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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老字号“鹤年堂”匾额之谜 传严世蕃手书
“鹤年堂”是北京历史最悠久的老字号之一,也是旧京最富盛名的一家老药铺,400多年来有不少传闻与掌故。匾额题字之谜:“鹤年堂”老铺除了正堂内悬挂着严嵩手书的“鹤年堂”匾额外,其店门外悬挂的是“西鹤年堂”匾额。明嘉靖年间(1556年前后),鹤年堂曾相继开设了东西南北中五家分号,遂有“五鹤朝天”之称,老店作为总店仍在菜市口原址,因为西店故称“西鹤年堂”。其匾额为严嵩之子严世蕃所书。
&这严世蕃有“嘉靖第一鬼才”之称。据说“鹤年堂”正堂内所悬挂“鹤年堂”之匾额,非传说的是严嵩败落后,流入到“鹤年堂”的,而是“鹤年堂”的老掌柜特意请严嵩所书。而严嵩之子严世蕃的书法技艺也不一般,其笔力筋秀,曼柔媚骨,所以几年之后又请严世蕃题写了“西鹤年堂”之匾额,悬于店门外。在“鹤年堂”柜堂两根抱柱上悬挂这两块竖匾:“欲求养性延年物”、“须向兼收并蓄家”,为明代嘉靖年间谏臣杨继盛(字仲芳,号椒山)所书,其字行笔如吞云吐月,刚劲有力。说起杨继盛与同朝为官的严嵩是“死对头”,他看不惯严嵩的独断专横,于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以《请诛贼臣疏》弹劾严嵩,历数严嵩“五奸十大罪”,由此与严嵩结怨,后被严嵩迫害而死。一对冤家对头题写的匾额同时悬挂于“鹤年堂”,令人不得其解。店铺得名之谜:有关“鹤年堂”之得名,有两种说法。一说其创办人为丁鹤年,字永庚,号友鹤山人,故取“鹤年”二字为店铺之名,暗含“松鹤延年”之意。“松鹤延年”是古代常用的吉语,意为“延年益寿”。松因其树龄长久,经冬不凋,多被用来祝寿,喻示长生,而鹤被视为仙物,喻示长生不死。二说“鹤年堂”之名源自明代嘉靖年间首辅(宰相)严嵩花园内一个厅堂的名字。严嵩得宠时威名显赫,其花园高大气派,正堂为“鹤年堂”。不想嘉靖皇帝一死,他就败落了,花园被朝廷收缴,其手书的“鹤年堂”匾额被流落民间。后被“鹤年堂”的掌柜子发现,见这匾额金体黑字,字体苍劲,笔锋端正。因匾额上并没有落款,所以也不知道为严嵩手书。因“鹤年堂”药铺创办以来尚无字号,时称“丁家药铺”,所以他对“鹤年”二字情有独钟,因为“鹤年堂”的创办人为丁鹤年,这匾上“鹤年”二字正与丁鹤年之“鹤年”同字,故将该匾悬挂于店铺的正堂内,由此“丁家药铺”就被称之“鹤年堂”了。(参考资料:《中华百年老药铺》、《北京商业文化》、《中医药大词典》)来源:北京日报/户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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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好,在天涯混迹了N年,写了不少散文,念叨了不少老北京,这回弄点新鲜的给大家伙尝尝鲜儿。鹤年堂是咱老北京最老的药行买卖,和我一样久居京城的人定会知道一二,杂糅了不同时代的人和不同时期的事,在鹤年堂老掌柜丁鹤年一个人身上,就是想让大家伙能咂摸点更多的京味儿和药香。其实我也不是先例,邹静之老师人家头二年就把纪晓岚、刘墉啥的揉倒一块堆儿了。就是个文学作品,只图大家一乐儿,连载的还得发凡各位朋友多关注,我会随写随贴,甭废话了,《鹤啸紫禁》正式开罗……(在舞文弄墨大家很喜欢,所以在这里发个脱水版,希望大家能支持)———————————————————————————————————————鹤 啸 紫 禁风流才子落民间,仙人重托进京城一“风月无边地,乾坤有此楼。城随山北固,潮蹴海西流。眼界宽三岛,胸襟溢九州。阶前遗恨石,谁复话安刘?”北固山的多景楼确实名副其实,身在楼中不但可以远观犹如水中仙岛的绮丽景色,更可纵览北固山各处的旖旎风光。胜景引闲仕,丁鹤年不只一次的站在多景楼上或是远观眺望,或是闭目深思,让思绪肆意游走于耳畔的声声浪涌。然而,今天这位远近闻名的才子却丝毫没有往日的洒脱,看着远处荒岛被浪头不时的吞噬,泛起的白沫仿佛占据了心中的每一丝缝隙,泛着腥气,泛着恶臭,让人喘不过气来。元朝江山满目疮痍,看着在朝为官的同僚们每日歌舞升平,颇有种超脱世外的悠然,不知他们现在是否还能乐的出来。此时悲从心生,无奈、不解、悲愤……想想17岁便已通经史、满腹诗文,虽未入朝为官,但才华横溢远近文明又有何用,还不是背井离乡寄人篱下。要说丁家也算是望族大户,父亲和叔父都是经商起家,又得以国家重任为臣为官,不想时运不济。虽朝中也有忠臣良将但总也敌不过阿谀奉承者得宠和同僚们这样每日美酒佳酿迷幻自己混沌苟且的官员丛生。父亲早逝,他还记得父亲在临终前嘱咐他的话:“鹤年呀,咱家世代经商行医,你祖父精通药膳、长乐饮,你自小聪明伶俐,现在已精通七八。本以为我家能为国家出力是福分,可叹奸臣当道,民不聊生,我死后你一定照顾好你的生母与嫡母,医术福苍生,不可为官食民膏。”民饥则反,武昌的家宅被满处饿殍和战火覆盖,小小年纪只得带着嫡母逃奔镇江投奔叔父。为了不辜负父亲的重托,只得将生母安置城外,可怜生母积劳成疾随父驾鹤西游。此时,又一阵带着腥臭的浪头拍向水中的小岛,丁鹤年心中一阵作呕……
“少爷!!不好了,天塌了!!!”一个中年男人跑到身边,拽着丁鹤年的胳膊就往楼下跑,丁鹤年还没反应出怎么回事,已然被拽上了马车。等缓过神来,原来是叔父家的管家刘二,两人上车没容丁鹤年张口问清缘由,刘二朝着马屁股就是一鞭子,马车的突然加速让丁鹤年来了个趔趄。“刘二呀,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丁鹤年看着刘二这么着急忙慌的,有点生气。可刘二一声不吭,还是拼命的用鞭子抽着马屁股,恨不得让马车飞起来,马儿被抽的也是不善,一边撕心裂肺的鸣叫着,一边拼了病的跑着。“刘二!你要疯呀!怎么了你!说!什么事?”“少爷,反民把家抄了,房子烧了、东西全给抢了,老爷太太还有你妈全死了!我是从死人堆儿里爬出来的,驾了辆马车就找你来了,咱得跑,城里不能再呆了!”此言一出,丁鹤年的脑子像炸了一般,生母过世、嫡母惨死、叔父一家惨遭屠害,丁鹤年呀丁鹤年,你是这样遵从父亲的嘱托吗?你是这样传承丁家家业的吗?时空仿佛静止,丁鹤年张着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此时只有马蹄声声,和车轮在路上颠簸的嘈杂。突然,“啊”的一声,刘二一下勒住了缰绳,丁鹤年的哭声几里之外仿佛都能听到,这声音仿佛不是从喉咙发出的,因为这声音更像闷雷、像山崩。“爹爹呀爹爹,鹤年对不起列祖列宗,短短几年,两位母亲就相继去世。现如今,丁家的家业全无,我空有一腔学问,却无法为国效力,无法振兴家业,我是废人呀、我是罪人呀!”哭着、喊着、叫着……丁鹤年的脑袋已然被自己拍出了血。“少爷,少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别这样,丁家到现在这地步,跟您没关系,是国家的事,是大元朝的事呀!”刘二一时找不到止血的东西,撕下自己的衣服,捂住少爷的头。“你看看我,我从小就不知道爹妈是谁,三九天儿差点没在你叔父家门口冻死,是你们丁家人救了我,把我养活这么大,这岁数了,虽然没成家,但事儿看的不少。我见过闹兵的,见过闹灾的,见过闹匪的,啥事都能过去!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丁鹤年的哭声仍未停止,他仿佛准备把满腔子的冤枉和怀才不遇一起倒出去,他仿佛想让已然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亲人听到自己的孤独,他仿佛要将哭声变成谩骂、变成一支支利箭射中老天,射中折磨他的命运。“少爷,老奴这有点银子,本来想给自己留点棺材钱,给….您拿着,我活这么大岁数没看错过人,你们家人都心善,您更是好人有出息。”“刘二,我叫您声二叔,我不能要,您挣点钱不容易!”“少爷,您拿着,咱爷俩还得靠这钱逃命那,您快拿着!这点银子在我这就是棺材板儿,在您那能生钱,能有更大的用处!”说着就把钱袋子往丁鹤年怀里塞。“当当当!”路旁的树丛中顿时鸣锣四起。“坏了,有劫道儿的!咱得块走!”刘二说着,又拿起了鞭子拼了命的驾车就走。马被刘二的鞭子抽得够呛,后面的车仿佛对于他就是个累赘,车轮下顿时被卷起一股土烟。“兄弟们,别让他们跑了,那车是有钱人家的,这年头有钱的都不是好来的!抢呀,杀呀!”为首的头目挥舞着鬼头刀带着十几个毛贼朝着马车追来,然而两条腿怎么也赶不上四条腿,见马车的距离越来越远,这些强盗有些着急。“射箭,射箭!”话音刚落几十只箭便飞了出去。然而马车仍旧没有放慢脚步,就是在这种喊杀声中,马车渐渐地从强盗的视野中消失了……二这会儿马跑的正欢,丁鹤年惊魂未定,加上路上的颠簸让他头晕眼花,其实不单是人,这马也跑红了眼,没头没脑的居然上了山路,喊杀声也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刘二呀,停下来歇会吧,这车颠的我实在不行了,你慢点,应该没事了……”“啊!刘二!刘二!”丁鹤年定睛一瞧,此时的刘二侧躺在车前端,一支箭从他的后背射入,箭头已从心口冒出了尖儿,马还在拼了命的奔跑,刘二的前胸已然被血染红。丁鹤年还没缓过神,马车已跑到了一处山路的拐弯处,丁鹤年见事不好上前猛拉缰绳,一个柔弱书生哪干过驾车的营生,光知道狠命的往后拉,越拉马越急,越急跑的越快,于是乎车随马走,马带车行,连车带马滚入山坳。
不知过了多久,丁鹤年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估计是猛烈的碰撞,脑袋还是有些发沉,起身感觉晕的不行。不过耳畔缭绕许久的诵经声和不时钻入鼻中的特殊香气,让他还是硬撑着推门走进院子里,刺眼的阳光一下照到了他的脸上,头一晕,丁鹤年又栽到在地。“施主,施主……”丁鹤年被声音唤醒。眼前一个尼姑打扮的女人坐在他身边,头上不知被涂上了什么凉凉的东西,比刚才清醒了许多。“请问,您是?”“无量佛,善哉善哉,施主您可醒了,真是命不当绝,这是坛花庵,庵里只有我和我师父两个人,我叫妙可,我们靠山里面的村民和附近香客的供养。我们是在下山打水的时候发现的你,当时你被一棵古松的树冠托住,倒挂在半空。身边的车早就摔散了,离你不远的那个人和马也早就死了。”小尼姑还没说完,丁鹤年就哭了起来。“好人呀,刘二是好人呀,我和嫡母寄居叔父家数年,刘管家一直照看有加,危急关头他居然把仅有的积蓄都给我,可现在因为我连命都搭上了,都是我的错,死的应该是我,是我呀!”“你?不会的,我师父说了,你眉目中尚存英气,面相里是个普度众生的善人相,你还有大事没干,怎么会死那?”“你师父?能带我见见她吗?我要当面拜谢”说着丁鹤年执意要起身。小尼姑见拗不过他,便搀着他走出房门。坛花庵地方不大,几棵银杏树遮天蔽日地守护着这座小院,看的出有些年头,虽因为连年战火,房间年久失修,就连寺庙中常见的天王殿也不见了踪影,却显得古朴、干净,而且院中充满着一种特殊的香气。前院只有大雄宝殿和几间供远来的香客与游方僧歇脚的客房,绕过大雄宝殿,穿过月亮门丁鹤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这哪里是佛国庙宇,简直就是一个百花园。院子中充满着奇花异草,很多还都是他能叫上名来的中药,而更为特别的是,在这些花草的簇拥中,一个硕大的玫瑰花坛坐落其中,正值玫瑰花的盛花期,每朵玫瑰仿佛都在用最灿烂的微笑迎接着丁鹤年这位特殊的客人。原来一直闻到的就是这些玫瑰花所散发出的香气,沁人肺腑中让他暂时忘却了痛苦与压抑。“阿弥陀佛,我就说施主不是短命之人,妙可快让施主坐下。”丁鹤年正看的入神,却并未发现玫瑰丛中还有一个人。“这就是我师父,定慧法师,人们都管他叫玫瑰娘娘。是她和我一起救的你。”在妙可的指引下,丁鹤年向定慧法师深施一礼。“谢谢法师救命之恩!我……”话还没说完,丁鹤年刚一看定慧马上又低下了眼眸。眼前的尼姑虽被称为师父,可看上去却最多只有30岁,面色红润不说,皮肤与身上所拥有的气质,宛若一个美人坯子,加之满处散发着玫瑰的芬芳,丁鹤年不禁语迟。“哈哈,我师傅长的年轻吧,她可都40多了,怎么样见到我师傅怎么伤也得好一半了!”妙可笑着说。“不要说笑,妙可去给施主倒杯茶来!”妙可马上收回了笑容,走向了西厢房。“施主别见怪,因为这里就我们师徒二人,所以小徒有些娇惯。您真是命大福大,护法神保佑,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被树托住,身上只有些小恙。您那朋友已被我们安葬,请放心。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不知施主姓甚名谁,为何惨遭厄运?”妙可端着杯茶送到丁鹤年面前,鹤年双手接过喝了一口,顿觉神清气爽,五脏之中仿佛清爽了许多。于是原原本本的将自己的姓名和身世,以及逃难被劫,又坠山岩的经历原原本本道出。定慧听后,脸上掠过一丝苦色,叹息了一下。“丁施主,小庵不大您多住几日,待伤养好后再行考虑日后的打算”,说完便扶手而去。看着定慧离去的身影,丁鹤年心中不禁生起一种敬畏之心,没想到一个山间小庙中的尼姑会有如此仙风道骨的气质。
三坛花庵中的生活虽没有尘世之中那般多彩,却多了几许宁静。每日听着禅音,嗅着檀香和玫瑰混合的特殊气味,一边看着禅房中的几本佛经,品着妙可送来的茶,虽然至今也不知道这是何种茶饮,但这样一种生活仿佛成为了一剂良药,治愈着丁鹤年失亲丧家之痛。一日,定慧推开了房门,在念了声佛号后,向丁鹤年问好:“丁施主,最近感觉如何?庵中条件有限,多有怠慢。”丁鹤年马上说:“哪里哪里,定慧法师,您和妙可的救命之恩我永世难忘,岂有怠慢之理。而且这几天我听着晨钟暮鼓,仿佛心中平静了很多。”定慧笑了笑说:“施主能有这样的感触,我很高兴,看来也该到跟施主说再见的时候了。”丁鹤年仿佛明白了什么,马上起身“难为师傅了,难为师傅了,我一个大男人住在庵里多日,怎么就没想到对这里有影响,我这就走,这就走。”“施主别误会,您听我说。”定慧忙解释:“本寺丝毫没有赶施主离开的意思,但命中玄机不可说透,您命中多有坎坷,但天将降大任岂能不多加磨练?送给您一句话吧。我们每个人都从自己生命的起点一路跋涉而来,途中难免患得患失,背上的行囊也一日重似一日,令我们无法看清前面的方向。在这场漫长的旅行之中,有些包袱一念之间便可放下,有些则或许背负多年,更有些竟至令人终其一生无法割舍。但所有这些,都不过是我们自己捏造出来的幻象罢了。”听罢,丁鹤年深施一礼,“鹤年谨记”。“丁施主,其实我从京城妙峰山而来,之所以来到此处建庙不用多说,但其中波折或许要比您所遇到的更深。不过人生可能正像您每日喝的这茶一般,苦中有甜、回味需品。”“说起这茶,鹤年有一事不解,从小我丁家也是精通养生医药之道,可品此茶顿感清爽,且伤势仿佛也轻了许多,不知这是何茶饮?”“呵呵,本尼也略懂医术,既然施主问起,不妨一说。此茶名为沐春茶,是以茵陈为君药,主清肝胆湿热;金银花为臣辅佐君药增强清热的功能;佐以代花、炒山楂、生甘草疏肝理气,消食和胃,缓急止痛;使以莱菔子、淡竹叶降逆行气而利小水,从而达到清湿热,利肝胆,和脾胃,止疼痛的作用。”“好方子,真是好方子”丁鹤年拍手叫好!“施主过奖了,对了,本尼有一事相求!”“这从何谈起,您救了我的命,怎么还说求字?”“不知施主日后如何打算?”“鹤年现在只身一人,天当被地当床,好在祖宗有德,我从小饱读诗书,且略知养生治病之术,日后我想游方行医,以解百姓之疾,圆我父临终之托。”“好!”定慧突然叫了一声,丁鹤年突感意外。“如果施主愿意,不妨有朝一日去京城行医,北京是我的家乡,如果能有施主这样的人在京城广施善缘,也算了我无法归乡报恩之苦。”“去哪不是去呀,反正鹤年现在已然是孤家寡人”听后,定慧叫来妙可送来一样东西,正是当时刘二拼死塞给丁鹤年的钱袋……妙手赠仙丹,善心救书生一日月轮回,元朝早就因为无药可救,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而改朝换代被明朝取代。几年的变化太快,几年的变化更让丁鹤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感受到了由内而外的脱胎换骨之感。虽然有如此之多的变换,但定慧师傅语重心长的嘱托虽已过去数个春秋,仿佛还在耳畔时时响起,妙可小师傅可爱的灵动形象和那沁人心脾的沐春茶也不时回味。自从坛花寺一别,丁鹤年心中的责任感越加沉重,虽然家人已都先他而去,但仿佛却都从没离开过他。父亲临终时的训诫,母亲、嫡母、叔父等人对他的恩情,看着刘二生前出人意料的举动,无不激励着这位文弱书生前行的脚步。哦,不,此时的丁鹤年已不能称之为文弱书生了,其实在坛花寺养伤的那几日,他就已经开始对自己日后的道路进行了思考。命运仿佛一直在有意安排着他与医药养生的缘分,从小喜欢诗词歌赋,但家中得天独厚的环境使他早早接触到了祖宗传承的药理、治病以及养生本领,熟读经典的他比别人更容易参透深奥的中医药学中所蕴含的玄机与奥秘。随着年龄的增长,虽父亲早逝、家中屡遭变故,但在很多次想放弃对于家中所传医药及养生事业的时候,却机缘巧合的总会遇到鼓励自己的事情。而坛花庵的救命之恩与定慧师傅的一席话语,仿佛点醒了梦中人,是呀,人生不就像一个旅程吗?所遇到的一切事情不管是喜是悲其实都在往身后的背囊中增加东西,为何不放下轻装前行?要说刘二的棺材本儿真派上了大用场,丁鹤年深知从坛花庵到京城路途遥远,而且京城藏龙卧虎不可能直接到那,再发展自己。所以虽是以京城为方向前行,但已经有目的的发展自身的能力。首先在离坛花寺不远的小镇子上支起了看病的小摊,专为周围百姓看病,当时政局动乱,有钱人生病还请的起郎中上门,而穷苦人却并无太多钱财。丁鹤年正是看到了这点,每次看病如遇平民百姓,只收些糊口钱罢了,很多时候甚至于免费看病。加之祖上独有的养生妙术,尊崇着一种防患于未然,养命以应天的原则,在看病的同时传授给周围百姓很多养生防病的方法。因为人缘好以及医术高明,丁郎中已成为各家各户的座上客。然而,在小有积蓄的时候,丁鹤年意识到不能再待下去了,距离完成定慧师傅的重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于是收起行囊,准备离开,不想要走的消息不径而走,虽然特意趁深夜出镇,却还是遇到了上百号送行的百姓。百姓们把丁鹤年团团围住:“丁郎中,我们知道您是好人,您想走,自然有您自己的道理,不过再让我们谢您一回吧!”说着大家一起向丁鹤年深深施礼,而后一位老者端上一个木盘,盘中是一座堆积成小山的银两。“不不,大家的心意鹤年心领了,这段时间承蒙各位抬爱,我这看病的小摊才能发达,大家都不富裕,鹤年实在不能接受。”“丁郎中,您就收下吧,这些是我们各家各户凑的,全是散碎银两,这是我们的心呀!”丁鹤年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接受,拖着木盘,丁鹤年跪倒在地:“感谢大家对鹤年的照顾,这些年我一个文弱书生只会点医术,全靠大家帮助。没想到我刚开始连生火做饭都是外行的人,现在却能够自食其力。各位都是我的老师,都是我的恩人。”为首的老秀才冯先生见状马上把丁鹤年扶起:“丁郎中,不知您准备去向何方?”丁鹤年便一五一十说了自己的计划,冯先生说:“您的医术高明,而且为人厚道,但去京城尚需契机,据我所知距京城不远有个祁州,素有“药都”之称。您不妨在京城先以药铺起家,由那里作为您的药材靠山。““谢谢冯先生,鹤年正有此意,祁州药都早已远近闻名,且我父早有交代施药当以上品为心,福惠苍生。此行定不辜负各位及老父重托,多行善事结善缘。”与百姓辞别后,丁鹤年踏上了奔往京城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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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广宁门位于京城正西,改朝换代后的京城仿佛迎来了特殊的生机,护城河伴着高大的城墙,两岸垂柳抚着碧波。卖菜的贩子挑着担子在河边的浅滩处往菜上淋着水,担子中的青菜因为有了水的滋润,显得格外精神。丁鹤年此时的心情仿佛也异常兴奋,看着广宁门高大的城阙,他深吸了一口气,春日里的清新早就将他过去的郁闷排解的一干二净,正像定慧尼姑所说,放下行囊中的物品。他即将穿过这座城门,成为这里新的成员,在这里他将开创出另外一片天地。途中,他特意去了祁州,那里的药品的确像冯先生说的那样甚为齐全,而且因为有了众多商户和各地采购者的积极参与,价格实惠的很。虽然其中药材也是良莠不一,但凭借着祖上传下来的本领和几年来从医历练的经验,识人与识药的本领均大有长进,诸多上药还是能够一看便知。离开祁州前,他特意在药王庙中上了三柱高香,希望在京城能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一进广宁门,丁鹤年就被另一番景象震惊了,这里人流聚集、商贩、车马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多,而且越往东走,这人便越来越多,到了菜市口附近,已然被眼花缭乱的商铺和人流迷了眼。正愁肚子饿的厉害,便找了个路边小店坐下。小二见店里来了买卖,马上迎了上去:“呦,来了您,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小二,给我开间便宜点的房间,另外有吃的吗?随便给我拿上两三样儿”进了京城的丁鹤年一路劳累,已然是又乏又饿。不一会小二端上来几个大白馒头,和几样小菜,“客官,您先吃着,我这就给您准备房间去。”丁鹤年话也不说,忙拿起馒头就吃。正在这时柜台前一个人不时的哀声叹气引起了丁鹤年的注意。那人50岁上下,头发已然花白,面如土色,看上去有种弱弱的感觉。因为并不熟悉,丁鹤年并没在意,继续吃了起来。没一会功夫,肚子就被填满了,多年来的奔波,已然让他彻底丢下了大户人家吃饭住宿都要讲究质量的习惯,一切东西都如过眼云烟。在小二的带领下,丁鹤年住进了后院的一间小房,虽然有些简陋,但还算干净而且便宜。丁鹤年还没忘记刚才的老者,便拽着小二聊了起来。“小二,刚才那位老者是谁呀,怎么站在那唉声叹气的,莫非有何心事?”“老者?”小二有点迟疑。“嗨,你说的那是我们掌柜的姓李,哪是什么老者呀,他刚40挂零儿。原来读过几年书,后来得着了祖上的产业,开的这小店儿。其实啥事都挺顺当,就是这位爷的身子骨儿有点瓤,娶了两房太太都没给留下个种儿,难怪您管他叫老者,没多大岁数,头发都白了。您可别招他,他脾气不好,头些天有一主儿喝多了,拿他开涮,说他是老丝瓜,空了肚儿,结果他连饭钱都不要了,直接给人哄大街上去了。”“哦,原来如此,不过这事儿放谁身上,也都够窝火的。”“谁说不是那,得嘞,您先歇着,我上前头照应去了!”小二说完,已然出了门,不过这事却在丁鹤年心里落下了根儿。
三李掌柜的人确实仗义,从刷房子带置办药铺所需家伙事儿,直到帮着联系骡马带着丁鹤年去祁州采购药品,全都跑前跑后的,临了还把自己的侄子介绍给丁鹤年当学徒,三年零一节不用管工钱,只管吃住,年节里给个零花钱就得。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转眼到了药铺开张的日子。丁鹤年举着个鸡毛掸子一边扫着浮尘,一边哼哼着小曲儿,其实屋子并不脏,李掌柜的老婆和小伙计早已帮忙将这药铺打扫的一尘不染。但他喜欢这样,闻着药香,看着新桌子新椅子,琢磨着此时进入鼻腔的是什么味道?这是沉香、那是薄荷、还有香附子……“您这药铺是新开张的?”一个老太太上前跟丁鹤年搭话儿。“是呀,老人家,您要点什么药?”丁鹤年问道。“我家儿子是练家子,老有个磕碰,您这有啥药能救急呀。”“老人家算来对了,我家祖传的刀伤药和白鹤保命丹正好给您儿子合适。”老太太接过药,摸了半天衣兜,又把药还给了丁鹤年:“老了,老了,什么都忘,唉!”“您是不是忘带银子了?没事,就算我丁鹤年送给您的,您这么大岁数跑一趟不容易!”丁鹤年又把药塞回到了老太太手中。送走了老太太,丁鹤年又沉浸在了他与药的神交之中。“丁先生,您看!咱门口有一倒卧!!!”李掌柜的侄子,李德海指着门口的方向,对丁鹤年说。“操,真他们晦气,药铺没开张白送药不说,门口就又来了个倒卧,这叫什么事儿呀!”“小李子,别瞎埋怨,去看看怎么回事。”丁鹤年和小徒弟一起跑出了门外。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好倒在了药铺门口,丁鹤年马上将二指放在书生鼻下,又号了号脉搏。“谁说是倒卧,还有气儿那!倒卧有穿成这样的吗?快,给我抬屋去!”小李子挨了训只得撇撇嘴,将书生背到了丁鹤年的床上。只见丁鹤年褪去书生上衣,在书生心口处点了几下,又从上往下一个劲儿的胡掳,书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小李子,拿水来,要温乎的!放点白糖!”不一会小李子乐呵呵的端着糖水递了过来:“李先生真神了,要不我大爷说您是神仙那,看来他那一头的白毛变黑了,还真是您治的,我还以为他唬我那!”“你懂什么,这叫经络,人身上有十二经络,每个经络又各与内在的脏腑相联属,这些经络把各种器官联系起来,就像咱的胡同,好些胡同和大街就组成了一个京城。体外之邪可以循经络内传脏腑,脏腑病变亦可循经络反映到体表,不同经络的病变可引发不同的症状。你呀,跟我好好学吧,别整天咋咋呼呼的。”一边说着徒弟,一边给书生喂了口水。“孩子,你没大事,吃的不好,还老欠休息是不是?可别老这样,老这样多好的身子也得给毁了!闭会眼,待会就好”丁鹤年对书生说。“谢谢您,多亏您施以援手,小生感激不尽。”书生用微弱的声音说。“嘿,小子,我给你背进来的,还挺酸,还小生了,你一男爷们,大生小生能生出个啥?”小李子见书生没事,便逗起了贫。“闭嘴,你没看他还迷糊着那吗,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丁鹤年训斥道,小李子见没趣,便跑到外面看铺子去了。没过多一会,前面又传来了吵骂声,丁鹤年马上起身出去,只见两个彪形大汉拽着伙计李德海的脖领子不松手,骂骂咧咧的喊着:“你今天不拿出5两银子别想了事,要不你陪我人参!”另一个大汉晃着膀子就要拿拳头往小李子的脑袋上捶,旁边的李掌柜求着不是,拦着架。丁鹤年见这架势也有点晕,这是怎么回事,忙上前问道:“二位壮士,二位壮士,不知小徒怎么招惹您了,求您高抬贵手,我是药铺的掌柜,您有什么话跟我说。”“呦呵,原来你是管事的,你徒弟把我们的人参偷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得赔我们!”胳膊上缠着一条草花蛇的黑脸汉子撇着嘴说道。“我没有,掌柜的,我连屋都没去,我上哪偷去呀!他们骗咱钱,我说两句,他们还要打人!!”小李子辩解道,丁鹤年看了看地上的“人参”一边制止了小李子的话。 “二位,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久在街面儿上混,都知道规矩,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丁鹤年这几年走南闯北的也懂得了点江湖上的规矩,进了京城光顾着高兴,一时忘了哪都有欺行霸市的主儿,怎么当时没请教李掌柜的。“呦呵,和着你不是处儿呀,懂不懂得规矩!既然懂规矩,就不用我们哥俩多说什么了,你看着办吧!”另一个要打小李子的汉子松开了手,对丁鹤年说。“小药铺本小利薄,而且刚开张,您看您二位到成了我们开张的头一波主顾了,得,您这人参我买了!”说着,丁鹤年从柜上拿出五两银子交给了大汉。大汉见状,冲着丁鹤年抱拳:“丁掌柜爽快人!以后照这数,每月我们哥俩都来,街面儿上要是有什么事,有我们照着,你就放心吧。”说完走出了药铺。“掌柜的,你傻了,那是香菜根儿,五两银子,五个子儿都不买他的!!”小李子还在那喊。“你懂什么?丁先生不买,你脑袋早成酱瓜儿了!”李掌柜的训斥到。“丁先生,这也赖我,忘了跟您说这事了。他们就住在咱北边的达智桥儿,那俩孩子是咱这的祸害,欺行霸市!我看着他们长起来的,连我那小店还时不时的白让他们喝酒吃肉,唉。我这侄子不认识他们,您又是初来乍到,赖我赖我。”“嗨,哪都这样,李掌柜不要放在心上,鹤年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是瞧过见过,不要紧,不要紧。”丁鹤年笑着说。此时,里屋的书生走了出来,对着丁鹤年说:“丁先生,谢谢您,我住在菜市口南面的浙江会馆,感谢您的搭救之恩,说着便跪倒在地。”众人还不知怎么回事,李德海的那张嘴又没了把门的。“嘿,我们老板可真神了,这小子刚才躺在我们门口儿,我还以为是个倒卧,结果丁先生几下子就给弄活了!”众人一听,纷纷议论。“甭说,这丁先生确实是神医,大家知道我原来什么样,现在再看看我,白头发都变成黑头发了,这全是丁先生的功劳呀。”李掌柜的跟众人介绍着自己的变化。人群中有人打着哈哈:“我说李掌柜的,丁先生把你这肾治好了,你也悠着点呀,晚上瞧你老婆叫的,连我们家猫都往床底下钻!”大家听罢哈哈大笑起来……
娇娘只为龙悦生,花神托梦送神膏一“远亲不如近邻”丁鹤年的药铺在菜市口的地界上开了也得快一个月了,虽然李德海的大贫嘴总也没把门的,老得让丁鹤年训着管着,不过小伙子还算机灵,学东西快。附近的邻居也挺捧场,每天都短不了有个把人过来买药,再带着给人看病,进项还算可以。就是有一样,那俩泼皮上门的时候可能又要到了,每月5两银子,说心里话也实在不少。一天药铺刚要上板儿,有人一下子把门推开,好悬没把李德海推个跟头。李德海刚要骂,一看又是那俩彪形大汉上门,一下子像小鸡子一样窝了回去。丁鹤年见状马上挡在了李德海前面。“二位壮士,上次的银子已经给过你们了,我丁鹤年说话算话,但这月还没到时候,你们怎么又来了?”话还没说完,两个大汉却纷纷跪倒在地:“丁先生,是我们哥俩对不起您,您多担待,以后我们再也不扰得四邻不安了!我们哥俩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救命之恩?”丁鹤年越听越糊涂,“二位,我们只有一面之缘,怎么会对你们有救命之恩?”一个黑脸大汉解释到:“丁先生,俗话讲人不报天报,我们哥儿俩上您这找麻烦那天,是不是来了一个老太太,您还送了她刀伤药和白鹤保命丹?那老太太是我娘,我们哥俩从小啥都不会,但是家里有个老娘得照顾,所以混到个如此地步。那天从您这走后,我们又去了几家买卖铺子找人家麻烦,有个山东卖炊饼的小子是个愣头青,三说两说我们动起了手。何曾想这小子还真练过,抄起家里的菜刀就给我兄弟的腿给砍了一刀。刀口太深,血咋都止不住,我只能往回家背他。我娘看了马上给我兄弟用了您这的刀伤药,又吃了保命丹。这阵子养的差不多了,我们哥儿俩对不住您,我娘让我们上您这请罪来的。”说着,掀起裤腿儿露出了被砍的伤口,好长的刀口,看得小李子直捂脸。”丁鹤年见状把二人扶起:“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们二人能有今天的悔悟,我丁鹤年岂有不原谅的道理。我听李掌柜说你们住的不远,要说我们也是近邻,以后常来常往我们也是朋友,互相多照应。”两个大汉听完,对视了一下,又给丁鹤年跪下了:“丁先生,我娘说您斋心仁厚,我们哥俩向您保证以后再也不走歪门邪道,但是家中老娘需要照顾,您这刚开张肯定需要人手,能否收留我们,别的不会,我们还有把子力气。”“好呀,既然这样,正好我这刀房、碾房正缺人手,出外采买时你们也可当个护卫。”丁鹤年欣然接受了他们的请求。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有了这俩特殊的帮手,丁鹤年可谓如虎添翼,他能够有更多的时间来研究祖上传下来的中医药养生术了。前几日还有人送来一个硕大的牌匾,上面醒目的“鹤年堂”三字苍劲有力,据说是原来被救的书生所书,只是有要事在身,只能托人送来。正好,丁鹤年终于不用为药铺的名号煞费苦心,得来全不费工夫,居然有人帮他代劳。高高悬挂在门上的“鹤年堂”牌匾像是一块磁石,每次有路人经过,都会驻足品评,更有人翘手称赞。悦来的李掌柜最近成了鹤年堂的义务宣传员,见谁都夸丁鹤年的医术高明。其实哪用他说,自打上次丁鹤年搭救书生的事被看热闹的人知道,加之两个地头蛇都被丁鹤年招安改邪归正,这事就越传越邪乎,有的说菜市口有个鹤年堂,鹤年堂里有个丁仙人,颇得起死回生、再塑童颜妙法。鹤年堂的名声是越传越远,越传越大。丁鹤年也由原来的单纯卖药,增设了坐堂为人看病,而上门的主顾也与日俱增,应接不暇,累的师徒四人连喝水上厕所的时间都越来越少,不过看着大家伙一张张笑脸与回头客们的众多感谢,几人心理面乐开了花。一日,李德海跟丁鹤年从祁州买药回来,又发起了牢骚:“我说丁先生,咱这50两银子买的药每次也就一车,可您为什么都买最好的呀?我李德海跟您这么些日子,也懂了不少,咱不买最贵的,买中等的药材,也能给人治好病,而且主顾也看不出来呀!”丁鹤年听罢,脸色骤变:“德海,你既然跟了我这么些日子,应该知道咱鹤年堂的规矩,这事以后说都不要说,想都不要想。我父临终之前就跟我说过,一定要医术福苍生,而且我家一直以来就保持着施用上药的传统。之所以我鹤年堂能受到这么多百姓主顾的抬爱,就是因为真金不换的心呀!现在确实有人只看到眼前利益,要不制造谎言抬高身价,使不明是非者充当说客。要不贪图眼前利益,急功近利不择手段,不顾整个药行声誉安危。用便宜药,主顾是难以发现,但我们怎能因为蝇头小利而辜负了主顾们的信任?毁了我们长远的声望”一段话说完,丁鹤年举起鞭子,扬鞭一甩仿佛对于那些自毁名誉的同行一顿怒斥,马儿加快了脚步,师徒二人均陷入了沉思当中。
二“李掌柜,李掌柜,李掌柜在家吗?尝尝我这酒,您给品品?”丁鹤年站在悦来小馆的后院,一边张望着李掌柜的房门,时而看着手中的酒,嘴角掠过一丝自豪的微笑。“呦呵!是丁先生呀,快请快请,您可是有日子没来了,虽说咱街里街坊住着,德海又在您那当学徒,可您这鹤年堂的买卖是今非昔比,如日中天呀!老说拜访您去,看您总是忙,也没好意思烦扰您!”李掌柜闻声迎了出来。“李掌柜,您这是说哪去了,见外了,见外了,应该赔不是的是鹤年,一来是您那侄子真是个不错的徒弟,这程子买卖口儿上确实忙,多亏他照应。二来没有您的帮忙,我丁鹤年哪能这么快在京城这藏龙卧虎的地方扎下根儿,鹤年堂没您的祖产更不可能有今天呀,这不,特意给您带来了我配的茵陈酒,您在勤行是行家,给品品这酒的滋味!”“好呀,好呀,正愁没人聊天那,进屋进屋,咱哥俩喝两杯!”说着,丁鹤年便随李掌柜进了屋。茵陈酒入杯,李掌柜不禁一愣:“丁先生,您这酒怎么是绿色?我虽闯荡多年,又读过几年书,还真没见过绿色的酒。这酒能喝吗?“丁鹤年不禁哈哈乐了起来:“事无定论,李掌柜有无胆量一试?”“这有什么不敢,我信得过丁先生,治病的菩萨还能害我不成?”说着李掌柜便一饮而尽。“呦,怪了,怪了,这酒喝起来并没有咱的净流儿那么刚烈,要说京城数一数二的酒要算菊花白了,可您这酒喝起来柔中带香,不让人起燥,却有种降火的感觉。”李掌柜不愧是常在饭口儿混的主儿!丁鹤年深感佩服,于是便与李掌柜讲起了沐春茶的故事:“李掌柜,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明白了当时沐春茶为何给我的伤势和心中的郁结起到了那么大的作用,正是其中的茵陈有功。我一直琢磨着,这茵陈如果能入酒,药借酒力,酒又与药加以中和,绝对是酒中之上品。这不,我这鹤年堂的茵陈酒刚一泡得,立马送到您这,让您品品。”“诶呀,丁先生,您可真是天生的药神呀,您不当神医我都替您委屈,这酒太绝了,首先说这颜色,独一无二,而且青中带翠,让人看着就喜欢。入口柔又带着清爽,地道,地道!”“您要是喜欢,回头让德海多给您拿几坛来,甭说,这茵陈酒挺适合咱老爷们,护肝、利胆、清火气!”“好好,我这肾多亏了丁先生条理,身子骨儿才能有今天,冲这个,我茵陈酒就得多喝几杯!来,走一个!”李掌柜乐开了花:“丁先生,您知道这茵陈,咱京城管他叫啥?万年蒿!这东西的生命力特别强,每年开春以后,你都不用管他,今天是一支没几年就能变成一片,所以老百姓拿这玩意当祈求家业兴旺的物件,所以说您这茵陈酒和您的鹤年堂也一定会年年高,节节高呀……”“丁先生,丁先生,您快回去看看吧,咱那来了您一故人!”老哥俩聊的正欢,德海愣头愣脑的推开了大爷的房门。“故人?我丁鹤年连家都没了,又是在这京城,上哪找故人去呀,你这孩子真会说笑!”丁鹤年小酒微醺。“丁先生,我蒙您干嘛呀?我大爷在这,我没事拿您打岔,我大爷还不抽我!真没唬您,那主儿还挺阔气,穿的带的一看就是上品的玩意,还带了俩随从!”丁鹤年听德海这么一说,赶忙跟李掌柜的打了声招呼,忙不迭的回了鹤年堂。一进鹤年堂,丁鹤年便看到一位公子坐在桌旁,品着茶,身后的两个随从一看就带着功夫,个头儿比新招的那俩伙计还高还壮,不过这仨人谁都不认识。“请问,您是来找我的吗?不知有何贵干?”丁鹤年深施一礼。“哦,您就是丁鹤年丁神医呀,久仰久仰”正在品茶的公子见有人进来,马上起身。“哪里,哪里,小徒说您是我故人,可我不认识三位呀?”“呵呵,您不认识我,我可认识您呀!早就听说菜市口出了个鹤年堂,鹤年堂有个丁神仙,今日一见果然气质非凡”。“岂敢,都是周围邻居说笑,我丁鹤年祖上荫德,传下来一些中医治病养生本领,我略知一二,雕虫小技给百姓解个小病小灾罢了。”“丁掌柜不用那么客气,请借一步说话!”年轻公子笑着对丁鹤年说:“听说丁神医有反老还童之奇方,我有个妹妹不求反老还童,只求再塑美颜。”“公子说笑了,鹤年只是草民一个,怎会有您说的那种奇方,再说女子驻颜本是无稽之谈,天时有运、万物有律,怎可能永保青春?”丁鹤年解释道。话音未落,那青年突然暴跳如雷:“丁鹤年,我看你身怀绝技屈尊深夜找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限你三日内交出良方,否则甭说你的鹤年堂保不住,就是你丁鹤年的脑袋也让你搬家!”说罢,拂袖而去!丁鹤年和身边的德海已然呆呆的愣在那里!什么人,无缘无故怎么来这找麻烦?“再塑美颜”,这哪是常人能及呀?第二天一早,便有人风风火火得敲着鹤年堂的大门,德海开门一看,正是昨晚的随从其中一个。“小兄弟,你们丁先生在吗?”“在,是您呀!您有事?”丁鹤年其实昨晚上一宿没睡,一直琢磨着是同行捣乱还是得罪了什么人?“哦,丁神医,您不认识我,可我知道您是好人,您要是有昨天我们少爷说的那方子,您就赶紧献出来,谁都得罪不了他,我不愿意看到您这样的好人受罪!”“谢谢您,可是我跟您说心里话,别说我鹤年堂没有这样的方子,估计人间就没有这样的药,青春永驻,这不是黄粱一梦吗?您要是看我丁鹤年是个好人,您能帮我求求您家少爷吗?”“丁神医,您有所不知,我家这少爷位高权重,说一不二,恐怕您是遇到大麻烦了!”丁鹤年一听,脸色变得煞白,黄豆粒儿大的汗珠子往下落:“您就别管我叫神医了,我要是神医就好了!这位兄弟既然您今天能来送信,就证明您有善心,您给说说你家少爷到底啥来路呀,干嘛偏要跟我丁鹤年过意不去呀?“嗨,什么少爷呀。这是当今宫里的娘娘!”“娘娘!”丁鹤年一下子瘫倒在地,德海眼急手快把师傅扶起。“这位兄弟,您就别卖关子了,您看我们掌柜的都什么样了?““丁先生,不是我不帮您忙,我一个随从人微言轻,我跟您直说了吧。昨天来的是宫里的郑娘娘,原来深得皇上的宠爱,不过花无百日红,您也看到了昨天晚上女扮男装也能糊弄过您的法眼。这二年,皇上对她的兴趣好像淡了不少,女人嘛岁数但分大点,怎么也比不上皇上身边的那些水灵的小丫头。她把宫里面的太医都找遍了,可还是没有好法子能让她再找回当年如花似玉的容貌。因为这,宫里的太医没少受罪,有的挨了板子,更有的被贬为庶民丢了官职。谁让您的名气太大,又都说您有反老还童,能让满头白发的人变成一头乌发的本事,于是这位郑娘娘便趁着晚上来到您这鹤年堂讨要妙方,谁知被您挡了回去。我看您要是真有就早点献出,以免送了性命,要是没有,还是要早做打算!”丁鹤年听着这话,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代,那个无家可归的年代,那个歹徒追杀的年代……
三窑台儿离着鹤年堂没多远,随着鹤年堂的买卖日益兴旺,丁鹤年的心情也多了一份悠然自得,所以没少跟李掌柜的奔窑台儿遛弯,天气好了还会带着自己酿的四宝酒或茵陈酒在那小酌几杯。听李掌柜的讲,之所以叫窑台儿是因为那过去有个唐窑,在南城是数一数二的游览佳处,而站在台上眺望远处的水面,虽没有当初在北固山多景楼那般大气磅礴,却更显得野趣,颇有些芦苇扶水面,野鸟戏浮云的意境。不过这几天丁鹤年却怎么也找不到原有的闲适,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多景楼感怀吟诗的心情。路走了这么多年,事情发生了这么多,有起有落,有悲有喜,可不知为何又回到了原点。郑娘娘那句:“限你三日内交出方子,要不鹤年堂和你丁鹤年的脑袋都得……”一直在耳畔响起,难道这就是宿命?难道上天注定我丁鹤年愧对苍生?提起酒壶,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仿佛是想用这酒将身上一切厄运冲刷干净,一阵风吹过,丁鹤年看着远处一行野鸟飞过,倚着棵树墩酣然睡去。“丁先生,丁先生!”丁鹤年被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唤醒。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很亲切、很温暖但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睁开眼,丁鹤年猛然一惊,原来是定慧师傅,还是那般美貌,还是那般风韵,还是那般的气质。可丁鹤年想张口,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丁先生,您答应我的事办的咋样了?您到京城了吗?”丁鹤年急的只得点了点头。“丁先生,你那天走的太急,我还有样东西没给您,这是我那院子里的玫瑰花,送给您一把。”说着,定慧师傅将一大捧玫瑰送到丁鹤年身前,丁鹤年心中顿感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接过花深深闻了闻,真香!抬头再看定慧,眼前却空无一人!“定慧师傅!定慧师傅!”丁鹤年寻着、找着、抓着!丁鹤年醒了,原来是个梦。哦不!不是梦,现在仿佛还能够闻着坛花庵那熟悉的玫瑰香气。对,玫瑰,就是玫瑰,我丁鹤年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当年的定慧师傅能够有如此年轻美貌的面容和气质难道不是玫瑰吗?女人、玫瑰、玫瑰、女人!还有京城的妙峰山!我听李掌柜的说过呀,怎么就没想到呀!——诶呀!丁鹤年像顿悟的和尚一般,笑着、乐着,跑回了鹤年堂。“德海!德海!快,快过来!”丁鹤年跑进了鹤年堂的大门。“关门,今天咱不做买卖了,雇车,雇车,咱去妙峰山!”“坏了,大爷,快过来看看呀!我们丁先生气迷心了!丁先生,丁先生,您喝口水,没事,有啥事有德海那!!您别这样呀!”德海看着丁鹤年这样,急得眼泪在眼框子里转。悦来的李掌柜闻声赶忙跑了进来。“哈哈……哈哈!没事,德海,好徒弟,我没事,我真没事!”丁鹤年笑着拍着德海的肩膀,拽着李掌柜坐下。“李掌柜的,您上次跟我说过,京城妙峰山的玫瑰花最好?”“是呀,妙峰山的玫瑰花甭说咱京城最好了,就是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妙峰山地势高,气候正适合玫瑰的生长,而且现在是六月头,正好是玫瑰花的盛花期!”李掌柜说道。“天无绝人之路,天无绝人之路呀!能让郑娘娘再寻美容的就是玫瑰花!”丁鹤年兴奋的说着。三日期限前半段犹如蜗牛一般煎熬着,而后半段却因为丁鹤年的开悟而过的很快,虽然当天那位公子没有再出现,但两个护卫还是如约而至。丁鹤年一改颓废,主动迎上前去:“二位里面请,二位里面请,德海,给二位上茶,拿我那存货,要最好的!”“丁先生不必客气,我俩也是公事在身,没有刁难丁先生的意思,不过该说该做的我们哥俩也都说了做了,也希望丁先生能够海涵。”丁鹤年会意的冲两个护卫笑了笑,从柜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罐膏剂:“二位,这是我鹤年堂特为娘娘配置的玫瑰膏,回去只管让娘娘每日早晚服用,这是两个月的量,相信能替娘娘分忧。”“那就多谢丁先生费心了,在娘娘面前我们哥俩一定给你多美言几句!”“多谢,多谢!”一边说着,丁鹤年一边握住那天返回来的护卫的手:“大热天的,二位拿这钱喝点酒,也算是我丁鹤年的感激之心!”几番推让之后,两个护卫拿着玫瑰膏和钱走出了鹤年堂的大门。
四说是两个月的用量,可鹤年堂里面所有的人加上悦来的李掌柜的都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谁知道这玫瑰膏能不能解郑娘娘心头事,一没号脉,二没正经问诊,这事谁心里面都没底。到了半个月头儿上,德海的话都见少,整天闷头儿耷拉脑的趴在柜上唉声叹气。到了一个多月,德海快把日历牌翻烂了:“这他奶奶的日子真熬人,要杀要刮随你们的便,我德海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替丁先生顶雷,那郑娘娘还能是夜叉,吃了我不成!”正在这时,鹤年堂门外一片嘈杂,德海的心理面咯噔一下:“我操,好的不灵,坏的灵,我德海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知道女人是啥滋味,老天爷呀,刚才我瞎胡咧咧那!”自己念叨着,身子就往桌子底下出溜。只见鹤年堂门外,两队官兵分左右排开,前后保护着一顶轿子,德海心说这是哪家的阔主儿,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轿子。周围百姓被官兵早已挡在了数米之外,不过那一丛丛、一群群好奇且略显羡慕的目光一齐向鹤年堂和轿子射来。轿子到了鹤年堂门口停了下来,只见轿帘被旁边跟随的丫鬟撩开,里面下来一位衣着华丽的美女,一身绸缎长裙,头上的金花宝石直晃得已然看愣了的德海眯眼。再瞧这女人的面貌,怎么觉着在哪见过,不过细皮嫩肉中,显出了无限的风情,白中透红的脸盘,一张红晕的小嘴点缀其上,这不就是月中的嫦娥下凡吗?“大胆,见到娘娘怎不下跪!”两旁护卫冲着德海怒目圆睁,原来是那天的两个护卫,此时他们已然一身战袍,像是庙里的天王,甚是威武。德海突然被人拽了一下跪倒在地,原来是闻声从里屋跑出来的丁鹤年,二人心里面已经乱成了麻:“见过娘娘,草民德海、草民丁鹤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丁神医快快请起,丁老神仙快快请起!”郑娘娘上前扶起丁鹤年,丁鹤年看着郑娘娘,马上把眼垂下,不敢再直视娘娘。我天哪,这是那天的公子?这不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胚子吗?“丁神医,还请原谅我那天的鲁莽,您的药真神了,我刚吃了一半,居然就有如此大的变化,皇上现在对我宠爱有加,您的功劳不小呀!”“不敢、不敢,承蒙娘娘厚爱,肯信任我丁鹤年和这鹤年堂”丁鹤年吓的倒退几步,又好像几日来心里的那块石头飞出了九霄云外!“丁神医不必客气,只是我有一事不名,您这药中到底是何物?怎么能有如此之神效?难倒真是上天所赐不成?”丁鹤年定了定神向娘娘诉说了其中的缘由:“此药名为玫瑰膏,是我鹤年堂独创的养生佳品。我丁鹤年自幼与我父学习中医药理及养生佳术,所以对于百草药性略懂一二,那日您走后还多亏了您的侍卫说明了您的缘由,要不我丁鹤年真是神仙也不可能找到娘娘的症结所在。”娘娘听罢,看了看身旁的户外,笑了笑:“你俩这奴才,没想到还是粗中有细的人物!”护卫听罢,长吁一口气。丁鹤年继续说:“玫瑰性凉、味甘、微苦、归肝、肾经、有理气、行血、调经之功效,可行经解郁、活血散瘀。虽娘娘是百凤之首,但终归是女儿身,有着同样的烦恼与痛苦。而这玫瑰正可为娘娘理气活血、益气养人,从而为娘娘驻颜。此外,娘娘吉人天相,不愧是一国之贵,现在正值玫瑰盛花之时,我鹤年堂为娘娘所用的是京西妙峰山上的玫瑰花,在每日清晨采花,此时花上带着无根之水。无根水承天露,未接地气,吸纳天地之精华,蕴含水之致阴极柔,为女性保养不可多得之物。而后加入蜂蜜等对于女子滋阴养颜相辅之物,以对娘娘身心益处繁多。”一段话说完,郑娘娘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小小的玫瑰膏居然有如此之多的讲究。眼前的丁鹤年难道真是上天降下来的医神?“来人呀,把我的礼物端上来。”娘娘话音刚落,几个士兵挑着个大木箱放到了鹤年堂的正中,箱子盖一开,在场的每个人瞪大了眼睛。只见这箱子里布满了金银元宝非黄即白,珊瑚玛瑙翡翠珍珠布满其中。“丁神医,你对我有恩,这是答谢你的一点意思,请收下。”丁鹤年见状,再次跪倒,叩谢郑娘娘赏赐……
遭嫉险送命,故人送福音一鹤年堂仿佛真的有神相助,从悦来客栈的李掌柜勇当活广告,到菜市口多年称霸的泼皮居然改邪归正成了济世救人的参与者,直至宫里面郑娘娘的亲自造访和重金酬谢。丁鹤年和他的鹤年堂真的跟云中的仙鹤一般,名气一直窜到了凌霄宝殿。以德海为首的徒弟们整天鹤年堂长鹤年堂短的挂在嘴边,走到哪都觉得身为鹤年堂的一员,身上或许多了点能让人拔份的资本。虽然鹤年堂的名气已不是原来的民间小药铺,而是尽人皆知又与当朝皇亲有着不解之缘的大买卖,不过丁鹤年还是那般平易近人,有事没事跟界边儿的孩子打着哈哈,有事没事的还是愿意跟悦来的李掌柜的一边就着法制黑豆一边喝着自己配的药酒侃大山。而且虽然德海一直改不了拿钱当亲爹的毛病,那张把不住门儿的嘴老在自己耳边说着有关于涨价的话,但鹤年堂依然还是百姓的鹤年堂,一直不变的价格和保持着上药品质的药材,是丁鹤年引以为豪的资本。不过唯一让他心里不痛快的事就是自打郑娘娘来过以后,穿着官衣的官员和那些大宅门中的阔太太们也成了鹤年堂的新主顾。这让他想起了父亲临终的嘱托,离着当官的远点,伴君如伴虎。可这就是命运,买卖家儿不能挑客人,丁鹤年只能做到童叟无欺、一视同仁,正因为这样各界顾客又多了数倍。一日,丁鹤年刚送走了一位慕名而来瞧病的老爷子,正在为郭府的太太讲解着鹤年堂经络养生的原理,又拿着瓶乾元膏建议郭府的老奶奶试试,忽然有两个人拱着手进了鹤年堂的门。“丁神医,丁神医,不简单呀,真是几年不见当刮目相看呀!我们哥俩这才不见鹤年堂几年,瞧这门庭若市的样子,这一道上遇到不少熟人,还全是朝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原来是郑娘娘的那俩护卫。“呦,原来是您二位呀,鹤年堂有今天还不全靠二位当年的鼎力相助?德海,赶紧请二位歇歇,我这忙完就陪二位来!”丁鹤年看着两个护卫挺亲切。“不忙,不忙,我们哥俩是给丁神医道喜来的!”“嗨,我丁鹤年全靠你们这么多照顾住儿帮衬,喜从何来呀,全是谢谢,全是感激呀!”虽然说着感恩得话,可丁鹤年已然感到了有点不对。“没用的话不多说了,郑娘娘请您进宫商量点事儿,这不,让我们俩请您来了!”“和我商量事?”丁鹤年心里面打了鼓,虽说郑娘娘一直吃着我这的玫瑰膏,但一直以来人家位高权重也没和我这草民有什么瓜葛,怎么今天突然派人找我入宫商量事?难道是玫瑰膏出了问题?“二位,烦劳问一下,娘娘找我何事?待鹤年准备一下,这就随二位动身!”“嗨,准备什么呀,外面有车,娘娘找您什么事,哪能跟我们说呀?您就赶紧随我们走吧,晚了,娘娘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说着便拉着丁鹤年的胳膊上了车。大内皇宫对于高墙之外的人来说都是另外一个神秘的世界,朱红的高墙配以金黄色的琉璃瓦,大气之中显得富贵,显得威严。走在青砖漫地的道路上,丁鹤年的眼睛早已不够用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宫,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又怎样,站在这里人就好像一只蚂蚁一般,实在是太渺小了。随着两个护卫进了一个小院,说是小院,可比李掌柜的悦来客栈都大。绕过琉璃瓦的影壁,满院子的奇花异草映入眼帘,这让丁鹤年想起了过去在坛花寺见到定慧师傅的玫瑰小院,虽没有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巨大玫瑰花坛,但那诸多绽放着各色神韵的花朵,仿佛在这里都被赋予了特殊的尊贵与大气。穿过过厅,到了又一进院落,浓郁的脂粉味让人神迷,接着丁鹤年被带到了一个拥有着硕大藤萝架的小院。推开一间房门,这是一间三开间房屋,一明两暗很是规矩。屋内摆设华丽多样,都是丁鹤年平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珍异宝。“丁神医,烦劳您在这稍等一下。”说着两名护卫退出了房间。丁鹤年正看着墙上的一副“风雨归舟图”琢磨着这是哪个朝代留下的墨宝,突然里屋传来女人的说话声:“丁神医请进来说话!”丁鹤年一惊,原来里屋还有人,赶忙进屋。只见屋中有一张做工极考究的架子床,床前一副珠帘幔帐把躺在床上的人遮得若隐若现。床边是一个化妆用的小桌,铜镜和脂粉摆放有秩,丁鹤年顾不得观察房中其余的摆设,赶忙跪倒在地:“草民丁鹤年参见娘娘。”“丁神医不必多礼,我身有贵恙不便下床,您快请坐,桌上有茶请自便。”床上的人带着柔弱的声音对丁鹤年说。丁鹤年此时才发现,原来在离床不远还有一张雕花圆桌,丁鹤年小心得坐在桌前,并不敢轻易取茶:“不知娘娘叫小人来有何事?”“嗨,您不都看到了,我今天身子有些不舒服,早听说你鹤年堂有经络养生奇法,想请问丁神医是否属实?”“是有其事。”丁鹤年听罢,便为娘娘开始讲述经络养生的缘由:“其实经络养生是基于人体经络互通的原理之上的疗法,我丁家对养生一直有所研究,所以总结出不少经验。一般是对肝经、胆经、脾经和肝、胆、脾、胃各腧穴进行推、拿、拨、捏、点、按、压,并对足三里、膻中、中脘、天枢和气海等穴位使拔罐、艾灸等术。以起到提升气血、保护肝脏之功能。”“既然如此,丁先生是否能为我进行一次经络养生法那?”丁鹤年听罢,顿感惊讶!“娘娘身为贵胄,小民命贱,不敢不敢!”“有什么不敢的!我说让你做,你就做!再多废话,休怪我不客气!”丁鹤年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床前,慢慢撩开珠帘。突然,床上之人一下抱住丁鹤年,而房门被狠狠的踹开,七八个拿刀的士兵闯进屋门,为首的两个士兵正是带丁鹤年进来的护卫:“丁鹤年,你好大的胆子,娘娘好心请你进宫商量事情,你却在这非礼宫女!”丁鹤年吓得魂飞胆寒,原来床上躺的并不是郑娘娘。“官爷!官爷呀!我冤枉呀,鹤年冤枉呀,您带我来的时候她就在这,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呀!”“瞎说,这是皇宫,你以为是你小小的鹤年堂!宫女怎么可能随便上床?来人,将他拿下,押入大牢!”正说着,周围的士兵三下五除二就把丁鹤年上了枷锁,丁鹤年瘫软在地丝毫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他深知,这回是凶多吉少,再多的辩解也是徒劳。
二大牢和皇宫简直是冰火两重天,丁鹤年还在为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而感到纳闷,难道自己是在做梦,或者这梦就一直没醒?现在还在刘二的车上,或者是坛花庵的某个禅房中?碗口粗的监牢栅栏像不时要砸来的柱子,丁鹤年不敢看他们半眼。那两个护卫为什么要害我那?床上的郑娘娘怎么会变成了害人的宫女?我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些人?一个又一个问号又结成了一面栅栏,深深箍住了丁鹤年的心。刚才还是皇宫御苑、繁花似锦,现在却只剩下无色的监牢和身边的几丛充当被褥的稻草,除了自己,可能就是那些时而出现的耗子还算是有生气。不,耗子应该都比自己强,起码他们有自由,可以随意进出,他们是这里的主人。抬头看看监牢仅有的小窗,月上枝头,不知德海他们在干什么?其实李掌柜从德海口中得知丁鹤年被请走后,立马就有了不祥的预感,俗话说的好“树大招风”,平时就听见不少闲言碎语说丁鹤年和他的鹤年堂太过张扬,很多宫里的官员人等都跑到鹤年堂看病买药,而宫里的御医也因为民间对于丁鹤年医术出神入化的演艺,而被主子们骂为没用的奴才,特别是丁鹤年的玫瑰膏让郑娘娘重返青春,皇上也得知了丁鹤年的名号,传说有打算请丁鹤年进宫当御医的想法。可市井传言必定是小道消息,不能全信,李掌柜也就没当回事,可今儿个丁鹤年突然被请入宫中,事有蹊跷,一个娘娘怎么会请宫外一个不相干的草民进宫商议事情?到了悦来客栈上板儿的时候,德海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大爷呀,这丁先生咋都这时辰了,还不回来呀?不会皇上和郑娘娘请我师傅吃席了吧?”“不可能呀,我这也琢磨哪,以我多年读书的经验,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李掌柜也有些坐不住了,带着德海回到了鹤年堂。此时丁鹤年收的那俩徒弟也正急得走柳儿,魁梧的身材在灯光的照射下,在墙上反射出诡异的影子。“我说二位,坐下消停消停行不行?本来心里边儿就乱,你们还这转磨,闹心不闹心呀!”德海埋怨着两个师兄弟。“大爷呀,咱这里面就您书读的多,这么多年又见了不少世面,您给说说,我们掌柜的到底出什么事了,他不睡觉,皇上和娘娘也得进被窝儿了呀!““我看是凶多吉少呀,唉,早就应该提醒丁先生,在京城这地方,干啥事都别太出头,哪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你那,得罪谁也不成!”“啊,真要坏事儿?这可咋办呀,难道我师傅让人拘在宫里了?”德海一听李掌柜这么说,先急了眼。“德海,你别急,我们哥俩儿把师傅抢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不能让师父在里面受罪呀!”另外两个徒弟晃着膀子,就要找家伙儿,德海也跟着一起忙活。李掌柜马上拦住:“你们都急什么?皇宫的门往哪开,你们知道吗?就你们这样的,还没见着你师父,就已经成刀下鬼了!”“那您说说,现在应该怎么办?也不能四个人大眼儿瞪小眼儿,干等着给我师傅收尸呀!”德海有点坐不住。“你说你这孩子是不是找抽,这么会功夫说几个尸了!丧气不丧气,我认识个宫里药房管事的,就喜欢喝丁先生的茵陈酒,算算明天也该是他到悦来喝酒的日子了,看看能不能请他打探打探。”李掌柜安抚着鹤年堂的三个徒弟,心理面盘算着接下来的动作……
正像李掌柜所猜测的,丁鹤年这回的厄运与他的鹤年堂不无关系。要说鹤年堂出名是因为百姓们的口口相传,吹的再邪乎,其实都不关大雅,必定也仅仅是民间行为,老百姓爱上哪看病上哪看病,爱吃谁家的药就吃谁家的要。而自打郑娘娘的玫瑰膏显了奇效,又大张旗鼓的给了丁鹤年那么多赏赐,宫中的御医心理面就有了不小的波澜,心说了我们这挨板子、丢官职,你一小小的丁鹤年又拿赏钱又挣面子。因为鹤年堂的声名鹊起,去鹤年堂抓药看病,找丁鹤年做经络养生的大小官员是越来越多,下致库房的库头儿,上至当朝大元,而鹤年堂童叟无欺,一视同仁的态度,很是赢得了大众的欢迎。郑娘娘因为得了宠,没少跟皇上对丁鹤年的玫瑰膏大加赞赏,而皇上本来只是觉得一个民间大夫没什么了不起,可禁不住郑娘娘和周围文武大臣们的绝佳口碑,也对这丁鹤年产生了兴趣。这下宫里的太医们真的坐不住了,要是丁鹤年真的进宫成了太医,那以后哥儿几个的日子还能好过?那还不全成了丁鹤年一个人的天下,于是乎……丁鹤年正在似睡非睡中游离,突然有几个人出现在了栅栏门外,虽然丁鹤年很反感这几根碗口粗,沾满了污渍的木头柱子,但那些人偏偏是以这些柱子作为挡箭牌。“丁鹤年,休怪我们不仁,你抢了别人的饭碗,只能落下这个下场。”其中的一个人对丁鹤年说。“几位,鹤年我与你们素未平生,怎么会抢了你们的饭碗,你们为何要加害于我?丁鹤年怒视着栅栏外的人。“你这个丁鹤年,让我怎么说你好呀,你是聪明还是糊涂,反正你死到临头,我们也不用瞒着你什么。”另一个个子稍矮的人说“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两个护卫不是也听了我们的派遣了吗?你一个市井小民,凭什么才能比我们还大,你凭什么给娘娘看病?知不知道这是我们的事?你这还不叫抢人饭碗?”另一个高个子人插话说:“行了,二位别跟他废话了,我说丁鹤年,别怪我们哥儿仨,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过张扬,回头走的时候你放心,我们哥仨肯定给你预备好酒好菜,上了天你可得惦念着我们的好儿。”说完,几个人笑着走出了牢房。
三一天天过去,丁鹤年在牢房里除了看每天日升日落外,也就只能跟耗子聊天。“耗子呀,我丁鹤年冤枉呀,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狡诈狠毒的人那?”“爹爹呀,儿子没有听你的话呀,跟官府的人过于亲密,悔之已晚!悔之已晚呀!”“刘二、亲娘、嫡母你们在哪?鹤年对不起你们,鹤年没有好好的振兴丁氏家业!”“定慧师傅,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你让我悟出了玫瑰膏的奥秘,可恰恰是因为这玫瑰膏,我身陷牢狱,时日不多!”哗啦啦——栅栏门被打开,两个牢头端着个小桌儿,和一个食盒进来。随着食盒被打开,散发着香气的酒菜摆满一桌。“丁先生,恭喜您,您快熬到头儿了,好好吃,好好喝,回头我们哥俩伺候您再洗洗!”丁鹤年听罢,两行热泪顿如泉涌,唉,人生呀,人生就是如此。定慧师傅说的对,放下,放下,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鹤年堂交给李掌柜他们,也算值得,他们是好人,不会愧对于相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看着日已落西山,丁鹤年琢磨着看来明天一早儿我就要上路了。牢头端着个水盆,水里放着条手巾刚进了牢房,突然门外有人喊:“都给我出去!”十几号兵丁进入牢房,簇拥着一位官员来到丁鹤年面前。丁鹤年心中一沉:“唉,想的太好了,看来连明早的太阳也看不到了!”然而,这位官员却向丁鹤年深施一礼:“丁先生,您还认识我吗?”丁鹤年有些诧异,难道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救我来了?定睛一瞧:“您,您不是,你不是那个?”看着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是我呀,丁先生,您救过我的命呀,有一年我晕倒在您鹤年堂门口,是您给我推经通络,您现在鹤年堂的牌匾就是我送给您的。”“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唉,鹤年惭愧,居然在这与你相见,可叹我时日不多。”“哪的话,哪的话,您是善人,人不留您,天还得留那。来人!把丁先生给我带走!”那人厉声呵到。“使不得,使不得呀,这是重犯,明天就要问斩的!”牢头过来阻拦。突然一个巴掌打的牢头栽倒在地。一个护卫呵斥到:“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当朝宰相严嵩!你不想活了!”丁鹤年因为受了惊吓,在严嵩府上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一睁眼已是掌灯之时,一时觉得口干,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边喝着水一边看着周围的景物,高大的雕花云纹条屏占据着房间的一个角落,墙上的墨宝仿佛来自于以前的某一朝代,屋中很多陈设要比在宫中看到的还要好,还要漂亮。“诶呀,丁先生,您可醒了,你受苦了,不容易,不容易!”严嵩推门带着笑脸走到丁鹤年身前。丁鹤年见状,马上起身跪下:“见过丞相,感谢丞相救命之恩,要没有您,我现在恐怕已走在黄泉路上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丁先生不必跟我客气,你我也算故友了,不要拘泥于官场礼数,咱们多年不见,一定好好好聊聊。”严嵩和丁鹤年一同坐下。丁鹤年感叹道:“这么多年,您可是变的不少,怎么一下成了当朝宰相了,真是不简单呀!对了,您是怎么知道我深陷牢狱的?““嗨,时也、运也、命也,就像我与先生结缘,机缘巧合,这您还是要感谢您的那位邻居李掌柜和一干徒弟。自从与您相别,这些年我一直甚是思念,怎奈公务在身。前两日我正好路过你那鹤年堂,看到我当年所题匾额高高悬挂,勾起了我对往日的怀念。差人上前询问,从您徒弟和李掌柜那得知您几日前便被召进宫,但至今未归的缘由。而后我顺藤摸瓜,发现原来是太医院的三个太医从中作祟,所以便择机将先生救出。”“丞相的救命之恩,鹤年永世不忘!”丁鹤年再次叩谢。严嵩赶忙拦住:“丁先生千万不要这样,想我严嵩自幼喜好书画,写得一手好字。那年多亏先生救我,从那以后不知怎得,这官运是如日中天,现在想想正是丁先生这鹤年堂的名字好:“松鹤延年”呀!我这官运也犹如这松与鹤一样焕发青春呀,哈哈!”严嵩看到了丁鹤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对了,记得丁先生也是文人出身?”“惭愧,惭愧,我丁鹤年祖上是元朝望族,所以从小喜欢舞文弄墨,对于诗词歌赋喜爱有加,说着忽然看到墙上有一副‘寒山拾得’的古画,便说了一句‘伟哉寒山翁,与汝安心境’。”“好句子,好句子,丁先生可谓是医才与文才并重呀!”严嵩高兴的带着丁鹤年进了自己的书房:“丁先生,这是我的藏书,您看那是手抄本的宋元书籍,那边还有诸多的经史子集,您在我这多住几日,可以随便看。那些太医知道了您是我的座上宾,想必日后再也不会招惹您了。”
义举感忠良,鹤年传佳话一丁鹤年在严嵩家住了有段日子了,可心理面总是挂念鹤年堂的买卖,虽说一切有李掌柜把持着,德海因为多年的历练也基本能够挑起大梁,虽说自己不在,没有办法给照顾住儿看病,但店里配的玫瑰膏、乾元膏以及四宝酒、茵陈酒等等和中药材同样一直受到顾客的欢迎。但是,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医术福苍生”他一直不肯懈怠,所以谢过严嵩的再三挽留,还是回到了鹤年堂。“师傅回来了,丁先生回来了!”周围的邻居和鹤年堂的照顾主儿们把鹤年堂围了个水泄不通。“丁先生,您可回来了,瞧瞧我们哥儿仨把鹤年堂打理的怎么样?”德海看见丁鹤年异常的兴奋。“丁先生,我听说了,刚开张那会我背回来那倒卧居然成了当朝的丞相,嘿,我背过丞相,以后谁敢再招我,我就跟谁说,我背过丞相!”“德海,你那嘴又没把门的了,丁先生俗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出来了,以后您这鹤年堂还得发达,还得风光!”李掌柜的乐呵呵的冲着丁鹤年说。“丁先生,我们这帮老主顾可眼巴巴的等了您这么多天了,您这回可得给我们好好看看呀……”众人围着丁鹤年七嘴八舌说个不停。丁鹤年多日之后重回鹤年堂,也觉得甚是兴奋,看看那,摸摸这,一不留神几滴泪珠子流了出来:“李掌柜、德海、徒弟们还有大家伙儿、老街坊们,丁鹤年在这谢谢大家伙了,这么多天没回来,看着我这鹤年堂还这么好,我谢谢大家的帮衬了!”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给大家伙作揖。大家伙哪能让丁鹤年作揖,一个个抢着扶:“丁先生,您就甭那么客气了,咱北京的老少爷们都不软,您这有难,都是街里街坊的,谁用不着谁呀。丁先生,您喝口水,我们这等着您号脉呐,我们这等着您给通经络呐!”在大家伙的欢迎声中,丁鹤年重新找回了自己,给一个个客人诊着病,他似乎忘记了几天前的经历。忙了一天,鹤年堂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德海刚要上板,一看大爷提了着几个纸包迈步进了鹤年堂。“呦呵,今儿个您怎么奔我们这来了,拿我们鹤年堂也当二荤铺了?”德海跟大爷打着哈哈。“小孩子别瞎说,李掌柜我这还说归置归置去看您那,这么多日子,没您照看着,我这鹤年堂非垮了台不可!”丁鹤年闻声马上出来迎接。“见外了不是,您这不在,我还真想您,拿了点下酒的花生仁、牛头肉、羊杂碎。想您的茵陈酒了不是?”李掌柜示意了一下手中的东西。“好呀,德海,新开一坛茵陈酒,再拿点黑豆来,今天我要跟李掌柜多喝几杯!”在德海的安排下,老哥俩很快便推杯换盏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闹。正聊的起劲,李掌柜对丁鹤年说:“丁先生,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说了您可别怪我!”“哪有的话呀,我鹤年堂就是您半个家了,咱俩过这个,但说无妨!”几杯酒下肚,丁鹤年多了几分豪爽。“听说当朝的丞相严嵩是您的故友?”“嗨,这人您也见过,刚开业的时候,德海背进来那个书生就是他,后来还给咱鹤年堂送了块儿牌匾。”说着指了指门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咱们这么多年是一档子事接着一档子事,一会云里雾里,一会却土里泥里,可人家是官运亨通呀。”“唉,丁先生,您说的可是当朝的丞相严嵩?”“是呀,就是他。”“有个事想劝劝您,您虽说开的也是买卖,但跟我那买卖不一样,您这是药铺,我那是酒馆是旅店,各色人等都往我这挤,喝高点就逮什么说什么,所以我听的也不少。好像这严嵩的名声不是怎么好呀?”李掌柜一边说着,一边降低了声调。“李掌柜,我与严嵩只是一面之缘,具体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不过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丁鹤年顿了顿,接着说:“但是,这回我遇到这事也看清楚了不少东西。我家祖上在前朝也是官宦人家,我自幼读书深知伦理,元朝因何而倒我看的真真儿的,得民心者得天下。本来看着改朝换代大明朝坐了江山,百姓能安居乐业,可现在的朝廷中却仍旧尔虞我诈,朱门酒肉。”说着,丁鹤年端起酒一饮而尽。头天这酒确实没少喝,第二天早晨丁鹤年喝了一大缸子水之后,从菜市口奔北开始遛弯,一边散着酒劲儿,一边想着头天李掌柜跟他提起严嵩的事情。忽然看到街边一排崭新的大宅子被拆掉,路边有个老人不时的骂着咧子。“老人家,这房还新着那,咋给拆了?”丁鹤年没事搭讪到。“嗨,我就住原来这地方,严嵩,严嵩知道吗,现在的丞相!人家看上了这块儿地方,连哄带吓给我挪了窝,嘿,人家闲这宅子盖得小 ,听说要拆了重新盖!”说着,老人往地上吐了口吐沫:“我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一宅子钱,当官的一句话,眨么眼都不带眨的!”丁鹤年听罢,和老人一样往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拂袖而去……
二“德海!德海,拿斧头来,给我拿斧头来!”丁鹤年站在鹤年堂门口撂着蹦儿的叫,吓得德海和另外两个徒弟跑了出来。“掌柜的,您这又唱的哪一出呀!您拿斧头干嘛呀?”德海问道。“匾,把匾给我摘下来,我砍了他,我他妈砍了他,我烧劈柴!”丁鹤年拽着徒弟,偏要砸匾。李掌柜见状赶紧跑过去,拦住丁鹤年,把他劝进屋里。“丁先生,您这是跟谁呀,挺好的牌匾,您砍他干什么呀?”李掌柜倒了杯茶放到丁鹤年身边。“干嘛,你不知道干嘛?那匾就是严嵩提的,我不要了,我拿他当劈叉,挂着我怕人家骂我!”丁鹤年还是愤愤不平。“丁先生您消消气容我说两句,”李掌柜端起茶杯,笑着递给丁鹤年:“您的心情街里街坊都看的明白,但是严嵩现在是朝中重臣,况且对您有恩。您现在要是明目张胆的跟严嵩过意不去,肯定没您和您的鹤年堂好果子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况且您的鹤年堂又不是因为一块匾老百姓就不认您了,您对老百姓的恩德和您这鹤年堂的经商之道才是最好的招牌。”听李掌柜的说出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让丁鹤年不禁想起了刘二,于是心情平静了许多,李掌柜继续说到:“其实在当今的大明朝也有不少堪称大丈夫的英雄,不知丁先生听没听说过戚继光这名字?”“戚继光?”丁鹤年有点疑惑。“哎呦,丁先生您可真成了超脱尘世的老神仙了。您别看现在京城的百姓活的滋润,可现在南海那边正闹着灾呐,那天我听一来北京的官员说,那边匪患猖獗呀,而且还居然都是倭寇,咱的商船百姓经常被他们烧杀抢掠,不得安生!”“啊,咱们偌大的国家,怎么能让他们欺负,朝廷怎么不出兵?”丁鹤年一听这强盗二字有点上火,要是没有被土匪抢那出儿,没准身边能坐着刘二。“您以为那么好管?这倭寇本来就生在岛国,精通水战,而且他们和咱这边的土豪和奸商多有勾结,加之他们活动灵活,不好打击。”“那怎么办?也不能看着他们欺负咱们呀!”丁鹤年有点坐不住,追问下去。“您别急呀,朝廷现在就是委任这戚继光来平定局势,追缴倭寇,还百姓一个安生日子。要说这戚继光可真不软,是个爷们!头几丈打的漂亮,而且人家放下话了‘封候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好词儿,好词儿,听着就带着股子豪横劲儿!”丁鹤年居然说了句北京话!“是呀,不过我听那官员也说了,别看咱们这仗是一个接一个的胜利,但是士兵们伤亡也是不小,他此行正是进朝一是想为戚继光和他的戚家军请功请赏,二是管朝廷要主意的。”“嗨,有主意,有主意!”丁鹤年直接站起,给李掌柜吓了一跳。“李掌柜,你还记得我那俩徒弟是怎么投奔我名下的吗?”知道呀,听说是你好像救了他们的命?“嗨,要是没我鹤年堂的白鹤保命丹和刀伤药,我上哪救他们的命去呀?前方的战士有难,我这小小的鹤年堂当鼎力相助!”说罢,便叫来徒弟们商量买药材和送药的事。从那天开始,鹤年堂除了平日里迎来送往新老客人外,又增加了一项工作,赶制白鹤保命丹和刀伤药,除此之外丁鹤年因为生在南方,知道前方战士肯定也会被瘟病所扰,又另外增加了制作避瘟散的速度……又是一年的这个时候,京城的槐树花儿挂满了枝头,香气四溢在胡同中,四溢在菜市口的大街小巷中。丁鹤年和他的鹤年堂不知伴随着京城的老百姓度过了多少个春秋,不知和京城百姓一同享受着槐树花带来的清香多少年。鹤年堂大了,徒弟也随着买卖的发展增加了人手。丁鹤年老了,性情变得更加沉稳,一生当中经历的如此之多的悲欢离合使他颇有些处事不惊的风范,更加可喜的是他和李掌柜的都有了最宝贵的收获,丁鹤年有了老婆、有了儿子,李掌柜也老年得子成天乐的嘴都合不上。没有变的还是鹤年堂坚持用上药的品质,和他特有的经络及医药养生之道,当时鹤年堂的丸散膏丹已经成为京城家喻户晓的代名词。没有变的还有京城百姓对于鹤年堂和丁鹤年的信服和爱戴。一日,丁鹤年正逗着李掌柜家的孩子富贵儿,只见他用手指沾了点蜂蜜,送到富贵嘴里:“小富贵儿,甜不甜?”“甜”富贵儿露出了孩子独有的天真。“丁大爷教给你一首儿歌,你跟丁大爷学啊!”丁鹤年乐呵呵的看着富贵儿回味着口中的甜蜜。“高高的天,宽宽的地,我是天地的小灵气,头顶着天,脚踩着地,一颗良心在中间!”富贵儿看着丁鹤年,笑了笑,张了半天嘴,说了几个字“一颗良心在中间!”“哈哈,对对”丁鹤年乐着说:“再听丁大爷说一遍啊,这回你可得多学点,高高的天,宽宽的地,我是天地的小灵气,头顶着天,脚踩着地,一颗良心在中间……”“好,好一个,一颗良心放中间!”闻声望去,一个身穿战袍的大汉迈步走进了鹤年堂。这人真有底气,在屋子里说话都带回音,个子比徒弟德海还要高上一头,身材魁梧的像一座山,加之身上的一身散发着英气的行头,宛若托塔李天王下凡。“您就是鹤年堂的丁鹤年丁先生吧?请受我一拜!”说罢便要行礼。丁鹤年赶忙拦住:“您是,您是哪位,我们见过吗?”丁鹤年有点摸不着头脑。“哈哈哈,丁先生,我们的确不曾相识,不过您那白鹤保命丹和刀伤药还有那避瘟散我戚继光可是受益匪浅呀,戚家军上下没有您的神药,哪会有攻破倭寇的骁勇?”我在这替戚家军上下谢过丁老神仙了!“戚继光,您就是戚继光?”丁鹤年做梦也没有想到,戚继光居然能够到鹤年堂来。“诶呀,您就是抗倭的名将戚继光,受我一拜,请受丁鹤年一拜,没有您咱这大明朝的百姓怎能这么安生度日!应该感谢的是您和您的戚家军呀!”听罢,戚继光又来了一波爽朗的笑声:“来人那,把我的礼物送上来!”话音刚落,只见几名兵丁抬着一副木质对联进了屋,戚继光顺势将对联上的红布扯下。“撷披赤箭青芝品,制式灵枢玉版篇”丁鹤年一边看着对子,一边啧啧称赞:“好对子,好对子呀!行文流畅、巧妙有加还融入了我中医中的药名,妙哉、妙哉!”丁鹤年与戚继光仿佛是久违的朋友一般,言谈甚欢。一边说着,丁鹤年一般领着戚继光看着鹤年堂的每个角落。“这是药工们在炮制中药饮片,那是熬膏的过程,来来戚将军尝尝我这四宝酒如何?这是我亲手配制的,不同颜色不同功效,一会一定要带回去几坛……”真是看的认真说的热闹。戚继光公事繁忙,只得在丁鹤年的热情介绍下,不忍离去。告辞之前,戚继光得知丁鹤年对医药养生颇有建树,便欣然送字“调元气,养太和”。
三戚继光探访鹤年堂的消息不胫而走,而戚继光送的对联早已被悬挂在鹤年堂堂内,也成为了来往顾客翘手称赞的妙事。丁鹤年和他的鹤年堂除了尽人皆知的药品上乘与医药养生外,又多了忠义二字。这阵子李掌柜的生意和他的心情一样特别的好,因为鹤年堂的名气越来越大,来此看病买药的客人络绎不绝,总要到他的小店歇个脚,吃点东西。而又因为和丁鹤年交往慎密,已然成为了鹤年堂和丁鹤年的代言人。什么丁鹤年的传奇经历呀,什么丁鹤年大牢九死一生呀,什么神仙托梦送鹤年堂神仙药呀……整天跟说评书一样,而客人们也仿佛有问不完的问题,听不完的故事。客人问的越起劲,李掌柜说的越热闹,李掌柜说的入神,客人听的也过瘾,酒呀菜呀的越卖越多。这阵子德海和几个徒弟也忙的不善,去祁州采买药品,回来加工、再带熬膏制丹,德海比原来显得沉稳了许多,颇有些总理大臣的风范。丁家的小少爷真是随他爹,整天看着叔叔大爷们在药铺里忙前忙后的也不烦。一会问问德海啥叫“湿热”啥叫“上焦下寒”,一会又看着爹爹跟人家做经络,琢磨着穴位和经络的关系。也难怪,这孩子从小就是在百草的熏陶中长大的。丁鹤年和他的鹤年堂已经成为了京城的名角儿,为了感谢丁鹤年为国家和百姓做出的贡献,大家琢磨着要送丁鹤年一把“万民伞”。主意一出,便得到了大家伙的响应,有的筹钱,有的出力。一把遮天蔽日的华盖几天之内便诞生了。唢呐响、锣鼓鸣,大伞在百姓们的簇拥之下来到了鹤年堂的门口,然而大家每日常见的老邻居、老朋友丁鹤年却再也没有出现在邻居们的门前。丁鹤年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当中,后来一位来自杭州的布匹商贩告诉悦来的李掌柜,说在杭州城见到了丁鹤年,丁鹤年还是那般的平和,还是那般的仙风道骨,他在生母坟前架起了茅棚,一边守孝,一边钻研着更多中医养生良方。茅棚历经寒暑、嗅着古茶的香气、看着世间的沧桑,庇护着丁鹤年陪着生母走完的余生。“精诚之心可达九天,丁鹤年精诚之心下达九泉。”百年后的清朝,《四库全书》收录的《丁孝子诗》成为了丁鹤年为母守孝的佐证。百年后的今天,杭州西湖畔的茶园中,丁鹤年墓亭静静的品着茶香。百年后的北京,菜市口西南角,我们仍旧能够从那里买到玫瑰膏、见到严嵩和戚继光的墨宝,还能闻到那百年前的药香。
( ^_^ )不错嘛( ^_^ )不错嘛( ^_^ )不错嘛( ^_^ )不错嘛喜欢
ddddddd,不太喜欢这类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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