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十一点以后我们睡的觉,关灯后老婆转身看到我的脸,眼睛红色呲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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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上方蓝字关注「读客食堂」读书人的温饱之屋文/提拉没有米苏生活中,有些事儿是细碎且美好的存在。01我很喜欢读书。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镇上没有书店,书只能从集市上买。我们村南每隔五天就有一个大集,每逢大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逢集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因为自己终于可以跑去书摊看书了。所谓书摊,是在地上铺一块油布,然后把书一本一本紧挨着摆放到油布上,很多书经过风吹日晒,封面和页角有些泛黄。站在书摊旁,可以“一览众山小”,想买哪本书,手一指即可。卖书的是位老人,花白头发,带着花眼镜,坐在一个旧马扎上,读读报纸看看书,安静祥和。等攒够了零钱,我就会挑选一两本书,买下,然后放包里带回家看。其他时间我就坐在书摊旁,一本一本地翻阅剩余的书。老人的书摊只摆一上午,总感觉一上午的时间太过于短暂,所以我看书的速度飞快,估计我的快速阅读能力就是在那时候锻炼出来的。老人收摊时,我恋恋不舍地把没看完的书放回书摊。隔了5天,我再去书摊,看到我,他会默默地把我上次没看完的书递给我。每每如此,这似乎成为了一种默契。有次我来到书摊,老人说,他身体不好,以后可能不再赶集卖书了。我听后心里一阵失落。他转身从三轮车上拿下来一本书,放我手里,笑着对我说,小姑娘,这是送你的。我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油墨香扑鼻而来,竟然是本崭新的《安徒生童话》,还是彩色印刷的!那天,我拿着这本书,从下午看到晚上,我深深地沉浸在童话世界里,不能自拔。爸爸喊我睡觉,我就关上灯,躲在被窝里,拿着手电筒一页一页地翻看。把巫师给的小麦粒种在花盆里,花朵绽放时,拇指姑娘就来到了世间;美人鱼为了追求爱情,脱去鱼尾,每走一步,都要忍着刀扎般的痛疼,最终却和爱情一起,化为了大海的泡沫……在那个世界里,花草树木,虫鱼鸟兽,都被赋予了生命和感情。老人送我的童话书,把我带到了一个神奇又瑰丽的空间,给我略显苍白的童年描绘上了五颜六色。那本书我收藏至今。二十余年过去了,老人可能已不在人世。每当回老家路过集市时,我都会想起这位老人。他不知道,他的一个善念,给我孤单的童年,带来了多深的温情与美好。他更不知道,曾经那个8岁的小女孩一直对他念念不忘,感恩至今。02读初中时,我严重偏科,文科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遥遥领先,理科却怎么努力也学不好。那时每期的校报都刊有我的文章,我却从中找不到任何成就感。因为对于中考而言,语文成绩的影响力微乎其微,只有数学成绩才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那时候,在我们农村,中考失败几乎意味着求学生涯的结束,而我对求学有着深深的渴望。多少次的挑灯夜读,却没有任何的进步,因为惨淡的数学成绩,我偷偷哭了无数次。长大后才知道“付出不一定有收获”这个道理。可当时,在自己十几岁的认知世界里,我笃定地认为只要努力,一定会成功。在这个错误的价值观和巨大的心理落差中,我焦头烂额,狼狈不堪。我的语文老师姓杨,矮个子,很有才华,脾气也很暴躁。如果在他的课不认真听讲,出现任何的小动作,都会劈头盖脸迎来他的一顿“狂轰滥炸”,所以,每个同学都很敬畏他,包括最捣蛋的&带头大哥”。就这样一个对自己课堂要求甚严的老师,有天,他把我叫到办公室,对我说:米苏,以后上我的课,你可以不听,认真做数学题就行。如果我讲课影响到你,你可以来我的办公桌前做卷子,正好有不会的题可以问一下对面的数学老师。我心里满满的感激,这是对我开了一个绿灯,在他的教学生涯中史无前例。中考结束后,成绩还没有出来。杨老师骑着自行车走了十几里路,来到我家造访。记忆中,他跟我父母说了很多,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对我爸爸说:“这孩子有些灵气,即使中考失败,也要想办法让她继续读书。”听到这句话,我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他怕我中考失利,担心我因此在田地里平庸一生,特意跑来劝说我爸妈的。成绩出来了,我没有达到分数线。爸爸想方设法让我去了市里的高中继续读书,爸爸说,你杨老师的话可能是对的,按照他说的来吧。对待一名并不优秀的学生,他尽职尽责,并对我寄予厚望。“仰之弥高钻之弥坚”,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对杨老师的敬仰。因为他,我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03那年大三,我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打工。咖啡店老板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精明算计。有天,咖啡店上午刚刚营业,来了一个男孩。那是个冬天,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一顶蓝色的针织帽子,点了一杯不加糖的卡布奇诺。我端着咖啡从吧台走向他所在位置。把咖啡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时,我的外套碰到了咖啡杯,把杯子拖到了地上,随着清脆的一声响,碎片混杂着咖啡,散落了一地。老板闻声从厨房里走出来,阴着脸训我:你怎么回事儿,做事儿三心二意的!我讪讪地站在那儿,心里怨恨着自己,又有些尴尬。谁知那个男孩对老板说道: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把咖啡撒了,麻烦再帮我重新做一杯吧。老板的脸上又重新堆满了笑容。结账时,他付了老板两杯咖啡钱,又多留下了20元,对老板说:这是杯子钱。走的时候,他冲我灿烂一笑,笑容里有鼓励,也有安慰。我拿起扫把清理地上的碎渣时,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后来几天,我一直在店里寻找那个男孩,想把咖啡和杯子钱还给他,并真诚地说一声谢谢,却再也没有遇见。参加工作后,有一次,我跟朋友去饭店吃饭,一个女孩上菜时不小心把菜汤洒到了我身上,滚烫又油腻。朋友看我疼得呲牙咧嘴,不高兴地对那女孩说:怎么回事儿?能不能小心点儿。饭店主管走了过了,女孩连连道歉,一张青涩的脸上写满了不安。似曾相识的场景。我连忙对饭店主管说:抱歉,是我起身时不小心碰洒的,不关她事儿。我对饭店主管说:抱歉,是我起身时不小心碰洒的,不关她事儿。吃完饭,我跟朋友走出门,那个女孩追了出来,塞我手里50元钱,说:姐姐,对不起啊,还有,谢谢你!我又把钱还给她,摆摆手走了。不用谢我,应该谢谢我在咖啡屋打工那年遇见的男孩,他的一个善意之举,照顾到了我年轻时的自尊,巧妙化解了我的困境和尴尬,临走时他鼓励的微笑,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温暖并治愈了我。04今年回我对象的老家过的年。青岛的冬天有地暖,可以穿着裙子站在窗前边看雪花边吃冰激凌。有种错觉,就是今年的冬天似乎不太冷。回到老家,才知道天寒地冻,整个人一下子被冻透了。一时适应不了太大的温差,我得了重感冒,发烧,咳嗽,流鼻涕,整个人无精打采。过完年回青岛了,感冒还没有痊愈。有天我去洗车,他们在清理内饰时,我站在旁边,咳嗽不止。擦车的老太太停下,对我说:“姑娘,咳嗽得很难受对不对。我跟你说个秘方。把白萝卜切成块,每块萝卜中间挖个洞,每个洞放上冰糖,再放入锅里蒸半个小时,听我的话,吃了就好了。”老太太50多岁,一张脸饱经风霜,手上的皮肤布满裂痕,虽干起活来手脚麻利,但在一群年轻的小伙子中,她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我点头道谢。因为自己性格太粗枝大叶,回到家后把这事儿给忘记了。过了几天我又去洗车场,老太太看见我后,说等我一会儿。然后她去前台那儿拿了一个白萝卜给我,说:姑娘,等了你好几天。我家住在崂山,有菜地,这白萝卜是自己种的。比超市里卖的好很多,你拿回家去吃吧。老太太又问我:你是不是没有按照我说的法子试一试?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太太说,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每天忙来忙去,就是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回到家,我老老实实地煮了冰糖萝卜水。我想,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一个陌生老人的善意。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那天,我去超市买了一盒护手霜,再次去洗车场的时候送给她。她推辞了半天,终于收下。05罗曼罗兰说:生活中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人总会长大,成长过程中慢慢会明白世界的残酷,也会经历现实中的苦难。真正内心强大的人,会透过风雨兼程看到一树花开,并去用心享受这醉人的花香。有些存在,点点滴滴,深深浅浅,像雨后的一抹彩虹,像阳光下飞舞的蝴蝶,像微风下轻拂的绿叶,时时在生活中优雅呈现。这些存在,细碎且美好,带给我们的,是指尖的温度。作者简介:提拉没有米苏。爱自己,爱生活,爱写字,喜欢收录一切美好。微信公众号:提拉没有米苏 (id:tilameiyoumisu2015)点击下方“阅读原文”查看更多内容读客食堂(dkst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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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玛的寒冬( 21:53:16)
&&&&&&&&&&木玛的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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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玛最怕黑夜的到来,更怕一个人躺在身体比床单、被盖更燥热的床上,屋外偶尔的一声狗叫,一声鸡鸣都会把她吵醒,树上的一片落叶,月亮带来的半块乌云从玻璃窗前飘过,都会让木玛心惊肉跳,她怕村里的光棍猴子来骚扰,就拉开灯,难再入睡。
狗日砍万年脑壳的武蛮子,你就死在外面了,就不想回来了,骂完自己的男人,木玛又开始想念起在乡中心小学读书住校的一双儿女喜庆和瑞雪来。不知道瑞雪会不会蹬被子,喜庆的肚子吃饱没有。想着想着,东方就煞白了。
&吭……吭……婆婆天还没有亮就在门口咳开了,木玛知道,这咳声含义可不简单,婆婆的支气管炎又犯了,是本意。而引伸义是告诉木玛,天亮了,快起床了。木玛翻了身,心想再迷糊一下就起床,谁知竟一觉睡过了头。
不过还是被一阵打骂声惊醒了,婆婆在圈里正奋力追打那头据说是从英国引进的PIC优质生猪,嘴里骂道,你拓火印的,吃了就睡的瘟猪子,屙屎屙尿没个地方……
木玛没有理会婆婆铁青的脸和已经升了八竹竿高的太阳,胡乱洗了把脸,刨了两口饭,抗起锄头到地里挖土豆去了。
&&&&&&&&&&&&&&&(二)
木玛无心劳作,坐在地坎上出神,狗日的死男人,跑到杭州去给城里人修楼房扎钢筋,把我一个人丢在这烂旮旯里。想到这里,木玛往地上恨恨地吐些口水,方解了些心头之恨。
山脚对岸的公路上,一辆客车停下来,三三两两地走出些人来,木玛知道,这些人里面没有他的武蛮子,武蛮子前不久打电话来说,他们承建的是一幢三十层的高楼,要年底才回家。
一听说是三十层,木玛差点叫起来,天哪,这么高,看上顶不是连帽子都要望掉吗?场镇上修的那幢七层楼房和县城那幢十层楼房,木玛都觉得是奇迹了,连忙要武蛮子当心安全,武蛮子在电话里耻笑木玛太老土了,城里三十层楼房太多了,他还见过八十层的楼房呢!
木玛看着这条公路,就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年华,八年前,就是顺着这条公路,木玛嫁给了武蛮子,也嫁给了这座除了树木,没有平地的村庄。
那时候,木玛还刚满二十岁,周围村庄多少人前来提亲啊,媒婆们把大门都给踢破了,最后,在父亲的决定下,木玛嫁给了武蛮子,用父亲的话说,武蛮子五大三粗的个子,人也憨厚老实,是块种庄稼的料子,跟着这样的人,哪个灾年日子不能过。木玛也憧憬美好的爱情,但她最听父亲的话,仓促地把一生就交给了这个人高马大的汉子。
那时候,木玛是这方圆十里羌寨最美的姑娘,即使现在,虽然生过了两个孩子,木玛身材还是那样好,白里透红的脸蛋,高耸的胸脯,滚圆的屁股,更成熟,更丰满了,就像一颗熟透了的樱桃,轻轻一捏,就会碎的。
结婚那天,村寨的男女老少就像过盛大的节日,小孩子心里想的是那席桌上美味,一阵噼里啪啦过后未响的鞭炮,妇女们喜爱的是三五成群,东家长、西家短的传播轶闻趣事。而那些光棍们心里却想趁此机会看看木玛那漂亮的脸蛋,高耸的奶子。
木玛还记得,那晚闹新房时,年轻小伙子把洞房都挤爆了,在一片嬉闹声中,在酒精的刺激下,在武蛮子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总有人趁机木玛的大腿、胸脯。木玛只得把委屈往肚子里吞。更可恨的是,那个瘦得像排骨的猴子,居然在武蛮子转身的时候,伸出那张从来不刷牙,裹满烟味的臭嘴,往木玛的嘴唇上挨,木玛用高跟鞋狠狠地踏在他的脚上。猴子疼得杀猪般的叫起来,在众人的嘲笑声中狼狈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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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打工的浪潮席卷这偏远的羌寨后,年轻的姑娘小伙打起拥堂往山外跑,在隔三茬五的日子,村里人就奔走相告,艳女子给家里寄了一千块,强娃子给家里寄了两千块,军娃子说过年回来要换台大彩电,还有消息灵通者说狗女子在城里找了个当包工头的男朋友……
嘿呀,这外边难道遍地都是钞票,就像屋后青冈林里的青冈叶,带个抓扒,背个背兜,不一会儿功夫就能整一背回来。
武蛮子心动了,不存心侍侯十几亩的庄稼了,也不愿意起早贪黑到山里去烧炭了,天天想的是去山外抱个金娃娃回来。
蛮子,你硬是舍得丢下我们娘儿母子,一个人到外头去逍遥。木玛问道。
哎,娃儿些都大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出去两年多找些钱,就回来,武蛮子的心早就飘到外面去了。
你去我也要去。木玛说。
两个娃儿些咱办呢,何况只有爸和妈,家里咱弄得走?
听说武蛮子要外出打工,父母都反对,永贵叔教训道,家里好好的庄稼不种,出去瞎逛啥子,莫要蚂蟥听水响,讨口子听炮响。
开秀婆婆也开导儿子,蛮子啊,这家里一年洋芋玉米收入还可以,你和木玛农闲再烧些炭,日子也将就过得去,莫要心比天高。
武蛮子不听这些,他一定要出去,他想,凭自己的气力,出去一年再孬也要整个半背篼钞票回来,让媳妇看看,也让父母看看,我武蛮子还是有本事。
武蛮子去坝底场找四娃子,商量合适动身,四娃子的妹夫在浙江打了三年工,人熟地熟,还有些门道。
听说武蛮子要出去打工,寨子里的人就开玩笑说,蛮子,守着天仙般的婆娘还不知足,你出去了,不怕别人钻到你婆娘的床上去了。
武蛮子捡起一块石头,边骂边扔到,只有你的婆娘才那样不要脸。
出行的头晚,武蛮子在床上疯狂地进入木玛身体四五次,累得连腰都伸不直了。武蛮子抱着木玛说,出去啥子苦都不怕,就怕想你。
想我,出去了,外头的妹儿一个比一个洋盘,眼睛都要看花,还记得到我这张黄瓜脸,木玛扭过头,不相信自己男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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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喜庆和瑞雪读书回来了,晚上时,喜庆一边扒拉饭一边说下周一要开家长会,还要交十块钱的服装费,学校要准备搞80周年校庆。
交钱,交钱,这学校比土匪抢人还凶。永贵叔一提钱,连心口子板板都是痛的。
你这老疯子,对着娃儿吼啥子,今年学校给两个娃儿把学费减免完了,你还不知足。开秀婆婆见喜庆吓得不扒拉饭了,开始数落起永贵叔。
木玛没有心思搭理,听说周一要到学校开家长会,她的心就有些走神了。喜庆,是你们薛老师通知的吗?木玛问。他是班主任,不是他是谁?喜庆看准了锑锅里的一块肥肉,正准备下手,粗糙地回答了妈妈的问话。
夜,依旧炽热,女儿依偎在身旁,睡得香甜无比,脚底的喜庆睡梦中,四肢不停地地蹬扑,看来还在演练白天从电视里学来的那些不甚精湛的武艺。
木玛睡不着,想起了远在浙江扎钢筋的武蛮子,不知那里的太阳还像不像六月里的电话说的那样,毒得可以点燃皮肤,不知这个时候是否已经吹扑打鼾地入睡了,不知半寸长的胡须剪了没有。
十年了,木玛习惯了与自己男人在一起的日子,习惯了武蛮子满衣服的汗味,像斗篷的头发,半寸长的胡须。更习惯武蛮子揽完家里所有的重活,自己跟在身后做些鸡毛蒜皮的轻巧活路,像个监工似的。当然,一个先决条件是公公婆婆没在一起。
武蛮子是个粗人,虽说与自己一样,还混了个初中毕业证,怎样混毕业的,武蛮子可能都没有多少印象,唯一的印象是课堂上经常在甜美的梦中被老师站起来,还稀里糊涂的以为在床上。
武蛮子不懂什么叫浪漫,哪怕在木玛生日的那天上街,也不会带回五角钱的东西哄哄木玛开心,即使在床上,木玛认为最应该浪漫温柔的事情,武蛮子也是三下五去二,像士兵攻占高地一般,解决完情欲倒头就睡,鼾声四起。留下木玛一个人,久久难以入眠。
木玛想起了薛老师,那个个头精干,斯斯文文的老师。想起薛老师来家访的那次,坐在桌前,吃饭夹菜总是那般文雅。话不多,却总是简练有力。
永贵叔和武蛮子对薛老师佩服得五体投地,让木玛和婆婆弄了满桌子的好酒好菜,好好地款待薛老师。
谈到喜庆的表现,薛老师是赞赏有加,从喜庆爱学习、爱劳动,一直到关心妹妹,无一缺漏。对喜庆的一些不足,薛老师也从教育的角度提了许多建议。说得一家人心里暖烘烘的。
武蛮子如梦清醒般地说,薛老师,不怕你笑话,这娃儿我养了八九年,都没有你发现的优点多,我一定要敬你一杯酒,没等到薛老师端杯,就把满满一盅酒灌进了肚子里。
在杯碗碟盘的碰撞中,武蛮子没有把客人照顾好,反倒把自己灌醉得一塌糊涂。还是薛老师和永贵叔把他抬到床上去的,永贵叔忙不迭地给薛老师道歉,薛老师善解人意,反而安慰永贵叔,大叔,你看武兄弟一天多累啊,喝点酒解个乏也没有什么。
几句话说得站在旁边的木玛心里一酸,要是武蛮子这般体贴我多好啊。不由多看了薛老师几眼,眼见薛老师得体的衣着,英俊的面庞,不由得心里一颤。
夜很深,木玛枕着手臂,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隔壁房间里静悄悄的,想来薛老师已经安然入梦了。
木玛感觉像多喝了酒,头晕的厉害,脸红的厉害,一闭上眼睛,就是薛老师的影子,木玛被自己吓了一跳,我是怎么了,我可是有男人的人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怎么胡思乱想了呢?木玛暗暗地在心里咒骂自己,帮武蛮子把掀开的被子捏好,在鸡叫声中昏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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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玛在周一早早地起了床,翻箱倒柜地找出那件粉色花纹的衣服穿上,因为村里人都说那件衣服把她的身材衬托得特别得体,凹凸有致。
开家长会的队伍顺着山路蜿蜒,花花绿绿甚是壮观,村里所有的孩子都在镇中心小学读书,村里大多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今天,也就成了年轻妈妈们的节日。
操场上人山人海,木玛既要在读四年级的喜庆班上开会,又要到读一年级的瑞雪班上开会,忙得手脚无措。木玛原本想先到喜庆班上去,可是女儿却不依不饶,等到瑞雪的老师讲了诸多要事,对学生挨个点评之后,木玛赶到喜庆班上时,家长会已经结束了。
木玛找到薛老师,难为情地表示了歉意,薛老师理解地说,你一个人,既要忙家里,还要照顾两个孩子,挺辛苦的。一席话说得木玛心里暖融融的,薛老师介绍了喜庆在学校的优异表现。让木玛更是宽慰。
今早临出门时,永贵叔早就用塑料袋准备了足足十斤核桃,要木玛送给薛老师,在永贵叔心里,这喜庆的事情就是大事,怎能马虎,何况这王家从永贵叔的爷爷开始,就已是五代单传了。所以,喜庆就是家里的命肝心。
木玛说给瑞雪的老师也送点,永贵叔黑着脸说,家里已经没有多少了,何况这马上要过年了,用处还多着呢?转身进入屋里。
木玛把核桃送给薛老师,他在万般推辞中还是收下了,木玛觉得今天心情很好,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走到场镇上,木玛本想给武蛮子打个电话,但又想到他在那三十层高的楼上,爬上爬下怪累的,何况工地接电话的门卫态度特别差,难得让自己的男人受那份窝囊气。
在邮局门口,木玛习惯性往那写满收信人的黑板上看,可惜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自从武蛮子春节走后,九个月才给家里寄了一千块钱,想想以前在家里,每年洋芋、玉米和种植蔬菜的收入就有三四千块,再加之偷偷到山里去烧些木炭卖,虽然辛苦,日子过得却是有滋有味,木玛不由得埋怨起武蛮子的好高骛远来。
更要命的是,四娃子的女人家里有电话,给大伙儿带来了个坏消息,村里同去打工的张胖子从楼上栽下来,脊椎受伤,已经送到医院里去抢救了,据说有可能要瘫痪。
张胖子的女人听到这个消息后,蹲在街边痛哭起来,一群女人们只得边安慰,边陪着掉眼泪。回家的路上,女人们都显得郁郁寡欢起来,不仅是因为没有在邮局里取到男人寄来的钞票,年初一个个升腾的希望还没有到年底就快要破灭了,更让女人们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男人能否平安归来。
一群女人无精打采的走着,从街上赶集回来猴子不知啥时候已经追上来了,大口喘着粗气,一双色眯眯的把七八个女人从上到下瞄了个遍。
哎呀,嫂子妹子些啊,看你们走得这么忙,来来来,哪个背多了,我来帮她。猴子嬉皮笑脸地说。
没有人搭拉他,猴子凑到木玛身后,一边假意取木玛提在手里的塑料袋,手就要歪歪斜斜往胸脯上挨,木玛一肘揆在猴子的左脸上,猴子疼得呲牙咧嘴地叫起来,看到木玛喷火的眼睛,诺诺趔趔地离远了。
猴子又想到李二娃媳妇的面前去讨好卖乖,李二娃的媳妇狠狠地朝他吐了耙口水,理也不理他。
猴子悻悻地溜在前面,扯着公鸭般的嗓子唱起那难听的野山歌,寡妇村里活路忙,夜夜独自守空房,男人太远不解渴,我愿帮忙又不让。
女人们都坐下来,一直等到猴子那杀猪般的声音消失。就七嘴八舌地数落起猴子的种种劣迹。
猴子是村里唯一的光棍,年青时游手好闲,不是打鱼溜狗,就是东游西荡,农村里哪有姑娘喜欢这样的二流子。一晃三十好几还独身一人。
几年前父母死了,两个妹妹远嫁他乡,猴子彻底获得了解放,庄稼地里荒草比玉米杆子还高,不喂猪,不养牛,平时就帮人家干天活,混顿饭吃。猴子自诩为无产阶级,嘴里经常说,要在大集体,凭自己的成分,最差也是个生产队长。
去年,村里来了个患精神病的流浪女人,有好事者让猴子把女人的病医好,好歹也有个媳妇,谁知这猴子竟说,你们一个个讨的都是长得标标致致的女人,给我弄个精神病,笑话我索。二话没说,就把流浪女人给撵走了。
以前每家每户男人在时,都愿意请猴子来帮忙,无非是供三顿饭,也比较划算,而现在呢?男人们大都走了,就没有谁来找猴子帮忙了,并且天还没有黑,家家户户就点灯关门,猴子也就不能东家一顿,西家一顿的蹭饭了。
村里男人们走的时候,都有一块心病,就是不放心这个痩猴子,以前猴子晚上没有事,最大的爱好就是深更半夜跑得别人家的卧室外听窗,第二天,就把那些两口子在床上说的话,喜滋滋地四处传扬。
为此,猴子还被告到派出所,治安拘留了七天,可是,一放回来,猴子还是恶习难改,还得意洋洋地说,兄弟,这是爱好,知道吗?就像有人爱好喝酒,有人爱好打牌,我就爱好听窗,咋哪?
村里的男人们结伙到浙江去打工,都想把猴子带上,猴子是好吃懒做的人,自己也明白过去吃不了苦。哪肯去,还美其名曰,人生嘛,要活得潇洒,你看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挣那么多钱干啥呢。不去,不去,这金窝银窝,我就离不开自己的狗窝。
男人们走的时候,都把寝室的玻璃窗加了钢筋,把大门多加了一个插销,吩咐父母把狼狗拴到自己女人的窗户下。
猴子看到大伙儿这般防备,大度地说,我猴子可是个正派人,朋友妻,不可欺,你们放心好了。
女人们还在继续深入揭发猴子这段时间的反常情况,李二娃媳妇说,前两天天黑时,看见猴子在她家菜园后面的路上鬼鬼祟祟的走动。
张三娃的女人说,那天晚上在楼房外的走道上倒洗脚水,一个人在楼下被滚烫的水淋得叫唤,第二天看见猴子满额头的水泡,肯定是猴子。
为了防备猴子,在木玛的提议下,女人们把头挤在一起,商量了许多对付的办法,就像八路军布好了埋伏圈,只得鬼子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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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第二天,张胖子的媳妇从亲戚家里借了几百块钱,哭哭啼啼地跟着公公前去浙江看望住院的丈夫。
村寨里男女老少都来送行,父母些要给自己的儿子捎些平安话,女人们要给丈夫捎些茶叶、衣物。
木玛给武蛮子带了他最爱喝的苦丁茶,还有一条烟和半斤多煮熟的腊肉。武蛮子在电话里曾经说过,那边的茶叶味道怪怪的,那边香烟抽了不过瘾,那边猪肉莫油气,临了,还在电话那头感慨了一声,还是咱的家乡好啊。
张胖子的媳妇走了,仿佛把大家的心都勾走了,村寨里出现了少有的寂静,就连那些平时爱打鸣的鸡,爱乱叫的猫,爱狂吠的狗,也都陷入短暂的沉默。
永贵叔坐在屋檐下,翻开那本祖传下来的相命书,望着山顶的黑驮驮云,扒拉扒拉使劲咂着叶子烟,自言自语说,这预兆不好啊,张胖子可能有大问题。
开秀婆婆骂到,你老不死的,这些话能乱说啊,你疯得没事了,就给牛马割些草喂。
永贵叔说,老婆子,你懂啥子,等几天就晓得了。
木玛却等不得,每天都要到那山包上去望一望对面的公路,希望张胖子的女人能早点回来,最好带回些好消息,钞票的多少倒无所谓。
五天、六天、十天,木玛觉得日子太漫长了,村里人没有准确的消息,也就传言四起,有说张胖子已经瘫痪了,有说张胖子已经痊愈了,还有更邪乎的,说张胖子已经死掉了。
木玛听得心都绷紧了,开始担心起武蛮子来,武蛮子爱喝烂酒,万一哪天摇摇晃晃爬到三十层楼上去,找不到东南西北,那该多危险哪。
木玛不敢多想,第二天早早起床,到四娃子家里去探听。四娃子的女人也不知道,好在家里有电话,木玛打过去找武蛮子,门卫粗暴地说,武蛮子在楼上干活,没空,木玛再三恳求说有急事,门卫才极不情愿地答应。
十分钟后,武蛮子把电话打过来,木玛感觉他声音沙哑了许多,说话心事重重的,木玛本来有许多话要跟自己的男人说,但是,拿到电话时,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只得把说过无数次的少喝酒,少抽烟,注意安全等告诫说给武蛮子,武蛮子也心不在焉的应付着。
问起张胖子的情况,武蛮子支吾着说快好了,等几天就和媳妇一起回来养病。木玛刚问起武蛮子什么时候能回家,就听见有人在吼,别磨蹭时间了,再耽搁就要扣半天工资,只听啪的一声,电话断了,听筒里只有刺耳的盲音。
木玛有些失落,但听说张胖子没事,也就踏实了好多,四娃子的女人说明年穷得讨口也不会让自己男人出去打工了,这半年多从来没有睡个安稳觉,木玛深有同感,不由叹了口气。
村里人听说张胖子没事,都松了口气,就连几日没有动静的猫啊,狗啊,也都活跃了许多,在院子了窜来窜去。永贵叔也高兴,虽然现在看来,他那本被奉为至宝的相命有些书失灵了。
五天过去了,张胖子的媳妇和公公回来了,寨子里的人都去迎接,一来看看张胖子的伤势,二则问问自己家里人的情况。
在寨子口,人们没有见到张胖子,只见到了哭肿了双眼的媳妇和公公,大家有了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疑惑,木玛专门打电话问过武蛮子,说的没事,并且快痊愈了,咋会这样呢?
张胖子的女人还没有走到家门口,就扑到在地,哭得地动山摇。老公公更是老泪纵横,神色凄凉。张胖子的母亲看到那个黑色的骨灰盒,身子往后一倒,休克了过去。
清水泊的山脚下,多了一座孤零零的坟莹,村里人眼中那个豪爽、勤劳、健康的胖子消失了,留下了两个年迈的父母、两个年幼的孩子,还有一个年轻的寡妇。
清水泊的天空,满是纸钱烧过后的烟雾,黑漆漆地在村庄上空缭绕,清水泊的土地上,传来的尽是哀怨的哭声,把所有人的心揪得紧紧的,简直透不过气来。
张胖子死得不值得,在工地上做了九个月零三天,在九个月零两天以前,他都要戴安全帽,系安全绳,但这天,他中午喝了点酒,兴奋得不得了,下午安全员没来,胖子觉得戴安全帽太热,系安全绳太紧。省略了程序就去开工了,兄弟伙都劝他不要球弹,胖子不听,吹嘘说自己连村头最高的冲天柳都能爬上去。
确实,胖子是家乡的爬树高手,如果要举行一场爬树比赛,在寨子里肯定进入前三名,但是在工地上爬的是水泥柱子,没有枝丫。胖子还没爬到五米,把稳不住,摔在坚硬无比的水泥板和砖块上,腰椎骨折,颅内出血。
胖子在医院躺了六天,昏迷了六天,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就把一条命和魂丢在了异乡,最后变成一把灰和一叠五万元的钞票回到故乡。
在感慨的同时,女人们都急着去给自己爱喝烂酒的男人打电话,把说得起茧的叮咛再次提起。
女人们都希望自己的男人马上就回来,但是他们都知道,如果没有完工就溜号,一年的工钱就不能到手。毕竟,安全自己能够左右,而钞票还得由工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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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夜又降临,木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想到张胖子的音容笑貌,不由得一阵心酸,
半夜里,木玛在朦胧中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顿时吓出了一声冷汗,木玛听老人们说过,人死后,会到走过的地方收足迹,难道是张胖子的魂魄来了,木玛内心徒的涌起一阵恐惧,想喊叫却喊不出声。
脚步声在狗吠声中快要接近窗户,突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叫声,一个重物倒在楼道上,发出巨响。
在狗疯狂的撕咬声中,所有房间的灯都亮起来,永贵叔大吼着提着扁担打开房门冲出来。
木玛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消失了恐惧,不紧不慢地穿好衣裤,打开房门。
楼板上躺着被狗咬得血淋淋的猴子,两只脚上都夹着巨大的鼠夹,嘴里痛苦的呻吟着。
永贵叔看见是猴子,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对着猴子的腰杆就是两扁担。猴子把那杀猪般的声音又扯开了。
永贵叔,我给你磕头了,快帮我把鼠夹子取了。
取,把你狗日的夹死才好。永贵叔又是一扁担砍过去。
猴子杀猪般的声音叫的更响了。寨子里的人都被惊醒了,以为又出了啥大事,都急匆匆地赶过来。
等到看清是痩猴子时,大家都乐了,猴子的屁股被狗咬得稀烂,两只脚缠绞在一起。脸上,身上都是血,样子甚是狼狈。
永贵叔找了根棕绳,把猴子捆了个结实,绑在院坝外的树上。有女人上前去吐唾沫,有女人脱了鞋子拿着鞋底打猴子的脸。
猴子哭兮兮求饶,爷爷、婆婆、哥哥、姐姐、我错了,我以后不再听窗了,你们放了我吧。
木玛走过去,使劲给了猴子一巴掌,死猴子,我早知道你的打猫心肠,你想占我便宜,就想错了,这次安鼠夹,只是个小教训,下次敢再来,一枪把你穿几个窟窿。
木玛一边骂,一边从屋里拖出一把黑漆漆的火药枪,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猴子的肚皮,猴子吓得两只脚不停地抖动。
这场闹剧把大家的瞌睡都赶跑了,老老少少商量该怎样处理猴子。有人说扭送到派出所,告他个强奸未遂,关几年牢房。有人说把他的腿杆打断,看他还乱不乱跑,还有人说干脆把他那裆底下的家伙割掉,最能解决本质问题。
最后这个建议最得女人们的赞同,张二娃媳妇马上就问,开秀婆婆,杀猪刀在哪里?李三娃女人从柴堆里找了把砍柴的弯刀,雄赳赳地去拉猴子的裤头。
猴子本来就吓得魂不附体,看到这个阵势,脖子一歪,昏死过去了。女人们把腰杆都笑弯了,放下刀说,脓包,稍微吓唬一下就丢了魂,啥子男人哦。
永贵叔去把村长找来,猴子才像见到了救星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出声来,却被女人们大声呵斥住。
村长借着月光,进行现场办公,由猴子给木玛全家赔礼道歉,当着全寨子的人作保证,以后不再晚上四处骚扰,更不能到男人外出的女人窗下听窗。
众人都嚷道,一旦发现他再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就把他的脚筋抽了,往死里打。
在一阵臭骂声中,猴子一拐一瘸地跟在村长身后,灰溜溜地走了。
天快亮了,众人才意犹未尽的四散开去。木玛也才疲倦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孤零零的床上。
&&&&&&&&&&&&(八)
猴子的偷腥的行动遭受严重打击,自尊仿佛也受到伤害,全身上下包着厚厚的纱布,一个人老老实实的躲在家里休养生息。
猴子也曾上街去换药,众人都问是如何英勇负伤的。猴子无言回答,低着头快速离去。有知情者把事情原委说出来,迅速得到传播,猴子更是连上街的后路都给断了。
木玛总算过上安生日子,晚上睡觉也踏实了许多,在农活的空闲时间,常常去陪张胖子的媳妇说说话,为她宽心,顺带也问些武蛮子的情况,虽说张胖子的媳妇专程到过浙江,但是男人死了,回来又忙于办理丧事,不曾详细摆谈那边的事情。
木玛想问问武蛮子的生活、问问那边的气候,只要关于武蛮子的一点一滴的事情,木玛都想问个究竟。自从经历了猴子听窗的那件事情,木玛觉得只有自己的男人在身边,才有靠山,才有安全。
张胖子的媳妇苍老了许多,精神受了些刺激,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一提到打工两字,眼泪就不住的往下流,木玛也就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张胖子的媳妇看着那厚厚的一叠钞票,就想起了胖子,钱有了,胖子却走了,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张胖子的媳妇想给自己的男人立个碑,把自己和老人孩子的怀念錾刻进去,碑石运回来了,打磨光生了,就只等找个日子把碑文写上了。
张胖子的媳妇找木玛商量请人写碑文,木玛也不知谁人能写,毕竟这清水泊至少有四五年没有死人了,那些七八十岁的老人,身子骨都还健壮得很。
木玛去问永贵叔,永贵叔起先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抽到半袋烟,猛地把腿杆一拍,说,哎呀,我咋忘了,这喜庆的老师写得来碑文,几年前我就听说他给人写过。听人说,这薛老师的毛笔字在坝底这方圆百里,是一等的高手。
一听薛老师,木玛的心里不由异样的多跳动了几下,薛老师的面容又浮现在面前。木玛也不知这是为什么,脸不自觉的红起来。
第二天,张胖子的媳妇就上街请薛老师来帮忙,木玛本来想跟她一起去,可惜去不成,地里的活路太多,玉米再不收就要烂,心里便觉得空落落的。
张胖子的媳妇傍晚到木玛家,说薛老师爽快地答应这周末来帮忙。
大家就谈起薛老师来,永贵叔说这薛老师是自己最敬佩的人,张胖子的媳妇说薛老师真平易,没有一点架子。
木玛心里很高兴,好像在说自己男人一般。
张胖子的媳妇又说,其实,这薛老师过得也不容易,一个人挣钱供三个人,娃娃上二年级,女人没有工作,却迷恋赌博,天天都在麻将桌上。这席话又让大家本来有些好的心情又都黯淡下去。
永贵叔说,薛老师来了,晚上就叫他上来住,我想跟他说说话,张胖子的媳妇爽快的答应了。
知道薛老师要来,木玛在剩下的四天里,心里充满了期待,一想到薛老师,木玛就要拿他与武蛮子比较,她也知道两者没有可比性,但木玛心里多希望在自己的男人的身上看到一点薛老师的影子啊。别说一点,即使一丝也行。
木玛趁着晴天把那床最好的毯子和被子从箱底翻出来,拿到太阳底下晒好,把自己房间后面的那间客房收拾得干干净净。
周五下午,木玛望眼欲穿,回来的只有喜庆和瑞雪,没有薛老师。喜庆给张胖子的媳妇带信说老师周六才上来。
永贵叔心里空落落的,木玛的心里也空落落的。永贵叔是因为没能和老师说说话,听听孙子的表现。木玛心里空落落的,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薛老师周六一早就来了,张胖子的媳妇感动得不得了,又是取烟,又是倒茶。永贵叔来帮忙抬碑,木玛来帮忙做饭。
薛老师从上午十点半开始写,到下午三点方写完,大伙儿虽说对书法没有研究,也觉得这字写得刚劲有力,不由得啧啧称赞。
薛老师本想下午回学校,永贵叔哪里同意,要趁晚上好好招待一番,早就让开秀婆婆和木玛回去准备了。
晚饭最终在永贵叔和薛老师都醉眼朦胧中结束,永贵叔本就话多,把自己知道的,从古到今的,自己认为值得告诉老师的全都告诉了薛老师。
永贵叔找到了知音,虽说村里人也知道这永贵叔是个能人,除了能种庄稼,还能算命看风水,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过佩服二字。
而今天,自己最佩服的一个人居然诚心诚意地说佩服自己,永贵叔不得不喝多,不得不喝高。
薛老师也喝多了,也喝高了,他到木玛家来,觉得心里特放松,特高兴,更特别的是,薛老师总觉得木玛看自己的眼神很特别,充满柔情、充满热情。
薛老师在心里也很欣赏这个山村少妇,美丽、贤惠、知书达理。不由拿她和自己那个蛮横、懒惰、嗜好赌博的女人相比较,心里只得长叹一声。
永贵叔趔趔趄趄地上床去睡了,开秀婆婆忙着在老屋里为薛老师铺床铺,谁知这薛老师以为还是睡上次来的那间屋,加之酒喝得有些多,早早洗了脚上床了。
等开秀婆婆铺好床,出来招呼时,却没了人,一问木玛,方知薛老师已经在木玛后面的房间睡了。婆婆心里暗骂永贵叔,酒疯子,只知道喝烂酒,吃饭前,就要他在桌子上把今晚的住宿委婉的暗示出来,一喝酒就忘了天地白日。
晚饭时,开秀婆婆在饭桌上还特意见缝插针说,这山上,秋天楼房太凉,今晚让老师睡睡山上特有的土炕,看来这老师只顾听老头子说话,没有听明白意思。
开秀婆婆就怕薛老师睡到以前那间屋里,虽说她相信这老师不是猴子那般角色,但那楼房只有楼门有锁,里面的两个房间都没有门锁,要是这儿媳和那老师做下了糊涂事,咋对得起自己的儿子呢。
开秀婆婆不放心,把睡得死沉沉的永贵叔推醒,永贵叔迷迷糊糊听了开秀婆婆的一席担心,咕隆着说,薛老师是这样的人吗,瞎操心,莫见识。又倒头睡过去。
开秀婆婆还是不放心,等到木玛进了自己的屋,拉灯关灯后,又等了好久,才满怀心事的睡下。
木玛倒在床上,想着隔壁就睡着自己内心里说不清,道不明感情的人,闻着这个男人的气息,此刻就从那些木板缝隙里传过来,暖暖的,凉凉的,这是武蛮子所没有的气息。
木玛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和身体好燥热,涌起一种原始的渴望和冲动,她感到自己的心里和身体湿润起来,她多希望此刻这个男人能勇敢的冲过来,紧紧地抱住自己,像火一样融为一体。
木玛觉得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也许他从来就没有注意过自己,也许他已在酒精的麻醉下,早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木玛还是侧着耳朵仔细聆听了一下,却意外发现隔壁床上这个男人并没有入睡,而是轻微而又频繁地翻着身。
木玛刚平息的心跳又加快了,难道他也有什么心思吗,他也在受煎熬,身体的或者是心理的。木玛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把太阳下暴晒的枯草,只等一把火点燃,甚至于不点都快燃烧了。
薛老师在木玛关房门那一刻就醒了,他蓦然觉得,自己今晚好像走错了房间,他记得,开秀婆婆在饭桌上说过,今晚睡土炕,薛老师心里后悔地骂自己愚蠢。
但事已至此,薛老师只得老老实实地睡到天亮,但是,他睡不着,他想到旁边房间里睡着的那个丰满、漂亮的女人,甚至能想到她脱光衣服后美丽的胴体,还有她看自己时那柔柔的、热情的眼神,身体突然觉得燥热起来。
木玛管不了这么多,她的身体马上要燃烧了,她不怕薛老师拒绝,小时候她常听父亲说的一句话就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这个男人自己喜欢,哪怕把自己给他一次,或者只要他一次,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当薛老师看到一个人影悄无声息闪进自己的房间时,虽有些意外,但还是抱住了那个成熟而丰满的身体,两个人像两团火一般燃烧在一起。
天快亮了,木玛才悄悄挣脱他的拥抱,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个夜里,他们彼此炽热地进入对方的身体,没有说一句话,就像多年以来形成的默契。
永贵叔在早饭后去赶场,顺便送薛老师回去,薛老师心里有些愧疚,没敢看木玛的眼睛,看到薛老师离开,木玛没有以前的那种失落,她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她心里知道,他和这个男人,就像两颗流星,只有一次相遇,一次相撞,一次燃烧,自己这辈子只是一颗围绕武蛮子旋转的卫星。
开秀婆婆有意无意的想从木玛脸上发现什么,却没有一点收获,婆婆也把悬着的心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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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卷着雪花向清水泊扑来,木玛时不时站在那个山包上,望着山下河对岸的公路,盼望武蛮子早点回来。
四娃子的女人带信来说,武蛮子他们的工程快结束了,最迟再有半个月就回来了。
同时带来的还有个好消息,老板不扣工钱,每个人可以挣六千多块呢。
木玛不放心,到街上给武蛮子打电话,武蛮子兴高采烈地说,打工比在家里种庄稼强多了,四娃子已经找好了工程,明年继续来……
木玛没听完就挂断了电话,木玛在想,明年,明年,难道又得重复今年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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