钟后,我失魂落魄的从塑料袋里掏出了杨耀延的手机,想给左戈打个电话。却在看见手机屏幕的时候,整个僵住了……
这是一款银白色的摩托罗拉A1200型号的手机,屏纸居然是当初杨耀延强吻我时的相片!!!我记得那时候左戈明明把手机摔坏了呀,难道是杨耀延把手机修好,然后把相片导出来的吗?!
……杨耀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在意我,我和他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任何故事的呀。
鬼使神差的,我颤抖着手指按了“浏览键”!
这个手机很空,电话薄里只存有六个人的电话号码:我的,李佐木的,陆少尉的,柳荔子和仇郑的。(陆少尉、柳荔子、仇郑在《9分帅,10分拽》第一部登场过,是“5K”乐队的成员。)
相集里就一张相片,还是那张我被杨耀延强吻的相片。相片上面有一句话,红色的字体晃花了我的眼睛:伤害,算不算一种爱?
疑惑ing……
依稀记得杨耀延一直说着我欠他什么承诺,说我忘记了他……难道我和他以前真的有过交集?可是为什么我的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
在好奇心的催动下,我打开了手机里面的“日记薄”,里面只有短短的三篇日志。
日志一打开,一阵舒缓忧伤的旋律缓缓响起。没来由的,我就红了眼眶,鼻子也好酸好胀。擦擦眼睛,我仔细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黑色小字体——
日志一:她叫姚小布!姚——小——布!大小的‘小’,石头剪子布的‘布’!!!呵,姚小布是吧?你知不知道你轻易的一句承诺,让一个傻男孩蠢蠢的记了6年。
日志二: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感情是刻骨铭心的,一是爱,二是恨。我无法让你爱上我,那就只能是尽力让你恨着我。
日志三:我一直站在冰中央,可是你却给了我一点火光。如果说那是温暖,我并不想奢望。因为习惯了冰冷,在碰触温暖贪恋温暖后,被冻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那颗留有你余温的心……
我整个人僵住,脑子里电光火石。杨耀延羽毛般缥缈悠远的歌声随着旋律缓慢滑动,一点一滴漫过我的心间……
《永生永世的诅咒》
词曲:杨耀延
黑色的秀发飘逸 在太阳下光芒闪耀
粉红清秀的脸庞 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弯弯上翘
咯咯咯的笑声清脆响亮 冲破云霄
招招手 你说 我做你的朋友好不好?
爱是狂风 是海啸 是等待的煎熬
狂风呼啸 把你卷入了谁的怀抱
海啸奔腾 把你抛进了光明美好
等待 等待 在等待中煎熬
你是不是忘了 承诺的事情必须做到?
嘴角挂着坏坏笑 那种玩世不恭的笑
黑夜里破灯嘲笑 我叼着烟从凌晨流泪到拂晓
轰轰轰的的士音乐吼叫 地动山摇
挥挥手 我说 永远别忘记我好不好?
爱是地震 是岩浆 是绝望的鞭拷
地震嘶吼 把我隐没在嘈杂喧闹
岩浆翻滚 把我推进了黑暗地牢
绝望 绝望 在绝望中鞭拷
你会不会记得 你誓言下我灿烂的笑?
你眼如水钻 嘻笑着在我面前快乐飘摇
我暗自伤痛 一次次练习那该死的坏笑
在爱的沼泽里沦陷 在爱的泥塘里裹足不前
让你就这样忘记我 做不到
如果恨 你才会记得我 如果诅咒 可以永生永世
那么请求你 恨我 诅咒我
我将会在地狱里 流着泪微笑……
如果说我刚刚是站在地狱边缘的话,那么现在已经被彻底的推进了地狱……手一松,手机“哧溜”滚落在地上,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杨耀延夹杂着破碎般沉痛的歌声不断撞击着我的耳膜,“嗡嗡嗡”回响回响一直回响……
“喂,小布,多吃点啦,你这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身体会受不了的……”袁旦推推我面前的煲仔饭,苦口婆心的说道。
我低着头,索然无味的用筷子挑着米粒。心里好痛苦好难过……因为杨耀延……生死垂危,也许随时都会死掉!!!
泪水红了眼眶,我耸耸鼻子,对袁旦苍白一笑:“我去趟洗手间……”
讨厌!为什么又流泪了!说好不准再为那个独自寻死的自私鬼流泪的呀!!!低着头猛冲猛冲……突然,在拐弯处与谁撞个正着。
只听“哎呀”的惨叫声,一个穿着白布棉裙的女孩子被我撞倒在地。……糟糕!
“我……我的戒指!!!”女孩慌乱的爬起来,弯腰在地上找着什么。
惨啊~~~一定是我刚刚把人家撞到在地的时候害人家掉东西了。
“对不起对不起,掉了什么东西?戒指?!我帮你找找看!!!”我忙不失迭的蹲下身,眯缝着眼在地上搜罗开来。突然……一枚小小的泛着白光的银戒指闯入了我的视线。
这枚戒指……这枚戒指居然跟左戈送给我的那枚戒指长得一模一样!!!
“找到了找到了!!!”我拾起戒指,下意识的往戒指内部一看——ZG☆YXB!(我和左戈名字的英文缩写)——( ̄口 ̄||)|
这……这枚戒指真的是左戈当初送我的那枚!!!
怎……怎么会?!这戒指我明明还给左戈了呀,怎么会在这个女孩的手里?!!
我脑袋里不住往外冒着好奇的泡泡。扬扬手中的戒指,我对仍旧蹲在地上埋头苦找的女孩子问道:“是这枚戒指吗?”
“对!就是这……”女孩的头一抬起来我就愣住了。当然,女孩也愣住了!这个穿着白色棉布裙的女孩,这个蹲在地上抬眼望我的女孩——居然是安可可!!!
“可可……?”我握着戒指的手伸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安可可倒是很从容的从我手中接过戒指,嫣然一笑:“谢谢小布姐!”然后她掏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戒指上的灰,才把戒指装进了随身斜挎的包包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脑子里挂满了无数的问号,一闪一闪的晃得我脑袋生痛!!!
“那个戒指……”
我正想开口问问那个戒指是怎么回事,一个响雷般的声音炸了过来:“该死的,安可可!!!我以为你掉到厕所里去了!!!”顺着声音的发源地,我看到了那张让我日思夜想的脸……
左戈!!!\(*^▽^*)ノ
“为什么去了这么久?你想死吧!!!”左戈黑着张脸晃到了安可可身边,这才懒懒的抬头……深黑的眼瞳在瞬间缩紧,左戈表情复杂的盯住我。
“左戈!!!”我两眼放光,一阵欣喜。呜……这几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我好难受哦……只有你在我身边,才能安抚我那颗疲惫不堪的心。//(ㄒoㄒ)//
左戈抿着嘴,下颌紧绷,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怎……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安可可绞着衣袖,看看左戈,又看看我,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
我愧疚地搔着头:“对不起啊左戈,前天晚上出了点意外,手机又正好掉了,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
“我们在交往。”左戈冷冷的看着我,不声不响的吐出这几个字。
“恩?什么?”我当然知道我们在交往啊,笨蛋!
“我说,我和安可可在交往!”左戈继续冷冷的看我,平板无波的口气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站在一旁的安可可瞬间羞红了脸,低着脑袋绞衣袖绞得更起劲了。
“你……你说什么?!!!”我却像被雷电击中了脑袋,膛目结舌。
“走了。”左戈挪开目光,拽着安可可转身就走。
这这这这这……这算什么?!太大的打击让我呆立当场!
“左戈!”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别闹别扭了好不好?!杨耀延伤得很重,生命处在死亡边缘,我不可能丢下他的呀。”
“哼……向他那种人,就该早点死掉。”左戈眼神看向远处,吐出的话冰冷无情。
“你!你这么能说如此冷酷无情的话?!你知道杨耀延有多可怜吗?比起你,他更需要我,他比你更需要我啊……”我的眼泪刷的流下来,止也止不住。
杨耀延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变成这样的啊!那么可怜的一个孩子,连温情都觉得是一种奢望的孩子,为什么你们都希望他死掉?!!!!
“哈,那你就滚回他的身边呀。”左戈的话如一枚超重炸弹朝我丢了过来,炸得我体无完肤。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我要你滚回他的身边!滚!别在出现我面前。”左戈一声咆哮,引来餐厅里N+1双青蛙眼的观望。
“你……好残忍!”
左戈猛然瞪住我,一边危险的眯起眼睛:“现在才发现我残忍,你不觉得有点晚?”他的眼里结着一层霜,看着让人好冷、好冷……
我上前,站在了左戈的面前,可怜巴巴的乞求道:“不……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承认失约了是我的错,可是你犯不着为了这样小的事生气……”
“的确!我的确是犯不着为了你这样的小角色生气。所以……请你让开。”左戈斜了我一眼,然后拉着安可可绕过我的身边,大步向前走去。
我大脑短时间死机,呆呆的望着左戈和安可可的背影,空白一遍。
眼看着他们就要消失在店门口了,我不知道哪里涌出股力气,飞快冲上前拽住了左戈的手臂:“左戈,我错了,是我错了好不好?……你要我怎样做才肯原谅我?你到底要我怎样做……”
“对不起,我有洁癖。”左戈背对着我,冷冷的口气隔着一层雾。
“什……什么?”我的手一僵,全身的血液倒流。
“像你这么脏的东西,我受不了。”左戈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那冰凌的眼神里再也没有温柔的东西。然后他一挥手,把我震出原地三米远。
我的瞳孔慢慢放大,看不到焦距。心疼痛到麻木,苦到没有知觉。
捂住心口,我用连我自己都很难听到的声音喃喃道:“你确定……要放弃我了吗?”
“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不是只可以被你耍在手心里的猫。游戏……到此结束。”左戈看着我,嘴角弯起一个嘲弄的笑容,没有一丝的温度。我努力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不舍。可是有吗?为什么我找不到?!
左戈退后两步,转身,毫不迟疑迈步,那样潇洒。
我怔住,干涩红肿的眼睛里,挤出两滴绝望的泪。
“小……小布姐,你别哭……那个左戈说的不是真心话……哎!你等等哦,我会帮你好好劝劝左戈的!!!”说完,安可可慌手慌脚的追上了那抹黑影,挽着左戈的胳膊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哈,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是老天跟我开的一个玩笑吗?!≧﹏≦
好残忍……我努力的走,为了我们的爱情哪怕有再多的荆棘我也努力的向前走。好不容易看到胜利的曙光了,可是你却摇摇头,说放弃。
那我辛苦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你那样决绝的离开,就连戒指也送给了别的女人。这表示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我摇晃着身子倒了下去。
三天了……杨耀延整整昏迷三天了……
在这三天里,我寸步不离的守在医院,透过厚重的玻璃窥探躺在加护病房床上昏迷不醒的杨耀延,不管再累再困也不敢闭眼休息。
因为我一闭上眼,蜷缩在楼梯间上全身是伤痕的小杨耀延就会闯进我的脑中,用渴盼兮兮的眼神望着我说——“你不要忘记我哦,要经常来找我玩,我会等你哦……”
不要!!!我害怕面对那样的眼神,害怕想起他孤独无助的模样……
我觉得自己好冷,那是一种从骨髓里渗出的冷。
┬┬﹏┬┬……杨耀延是个可怜的孩子……可怜的他正处在生死边缘,随时会在下一秒离开,可是除了我、李佐木、袁旦,没有任何人来看过他。两天前,我们曾给他的家人打过电话,可是在两天后的今天,谁也没有来看望过他,包括杨耀斌。
我记不清那天我是多么撕心裂肺的苦苦哀求,我甚至哭叫着跪倒在走廊上。杨耀斌是杨耀延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哥哥……我只是希望他能在杨耀延死之前看杨耀延一眼,这样在杨耀延离开的时候也就不会感到那么孤独……
可是,隔着电话线,杨耀斌给了我一个很欠扁的回答:“对不起,我什么也不能做。我恨他……如果没有他,我会有个完整的家。”然后他毅然挂断了电话,不管我怎样回拨他就是不接。
我第一次那么想要揍一个人,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也再所不惜。
呜~~~可是我又有什么权利去指责别人呢?我自己都是个两手沾着血腥的罪人。因为我的无知,因为我心血来潮的舍己救人,因为我不负责任的许下诺言,把原本就站在悬崖边的杨耀延彻底推入了崖谷……
要怎样……要怎样我才能洗脱我的罪孽?杨耀延!你就这么狠心,连一次补偿你的机会都不给我?!
肿得像核桃般的眼睛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每掉一滴眼泪撕咬的疼痛感就越加明显。我的肺里像有团火在焚烧,喉咙干得要命,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我颤抖着手给杨耀斌发了一条短信:“来看杨耀延吧,求你了。你记得你还欠我一个玛瑙愿望吗?我现在要你实现我的愿望。”
……合上手机盖,我舒了口气……杨耀延,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清晨的光透过窗户上的玻璃撒在医院的长廊上,让全身寒冷的我总算感受到一点温暖的错觉。是的,错觉,只是错觉……
“喂,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女孩,你是病人的女朋友吧?”一个端着器皿的护士小姐从杨耀延的病房里走出来,对我招招手。“病人醒了,他想看看你。”
“醒……醒了?!!!!”我一个蹦跳站起身,几乎是飞扑过去的,差点没把站在门口的护士小姐撞个满怀。
“嘘,小声点。特护病房是不允许随便进去看望的,我也是看那孩子可怜……你记住,进去的时候别说刺激他的话,如果他的脸色一有什么不对劲,你得马上按墙壁上的小红按钮,医生会第一时间赶到……”
我仰着张泪痕交错的脸,小鸡啄米的点头。天哪……他终于醒了……//(ㄒoㄒ)//
护士小姐轻轻的带上门,我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病床靠近。病床上的杨耀延脑袋上裹着厚厚的一层绷带,脸上带着氧气罩,插着针管的左手满是针孔。他闭着眼,苍白的面容没有一点血色。
“……杨耀延?”我试探性的喊了句,看见这么苍白虚弱的杨耀延心好痛好痛。
杨耀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窗外的阳光撒上他高挺的鼻梁,使他的面部看起来更显苍白了。如果不是心电器还在一起一伏的跳动的话,我肯定会以为躺在面前的这个家伙已经失去了呼吸。
不是说他醒了么?为什么还是闭着眼睛呢?
“杨耀延……”我哽咽着,语不成句。“对不起……”
杨耀延像冰山似的没动,亦不睁开眼。
“我知道你醒的……是我……对不起你。我记起来了……虽然晚了,可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忘记过你呀……”我蹲在床前,抓住杨耀延那只没被针管扎着的手贴在脸上。“我也……没失约过……呜~~~”
杨耀延的睫毛轻轻的动了动。
“我去你们学校找过……你的,可是没有找到……我想去你家里找你,可是去的路……我忘了……咳咳……”我轻轻的咳了咳,把哽在喉咙里的一块痰硬吞下去,哑着嗓子继续说道。“我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的……绝对是真心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回家后我去找过杨耀延三次,可是因为他们学校是从幼儿园到高中部的大型学校,要找一个人谈和容易?况且那时候我因为找左戈离家出走过,家里怕再发生这样的事,整整半年都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上学放学接送不说,还跟学校里的老师同学打过招呼,把我盯死了……
后来有一天我逃出来,想去看看杨耀延顺带找左戈……可是走到“北湖”公园那块儿给同学们逮住了。我一急,疯狂的跑。结果只顾着看后面有没有人追上来的我一失足掉进了“北湖”公园的河里,差点淹死!
经过这次事件后所有人都对我提高了警惕,就连上厕所都有那么个同学跟着……这事一拖就拖了一年多。
本来我跟杨耀延只有过一面之缘,又加上我那时候年龄小——才十岁。慢慢的,就把杨耀延的事淡忘了。
“你相信我好不好?杨耀延……如果我知道你那么在意……这段友谊的话,我就是溺死十次,也……也会爬着去找你的……”我的泪越流越多,都快赶上黄河泛滥的趋势了。
被我抓着贴在脸上的那只手突然动了动,缓慢缓慢的抹掉我脸上的泪水。抬头,杨耀延用他仅剩的一点力气朝我绽放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他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氧气罩被他喷得全是蒸气。
我伸手帮他拿开氧气罩,俯身,听见杨耀延用非常微弱的声音说:“我相信……咳……我只能选择……相信……”
我咬住唇拼命不让泪滑落,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夺眶而出,滴在杨耀延白纸般的脸上:“杨耀延……从我说……我说你是我朋友的那天起……你就是……我的朋友……永远都是……真的,真的……”
“其实我很开心呵……虽然,你没有履行……你的诺言……可是至少,你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信念……我有时候在想,如果……那时候,你来找我了……你会不会选择我呢?”杨耀延艰难的呼吸,两扇鼻翼微微翕动着。他死灰般的眼睛突然放射出希冀的光芒,晶亮得连阳光都失去了颜色。
“杨耀延……”我实在忍不住自己,扑在杨耀延的怀里号啕大哭。o(╥﹏╥)o
“说……‘会啊’!骗骗我也好……反正,我就要死了……呵呵。”杨耀延温柔的抚摩着我的后脑勺,绝望的口气像一把利剑直刺我的心脏。
“会的!你这么善良,如果当时我找到你了的话,一定会喜欢你的。”我擦掉眼泪,用一种坚定的口气说道。
“不,我不善良……一点都不……你看,为了让你记住我……我居然卑劣到这样死去……我想让你愧疚,让你怨恨……让你永远都忘不掉我……呵。其实我是个胆小鬼呢,我害怕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死去,那样,就没有人……证明我曾经活过……”
“别说了!你会好的,会好起来的!!!我不要你死!!!……呜~~~等你好起来后我要帮你补过生日……我们去海族馆,然后买个大蛋糕……我叫好多好多朋友来替你过生日……到时候你还可以许愿,可以交好多新朋友……”
“呵呵,你会……后悔的,因为我的愿望是……你能吻我一下……”杨耀延苍白的脸浮过一丝淡淡的红晕。然后他别扭的撇过头,看向窗户那边。
我全身血液倒涌,脑袋像是被电击到般空白一遍。机械的伸出手,机械的捧住他的脸,机械的俯身……我颤抖着嘴唇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我是真的,真的好想吻吻这个可怜的男孩啊……
杨耀延瞪大了眼睛望着我,瞳孔慢慢放大……他的胸部一起一伏的急促呼吸,好像要喘不过气来。可是他还是强露出个微笑,哪怕那个微笑如此的苍白无力:“即使这只是……怜悯……我也该感激涕淋了……”
紧接着,心电器突然发出“滴滴滴滴”的鸣叫声,原本平稳的心电图上出现杂乱不整的小波……
“杨耀延?你怎么了?别吓我!!!”我手忙脚乱,疯狂按着墙上的小红按扭。“你要挺着,医生马上就到……杨耀延!!!”
“呵,你知道……吗?……这是我十八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杨耀延缓慢缓慢的说道,黯淡的眼睛却流淌着幸福的波光……闭上眼睛,他沉沉的睡去,乌黑酱紫的唇角仍旧漾着一丝微笑……
“滴——”,原本上串下跳的心电图画上了一条直线……
一群医生破门而入,电击板一下一下的打在杨耀延的胸口上。杨耀延的身体不断重复两个动作——弹起、落下,弹起、落下,弹起、落下……可是奇迹终究没有发生。心电图那条线走得比尺还直,心电器发出“滴——”的叫声在整个病房蔓延开来,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泪眼朦胧中,我看见杨耀斌苍白着一张脸靠在门沿上,两条清泪从他的脸庞上淌下来。
我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哭着喊着:“你TMD为什么才来?!!!你知道杨耀延一直在等你吗?……他到死都是孤单的!到死都是!!!……为什么你们要让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为什么……”
我的眼前一遍黑暗,脑子里像是有几千几万台机器在轰轰的鸣叫着……手一松,我靠着杨耀斌的身体倒了下去……
——“你走后……会忘记我么?”
——“不会!绝对不会!!”
——“以后……以后,你能经常来找我玩么?”
——“当然!”
——“好!我叫杨耀延!”
——“我叫姚小布!姚——小——布!大小的‘小’,石头剪子布的‘布’!!”
梦境里,我看到两个幼小的身影交叠在一起,男孩温和的笑容和女孩咯咯的笑声穿过黑暗,幻化成一只只紫色的透明蝴蝶,飞向蔚蓝的天空。
坐在医院洗手间的抽水马桶上,我一遍一遍地拨着同一个号码,已经记不清是拨第几次了。手指僵硬麻木,只是机械地拨着,一刻不停地拨着。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眼泪无法克制地砸落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画面,我哭得红肿酸涩的眼睛,快要看不清数字键了。
抬手,狠狠地抹去眼泪,我继续拨着,手指越来越颤抖……
左戈……求你,求你接电话……求求你接电话好不好?
我不要就这样分开啊。
至少,如果你真的不再喜欢我,我也不要你抱着对我的误会分手。我向你解释,解释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好不好?
“呜……呜呜……”不停地抬手擦去眼角的泪,不停有新的泪流出,我蜷缩在抽水马桶上,崩溃绝望地拨着。脑海里忽然闪现杨耀延坏坏的笑容。
想起他说永远不会忘记“姚小布”的时候;想起他说要我永生永世恨他的时候;想起他羞涩地说出生日愿望的时候……
不要!不要!
就在我疯狂甩着脑袋,想要将脑海里关于杨耀延的所有记忆抹去的时候,电话接通了。我眼角挂着泪水,欣喜地叫:“左戈--”然而下一秒,心脏就像被一枚铁锤重重击过--接电话的是安可可。
“小布姐,暂时不要再打来电话,左戈他生气了!我是趁他上洗手间的空档,偷偷接的电话。”
“你……我……”我哽咽着,语无伦次,“求求你,帮我将手机给他好不好?不会占用太长时间的……我只是将我要说的话说完……如果……他执意要分手的话……”我抓紧了手机,狠狠地抓紧,“我不会再烦他……”
“OK,我执意要分手,你不要再来烦我!”突然一声怒吼响在耳边,吓得我差点抓不稳手机,心脏也停止跳动。
“你,到底是怎样?都没有羞耻心的吗?!”
左戈的声音冷冷的,像利剑,透过手机直刺我的心脏:“或者,在甩了我跟别的男人以后,发现他并没有我那么好。你想要回来了?”
“我……”听见他那样冷漠的口气,我整个人如坠万丈悬崖,“我只是有话要对你说……其实我和杨耀延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这只是个误会,我……”
“够了!”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没有先前的怒火,也没有冰冷和尖锐,平静的语调让我感到害怕。就好像一块尖锐耀眼的钻石,虽然刺人却美得纯真,在经过人工的打磨消失了以往的锐气,再也不单纯:“姚小布,我承认,我确实很喜欢你。但是这种喜欢并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和戏弄我。”他的声音那么遥远,恍恍惚惚响在耳边,像隔着一个世纪,“你说是误会,如果真是误会。那么,究竟是怎样的误会,在我求你、拜托你、威胁你,甚至用让你同情的手段,都无法挽回这段感情?”
“左戈……”眼泪刷地流下来,我咬紧了下唇,紧紧地,直到咬出一条青白的痕迹。深吸两口气,我声音颤抖地说道,“我知道我让你难过了,以后……我会补偿你的好不好?这次真的是误会,你听我解释……”
“你明知道不管你编怎样的接口我都会原谅你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所以,我不要听你的解释。与其痛苦地在一起,随便跟一个不喜欢的女孩在一起,都会比较好吧。”
眼泪干涸在眼角,我抓紧了手机,听见自己的世界轰然倒塌的声音。
目光怔怔地盯着空中,仿佛看到左戈轮廓分明的脸,他正看着我,漆黑明亮的眼睛,眼神那么绝情:“你……是这样认为的吗?”心脏在胸口剧烈抽痛着,就像一只大手狠狠地揪着它,怎么也不肯松手,“即使这是误会,你也还是决定分手?跟任何一个女孩在一起,都会比我好吗?”
左戈没有回答我,我也喉咙哽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我们彼此就这样对峙着,静静的,听着电话里滋滋的电流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用力汲了汲鼻子,鼓起勇气道:“左戈,我们见一面吧。见一面好不好,我--”
忽然电话被挂断,我呆住,保持着接手机的姿势,听着“嘟……嘟……嘟……”的声音,长久长久地没有动。然后,机械地收起手机,机械地站起身,机械地打开门,刚朝前走了两步,因为坐得太久腿麻了,脚一软,栽倒在地。
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将我从厕所的地板上拉站起来。
我揉着通红的眼睛,正要向拉我的那人说谢谢,忽然在抬头看到那人的瞬间呆住了--王妙!
“终于跟那个恐怖的家伙分手了吗?!”她笑嘻嘻地看着我,站在她身边的两个人,也笑嘻嘻地看着我,“啧啧啧,哭得眼睛肿成这样,你还能看路吗?!不过,你的确是需要痛哭哦!谁叫你交了个那么恐怖的男朋友,偏偏那恐怖的男朋友又那么不给面子地伤害我的男朋友!”
她忽然伸手,在我的脸颊上狠拍了几掌,一边拍一边说:“做人最好不要太猖狂,否则会遭报应的,你看,现在证实了吧!小攒,阿米,把她拖到医院的天台上去--”
第十三章:
为什么眼前这么黑?是谁用黑布蒙上了我的双眼,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讨厌这种黑!
拼命想要睁开,可是眼皮那么沉那么重,无法睁开啊……
忽然黑暗之中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光线从口子里涌出,越来越明,越来越亮。一个俊美如斯的少年踏着光芒从那道口子里走进。
“姚小布!”
他走到我面前,冷冷地俯视我。尖削俊美的男子下颌,线条圆润,像绘画时铅笔在纸上勾出的线条。淡粉的嘴唇,薄薄的,噙着骄傲和不羁。鼻梁窄而挺,有一点点弯弯的弧度,加上白皙的皮肤,绝美得一塌糊涂。
我仰着头,愣愣地看着他,那张脸那么熟悉,可是又那么陌生。他是谁?
他的表情冰冷,声音也冰冷:“姚小布!与其痛苦地在一起,随便跟一个不喜欢的女孩在一起,都会比较好!”
我的心忽然狠狠一痛,脚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两步:“你是谁?你在说什么?”
谁来告诉我他是谁?
努力地想要看清他,可是他的脸却恍恍惚惚。他的身边都是金光,千丝万缕的金光,将绝美的他包裹在华丽光团里。然后,他轮廓分明的脸慢慢隐没在金光里,慢慢不见……
我伸出手,试图抓住他:“不要,不要走……你是谁?”已经变得半透明的他从我的指尖穿过,随着那些光线,慢慢朝那个口子里涌回。
“不要走!告诉我你是谁,求求你,告诉我你是谁——”
我疯狂地抓着他,抓着那些光线,却什么也没抓到,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那个口子里。然后,就像有一根无形的针来回穿梭,将那道口子完全缝合。
世界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我有一点不想活了……不是,我是非常不想活……呜,小布啊——小布你不要有事啊,呜哇呜哇……”
“她会没事的!拜托你不要这样大喊大叫,吵死人了!”
“哇呀,你以为我想吵吗?!我是为了谁才吵?!我是太伤心太难过了啊……呜呜呜——”
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将我从黑暗的世界里拉出来。努力掀动了几下眼睑,终于睁开,可是大片刺眼的亮光立即让我不适应地闭上了眼睛。
刚刚大哭的那个声音,立即止住了:“小布……?”我因为太久没有活动而麻木的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小布你醒了吗?”
轻轻地,缓慢地,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两张漂亮的脸——漂亮的女孩和漂亮的男孩。
此时他们漂亮的脸都涌现出惊喜的神情!
“小布,你真的醒了啊!”女孩破涕为笑。
男孩迅速拍了一下女孩的头:“快点,肥妞,去叫医生啦!”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脚比我短,皮肤没我白,长得没我好看!”男孩再度在女孩的头上重重拍了两掌,“怎样,有意见吗?!”
“呀!不要拍我的头,我去就我去嘛!”女孩转头过来,满是泪痕的脸,朝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布,等我一下!我买了蛋挞放在桌上,记住,要等我回来一起吃哦!”
在男孩一声“猪,就知道吃”的鄙夷声中,她被推出了病房。病房门迅速被关上,男孩回头看我,长长卷卷的睫毛,被光线剪辑出好看的阴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眉毛皱起来,“是谁将你打成这样?”
我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左手插着输液管,脑袋沉重疼痛还裹着厚厚的纱布。
男孩走近我,在病床边坐下,一张帅气的面孔,尽是满满的愤怒:“告诉我,是谁。我一定会把他的脑袋打成扁桃体!”
他五官精致,面容俊美,即使生着气,也漂亮得不像话。居然有这样的男生,是天使吗?
我眨了眨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声音嘶哑地问道:“你……是谁……?”
落地窗帘忽然被风吹得飞扬起来,大片阳光涌进室内,一地都是流转的金芒。
男孩坐在病床边,有着好看弧线的嘴角忽然下拉,他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小布……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他眼睛濡湿,脸被阳光勾勒出悲伤的轮廓,声音压抑而痛楚,“再开这样的玩笑,我会惩罚你知道不知道!”
我咬住了下唇,看着他难过的表情,忽然胸口痛痛的。
可是努力回响,脑子白茫茫的一片白光,什么也想不起来:“你到底是谁?认识我吗?”我的手指抚摸上缠着绷带的脑袋,“我又是谁?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你是我的亲人吗?我生病了吗?请告诉我,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响起一声瓷器摔碎在地的声音。病房口,不知道什么时候领着医生回来的女孩,大大的眼睛里饱含着泪水,在她的脚下躺着药瓶和托盘。
“小布……”眼泪成串成串地滑落,她哭喊着,“小布,小布……他是湛远我是袁旦,你怎么能忘记我们!求你,不要忘记我们啊——”
原来,我的名字叫“小布”?
一只小鸟“啾啾”叫着落在窗台上,我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透过窗户看到整个宁静的校园。此时袁旦、湛远以及班里的同学,在操场里列队做热身运动。
这节课是体育课,可惜我刚出院没几天,医生建议不要做剧烈运动,所以我被可怜地留在了教室里。
好无聊哦!
桌上摆满了我刚刚折的纸飞机,顺手拿过一只,朝窗户外掷去。看着那蓝色的飞机被风带着悠悠地飘动,我兴致上来,将桌上的纸飞机一只接一只地全都掷了出去。
漫天的纸飞机,漫天的五颜六色,漫天的童话中——
穿着黑色宽大T恤的少年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掉进了我的视野!
像是突然从天而降的天使。
他背着酷酷的单肩包,低着头朝教学大楼这边走来,走路的步伐潇洒又帅气。飞机落在他深咖啡色的头发上,落在他酷酷的单肩包上,落在他大步朝前走的脚前。
他突然抬头,在漫天飞舞的纸飞机中,朝我这边的窗口望了过来——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透过层层空气,冷艳锐利地刺进了我的心脏。桀骜不羁,整个世界都不放在眼里,眼神嚣张肆意地轻睨我。
刀削般俊美的面容,像夜里绽放的花朵,大瓣大瓣的娇嫩和馨香,在黑暗里妖艳地发光。
及时躲起来的我,只在窗台上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在少年抬头望向我的那刻,呼吸停止了,思维停止了,耳膜嗡嗡嗡,像有千万只虫子齐齐朝耳膜撞去,却又宁静得可以听见血液在体内缓慢流动的声音。
就仿佛他周身带着魔法,那些飞舞在半空的纸飞机,在突然间纷纷折翼落下。
连它们也昏厥了吗?
等我从惊艳中回神过来,少年早就不见,楼下的空地上只有摇曳的竹林和零散的纸飞机。
好蠢哦,我刚刚居然花痴了!我捏着自己烧红烧红的脸,脑子里还残留着刚刚惊鸿一瞥少年的影像。那张脸真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没有穿制服,应该不是学校里学生的吧?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来找朋友的吗?男性朋友,还是女的?他叫什么?!
唉……笨蛋笨蛋笨蛋,我到底在想什么啊,也不过只见了人家一面而已!
突然这时,耳边响起东西重重摔在桌子上的声音,我疑惑回头,看见隔壁课桌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单肩包……而刚刚在楼下那个冷艳少年,此时就站在我面前!
天啊!我没有在做梦吧!
迅速从桌位上弹跳起来,我瞪着少年,本就通红的脸更红了:“是你——?”话一出口觉得自己太唐突,我赶紧加了句,“刚刚看见你在楼下,所以……”
少年没有理我,俯身,将抽屉里的课本和CD整理出来,装进了单肩包里。
咦?难道这几天都没有来上课的同桌是他?
“你是我的同桌吗?”我绞着手指说道,心脏莫名地抽痛了一下,“怎么都不来上课呢,生病了吗?你没有来上课的这几天,我都会帮你把桌子上的灰尘擦干净哦。”
他头也不抬地收拾着抽屉里的东西,不说话也理人,全身都散发着“不要靠近我”的危险讯息,真是冷漠!
我丝毫不气馁:“那个……你要准备回家了吗?都没有下课耶?”
见他依旧只顾着收拾着东西,我识趣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叹口气:“真冷漠,我说了那么多话,你好歹也要回一句嘛!做人最起码的礼貌,你懂不……”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古怪地瞪着我。
阳光从窗户打进室内,将教室划分为明暗两个分区,他全身沐浴在阳光里,宽大的T恤衬着消瘦的身躯,锁骨凸出分明,一张脸也像削尖了的铅笔,轮廓被光线勾勒出俊朗的线条。
美得像油画中的少年。
“我要转学了。”这是他沉默这么久以来说的第一句话,声音低沉沙哑,很好听。可是我的心却在这一刻像被石头来回地摩擦着,隐隐地痛。
“转学?为什么?”我瞪大了眼睛,“去到新学校又要适应新环境交新朋友,会很麻烦的。”
他继续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瞪我,长久地瞪着我,仿佛我是不小心入侵的外星人!
我被瞪得有点害羞了:“干……干嘛?”
他抿紧唇,下颌因为这个表情更显尖削。低头,将最后一张CD片塞进了单肩包里,他声音很慢地说道:“想要忘记一个人。”
我撕下一张纸,开始叠纸飞机:“忘记谁?”
少年抓着背包带的手指猛地一僵,指骨节在瞬间凸出苍白。看得出他用了很大的力道,整只手臂都因为用力颤抖起来。
吓?这个样子,似乎随时会激动得打人呢,难道那个要被忘记的人重重伤害过他?
“忘记一个人,并不是远离他/她就可以的,如果他/她在自己的心里,不管逃多远都不可能忘记。可是如果真的决定忘记的话,即使跟他/她很近很近,近到就在身边,也可以笑着说不认识。这样才是忘记啊。”我将叠好的纸飞机掷出去,微笑着朝他说道,“所以,你要转学是逃避,并不是忘记。”
他没有说话,抓着背包带的手更用力了,手背青筋爆出,他整个身子都有点颤抖。低垂的脸完全陷在刘海的阴影中,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却可以感受到从他身上冲出来的怒气。
像是要将玻璃都四分五裂的怒气!
像是要将空气都剥落瓦解的怒气!
像是要嘶吼着从体内爆出的怒气!
我被那种怒气吓到,害怕地整个身子都贴着背后的墙壁:“不……不要这个样子……你不高兴的话,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拼命地哽了一口唾液,我冒着被砍死的危险说道,“既然你执意要转学的话,我也不多做挽留。可是,那个……我很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在暗示什么吗?”
他猛地抬头,眼睛里是要爆裂的怒气,还有泫然欲下的眼泪:“姚、小、布!说了这么多,你在暗示你更厉害吗?!”
他痛苦的样子令人心碎。
“你问我叫什么名字?”他猛地伸手攉住了我的下巴,五指紧紧地,仇恨地想要捏碎我的下颌,“你不知道?”他收紧手指,眼神里全是屈辱和痛楚,“或者,我的名字不配让你知道——”他就像被一只被箭刺中的豹子,发怒地嘶吼。
我被他的吼声吓到,整个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贴着墙,下颌被捏得好痛好痛,像是碎掉了一样痛。看着他如此受伤的样子,我知道是自己错了,不应该提及他难过的事情,既然他想要忘掉那个人,一定是因为受伤太大,我居然那么不知趣!而且他是我的同桌,一定认识我的,我失忆了他不知道呀,我这笨蛋!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让你生气……”我愧疚又惊恐地望着他,“我只是不小心把以前的事情忘记了,不小心把你忘记了……所以……你不要生气,你告诉我你是谁,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忘记……”
“不小心把以前的事情忘记了?不小心把我忘记了?”他触电般松开手,眼瞳愤怒睁大,近乎绝望地瞪我,“你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哈!”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全身像刺猬一样充满危险,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松开,突然在狠狠地砸在我旁边的墙壁上,我吓得尖叫。
“既然你能忘记,我为什么不可以?!”
他收回血肉模糊的拳头,眼神阴冷地盯着我,一字一顿道:“你忘记了,我也可以忘记!姚小布,我们比一比,到底谁能忘记得更彻底!”
这个世界疯了。
我捂住受惊的心脏,偷瞄一眼他垂在身侧还在滴血的手,将身子尽量往墙壁上贴:我发誓,以后一定要离精神失常的人远一点,否则下一次被拳头砸开的就是我的脑瓜。
“你……”
偷偷地瞄一眼坐在旁边座位的左戈,他低垂着眼睑盯着桌面,脸色黑沉阴郁,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十几分钟了。
他那只受伤的手还在流血,好像蛮严重的样子,指骨都露了出来,绽开的皮肉全是殷红的血。
我害怕地吞了一大口唾液,本来打算不管闲事,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落寞的样子好心痛:“你的手……还在流血耶……”我声音颤颤地说道,“要不要去医务室包扎?”
他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长久地盯着桌面,一动也不动。阳光倾斜了他一身,就好像有长长缓慢的镜头追随着他的侧脸,可以看到那些光影流转。
我的心脏不自觉地痉挛了一下。
“喂——”
手指小心翼翼地伸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胳膊:“你的手在流血,快去医务室包扎啊……”
“闭嘴!”
他冷声打断我的话,视线仍旧停留在桌面上,整张脸冷得快要结出冰来:“流血受伤都是我的事,跟你毫不相干!”
“话是这样说,可是……”
“不想死的话就闭嘴!”伴随着他的吼声,重重的拳头落在桌上,发出剧烈的撞击声。本就受伤的那只手因为这一拳,凝固的伤口裂开,血流得更迅速了。
好暴戾啊!
我吓得噤了声,并发誓即使他的血流完流干,我也坚决不再说一个字。
不想再面对那张冰冻脸,我起身面对着窗外,正准备欣赏一下漂亮风景,忽然眼前黑影一晃,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一个足球狠狠地撞到我的脸上,然后又反弹着掉了下去。
就在此时,我明显感觉热热的液体涌出鼻孔,聚集在下颌一点然后滴落在衣领上。伸手在鼻子下一探,果然看到黏稠猩红的鼻血!
脑子瞬间眩晕,我哀嚎——呜哇……我的鼻子!
“歪了歪了……”我伸手捂住了鼻子,朝楼下那个正在捡球的家伙哇哇大叫,“你们这群臭小子,球怎么可以乱踢到这里!我的鼻子都要歪掉了——”在我的怒吼声中,他抱着足球彻底跑没了影子。
鼻子被球撞得火辣辣地痛,还源源不断地流着鲜血。我赶紧在抽屉里找来纸巾,把两个鼻孔给堵上,可是鼻血很快染红了纸团,“吧嗒吧嗒”滴在我的脸上身上。
“糟糕!我要去医务室——”我推了一把无动于衷的左戈,“这个学校我不熟悉,求求你,快带我去医务室!”
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笔直坐在那里,视线瞟都没往我这里瞟一下。我摇晃着他的胳膊再三恳求,他居然从包里掏出MP3,把耳朵给塞住了。
可恶!这个家伙就这么没有同情心吗?!
我一把将耳塞从他的耳朵里取下:“拜托你……我的鼻子在流血啊,你没看到吗?我对这个学校不熟悉,我找不到医务室……这样下去我会流血死掉的啊!”
他忽然掀起嘴角,嘲讽地笑了:“对这个学校不熟悉?”
他仿佛听到好笑至极的笑话,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是声音却嘶哑沧桑:“姚小布,你到底在玩什么?”
“我说过了……我——”我绞住了手指,“我不小心把以前的事情忘记了……”
他猛地收敛笑容,脸色又变得黑沉阴郁:“不用你时时刻刻提醒!我知道你忘记了!”他侧头过来,眼睛狭长美丽,眼底闪烁着熠熠夺目的光辉,“不过我也忘记了以前的事。所有所有的事,一丁点也记不起来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医务室在哪里!”
“你——”
好可恶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男生!
捏了两团新纸巾替换被血浸湿的,我侧身从左戈身后走过,朝教室口疾步走去。当前脚迈出门口的时候,他嘲讽的声音忽然响起:“学校北边,过了那个树林。”
他告诉了我医务室的地址?!
我停止脚步,高兴地回头过去:“谢谢你!”然而却发现他眼神格外古怪地看着我,表情也高深莫测。翘起一边嘴角,他脸撇向窗外,将耳塞放进耳朵里继续听他的音乐。
不管怎么说,他终究还是帮了我!
虽然外表冰冷冷漠,也不爱搭理人,甚至性格也十分的古怪,至少告诉了我医务室的地址啊!
所以,鉴于他最后帮助了我,前面的他对我的冒犯,就一笔勾销啦!
这么想着,我已经走到学校最北边,眼前果然有个密密茵茵的树林。咦?这个学校真是奇怪,为什么要把医务室建在树林的那一边啊?
带着好奇心我进了树林,左弯右拐,发现这个树林还蛮大的耶!应该是学校后山吧?医务室怎么可能会在学校后山呢?!
突然“喀嚓”一声,脚被东西卡住,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夹住我脚的居然是夹小动物的狩猎夹!
在学校后山的树林里,居然有人放这种东西!
夹子很锋利,就像一张怪兽的嘴,将我的脚踝狠狠紧紧地咬住,利齿穿过皮肉夹到了骨头,血流了一地,我白色的帆布鞋也被鲜血染得透红。
被夹子夹住的那一刻,就像有一把刀硬生生地砍断了骨头,痛楚蔓延全身,我尖叫着倒在铺满落叶的地上。
眼泪唰地流了出来。我忍着剧痛,一边颤抖着扳开夹子,一边诅咒左戈。
因为在眼前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大大的几个字——禁止入内。
他骗了我。
他把我当傻瓜,说什么经过这片树林就可以到达医务室!他骗了我!
眼泪滚滚从眼角流出,除了脚踝撕裂的疼痛外,我的心脏也莫名其妙地抽痛,像有一把刀在胸口来来回回地磨着。
我不会原谅他!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他——
由于伤口流血厉害,我从裙子上撕下了很大一块布,忍着剧痛和眼泪,将脚踝紧紧包扎起来。好不容易等血凝固起来,伤口也没那么痛的时候,我挣扎着站起身,想要回教室,却发现由于裙子撕下很大一块,衣不遮体,只好叹着气再次坐回地上,等待天黑。
我不知道……不知道是那个叫左戈的男孩是天生性格恶劣古怪,还是跟失忆前的我有深仇大恨,不然怎么能做出如此可恶的事!
我得罪过他吗?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奇奇怪怪,而且眼底隐含着强烈的怨恨和怒气!
不管事情是怎样,总之,以后我一定要避他如蛇虎,赶紧让老师调位,或者换班级……严重的话,采取转学处理!否则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被他整死啦!
终于盼来夜晚,学校里的学生都走得干干净净,我一瘸一拐地上楼,朝教室的方向走去。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出门前妈妈硬塞了一件衣服在书包里,说才大病痊愈,身体还很弱,要注意别被风吹到。只不过,都这个时间了,不知道教室的门关了没有?
耶?好像灯还亮着耶?!
扶着墙壁走到门口,刚侥幸地推开教室门,就看到那个深咖啡色脑袋挂在桌子上睡觉!
强烈的日光灯为他的身体笼罩了一层晶莹的光华,即使他在睡觉,脸埋在双臂间看不见,仍然绝美如画。
该死的,好衰!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家伙还不回去留在这里干嘛?!
本来受伤的脚就很痛,可我怕吵醒他,还得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磨蹭着来到我座位的后座,越过别人的桌子弓身打开我的抽屉,发现放在里面的包包不见了!
惨了啦,衣服和手机都在里面,一定是湛远和袁旦放学后找不到我,所以拿着我的包包走掉了!
这下怎么办?我现在穿成这个样子,脚还受着伤,怎么能莽撞地在街上乱走。
我愁眉苦脸,双手揪着头发脑袋都快要爆掉了,忽然瞥到左戈枕在桌面上的外套。不如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地……
虽然在老虎身上拔毛十足地危险,总归还是有生还的希望嘛!
这么想着,我的手已经比我的脑子先一步抓到了外套一角,一点一点地往外扯。幸好这家伙睡得够死,衣服扯出来一大半他都还沉沉的睡着,就在他的手肘压住的最后一点都要扯出来的时候,从衣服口袋里掉出来一个银色的东西,“叮当”落在了地上。
我的手一抖,衣服大力地扯了出来,惊醒了他!
完了!他眼睑掀开的霎那,我迅速抱着衣服将身子缩在桌子底下,却在这之间不小心接二连三地撞到桌子——先是膝盖,然后是手肘,然后是脑袋,痛得我闷哼出声,桌子的碰撞也发出很大的声响。
“出来!”一声怒吼炸在耳边。哇啊,果然是狮子,吃火药了吗,叫那么大声。
我双手颤抖着将他的衣服举到头顶,希望勇敢承认错误能渐少处罚:“对不起,光线太暗,我以为这件衣服是我的,对不起对不起……”
衣服“嗖”地一声被夺走了,他依旧嗓门很大地喊道:“出来!”
天啊……听这口气,我一定逃脱不了被狠骂的命运!
绞着手指,我慢慢从桌子上露出一双眼睛,正好对上左戈冰冷严厉的视线。此时他双手撑着桌面,从桌子那边俯身看我,这样的动作,使得我的脸距离他的好近好近,近到彼此的睫毛都贴到了一起。
他的睫毛好密好长,在眼睑下方打出一条狭长美丽的阴影。扇动睫毛时,就好像有羽毛轻轻地撩拨着我的眼睛。
我的心脏瞬间“怦咚怦咚”乱跳,迅速将脑袋缩了回去。
他不耐烦地:“我数三声……”
“我出来了……”我赶紧站了起来,幸好站在座位间,下半身仍旧被课桌很好地隐藏着,“对不起……那件衣服……嗯……我……总之对不起!”
他没有说话,从地上捡起刚刚从衣服口袋里掉出来的那样东西,原来是一枚银色的戒指。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递在了我手里:“如果是找它的话,不需要废话和借口,它本来就是你的。”
我小心翼翼地托着那枚戒指,是一枚很简单普通的银戒啊!可是又有点独特,至于是哪里独特一时间说不清楚!这么可爱的戒指是我的?我怎么不知道?嗯……也许是我失忆前不小心掉了,正好被他拾到了吧?!
“嗯……好,谢谢……”我将戒指收了起来,抬头看他,见他的脸别扭地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那天……”他犹豫着开口道,声音因为紧张微微地有些低哑,“我……没有把戒指给安可可,是她捡到的。”
安可可?Who?
忽视我眼中的疑问,他将衣服搭在肩膀上,从抽屉里拎出挎包,转身朝教室口走去。一系列的动作都干脆完美,以至于他走到了教室门口我才反应过来。
“喂——”我着急地叫住他,“你等一下。”
他居然很乖地停顿了脚步。
“你……可以……嗯……那个,就是……”我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半晌都没有将要说的话说出!
“你想说什么?”
教室门口的他忽然折身过来。
就仿佛有专属他的光芒,在他折身过来的刹那,从他狭长眼睛里绽放的星光,如花瓣般纷纷扬扬地洒落。我居然……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了期待……?
他盯紧我,下颌绷紧,眼眸奇异地发光,就仿佛眼底齐齐燃烧着千万支耀眼的火把:“说。”
“咳,嗯!”我鼓足了勇气,在他鼓励的眼神下,最说道,“你可以借我一枚一元钱的硬币吗?!”
因为钱包和手机都放进了包包里,我现在这个样子,必须要通知家人过来接我,可我却连打公用电话的钱都没有耶……偷偷地抬眼瞅他,不知道这样无理的要求,他会不会答应。
“一枚一元钱的硬币?”他不屑地扬眉,“为什么?”是我的错觉吗?在我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眼神明显地黯淡下去。
“因为……因为我忘记了带钱!”我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后脑勺,“可是一会我要做公车,我不想走路!”
“不借。”
“为什么!”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果然够恶劣!
“因为我跟你不熟。”说罢他转身欲走。
“等……等一下!”我着急地叫住他,“求求你了,就一枚一元钱的硬币,对你来说,是很微不足道的事情!不然,你可以加利息,我明天还你,十元、百元?”
他根本不甩我,将挎包甩在肩头,走出了教室。
“喂——”我更为着急,急得都快哭了,“只一枚一元钱的硬币啊……喂,喂!不然你开条件好不好?对了……”我忽然记起来刚刚他给我的那枚戒指,“我用戒指跟你换!就是你刚刚给我的那枚……”
忽然,“哐”的一声,一只拳头狠狠地砸在门上,已经离开的左戈又走了回来,脸色是从未见过的阴沉和可怖!
“用那枚戒指跟我换?”瞳孔缩紧,他的身体带着恐怖的低气压,一步一步朝我这边走近,“那枚戒指,你觉得它只值一元钱?”
我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瑟缩地往座位里面靠,喉咙困难吞咽:“虽然……虽然我不知道它到底值多少钱,可它既然是我的……我说它值多少就值多少……现在对我来说,那一元钱才更为重要,所以……所以我愿意同你换……”
对现在的我来说,那一元钱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左戈终于走到了我的面前,拳头高高挥起,像是要打我,拼命克制着放下、然后举起、然后又放下。我吓得整个身子筛糠地发抖:“你……你要干什么?!”
他忽然狂怒着推到一张桌子,桌子正好歪倒着朝我砸来,砸到我受伤的那只脚……
我痛得整个身子都抵着墙壁滑坐在地。嘴唇颤抖着,痛苦地发出呻吟,可以却没有声音。仿佛喉咙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扼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姚小布,你有胆子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他冷漠的声音还响在耳边,恍恍惚惚的,我努力抬头,仇恨地瞪住他,可是视线越来越模糊。
“我……讨厌你……”
拼命憋出最后一口气,我的眼睛模糊着,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你记住……了……我……最讨厌你了……”眼睛困难地翻了两翻,我昏迷过去。
睁开眼睛时,我居然又回到了医院!受伤的脚被护士处理好,包扎了干净柔软的纱布,右手也正在吊着点滴。环顾四周,发现病房空荡荡的除了厌人的白色,什么也没有。一定是左戈那家伙良心发现把我丢来了医院,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行,我得尽快打电话联系爸爸妈妈,否则他们现在为了找我都急坏了。扶着墙壁,我艰难地单腿跳着朝前走,寻找电话亭。
忽然,右手臂被人扶住,耳边响起一个温和的嗓音:“小姐要去哪里?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吗?”
呃?侧脸对上一双含着善意的眼睛,是个长相斯文干净的男生。
“不用了,其实我……”我正准备推辞,忽然被一股逼近的危险气息骇得闭了嘴,感觉到身后笼罩着高大的身影。于此同时,被男孩扶住的手臂硬生生地被一只大掌分开,然后一用力,将我带进了一个散发着男子体香的怀抱。
我惊愕抬头,看到左戈尖削俊美的下颌,以及浑身无法忽略的怒气。此时他目光冰冷地瞪着那个男生,锐利的视线就像两把刀,刷刷刷将男生削成了碎片。男孩被左戈这种骇人的气势吓倒,说了声抱歉后,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我怀疑左戈就是一颗炸弹,随时随地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轰然爆炸!
“你是野蛮人吗?!”我生气地朝他喊,“放开我!”
他抓着我胳膊的那只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反而一挑眉,挑衅地说道:“我垫了医药费,你打算就这样偷偷溜走吗?”
“我没有!”我皱眉反驳,“拜托,你不用小气到这种程度吧?!医药费是多少,到时候你给我清单,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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