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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感人得故事[转贴]一边ML一边流泪(希望大家看完)真的很感人
发帖之前我宣布/写在前面的话 第一、这不是小说,是个故事,所谓故事,就是以前发生第一、这不是小说,是个故事,所谓故事,就是以前发生的事。 第二、这个故事发生在一年前。 第三、所有人物姓名,因为种种原因,我只能用化名代替。 第四、这不是一个色情的故事。 第五、因为是写给大家看的故事,所以我尽量不用小说的修辞手法,比较粗糙,尽量尽早更新。 《一边,一边流泪》 每一个晚上湿的不是床单,却是枕脚;每一次痛苦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仅以此故事慰藉你在天的魂灵。 ——方东 一年前。 在上海长阳路上某国有集团公司办公大楼里开会的我收到一个短信。 对不起,忘了自我介绍了。 我叫方东,男,今年25岁,从事集团内对外公关工作。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裤子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了。 我收了短信一看。内容如下:你在什么地方,我来找你。 号码是陌生的,显然是不认识的人。 我回复他:你是哪位啊? 五分钟后,对方回复我:我是谁不重要,你是暖暖吗? 我皱着眉回复他:你发错了,没这个人。 他立刻回复我:草,别耍老子,你不就一出来卖的嘛。 由于在开会,我不好发作,索性关机了,心想哪里来的神经病。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短信,竟然彻底地打破了我的生活规律,半年来使我犹如经历一场梦魇一般的感情纠葛。 看了看日历,后天就是周六了。 我怀着既不安,又兴奋的心情焦急地等待着。 周五陪女朋友小芸出去逛街,去七浦路砍价.我一路心不在焉,就想着明天周六的事,她说的话我都“恩、哦”应付着,说的什么都不知道。说着说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忽然不说话了。 我纳闷着转过头问她:“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你怎么今天神魂颠倒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啊?” “没有啊……”被她这么一说我心一寒。 “前面问你话都应付我,问你这件好看吗,你说恩,问你那件好看吗,你说哦,你到底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公司里最近点事,挺烦的……”我顺口编了个谎。 “如果你觉得和我出来累,那就别出来了,你这么喜欢工作,以后就和工作去结婚。”她咬着牙恨恨道。 我一听知道女孩子脾气又上来了,连忙又哄又骗,使出浑身解数,总算让她怒气平息了。 我想再继续去想那个女人肯定会走火入魔的,收敛心神,一心陪女朋友逛街。这个时候,裤子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了。 我瞄了一眼女友,看她正全神贯注地在和一个摊头的老板还价,就独自闪到一边连忙摸出手机来看。 果然是那个女孩子发来的,我一阵心虚,抬头又看了看在挑衣服的女友一眼 ,见她没有注意我松了一口气,开始看那个女孩子发给我什么。 [周六晚上临时有点“事”,对不起,能不能改周日晚上?] 我手指如飞,连忙回复[周日晚上我夜大读书的,大概不行,没关系,你没空的话就算了。] 刚发过去没多久,她的短消息就来了,真快啊我想。 [那么周六再晚一点行不行,21:00] 我心想21:00吃个毛晚饭,难道直接带我去什么什么酒店……莫非…… [行,那就周六晚上吧,晚点没关系。]我窃喜,一边做贼心虚看了女友一眼,迅速删除短消息放好手机,走过去对她说:“就这件吧,颜色不错。” 周六那天阴沉得仿佛要塌下来,空气也闷热异常,十月份的天像八月份一样. 早上出门我特地轻装简行,心想万一去什么HOTEL,可以迅速进入角色,省得衣服多破坏气氛. 上班都没心情了,不知道各位能否理解当时我的心情,一整天心都扑通扑通跳着.办公室一老王看了我一眼说:“小方,怎么今天脸色这么红啊?热吗?” “啊啊,是有点。”我像是一只受惊兔子,害怕被别人看出什么来。 唉,从1岁开始就是好孩子,PIAOCHANG,这样的事连想都不会想,否则怎么对得起小学时第一批的红领巾? 我自我安慰,不对啊,这不算是PIAOCHANG,我又不付钱,况且是对方请我,我们都是自愿的…… 不对,对方出钱,难道是对方PIAO我? …… 一夜难眠,第二天起来精神很差。出了房间门,母亲正在做早餐,见了我的样子吓了一跳问我:“怎么眼睛充血丝啊,没睡好吗?” “恩,睡不着,翻了一夜。”我一边说着一边去洗手间洗脸。 母亲对着父亲喊了一句:“这孩子一夜没睡。”一边担心地跟着后面问:“在家吃早饭吗?” “不了。吃不下,我会在外面吃的,放心。”我刷着牙含糊不清说道。 站在地铁4号线里,我迷迷忽忽的。大连路站下来,路过每天早上买杂粮煎饼的摊头,卖煎饼的老伯亲切和我打招呼。“今天还是两个蛋,加脆饼?” 我摇了摇头说:“不吃了,今天没胃口,昨天没睡好。” 他一把拉住我说:“早饭不吃怎么行,看你今天走过来都轻飘飘的。” 我说那好吧,照常来一份。 一路走一路啃,啃了没几口就不想吃了,不知怎么搞的,就是不饿。 到了公司泡了咖啡,心不在焉舌头都烫出了泡。 靠。搞什么啊我,怎么好象走霉运了。 反正这一天班就是没心思上了,我把手机摸出来放进去摸出来放进去。 忍不住想给夏小朵发消息,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在想,我是不是傻子啊,是不是爱上她了。 怎么可能? 我会爱上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女孩子? 我会爱上一个一点都不了解的女孩子? 我会爱上一个做那种“事”的女孩子? 怎么可能? 但是若不是这样,为什么我会脑子里都是她? 这样的念头让我感到可怕,毕竟我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而且谈了将近三年了,我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我甚至觉得光是有这样的念头就是错误。 那么,我到底是怎么了? 正迷糊间,短消息又进来了。 我一看短消息,是周童发来的。 周童是我读书时的一哥们,毕业以后成为了自由职业者,专门为杂志报纸写稿,还出了几本小说。这厮虽然样子猥琐,但总自称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长期徘徊夜店寻找灵感,偶尔也会找我出去喝酒泡吧。 “晚上有没有空啊,陪我去找找灵感。” 我正好心情郁闷没地方发泄就回复他了。“行,去哪?” “淮海路的BABY FACE,那里灵感多,晚上先去吃饭,下班我来接你。” 18:00周童的别克果然已在公司大门口停着了,远远就看见他依靠在车门上抽烟。 我走过推了他一把说:“什么样子,简直就是纨绔子弟。” 他扬了扬眉示意我上车,扔了烟一头钻了进来。 “人要活得潇洒,总是顾及那么多条条框框干吗?只要自己想做,就怎么做,那才是活得舒服。”他一边开车一边叽叽歪歪。 “算了吧,你家有钱,你当然可以这么玩。” 他摆摆手说:“不说这个,先去哪里搓一顿?” “随便吧。”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什么样子啊,才二个礼拜没见你,怎么一副病焉焉的样子啊,该不会又和晓芸吵架了吧。” “没吵,难得1个月没吵了。”我叹了口气说道。 长阳路上一路红灯,车子堵成一条龙了。 “那么。”他看了我一眼说道:“是不是因为女人?” BABY FACE里的冷色调让我非常不舒服,但周童却很享受,他常说这里灵感多。我知道,他所谓的灵感就是这个里的MM都非常靓,而且经常有很多明星到这个酒吧来捧场。 DJ台上一个黑人在那里打碟,很多人疯了似地在那里跳舞,气氛很热闹。 周童抽着烟轻轻地哼着音乐摆动着身体问我:“怎么回事啊到底。” “电话。”我送开领带解开衬衫的领口喝着生啤酒说道:“前阵子接到几个电话。” “谁打来的?” “天晓得,都是买春客。” “你又不是拉皮条的,怎么嫖客都找上你了?”他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头说道。 “是一个女的在网上弄了个帖子,写错了手机号。” “也就是说那个女的是出来卖的?”周童的眼神不断在舞池里漂移。 我点点头,喝了一大口啤酒,差点呛出来。 “你运气真是牛比的好,这样的事都有。” “后来我和她见面了。” “和谁?” “和那个女孩子。” 周童忽然停止哼音乐,一边转过头夸张地看着我叫道:“什么?” “她说对不起,要请我吃个饭表示歉意。” “出来卖的素质有这么好?看来中学里的思想政治课还是有点用的,一定要为祖国的精神文明建设干一杯。”他举起杯说道。“怎么样的一个人?” 我摇摇头说:“不好说,不像是出来做那种事的。太纯了?” “算了吧,兄弟。”他哼哼道:“都是装逼,出来卖的哪个纯?只要你给钱,不纯都能装纯,比张柏芝还纯。”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虽然不去嫖,但你总比我了解那些出来卖的,你有看过着装朴素的吗?” 周童怔了怔想了半天摇摇头说:“都他妈骚货。” “或许她有隐情也说不定。”我抽出一支烟点燃。 “那也是没办法,生活所迫的事是常有的。”周童耸了耸肩说:“反正也不管你事,你瞎操心什么?” 我笑了笑不作回答。 周童拍拍我说:“我离开一会,去找点灵感。” 我哦了一声,又要了一扎生啤,慢慢喝着,重复着周童所说的话。“生活所迫……” 脑海里的对白依旧是夏小朵的那句话。 “哪怕牺牲自己。” 坚定而又有力。 大概因为工作太忙的关系,我几乎要忘记那件事,要忘记夏小朵这个名字。 对于我而言,也许这只是一段意外的插曲,开始就意味着结束。 我以为会像人生中无数个插曲一样,在平淡和忘却中结束。 可是一周后,我又收到了夏小朵的短信。 当收到短信后看见夏小朵三个字,我手不由地一抖,心也跟着一颤。 呆了半晌才打开看她到底发给我什么。 内容很简单才一句话。[能帮我一个忙吗?] 她要我帮忙?我能帮她什么? [怎么了?如果我能帮到的话,我当然愿意。]我回复她。 半分钟之后她的回复又来了,我想她的手指肯定很灵巧。[谢谢……晚上方便出来一下吗?就一会。] 她要见我!我有点激动,心跳顿时加快。[行,几点,哪里?] [20:00,人民广场的喷水池。] 我仔细阅读了很多遍,直到我对短信的每一个字快不认识为止。 也许我自己也不能否认,我很盼望再次见到她。 她的出现对于生活平淡的我始终有一种神秘感,这种神秘让我既雀跃又兴奋。 兴奋之情冷却后,我又开始思考她到底需要我帮她什么。 她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出来做这种“事”的人,我过多地和她接触,会不会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方东,你怎么胆子这么小。我暗骂自己。 去,一定要去。 问问她,到底需要我帮她什么。 我早了半小时,人民广场的喷水池边,一群顽皮的孩童赤着身在里面耍水. 我回顾四周不见夏小朵的踪影便点燃一支烟,一边把手机的电池板拿了出来,以免女友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而我又解释不清楚. 我坐在喷水池前的大理石上看着没有星星的沉沉夜空吐着烟圈,心想这二个星期发生的点点滴滴都太过离奇,仿佛就是在拍电影,连我自己都不可思议。 自己的生命中忽然闪出这样一个女孩子,她黑色的帆布鞋,修长而细白的退,一刀平的流海和长长的头发几乎要掩埋我的所有思想。 我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对这样一个,做这种事的女孩子产生出说不清楚的感觉。 想着想着正准备点燃第二支烟。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几乎吓我一跳,烟也差点掉地上。 “抽烟对身体不太好。” 我一阵激动。 我知道这声音的主人。 我太过熟悉。  自:这是夏小朵的声音。 我一慌赶紧把还没抽的烟扔地上,一脚踩住,转过身尴尬地笑了笑。 可我一转身我又呆住了。 我几乎认不出她了。 这么闷热的天气,她穿着长裤长袖,带着大大的网球帽盖住了脸,墨镜和口罩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我张了张口啊了一下问:“怎么了,怎么穿成这样。” 她低了低头摘下了墨镜和口罩,在我眼前的是一张受过伤痕的脸,让我的心一下子抽搐起来。 双眼红肿,嘴角更是有一块明显的乌青,那显示是一巴掌造成的。 我一着急声音也大了起来:“是哪个傻子弄的?是哪个?” 她看了一下四周轻轻地说:“能不能轻点?”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攥着拳头不语,不知道哪个傻子竟然对个弱不经风的女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昨天晚上弄的……”她含糊不清说着:“有个人说只要照他的做,他愿意多付钱……” 我一听,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你怎么能这样折磨自己?不就是为了点钱嘛,搞成这样算什么?” “我需要钱。”夏小朵抬起头看着我:“为此吃多大的苦我都愿意。” 我一下子偃了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嘴里都是酸酸的。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帮你什么?” “帮我去看一个人,陪他一天。” “谁?”我问道。 她低下头沉默了半天才说道:“我的男朋友。” 第二天我请了一天假,出门又买了一些水果,怀着沉重的心情前往福州路上的仁济医院,按照夏小朵给我的病房号,走进了住院部的大楼。 我拎着水果,走到护理接待室,看到年轻护士们都忙个不停。 我对一个正在写护理报告的护士说:“小*姐,我想问一下,我想看望一下XXXX号房一个叫郭言的人,怎么走?” 那个护士头也不抬,用手向走廊的一段一指说话像开机关枪:“往那走,尽头第二间就是。” 我依照她指的方向找到那间病房,推门进去,看见四个床位,两两相对。 我站在门口环顾病房,四个床位,一个躺着一个老伯正戴着老花眼镜看着报纸,一个是中年男人正由看似是他老婆的人喂饭,一个是空床位,最后一个床位,也就是最靠近窗口的床位上半躺着一个人。 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很瘦弱,双颊都有点陷进去,但眼睛却很有神,他转着头看着窗外出神。 我走过去把水果放下站在他面前说:“你好。” 他回过神朝我点点头微笑:“你好,你是?” 我说:“我叫方东,是夏小朵的朋友。” 他看着我问:“小朵呢?”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消瘦得如同一根火柴一样的,这个叫郭言的男子,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眼前浮现出那晚和夏小朵的对白。 “为什么要我去见你男朋友?”我问道。 她咬着嘴唇说:“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这个样子见不了他。” 听了这话我郁闷住了,果然,夏小朵的男朋友并不知情。 心一软,我就说道:“去哪里见他?见他说些什么?” “你答应了?”她急促地问我。“答应了,是不是?” 我点点头。 “他尿毒症前几天刚开刀换了肾,排异期间总是很痛苦,每周三我都会去陪他……” 我似乎有点明白夏小朵的隐情,难道她这样的付出,出来做这种“事”,是为了…… “他在哪里?” “仁济医院。” “那他问我怎么办?” “你就说是我朋友。” “那他问你在哪里呢?” “你就说我去参加车展当车模去了。”她想了想这么说道。 “她今天去参加一个车展,要当好几天车模,有段时间不能来看你。”我尽量调整语速,不让他看出我在撒谎。 郭言似乎有点失望对我笑了笑说:“坐坐,不好意思麻烦你过来。” “没事。”我也笑了笑说:“其实我和她也不是很熟,我是她一个朋友的朋友。” 郭言说:“怪不得,以前没见过你,也没听她提起过你。” 我瞥了一眼他床上的笔记本,旧得有点泛黄,打开的那一页写着几行小诗。 “不错啊,挺有韵味的。”我说道。 郭言脸有点红摇着手说:“都是打发时间乱写的。” “乱写都这么好?” “其实从小我就想当一个诗人。”他顿了顿说:“很羡慕那些能写出自由洒脱诗歌的人。他们的生活或许风平浪静,但他们却能在平静中照样惊涛骇浪般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我想了想说:“虽然我不是很理解,但我也很希望不受拘束的生活。” 郭言叹了口气:“可是冥冥中,我总觉得自由向往只是一相情愿而已,似乎有一只无形手在控制着我们的命运,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人活着是不是就是为了受苦的。” 我安慰他说:“也不能这么说,人活着即使有苦难,但苦难中我们并不全是留泪度过,许多人渴望生命无限延续就是最好的证明。” 郭言怔了怔重复着我的话忽然抬起头笑着说:“也许你是对的。” “这也分不清楚对错,有多少人是在从事自己的梦想,哪怕是和自己的梦想沾边。”我说道:“即使他们可能对于自己所向往的道路越行越远,可他们从未放弃自己的梦想,就比如你想成为一名诗人一样,无论怎样你都未抹杀自己的向往。可能我表达不好,但就是这个意思。” 郭言下意识摩挲着那本笔记本说道:“你知道嘛,方东,我曾以为我活不常了。几乎会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所爱的人,离开我的希望。” “有那么几次,我痛苦得就想离开这个世界,与其这么痛苦的活着,还不如洒脱的死去。”他看向窗外,语气极其悲哀。“要不是有小朵在,要不是有她的支持和鼓励,我想我可能早就从这里翱翔出去了。” 郭言的语气让我不寒而栗,我正在与一起曾经离死亡无限近的人谈话。 “她是你的支柱,精神上面的。”我说着一边用水果刀削了一个苹果夏小朵垂着头,风吹着她的头发荡起优美的弧度,她的语气听不出有任何的感情。“没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 我看着层层涟漪说道:“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只是一时的冲动,忍不住……” “我明白的。”她摆动着双脚说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你对不起?”我疑问道。 夏小朵转过脸,注视着我的眼睛幽幽道:“方东,你是真心的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觉得如果让我一辈子就这样我也愿意。“我从未想过要欺骗你,我也不想隐瞒自己对你的感情,在此之前我也努力挣扎过,可是我失败了,我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可是。”她转过头向湖里扔了块石头,那石头飘了两下荡出圈圈波纹。“我不干净,我是个出卖自己身体的……妓 女。” “那不是你的过错。”我激动道:“小朵,不要再这样了,好吗,应该会有别的办法的。” 夏小朵问道:“方东,你会为我牺牲一切,包括你自己吗?”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我愿意。” “所以说。”夏小朵低下头说:“我也愿意为郭言这样的付出。” 我的心忽然一凉,感觉全身的毛孔都突然结冰了,可是汗却不断渗出。 “可是,方东。”夏小朵耸着脑袋说:“不知道为什么,对你的感觉却格外的亲切。” 我苦笑道:“你的心里只有郭言一个人,对我还能感觉亲切?” 她点点头望向一旁的画板,我的黑白肖像。 “为什么画我?”我问她。 “我也不知道,下意识地画的。”她轻轻地说道。 “为什么没有颜色?” 夏小朵沉默了半晌忽然轻轻地问我:“你相信吗,我的人生就是没有颜色的。” 我惶惑地摇头。 忽然间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了电话在那里不停地恩恩恩,边用笔在空白的纸上记录些什么。 我瞄了一眼那白纸,上面是夏小朵秀丽的字体:20:00新锦江20楼15号房间。 夏小朵接完电话看了我一眼说:“我要回宿舍了。” 我说:“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夏小朵微叹:“方东,以后能不能别再来找我了?” 我一听,血立刻涌上了脸,咬着牙转身离去。 我不是个酒鬼,却在那一刻把自己灌了个烂醉, 不管什么酒,白的,红的,黄的,冒泡的和不冒泡的,我都一杯下肚。 感觉火焰就在胸膛里燃烧着,我笑了起来,我根本就是个自做多情的傻子。 竟然会对一个出来卖的妓 女动真情,而且会被她拒绝。 我比不上那个躺在床上病恹恹的郭言吗?我哪点比不上那个人? 我……我草。 我一个人胡言乱语,连服务员都惶恐地躲让着我。 迷糊之间,我忽然想起夏小朵记下的那个时间和地址。 那是……那是买春的…… 我一下子睁开眼,如果那个时候可以看见自己的话,我想我的眼睛肯定是血红的。 我无法接受我所喜爱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体下呻吟,一想到她这样,我几乎要崩溃了。 不行,我得去阻止她。我必须去阻止她。 我踉踉跄跄走向新锦江,夜色之下淮海路灯火阑珊,可我的眼里却只能看见耸立在远处的新锦江大酒店。 我绊了一下撞在一对情侣身上,那个女的大声尖叫好象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撞在她身上一样。 “你他妈傻啊,怎么走路的啊”她身边的男人一把楸住我的衣服。 我想伸手推开他,可一点力气也没有。“走开,别挡我。” “我看你是欠揍。”说完钻心一拳已经让我趴下了。 我一阵恶心,趴在地上开始吐。 那男的一看喊了一句:“真他妈恶心,我都不想碰你。”说着拉那个女的扬长而去。 吐过之后,我反而更加清醒,抬腕看了看表,已经20:17分了。我爬起身,匆匆往新锦江走去。 进了新锦江,我找到电梯按了20楼,到了20楼后找寻记忆里看过的那间15号房间。 在2015号房前,我站直身体,激动得双拳紧握,心想无论如何都要把夏小朵带出来。我狂按电铃。 大概过了1分钟,那到门才开了个小缝。 一个赤膊的肥胖中年男人在门缝里凶恶地问:“你他妈谁啊?” 我看见他脖子上晃着粗粗的金链子,一脚就踹进了门。 那个肥胖中年人大概没有料到,一下子就隔着门被我踹在地上了。 我一个箭步跨过他的身体冲进房间。 地上都是凌乱的衣裤。 我低着头看到一件熟悉的T衫,那是今天下午夏小朵在画画时穿的,此时此刻它被捏车一团,不成形地躺在地上。 我顺着凌乱的衣裤慢慢抬起头。 看到的却是完全赤*裸用床被遮掩自己的夏小朵。 惊慌失措看着我的夏小朵。 “草。”那中年胖子将红酒瓶重重砸向我的头。 我不知道从头上流下来的究竟是酒还是血,那红色的液体染了我一身。 我慢慢转过头,用无比恶毒的眼神盯着那个中年胖子一字一顿说道:“滚出去,或者你想死在这里,或者你想到派出所吃明天的早饭。” 我不知道当时我的表情是如何凶恶,那中年胖子见舍身一击对我没有丝毫反应,慌了手脚屁话不说抄起自己衣裤连滚带爬出了房门。 说实话,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打过架,如果真的开打,我也不知道当时会是什么结果。 我转过头盯着夏小朵用冷得几乎无法再冷的语气对她说:“穿上衣服。” 她咬着嘴唇,神情已经不如先前这么惊慌。“你来这里干什么?” “带你出去。”我回答。 “谁让你来的?”她问。 “没人。”我说:“我自己来的。” “出去!”她忽然命令道,我从未见过她这么冷漠和无情,瞬间的表情仿佛是对一个非常厌恶的陌生人说话。 穿起衣服跟我走。” “你管不着。” “现在可以了吗?”我掏出皮甲将一叠100元甩过去。“你满意了吗?我今天买你了,你是我的。” 夏小朵红着眼看了我好一会,她慢慢地从被卧里出来。她赤*裸的身体让我一阵晕眩,她就这样赤着身体把我甩在地上的100元一张一长捡起来。 等所有的钱捡完后她塞进了包,然后梳了一下头发笔挺地躺在床上说:“好了,今晚我是你的了。” 我看着她,仿佛看见一个从来都不认识的人。 恍惚间,不知道什么东西从脸上滑过,滴在脚下。 房间的门在我身后重重关上,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出去,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是坐在淮海路百盛的门口。 天空微露曙光。 我才知道,原来一夜竟然是这么短暂。 在人来人往的百盛门口。 我第一次。 彻底地。 哭泣。 晨曦洒遍这个城市的时候,我已经在郭言的病床前了。 一位小护士说,昨天郭言排异反应很剧烈,凌晨的时候打过一针麻醉,现在恬睡着。 我坐在床前,看着睡梦中郭言沧瘦的轮廓,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我坐在床前,看着睡梦中郭言沧瘦的轮廓,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就是这个男人,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看上去非常平凡的男人,夏小朵甘愿堕落。如果曾经有这样一个女人为我付出,我就算了也会心甘情愿。 可是郭言是不是这样想呢? 他并不知道,是的,他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依然沉浸在夏小朵编织的谎言之中,而这个谎言我也有份。 我就这样呆呆地注视着他,自言自语地说道:“郭言,我真羡慕你。” “我真羡慕你,你知道吗?” “你有一个这么爱你的女人,肯为你付出一切的女人。” “为了爱,她可以牺牲一切。”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哽咽。“可是相比之下,我的爱却这么渺小和自私。” “郭言,你知道吗。” “我爱小朵,真的爱她,你相信吗?” “她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 我站起身喃喃道:“我也可以为了她付出一切,希望你们以后真的可以幸福的在一起。” 我走出病房叫住一个护士:“对不起小*姐,我是来为29号床郭言结帐的,包括他后面一周的药钱和房钱,请你算一算,一共多少。” 小护士看了看我然后说:“好吧,你跟我来。” 一番手续之后,她问我:“现金还是刷卡?” “刷卡。”我说。 从仁济医院出来后,手机短消息震动起来。 [亲爱的用户,你好,你的帐号划出……余额为……,请您确认……] 我看了一遍顺手删掉了短消息,给小芸打了个电话。 “喂。” “怎么了,是方东吗?” “恩。” “什么事啊,这么早叫我。” “我赌球输了一大笔钱。” “啊”小芸在电话那头惊呼。“多少?” “我把我们结婚的钱输掉了。” “方东,你吧……” 电话那头开始阵阵盲音。 阳光照进我的眼,我抬起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刺痛了我的眼睛。 进入正常生活后,小芸有一个月没有理我,手机不接,电话不接。 她的父母并不知情,还一味的责怪她,我心里不是滋味,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们之间的冷战仍然在持续。 又过了一个月,在外地出差的我还是收到了夏小朵的短消息,我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看着她发给我的每个字。 [我们能出来见面吗?] [我在外地。]我回复。 [那等你回来告诉我。]她回复。 我不该再和她有任何的牵连,我告诉自己,我们的故事已经完了,结束了,不该再拖泥带水了。 我矛盾并且痛苦,我明白我忘不了夏小朵,如果真的这么容易,我就不会这么犹豫不决。 如果当初我下定决心不去见她,或许以后的一系列事情就不会发生。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故事的结局或许会好点。 至今我还是这么认为,并深深地沉罪自己。 可是我还是去了。 男人就是这样贱。 至少我就是这样。 这样贱。
在南京西路的一间咖啡馆里,坐着我和夏小朵。   “谢谢你。”夏小朵见面的第一句话。   “没什么好谢的。”我生硬地回答。“我来,并不是为了听道谢的,你没什么可以谢我的。”   “你恨我是不是。”夏小朵一边托着腮,一边顺时针摇搅拌着早已不冒热气的咖啡看着我说。   透过西餐厅的落地窗,外面的世界一片灰白,沉沉得压抑着过往撑起伞的路人,阴郁得如同VincentVanGogh的印 象画。   “没有。我差不多要忘记你了。”我假装轻松道。   “不会再记住我了,是?”她看着我问道。   “不会。”我沉默了半晌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为什么呢?”   “无论记忆有多好,总会渐渐淡忘的。忘却是种习惯,但记忆不是。”我转过头不去看她。   “忘却是种习惯,但记忆不是。”夏小朵重复了一遍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眨动了几下。“也就是说,你总会忘 了我的,只是时间问题。”   我说道:“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我记住。”   “我需要。”她抬头瞪着他。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我一直很不明白。”我看着她说。   夏小朵说:“不明白什么?”   “你爱的是郭言,我知道,你自己更清楚,你明知道我的感受为何你还要这样做,为何还要约我出来?我们之间 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夏小朵拿着咖啡勺无意识地搅拌着,半晌才幽幽道:“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   我缄口不语。   “我是一个孤儿。”夏小朵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下起了雨,不停得打在窗上,隔着落地窗的她的脸开始 模糊不清。“从出生起便没有父母的孤儿,那样的感觉你是否清楚?”我摇着头。   “我想只要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都会把第一眼看到的,第一次能记住的当作是自己生命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夏小朵不无悲伤地说道:“可在我的记忆里,那始终是孤儿院天花板的颜色,一片空白。”   夏小朵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于我而言,充斥整个童年回忆的就是那一片白色。没有父母的记忆你可曾明白?只 要每一次梦到我的童年,每一次想起我过去的那些事,那一片白色就会不自觉得强行站出来抹杀一切,仿佛我的记忆 除了那片白色就一无所有一般。”   她看着我问道:“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可怕吗?当我偶尔梦见自己父母的时候,我是多么开心,多么幸福,可当 我醒来时我怎样也记不起梦中他们的脸,因为从出生起我就没见过他们一面。我害怕夜晚,害怕睡觉,害怕做梦,害 怕像病毒一样不断扩张的白色天花板。一直以来我都感到自己是被关在一间白色的小房间里,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 墙壁,到处都是白色,除了白色什么都没有。”   “在考艺术学院那年,我面对那张空白的画纸坐了两个小时,监考老师过来问我为什么还不画,我回答她,我已 经画好了,这就是我最熟悉的色彩。”   “没有人生的色彩。”我不禁脱口而出,更是联想到她为我画的那张黑白油彩画。   夏小朵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她拉起我的手,她的手心很冷,但全是汗。   “无论我画什么,总是挥之不去那一片白色。它总是会出现在我画的任何东西里,以不同的形式在那里告诉我, 我的人生是没有丝毫色彩。”   我道:“你不能这么想,并非一无所有。”   夏小朵望向窗外道:“你是指郭言吗?”   “是。”   “是的,我爱郭言,他也爱我。”   “那你不应该再感到孤独,不应该再惘然无助。”   她回过头不无凄然的一笑。“这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我也明白,可我办不到。”   “为什么?”   “你不了解女人,不知道女人对感情的占有欲。无论她爱着谁,她都希望自己被别人一直宠爱着,希望自己能在 别人的心里占着唯一的位置,可是那个人却不是自己深爱的人。”   “往往是深爱自己的人。”   “是的。”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哪怕遇到任何挫折,经历再多创伤,只要她知道有个人一直深爱着她,包容着 她,她就会感到安全和温暖。”   “得到的都未必会长久珍惜,相反如果未得到的却会始终耿耿于怀。所以即使你深爱郭言,你也得不到他长远的 爱,你担心的是这样吗。”   “不完全是这样,这说起来也很复杂,难以表达。”她掠了一下垂下的流海道:“而且我所需要的并不是单纯的 出自于爱情的爱。”   “哦?”   夏小朵道:“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我震了震,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以掩饰自己的失措。“为什么是我?”   “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嘛,我对你有特殊的亲切感。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有这样的感觉,对你的喜爱和依恋像 是父亲一样。”   “父亲吗?”我尴尬地笑了笑。   “恩。”夏小朵闭上眼想了想道。“就像是父亲或者兄长一样,觉得有你的关怀和照顾,感觉很温暖、很安全, 那片白色也会消失地无影无踪。哪怕全世界放逐我也没关系,只要你爱着我,宠着我,温暖我,就这样就足够了。即 使我再遇到什么挫折,什么磨难,我知道身后始终有你站着,我就会感到安心。所以,即使我一次次伤害你,可是我 却很开心,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知道我在你心里的重要性。”   “即使你并不爱我。”我的笑容很涩,声音同样酸楚。   夏小朵睁开眼,握着我的手道:“我不想欺骗你,可是就是这样,希望自己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作声 。   “能不能答应我?”   我摇着头道:“我也不知道。”   夏小朵垂下了眼敛不说话了,两个人之间连空气都是沉默的,与咖啡厅音响里播放的摇滚格格不入。   “我想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永远记得我。”她忽然抬起头笑了笑。   我问道:“什么?”   夏小朵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用几乎我听不见的声音在耳边说道:“不告诉你。”   与夏小朵的这次见面使我又一次坠入迷惘之中。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她。我更不知道改以怎样的情感 去爱她。对于一个从小缺少关怀和爱的人,难道我对于她的爱,只能被她认作为是一种亲情吗。   我咬着牙在南京西路上闲逛,车水马龙间我甚至找不到我所存在的位置。我打电话给周童。电话里周童的声音依 然玩世不恭。 “喂,少爷,又怎么了啊?”他叫道。   “周童,我迷路了。”我的声音干涩。   “迷路?迷什么路?你在上海吗?”他问道。   我说:“我在上海,可我迷路了。”   电话那头周童沉默了半晌才问道:“方东,到底怎么了?”   我痛苦地摇着头说:“求求你,周童,来找我吧,我迷路了,彻底地迷路了。”   小芸终于打电话给我了,我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内疚。我完全是泥巴一团糟,脑子里一片糨糊,不知道该对她说些 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该把真相告诉她,我可不忍心她受到任何伤害,因为无论如何她是最无辜的。   我在她公司的门口等她,16:00的时候她拿着包下来了。我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包,牵起她的手,两个人都没有 说话。一个月不见,小芸瘦了很多。   “方东……”她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我说。   “恩?”   她盯着我的眼睛问:“你还爱不爱我?”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爱。”我吐出这个字。   “方东,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骗我好吗?”她低声说。   我被她这句话弄的一愣,心有点虚:“我骗你什么?”   “我的意思是女人都是很敏感的,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我没有事瞒着你。”   “恩”小芸捏着我的手道:“那最好,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我惭愧而感动不知道对眼前这个深爱自己的女人说些什么。   “钱输了没关系,再重新开始吧,我不急,我会等你的。”她看着我认真地说。   我轻轻地抱住她,心里感慨万分。小芸对我的爱让我自惭形秽,我甚至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去拥有这样一份爱。可 我逃不了。逃不了自己对夏小朵的痴迷。   我叹了口气说:“对不起……”   她吻住我的嘴说:“不要说对不起……不要说……”   无论如何,夏小朵再也不用出卖自己的身体,再也不用被那些男人压在身下。只要想到这,我觉得无论我做出再 大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我并不后悔,只要她与郭言今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对她的感情就已经很满足了,毕竟能为 一个人付出也是爱的其中一部分。我这样安慰自己。   2006年马上就要到了,猪年,夏小朵告诉我,这是她的本命年。   “方东,人们常说,本命年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机运。”她看着脚下的路说:“要么极好,要么极差。”   我走在她身旁,相隔一个人的位置。“小朵,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回忆过去了,你和郭言都会幸福的。我 相信你的本命年运气一定会好的。”   “可是……”夏小朵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绳说:“我眼皮一直在跳……我担心……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与好运气 缘的人。”   “话不能这么说。”我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说:“相信我,只要相信自己会幸福的,就会得到幸福。”   她痴痴地看着我半晌才说:“方东,为什么……为什么我爱的却不是你呢?”夏小朵的话让我无限酸楚也难以作 答。我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方东……”   “恩?”   “你知道吗,我是过年里生的。”她说道。   我哦了一声问:“初几呢?”   “正月十二。”她笑了笑说。   我停下脚步,夏小朵也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我。“我该送你点什么呢?生日礼物……”我说。   “不用送我什么的……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她低着头说。   “一定要的。”我说。我想,起码自己应该在夏小朵的一次生日中留下点纪念的影子,以证明自己爱过她,可是 这话却没有说出口。   “那么……”夏小朵抬头看着我:“能不能陪我……过一次生日呢?”  在锦江乐园的摩天旋转缆车上,我和 夏小朵彼此挨坐着。   今天是她的生日。   过年里,锦江乐园并没有多少游客。我们坐在缆车里俯瞰着这个城市,她将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那一刻, 我甚至有种错觉,以为我们就是一对情侣。   “方东。”她轻轻叫我一声。   我回应道:“恩。”   “你会嫌弃我吗?”她问道。   “怎么会?”我说:“怎么可能?”   “那么……”夏小朵继续问:“郭言会吗?”   我怔了怔,是啊,郭言会不会,这我并不清楚,因为郭言并不知道。   “小朵,你想告诉郭言?”   她不语。   我看着她说:“是不是?”   她抬起头看着我说:“可是,我不想隐瞒他任何事,我爱他,他也爱我,他会理解的不是吗?”   我一急喊出声来:“理解个屁,你以为你爱他,他爱你,他就能当没这事?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为什么?对自己喜爱的人坦白为什么不可以?”  “你太单纯了,小朵,这是绝对行不通的,相信我,绝对 不可以告诉郭言,绝对不可以!”我强调。   夏小朵又低头不语。   我转过头,缆车外,这个城市的天几乎都填满了远,看不见任何有太阳的地方。   “方东。”夏小朵忽然对我说:“你相信吗,有些事情从哪里开始,就会在哪里结束的。”   “我不懂。”   夏小朵叹了口气说:“就像这摩天轮一样。”说着她打开门,下了车。我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缆车外一个人对我叫:“到了,快下来,到了。”我从缆车上下来回头又看了一眼高高的摩天轮喃喃道:“到了 ……到什么地方了?”我想带她去东方明珠的旋转餐厅晚餐。可是夏小朵坚决不同意,她说那里太贵,吃不起,有钱 不能乱用。   我默认她的道理,最后两个人就在锦江乐园附近的一个小餐馆将就着点菜。我心情郁结,菜几乎没动,只是一杯 接一杯的喝酒。   夏小朵坐在我对面看着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问。   “是我的原因,使你不开心吗?”   我看着酒杯说:“和你无关的。”   “真的?”   “真的。”我违心道。   她抓起酒瓶在自己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气泡都溢了出来。   “干什么?”我看着她问。   “今天是我生日。”夏小朵笑了笑说:“不祝我生日快乐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拿起酒杯大笑起来:“是的,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她拿着酒杯与我碰杯。   我们一起喊叫:“生日快乐。”整个小餐馆的人都看着我们。   我没想到,夏小朵是一点也不擅长喝酒的。从小餐馆出来的时候,她已经醉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我想睡觉……想睡觉了……头好晕”她趴在我背上。  “小朵,还没到你宿舍,不能睡……”我一边背着她 走,一边回头和她说话,想让她保持清醒。   “头晕……”她喃喃道。   我抬头看见马路对面的“锦江之星”连锁酒店,心想,要不就带她开一间房,让她睡觉吧。就这样,我背着她, 走向锦江之星。   开了房,我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刚想倒杯水,夏小朵就晕呼呼地说:“方东,我想吐……”   我连忙扶着她进了洗手间,她一吐而快,喝了水之后我又扶她躺在床上。   我坐在一旁看着沉睡中的夏小朵,红着的脸,心里不断在思考。为什么命运要这么捉弄人?为什么一个这么纯洁 的女孩子要有这么伤心的过去,并且要为她自己的爱付出这么大的牺牲?上天难道公平吗?像夏小朵这样的女孩子有 多少人,她们有多少痛苦,我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可眼前的,实实在在的夏小朵分明就是一个活活的例子。我 不知道,如果换作是我,是否仍能坚强地承受这一切。想到这,我不由地伸出手抚摩着她的头发和脸。   有好几次,我冲动地想要吻她,可是理智和酸楚一次次镇压了我的欲望。她爱的并不是我。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   想到郭言,那个病恹恹的郭言,我全身就如同浇了一阵冷水。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夏小朵醒了。   “是我弄醒你了吗?”我温柔地问她。   她摇摇头,眼泪瞬间奔涌而出。   “怎么哭了?”我擦着她的眼泪慌了手脚。   她咬着被子,没有一点声音,眼泪却不断滑落脸颊。我蹲在她身边,不知道怎么办。   “方东……”她忽然起身抱住了我。   我抱着她,她的乳房温暖地紧紧贴着我,我感觉得到她每一次心跳,都那么剧烈和不安,像是害怕突如其来的厄 运一般。我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压抑多时的情感,洪水猛兽般掘了口。我吻住了她。   “小朵……我爱你。”我吻着她,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下。我不知道,为何当初自己会哭泣,或许是激动,或许 是酸楚,但那样的感觉的确无法形容。   “方东……”她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喘息着死死地抱住我。   我褪去了她身的每一件衣服,每一丝遮挡物。我的吻也一路烙印下去。在她身体的每个地方。我丝毫不以为那里 有任何的肮脏。即使被不知道多少男人碰过的肌肤。我也不嫌弃和厌恶。我爱她。   头脑已经一片空白,由不得思想的转动。我迅速除去全身的衣裤。在那潮湿且温暖的地方,用我最直接最感性的 地方去触碰她。我想,就算是死,我也心甘了。   可是。正当我要一鼓作气要完全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夏小朵却挣扎了。   “不要……方东……不要进去。”   我一听,强烈的酸楚和嫉妒又涌上心头,动作也便得僵硬停止住了。我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而这个愚蠢的问题也 彻底葬送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我问。   在我身体下的夏小朵用迷离的声音喃喃道:“我怀孕了……”  我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涔涔的汗不断冒出,我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这怎么可能是真的?我就这样赤裸着,双手扯着墙壁,像被绑在十 字架上的耶苏。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明显在颤抖。   夏小朵徐徐坐起来垂着头,用被子遮盖住自己的身体说:“我怀孕了。”   “这怎么可能?”我对她咆哮道:“你怎么知道?是谁的?是谁的?是谁的,告诉我,是谁的?”我发疯的样子 显然吓到她了。   夏小朵依靠着床不停发抖说不出一句话。   声音。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声音。   就仿佛全世界的针都掉在了全世界的草地上。   我垂头丧气地问道:“告诉我……”   “告诉我……小朵”我几乎哀求她:“告诉我……是谁……”   “郭言的……”我听不出她的声音有什么语气,好象受了伤一般躲闪。“已经……一个多月了。”   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突如其来的打击几乎使我一蹶不振。   在5分钟之前,我几乎以为她爱上了我,我几乎以为我要得到她了,我几乎以为上帝开始眷顾我们。可是在5分钟 之后。我明白,上帝原来是喜欢开玩笑的。好幽默的玩笑。好黑色的玩笑。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意识混乱不堪之中,夏小朵慢慢地摸索自己的衣服,慢慢地穿上裤子,慢慢地对我说:“方 东……对不起……我要回宿舍了……”,然后慢慢地走出房间,慢慢地关上门。随着那轻轻的关门声后,是猛烈地撞 墙声。   我不断用头撞着冰冷的墙壁,想以疼痛来减轻自己的麻木不仁。一阵晕眩过后。我才意识到夏小朵已经离开我了 。   我再一次哭了。嚎啕大哭。   “小朵……你在哪里?”整个房间回荡着我的声音。   当小芸见到我的时候差点尖叫出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怎么看上去这么憔悴?”   我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什么。”   她一脸担心的看着我抱着我说:“方东,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要告诉我呀。”   我说:“最近公司比较忙,弄得我疲惫不堪,实在是太累了。”   她把脸埋进我的胸膛说:“你好久都没有陪我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苦笑说:“怎么会呢?” “真的?”   “真的。”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小芸扑哧笑了出来:“是真的就好,你接下来空了可要多陪陪我。”   “当然……一定。”我应付着说道。   “那么你现在最想干吗?”她眨着眼问。   最想干吗,我最想干吗?我一遍遍问自己,却没有答案,犹如失去方向的小帆船不知道路在何方。   “最想睡觉。”我说。“最想好好地睡一觉。”   “那去我家吧。”她说。   我躺在小芸的床上,她在厨房请教她妈妈怎么烧鸡汤,想自己烧点汤给我补营养。  我鼻子一酸,为什么有这 么好的女朋友我不珍惜呢,为什么我心里只有夏小朵,为什么现实要这么残酷。   我流着泪,转过身。如果这个梦醒来,一切都没有发生,那多好。当这个梦醒来,我告诉自己原来这就是一个梦 ,那该有多开心。我疲惫到极点,沉沉的睡意向我压来。我闭上了眼。   我以为自己几乎忘却。就像每一个失恋受伤的人一样,都以为自己可以忘却,可以面对。可是有多少人在面对曾 经的最爱之后,能够真正潇洒起来。那些记忆都会隐隐触痛自己敏感的神经。   当你路过一个地方,你的回忆会不由自主地敲你脑袋:嘿,这是你和她呆过的地方。于是你痴痴地停留在那里。   当你吃一道点心,你的回忆会忽然告诉你:嘿,这可是她曾经最喜欢吃的东西。于是你呆呆地看着盘子里的点心 。当你路过一个地方忽然听到一首歌,你的回忆又会不经意提醒你:嘿,这是她曾经常常哼唱的歌曲。于是你的嘴角 开始洋溢熟悉的声音。   是的。在彻底离开夏小朵的几个月里。我就是这么度过的。我以为,我和她的故事和回忆就会到此终结,就像平 行线一般不会有交点。可是有时候生活就像是拍电影,明明很多不可能的事偏偏变得可能。明明已经平静的湖泊也会 泛出涟漪。   也许夏小朵的再次出现,只是为了证明我是不是忘记她。因为她说过。她要求过。我不要忘记她。   和夏小朵再次相遇是在十个月之后的圣诞节,也就是2006年的圣诞节。   小芸很开心,有好几年我都因工作的关系没有陪她度圣诞了,而女孩子就喜欢过些像这样的节日。   那一天我送了她一束11朵的玫瑰花,她抱着走在路上很得意,好象想让全街的人都知道她的爱人送了她玫瑰花。   我走在后面微笑地看着她。   我愧疚了她太多,我应该加倍的补偿,我总是这样对自己说,即使她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她拉着我说。   我说好啊,那就去看电影。   街上很多年轻的孩子都在卖玫瑰花,我不知道为什么圣诞节也会有人卖玫瑰,我一直以为那是情人节的产物。   在大光明电影院,我问小芸想看什么电影。   她看着滚动屏幕眨着眼说:“你来挑,我要去买暴米花,西西。”说完就跑开了。   我笑着摇摇头,去一旁看看有什么好电影。   这时,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问我:“先生,买一朵玫瑰花吧,给女朋友,很好的。”我不由地颤抖起来。我熟悉 这声音。我曾经在梦里无数次梦到过这声音。   我猛地回身。看着眼前这个人。   “小朵……”我痛苦地挪动着嘴唇。   夏小朵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从她脸正震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激动地 舌头有些打结。   她一脸惊慌。“没干什么……卖……花……”   “哦。”我搔搔头开始语无伦次:“你还好吗?”   “挺好的。”她淡淡地回答。   “好就行,好就行。”我一味地重复,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话题。   “方东!”又一个人叫了我的名字。   我一看,这不是郭言嘛!   我刚想和他打招呼,却看见他怀抱里的孩子。   我一怔,全身的血液几乎又冻结了,我明白,这是夏小朵的孩子,是她和郭言的孩子。   我尴尬地笑了笑:“郭言,你好,这孩子……”   “是我和小朵的女儿。”郭言有些不好意思,他抱孩子的姿势有些笨拙。   “怎么把孩子都带出来了?”我问他。   “让她一个人在家不行,正好圣诞节,出来卖些花可以赚些钱……”郭言笑了笑,他的脸上早已没有了那种诗人 情怀。   “孩子……得花不少钱吧。”我试探着问。  “这个……还行吧。”郭言回答。“上次我还想找你,当面谢谢 你,如果没有你……”   我止住了他,害怕小芸忽然出现听到这话。“我把你当朋友,你把我当兄弟,就不用见外,这个不急。”   “谢谢你,方东。”郭言说:“上次是想让小朵叫你,我想请请你的,可是她说你去外地工作了,要好久不回来 了。”   我看了一眼在一旁低头不语的夏小朵说:“是啊,刚回来没多久,你们现在有孩子了,钱也不够,别这么客气, 等以后再说吧。”   “那以后要多联系。”郭言激动地说。   “恩。”我一转头,看见小芸捧着两盒暴米花怔怔地看着我。   我拉着他转身介绍:“我女朋友,陈小芸。”   郭言对她点点头笑了笑说:“你好。”   小芸不解地看着我。我说:“这是我2个朋友,郭言,夏小朵,他们……是夫妻。”   小芸点点头打了招呼,眼神瞄向了一旁垂头不语的夏小朵。   我一惊,心想,她不该会发现什么吧。  小芸看着夏小朵笑了起来:“你真漂亮。”   夏小朵抬头笑了笑,很勉强。   “你们好福气哦,这么快就有孩子了,还是个妹妹呢!”说着她就凑过去看郭言怀里的孩子。“真好看!方东, 你看,你看这小嘴呀!”   我有些尴尬,对郭言说:“我们来看电影呢,改天再聊吧,你们住哪?”   郭言说了个地方,我知道那是上海著名的棚户区,都是廉价租房。   “行,以后联系。”说着我拉着小芸进了电影院,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你朋友真好,福气好。”小芸羡慕道:“方东,我也想要个孩子,最好是个儿子。”   我恩了一声。“怎么了你,心不在焉的。”她问我。   “没什么,想看什么电影呢。”我回答。   “那看什么呢?”   “好象都挺好看的,实在选不出啊……”   “真没用,拿我来选算了。”   我点点头,回身望去。那里是一片人群。已经没有了夏小朵的踪影。   几天后,我去了郭言租住的地方。棚户区的房子太过简陋,但房租确实是上海最便宜的。郭言热情地招呼我进屋 ,进了屋子却没有看见夏小朵。   “小朵出去工作了。”郭言见我疑惑就说。   “孩子你在家照顾?”我问他。   郭言看了一眼恬睡中的孩子说:“小朵说我身体还得休养,自从她怀孕后就缀学了,我没有经济收入,只能靠写 点东西来糊口,小朵月子过后就到外面找工作了。”   “她在哪里工作?”我追问。   “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插画什么的好象。”   “在哪里呢?” 哪里我也不清楚,她说反正又不用我去接她。”郭言摇摇头说:“她让我安心创作,一边找工作。”   我瞥了一眼那张简单粗糙的木桌,上面的稿纸写得密密麻麻的。   “方东,我必须去找份工作。”郭言皱着?担骸靶《涞难沽μ?罅耍?淙凰?凰担??铱吹贸隼矗??看位乩?br /& 都很累,她为我付出了太多了。”   我点点头说:“放心吧,沙漠埋没不了你这块金子的。”   “方东。”郭言欲言又止。   “什么事啊郭言,怎么吞吞吐吐的。”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你别见怪好吗?”   “说啊,什么事。”我看着他。   郭言盯着我的眼睛问我:“你是不是喜欢小朵?”   我被他问得一惊。   我说:“怎么可能呢,我们是朋友啊,我有女朋友的。”   “哦,是这样嘛。”郭言尴尬地笑了笑。   “郭言,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郭言沉思片刻说:“在医院那会,我迷迷忽忽间做过一个梦,梦见你站在我床边对我说你喜欢小朵……”   我差点倒吸一口冷气。“是药物的关系吧。”我说。   “大概是吧。”郭言抱着头:“吃了那么多药,我思想混乱。”   “没事的郭言,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吧,都过去了啊。”   “方东,答应我一件事。”郭言很严肃地看着我说。   我被他这样子吓得毛骨悚然。“怎么?”   “如果以后我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照顾小朵?就像妹妹一样照顾她,她太可怜了。”郭言说道。   我说:“郭言,你现在已经健康了,不要作那些无谓的假设,我们都是朋友,只要有困难,我能帮得上我就会帮 。”   “答应我,方东。”他固执地强调。   “我答应你。”见他这样我只能这么说。   郭言像是松了一口气,他说:“总觉得这个世界容不下我,给我的空间太小,我挥不开自己的翅膀。”   “你有才能,郭言,只是机遇还没到。谁都是先苦后甜的。”我安慰他。   “谢谢你,方东,你一直鼓励我,小朵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开心。”我刚想说些什么, 夏小朵却回来了。   她看到我呆了呆随即轻轻地对我说:“你来了。”  “恩。”我应了一声。   她走到床边看着孩子,我心里不是滋味,我在夏小朵心里的确是没有地位,我心想,即使知道如此,可是总要自 己欺骗自己。   “我走了。”我起身说。   “这么快?”郭言也站起来说。   “不早了,晚上还有点事。”我说着走向门口。   夏小朵走过来说了一句:“我送送你吧。”我没应口,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在那条狭窄的弄堂里。外面的大 马路车来车往。   我止住脚步回过头用异常刻薄的眼神看着她。她抬起头看到我的眼神吓了一跳退了一步。   “为什么?”我的声音非常尖锐。   “什么为什么?”她的眼神躲闪着。   我愤怒地责问:“为什么,这一切为什么,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撇开与过去的一切,为什么还要这样。”   “怎么了?”夏小朵不看我。  “为什么要欺骗郭言,为什么还要出去卖?是你压根喜欢做一个* 女吗?”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夏小朵哭了。   夏小朵虽然没有回答,但我知道答案。他们根本没有经济来源。他病刚好,又没工作。孩子嗷嗷待哺。她缀了学 。生活让他们如何面对。   夏小朵还有什么选择,她什么也不会,除了画那些黑白的油彩画,她还能做些什么。   与其说我是在对她发火,不如说我是在为她感到痛苦。可是我无能为力,我不能再帮到她什么。我已经倾尽所有 了。我不能再对不起小芸了。   我咬着牙一声不哼,我恨她这样作践自己,出卖自己,又无奈她的软弱与无助。   “别哭了,回去吧,否则郭言会发觉的。”我劝她。   她抽泣着,同时又拼命压抑自己的悲伤,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   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起伏的肩膀和颤抖的身体,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恨郭言。甚 至恨他死。如果不是他,夏小朵怎么会这样。可是我羡慕他。这个世界,竟然有这样一个女人以这样一种方式深深爱 着他?干吗,臭着张脸,都两个月没见你了,怎么忽然脸又臭起来了。“周童晃着杯子里的轩尼诗看着我说。     我一支接一支的抽烟不说话。     “喂,喂,说话呀。”他推着我说。     “烦!”     “靠!”周童叫道:“我去宰了那个女人,把我兄弟弄得这样。”     我白了他一眼。 “开玩笑的。”周童瞟着吧台那里穿照短裙的女孩子一边说:“你看那……那腿……”     我依旧趴在桌上喝着酒不理睬他。     “真他妈没劲。”他转过身对我说:“我说,方东,你起码有点良心吧。”     “怎么说?”     “[非法词语]的在外面搞女人也倒算了,但是你不能对不起小芸啊,你现在这算什么?”周童说:“那女人你连碰都没碰过,却说爱上她了,这什么狗屁啊。”     我说:“你胡说什么啊。”     “我不是胡说。”他说:“该断的就断断清楚,如果真得断不了,你就和小芸摊牌,别骗她了,妈的,你是男人吗?”     我沉默不说话。     “如果我是你,我就和小芸说清楚,该怎样就怎样,放心大胆地去泡她。”     “你不是我。”     “[非法词语]的!这么好的女人你把她当个屁,现在你却把屁当个宝。”     我说:“事情没这么简单……”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他打断我说:“别弄得这么复杂,女人多的是,你何必这样呢,执迷不悟啊,你看,你看,在这里,在那里跳舞的,凭你这样的,过去搭讪,哪个女孩会拒绝今晚睡在你的床上?别傻逼一样以为爱情还存在,实惠一点,找个好点的老婆养在家,这是真话,别人我还不说,我他妈今天就跟你说了。”     “你就一性欲工具。”我掐灭烟说道。  我根本无心于工作,每天在公司里浑浑噩噩,脑子里都是夏小朵和郭言。     有好几次我下定决心准备打电话给小芸,可一次又一次放下电话听筒。     我实在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我很清楚小芸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子,她爱我爱到什么程度。     伤害一个这样深爱我的人,我怎么能忍心,可是如果不告诉她实情,那么伤害她还会更深。我痛苦煎熬着。可是,我必须对她负责,必须为她好,无论怎么痛苦,都要说个明白。     我拿起听筒播了她的电话。     “喂,想我啦?”电话那头她开心地叫道。     我又说不出话来了。     “喂,喂,死人,说话呀。”     “是我啊。”我的声音干涩得如同一块风干的西瓜皮。     电话那头,她还不知道我打电话给她是为什么依然说着话。“前面我吃了几个泡夫,很好吃的,在徐家汇下面买的,你要不要吃啊?下次我们去买……西西……”  “小芸。”我鼓足勇气呼唤她的名字。     “怎么了?”电话那头她的声音诧异地问。     我正想说话,手机短消息进来了,我一看是郭言的。     [我找到工作了,方东,我请你吃饭啊。]     “喂,喂,说话呀,什么事啊?”小芸催促道。     我一下子把话咽进了喉咙,说道:“没什么,想你了,告诉你一下。”     “哦嘛。”     我挂了电话,看着这个短消息,心里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我答应郭言,一星期后一起聚聚吃个饭。     肇家浜路路的西厢记的包房里,就我们三个人。郭言很高兴,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红润,看得出他很开心。夏小朵打扮的很朴素很干净,仿佛又是当初的夏小朵,挨着郭言坐着,一边为他夹菜一边听郭言说着话。     我喝着酒看着夏小朵,心里着实不是滋味,郭言说的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夏小朵望着郭言的那种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因为我知道那正是小芸常常望着我的眼神。     一想到小芸,我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方东,你说我是不是时来转运了?”郭言红光满面地问我。     “是,是。”我应付着说。     “这么大的一个传媒公司,没想到简历一过去利马就录用了。”     我笑了笑:“你现在是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那是。”郭言不免有些得意:“上班都已经一个星期了,感觉真的是非常好,公司的那个副总还常来看我,说我笔头行。”     “这么好的公司,在上海都非常有名啊,郭言,你怎么找到的啊?”我顺口问了一句。     “是小朵帮我找的。”     我看了夏小朵一眼,她没有看我仍旧注视着郭言。     “她说这个地方不错,就督促我写份简历投过去,没想到一投就录用了。”     我说:“你们公司远不远?”  “还可以,离这里挺近,听说公司里的人还常来这里吃饭,我听他们介绍这里不错,就想请你了。”郭言敲着桌子说。     我说:“郭言,你真把我当兄弟呀。”     “那是,方东,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郭言大笑起来。     夏小朵起身说上洗手间就离开了。     我继续陪郭言扯东拉西。     “我和小朵结婚了。”郭言悄悄地对我说。     “什么?”我喊了出来。     “我们开了结婚证书了。”郭言说。     我手一抖,酒全洒在桌上。     “恭喜你们啊!”我连忙掩饰自己的失态,高声叫了出来,抱住郭言。     “谢谢,方东,谢谢,我真的很开心。”郭言笑着说。     “什么时候办婚宴?”     “过年前。”     “什么?”我脸色惨白。“这么快?” “恩。”郭言想了想说:“我们都是没什么家底的穷人,反正也没什么,越简单越好,小范围的摆两桌就行了。”     我手心里全是冷汗,夏小朵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问:“说什么呢?”  郭言笑了笑说:“没什么,瞎聊呢。”     之后,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话,喝了什么酒,吃了什么菜,我全部不记得了。     我想,我迟早都要面对这样一个事实,只是没想到这个事实来得这么快。郭言和夏小朵要结婚了。是的。他们要结婚了。     郭言和夏小朵的婚礼在南京路附近一个酒店举行。     郭言对我说,方东,你能不能做下伴郎?于是我就成为了他们婚礼的伴郎了。     穿着黑色的条纹西装,站在他们身边,看着穿着婚纱的夏小朵,我痴了。这就是我印象中的夏小朵,洁白,无暇,不受污染的一朵莲花。     夏小朵笑得很开心,是由衷地在那里笑,和每位宾客打招呼。也许这是女人一生中最幸福,最开心的时刻了。有什么能比和自己最深爱的人步入婚姻殿堂更快乐呢?这是我见过的,哪怕是记忆里,最美的夏小朵。她在绽放。     “喂,看什么呢?”一旁的伴娘挤挤我,伴娘就是上次在夏小朵学校里撞到的那个运动服女孩,还真是巧,竟然也是夏小朵唯一的女性朋友。     “我说,夏小朵的表哥,你表妹出嫁了,你开心吗?”她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揶揄道。     我尴尬地笑了笑反问她:“你呢?”     “当然为她开心。”她说:“小朵是个可怜的女孩子,又这么自闭和软弱,但愿郭言能给她幸福。”我沉默不语。     “我说,她表哥啊……”     我打断了她:“能不能别这么称呼我啊?”     “那叫你什么?”     “方东,东方的方,东方的东。”     “好吧,方东。”她笑了笑说:“其实那一刻,我本以为她要嫁的是你呢。”     我呆了一呆:“哪一刻?”     “当小朵告诉我她要结婚的那一刻啊。”     “为什么?”     她看了我一眼想了想说:“因为她说,她要嫁给一个她一直想嫁的人。”     我莫名其妙说道:“那不就是郭言嘛。”  她白了我一眼骂了一句:“木头人。”     我不理睬她,转过头看着微笑着的夏小朵,回味着伴娘话里的意思。小朵。你的心,嫁给了谁?     郭言的身体本不该多喝酒的,可是高兴着的他一杯接着一杯,劝都劝不了。郭言的老母亲和老父亲也从家乡赶来,老俩口看着儿子和媳妇激动得热泪盈眶。     虽然一共才5桌人,可郭言已经醉得差不多了,我想大概也就结束了,一圈都敬完了。     这个时候背后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呀,郭言,恭喜恭喜,来晚了,来晚了,百年好合呀!”     郭言一阵激动迎了上去说:“张总,这么忙你还来出席婚礼,真是过意不去啊。”     我转过身,望向与郭言握手的那个叫张总的人。愤怒瞬间使我手的骨节支支作响。这个张总。不就是那次,在新锦江房间内那个带着粗金链条的中年胖男人嘛。没错。  这……难道……     我转过头狠厉地望向夏小朵,她垂着头站在郭言的身边没有说话。     我走了过去,郭言拉住我说:“这是我兄弟,今天的伴郎,叫方东。方东,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公司里很关照我的副总,张兆良。”     我狠毒地看着他,伸出手说:“你好啊,张总。”     张兆良看见我吓了一跳,可毕竟是老江湖了,见我没有当众揭丑放下心来哈哈一笑握住我的手说:“年轻啊,一表人才,哈哈哈。”     我转过头盯着夏小朵。垂着头的夏小朵,看不清丝毫她的脸色。郭言已醉的不醒人事了,我扶着他让他睡到床上,帮他脱了鞋后走出了房间。     我点燃一支烟,嘴里枯涩无味,在房里睡着的这个男人仍然沉睡于自己的梦中,我希望他永远莫要醒过来,否则他怎么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夏小朵轻轻地走了过来,已经褪去了一脸妆容,脸色很苍白。     “你都知道了?”她轻轻地说。     我咬着牙不说话。     “不要告诉他,好吗?”  我听到自己牙齿摩[非法词语]的声音。   他不会懂得。此刻我有多苦。     在后来的一个星期,我几乎是在王家卫的电影和村上春树的挪威森林里度过的。一遍又一遍地看电影,一次又一次地读书。     几乎想麻醉自己,可是总有那么些东西会触动自己,让我有种被挖去心的感觉。游荡在城市黑暗的角落,有掉潦倒的我在这个时候遇到同样落寂的郭言。     那一次,是在陆家嘴的滨江大道,当我见到郭言的时候,他正坐在黄浦江堤岸的墙上。我们一句都没问对方,怎么会到这里来。非常有默契地坐着,看着滚滚地江水什么话都不说。     “方东。”郭言出神地望着黄浦江说:“有时候我真的在想,为什么上海的黄浦江会这么浑这么黄。”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地问他。     “因为伤心地人总是喜欢到这里来。”他说道:“他们的眼泪都掉进了黄浦江了。”     我苦笑道:“那这条江一定是咸的,咸得要命。”     “在这个城市,很多人都压抑着自己的悲伤,都在白天深深隐藏自己,一旦到了夜晚就会到这里来哭泣,所以把这条清澈的江水弄的越来越黄。”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郭言,你真是个诗人,这种东西我是联想不到的。”     郭言摇摇说:“真的,方东,你相信我,真的。”我点点头不说什么。     郭言摊开自己的手掌痛苦地说道:“方东,不知道为什么,我再也写不出诗了,一点灵感也没有,再也写不出了。”     我扔出一块石头砸向黄浦江,期待听到那一声“扑通”。可是却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听见。甚至连空洞的声音也没有。这条眼泪汇成的河比空洞还要空洞。     我没有意识到那天晚上郭言给我的暗示,那时我自己正悲痛万分,根本没有仔细思考郭言所说的话。如果能静下心听一听他的话,纠正他的话,我想以后的悲剧也不会发生了。我一直为此深深地自责。     无论如何,我都抱着这样的幻想,曾经的某一刻,原本我可以阻止上帝继续编写这个悲剧的,但由于我的疏忽,却让它继续下去了。这种强烈的负罪感一直缠绕着我,令我难以自拔。     两天后小芸的父亲打电话给我了。     电话里她父亲一直在劝我:“方东,你要原谅小芸,我们一直把你当儿子看的,这孩子不知道哪根经搭错了说自己主动和你分手了,我们一直在劝她……”     我拿着手机,不知道该如何插话。小芸没有对她父母说实话。她把一切都扛在了自己身上。我一阵揪心的疼。对于这样一个女孩子,为什么非要承受本不该她承受的痛苦。     如果没有夏小朵。如果没有那个匿名电话。没有那句“操,我是学生,打个折,500干不干”或许都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 一切都在巧合和戏剧性地生活中发生了。     小芸的父亲接下来说了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了。     我对周童说,我想离开上海,到另外一个城市去。他沉默了一会问我,为什么。我说,在这个城市,我只觉得悲凉。他说,那要看你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如果你的眼光不变,到哪个城市都是悲凉。     我默认不语。     你想去哪里?     杭州不错,我说,我想去那。     妈的,近点也好,我可以来看你。周童开着车扬长而去。     我想,在走之前,我还是要去见一见小朵。有些话,我想对她说。     白天正好是郭言上班的时间,自从郭言上班后,小朵就一直在家,再也不出去“工作”了。     我几乎是一步一步走到郭言和夏小朵住的地方的。每一步都是如此沉重,这个城市的土地的重力竟然如此吸引着我,想让我留下,继续折磨我。     我很怀疑,自己在夏小朵面前是否能毅然地告诉她,我准备走。也许在她面前,我会无力地崩溃,抱着她哪里也不想去。可是她已经是郭言的妻子了。     弄堂里人都没有,上班时间的各户人家都是铁将军把门。     我走到他们住的地方,犹豫了一下,想敲门,却听到屋子里夏小朵的声音。那几乎崩溃般的哀求让我的手停在了门上。“不要!”屋子里夏小朵的声音这样叫着。     我几乎想破门而入,可另一个声音立即打断了我的动作。“你要想清楚,拒绝我的后果。”     我浑身在抖,这个禽兽! “你说过……你说过……就一次的……”夏小朵哀求着说。     “我说过很多话,可是我记不住我说的话。”张兆良的声音无比淫秽。     “求求你……”     “我喜欢你小朵,为了你的丈夫,你想想……为了你的丈夫……”屋子里椅子倒地的声音撞击着我的心。我一脚踹开了门,恶狠狠地盯着他。他赤着身子压在夏小朵的身上扭动着。像一只巨大的蛆。     我顺手操起一把椅子就劈了过去,那一刻彻底挣脱了理智的束缚。他肥胖的身体滚在地上。我看着他,却没有勇气去看在床上一丝不挂的夏小朵。     他站起来狠狠地朝我点头。“有种!”他说道:“原来你这婊子和他也有一手。”我双眼充血看着他。“你这禽兽,我代替郭言,今天就要宰了你。”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愤怒了,它已经激活了我每一根神经。     “代替郭言?”他笑了起来,笑的很邪。“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身后的郭言是不是需要你代替?”     我一怔,慢慢地转身。我看到了郭言。没有丝毫血色,灰着脸,垂着头,扶着门的郭言瞬间空白来形容当时的我是最恰当不过了。这无数次我曾幻想过担心过的场面最终还是出现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我竟然也出现在这个场面中。以这样的方式,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这样一个场景中。     郭言怎么能接受这一切?
张兆良的话打断了我混乱的思考。“郭言,你自己要想清楚。”他威胁着说道:“她只是个婊子,什么都不能给你的婊子,跟着我,你以后的路塌实着呢,再也不用过以前这种破日子。”     “住口!”我对他吼着。     “郭言,我没亏待过你,我的话你可以不信,但你老婆就是个婊 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的婊 子,这样的女人你也要?”郭言没有说话。只要我一句话,你依然可以坐你的办公室,我保证2年之内让你升任华东地区的副总,你自己决定。”     我看着郭言,他竟然没有说任何话,我怎么能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然如同死人一样这么冷静。     “我考虑一下。”隔了很久郭言这么回答。我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我知道我身后的夏小朵在颤抖。不停地抖。那张木板床支支作响。  张兆亮用慢动作穿上衣裤挑衅地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离开了。     我的脚仿佛已经扎根在地上了,动也动不了,连迈动的力气也没有。“郭言。”我叫着他的名字。“怎么会是这样?你怎么会是这样?”我不明白,不清楚,不理解眼前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     夏小朵已经穿好衣服了,脸色脎白走到郭言身前,她的表情就像是一触即发的悲伤,稍微地触碰就会引起崩溃。她去拉郭言。“不要碰我!”他吼叫起来。夏小朵吓了一跳,踉跄一下差点摔倒。“不要碰我,不要用你的手碰我……”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夏小朵哭了。她一边哭,一边还是靠近她,仍旧试图去拉他的手。  “郭言,你这王八蛋,你怎么能这么对小朵。”我叫道。     “你们都把我当傻瓜,我是不是很傻?”他抬起头狂叫着问我。  我无言以对,确实一直以来我们都在欺骗隐瞒郭言。     “我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郭言捂着心摇着头叫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郭言……”夏小朵从身后抱住他,一边哭,一边叫着他的名字。     “放开你的手,你这个婊 子!”他歇斯底里地叫着。     她愣住了,我从来没见夏小朵这样过,仿佛血液全冻僵在她脸上。     “你这婊子,你爱我?你配爱我?”他叫着。     我冲上去楸住他的衣服冲他喊:“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她为了付出了多少你知不知道?她为你牺牲了多少你清不清楚?她这么做有多痛苦你理不理解?你怎么能这么叫她?”他一把挣脱我靠着门说:“我是个男人,我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你叫我怎么面对这一切?”我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自己身体里的东西是你所爱的人出卖肉体换来的你怎么想?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你所吃的饭,你所穿的衣服,是你心爱的人出卖身体换来的你怎么想?如果有一天你所取得的成就竟然是你所爱的人出卖肉体换来的你又会怎么想?”他狂吼着,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我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这个婊 子用身体换来的……我算什么?我算什么东西?”他哭了出来。     我咬着牙说:“无论如何,她有了你的孩子,她是你的女人,她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不该这么对她。”     “妈的。”郭言忽然抬起头指着被声音吵醒哇哇大哭的孩子说:“谁知道是谁的种。”     我不敢看夏小朵的神色,我不知道一个女人在此时此刻听到她深爱的男人这么说会是什么反应。     “我要走了, 我受不了和这个婊 子在一起。从今天起,我们一刀两断。”他说着转身就走。     我连忙赶到外面拦住他,刚想说话,却听到郭言说:“方东,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我一愣手一松,他就走了。     我回屋的时候,夏小朵是站着的,毫无生气地站着,没有丝毫表情。我不寒而栗。     过了一会,她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理了理头发忽然对我一笑:“对了,方东,今天来找我有事吗?”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郭言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站在停尸间内看着几个小时前刚刚离开我身边的郭言。他是跳黄浦江死的。我摸着他的脸跪在地上哭着问他:“郭言,黄浦江的水到底咸不咸?”可是郭言再也不能告诉我了。带着他一腔高志和早已葬送的诗人情怀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夏小朵很平静,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看着深爱着的男人不说话。她的平静让我感到害怕。也许此时此刻,曾经的夏小朵,印象中犹如莲花般的夏小朵早已经死去了。站在郭言尸体旁边的只剩一个躯壳了。     “我能帮到你什么?”我问她。     “陪陪我吧。”她平静地回答。  在郭言和夏小朵租住的地方。我和夏小朵坐着不说话。空气都几乎快凝结了。我瞄了一眼在床上的孩子问:“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夏小朵看着孩子说:“夏小梦。”     我心里一阵难过。夏小朵已经彻底离开她曾最深爱的男人了。     “方东。”     “恩?”     “你会忘记我吗?”她低着头轻轻地说。     “为什么这么问?”     “会不会?”     “不会。”     夏小朵抬起头笑了笑说:“永远也不要忘记我,好吗?”     “好。我答应她。”     “方东。”     “恩。”     “还记得我以前为你画过的那张画吗?”     “记得。”     “喜欢吗?”     “喜欢。”     “我送你给好吗?”     “好。”     “可是是黑白的。”     “我不介意。”     “我想帮它涂点颜色。”     “好。”     她说着从箱子里取出那张画,把角落里的画板架好,把画固定在上面。“可是我没有颜料了。”     “我去买,要什么颜色?”     “随便吧。”她笑了笑:“红色吧。”     我出了房门,附近有一家大型卖场,走过去要15分钟。在卖场里我找了半天问了售货员好不容易买到了颜料。在回来的路上,我想起了夏小朵的话。她为什么要让我记住她?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走得越快。     到最后,我开始跑回去,扔了东西,开始跑。所有的东西都与我[非法词语]肩而过。我已经无从顾及了。     跑到门口的时候,我推开门,气喘吁吁地抬头就看见了背对着我的夏小朵,和那张画。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张画已经有了颜色。     画中的我,嘴唇是鲜红的。像血一样鲜红。     我看到地上的血,蜿蜒着流淌,流向我的脚边。我扑了过去,抱住他,声音嘶哑着叫着她的名字。她已经气若游丝了。     我背着她,跨出房门,喊着救命。背上的夏小朵却用微弱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着什么。     “不要放开我……方东……在死之前不要放开我,好吗?”     我已经哭不出来了。哑着嗓子在街上一味地求救。     路人纷纷停下脚步,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方东……喜欢那……画吗……”     “不要说话小朵。”我求着她。  “我好喜欢……那颜色……”她趴在我肩膀上说着:“我总算……能画出颜色了。”我声泪俱下。     “不要睡,小朵,不要睡,我们马上到医院了,我答应你我会和你在一起的,不要睡,不要睡。”我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     在医院的路上。夏小朵还是“睡”着了。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我再也哭不出来了,把这辈子的泪水都用完了。也许潜意识里我就清楚,当郭言告别生命的时候,夏小朵已经死了。她生命中唯一的支柱已经倒下了。     已经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再支撑她活下去。我也不能。他是她第一个爱着的男人,把他当作全部的生命。我无法恨郭言,因为他也承受着巨大的苦楚。我也没有办法忘记夏小朵。我应承过她。永远不会忘记她。     周童看着我怀里的孩子皱着眉头问我,这是谁的孩子呀。     我的,我说。     妈的,什么时候有的,都这么大了,天上掉的?他说。     天上掉的,我回答。     叫什么名字?他问。     夏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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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朵爱郭言同时也爱方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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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朵很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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