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村里妇女上环最佳时间主任带妇女上环最佳时间去上环需要收费吗?

前几天给新生婴儿上户口,村里妇女主任要孩子母亲上环证明书就给盖章,这他妈的有关系吗?真他妈好笑!_百度知道上环妇女两年未接到村妇女主任的透环通知,且倒至带环怀孕,村妇女主任有责任吗?_百度知道刚看到一个很好的贴子,这几个月我在考虑的问题终于有个确定的结果了,那就是不上环&&
  生完宝宝,不可避免地要考虑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避孕。年轻的妈妈们,可能并不陌生这些词语:避孕药,避孕套,皮下埋植,宫内节育器(俗称上环),安全期测算法。但大家得到最多的信息,多是上环。
  特别对某些计划生育抓得紧的地区来说,妈妈生完孩子不上环,可能连工作都保不住,领导天天问,工会天天查,居委会天天守,大有不把你抬到手术室不罢休的姿势。专业方面的知识,百度和Google一搜就能搜到上万的页面,我不赘述了,我只将几种避孕方式做个比较。JM们,我们都只有一个身体,如果二十年内无法实现人体克隆的大面积推广,那么我们这身皮肉肯定要跟着我们一辈子。善待自己的身体,才是善待自己的生命。
  避孕药:有多种,常规避孕药最大的可能会让你发胖,经期不正常(有人每个月来月经都会腰酸,有人每次时间都会拖得很长,有人变得没有规律)。妈妈们很多采用母乳喂养,那么这种方式不能采用,会影响到宝宝吃母乳。
  事后避孕药:毓婷这类的,请JM们记住,这仅仅是非常规避孕手段!一年内最多只能吃两次!绝不能当成感冒药想吃就吃!因为它的药量是常规避孕药的好几倍!
  皮下埋植:其它的我不多说,我只说埋一次要在手臂上划个半公分长的口子,每半年要划一次。光这一点,估计就没有多少人愿意去。
  安全期测算法:适合经期相当有规律的JM,而且一定要计算好。家中要常备早孕试纸和事后避孕药(再次提醒:事后避孕药一年内最多只能吃两次!)
  重点来说避孕套和上环。避孕套有许多上环不及的好处。下面对比说明&&
    避孕套                       上环
成功率:99%以上,要按说明书正确使用            脱落后怀孕或带环怀孕的临床实例并不鲜见
经济性:各地计生部门有免费的可领,药店和自动售货机也有售  一次搞定几年甚至十年,手术费是一次性的几十至百余元
宫外孕:可以预防                      不能预防
性病和爱滋病:可以预防                   不能预防
安全性:正规厂家生产的合格品可以保证卫生          视医生的操作水平和医院的消毒严格与否而定
痛感:无(老公的感受方面没做调查)             有一定痛感,在几年后取环时痛感会很严重
使用后感受:无不良反应                   术后需休息一周左右,不能做重体力活
长期使用:无不良反应                    可能引起不规则出血、经期不正常,严重者需手术清宫治疗
再次怀孕:无任何时间要求                  取环后半年内不得怀孕,不得服用避孕药品(还得靠避孕套)
  至于男性结扎术,不在讨论范围内。我只例举女性避孕方式。
  我想除了中国,没有哪个国家会有这么多的育龄妇女做上环手术.在自己的身体里放入异物,造成子宫永远有类似炎症的情况来避免怀孕。因为自己的经历,我看了不少书,也询问过熟悉的几位医生,现在的医院,上环都认为是小手术,在门诊的计生室就可以操作,消毒都不会很严格,无论大小医院,所以现在妇科病发病率年年上升。
  任何手术,如果非必要,就不应该做,选择哪种避孕方式是自己应该做主的,而不是一刀切一定要上环。
  现在我们的医院提到已育妇女的避孕,一句话就打发掉:上环。
  然后,等你大出血了,等你了,再来说你不适合上环,拿掉吧。
  我不想上升为人权问题的讨论,但真的对我们的计生服务有看法。
  很多地方,不上环不给发独生子女证,不上环不给报销医药费,不上环不给上班&&人为地,近乎野蛮地将年轻的妈妈们赶进计生室上环。因为我生完孩子半年没有上环,居委会的人天天上家里来找我;单位说不上环党员不能转正;住院保险不报销,我不得不去上环,虽然我很反对上环,也一直没打算上环。
  等我上环后,流血不止三个月,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居委会仍然不肯开具取环证明。后来发展到大出血,送到医院急救,医生开了紧急取环的手术单,才给我取了环。
  因为取环和治疗性刮宫,我得了宫颈糜烂。最近不得不去做了微波,因为工作节奏紧,一直没有时间调理,我还有内分沁失调,吃中药两年无效,目前仍在治疗中。
  现在,居委会的人在路上看到我都躲着走,因为在我取环后,我妈跑去他们那里大吵了一次。
  如果JM们可以选择,不要选择上环。
  你们看过取环的手术吗?我看过。我上环和取环时旁边手术台都有老奶奶级的人在做取环术。因为环的时间长了,已经陷进肉里,只能连环带肉一起拉出来。血流得那么多,整个人脸都惨白,和生一场大病没什么两样。但我是个女人,我很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虽然我在医生的眼里可能仅仅代表一个冷漠的数字:今天又一个取环大出血的,今天又一个做微波的,今天又一个内分沁失调的&&
  我出于自己的立场向经历过和未经历过的JM提个醒:上不上环,听自己的,不是每个健康妇女都合适带环。
  因为周围人的经历(我妈带环怀了我弟弟;我三个带环怀孕的同事,一个上环后大出血的朋友、一个带环后宫外孕的朋友)和本人亲身经历(上环不适,大出血差点没命)都告诉我:很多健康的妇女,也是不适合带环的!
  所谓的副反应是少数,中国有三亿育龄妇女,哪怕是1%的副反应,那么也是代表了300万个痛苦的生命,何况实际的官方数据都远远不止1%,任何一个最小的百分比代表的都是无数女人一生永远的病痛。
  同样身为医生,国外的医生会向就医者首推避孕套。但中国的医生,无论是医学院的课程老师,还是临床实践,首推的都是上环。
  什么是上环,它是一种手术,一种在女性子宫内放置异物,造成子宫永远在类似炎症的情况下,达到避孕的目的。这种情况,通俗来讲:就像为了避免孩子淹死,所以连澡也不给洗了。
  我知道法律尚规定无罪释放,但我们国家却为了计生,将无数妇女无情地推向手术台。同样的目的,不同的手段就可以达到,为什么要求JM们采用最可怕的手术手段?
  上环不能避免宫外孕,但避孕套可以。
  上环会有副作用,会有出血,但避孕套不会。
  上环不能禁止性病和爱滋病的传播,但避孕套可以。
  上环会脱落,脱落后的再上环或清宫术仍然是手术;避孕套脱落后、有事后,避孕药可以补救(这玩艺不能多吃,一年内最多只能吃2次)。
  没有人愿意有事没事在自己身上动个手术,正和你所说一样,无论我们从哪个途径得到避孕知识,告诉我们最多的,言外之意就是要JM们首选的:就是上环!
  如果我们的医院,能向所有育龄JM首推避孕套,而不是冷漠地一句&上环&,那么类似我的不幸就不会再次降临到其他JM身上!
  什么是正确地看待上环,并不是说让更多人接受上环手术就是正确看待。拒绝,才是正确的。
  如果我的贴子能让更多JM选择不上环,那么,我认为才是对上环手术最正确的态度。当我们像填鸭一样被计生政策和医院的统一上环教程洗脑后,能有更多JM勇于拒绝这种方式,能站出来拒绝这种对我们的身体有极大伤害的避孕方式,才是对自己,对社会更负责的态度!
  我经常听到和见到带环怀孕的、环脱落后怀孕的,但我还真没听说过有谁一直正确使用避孕套仍然造成怀孕的(小说里把套子扎上眼的那种事例外)。
  因为我前面提到的病,我在本市最好的妇科医院已经是老病号,每周都会去一次以上。看到人流室里出来的,除了年少无知的女孩子,更多的是被带环怀孕,环脱后意外怀孕的&&你没有见过取环术吧,相信任何一个见过的JM,都会和我一样,向每个JM说:不要上环!
  身为女人,当国策和医生共同将我们推向手术台时,能有自己的想法,才是重要的!
  JM们都去问问身边四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上的阿姨奶奶们吧,在绝经后的她们,一定会做取环术。因为二十年前,上环是每个育龄妇女必做的功课,不上环,她们就享受不到一切工作和生活上的待遇。问问她们,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们会不会选择上环。在五年,十年,二十年后,如果仍然认为上环是最好的避孕方式,那么可以向下一辈年轻妈妈们推荐上环术。
  我认识的一位退休医生,她自己当年是宁肯不入党,不评职称,甚至冒着被开除的危险,坚持不上环。而我,后悔没有早一点认识她。
  身体,都只有一个,健康,才是生活的最根本态度。如果我们漠视自己的身体,那么,身体自然也不会善待我们。
  我做了十年的行政人员,我很了解计生部门(也许可以套到任何一个政府职能部门)对计生工作的态度:是每个月每个妇女都来登记领十五个免费避孕套来得方便呢,还是让每个妇女都去做个上环手术方便?年底要统计发了多避孕套,有多少妇女计划外怀孕,有多少妇女偷生二胎,有多少妇女偷生三胎&&这种工作量是无法计量的。所以,当我们的计生工作人员发现上环的好处后,肯定会大力地、全力地、甚至强制地推进这个手术!多方便!如果一个育龄妇女做了上环术,那么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生孩子了,计生人员可以将她永远从怀疑对象和防范对象中划出去!(如果她大出血取环了,如果她宫外孕了,那么发生率肯定是个小小的百分比数字)
  当计生变成政府行政行为时,要求目的就很明确:数字!
  计生部门只要求二胎率必须低到百分之多少!只要求一胎率达到百分之多少!他们是不会管宫外孕率,大出血率,甚至死亡率的。与辉煌的一胎率达99.99%相比,任何一个小小的百分比都只是他们工作中的正常情况。而漠视数字背后是无数JM的身心痛苦。
  毕竟,JM们需要的并不是上环,而是避孕。客观公正地告诉JM们哪些避孕方式,讲出种种方式的害处,对上环的害处,尤其要多讲,而不是简单地说些小小的害处,比如上环时不很疼,那么一定要告诉JM们取环时有多疼;在说上环可以一次避孕几年时,请多讲讲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比如意外、比如宫外孕&&
  这不是拔牙,疼几天就不疼了。对很多老妈妈级的人来说,取环就像生一场大病。
  我们的身体都只有一个,那么善待我们的身体,才是对自己和他人最负责的态度!!!
对啊!我以前也看过上环有很多坏处的,有很多人装了之后又拿下来的。
不想带环,但是计生办逼着带,怎么应付啊??
#2 κiξs珊~!
不想带环,但是计生办逼着带,怎么应付啊??
就是啊 计生办逼着带啊 不带的话 不给你报户口怎么办
是的,我也不想带环,计生办人的可烦人了,中国就是没人权。。。
就是啊 计生办逼着带啊 不带的话 不给你报户口怎么办
带上了落了户口再去医院拿下了
TMD生完宝宝2个月就带上了。气死人了!
我是外地的妈妈,户口没过来,现在小孩户口也是和我一起在娘家的,就是特烦这的计生,刚刚结婚,就得月月给不、B超单,我的神,月月诶,月月的月经来的我都快烦死了,还得加上这个,又不是天天没事在家闲着。没想起来去,来人找,还是说咱不自觉,我c,没人权。前几天,大清早还来人查,一个大男人闯到房里,TMD,我还穿着睡衣,接着,一女人瞄着我,怕我跑了,问我要证件,我K,把我气死了!看完了,问孩子怎么不在这上户口?他爸说,你们这些人,结婚三四年了,不给娃娃证,我就不生孩子了吗?很庆幸,我妈妈坚决不给我把户口给我,免了被迫流产,被迫上环,被迫结扎的可怕境界。
太恐怖了,我前段时间在医院上了一个免费的(计生办免费的那种),不适应,都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痛的不得了,差点晕过去,医生看我受不了又给取出来,天哪,折腾死我了。但是计生办的还不放过我,让我花钱买医院的好的,tmd,又花了三百大洋买了一个,医生一检查说我出血过多不能上,操,现在那东西还在家里放着呢,看着我就打怵。。。。。。。。
我是外地的妈妈,户口没过来,现在小孩户口也是和我一起在娘家的,就是特烦这的计生,刚刚结婚,就得月月给不、B超单,我的神,月月诶,月月的月经来的我都快烦死了,还得加上这个,又不是天天没事在家闲着。没想起来去,来人找,还是说咱不自觉,我c,没人权。前几天,大清早还来人查,一个大男人闯到房里,TMD,我还穿着睡衣,接着,一女人瞄着我,怕我跑了,问我要证件,我K,把我气死了!看完了,问孩子怎么不在这上户口?他爸说,你们这些人,结婚三四年了,不给娃娃证,我就不生孩子了吗?很庆幸,我妈妈坚决不给我把户口给我,免了被迫流产,被迫上环,被迫结扎的可怕境界。
唉,现在计生办都穷疯了,想黑点钱,一点 人性都没有
太恐怖了,我前段时间在医院上了一个免费的(计生办免费的那种),不适应,都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痛的不得了,差点晕过去,医生看我受不了又给取出来,天哪,折腾死我了。但是计生办的还不放过我,让我花钱买医院的好的,tmd,又花了三百大洋买了一个,医生一检查说我出血过多不能上,操,现在那东西还在家里放着呢,看着我就打怵。。。。。。。。
呵呵 ,就是啊 ,不适应非得 让上环,我 宝宝五个月我才去上环,现在一到下雨腰痛死了
我们这不去妇女主任天天来催
好恐怖哦。还好宝宝户口上了,不怕拿这个来卡我必须上环。
押金不要了,我也不去上环了、
好可怕啊,本来就不想,看了文章更不想了
我没上环!儿子得户口当时是花钱找人上的!每次进站到最后去查就可以了!计划生育让带环太不合法了!硬逼着人去带!真是拿着妇女的健康开玩笑!唉!好多人又很无奈!
不带环妇联主任天天找
带环容易得妇科病
#11 宝贝其
我们这不去妇女主任天天来催
都这样的,不人道的社会啊
#12 string
好恐怖哦。还好宝宝户口上了,不怕拿这个来卡我必须上环。
押金不要了,我也不去上环了、
恩,呵呵,上坏对女人伤害不小的
#14 幸福mama
我没上环!儿子得户口当时是花钱找人上的!每次进站到最后去查就可以了!计划生育让带环太不合法了!硬逼着人去带!真是拿着妇女的健康开玩笑!唉!好多人又很无奈!
我是带环后阴天就腰痛,还感染了妇科,赶紧去取出了,临沂这边 的计划生育太差劲
这么恐怖啊,孩子上完户口在取出不知道行不行....
#19 俊铭妈
这么恐怖啊,孩子上完户口在取出不知道行不行....
应该没事,有的人带着不行,总不能拿人性命开玩笑 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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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男妇女主任 | 潘德权
男妇女主任 潘德权&1&“老钟,那女人晚上是不是偷偷跑了?”,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露水问。 &&&&&&&&&&&&&&&&“不可能的,我从三点到现在眼睛都没眨过一下”,老钟弹了弹手中的烟灰,语气非常的肯定。&其实他手上的烟头早就熄灭了,还有半截烟没燃完,他掏出打火机继续点烟,但怎么也点不燃。早晨的露水很重,烟蒂都是湿漉漉的,老钟捏着烟头在鼻子上闻了又闻,最终还是心有不甘的扔掉了。老钟一直抽的是两块钱一包的黑金蝶,这次进城办差,特地买了几包襄阳王,老钟说,这种烟叫做进城不土,下乡不洋。我知道他是蛮心疼那半截儿烟的,一双手在衣兜里摸索了半天又抽了出来。“还是抽我的吧。”我撕开烟盒抽出一支给老钟。其实我是不抽烟的,但出门办事儿,烟就是见面礼儿。这次的工作非常艰巨,又要找领导,又要找对象户儿 ,我才狠心买了这包五块钱的襄阳王,揣在兜里还没舍得开封。“你又不抽烟,还买这么贵的烟干啥,我还是抽我自己的,”他嘴里这样说,手却早已伸了过来,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老钟笑起来其实蛮好看的。他虽然五十多岁了,头发却乌黑浓密,大耳朵,高鼻梁,笑起来露出的一排白牙根本看不出他是几十年的烟民。唯有皮肤说不上白,黑里透黄,近似于子弹壳与小麦粒之间的那种颜色,这与他健壮的身躯倒是极为相称。他当过多年的兵,转业后在欧店管理区当主任,2002年机构改革,歇马,欧店,百峰三个乡镇合在了一起,好多乡镇干部都给合下岗了,老钟从主任一下子沦为计划生育专干。不过他还是比较乐观,经常笑呵呵的,工作起来劲头十足,时刻保持着军人的作风。工作上他是我的顶头上司,生活中我们却如同兄弟,所以我一直叫他老钟。这虽然不是第一次外出办差,但对方是个有名的钉子户,而且又是管女人生娃娃的事儿,我难免有些手足无措,听说镇上派他他来协助我村的工作,心里突然踏实多了。不过我还是要巴结巴结他,于是我又掏出了一支襄阳王。“不搞了,搞完了关键的时候你没有子弹上了”,这次老钟没有接我的烟。“来一根儿,烟是一股气儿,吃了饱一会儿,今天不把任务完成恐怕没饭吃”,他摸出自己的烟盒,顺手递给我一支。我在没结婚前是坚决不会抽烟的,抽习惯了,浑身一股烟气儿,一张嘴就把人家姑娘吓跑了。我就算是饿也坚决不能破这个例,啥事儿都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就如同一直在山上吃草的牛,陡然跑到田里偷吃了一口庄稼,尝到了不一样的鲜嫩,从此便会食不甘味,总会想方设法的去偷一口,结果肯定免不了一顿饱揍,毁了别人又害了自己。我咽下漫到嗓子眼儿的口水,趁着他吞云吐雾的空儿,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这个地方叫三溪沟,是保康城郊的一个村子。虽然离县城近,但似乎并不富裕,也许有钱人都搬进城里去了吧。一条小河边稀稀落落的趴着几幢房子,有水泥斑驳的平房,也有白墙黑瓦的土坯房。天已经大亮,房顶上却没有一丝炊烟,河滩上散乱的堆着些砂石和砖块,宁静中显得格外萧条。眼前的这幢三间小瓦房就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原主人搬到襄樊去了,我们村的袁亮一家三口搬到了这里。袁亮在村里有房产有土地,有一块好山场,只要勤快一些,小日子还是蛮滋润的。但他一心想做个城里人,找到他舅舅好说歹说,最后在这里给他找了一个住处。住处找到了,工作并没有那么好找,他只能在工地上打临时工挣些体力钱,儿子在学校寄宿,老婆黄凤娇宅在家里养尊处优,没想到在家里宅了个二胎出来。根据政府的确切情报,黄凤已经有5个月的身孕。镇长下了死命令,三天内必须让她把孩子打掉,否则影响到省里的巡检,不仅要对村委会实行笼子管理,而且支书和计生主任一律免职。唉,真是多事之秋啊。这两口子到现在还不起来,用老钟的话说,昨天晚上肯定又在加班。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从昨晚潜伏到现在,我的双腿早已经麻木了。&嘀——,耳边突然响了一声汽笛,车站里最早的班车已经出发了。不过整个县城还是比较安静,偶尔能听见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西边是保康的工业支柱黄磷厂,高大的烟囱里喷着红黑相间的烟雾,瓦蓝的天空正大口大口地吞噬着腾空而起的人间烟火。我转过身来,一眼看见了银河宾馆的广告招牌,除了广电大楼外,银河宾馆是保康县城最高的建筑,因此那几个装饰有霓虹灯的字格外显眼。它也是目前保康最豪华的宾馆,至少我这样认为。其实沾着办公事儿的光,我也住过这小县城里好几个旅馆酒楼。每次来我都要换一个地方,回去不报自己贴钱也要换,因为我想把这县城里每一个宾馆的床都睡上一遍,然后选出最好的一家,等我女朋友从远方回来时,我就带她去最最好的宾馆。昨天来的时候,我本来想去试一下烟草宾馆的,但老钟说计生办总共只给了300块钱,吃喝拉撒都在这里面,我们还是去住便宜一点的林业二招,如果事儿办的顺利,就用剩下的钱请我去紫薇火锅城吃腊排骨。想着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我就跟着他住进了林业二招。其实这里的环境也还不错,比起去年夏天住过的清溪酒楼好多了。但是只睡了半夜,就被老钟叫醒了。我和老钟打着手电筒,绕过正在建设中的新一中,爬到这个山梁子上潜伏了下来,借着月光密切监视着对面的动向。这时候天已大亮,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红通通的太阳从山体里拼命往外挤。清溪河里的流水哗哗的响,山梁子上飘过一阵轻轻的风,轻佻的白杨树叶子放肆地摆动,指头大的露水啪啪的滴在脸上。我就着清凉的露水洗了把脸,透过鳞次栉比的楼房,目光继续在那些宾馆间游弋,与这些宾馆有关的过往同时也游弋在我的脑海里。&22005年初夏,麦黄杏熟,知了声声。,这天,保康县城飘来一阵小雨,暑气顿消。银河宾馆8楼会议大厅里座无虚席,会场内外张灯结彩,主席台上摆满了鲜花及麦克风。电视台,报社的的记者们,扛着摄像机咔嚓个不停。身着紫色制服的礼仪小姐们笑颜如花,朱唇轻启,乳燕归巢般吐出一声连一声的欢迎。我穿行在这些短袖短裙的小美眉中间,心里扑通个不停,就像揣了个活蹦乱跳的兔子。这是怎么了?好歹我也有了四五年的工龄,会开过不少,话也讲过不少,只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势,没有进过这么豪华的房间。不行,一定要冷静,要像在村里的大石包上喊话一样放松,要向在工地上吆喝一样大胆。我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喝了一大杯冰水,终于镇静了下来,思维也渐渐清晰。今天是县里举行《新人口与计划生育法》答辩大赛的日子。我,计生办主任小周,歇马镇小学陈刚老师,我们三个人组成了歇马代表团来参加今天的比赛。一个村里的露水官儿,能与歇马镇的两位精英搭档,我感到特别荣幸甚至有些骄傲。他们也不是毫无理由的选拔我参加这么重大的赛事,或许是因为我是全镇最年轻的村官,或许是因为屡见报端的几个豆腐块子,也或许是因为连续几年无计划外生育,三结合五帮扶都搞在了全镇的前列,更或许是在老百峰乡时就接二连三拿到了县级先进个人,优秀村组干部的红本本儿。用张镇长的话说,小汪把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工作搞得好,这样的活动就得要他来参加。其实我的主要工作是管理村里的财务,计划生育只是兼职,但这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工作却耗费了我大半的时间。这不,刚刚组织完第二季度的三查服务,送了两个妇女去上环,又要赶到县城里来参加比赛。当然,我非常乐意参加这样的活动。吃香的喝辣的,住高档的,还有大官可见,有美女可看,几乎天下的好事儿都赶在了一块儿。可是世界上哪有免费的午餐,我们是带着任务来的。用周主任的话说,我们代表着泱泱5万人的歇马大镇,灰溜溜的回去对不起党委和人民群众。为此我们晨读晚诵,历时半个月,厚厚的一本法律法规和问答题都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了。临上场时我们却傻了眼,那个抢答器我们压根儿都没见过。马桥,城关,这些土豪乡镇明显高我们一筹,他们买了抢答器早已在家里练得炉火纯青。好在陈刚老师沉着冷静,反应又快,我们便推举他作为主答。经过几轮的必答与抢答,在三个人的密切配合下,18个赛区的角逐,我们竟然夺得了三等奖。那天我们三个人都穿着灰衬衣灰裤子,又都是没结婚的毛头小伙子。颁奖的时候,计生局万局长大声宣布:谁说三个和尚无水吃,这三个和尚不仅自己有水吃,而且吃的是清凉凉儿的山泉水,恭贺歇马镇的三个和尚获得三等奖。被人夸奖的滋味儿无疑是幸福的,但更幸福的是在大赛结束的时候,组委会还为我们准备了一场精彩的歌舞表演。文化局张道远局长的一曲《向天再要五百年》轰动了全场,那雄浑高昂的男中音至今仍然萦绕在耳边。回到歇马,党委书记徐声军亲自为我们接风。他说,这次你们三个和尚为歇马争了光,特许你们还俗,开酒戒开肉戒,早结婚快生子,但是不能违反计划生育,下一次有这样的活动还是你们三个上。徐书记的话不亚于给我们打了一针鸡血,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酒精的作用,反正当时脸红的特别厉害。我多想再来一场这样的赛事,好让我再进一趟保康城,再住一回大宾馆啦。可这种愿望很难实现,我所在的村子实在是太偏远了,距县城九十多公里,平时很难有机会上保康。其实路远不是主要原因,关键是农村干部太忙了,我又承担了号称天下第一难的计划生育工作,硬件软件都得抓。我还要定期组织妇女同志们开展法律法规和生育保健知识的培训会。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儿可真不好伺候,记得有一次正在给她们讲解从青春期到哺乳期的保健知识,一个小嫂子突然问我,看你讲的跟真的一样,那你晓得上环上在哪儿吗?当然晓得,我犹豫了一会儿回答。你晓得个啥子哟,没结婚就还是个没开叫的小公鸡儿,她这一调侃惹得下面哄堂大笑。好在我经过多年的磨砺,脸皮子已经够厚,停了停我大声对她说,不相信要不我给你上一个试试。哎呀,我不要,我怕你当成耳环给我戴到耳朵上了,她吓得连忙摆手。你想的倒美哟,他要买耳环也会给她这样的小俩娃儿戴上,哪里轮得到你?几个小媳妇儿一齐把手指向靠窗坐的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满脸通红的跑出了会议室。玩笑归玩笑,这些女同志做起试卷来还是挺认真的,一笔一划写的工工整整,跟她们纳的鞋底儿一样好看。这些试卷我都得装订归档,随时应付上面的检查。6月份是计划生育突击月,各项工作都进入了如火如荼的阶段,该准备的要准备,该煞尾的要煞尾。但是家里的农活也更忙了,苞谷要除草追肥,烟叶马上要烘烤,打顶抹芽病虫防治已进入最关键时期。像我这样的泥巴腿子干部怎么也离不开8 亩土地,一年两三千块钱的工资哪里养得活家口,公事私事白天黑夜的忙碌,常常感到心力交瘁。于是就巴望着政府通知开会或者搞什么活动,这样就可以消停一天,起码不至于肩挑背驮吧。当然,能上县城是最好了。机会终于来了,6月28日,政府通知第二天送我村二孩对象英子到县计生服务站去做绝育手术。英子是半个月前从山西回村的,回来就带了个孩子,而且是超生的二胎,今年的工作铁定是砸锅了。满足了愿望的英子自然是百依百顺,交齐了罚款,也答应了月底前做绝育手术。可这下却苦了我,她的老公把她送回来就去了山西,去县里做结扎术又带着个孩子,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支书推三阻四,这个尴尬的任务就落到了我的头上。政府可能看出我的为难,特地安排计生办的小王和我一起去,有个女同志跟着,毕竟方便多了。这次我们住进了清溪酒楼,我原以为酒楼一定是好地方,没想到空调都没有,而且厕所都是好多人公用的。小王说,这不是我吝啬,实在是经费紧张,上面规定我们这个级别的住宿标准不能超25块。看着小王只开了两间房,我一下子紧张起来,这是打算怎么住哩,你可是个未婚女青年呀。下午送英子去做结扎手术,小王全程陪护,抱小孩的任务一下子落到了我的头上。两三个月的孩子实在是不好抱,浑身软绵绵的,抱紧了怕他疼,抱松了怕掉到了地上。这小宝宝还要我不停地走动,一停下来他就哇哇大哭。从来没抱过孩子的我一下午像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衣服都汗湿透了。英子倒是挺体贴人,做完手术,不顾身上的疼痛就接过了孩子。安排好英子的食宿,累了一天我们也要去休息了,我又开始紧张起来。小王突然说,我约好了同学侃大山,今晚就不住这里了,我一下子如释重负,可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头又有些失落的感觉。保康的6月酷热难耐,夜晚依然是热浪滚滚,闷在这简陋的旅馆里就像蒸桑拿一般,蚊子又不停的叮咬,一晚上几乎没有合眼。英子,我突然想起带着孩子的英子,她应该还好吧。第二天,我们三个轮换着抱小孩,把英子送回了家中。望着英子蹒跚的脚步,听着小孩的哭声,我心里五味杂陈,回到家就写下一份辞职申请书。结果是徒劳的,我一笔一划的申请书刚放到党组织委员的办公桌上,就被他丢进了废纸篓里。我慷慨激昂的说词在党的强大思想政治工作面前,瞬间土崩瓦解。我依然要手握铁的政策,怀揣一颗柔软心去跑腿,去磨嘴,去做千篇一律的说教工作。我在时光的消逝里苦苦寻觅一个支点,一个可以平衡政策与人情,干部与群众之间那块踏板的支点。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找到这个支点,一个电话再次让我背负利刃,来到这座小城跳上失衡的踏板。距上次来县城,刚好一年时间。袁亮呀袁亮,你这是往枪口上撞啊。如果今年再超生一个,村里被镇上关笼子,镇上被县里关笼子,县里的先进又要被省里一票否决,这一连串的锁链效应可不是哪一个人能担待的起的。&3昨晚的潜伏计划是我们会同城关计生办,三溪沟村委会共同制定的。其实上午来到县城,我和老钟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三溪沟村,结果却扑了个空。袁亮倒是在家里,他老婆却不见踪影,不见兔子撒不了老鹰,空口说空话是难以服人的。见到我们袁亮就晓得了我们的来意,让我们坐的意思都没有,就站在那百般狡赖,扬言如果我们继续纠缠,就叫一帮人来收拾我们。他一边指手画脚,一边在一个旧诺基亚上捏来捏去,假装给他所谓的弟兄打电话。久经沙场的我们哪里吃他这一壶,行武出身的老钟更是火冒三丈,蹭地一下蹦起来扑向吴亮,我连忙抓住老钟的胳膊,吴亮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不过他还是强硬的说,你们擅闯民宅,还行凶打人,我要去找我舅舅到公安告你们。老钟说,你想见官那是最好,不过你想耍黑道,你就找错门儿了。我明白老钟的意思,他有一个弟弟在燃化局上班,官场上蛮吃得开,又买了两台挖掘机在外包工程,江湖道上也有一些过命的弟兄。我怕他们把事儿搞大了,便对袁亮说,我们只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前来做一些调查,你是我村的公民,我有权利也有义务对这件事情负责,既然是一场误会,你该忙啥忙啥,我们也好会去交差。说完我拉起老钟便走,一路商量下一步的对策。由于匆忙行动,没有先去办理计生执法证,工作已经陷入被动。再加上已经打草惊蛇,如果不慎重行事,下一次再见不着黄凤娇本人,一切都是白忙活。我们申请了计生局领导,到服务站提取了黄凤娇近半年的健康检查履历,然后又会同城关计生办与三溪沟村委会,召开了一个临时攻坚会议。会议决定:成立一个5人组成的联合工作组,由我和老钟跟踪监控袁亮夫妻的动向,一旦发现黄凤娇,立马通知工作组其他同志实施合围强攻。“走,小汪,你从东边下去,我从右边堵住他们”,吱吱呀呀的门响和老钟的低吼声同时响起。等我回过头来,老钟已经冲下了山坡,这时候我看见袁亮正走向车棚子,那儿停着一辆老式嘉陵摩托。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手里捏着一坨卫生纸跑进了厕所。从这个山梁子到河底,看似不远 ,我们也跑了十来分钟。我们到达稻场边儿的时候,黄凤娇正在跟袁亮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看见我们,袁亮吃了一惊,使劲一蹬启动杆,发动机突突地响了起来,但由于用力过猛,摩托车一下子洇了缸。这时候,工作组的其它三位同志也骑着车赶了过来。袁亮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他的老婆:哪个叫你啰嗦半天的,不然老子早就跑了。黄凤娇挺着大肚子也不敢还嘴,靠在门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梳头发。他们也不理我们,我走进屋里勉强找到了5把椅子搬到稻场里,呈扇形把他们两口子围在了中间。这时候太阳已经跳出了云海,场子边上的柳树随风摇曳,斑驳的光影荡来荡去,每一个人脸上看上去都花里胡哨的。没有一个人说话,袁亮满不在乎的歪在车上,黄凤娇看不下去了,进屋给我们泡了一壶茶。他们是我的村民,我又教过他们的儿子读书,看来这开场白还得由我来。事实上,在村里处理民事纠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我都扮演着狮子头和狮子尾的角色。还是先拉家常吧,这样能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我说:“我们都是穷出身,都想活个人样范儿出来,在家里苦巴巴的刨,刨了这么多年刨不出名堂你们才出来是不是?”袁亮脑壳点的跟鸡啄米似的,连声说是是,咋不是的哟。“来到这个小城人生地不熟,整碗饭吃不容易是不是?想买房想买车想供娃子多读书,就得有很多钱,你一个人东坡爬西坡的下苦力,很累是不是,你看你瘦的跟猴子似的,如果两个人四双手刨是不是挣的多些?看看你们这个家,像样的椅子都没有一把,再添张嘴 ,负担是不是更重了?”说到这里,袁亮不再歪在车上了,跑进屋里找了包烟出来。一直在梳头发的黄凤娇低着头说:“汪老师,我也不想要啊,可是家里连电视都没有,天一黑就上床,上床又睡不着,睡不着又没事儿干,那个,唉,就那个,节育环就出了点儿问题,唉。”她的话让领导们笑也不是怄也不是,一直紧绷着脸抽烟的老钟也忍不住干咳了两声。袁亮瞪了他老婆一眼,狠狠地说,“你个狗日的,有两个人了你就能,明明是你说想要个姑娘贴心些,长大了有个伸脚的地方,商量的好好地才要,再在这儿嚼两哈儿,看我一会儿咋收拾你。”黄凤娇吓得不敢做声,转身抱了一抱柴禾煮猪食去了。“ 汪老师,你说的都对,”袁亮依着他儿子叫我老师。“但我就是因为穷才要生两个,多一张嘴多加一瓢水的事儿,一年小两年大,假如生个姑娘我们以后就享福了,现在已经怀上了,说到天上我也要生下来。话再说回来,我的娃子又不要你们出一分钱。”他开始喋喋不休的唠叨。“袁亮,我们看在你舅舅的面子上,让你在我们这里住了几年了,你要晓得你啥证件都没有。如果你执意违背国家政策,影响了我村的工作,那只好请你离开了。”三溪沟村主任这时候插话了。“我怀的是个姑娘,”不知什么时候黄凤娇拎着猪食桶站在了我们面前。“我妈刚才找人给我算命了,说我怀的是个姑娘,我不管了,都这么大月份了,我一定要生下来,我们后半生都指望着她呢。”她手舞足蹈的说,猪食桶里的汤汤水水洒了一地。“你读过书没有,算命你也信,管你是姑娘还是儿子,超生就是违法。你生一个娃子不打紧,多少人丢饭碗晓不晓得,我和汪主任大老远的来,就是要你打消这个念头。”一直没做声的老钟开了腔。“你们丢不丢饭碗关我屁事儿,这儿不让生,我到别处生。既然是姑娘,我就非生不可。”袁亮越来越倔强。“打下来,堕下来,就是不能生下来。”老钟把大腿拍的山响。“我就是要生下来,有本事你们把我抓去坐牢,老婆就在这儿,要不你们拿把刀来开腔破肚。”袁亮开始撒泼了。老钟刚要站起来发作,我和旁边的一位同志赶快把他按在了椅子上。然后开启了一堂讲课模式。“袁亮,你听清楚,你莫在这儿咋呼连天的,我们都不是吓大的,想生,你要考虑好后果。首先,超生的娃子要收几万的罚款,你把瓦片子卖了恐怕也不够交。第二,超生的娃子上不了户口,上不了户口就上不了学,长大也办不了身份证,现在小到买车票买手机,大到买车买房都得实名制,你想你的娃子一辈子黑户口,一辈子东躲西藏的过日子吗。那样你们不仅享不到福,她还会恨你们一辈子。还有,你们有了老二,必然忽略对老大的培养,老大如果因为读不到书找不到好工作娶不到老婆,也会恨你们一辈子。这样两个娃子恨你们,你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甘心啦,我就是还想再要一个呀。”袁亮有点儿歇斯底里地喊起来。“想要不是不可能,计划生育政策是国家阶段性生育调节手段,过几年政策说不定就变了。那时候钱也攒够了,再生也不晚不是。今天好话歹话说了几大箩筐,听得进听不进的你们慢慢消化,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明天早晨我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千万莫打歪主意,跑是跑不脱的,跑的过和尚跑不过庙,我们已经对你们实施了24小时监控。”我认为今天的攻心术已经到位,担心别人一插话再起争端,加上肚子也饿的抵不住了,于是拉起老钟就走。这时候已近正午,太阳正毒。我们的脚步声惊动了草丛里的青蛙,一阵噗通之后,懒洋洋的河水里溅起一片咕呱声。修长的柳树叶子也全都晒得弯腰俯首,似乎要去叩问土地深处的安宁与清静。等我们爬到昨晚藏身的地方,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我揪下一片杨树叶子在嘴里嚼的时候,看见袁亮两口子还怵在稻场里,耷拉着脑壳,就像晒焉了的红薯叶子一样。看来今天的攻心战术已经奏效,但若要攻下如此顽固的堡垒,必须还要借助外援形成合围之势聚而歼之。匆匆干掉两大碗面条,我们便向塔儿坡赶去。袁亮的舅舅在民政局上班,这段日子被派去塔儿坡负责公墓的建设工作。毕竟是国家干部,三言两语他就答应了再给外甥子上一课。从塔儿坡回来,我又跑了一趟学校,找到袁亮的儿子,他看来仍然记得我这个半年的老师,于是又乖乖的当了一回我的学生。黄昏时分,饥肠辘辘的我们终于坐在了紫薇广场的小饭馆里,请客的是老钟的弟弟。香喷喷的腊排骨却引不起我的食欲,在老钟兄弟俩的劝说下,我破天荒的喝光了一瓶啤酒。回到旅馆,我躺在床上翻看当天的报纸。老钟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计生服务站打来的。“拿掉了,呵呵,拿掉了,你们村里的黄凤娇下午就来了,没想到还真是个姑娘哩。”老钟的手机一直开着免提,服务站医生兴奋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撞来撞去,碰到墙上,掉到地上又弹起来才钻进我的耳朵里。我身上好像陡然掉下一块大石头,心里却堵得发慌,老钟嘴角刚刚绽开的笑意也凝固在那里,张扬成一个滑稽的弧度。我和老钟都不说话,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子沉闷起来。“我们到楼顶看看保康的夜景吧,”很久,老钟打破了沉默。站在楼顶,晚风轻拂,白天的燥热已经远去,只是眼前的这座小城依然白天一样热闹。大街小巷车水马龙,商场超市灯火辉煌,酒店会所光影交错,紫薇广场那边小孩子们喧闹声声。银河宾馆的霓虹灯耀眼依旧,只是周边又拔地而起若干豪华楼群,大有群芳争艳之势。这座鄂西小城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崛起,眼前一片盛世繁华。然而,就在这万家灯火的闪烁里,就在这纸醉金迷的喧嚣里,一个小生命还未来得及沐浴到人间的阳光,便被送去了另一个世界。那里,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与未知。此时,黄磷厂的烟囱火光冲天,黑里透红的浓烟直插云霄,似要刺破深邃而苍茫的夜空。“我们是不是成了侩子手?”我望着那蛟龙般翻腾的浓烟,长叹了一口气。“不,千错万错,使者无错,我们只是做了政策的执鞭者,也许过几年,政策就真的变了吧。”老钟边说边朝天上扔出一个烟头。突然好想抽烟,可我的空烟盒早扔在袁亮家的稻场里了。“来,烟是一股气儿,吃了饱一会儿。”说话间,老钟已经把点燃的烟塞在了我嘴里。我学着老钟的样子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氤氲的烟雾在眼前不断升腾,弥漫,直到溶入无边的夜色。而我,我的咳嗽,我被烟雾呛出的泪水,我的轻飘飘的身体,正在被这无边的夜色一层,又一层的包裹起来。同时被包裹的,还有这座小城。潘德权于东莞如果您觉得不错,请点赞或留言保康微信平台,微信号baokang0710【邮箱投稿】【更多文章】↓↓↓点击下方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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