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嗦嗦的意思罗里吧嗦是什么意思

去丢老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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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找抽型
  不懂说的什么,三分闪人
  抽你丫的!难道你不知道没事瞎吆喝吗.哈哈!慢慢看你就懂了.哈哈.抽你丫的
  抽你丫的是什么意思,听不懂,我只懂普通话和海南话滴~
  楼主水平高呀,写出来的东西像周杰伦的歌词!
  作者:清水之音
回复日期: 12:47:00
      抽你丫的是什么意思,听不懂,我只懂普通话和海南话滴~        都说了,看到老师我就哆嗦.我哪还敢抽呀我.我抽我自己得了.&抽你丫的&=&抽你两个耳光&
不知道各位还有何见解.请多多来抽呀.  没事就喜欢找抽!哈哈  
  作者:柯查金
回复日期: 12:50:00
      楼主水平高呀,写出来的东西像周杰伦的歌词!      周杰伦谁呀?是不是八所老电影院前面卖臭豆腐的那位仁兄呀?好想认识一下他呀.吃臭豆腐万岁!哈哈
  莫名其妙
  这为仁兄是不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呀
  楼主水平高呀,写出来的东西像周杰伦的歌词!    
有同感.......
     作者:清水之音
回复日期: 13:07:00
      莫名其妙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人生的乐趣难道不是在平淡中寻找激情吗?好象是的吧.
不懂得调侃的人生是暗淡的!哈哈
     作者:fuzhouhua888
回复日期: 13:24:00
      这为仁兄是不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呀      华兄也太没有创意了吧.咱谁跟谁呀?咱是祖国已经盛开的花朵呀.能有什么打击呀.哈哈
  是真的很像周杰伦风格的歌词,我试过了用那首《完美fantasy》的调调来唱,很搭的!看来楼主很有才气的,楼主,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没骗你!
  作者:流金溢彩
回复日期: 13:43:00
      楼主水平高呀,写出来的东西像周杰伦的歌词!         有同感.......      还有谁????
谁能够告诉我周杰伦是不是地球人?哈哈
  作者:柯查金
回复日期: 15:49:00
      是真的很像周杰伦风格的歌词,我试过了用那首《完美fantasy》的调调来唱,很搭的!看来楼主很有才气的,楼主,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没骗你!        哇,突然想起来了.周杰伦就是整天戴着顶破草帽,鼻梁上挺着副锈迹斑斑的墨镜,嘴里叼着根介于新鲜和枯萎的稻草,鼻腔里念念有词,哼哼哈哩的那小子.
没臭豆腐吃了!!!!!!!打雷了!天要下雨了!收衣服了!
  唉`~哥们`~没受什么打击吧?嘿嘿`~
  作者:猪猪小辣包
回复日期: 17:56:00
      唉`~哥们`~没受什么打击吧?嘿嘿`~        哎,&哥们&啊.
为兄最近发现原来花生在长在地里的.你说说,能不高兴吗?高兴就得调侃一翻啊!  
  俺服了,大哥  东方版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就是写的太高深了,要不就是我水平低,没理会楼主的意思.  不行了,得冲冲电去!
  作者:清水之音
回复日期: 12:47:00
      抽你丫的是什么意思,听不懂,我只懂普通话和海南话滴~     除了羡慕,我还能说什么里,混到现在海南话都听不懂,我只懂普通话.  人比人气死人哈  
  作者:蓝盾相思
回复日期: 22:43:00
      俺服了,大哥    东方版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就是写的太高深了,要不就是我水平低,没理会楼主的意思.    不行了,得冲冲电去!      充电?!人也要充电?哎哟!孤寡呀我.充电么子意思咯?是不是在耳朵上装个迷你天线,时刻准备着迎接来自天堂的天使的秋波咯?HOHO
如此的话,我也要装咯.秋波醉人咯.哈哈
作者:蓝盾相思
回复日期: 22:46:00
      作者:清水之音 回复日期: 12:47:00           抽你丫的是什么意思,听不懂,我只懂普通话和海南话滴~         除了羡慕,我还能说什么里,混到现在海南话都听不懂,我只懂普通话.    人比人气死人哈      海南话,那可真是博大精深啊!根据相关专家的认证,海南话是古代汉语的基因变异造就的.  听说还残留着百分之九十的共同基因色素.哈哈.
  而且我的海南话很不标准路
  作者:清水之音
回复日期: 13:26:00
      而且我的海南话很不标准路    
    &路&
大家听听啊!什么才叫典型?这就是咯!  &路&---据考古学家&去丢&同志的追踪考证:其起源海南省东方市八所镇.在后社会主义时代发展到东方市全境.属于典型的南方蛮夷语系.哈哈哈
哈哈啊哈    
  你自己不说你是八所的,我都以为你是从韩国来的呢,韩国人不是说汉语都是韩语来的么?!
  猪撞树上了,他撞猪上了,追尾了!  冬天到了,树叶黄了,人也疯了...哈哈
  作者:蓝盾相思
回复日期: 10:17:00
      你自己不说你是八所的,我都以为你是从韩国来的呢,韩国人不是说汉语都是韩语来的么?!      我只研究韩国女人.其他的闪一边去!哈哈!特想抽韩国B两个耳光!什么跟什么呀!韩国曾经就是中国的附庸国.操!现在还老把中国的一些文化精髓去申遗.  还有,特想抽那些老是抨击中国文化的垃圾们几个耳光.最近不是有个傻B叫嚷着要国家废除中医吗?我特想操他的那个什么什么.好象中医一无用处一样.事实证明有些疾病西医是解决不了滴,只能靠中医.垃圾一驼!没事找抽!
  作者:DF教主
回复日期: 12:14:00
      猪撞树上了,他撞猪上了,追尾了!    冬天到了,树叶黄了,人也疯了...哈哈      夜深了!深夜了!不见他了!他不见了!他在高登街!高登街上有他!  哈哈~~~~~~~~~~哈哈~~~~~~~~~~~哈哈~~~~~~~~~~~~~
  有话好好说,不要那么激动,不要那么粗鲁。
  作者:清水之音
回复日期: 22:38:00
      有话好好说,不要那么激动,不要那么粗鲁。    
  咱谁跟谁呀!愤青呀我!一涉及民族感情和利益.就忍不住鼓着两片耳膜骂街!哈哈
  难得楼主的一片爱国之心,顶一个...
  顶~~~ 
  据有关方面报道:我省的精神疾病总患病率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而收治病人的床位远远满足不了需求,46张床要挤97名精神病人,所以只能有一些要流落街头了... 
  作者:柯查金
回复日期: 15:49:00
      是真的很像周杰伦风格的歌词,我试过了用那首《完美fantasy》的调调来唱,很搭的!看来楼主很有才气的,楼主,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没骗你!    ~~~~~~~~~~~~~~~~~~~~~~~~~~~~~~  恩,我也有同感,不知楼主是不是搞音乐的,如果不是我还是建议你往音乐方面发展试试.....哈哈 
  哈哈`~~就他那样也能往音乐领域发展啊?:)  他喜欢王杰~~~~````
  作者:DF教主
回复日期: 11:57:00
      据有关方面报道:我省的精神疾病总患病率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而收治病人的床位远远满足不了需求,46张床要挤97名精神病人,所以只能有一些要流落街头了...        我就说嘛.那天在滨海大道上溜达.嘿~~~~你小子怎么就跑过来猛叫阿姨了.哥们~我是男的呀!
  作者:黎族仔
回复日期: 12:04:00
      作者:柯查金 回复日期: 15:49:00           是真的很像周杰伦风格的歌词,我试过了用那首《完美fantasy》的调调来唱,很搭的!看来楼主很有才气的,楼主,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没骗你!        ~~~~~~~~~~~~~~~~~~~~~~~~~~~~~~    恩,我也有同感,不知楼主是不是搞音乐的,如果不是我还是建议你往音乐方面发展试试.....哈哈  ``````````````````````````      我~~~~~~~~哭吧我~~~~~前天回家,心血来潮.唱出首断肠曲.没想到隔壁家的牛牛热泪狂洒,悲痛欲绝啊.哈哈
  作者:猪猪小辣包
回复日期: 14:45:00
      哈哈`~~就他那样也能往音乐领域发展啊?:)    他喜欢王杰~~~~````        我现在不喜欢偶像了.喜欢音乐!喜欢信乐团.其实更喜欢妹妹!哈哈哈
  楼主  你牛!  记住你了,改天仍你砖头!!
  作者:囡囡老大
回复日期: 21:15:00
      楼主    你牛!    记住你了,改天仍你砖头!!        救命啊~~~~~``天雨了~~~~~~~~~~卖头盔咯~~~~~    悬赏:&50大洋.大洋上有蒋委员长的光头.此只为觅一坚如堡垒,轻若蝉羽的头盔.&哈哈哈哈哈哈
  大洋就免了
美女有没有? 
  可爱的标准愤青,直TMD
  作者:囡囡老大
回复日期: 21:15:00
      楼主    你牛!    记住你了,改天仍你砖头!!  -----------------------------------------------------------  楼主还真说对咯`~他有个外号就叫花牛~!!!!哈哈`~~~~~~~
  作者:无线报话兵
回复日期: 22:25:00
      大洋就免了 美女有没有?  `````````````````````````````````    美女?~~~~~~~~想得美呀你.哥们我每天拿着放大镜在海口的大街小巷里找都找不着呢.找着了还会给你?!有点职业道德好吧!排队去!哈哈  
  作者:总是假装不经意
回复日期: 22:42:00
      可爱的标准愤青,直TMD      ~~~~~~~~~~~~~  一看到英文字母我就两眼发直,尤似两个千瓦灯泡似的,泛着油绿的红光.别人都说那是色牛情狂.哈哈哈哈 我TMD啊!哈哈
  作者:猪猪小辣包
回复日期: 14:17:00
      作者:囡囡老大 回复日期: 21:15:00           楼主      你牛!      记住你了,改天仍你砖头!!    -----------------------------------------------------------    楼主还真说对咯`~他有个外号就叫花牛~!!!!哈哈`~~~~~~~  ~~~~~~~~~~~~~~~~~~~~~~~~~~~~~`    唏...............小声点!别让地球人都知道了.哈哈
  帅啊~~~~~~~~~呆啊~~~~~~~~~~~~来啊~~~~~~~`顶啊~~~~~~~~~~~~ 
     作者:LongWo农民
回复日期: 17:35:00
      帅啊~~~~~~~~~呆啊~~~~~~~~~~~~来啊~~~~~~~`顶啊~~~~~~~~~~~~     --------------  呜~~~~~~~~~~  我还未成年呢!HAHAHA
  猪~~够了哦`~吵啥啊你`~
  小妹妹啊
现在才现身  
  形散意也散----新生代散文作品出炉!
  哇,怎么这么多精神病的啊    这年头灌水也要小心了~  
  是啊  我们要小心点了~~
忽忽    现在流行言不达意啊!  难道在坐的不晓得。忽忽
忽忽  也难怪了
为兄极是理解啊
请遵守言论规则,不得违反国家法律法规.cn 日&12:49 新浪论坛
&&&&作者:草屋
  我从树后走出来时,迎面正好碰上方军的媳妇。她吓了一跳,一下子站住了,她的双肩和头同时向上动了一下。方军的媳妇很漂亮,她看我的眼光既胆怯又陌生。我知道她不认识我,但她还是站着不动。我心里一阵悸动,双手和身体就有些发痒,可还是从她的身边走过去了。待我回过头来时,她离我有十五、六步远。她继续向前走,从后面看她依然很漂亮:细腰、长长的脖颈、双肩有些下滑的样子。我还知道她是单眼皮,从近处看眼睛略微有些蓝,像刚哭过似的。她的身高是1.65米,体重大概48公斤。尽管我对她这么了解,可她还是不认识我,从她不管不顾向前走的样子就看得出来。我也只好继续地跟着她。
  其实我跟踪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始终没有发现我。她在造纸厂上班,造纸厂离她家也就二、三千米远。她家住在油库附近,或者说是粮库附近。就是说在油库和粮库的中间有几栋家属房,靠近粮库的几栋是造纸厂的,靠近油库的几栋是油库的。不知道为什么造纸厂的家属房却跑到了粮库的后院,她家就紧挨着粮库的第一栋,是第七户,无论从哪边数都一样。第一栋的前面有一片菜地,然后是粮库高高的后墙,菜地的这边有几棵老榆树,我刚才就是躲在了一棵老榆树的后面。前段时间我一直躲在她家左边的那棵老榆树的后面。她出来后总是向右走,到了那条公路就开始向左拐,然后直直地走,就能走到造纸厂的大院了。公路的两旁依然是树木,而且有无数棵。只是那些树木的树龄都不长,高矮也一致。不像那几棵老榆树高的高、矮的矮,它们的树龄都很长,有一棵老榆树成了空心,里面能藏进去一个人,只要他不是很胖。我这人就很瘦,藏进去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我觉着我没有必要藏进去,她也不认识我,或者说她还不认识我。
  我之所以要跟着方军的媳妇,因为我和方军有渊源。这一点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谁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但我感觉我对他非常了解,甚至比他本人还了解,这样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以前就总是不了解我自己,我干了许多事情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干。我那时对妻子也不是很了解,尽管我们天天在一起生活。我吃她给我做的饭,我和她睡觉、摸遍她身体所有凸起或凹进去的部分,可我对她还是不了解。我想方军对自己也一定不够了解,要不他也不会做出那些傻事了。
  一提起方军,我想许多人都知道,最起码包装厂的人都知道,他是包装厂的业务员。包装厂是个不大的小厂,流动资金不超过一百万。可方军在一次进马口铁的过程中、居然携着七十万元货款潜逃,丢下了结婚不到一年的妻子不说,还弄得包装厂停产倒闭,五十多名工人下岗回家。我当时正住在省城的一家医院里,晚报几乎用了一个版面介绍了方军携款潜逃事件,后面还刊登了她媳妇给他写的一封信。信的内容无非是说她如何爱他,他们是如何从相遇、相识到相知的,具体的过程我就记不大清楚了。我这人记性一向很差,就是我和妻子初次相遇、我从来也记不太清楚。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第一次亲吻,以及先吻眼睛还是嘴唇什么的一向是糊里糊涂。好在我还知道妻子很漂亮,我和她睡觉的时候总是很激动,就是吃饭和走路的时候她冲我一笑,或碰我一下,我的身体就一阵阵发痒,这种感觉一直也没有间断。后来在我不得不离开她以后,就再也没有碰到过叫我那么激动的女人,我感到非常遗憾。她们有的比我的妻子还漂亮,比她更年轻,可我在和她们一起时总是玩不起兴致,直到我遇到方军的媳妇,才又找回了那种感觉,尽管我们之间什么也未曾发生。那种感觉我是怎么也描绘不出,只有方军的媳妇在那封信里才描绘得出来。可我知道她的本意并不在那,她说如何爱他,他叫她发痒、痴心,无非是劝方军回心转意,把钱拿回来,挽救那些下岗职工的同时也挽救她和他自己,我记得她就是那么说的。我当时的心咯噔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感动了。我看落款上写着袁娟的名字时,就想起了所有美好的事情。
  我现在之所以来到了这个小城,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她那时的诱惑,尽管她所说的都是对她的丈夫方军,而不是对我这个叫王非的傻瓜。而我那时刚好离开妻子,正百无聊赖,我就又读了一遍那篇报导。我那时就想,也许搞包装是个挺不错的行当。也许我对包装有一层很深的理解,就像设计师对图纸、裁缝对布料一样。可我那时正对股票产生了兴趣,在医院期间,我读了大量关于股票方面的书。出院后我就开始玩起了股票,我的运气不错,大赚了一笔就收手不干了。我开始爱好上了旅游,我几乎游遍了国内所有的名山大川,如果不是我不懂外语,出国需要办许多的手续,我还会到国外去游览一番。可我天生不喜欢麻烦,厌烦那些各种各样的手续。我把那些名山大川游览完了后,又开始重新游览,可是再游览的时候就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就像找女孩子一样,我总是不喜欢去找同一个女孩子。我知道她们需要的是钱,而我有的是钱。话说回来我对女孩子并不那么感兴趣,但时间一长就免不了还是要找她们。说穿了我这人也离不开女人,可我在那些女孩子身上从来也没有找到那种感觉,就是那种痒痒的感觉。
  我一躲到树的后面,身体就开始发痒。小的时候我非常喜欢爬树,有一种毛毛虫总是把它身上的毛、弄到你手上或胳膊的什么地方,那地方就出现一片淡黄色的针毛,痒得你难受。越挠越痒。我现在就是那种感觉,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躲到袁娟家右边的那棵树后。原谅我开始用袁娟称呼她了。这一变化并不能证明什么,只是我知道她还是独身,五年来方军并没有回到她的身边。即使方军回来了,也会被公安局抓去,我想她和方军的婚姻早已自动解除了,再称呼她为方军媳妇恐怕不合适。方军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逝了,我这样认为。如果我一直用“她”来称呼,又怕和别人弄混淆了,好像对她也不是很尊重。再说我们已经知道她叫袁娟了,我对娟呀什么的又有一种特殊的偏爱。
  我一躲到袁娟家右边的那棵树后,我的身子就不那么痒、就感到好过一些了。可是我一听到袁娟家那两扇黑色的木板门,吱的一声被打开,身体就又开始痒了起来。她从院子里出来,目不斜视,她走路时总是目不斜视。我猜她一定没有看到我正偷偷地盯着她,我就一下子蹦了出来。我故意地吓她一跳,然后就向她的反方向走去了。她的表情我非常熟悉,就像我和妻子谈恋爱那阵我吓她时一样,她的双肩和头同时向上动了一下。可话说回来,她可没有我妻子那会年轻漂亮。我说她像,只是说她的神态,就像我说那时并不了解妻子,只是说不了解她的内心一样。可她总是能够叫我激动,尽管我不了解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爱她。她总是一遍遍地问我是不是爱她。我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和她在一起,总有一种痒痒的感觉。她又说如果不是和她结婚,换一个其他的女孩子还会不会有那种感觉。我说我也不知道,也许都一样吧。她当时气得什么似的,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我说的是实话,我那时没有和其他女孩子有过那种接触。我以为男人和女人一接触都会发痒,可后来我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那时我已经离开她很久了,我的痒神经好像一下子消逝了,这真要命,没有这种神经的生活可真没意思。就是说你和女孩子睡觉,可她并不能叫你发痒,叫你急得打转,你甚至什么感觉也没有,就像为睡而睡,总是感到很累很无聊。但是你又不能不睡,你的身体里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折磨着你,你需要把那种奇怪的东西释放出来。在释放的过程中你需要得到快感,可是你的目的并没有达到,你在释放的过程中没有得到快感。你感觉到你最宝贵的东西在释放的过程中正悄然流逝,这种流逝是一种浪费。你不喜欢浪费,每一次浪费你都感到心疼,它是你的生命,支撑着你的精神;它使你颓丧,叫你希望一次一次地破灭,你的生命也就一点一点地消亡。
  在我找到那种痒的感觉后,一下子就蹦到了袁娟的面前,那样子就像从地里冒出来的。可我对于袁娟来说,依然是一个陌生人。其实我并不是想让她认识我,我只是不自主地蹦了出来。我的后背像有无数的毛毛虫,蹦出来的一瞬间毛毛虫就吓跑了。你知道我向她的反方向走去了,然后我又转过身来,跟在了她的后面。
  我真的喜欢那些树,不管是杨树、柳树、还是榆树,小的时候就喜欢。我总是爬到树的上面向远方看。我爬到树的上面只是为了向远方看,我对爬树本身没有兴趣。我现在不再喜欢爬树了,因为我现在不喜欢向远方看了。我喜欢近处,也就是喜欢身边,尽管我对身边的一切都感到厌倦。可我依然喜欢近处,是相对于远方而言的。我现在喜欢躲在树的后面,跟踪一个叫袁娟的女人。我从一棵树的后面走到另一棵树的后面,这时的树,就成了我的挡箭牌。在道路两边植上树不知道是谁发明的,但我要感谢那个人,叫我如此从容地跟在一个女人的后面而不被发现。这个女人她叫袁娟,这个你知道,可是我喜欢再一次提起她的名字。我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时,舌头向上或者向下弯曲。我这人一向辩不准方向,可我在无声地发音的过程中,舌头就产生了一种快感,仿佛接触到了她的眼睛、耳朵、鼻子或者嘴唇,或者她那小巧而坚实的乳房。我知道她一定有那样的一对乳房,或者说曾经有那样的一对乳房,和我的妻子一样。或者她的乳房略微有些松弛,但我知道它一定小巧而光滑,具有质感。我就这样默念着她的名字,送了她足有二千米远。她一会回头,一会不回头。我不知道她是否看见了我,在她快到造纸厂门口时,我就转身向回走了。
  我知道她几点上班,几点下班,路上共需要多长时间,她喜欢到哪个菜市场买菜,都买些什么蔬菜,共买多少,花了多少钱。我还知道造纸厂效益不好,已经几个月不开支了。我看见她买菜时总是犹犹豫豫,我就想给她一笔钱,可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要。我有一次在她经过的路上、故意掉了两张一百元的票子,可她就是目不斜视。不知道她是没有看到、还是看到了也不屑于弯腰去捡。我急得什么似的,一着急我就又蹦了出来,她又站住了,她的双肩和头还是向上动了一下。她说,“你为什么跟着我?”我说跟着你?没有啊。她说我已经跟了她几个月了,她一开始就知道,只是没有揭穿罢了,她说她很感谢我。我很激动,就向她伸出了双手,可她并没有扑过来的意思,还制止我继续向前的动作。她说她感谢的并不是我跟踪了她,她对我没兴趣,而且还感到无聊和恶心,可她还是要感谢我。我说那为什么啊?她说她对我进行了调查,知道我是外地人,到这来经商办企业的。她感谢我把资金投到停产倒闭的包装厂,叫那些下岗职工重新找到了工作岗位。我说你的心眼挺好使的。她说我也许不知道,也许知道,当年那个携款潜逃的方军就是她丈夫。她说我能在那投资,就一定知道这些事情,她还怀疑我知道她是方军的媳妇。她认为我这人有毛病,一定是变态什么的,要不就不会跟踪她。她还认为我跟踪她的原因就是知道她是方军的媳妇,我是替方军赎罪,包括想占有她也是替方军赎罪。对她的观点我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那时只是感到浑身痒得难受。她见我不吱声,就问我是不是早就认识方军,或者是方军业务上的朋友,或者方军当年根本就没有潜逃,是我把方军杀了,抢走了他的钱,现在突然良心发现,就想替方军补偿。我说你猜得不对,我当年只是看到了那篇报导和你后面的信,我很感动,可那时我没有机会。她说我就是变态,仅凭一篇报导就从外地赶来投资,并想占有她不是变态是什么,何况事隔了那么多年。我不可置否。她叫我快走,再也不要来跟踪她了,不然她就请公安人员说我骚扰她。
  我这人就怕公安,我对公安一向没有什么好感,我也不想跟公安打交道。所以我边往回走边想着她这人其实也挺损的。如果她不想见我,完全可以不理我,就当什么也没有看见,一切都与她无关,只当我喜欢在树后躲来躲去不就行了。后来我又站在她的角度想了想,她做的也许并不过分。如果有个人在后面跟着你,你装作没看见可他始终在后面跟着你,这也许是件挺闹心挺烦人的事。它叫你分心,叫你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始终不发生,就在你觉得有件什么事情始终不能发生的时候,他突然就蹦了出来。他蹦出来后什么也不干,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连一句再见也不说。你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可你始终感觉到他就在你的身边。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你的最大的危险就是什么也不知道。你只能时时地提防着他,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以利于你采取相应的措施。
  袁娟在调查之后就认为我变态,一心想占有她。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想占有她,如果她首先提出来我也不会反对。我毕竟很久没有和女人发生过关系了,我的身体里正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在折磨着我,需要释放出来。可我肯定不会强迫她,甚至还有些怕她。我怕她的眼神、她的傲气、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是我还是喜欢跟踪她,我不知道现在和她发生关系会不会激动,只是在我跟踪她的过程中产生了那种痒的感觉。确切些说这种感觉并不能叫我产生快乐,以及对幸福的幻觉,甚至叫我产生一种疼痛、一种惊悸、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我就是喜欢这种受尽煎熬的感觉,它叫我抓耳挠腮,受尽刺激。然后我向后一躲,或者向前一跳,都能产生激动的情绪。我甚至并不就想和她发生那种关系,而使这种激动达到顶点。我并不讨厌顶点,但我知道达到顶点之后意味着什么,那就意味着无法超越,而我只喜欢超越的过程,并不喜欢超越的本身。
  我在往回走了一段之后,又返了回来。我并不想返回来,我是不由自主返回来的。当我走到那两扇黑色的木板门时,才知道返了回来。我知道她已经把门拴上了,现在正在厨房里洗菜;或者正在把洗好的芹菜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或者刚刚把油倒进锅里,她喜欢吃瓜籽油而不喜欢豆油,我从来没看见她买过豆油;或者现在油已经开了,她正把切好的芹菜倒进锅里,我甚至听到油昀惨簧欤釉诠锝炼⒊鲟赅甑纳簦换蛘卟艘丫春昧耍每曜有恍《吻鄄送炖锓牛鄄朔诺阶炖锫晕⒂行┛啵辶艘幌旅纪罚囱畏哦嗔恕K涂悸钅歉龈盟赖耐醴牵际撬恋模兴男鞑荒圆缓盟幌恪D训浪娴幕崞疽黄ǖ蓟蛞环庑啪团芾绰穑撬笔蔽裁床慌芾础K岵换岷头骄惺裁垂细穑蛘呔褪欠骄衫吹囊菜挡簧习 H绻娴幕嵴庋耄耸币欢崧罘骄斓啊⒍穸尽⒏们У痘蛘甙で棺优芡裁吹模凑疾换崾切┲刑幕啊4幽持纸嵌壤此担俏液α怂迥炅朔骄斐傻纳丝诳赡芤丫希业牡嚼矗质鼓歉錾丝诹芽蛘哒诔鲅H绻钦庋幕埃也恢栏迷跹拍苁顾纳丝谠俅斡稀H绻纳丝谝恢泵挥杏希乙膊恢烙檬裁捶椒芄皇顾稀H绻恢本兔挥猩丝冢敲此欠庑啪褪羌俚模褪歉鲆患堆菰薄N抑浪皇茄菰保呗返淖颂⑺祷暗纳簟⒔蓝魇弊旖堑某抖疾皇茄菰钡模坏阋膊蛔鲎鳌2幌裱菰钡哪敲椿觯敲村模艘恢植皇翟诘母芯酢
  正是因为她的实在、她的真实,才叫我更加丧失信心。她说要请公安人员,就一定会请公安人员;我从那两扇黑色的木板门的门洞里,正好看见了她那倔犟的背影。她什么也没干,只是那么地坐着,她正在想心事。我把她的一切都打乱了,她跟我的想象一点也不靠边。也许她根本就不相信我会就此离开,不再打搅她,她正在想着一种更好的对付我的办法。我不知道那办法是什么,反正我需要更加小心,用更隐蔽的方法对付她。我之所以用“对付”这个字眼,是因为我想不出别的字来了。我这人书读得不多,考大学的时候语文都没能及格,但是我的运气很好。我一向不相信运气什么之类的东西,我知道那类东西都很唯心,可我的运气确实不错,这个我就不多说了。我就那样地看了好长时间,直到她转过身来我才转过身去。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我,我转过身之后就看到了那棵老榆树,就是有树洞的那棵老榆树。那棵老榆树在袁娟家的右侧,我就又躲到那棵老榆树的后面去了。我不想让她发现我,主要是不好意思刚刚被她撵走就又来打搅她。可我怕她真的发现我了,我怕那扇黑色的木板门吱的一声就开了,我就钻进了树洞里。树洞的洞口就对着粮库高高的后墙,可我看不见高高的后墙,也看不见袁娟家的门了,我站在里面只有下半身才露得出来。那里面太黑了,我有点晕乎乎的,我的身体又开始发痒了。我开始怀疑那种感觉是不是和袁娟无关,而只是和环境、气氛等发生关系。这样一想,我的身子就不痒了。我只好认为那是瞬间产生的幻觉,就像在梦里一样,梦里遗精有时也能叫你达到高潮,问题是睡醒之后的失落感把那种兴奋抵消了。手淫的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尽管我也有过那种经历,可我从来不知道当时想什么。那个时候我的大脑转动得很快,总是有无数的面孔交替出现,而最后的一瞬间闪现的总是最厌倦的面孔。我一般很少干那事,每次都使我精疲力竭,从来也达不到那种叫做性的高潮。
  我的身体又开始发痒,首先是手,然后是脖颈、后背,然后是前胸,然后是下身。我感到身上有无数的虫子在爬,我再次想那些关于受环境的影响等问题也无济于事,我想肯定是袁娟站在了我的面前,确切些说是树的面前。她的手可能正伸向树的枝枝杈杈,我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的面容。她的面容如此真切如此动人地出现,她的身体就像一团支离破碎的雾气,正从四面八方向我扑来,把我围困。我感到身体在那一瞬间颤抖了一下,一种粘液就从体内喷勃出来。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既没有做梦,也没有手淫。我找不到原因,就把它归罪到我身体的本身。我把手帕塞进裤裆的同时,对自己的身体就感到了无限的悔恨与厌倦。
  我从树洞里出来,太阳已经落山了。我想我可能是在树洞里呆的时间过长,或者在自己不知情时迷糊了一下,而产生了幻觉;或许这棵树有什么毛病,它叫我丢尽了脸面。我像女人一样地迈着碎步,朝袁娟家的左侧走。我知道如果我就这样一直朝着左侧走,就会绕着粮库走上一个很大的圆圈,最后到达的还是那棵老榆树,还是袁娟家那两扇黑色的木板门。我此时对这两样东西都心有余悸,就故意地向右侧走,尽管右侧那条道比较黑暗难走,但总不至于绕上一圈而回到原地。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就绕上一圈,而脚步有时并不受大脑的支配。我在那条不很光滑的路面上走一段后,就有些累了,可我依然不想打车。我厌烦一切交通工具,尤其是自行车,甚至从来就没有骑过,我觉得用两只脚在自行车上蹬来蹬去,还不如在道上走来走去。尽管我厌烦所有的交通工具,而我几乎坐遍了那些交通工具,甚至是轮船和飞机。我总是和自己厌烦的东西打交道,离也离不开。
  袁娟从院子里出来,总是先看一眼左边的那棵老榆树,然后再看一眼右边的那棵老榆树。当她确信没有什么异样后,就开始向右走。她的步子迈得不再那么坚定、有些犹豫迟缓,不那么轻快了;她的精神也有些萎迷。看来我不跟踪她并没有使她恢复原来的样子,那种自信与傲气,早已消逝得无影无踪。我的心里一阵绞痛,可还是不敢跳到她的面前。对于跟踪她,我现在也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我的兴趣已经转移到了那棵老榆树上。我在老榆树上钻了两个孔。我站在老榆树里正好能够看见她家的那两扇木板门。她在上班的时候我就目送她,回来的时候我又迎接她。我在树里看着她的后背或者前身,看着她如何拿出钥匙,把钥匙插入锁孔。我甚至听到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然后她将门拉开,在拉门的过程中还听到吱的一声响,然后我又看到了她的脸,她在关门的时候同样听到吱的一声,然后是拴门的声音,然后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我可以从门洞看她做些什么,或者干脆就躲在树洞里不出来,享受那种痒的幻觉。可话说回来,那种痒的幻觉并不是经常地出现,也不是说你想痒就痒,而是根据你的心境,你的精神状态,有时你想了很久,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就像做梦一样不确定。在你想做梦的时候,总是一直睡到大天亮,在你不想做梦的时候,梦中情人又出现在你的面前。它藏在你的潜意识里,但并不完全听你的调动,有时就喜欢和你开个小玩笑、小闹剧什么的。就是说你干什么都得有耐心,都得等待机会。等待是至关重要的,就是你活够了你想死去,你也得等待。时间是一分一秒地往前走,谁也不能把它的速度推快或者拉慢,我们必须要有耐心,否则就会打破法则、破坏自然规律,就会走向犯罪的道路。强奸是犯罪,诈骗、抢劫是犯罪,自杀同样也是犯罪。只是有的罪能够得到制裁,有的得不到制裁。但制裁是普遍的,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即使你死了,你的名声也会得到制裁,尽管这种制裁对于你生命的本身,已经没有了意义。在一定程度上,我们就是在等待中过活,就像我躲在树洞里一样。可我不知道我在等待着什么,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甚至不喜欢什么结果,而只是喜欢这个过程。
  我总是感觉她发现我了,她时不时地向门洞的方向看,要不就是在等待或者期待着什么。她到底在等待或期待什么呢,也许和我一样,她只是为等待而等待,并没有一个具体的目标。也许她向门洞的方向看,只是一种习惯。在方军最初离开她的时候,她不可能不期待方军哪一天会突然出现。她向大门的方向看,也许正是那个时候养成的。现在这种期望虽然已经消逝了,可是那种习惯却留了下来。我之所以觉得她发现了我,是因为那次我从门洞看着她,她正用针缝着一件什么东西,或者是在钉一个扣子,她猛一回头就愣在那,我没能及时地躲开。我听到她“哎哟”一声,或者看到她“哎哟”一声。她的手被针扎了,放进嘴里吮着,可她依然向门洞的方向看。她站了起来,她的表情有点惊愕,也许还有些无耐。我躲进树洞时身体又开始发痒。我在树洞里朝她家的门洞上看,什么动静也没有。我那时感觉我已经和老榆树融为一体了。我甚至把老榆树想象成我了。我早就认识袁娟了,甚至从她光屁股时开始。我知道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房子。她小时候或许很陶气,在我的身上爬上爬下。这时我就产生了一种幸福感,一种满足感,我天天站在一个地方,守着她家大门的一侧,知道她的一切事情。我突然感到自己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人,而是两个。一个永远地站在这里,守着一个女人,直至终老。另一个生活在不同的角落,像只山雀一样地到处觅食、乱飞,没有固定的住所。我现在终于找到了自己,我钻进自己的体内,就不再是两个我了,而是一个。我不管白天黑夜,都站在同一个地方,守护着周围的一切。我感觉她真的发现我了,不止是现在,还包括过去和将来,只是我的形象变了。我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棵不能活动的老榆树。现在这棵老榆树的心空了,有了一个树洞。也许在袁娟的眼里,不管我在不在里面,都不能填补那已经失去的部分了。
  我从树洞里出来,躲到另一棵老榆树的树后。我偷偷观察这棵有洞的老榆树,和别的老榆树并没有什么差别,都长在道路的一侧,靠近那片菜地,不同的只是那棵生长在袁娟家的右侧。生长在袁娟家右侧的也不止那一棵,只是那一棵离她家最近,其他的一棵比一棵远。我在左侧这棵老榆树的树后,既能看到袁娟家右侧的那棵老榆树,又能看到袁娟家那两扇黑色的木板门;在其中一扇门上有一个门洞,将手伸进洞里,能够摸到里面有一把铜锁。我就这样观察了很久,直到太阳落下山去。在太阳落下去的地方,有一颗小星星飞了出来,发出蜜蜂一样的嗡嗡声。我倒退着往后走,走过一家两家过了第七家时,道路突然向两边分开,我选择右侧那条凹凸不平的往前走。我突然感觉有一棵老榆树跟着我,我加快脚步,老榆树也加快脚步,我站住,老榆树也站住了。我转过身来,老榆树就消逝了,只发现了自己的影子。等我再转过身去,依然感觉那棵老榆树跟着我,睁着树洞那又黑又大的眼睛。
  我把时间掌握得非常准确,每一次到老榆树那,都是在袁娟上班或者下班前,有时我刚刚钻进树洞,她就回来了,我就感到不适应。我怀疑她早走了几分钟,或者她在路上故意地加快了速度。我知道自己从来也不迟到,一般是给自己留出15分钟,我可以先观察一下,适应一下环境,尽管环境总是一成不变,今天和昨天、昨天和前天一样,可我还是喜欢观察一下,确认一下周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如果正好赶上有一个什么人经过,或者从谁家的大门里出来,我就拿出一根烟,背过脸去假装点烟。但一般都是点不着,因为烟在我的嘴里叼着,从来不吸。我不光自己不吸,还讨厌别人吸烟,一闻到烟味我的嗓子就开始疼痛。可我的兜里总是揣着一盒香烟,和一只高级打火机。我喜欢打火机,没事的时候就拿在手里把玩。可我也没有给别人点烟的习惯,也从来不给别人发烟。有的同事知道我兜里有烟朝我要,我也从来不给。我并不是舍不得一根烟,而是觉得他们不该吸,或者不该吸我的烟。如果他们吸自己的烟,我也从来不阻止。
  我进到树洞之后,还需要一点适应的时间,虽然那里面我非常熟悉了,进到里面眼睛正对着那两个小孔。可里面很黑暗,一进去就向外看,什么也看不清。只有等上几分钟后,再向外看,眼睛才不花,在太阳特别足的时候更是如此。如果是阴天,或者正在下雨,只要是没有太阳,适应的时间就短些,甚至不需要适应就看得清楚。可是没有太阳里面就有些发潮,好像树洞变窄了,就会产生窒息的感觉。我还是喜欢有太阳,而且喜欢被太阳晒。太阳晒在前额上,前额就有些发烫,时间一久,就有些痒酥酥的,很惬意。反过来说,太阳越足,眼睛被太阳刺激得时间越长,在里面适应的时间也越长。我那次刚进到里面,眼睛还没有适应过来,袁娟就出现了。我甚至怀疑她是否躲到了哪棵老榆树的后面,等我一进去,她就蹦了出来。或者是她看见我走了过来,就躲到了老榆树的后面。我的心开始嘭嘭地跳,我想看看她的表情,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可我的眼睛没有适应过来,她的脸就模糊成一片,像一团影子。一瞬间影子向我走来,然后又走了回去,只是把路上的一个小石头捡起来扔了。她走到门那,在衣兜里摸着钥匙,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出来。她就转过身,又向我的面前走来,或者说是向我的眼睛走来。她哈下腰,原来钥匙在捡小石头时掉在了地上。这时我已经看清楚她了,她的表情有些诡谲,我猜她可能是故意把钥匙丢在了地上。
  其实我猜得一点不错,在以后的几天里,她总是找些什么原因在老榆树的附近转悠。就是从屋里出来,也是先在老榆树前站一会,甚至提前出来,给自己留下几分钟时间。这几分钟她就在门前和老榆树之间,有的时候东张西望,大部分时间盯着老榆树看。但她的眼睛不像是发现我了,因为她没有瞅老榆树的树干,一般情况是瞅着老榆树的树冠。更多的时候是两眼无神,好像什么也没看,好像只是为了在老榆树跟前站一会。或许是她故意不向老榆树的树干上看,故意地麻痹我,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就像当初我跳到她的面前,什么也不说,就大摇大摆地走了一样。
  我预感到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是在这之后的事。袁娟不在我的身边,确切些说是不在老榆树的身边转悠了。她进到院子,就将门拴上,然后就从门洞往外看。一看就是十几分钟,有时达到半个小时以上。她一直就这样看下去,我就一直不能够出来。在这段时间里,我再也没有产生过那种痒的幻觉,而是感到害怕。可是越感到害怕,我就越想在那里呆下去。甚至希望她就这样一直看下去,我就躲在里面,一直不出来。如果时间就此停止,我们就会一直这样四目相对。或许她根本看不到我的眼睛,即使知道我在盯着她。她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有一天一直呆到夜晚,月亮已经升起老高,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大门。后来我又发现,她在大门里边专门放了一把椅子,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目的。这时夏天越来越深,天也越来越来长了。有些时候我感到四肢无力,腿也不时地发麻;在回去的路上,甚至不想再来了。可到了第二天,我还是如期地赶来,在向这来的路上,心里依然是那样激动,甚至还有一丝痒痒的感觉,不时地折磨着我。
  直到有一天事情终于发生了。那又是一个傍晚,我正在树洞里瞅着袁娟的眼睛,她的眼睛从门洞里消逝了。我以为她进屋去了,却听到了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接着是拉动门拴的声音,接着是门“吱呀”被推开的声音。她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盘绳子,向我呆的这棵老榆树走来。我已经猜到她要干什么了,我就是站着不动。我的腿有些不好使了,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想过要从她的眼下跑掉。我觉得既然她已经决定那么做了,就让她做好了。也许我等待的就是这一天,这正是我的目的,我的耐心终于得到了回应。如果我跑掉了,她的心思就会白费。或许是她故意地吓我,看我是不是个胆小鬼。可她确实那么做了,她把绳子的一端拴在树上,就绕着老榆树一圈一圈地转。她故意地不看我,但我知道她在偷偷地看着我。她的面目越来越狰狞、可怕。而我就是喜欢她的这种样子。我的身体又开始发痒,首先是手然后是脖颈、后背,然后是前胸,然后是下身。下身在发痒的过程中勃起,颤动。我很激动,脸一定憋得通红,在那一瞬间依然产生了晕玄。我的大脑开始有意识地转动。为了使幸福和快乐达到顶点,我想象着自己的幸福和快乐。可当我想到这一点时,那种晕玄的感觉一下子就消逝了。我非常懊悔。我的精液只冲了一下,就像潮水一样地退回去了;可下身依然那么倔犟,一时不肯耷拉回去。袁娟还在不停地转,而且越来越快。我有点迷糊,心想这一切也许都不是真的,是我做的一个梦。我咬了一下舌头,感觉到些许的疼痛,和一种咸腥的味道。我知道这不是做梦时心里就很害怕。可我依然不动。我知道这时我想动也出不去了,她已经把树洞用绳子封死了。但是我可以喊,可以求饶;可是我就是什么也不说,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一样;我甚至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她给予我的一切。
  我睁开眼睛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我感到非常疲倦,可能睡着了。我向袁娟家那两扇黑色的木板门看,木板门有些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天上出现了无数颗星星,一忽又被云朵挡住了。云层越来越厚,可能要下雨了。雨真的下来了,和我想象要下雨时还不到一分种。开初是小雨,一般都是这样,然后雨就越下越大,谁在说故事时都喜欢这样描述;我虽然不是在说故事,可雨真的是越下越大了。雨水顺着树干往下淌,又顺着绳子渗入到里面,我感觉裤腿被弄湿了。在雨大的时候,我什么也看不见。可我一点也不害怕,也不再感到孤独,我生活在老榆树的体内,守护着袁娟的家。我甚至想着雨千万不要停下,就这样一直下一直下吧。我一直听着这雨声,在老榆树的体内慢慢地变成老榆树的一部分。雨声催促我变成那一部分,过程就不再单调;就像唱歌的人,需要有乐队伴奏,才能唱出兴致,而送丧的队伍,一般也吹着喇叭,可能是怕死者寂寞吧。可事情总是和愿望有出入,当我正沉浸在美妙的雨声里,被那哗哗的声音陶醉时,雨突然就停了,云彩也都逃逸,露出了星星和月亮。我一看到月亮,就生出无限的惆怅。我故意地闭上眼睛,月亮却出现在眼前。只有睁开眼睛,月亮才离开我跑回到天上。我不喜欢月亮在眼前晃,就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我发现月亮离我越来越远,我的心情也就平静了许多。我又有点困了,可还是不敢闭上眼睛。我怕月亮出现在眼前,怕闭上眼睛后再也睁不开。我不想在最后的时刻、什么也不知道就死去了。我要尽情享受:孤独、害怕,和死亡一点点靠近的滋味。
  我感觉天就要亮了,星们越来越淡,就要躲到白天的背面。我的眼睛实在睁不动,马上就要闭上了。我突然听到了拨动门拴的声音,我睁大眼睛,袁娟就站到了门外。她向这棵老榆树走来,手里握着一把尖刀。我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腿好像有点发软。我想她要从哪开始呢,如果从腿开始的话我就会遭许多的罪,我不能保证自己不喊出声来。如果给我毒药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看来她只能从腿开始,别的地方都被老榆树保护着。我听到割绳子的嚓嚓声,我还是装做什么也不曾发生,等待着一切该发生的事情。可我听到了一个声音说:出来吧。出来?我的腿习惯性地往出一伸,就真的出来了。我出来后,腿还有些哆嗦,我知道那不是吓的。是站的时间太长了,被雨水浸湿后一直感觉到冷。她拽着我的手走进了她家的小屋。屋里的灯光很暗,几乎是什么家具也没有;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地桌,还有两个摞在一起的箱子。我站在那腿还是有些哆嗦,她看了我一会,就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她在我的脸上胡乱地亲着,眼泪弄湿了我的面颊。我心里一阵发痒,腿就不哆嗦了。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我死死地盯着她看。她脱得一丝不挂,就来脱我的衣服。我像孩子一样地任凭她的摆布,在脱到我的内裤时我愣了一下,就伸手把灯闭了。可一束光线从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原来天已经亮了。我急忙拿起衣服,就跑了出来。我边跑边将衣服穿上,混进早起晨练的队伍的大军,从郊外一直奔向小城的中心公园。
  我再也不敢往袁娟家去了,也许是怕再也找不到那种痒的感觉了。我整天呆在宾馆里,我在那租了一个房间。我很少到包装厂去,做为董事长只是每个月去听一次汇报。有时候也到那去看一看,了解一些我认为有必要知道的情况。我在那有一间办公室,可从来不去办公。我喜欢宾馆,这些年来一直住着宾馆;从这一个宾馆走到那一个宾馆,一直没有安定下来。我这人不喜欢安定,在一个地方住得久了,都会感到腻烦。我现在就有些腻烦了,甚至有些后悔把资金投到了包装厂;如果我不投资,就可以到处游逛。可话说回来,到处游逛也有腻烦的时候,我当初就是腻烦到处游逛,才想找一个固定住所的。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就想找点事干。我听说这地方的高丽街不错,那些朝鲜族女孩子都很温柔漂亮,又会跳又会唱的,服侍起人来叫你很受用,我就向高丽街走。从宾馆到高丽街要经过食品街那条窄窄的巷子。那是一条步行街,里边是不允许通车的。白天都是人挨人人挤人的,叫人感觉进入了同类的海洋。现在人已经很少了,甚至有些凄凉,地面飘动着的一些废纸屑还没有被打扫。从这条巷子走出来再向左拐,然后经过那爿小吃店什么的就到了高丽街。就在我向左拐一转身的瞬间,突然就发现了袁娟,她一下子就躲到一个简易棚的后面。我很吃惊,她到这里做什么呢,难道她在跟踪我?我就躲到一家小吃店里。我坐在靠窗的地方,要了一瓶啤酒和一小盘花生米。我把酒倒进杯子,只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袁娟跟了过来,她没有看到我就向高丽街的方向走。她走了一段就站住了,眼睛往四处搜寻,果然在跟踪我。她为什么要跟踪我,想干什么呢?如果她想得到什么,只要她开口,只要我能办到,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可我就是怕她不开口,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我赶紧从屋里出来,怕她等得不耐烦。我故意在店门前站了一会,发现她又躲了起来。我假装什么也没发现,就转身往回走。我放慢脚步,边走边欣赏夜景。我走了另一条街,这条街有些绕远,但路面宽敞、干静,走起来心情舒畅。更主要的是街道的两侧都栽着树木,她可以走在树的外侧,就不用躲来躲去,也能随时看到我的背影了。
  我感到左后肩有点发痒,就伸手挠了一下。挠一下就不痒了,我想可能是被蚊虫咬了,反正和那种痒不一样。那种痒能叫人产生一种力量和悸动,使你全身都进入一种亢奋状态,叫你产生欲望之火,烤焦你的身心。这种痒只是皮肤或者粘膜受到刺激,需要搔擦的一种感觉,这是我在词典里查到的。如果你需要这种痒,只要坐在夏夜的草地上,把上衣脱了就成。而那种痒是和环境、心情,以及你的主观意识相联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就像现在,我边往前走边想找到那种痒的感觉,可它却跑得无影无踪。但我依然喜欢她就这样跟着我,永不停歇地走下去。可宾馆的大门到了,再往前走的话就有些不合乎情理了,就会被她看出来。我在宾馆的大门后等着她。她站在很远的一棵树下。我知道她永远也不会过来,就走进宾馆的大楼,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我打开电视看了一会,突然就产生了一种预感。我从窗帘的后面向外看,她果然站在宾馆的大门后,正往四楼的一侧看,而我正住在这个方向。在灯光的暗影里,她显得羸弱不堪,我想她这几天又瘦去了二、三公斤。我的心里一阵难过,就向楼下冲去,我要问问她是不是需要什么。可我走到外面,袁娟就没影了。我又在街上找了一会,依然没有她的踪影。我想她可能回家了,就悻悻地回到了宾馆。我在房间里躺了一会,还是睡不着,就从窗口向外看。我看着袁娟刚才站过的地方,那地方空空的,由于光线被墙垛挡住了,显得非常凄凉和暗淡。我又走出了宾馆,打车去了袁娟的家。从门洞里我看到她在灯光下缝补什么,或者又在钉一只什么衣扣。我甚至怀疑她故意把扣子弄掉,然后再钉上,因为我看见她总是在钉着什么衣扣。我走到老榆树的跟前,再也不想钻进老榆树的树洞了,就开始往回走。往回走的时候我没有打车,我想再重温一下老榆树跟在后面的感觉。我还是走在那条不很光滑的路面上,可我就是找不回那种感觉。我就试着回头看看。我一下子惊呆了,袁娟又跟在了我的身后。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和先前她跟在我的背后不一样。先前是她主动,或许出于什么目的。这次她是被动,就是说她看到我又在观察她她才跟着我的。我开始后悔刚才到她那去了,甚至产生了一种罪恶感,感到自己是一个魔鬼。我就开始向前跑,跑了一段就不跑了。我甚至希望她还是能够跟上来,可实际上她被我甩掉了,或许是她早就回去了。我又开始慢慢地走,刚走几步,就又感觉有谁跟着我。我知道那不是袁娟,可能是那棵老榆树。我再回头看时,老榆树就没了。
  我躺在宾馆里,怎么也睡不着。我打开电视,电视也看不下去。我站了起来,感觉头嗡嗡响。我就又躺下,开始数数,当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时就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可在梦里并不知道是在做梦,只是怀疑那是梦。我就没见过一个人的脑袋长着树的身子的,那不是妖魔也是鬼怪。可我看着袁娟就是那个样子,而且她的个子极高,我需要仰视才能看见她的下巴,只有倒退到很远才能看清她的嘴脸。奇怪的是我对这个人头树身的妖怪并不厌恶,甚至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我跑到她的跟前,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身子。我的手就长满了那种黄色的针毛,痒得我什么似的,任我怎么也不能把那种程度减轻。我就想这可能是个梦,醒了就不痒了。我果然就醒了,手一点也不痒。可我的头还是有点疼,就进盥洗室洗了把脸,感觉好多了。我来到外面,阳光刺激着我的前额,这又是一个好天气,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人心情舒畅。我顺着宾馆的这条街道往南大桥的方向走,走到桥头再向右一拐就进了中心公园。我以前从来不进公园,我觉得公园是为那些小孩子、或者是那些老头老太太准备的。像我这样年轻的男士走进公园,总会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可自从我那天无意中混进晨练的队伍,被他们带进这个场所之后,就喜欢上了这个场所。这地方可真不错,有树有花还有假山真水什么的;一进到这里面,就给人一种世外桃园的感觉。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世外桃园,可我也不讨厌世外桃园。就像我不喜欢那些假山什么的,但也不反对它呆在那。关健是我不讨厌,只要不讨厌就是好地方,我一直这样认为。我总是喜欢走到最里面的沙滩上。我喜欢在沙滩上走,看着小河的水一直向前流着,阳光一直晒着我的前额,晒得我痒酥酥的,多美啊,我这样想。可我突然又感觉不是很美,或者说不是很完美。我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如果她和我一起在这沙滩上走;她的身体紧挨着我的,不时地用手或者胳膊触碰一下我的身体,或者冲我微微一笑,那种痒酥酥的感觉就会从额头迅速传递到全身。我们可以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相互爱抚,还可以做爱。我喜欢在沙滩上做爱,那些沙粒弄到身上一定会产生另一种感觉。可我确实没有在沙滩上做过爱,我就四处睃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替代品,就是供我意淫一下也很不错。我突然又发现了袁娟,她就躲在离沙滩不远的一棵树后。那棵树太小了,她躲得匆忙,怎么也不能遮住她全身。她显然知道我发现她了,就向河岸的方向走,过了那个游戏厅后我就看不见她了。
  我在沙滩上继续向前走了一段,阳光依然晒着我的前额。可那种痒酥酥的感觉没有了,我就返身走进树林,也向那个游戏厅走去。我走到游戏厅的后面,那里正有一对孩子在亲嘴。我猜他们可能是一对初中生,年龄也就十五、六岁样子。可他们在这个行当里显然是老手了,我的到来一点也没有打搅他们。我就继续向公园的大门走,公园里的人太多了,如果她成心躲着我,我是怎么也找不到她的。我索性就不找她了,遛达一会就回宾馆了。可是在我拉开房间的窗帘时,又发现袁娟从宾馆的大门前走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跟踪我,不论走到哪里,她都在哪里出现。但她又总是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只要我一靠近她,她就躲得远远的。我真希望,她能像我当初一样,不时地蹦到我的面前,我就可以和她聊上几句。问问她是不是需要什么,还是她的跟踪,使她产生了兴趣,或许像我当初一样,产生一种痒或者别的什么感觉,而这种感觉又很刺激,使她产生一种幻觉或者晕玄。也许她跟踪我纯粹是为了好玩,为了腻烦我、挑逗我。可她哪里来的这么多时间呢,我又对她进行了调查,原来造纸厂已经停产,工人都放假回家了。她跟踪我,也许是为了找到一个工作。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很乐意为她安排。可我始终接触不到她,尽管我们天天都能看见对方。但她就像雾气一样,叫你感觉她无处不在而又抓不住。她好像非常有耐心,每天都如期地出现在各个地方。我怀疑她是我肚里的蛔虫,知道我要做些什么,会到哪里去。她总是提前到那个地方,在那里等着我。如果我是一只鸟的话,只要她下一个套子,就能把我套住。我又有些害怕她了,就像那天她把我封在树洞里。可这种感觉并不强烈。就是我在树洞里,被逼上绝境时,也不是十分害怕。我甚至会产生一种兴奋,乐意接受事态的发展。那时我就觉得,死亡做为一种游戏的话,才是最好玩的。
  我终于想出一种办法时,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其实这种办法我早就想得出来,只是我觉得时机还没有成熟,或许是说那种游戏还没有玩够。一方面我不忍心看着她始终跟着我,另一方面我又特别希望她跟着我。其实办法非常简单,任何人都想得出来。只是我得早起床一个钟头,我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袁娟的家,我从门洞里看她起床了就钻进树洞里。我是这样想的,只要她一出来,我就蹦到她的面前,然后就单刀直入,问问她到底要干什么。事情和我想的差不多,我蹦到她的面前时,她的双肩和头依然向上动了一下。我问她为什么总是跟着我。她说,“跟着你?没有啊!”我说我知道你跟着我,就像你当初知道我跟着你一样。我跟着你只是想找到一种感觉,那种感觉我已经失去了很多年,我不知道你跟着我为了什么。她说她跟着我也是为了找到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她同样失去了很多年,可她觉得再也找不回来了。我说,你需要一份工作,如果你直接要钱的话就不用工作。她说她要工作,不然她就没有什么事干。她希望到我的厂子谋一个差事,我答应了她。
  我知道她很聪明,让她干什么都会干得很好。包装厂的厂长姓董,我很信任他。我把袁娟交给他是想把她培养成一个人才。董厂长知道我的意思,说先安排她到车间工作一段时间。这个包装厂生产的也就是两种产品:一个是纸箱,一个是铁桶。平时就生产一个规格的产品,主要是做松籽仁包装。要达到出口标准,质量要求也是挺严格的。有时也收揽别的生意,但一般生产量都不是很大。这地方是亚洲最大的松籽仁集散地,除了国内,俄罗斯、内蒙、朝鲜的松籽大部分也都流入这个小城,然后加工、包装,再出口到世界各地。但这个行业竟争也很激烈,既要讲究质量、价格,也要讲究服务态度。好在董厂长是内行,厂子的一切都已经步入了正轨。
  袁娟到厂子上班以后,我到包装厂的次数也多了,还不时地到车间去看她。她工作非常认真,干起活来也很干练,很快就成了一名成手。我就和厂长商量给她调换一个工作,厂长就把她安排到销售部。这时秋天已经到了,各个松籽加工厂也都忙了起来。我们总是跟着他们忙,如果他们停产了,我们的包装铁桶和纸箱也就卖不出去了。而这个小城已有几家生产同类产品的厂子,销售环节就显得很关健。在同等价格质量的前题下,他们进谁的产品都一样,这就要看销售人员怎么去做工作了。如果工作做得细致,了解那些厂子需要多少货,以及什么时候需要,再及时地与之联系,送货上门,和只会坐在办公室里打电话,肯定是不一样的。袁娟就很能干,她总是起早贪晚地跑加工厂,把各个加工厂的厂长都搞得热乎乎的,产品销售也就直线上升。董厂长很欣赏她,不时地在我面前夸奖,我也很高兴。
  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厂子逐渐地进入淡季。从生产车间到销售部都开始松懈了,我到厂子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虽说袁娟在那,我很想去看她,可见到她后又不知说些什么。她还总是故意地躲着我,和当初跟踪我的时候判若两人。她不再那么忧郁,整天地板着面孔;她开始有说有笑,体重好像也增加了二、三公斤;和原先我见她时一样,甚至比那时更年轻、也更漂亮了。可奇怪的是,我见到她时,再也没有那种痒的感觉了,甚至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如果我真的和她发生关系,不知道还会不会产生那种悸动、那种叫人难以表达的晕玄,这不能不叫我产生一丝忧虑。就是说我依然在等待,或许哪一天,在不知不觉中,事情就有了转机。但真到了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和她在一起生活。她好像把一切都看淡了,除了工作,就不知道干些什么。一闲起来,她就有些手足无措。有一次竟在公开的场合,把自己衣服上的扣子弄了下来。当她感觉到这一点时,脸就一下子红了,她低下头,那种自信在一瞬间一扫而光。可到了第二天,她又红光满面地来了。她依然那么自信,还带有一丝傲慢。只是那傲慢掩藏在自信的后面,没有被发现罢了。我就是喜欢她的那一丝傲慢,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就是在她求你的时候,脸上依然洋溢着那种表情。那已经是深夏,离她把我封在树洞里整整过了一年,我正在公园里散步,她突然就蹦了出来。我不知道我的双肩和头是不是也向上动了一下,我只知道我被吓了一跳。她从那棵树后蹦出来时,还冲我笑了一下。我一下子就找回了那种感觉。我感觉全身发痒,想起了和妻子刚结婚的时候,她总是那样地冲我微笑,使我整日地生活在那种甜美和痒痒的感觉中。我无意中就向她伸出双臂,她扑进我的怀里时身体抖动了一下。我们一起走向沙滩,太阳晒在我的前额上,有些发烫;我的前额痒酥酥的。多美啊!她说。我说,什么?她却和我说了另一件事情。
  我说过无论她求我做什么事,我都会答应她,何况她只是想再调换一下工作。她说干销售她已经差不多了,有些腻烦了。她想到材料部去工作,也有机会到外面去闯闯,见见世面。其实我正有这个打算,现在马口铁越来越紧张,厂子的业务员和郑州那个老板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现在马上就得开始进货,为秋天的生产做好材料储备。如果让袁娟去,说不上就会有个意外的收获。我和厂长一商量,厂长马上就同意了,并很快派她到郑州去公关。一旦谈妥,这边就把钱存进袁娟的储蓄卡,她就可以付款发货。厂长再三咛嘱袁娟,一定要等货物装上车,然后再付款结算,并派业务员小王协助她工作。
  袁娟一走,我就感到非常失落,就像自己丢了什么东西似的,到处乱找、乱翻。我把房间搞得乱七八糟,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到了单位,我还是乱翻一气,把抽屉里的东西都折腾了出来,就瞅着那些合同、文件、书本,以及各种证件等发呆。董厂长见我这个样子,就问我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我说好像有什么东西找不到了,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总觉得丢了什么东西。董厂长吃惊地看了我一会,摇摇头后就转身走了。到了中午,董厂长见我还坐在办公桌前发呆,就说他知道我的心思,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回来了,“你们为什么不结婚呢,难道她会不同意吗!”我说谁知道呢,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也许是我不同意吧。董厂长感到不可理解,他说,“那你还对她这样!”我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我说不明白,或许是我不能说明白。董厂长没听懂我的意思,他说这种事情是叫人说不明白,没想到我那么见多识广的人,却被一个普通的女人搞迷糊了,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从办公室出来,心里还在想着那句话,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呀,我是个英雄吗,也许连狗熊都不是。连狗熊都不是的人,怎么过得了美人关呢。可我到底爱不爱她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什么是爱,就是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弄清楚。我不知道爱情和发痒是什么关系,如果让我选择伴侣,我只会选择那些叫我发痒的女人,即使我不爱她。但她一定值得我去爱,关健是我不会爱,不知道怎样去爱,或者说不知道怎么样才是真正的爱。但我知道发痒,知道发痒后就要做爱,所以我选择了我的妻子,后来我又离开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不会爱的一种表现。我在跟踪袁娟的过程中,又产生了那种痒的感觉,但我不敢把那种感觉变成现实,使之达到顶峰。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我就是喜欢那样去做,以及喜欢她所给予我的一切。她在的时候,我可以几天不见她的面。她刚一离开,我又感觉她走了很久。我甚至怀疑再也见不到她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又走到袁娟的家。我从门洞往屋里看,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我就从一棵树的后边走到另一棵树的后边,一直走到造纸厂,然后又往回走。我沿着那条高低不平的道走回宾馆,然后又向高丽街的方向走,中间经过食品街那条窄窄的小巷。到了早晨,我依然到公园去,在沙滩上闲闲地走。阳光晒着我的前额,有些痒酥酥的,“多美啊!”我自言自语,心里生出无限的眷恋与向往。
  我每天都这样走着,毫无目的。我知道这样走来走去没有意义,可我就是喜欢这样走。有的时候我会感到袁娟依然在我的身边,不是在身前,就是在身后,可我就是见不到她,我的心里就开始发痒。而这种痒并不能叫人产生性的欲望,而徒生一种对于性的欲望的回忆;这种回忆又总是伴着一丝丝的疼痛,也许正是受到这种疼痛的诱惑,我才在走过无数遍的道路上继续走着。我不知道又走了多少天,袁娟终于来信了。她在电话里说,货物已经搞定,款一到即可提货。我在付款单上签字时很高兴。我规定动用资金三十万元以上,必须由我签字,而这次动用的资金是七十万元。签完字后,我突然就想起了方军。当初方军携款潜逃,带走的资金正好是七十万元。现在又把七十万元交给了方军的媳妇,这确实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在这里我起到了关健的作用。
  到了宾馆,我还在想着方军的事。我突然想起我那天乱找乱翻、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找的是件什么东西了。我在手提箱的夹缝里把那张陈旧的晚报拿了出来,那上面刊登了方军携款潜逃的过程、以及袁娟给他写的一封信。这张报纸我不知读了多少遍,在我又重温一遍的时候就睡着了。我在房间里呆了三天,第四天接到董厂长给我打来的电话。她说不好了,可能出事了。我说出什么事了?他说小王刚打了电话,说已经两、三天没见到袁娟了。我放下电话,知道是出事了。其实我早已经预感到这件事情的发生,只是我不想阻止罢了,我甚至希望事情真的发生。
  我没有看错,她确实那么做了。也许我喜欢她的,正是这一点。只是我不知道她做得是不是那样的好,会不会产生什么漏洞,这叫我十分担心。如果她能事先就准备好一个备有的身份证,再按身份证的样子做一次整容手术的话,也许就会很幸运。我知道由于这个案子的稀奇古怪,一定会刊登在哪家报纸上。如果她那时正躺在医院里,不知道会不会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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