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辅政大臣振朝纲,先锋征西捷报传打一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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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群雄谱全文阅读 作者:whswhs3369369
五代十国群雄谱全文阅读 作者:whswhs3369369 《五代十国群雄谱》由www.niubb.net搜集整理于网络,如文章内容侵犯了您的合法权益或者是侵犯了其他的法律法规,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考虑删除五代十国群雄谱全文阅读页面。五代十国群雄谱 作者:whswhs3369369楔   子话说我中华大地,自洪荒时代,便生活着诸多部落。传说中,盘古、女娲之后,便有“三皇”、“五帝”,这三皇五帝其实是部落或部落联盟首领,祗不过比其他部落首领势力较大而已,何曾称皇称帝,统治中华!即便是夏、商两代,史称王朝;王城邑外,便非国土,其政治也是散漫模样,无专制天下之实。其佐证是:周武王伐商,“八百诸侯会盟津”。这“八百”虽非确数,足可想见其时部落数量之多。进而可推知部落规模之小。部落首领带着族人从四方赶来,在商廷眼皮底下聚会,商纣王及他的政权机构竟毫无反应,又可见商王除了能控制王畿,对于广大郊野是无从统治的。不久,周武王再度盟会,率诸侯进攻商王,仅在商都朝歌郊外打了一仗,商王朝便宣告灭亡,可见王廷式微。周革商命,政治上并无新意,照样分封诸侯。其中除少量新封的姬姓宗亲,绝大部份诸侯应当是原地区的土著部落首领,即商王朝的旧诸侯,不过是改而向周王廷贡奉“茅土”,表示承认周王为“共主”罢了。商,周易代是奴隶主之间的权力更替。周代虽仍是奴隶制社会,但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奴隶制不可避免地走向崩溃。各诸侯国为适应新形势,先后进行不同程度的改革,先进的国家先进了,落后的国家落后了,平衡被打破。作为宗主的周王室当然要保护奴隶主利益,顽固守旧,结果诸侯中先进者的国力超过了宗周,周王渐渐失去控制诸侯的能力。因而有了春秋五霸、战国七雄。为称雄称霸,因而发生了多得无法尽叙的战争。早期的战争与后来的战争不可同日而语。虽说“春秋无义战”,但春秋战争尚有那么多的“公约”遵守着。齐、鲁长勺之战,鲁人“一鼓作气”,只将齐人撵跑了事。而宋襄公强调“君子不重创,不擒二毛。”的原则,可见战争不是那么激烈。到了战国时期,小诸侯国多被大国统一了。大国间直接对抗,战争越来越残酷。长平之战,秦将下令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万,这一恶劣先例使后来的将军们不以滥杀为耻。落后的秦国在商鞅变法的基础上,在军中推行以杀人多少定功劳的政策,横行天下,并吞六国,秦国王赢政自称“始皇帝”,中国从此有了“皇帝”这一专用名词。此时是公元前221年,距今二千二百余年。若以五千年文明史计算,前三千年是没有皇帝的。自此之后,这“皇帝”二字便成了一切政治活动的轴心,直至辛亥革命。始皇帝推行尚带有奴隶制残余色彩的中央集权制,全国三十六郡为一级行政单位,行政长官实行任命制,皇帝的一道诏书便能随意处置边远的郡守,真正是皇威赫赫。车同轨,书同文,刑同律,在统一全国,确立中央集权的封建制度这一点上,无论如何评价秦始皇的历史功绩,都不过份。他是我中华民族统一基础的奠定者。这统一的代价是巨大的,人民处于高压之中。秦始皇一死,便暴发了陈胜起义。陈胜起义是中国历史中的重大事件,他的意义在于普通民众也开始参预###,而在此之前,政治行为(包括战争)都是贵族之间的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黎民只是被动受害者。陈胜起义引发六国旧贵族的复辟活动。旧贵族迅速武装起来,秦帝国很快灭亡,随之形成了以楚王项羽为首的十几个王国,政治地图比战国时期还要零碎。,历史似乎要回归到始皇帝之前的状态。但历史是不会回归的。有条件当“楚始皇”的项羽囿于旧贵族传统,带领数十万大军离开咸阳回到彭城,去当“西楚霸王”。这“霸王”只是盟主,而不是天下之君,项羽好名而不务其实。基层小吏出身的刘邦却不满足“汉王”的头衔,要再建秦始皇的统一大业,向项羽发出挑战,楚汉之战开始了。屡败屡战的刘邦终于以裂土封王的故伎骗取韩信、彭越等人的支援、以优势兵力将项羽包围于垓下。在四面楚歌中,项羽饮剑自刎。刘邦当即直闯韩信中军帐,取走了韩信的印信,夺了兵权,项、韩两大势力同时坍蹋。两个月后,刘邦在驻地匆匆称帝,宣告大汉皇朝的建立。几年后,彭越,黥布等异姓王与降封为淮阴侯的韩信相继被杀,天下归汉,非刘不王。一姓江山遭到统治层内部的威胁。刘邦死后,吕太后当政,培养吕姓势力,诸吕封王,大有取刘而代之之势。吕后死,即发生朝廷大臣协助皇室宗亲诛灭舅家的血案。刘邦庶子汉文帝由藩王入继大统。有鑑于外姓夺权事件,文,景二帝继续大封子侄辈为王,形成一姓多国,国自有兵的局面,至景帝时酿成“吴楚七国之难”,又一次威胁到中央政权,幸而叛乱被镇压下去。历史的教训使得裂土封侯的藩国制度再也无人倡言。但中央集权、皇帝独尊的专制政权便能安然无恙么?享有历史盛名的汉武帝从孩童时便坐上皇位。他在位太久,又不是一个好家长,太子惨死,其余皇子也不得他欢心。只到大限将临,才指定年仅八岁的小儿作继承人。为防止母后专政,竟将孩子的生母钩弋夫人活活处死,可谓处心极虑。八岁小孩毕竟无法掌国,少不得由辅臣执政,皇权岌岌。辅政者霍光兢兢业业,将昭帝辅弼成年,赢得历史美名。不料昭帝英年早逝,无子,皇嗣中断,只得立旁支昌邑王为帝。谁知昌邑王是个胡作非为的烂仔,实在不堪为君。霍光出于公心,负起责任,废昌邑王而立宣帝。此举虽被证明是正确的,却为后世的阴谋家屡屡仿效,演出一些废立夺权的大案。西汉后期皇脉绵弱,数传之后,不满周岁的婴儿也受命登基,终于难免外戚专政。太后王政君家族以数朝执政地位,养成权威,于是发生了“新莽革命”,刘氏皇位中断。王莽称帝前,苦心经营,搏得万民称颂,他是在欢呼声中登上帝位的。但他演戏太投入,从导演变成主演,竞当真以为自己受命于天,成了神。他想按自己的意愿改造世界,不停歇地发布命令,推行新政,终于运行失度,使社会矛盾加剧,引发了绿林、赤眉起义。有趣的是起义者不是指责王莽朝令夕改,殃政害民,而是###他篡位夺权之罪。各股义军都找一个刘姓人作主儿,以标榜起义的正义性。这种非刘不王的观念便宜了南阳刘秀。刘秀以皇族子孙的身份建都洛阳,史称东汉,其实也是改朝换代。西汉旧贵族在新政权中毫无地位,东汉的统治阶层是新兴的豪强地主阶层。东汉晚期,同样是皇嗣单弱而外戚执政,更加上宦官集团争权,朝政混乱,豪强地主乘机大肆兼并土地,民不聊生,暴发了黄巾大起义。黄巾起义是一场经过长期策划的有组织的行动,领导人张角自称天皇王,明确提出推翻刘氏王朝,建立新政权。但历经两汉四百年培殖的地主势力也相当强大,他们积极参预镇压起义,并在战争中迅速扩充势力。起义被镇压了,政局却更加混乱,豪强地主之间形成军阀混战,历时三十年,结果是魏、蜀、吴三分天下,东汉灭亡。争斗各方都打着拥护刘汉的旗号,这当然是幌子,其中蜀汉主刘备自称为皇叔,选择西汉中山定王为其先祖,真假谁也说不清,要知道两汉时有无数异姓人受“赐”为刘姓,其中包括众多的边境少数民族人士,也有一些民间孤儿。倒是曹操父子值得大书。曹魏代汉,异姓称帝,而又不扭怩作态,泰然受禅。曹丕没有王莽那大的学问,安素守常,政权平稳过渡。曹氏既开了先例,何得尤人不忠!司马氏父子同心,三代经营,统一天下,为家族统治打下良好基础,司马氏有着比曹氏更为悠久的贵族血统。晋武帝大封宗室诸王,他要以家族的和谐来证明祖传的道德风范。结果在他死后很快便发生了“八王之乱”,道德的力量并不能阻止骨肉相残。长期的内战使国力大损,人民也随着遭秧。难民与边豪开展武装斗争,司马氏丢失了半壁江山,退据江南。黄河两岸正好留下广阔天地,“五胡十六国”摆开战场,城头变幻大王旗,政权走马灯式更迭。江南司马氏的东晋政权一直是步履艰难,险浪重重,在王,谢贵族集团的支撑下渡过了百来年,无善可陈,最终归结于从“寻常巷陌”中走出来的刘寄奴之手,历史进时入南北朝时期。南朝的宋、齐、梁、陈都很短,有趣的是,他们之间的政权转移全部都是一个模式—禅让。而且开国之君无一例外的是前朝的功臣兼军事首领。禅让本是三皇五帝时代美丽的传说,美丽掩盖着血腥。南朝君臣踵两晋遗风,无甚新意,倒是北方战乱中拥现诸多少数民族英雄,如符坚、拓跋珪、拓跋元宏等,都值得大书特书。南北朝时期是我中华民族大融和时期,使我中华民族增添许多新血液。北周大臣杨坚夺了外甥帝位,建立隋朝,589年,杨坚灭陈,统一中国。这是继秦,西汉、东汉、晋以来的第五次大统一。杨坚在位24年,建立起一整套政治、经济、军事、法律制度,为后世所宗。为使帝业长久,他谨慎地选择接班人,结果还是被自己的二小子骗了,这个骗子就是隋炀帝杨广。杨广是位极多才艺的人,又精力过剩,穷兵黩武的开边加上长时间的离京游幸,败尽了他老子的家业,引发农民大起义,野心贵族也乘机而动。唐国公李渊起兵太原,捷足先登,占领长安,“扫除三十六处烟尘”,建立大唐王朝。大唐帝国是中华民族引为骄傲的朝代。唐朝开建于公元618年,皇位传衍十四世二十一君(包括武则天),历时二百八十九年。但认真说来,大唐的太平盛世其时也短。辉煌只不过“贞观”、“开元”几个年代,至天宝十四年,出了个安禄山,搅得天翻地覆。这场民族大灾难通过关于唐玄宗与杨贵妃凄婉美丽的爱情故事,得以世代流传,至今老孺皆知。但“安史之乱”的余殃却不是尽人皆知的。严格说来。安史之乱以后,大唐王朝再也未曾康复。完备的封建制度对王朝肌体的创伤有极强的愈合力,唐王朝屡屡惊而元险。这样又过了百余年,直到公元873年,一个十二岁的顽童登上了皇帝宝座,政局才发生无可逆转的恶化。要说清这个儿童是如何登上皇位的,还得从他的父皇李凗之死说起。001章 球科状元作天子 马坊太监掌朝纲土德行唐运,二百九十春, 莫言气数尽,兴衰在于人 李凗在位十六年,年号咸通。咸通年间,先后发生浙江裘甫起义和徐州庞勋兵变,扰得东南数二州大乱,好不容易才镇压下去。虽然河北三藩依旧是割据状态,但奉行朝廷正朔,维持着大一统的假象。于是皇帝志得意满,开始求长生,吃丹养气。这修养功夫首先得思无杂虑,屏除尘务,才能心平气和,延年益寿。但他大事糊涂,小事精明,日亲细故,毫不放权,而且世情味极浓,与一位郭淑妃恩恩爱爱。不料他俩的唯一结晶同昌公主得了急症,忙传太医诊治。太医们商量用药,非常小心,不敢下猛药,哪里见效!眼睁睁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妇归了西天。皇上大怒,杀了医官二十余名,还不解恨,传旨将医官亲属三百余口关进天牢,要追出毒害公主的凶手。首相刘瞻看不过眼,指使谏官上书,陈情救解。谏官们尝够了暴躁皇帝的苦头,谁也不敢批龙鳞。刘瞻只得自己亲自上阵,进宫求对,直言此事影响极大,至使“道路嗟叹,物议沸腾,”要求释放家属,抚慰冤滥。皇上顿时火冒三丈,将刘瞻叱出宫门,旋即发出诏令,将刘瞻贬至远州恶县,与刘瞻亲密的数位朝官也相继遭贬,甚至被杀。 皇上出够了气,就为小亡灵大办丧事,花了无数钱财,热闹非凡。朝中官员鉴于刘瞻下场,不仅无人劝阻,反而争相哭棂,而且一个更比一个表现得悲戚,如丧考妣。更可笑的是一些无官职的富户也跟着凑趣,联名上表朝廷,表示哀悼,表上列名者竞达数万,足见导演者的本领。皇帝见天下官民同悲,觉得他那位龙女确实讨人怀念。臣民们都如此悲痛,父皇我不是更应有所表示么!到出殡之日,皇上碍于礼法不能亲至陵园,于是与郭淑妃同登城楼,放声悲号,很流了一阵真眼泪。皇上在此期间正服用金丹。这金石之药本来猛如虎狼,而大慽大悲使肝木大伤。木伤易枯,枯木生火,火盛心瘁,加之药石之毒,皇帝便追随他的女儿去了极乐世界,{注1}死时四十周岁,正当盛年。他死后神位进了宗庙,庙号为懿宗,至此,我们可以称他为懿宗皇帝了。 懿宗死了,假哭同昌公主的大臣们真哭了,不过也不是哭死去的皇上,而是哭自己。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帝登位,难免有升有降,甚至流放杀头。这贬降者固然悲哀,而升迁者也不可高兴过早,谁知新皇帝是什么秉性,说不定今日升官晋爵,明天便大难临头,况且在懿宗皇帝驾崩时,新皇帝是谁还不确定呢! 一般来说,在正常情况下,皇位的继承人是明确的。皇帝通常在适当时机册立一位皇太子,这位皇太子如果是皇后亲生的长子,就名正言顺。但若正宫皇后无子,或者皇上不满意这位嫡亲长子,或者皇上不满意皇后而连带不满意皇后之子,事情就要费周折了。如果皇帝有威望,硬性指定一个嫔妃之子为太子,臣下也只得表示拥护。皇上若因某种顾虑而没有在生前册立太子,那么,皇帝弥留之际的遗言便是决定新皇帝的唯一依据。但弥留之际,大臣常常不在皇帝跟前,而后妃又不能直接面对大臣,唯一能向大臣宣传“遗旨”的就只有贴身宦官了。宦官以个人好恶为准,与某个利益相关的后妃或大臣相勾结,宣布某王子被先帝选定为接班人,这种故事早在秦始皇死时就被发明了。 当下,一个名叫李儇的孩子被推上皇帝宝座。懿宗有八个儿子,李儇排行第五,时龄十二周岁。我们提前宣布他的庙号——僖宗。 某刊物称,世界足球联合会宣布,确认足球发源地在中国。对于足球运动的推进,僖宗功不可没。在当时,长安等都市盛行“蹴鞠”游戏,鞠是一种用皮革包裹软物作成的球,这种球就是当今三大球类的前身。一般的玩法是几人站成一定队形,用脚将球踢给对方,踢时有各种花样,以分高低。现在云南省边境傣、缅族还很盛行此类游戏,不过球的质地不尽相同。又有骑在马上用曲棍击打的玩法,见于古画。这僖宗从小在百孙院,专好玩耍,斗鸡斗鹅,角力摔跤,无不出众,而尤好击球。他即位后,大半时间还是在玩耍,又有左藏库作后盾,随意赏赐技艺高超者,自己的球艺也与时俱进,当然也更容易夺得头筹。他高兴地与玩伴们说:要是开击球科,举行全国大考,朕一定中击球状元。优伶石野猪打诨道:若遇上尧舜作礼部侍郎,陛下难免被驳放。唐朝是科举初起阶段,考试科目五花八门,重大科考常由礼部侍郎充任主考。若尧舜主考,当然是以德行为取舍了,石野猪敢于直刺皇上德行有亏,是料定皇上不会降罪。果然,小皇帝在一阵尴尬之后,哈哈大笑。说明他还是一颗童心。这样一位顽童被宦官挑选出来作皇帝,自然是图他是位不认真的脚色,好糊弄侍候。他即位的头几年,从未认真地过问国家大事。初期代他决定大政的是拥立他的四位宦官,通称四贵。 “四贵”指担任神策军左,右中尉和枢密院的两名枢密使。四职一般由宦官担任 。枢密院不是职权机构,只负责传达皇上对军事问题的重要措置,其职能后来变化很大,以后章节将有较多叙述。左、右中尉则代表皇帝施行直接控制与指挥左、右神策军。中是宫中,禁中之意,不是大中小之中,神策军是唐后期禁卫军体系中最精锐的部队,一枝独秀,左右中尉也就需要由皇上最信任的宦官担任,遂渐养成了干预朝政的权势。 当时的“四贵”是刘行深,韩文约等人,在唐朝著名权宦中,没有他们的名字,原因是他们在职时间都很短。封建制度最本质的特征,就是专制,就是独裁,皇上没有能力裁决,必然出一位权臣,朝政才得以运行。这位权臣有可能是皇亲国戚,或三省大员,或太监内侍。僖宗初立,同昌公主的夫婿,原首相韦保衡及其同伙被贬逐出京,权力形成真空,那位前任宰相刘瞻被舆论看好,朝旨下诏招回,京城官民准备举行###欢迎,预搭彩门。刘瞻惧风头过盛,改变日期绕道进京。刘瞻被恢复相位不久,暴病而死,时人以为是政敌下毒所致,但事无确证,存疑而已。朝廷没有核心人物,之后各派系顷轧,政要频频易位。这些官员的升降敕令都经由小皇帝押敕字,下达执行。特别是小皇帝姐夫,首相韦保衡被贬逐后又被处死,此举决非是一个小孩的意志能完成的,是谁在小皇帝背后提线操纵!一开始有人以为是刘行深和韩文约,不久二人也被解职致仕,由小马坊使田令孜接任左军中尉,成为“四贵”之首 人们这才恍然大悟,是田令孜在后台。 马坊当然是管理宫中马匹的机构,但小马坊使却不管高头骏马,给皇上驾车的骏马由天骥院等部门管理,小马坊使管理的是一种短腿小马,性格驯善,专供内苑宫壸使役,驾轻便小车,或光背骑乘皆可,是嫔娥和小王小公主的爱物。田令孜与特爱活动的小皇帝早就关系很好,小皇帝进了大内,便把田令孜也带去了。这田令孜虽少年便净身进宫,无缘读书,但进宫后却有书便读,读得书多。又心性聪明,旁通贯会,对事情颇有见地,很得僖宗信服。又善于迎合人意,也无人忌讳他。现在他从后台到前台来亮了相。便开始延见宾客,尊礼大臣,决心保住地位。 他明白即使权威如仇士良、鱼朝恩,也得与宰相保持好关系,而好关系来自于选择合适的合作伙伴。在陆续撤换了几名老资格的宰相之后,芦携与郑畋二位被推上了执政宰相的位置。这二人一位是翰林学士承旨,一位是中书舍人,分掌内外廷文翰,都有处理中枢政务的学识和能力,更重要的是二位都因忠直而在前朝受过排挤贬逐,有很好的声誉。还有一条也极妙:二人既是儿女亲家,不容易成为仇敌,相互顷轧;而又政见略有不同,时而相互争吵,避免了成为朋党的嫌疑。真妙。 田令孜与二人相磨合,宰相份内的事田令孜并不多加干涉,所以三人相处得较好,芦郑二人一直在宰相位置,数年不变,朝中无大风大浪,小皇帝在画敕之余,大部份时间继续游戏,技艺越学越多,水平逾来逾高。 深宫中的少年天子并不知道此时发生的一桩惊天大事。             唐末政治昏暗,势族大地主趁机兼并土地,贫富差距逾来逾大,隐伏着严重的社会危机。咸通末及乾符初,黄河中下游连续数年天灾,水旱交替,连年饥馑,朝廷减税赈灾的敕令到下面成了一纸空文,灾荒面积迅速扩大,饿殍遍野。 灾荒使百业萧条,山东私盐贩子们的经营也大受影响,于是便带头起事。他们有自己的私人武装,有对付官兵的经验,灾民们把他们看作救星,纷纷加入他们的队伍,一起去抢官仓,吃大户,继而千百成群,攻城掠镇。州县兵丁单弱,往往弃城而逃,农民军很容易取得胜利,起义参加者越来越多。 零星的队伍为了攻取更大的城寨,往往相互串联,配合行动。这样便产生了有声望的首领。山东农民军的首领分别是王仙芝和黄巢。当然还有较小的队伍,在各自行动,他们各有自己的小首领,分合无常。我们无须编故事完善情节。 无法明确知道他们起事的日期和具体的地点,甚至没有准确的年份,更没有起义活动的详细记载,只是偶尔有零星报告送到政府部门,而这些零星报告中又有一部份被弃置一旁而未能入档。地方官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所以存档的报告大多是“收复”某地的捷报,已是事过境迁,农民军早已将财物席卷而去了。宰相们也未将此等报告当作重大问题奏明皇上,因而也就没有处理有关事件的诏令留下来。把黄巢起义作为重大事件是后人的结论。 长安城中,依旧是一幅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小皇帝照常斗鸡、斗鹅、角力、蹴鞠,地方奏章和大臣表疏,皆由田令孜代皇上批阅,交翰林院拟旨,付政府部门施行。宰臣们领导的六部,对待这些“圣旨”一点也不敢怠慢,照“规”办理,各机构运转不辍,足见我们帝国制度的优越。一年后,群臣给小皇帝上尊号:“圣神聪睿仁哲孝皇帝”,一个十二、三岁的儿童竟然是圣明之君。不知这位儿童是否理解徽号的真正含义。小皇帝接受了“尊号”,在宫城正门承天楼接受礼拜,宣布改元乾符。 乾符年间的小皇帝是太平天子,宰相是太平宰相,时人有评: 皇帝功课,击球走马斗鹅。 宰相机事,会议请旨判可。 趁此空闲,我们来看看一户家庭的故事。 {注1}:唐懿宗死因,另有传闻,后面章节将有涉及。002章 顽童游戏砀山道 玉女祷福肖县寺天教生磨难,少小失故园;一代开国君,原是牧猪郎。鲁豫皖三省交界处,有一个古老的砀山县。唐朝时砀山属宋州(治所在商丘市)管辖。县北是一片小荒山。在一个称作午里沟的地方,有座大村庄,百来户农家,供养着一位教师,教训着村中一些孩子。这教师姓朱名诚,家中三男二女,长女已出嫁,夫妻六口过活,虽生活清苦,倒也宁馨祥和。不料朱先生中年病逝,撇下妻儿,生活顿时无着落。这朱妪此时年近四十,是个有主见的妇人,想到有位远房亲戚在肖县,家道殷实,可以投靠。遂将家中粗笨物件典折变卖,打迭随身衣物,领着三男一女,由东方山路出了县境,沿古汴河往肖县而行。沿途不免风餐露宿,诸多痛苦。长子朱昱年已十六,背负重物,象位成熟的汉子,一声不响。二子朱存,囊中装着全家干粮,走在前面,中间是朱妪挽着十岁的女儿,背负衣物,一步一步向前,最小的朱三,年只六、七岁,一双赤脚,跑前窜后,不时与他两个哥哥捣鬼。又时常赖地不起,吵着要就地休息。及至全家在一个地方安顿下来,他又偷偷溜出,或是村庙,或是果园,到处乱窜,若有所获,必带回来分与朱存与姐姐。但也不免常被恶狗追着逃回,甚至被人揪着耳朵前来问罪,遭至大哥责打。不过到了下一所在,他又照样溜出去。不觉过了十来日,才到刘崇家。这十来日的艰辛,已被沿途的新鲜感淹没,给朱三留下永久的回忆。回味竟是甜甜的,他还小,不知道苦与辛。刘崇是远近闻名的大户,良田千顷,人称刘庄主,名下有数十家庄客。这些庄客虽各有家口,在政府的户籍上却没有记载,没有向国库缴纳租赋的责任,他们与庄主签订契约,耕种庄主的土地,收获后分成。是一种有一定人身依附关系,介于佃农和契约农奴之间的一种形态。这种形态被现代史学界称之为大地主庄园经济。它使得国家编户减少,税赋流失,导致负担转移到普通农户,加速田地集中,贫富差别增大,是唐末社会经济结构中的症结之一。刘崇见远亲投靠,虽不曾分屋柝产,使其自立门户,却也拨出两间旧房,使母子安顿下来。又见这妇人手脚清洁,留作厨内杂役。长子朱昱已能下地干活,自不必说,朱存和朱三年小,又念及其父乃斯文儒生,遂安排进本庄私塾附学:“将来好继朱九经之业!”这也是刘庄主特意照顾,极大的善行了。岂知朱存不是读书的料,针也插不进,只在那里赔坐。朱三连坐也坐不住,进了学堂恰似进了刑堂,闹得其他子弟也不安宁,二人被老学究撵了出来。朱存帮他大哥干点轻活,朱三就浪迹四野,掘鼠逐兔,捣巢掏蛋;甚至瓜田李下,摘梨打枣,鹅栏羊舍,偷鸡摸狗。刘崇见他一味混闹,常常痛打。刘崇嫡夫人年老无育,对朱三非常疼爱,每每加以廻护。一日,刘崇又在责打朱三,朱三并不讨饶,只是扯着嗓门干嚎。朱妪偷偷流泪,不敢出来求情。刘崇夫人急忙横身解救,刘崇气愤不已:“这种小孽障,不早早打死他,将来定是祸乱根芽,知道要坏多大事!”犹不歇手。刘妪知道刘崇最信神,遂将刘崇强拉到一旁,低声道:“这朱三确实不同常人,曾见他许多异事来!他在后院石墩午眠,见他身上一团火球,我慌忙赶过去,那火球化作一股红带飘去,只见朱三正在那里打酐呢!又曾亲眼见他身上绕着一条赤蛇,吓得我惊叫一声,那赤蛇转眼化成两寸小红蛇,钻入鼻孔,朱三尤未醒,看来朱三定是火龙爷转世,不然他怎么不怕冷,下雪还能穿单衣外出!你千万再莫得罪他。”说得刘崇毛发倒竖,手指发痛,再也不敢打他。朱三渐长,却从未下地干活,刘崇知他喜爱山野,就交一群架子猪让他牧放。这牧猪可不是牧羊。猪不受驱赶,你在后面赶它,它便直冲人撞。朱三总有办法使猪群如数而归。小伙伴们都笑他为猪大帅,他便咧咀大笑。因他有这番经历,戏剧中的朱温脸谱,便被描成了猪相,此是后话。一晃几年,朱三已是一个汉子,虽有一个官名朱温,可是无论老少,仍喊他朱三。这朱三两道扫帚眉,浓浓地斜插着,一双隼眼,单眼皮不眨不闭,直瞪瞪令人生畏。但他人缘并不坏,特别是一帮青少年,将他视为班头,甘心受他驱使。其实也没有特异本领,只是体魄健壮。摔交手搏,器械白打都有一套,一人能对付数人。又能替人出力,只要有人相求,不分是非,定然以身相助,因此名传四乡,里卒地保也不轻易惹他。一日,与几个混混潜入县城开化寺,欲偷祭果。此时和尚们俱在天王殿打座念经,朱三独自踅入观音阁,忽闻暗香浮来,伴着环佩之声。朱温知有贵人来进香,忙转至大士像后,偷眼看时,见一位妈子陪着一位十三四岁的女孩进来,至大士像前跪下,默念愿语,叩头礼拜。此时朱温正处于暗处,从缝隙间面对女子,红烛照着这女子,明眸皓齿,连脸上毫毛都含着春光。朱温顿时被一种神密气忿震慑住,大气都不敢出。又见其拜、兴之间,每兴起之时,必仰首端凝一阵,朱温便觉得她是冲着自己的,不觉某种器官蠢蠢欲动,只到这女子离开好久,朱温才缓和神来。待朱温绕到寺院门前,此女子已上了小轿,几个仆夫骑马相随而去。听和尚议论,才知是本县县令张公之女,芳名张丽华,因母亲归西,来寺中为母亲祷冥福。朱温昏头涨脑,闭目回想方才画面,画面逐渐清晰定格,不觉神情一振:“将来一定出人头地,非此女不娶!”此后,大哥成婚,朱存也召了位客户的女孩作童养媳,而朱三年过二十,每有人议亲,他一概摇头。他常常借故单独入城,在县衙附近转悠,再也未见倩影,不久听说张县令已迁升关中,不竟大感失落。明知无望,仍时而俳徊其处。又到勾栏听艺人说鼓子词,听些前代兴亡。听了刘秀与阴皇后故事,牢记一句话:娶妇当娶阴丽华。这一日,城中议论,濮州王仙芝起事,连破曹、郓等大城,眼下正围了沂州,已有队伍进入丰、沛,招兵筹粮。朱温怦然心动,疾忙回村,邀上几个混混,也不告诉家里人,也不带行李盘缠,沿向北大路直奔。出路头不远。只见二哥朱存肩扛犁,手牵牛,收工回来。朱三劈手将犁掀下,夺过牛绳,将牛绳搭在牛背上,提脚照牛屁股踢去,那老黄牛是识路的,小跑着去了。朱存恼道:“小三,你要干什么!”朱三笑道,“机会来了,我带你到一个快活地方去!”几个混混乱嚷着,架起朱存就走。朱存见众人一团高兴,不象似寻人闹事的样子,想来纵然没有大好事,也不会是大坏事,说不定有一顿好酒肉在哪儿,遂也一同随去:“也好管管小三,不可惹大乱子。”一口气走了二十里,天已漆黑,遥见前面树丛间有微光,赶过去一看,乃是一山神庙,不知是谁烧了晚香,二枝火烛在风中摇曳。朱三说“且莫进村,省得鸡鸣狗叫,惹烦燥。”吩咐二个年小的去寻点吃食,一边拾些枯枝,就着残烛燃将起来。此时正是四月间,庄稼青黄不接,那小子乘着一弯冷月,掘了些作种的山药蛋回来,大家撇去嫩芽,就着火烤起来,一个个剥着吃了,倒头就睡。朱存向着火,满腹狐疑,追问所为何事。朱三方说:“你没听说王仙芝扯旗造反!”朱存道,“那干我们么事!那些盐贼少不了要一个个被捉,杀头!”朱三说:“那么多人,闯州破县,哪里就容易被官府捉了!先去快活一阵再说,强于你作牛作马,老死一生。我们兄弟抱成一团,见机行事,说不定会发财呢。”朱存冷笑道:“只眼下就挨饿!”朱三道:“反正你不能回去,省得庄中知道我们行径,派出罪来,连累老娘。”又拍胸:“明天自有办法。”挨到天色微明,朱三吆喝起身,灭了余烬,就走,想到该拿点什么家什在手,转身进庙,才发现连门槛都没有,四壁空空,只一个供香火炉的神龛,倒是由几块硬木条拼成,想是一位善士新捐的。朱温取下横在门坎上,蹭开那榫头,撒成数块,大伙一一拿在手,上了大路。初夏的北方,清晨尚有一股寒气,又未早餐,饥肠辘辘,就有人生后悔之意。转过山嘴,前面乱糟糟一群人拥来,朱温精神大振,迎头赶过去,见他们肩扛背负,扶老携幼,个个神色慌乱。朱温拦住问道:“你们是何人!”那邦人见朱温肩扛木桩,凶神恶煞一般,皆不敢吱声。朱温发现自己装过了头,缓下颜面,将一个清秀后生招到一旁,道:“你只说说前边情况,并无恶意。”那人方说:“我们是沛县百姓,前几日刚被盐贼将粮食强征一空,昨日来了官军,要抓通匪的逆民,我们怕被官军捉去杀头,逃出城来,又被另一队官兵抢了一通,只落得性命。现在只想往南奔,找个太平地面求生。”朱温见他们如此狼狈,让开身使他们过去。又想到,看来前方不知会遇上兵还是匪,随命吧,反正是投军吃粮,趁机发财!只是不可让二哥知道耽心。领着兄弟们继续向前。只见尘土扬起,远处赶来一辆青骡大车,不由眼睛放光,叫兄弟们一字儿排开。朱温立于路中央,大喝停车。驾车的是一个中年人,见状早已煞住车,耽心地问:“客官,要干什么!”朱温睁眼道:“谁是客官,老子是肖县县衙有名头的便衣捕快班头朱三。此是县界,设卡捉拿盐匪。想必你们是盐贼探子,快下车受查!”车上张见几人一色青壮后生,个个恶魔一般,早吓破了胆,慌慌钻出车来,声声陪笑:“我们是老百姓!我们是老百姓!”只见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小个男人,一个妇人和二个小孩。朱温根本就没理会他们说些什么,把手一招,就有二人爬上车要检查行李,其余人围过来看。朱温不耐烦地照一个小子踢了一脚,喝道:“都上,都上!”一边挽着辕骡调转车头。众人会意,齐挤了上来,车厢里外都是人,朱温一挥鞭子,骡车原路飞驰而去,只听后面一片哭嚎。车上则哈哈大笑。朱温朝朱存努努嘴:“二哥,你翻翻有什么好吃的,吃饱了好替我驾车。”众人又一齐笑起来。正是:闻风而动,原是草莽行径。以车代步,方显英雄本色。不知朱温到底是投军投匪。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003章 宋威蒙沂签捷报 黄巢蕲州撕诏书养兵御外寇,此理古今同:赫赫将军绩,尽是内战功。——宋威青州节度使宋威,是位老谋深算的将军,当年围剿徐州庞勋,他颇立战功,威名传扬。此时他年近六十,须发斑白,但精力旺盛,豪气犹存。眼见天下多事,在武备上不敢马虎。无奈朝廷大政已乱,上下相循,诸事由不得心意。他也无灵丹妙药,只求不出大乱子,做满这任节度使,照例升上一级,得顶“使相”的头衔,就便找个闲职安渡晚年。不料盐枭起事,波及到他的辖区,近日越发猖狂,竞连破曹、濮、凌逼郓州,游弋到青州地面。这盐枭们熟悉地理人情,惯会指南打北,长途奔袭,宋威只得远布哨探,加强防范,紧张不已。这日得到探报:匪徒们分路进了沂蒙山,向沂州方向集中,似有攻打沂州的意向。宋威沉思片刻,说道:“是了!”步入书房,提笔给宰相芦携写信。原来芦携与宋威私交甚好。自曹、濮相继破城,盐枭起事的消息便公开了,小皇帝签发了一道敕令,着郓州、兖州、扬州、许州、汴州等五节度使出兵进讨,独无青州之名。芦携特向宋威致信,告诫其亦不可大意无备,并客气地请老前辈出出主意。宋威很感激老朋友的关照,盐枭们报复心极强,知道谁出兵,就会乘其空虚,突然对留守部队进行袭击。在自己的防区作战,即使胜了,打破的坛坛罐罐也补尝不来。宋威当然不愿战火烧到青州。现在听到王仙芝进了蒙山,宋威高兴了。看来王仙芝已掳得饱了,要找一块地方消食。沂州远离中州,地处海隅,周边除了几座荒县城,并无名都大邑,且又山峦重叠,自成世界,在那儿呆上三年五载,朝廷也不会认真的兴师进讨。然后逮个机会,接受招安。这便是王仙芝的主意。宋威将以上揣测之意告诉芦携,建议朝廷切莫手滑,趁此机会,将五镇已发兵丁集中起来,由朝廷委一重臣统一调度,先令沂州守军撤出城去,库中钱粮,尽力带走,余者散与民众。待王仙芝进城,大军突然包围城池,便能把盐贼一网打尽,不留后患。卢携是主张以剿为主的,定会赞同宋威的想法。宋威修好私书,先发了,随后又上奏一本,请求亲自率本道兵出境讨贼,奏章申言自李师道以淄青叛朝廷之后,青州编制大削,由重镇变成小镇,兵力最为寡弱,请朝廷特派禁军一枝,单成一军,与本镇兵混编,臣敢保尅期破贼。朝廷接此奏章,宰相们与四贵会议,卢携便提议干脆任命宋威为“招讨使”,五镇之兵五千,禁军三千,加上青州兵共九千人统由宋威指挥。郑畋曰:“宋威年近花甲,且多年未尝出征,不如用崔安潜。”二人争了起来,各摆宋、崔长处,田令孜道:“宋威既有此心,甚可鼓励!”又道:“王仙芝草贼尔,不可抬高了他!”遂议定,以宋威为帅,在节旌上加了“草贼”二字。又因有禁军参战,遂又加行营二字,变成了“诸道行营招讨草贼使”,同时派宦官西门君遂为都监,嘱其务必严督,不可手软。又特从禁军选骑兵五百,作为都监卫队。西门都监押着敕旨和旌节,来到青州,(益都)宋威拜接了,将招讨使旌节与节度使旌节并列一起,觉“草贼”二字颇刺眼,既是草贼,值得老夫出马,如此大动干弋?一想,用“巨寇”更不妥了,只得摇头苦笑。接风酒后,西门君遂请教方略:“想来大帅早有成算。”宋威道:“只等明早开印,便有布置,总劳贵人成全。”西门道:“在下自当副署,何劳挂心。”一边接过宋威递过来的公文稿,看着,脸色渐渐变了。说:“将军欲放弃沂州,这干系谁担当得起!”原来公文以招讨使名义向沂州长官发令:“因诸事未备,救援难至,可相机撤至兖、徐,惟不得留军械在城。”宋威道:“监军有所不知,在下曾任职郓州,和盐枭们多曾交道,即便是王仙芝本人,也曾托人欲通关节,被在下严拒。这盐贩们平日躲着官军还怕躲不及,藏头护尾。如今公开攻城掠县,无非是利用连年天灾,地方失于赈救。那些依附的饥民,冒着杀头的危险,不过是为着吃一口饭。要是他们仍在平原,官军虽欲剿之,一地一地与他们相争,他们人熟地熟,行踪飘忽,你知他攻那一地。一个县只有几百兵丁,如何守得住城?待大军赶到,他们早已掠抢一空,分途远窜。现在幸喜他们欲取沂州,以渡年关,正可假作无备,放其进城。饥民进城,受害者仅是不愿出城的富商大贾而已,于国家大局无碍。贼得城而无食,必四野搜粟,富户粮储得为饥民所用,能活多少人!胜于政府济赈多矣。二三月后,田野有熟,饥民自然散去,我等只需缩小包围,东守抢犊山,北控蒙山,使其不得入平原。以大军迫其城门,匪首往那里逃!此乃剿流贼之良法也。西门君遂道:“明公所言,怕不有理,但如何能行呢?朝廷动用五镇兵力,又益之以数千禁军,一出地界,便需供顿,朝廷欲苏民困,翘首以望成功,朝廷上下谁能容许将军数月按兵不动?况失守城防,律有明刑,谁人敢试。”宋威刚要说已向卢相公说明,又恐传出,人攻以将相私相交通之罪,略一迟疑,西门又道:“田军容已向皇上奏明,成功只在近日,难道好容易得知贼众蚁聚坚城之下,我大军还不容易成功吗!”宋威这才醒悟,若按自己原订方案,只怕不出一月,自己将被人参倒。何谈按计行事,想到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老夫只得背名了。”便传命各队分途而进,取会沂州。官军果然厉害,连破王仙芝数寨,王仙芝收缩兵力,力保大寨。列阵决战,宋威使出杀手锏,集中骑兵冲击中营,各队俱进,王仙芝大败,死者无数,余者散入崇山深林。打扫战场,俘兵们认出了许多头目的尸体,但不见王仙芝。宋威与西门监军商量着写捷书,这次却是监军先拿出奏稿,是一位书记所撰的,声称大获全胜,王仙芝及其付首尚君长等死于乱军。其余有名姓的头目列了一大串。捷报中又空出一排立功将校名单,请宋威填列。宋威看着这篇漂亮文字,皱眉道,“如今尚不知贼首下落,遽言其亡,得无欺逛之罪乎!”监军曰:“贼匪这场惨败,即使贼首侥幸不死,三、五年内何敢露头,如此报捷,方可宽圣上宵肝,也是作臣子的一片忠心。”宋威知是田令孜之意,真是哭笑不得,只得签发。捷报至京,皇上大喜,百官入贺,随即下敕奖赏有功有员,五镇兵马各回原防候赏。敕书到了行营,宋威大惊,未料行营解散得如此之快,无奈只得遵旨。召诸将大宴,各自分手。第三天,各部还未回到防地,东京传来消息,王仙芝出现在汝州城下,正指挥攻打汝州,洛阳大户就有人往山中逃匿,远近震动。原来,王仙芝探知官军结阵而来,早已轻车快马,远离战火,其骨干也大多无伤,受害的是那些刚收编的新兵和附近民众。黄巢之部更无大伤。原来他利用两下在沂州争战的隙儿,正在兖州附近活动,频频得手,突然遭遇凯旋而归的陈州及兖州两支部队,巢军惊得大乱,向南溃逃数十里,随处居民不知就里,也相率随队而逃,逃不及的便被官军作了战利品。黄巢那里阻遏得住,只得在后边战边退,至晚才脱离官军,连夜行进,天明时占据一片小山林,派人四下招收残部。只见孟楷兄弟押着一辆大车过来,车上挤着六七个汉子,却不是旧日兄弟。孟楷跨步来到黄巢跟前,道:“这伙人真怪,人都往南奔,就他们向北闯,口口声声要找王将军,我便把他们带到这儿来了。”又转身对车上人说:“快拜见黄将军!”王、黄不分,朱温糊里糊涂地向黄巢行礼。黄巢打量着这辆车,又瞧瞧这几人的衣着,会意地笑笑,未作盘问。朱温就这样投入起义军,被分配到一线部队,大车被充公。黄巢随后率部队向王仙芝靠拢,配合行动。王仙芝竟很快地攻下汝州,俘获了剌史王僚,这王僚堂兄王铎便是四名宰相的一员。在以后的几年中,王仙芝黄巢给朝廷所造成的麻烦尴尬也不能尽述,朝廷重新任命宋威为招讨使,组织兵力随处追剿。但因虚报战功,威信大损,指挥无力。几年间,农民军分合无常,行踪不定,每每打下一城,掠尽浮财,分光粮食,很快就撤走了,随后官军便来“光复”,抓一些人作俘虏报功。时谚云:“匪来如梳,兵来如篦,官来如剃。”中原民众所受苦难,更甚于安史之难。乾宁五年,王仙芝突然越过桐柏山,进入湖北,进攻蕲州(蕲春市南)。蕲州剌史裴渥,进士出身,乃宰相王铎的门生弟子,亲自上城督战。此时王僚还在王仙芝营中,王仙芝对王僚说:“你们同僚好友,可前去劝其早降,不然全城遭秧。”王僚至城下,仰呼裴渥相见,裴渥对王僚道:“仁兄不必多言,我受王相公恩遇,思有以图报,仁兄莫若劝王将军投效朝廷,我当致信恩师,替王将军奏明皇上,讨道敕封,岂不皆好!”王仙芝也有意接受招抚,敛兵不战,两下书信往来,裴渥遂上表朝廷,陈述仙芝之意。宰执意见不一,王铎力为陈奏,乃下敕任王仙芝为左神策军押衙,兼监察御史。这项任命实在有点可笑,左军押衙固然是主职,在田令孜控制之下,也不怕王仙芝再造反,但监察御史属宪台,一般有名望、品行的官员才能得到,是所谓清望官,官阶不高而荣耀非凡,负有纠察弹劾百官之责,如今授与一位绿林大盗,岂不滑稽。敕使押着官告来到蕲州,裴渥大开城门,请诸英雄进衙,张灯设宴,众人皆喜孜孜。及至敕使宣敕,着王仙芝听宣,王仙芝昏头涨脑,也未听真切,只知是要到左军去做官,叩头接了旨,即撤了香案。黄巢见只有王仙芝一份官告,敕文中并未提及其余的人,大怒,一拳挥出,王仙芝口齿流血,捂伤躲避,黄巢一把撕了诏书,众英雄一齐怒吼。王仙芝见众情激愤,怕兄弟们炸窝,也连称反了反了,扔下官告,与众人奔马出城,召队伍杀回城来。裴渥与敕使苍皇逃走,王僚却乃陷在贼营。王、黄既已翻脸,拨了两千人马,黄巢自去了,从此分路扬镳。王仙芝、黄巢分开活动后,王仙芝仍以接受招安为念,与王铎、郑畋接上关系,派尚君长至长安商洽投诚事宜。不料宋威派人在半道将尚君长捉住,报称是在战埸中俘获的。朝廷乐得省事,不问真假,下旨将尚君长一行人斩首。王仙芝受招安无门,下决心再造反,趁雪天奔袭江陵,在除夕夜攻破外城,焚掠一番,史载:“城下旧有三十万户,至是死者十之三四”。又乘胜北上欲取襄阳,在荆门遇到官府组织的沙陀骑兵的突袭,大败,伤亡逃散殆尽。余者逃至鄂东赣北活动。数月后,王仙芝在黄梅阵亡。尚君长之弟尚让率王仙芝残部投奔黄巢,成为黄巢副手。不久,黄巢也转战江南,在皖南、赣北连破数城。朝廷改任浙西节度使高骈为行营招讨使,驻节润州{江苏镇江市},组织围剿。高骈极善用兵,大败黄巢,秦彦、毕师铎等一批农民军将领投降了高骈,黄巢率残部进入武夷山区,一时杳无下落。官军奏报黄巢单身在逃,部众也已溃散,朝廷总算松了口气,再次解散招讨行营。正是:地方诿过,例皆有情不报;朝廷喜功,自然捷报频传。朝廷正在庆贺大寇已平,忽接太原府急报:代北沙陀酋长杀了大同防御使,占了云州。这沙陀族是何来历?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004章 克用啸聚雁门关 文楚粉身鸡栖台聚众称大同,地远号云中;谁擅鸦军威,沙陀独眼龙。-咏李克用五代时期,五个朝代中有三个朝代的皇室是沙陀族人。自后唐朝至宋朝初期,大臣中的沙陀族人都很多。现趁点闲空,将沙陀族的来脉略作交待。沙陀族属突厥种,乃西突厥之一支小部落,唐以前未见文献记载。唐初居住在新疆北部沙碛边缘,遂以沙陀为其部落名称。其酋长姓朱邪氏。这朱邪二字不过是发音如此,其原意已不可考。因部落弱小,屡受诸部欺凌,每每寻求汉人政权保护,渐次内徙。至唐朝中期,从金州(今甘肃兰州)一带迁徙至内蒙大阴山南麓,定居。由于生存环境的恶劣,此部落凶悍善斗,尤擅骑射,常常作为特别部队,参与朝廷对地方叛乱的镇压。咸通年间,徐州庞勋叛乱,官军屡败,沙陀酋长朱邪赤心奉令参战。这沙陀军几乎全是骑兵,一色黑盔黑甲,杀敌时像群鸦争食,蜂拥而来,又因沙、鸦音韵相近,人们便称沙陀兵为鸦儿军。沙陀军战无不胜,很快扭转战局。皇上特旨嘉奖,将这位酋长赐名李国昌,编入皇家属籍,并任命李国昌为振武节度使,驻节和林格尔,对蕃族则称单于大都护府,两块招牌同用。以此为契机,其子孙俨然以皇族自居,至其孙李存勖立国称帝时,便以中兴自居,仍以大唐为国号,将李渊、李世民奉为祖宗而不惭。由于大阴山南麓是一片肥美的天然牧场,历来为诸部争夺的热点,沙陀居此也欠安定,现在李国昌一跃而成为节度使,地位骤然提高,获周边部落景仰,就不断有更小的部落溶入,沙陀部落迅速扩大,成为漠北一雄。僖宗初年,李国昌的儿子克用戍守蔚州,部下皆是以沙陀为骨干的三边杂胡。另有一支人数更多的蕃兵驻守大同等地,由克用的几个年青朋友掌管。这样,雁门以北的广大地区都有沙陀兵。此时,大同只是防御州,属太原节度使管辖。反过来说,沙陀武装的势力已经达到太原府辖区。而此时正是王仙芝;黄巢们在淮河,长江流域频繁活动,退役军人王郢在浙江沿海攻城略地之际。程怀信,李尽忠,薛铁山,康君立等人都是驻守大同的军官,密议乘朝廷应付无暇,夺取大同,脱离太原,自成一镇。薛铁山是个憨直的人,说:“兵变总得有一个由头,才能号召。大同风静日暖,沙尘不起,何以掩人耳目?”程怀信道:“用什么假手段,就拿真赃。现在的官员,有谁是清白的!想找谁的错谁就有错。段文楚新任大同仿御使,就拿他开刀”众皆称妙。这段文楚乃神策军一名都头,因与田令孜是中表兄弟,便大胆要求外任以敛财。按其资历,勉强可放一任外州刺史。同是刺史,等级差别是很大的。恰好大同州防御使缺员,田令孜便指使枢密院以段文楚超补。枢密使杨复光明知段文楚不够=团,防资格,便以边任辛劳,无人愿去为由,将文楚名字补了上去,皇上照准。段文楚临行,给田令孜送了一份厚礼,说:“卑职蒙军容惠荐,着实感激。然闻代北地脊民稀,军需仰仗辇运,此地土风凶悍,若供馈不及,士兵生变,卑职身不足惜,只恐惊动朝野,还望军容支持。”田令孜道:“你不提起我倒没想此事,且索性设置大同转运使,由你兼任,岂不妥当!”段文楚连忙拜谢。及至段文楚刚到云州,朝廷设“大同水陆转运使司”的行文也随之而到。文楚宣言曰:“谚云,千里馈粮,士有饥色。兵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本官敢不尽心!”公然将主要精力用在转运调度上,事必亲躬。乘机以灾年为由,明里尅减份额,又奏请以布帛充抵粮饷,暗中转手倒卖,以劣充优,分到军人手中之物,不堪使用。军士皆愤怒。程怀仁一说拿段文楚开刀,几人都一致赞同。李尽忠又议道,:“我身居兵马使之职,衙兵在我掌握之中,制服段文楚当无大碍。但起事之后,必须有能号令全军的人物,才能稳定一方。”大家都想到了李克用。当下议定由薛铁山,康君立二人去请李克用,余下兄弟暗作起事准备。二人请准休假,扮着打猎模样直赴蔚州。李克用乃国昌长子,当年徐州庞勋之乱,十五岁的李克用随父征讨,便立大功,军中称为虎子。,他长腿善骑,猿臂善射,因一目微眇,人称独眼龙。现在又是手中有兵的现职军官,在三边胡人中的名声与其父相亚。当下听了二位兄弟之言,也是高兴,便欲亲赴振武,说动父亲,率子弟兵应援。康君立道:“此事既已议定,那能千里奔告,若稍有差池,走漏消息,反受其祸,后悔何及!”克用遂带上存进,存信,存孝等亲校,向大同开进。大同城中,段文楚嗅出士兵心怀不满,军营汹汹,与亲吏谋曰:“皆因受职以来,未立威风,士卒无所忌惮耳。”传令于云岗斗鸡台阅兵,以军纪不肃为由,鞭笞军士十余名,李尽忠上前劝救,文楚叱道:“尔为都校,尤当其责!今日且免尔四十军棍,若部下再有过犯,连尔一并重惩。”李尽忠忍气而退。当晚,率亲从子弟突入府廨,将段文楚及判官柳汉璋一并拿获,押入军营,一面火速报与克用,摧其速来。李克用见大同已提前起事,即沿途公开张榜,招兵买马。三边诸胡早闻李公子英名,皆自备衣甲鞍马来投,及至云中,已拥健兵二万,合李尽忠等人所辖,将及三万。众人大喜,曰:“可以自立矣!”一面开仓犒军。一边向朝廷发出报告:“因段文楚尅扣军粮,贪赃枉法,激起军变,驱逐段文楚。李克用入城安民,军民悦服,公推为防御留后,望朝廷正授”云云。程怀信问:“段文楚如何处置?”克用道:“给他一匹瘦马,几贯铜钱,让他自己回长安吧!”怀信摇头:“兄弟们夜入府衙,绑架长官,若按大唐律法,数百家皆犯下灭门之罪。而兄长所招新兵,与朝廷尚无恩怨,若朝廷见讨,极易溃散。请将段文楚献与诸军,共饷之,以坚众心!”克用乃大集诸军,将文楚及亲吏十余人绑至军前,数说其罪,令军士剐而食之,不一刻,只剩几具骨架,尚有未得食者,克用命皆上马,纵骑将残骨踏为粉末,与漫天黄尘挥为一气。边郡谍报与大同奏报前后到京,朝廷始知段文楚惨讯。田令孜极力主张征讨,而多数大臣耽心边衅一起,军费开支巨大,遂以段文楚实有秽迹,国昌父子皆先已有功为由,主张绥靖,况且自安史之乱以来,军镇内乱无数,大都只要不侵犯邻道,便以抚为主。此时又接到李国昌请罪表,建议朝廷重新委派大同防御使,表示:“若克用违命,臣请用本道兵讨之,终不因爱一子而负国家。”朝廷得奏大喜,委派三品大员卢方简充任大同防御使,赦大同军吏一切无罪,着克用回原防。卢方简之父曾镇守太原,颇有威惠,方简又是以高位任职,以为会受到吏民欢迎,结果却被沙陀兵堵在岢岚关。卢携原籍范阳,知蕃族颇遵孝道,建议以卢方简为振武节度使,李国昌调任大同防御使。郑畋只是笑着摇头,卢携道:“克用如何能拒其父?”克用当然不拒其父,但李国昌却敢拒其君,大骂卢携呆物:吾不过是给朝廷一个台阶,朝廷就坡下驴,承认既成事实,使我父子占据两地,有何不可!遂增兵大同,鼓励克用占领大同。这下可苦了卢方简,进不能入振武,退不敢回京,忧迫情滞,时值初夏,边关寒暑无恒,一夕发病而卒。卢方简是第一位死于沙陀之难的大臣。蔚州和大同皆在太原节度使防区,朝廷不再指望李国昌父子能退出大同,下诏在太原设立招讨行营,以太原节度使为招讨使。从而开始了###沙陀的战争。在短短两年中,太原节度使换了六位,幽州,潞州,灵武三镇都卷入了战争,北边其他几支少数民族部落及沙陀别部都参预了###战,士兵与民众的死伤当然很多,单单是节度使一级的大员中,就相继有六位死于此役,其中名将李均兵败战死,卢方简及曹,李蔚都病死于前线,康传圭,崔季康二人则因措置强硬严急而先后被部下杀死。在这六位大员死后,宰相郑从谠亲自出任太原节度使,奉旨自主组建行辕,郑从谠仔细挑选成员,文武参用,舆论称之为小朝廷。郑从谠坐镇太原,委任名将李琢在前线临机指挥,运用分化策反等到一系列手段,收买李克用部下,又厚利召引赫连、吐谷浑等部落参战,终于使李克用在内外夹击中受重创,程怀信、李尽忠等猛将战死。李克用带领残部会同父祖家族成员,翻过大阴山,到漠北寄身于鞑靼部落,成了流亡者。朝廷终于又可长舒一口气了。这场历时两年多,消耗巨大的战争不知应归于何种性质。它既非民族间的战争,也非诸侯与朝廷间的割据与反割据战争。国昌、克用心态,祗是沙陀集团欲乘中原乱局谋求地区利权而已。其实朝廷完全可以象对待一般军镇内乱那样随宜处置,而不必大动干戈。因为朝廷并没有余力去理清代北之事,事实上打败克用靠的主要是边境其他少数民族的力量,内地兵力并未起主导作用。战后,赫连铎代替段文楚为云州刺史、大同防御使。吐谷浑首领白义诚为蔚州刺史,萨葛部落酋长米海万为朔州刺史,而内地官员没有一席地位。此时,正是乾符八年。突然接到奏报,已多时不见行踪的黄巢突然出现在粤东,而且事态急剧发展,不久便连陷数十州,有进攻广州之势,正是:才得隹音,沙陀酋长漠北去;又闻警讯,义军都统岭南来!且看朝廷如何处置!005章 李迢壮语死广州 王铎诿言逃江陵天潢贵胄身,分阃守土臣;愧未革裹尸,溅血报君恩。——悼李迢当年黄巢在院南赣北遭镇海节度使高骈围剿,秦彦,毕师铎,李罕之等率部下投降高骈,巢军实力大损,存身困难,遂进入武夷山,开山道八百里,进入福建境内。福建与外界阻隔,人烟稀少,黄巢虽曾一度攻下福州,但终因地窄民贫,难以养众,便越过蕉岭,进入程乡(梅县)、南下攻占潮州。潮州时称富庶,巢军资装大有改善,人员增多,挥军西进,入广东腹地。当时岭表兵力更是寡弱,州县多是土团,不堪一击,巢军肆行无阻,聚兵博罗,虎视广州。黄巢游击多年,饱尝风险,见粤南天高地远,土旷人稀,冬无霜雪,极易生存,便产生了棲留之意。他在福建活动时,与福州观察使崔璆曾有书信往来,此时传信崔璆,表示若得广州即可满望。崔璆乐得黄巢安定下来,遂与广州节度使李迢商定,同时上表共陈招安之策。这李迢是皇朝宗室子弟,在朝中颇有影响。于是朝堂上又起争论。卢携和郑畋此时是排名在前的现职宰相,但遇事仍各执一见,很少能相互配合。郑畋主张以抚为主,说:“倘若使黄巢就地任职,编遣其部,各还本土,待明岁秋熟食足,黄巢纵然想再啸聚,何人肯从!朝廷一纸诏书便能易置之。”卢携道“国家大计,岂能行此诡道,不见河北三镇之痛,至今不已乎!”双方争执不下。卢携情急,拂袖而起,墨染袖绢,大怒,捉砚一掷,将一块九眼宝砚碎为数片。僖宗如今已是汉子了,有时也使性子,道:“宰相喧哮庙堂,何能仪刑百官!”将两人一同解职,放了闲缺。但如何对付黄巢,还是不能定议。左仆射,前宰相于琮奏道:“广州设置市舶司,是唯一征收外洋货物税金的海关,宝货山积,乃国家一大财源,如何能让贼帅管理!”皇上终于决定不能让黄巢入广州,可另给黄巢一职。议来议去,决定给黄巢一军职——率府率。这是一个无关大局的职衔,属于太子卫队系统。此时尚未立太子,只能算闲曹。高骈已调任淮南节度使,看了邸报,急上奏章:“黄巢必不肯就范,不若乘其观望犹疑之际,速行围剿。臣早年供职岑南,远征交趾,熟知其风物。愿率本道将士入粤剿贼。”其时朝廷也准备了对策,任命宰相王铎为荆南节度使,坐镇荆州,准备组建行营,指挥镇剿。针对这一部署,高骈又详拟自己的方案:“以本道骁将张璘屯军韶关。控扼各要塞,堵黄巢北逸之途,臣自率精兵下大庚岭,随处剿抚,巢贼不死,亦难藏身。可另委王铎于梧,桂及零陵一线守险,以防奔冲。”这样一份部署图,也可算是周密了,只是如此一来,高骈便能随心所欲,将黄巢四下逼逐,所至之处,高骈便可安插部曲,易置戍守,成为赵陀第二。王铎更是气愤:我堂堂宰臣拥钺专征,倒成你高骈的偏师了!无人支持此议。黄巢企盼两个来月,得到的是一张率府率的官告,比当年王仙芝在蕲州的职衔还低,果然大怒,下令进攻广州府,只一天功夫,番禺城破,李迢作了俘虏。又趁势四面展开,所到州县,仓廒府库尽为巢军所得,何止是市舶司!钱多好养兵,人数也急剧增加。望着多得不胜背负的财物,黄巢有满足感:老子就是南粤王,谁奈我何!一场天灾改变了成算。由于攻略所带来的生态大破坏,广州地区瘟疫猖厥,北来者不服水土,首当其冲,十月的岭南仍无凉意,更让北人咒咀这瘴疠之地,大量死亡使军营笼罩在恐怖中,士兵们传言这是天罚。“这是天意!”谋士们却这样解释:上帝在指示黄巢“北上图王”。黄巢决定挥师北伐。行动前,黄巢请出俘虏李迢,要他起草北伐檄文。李迢道:“我乃世代贵胄,前此为你向朝廷求官,既非敬你人品,也非惧你兵锋,乃是为地方百姓弥灾。你既不肯遵旨从善,我何肯助你为虐,污蔑朝廷。”黄巢恼怒,杀了李迢。李迢成为黄巢北上的祭品。当然北上檄文还是有人写,而且写得很好,临发募兵,又有大批人士参加,檄文便用“天补均平大将军,义军百万都统”为署,天地人三才占全了。黄巢在江南周旋数年,已经熟知利用水道,选择由西道经梧州取桂林,沿途州县皆无重兵,逢城即下,顺利到全兴岭。时序深秋,江河渐涸,不料天文变异,突然连旬大雨,湘水暴涨,黄巢以手加额,传命更造大筏,山中有的是楠竹杉木,很快作成大筏数千,顺洪水急下,过零陵,衡阳而不停,一气直抵潭州(长沙)。潭州此前尚非军事重镇,但王铎却将其部署成第一道防线,在设行营时,特奏请李系任行营副都统兼湖南观察使。这李系乃中兴名将西平王李晟曾孙,文武双全,善谈兵法。观察使是省级行政长官,行营付帅又赋与他军事指挥权,于是李系成为三湘地区的军政首长。率领刚从各镇调集的五万士兵,潭州成了阻遏黄巢北上的关口。朝野都在注目这场大战。不免让观战者失望,战斗还未正常展开便结束了。大概是李系还未来得及布好外围防线,长沙城便被包围。一阵鼓声,伴着震耳的呼嚣,竹筏当梯往墙上爬,墙头的官兵手脚僵硬,竟不能发矢石,长沙转瞬即被攻破。李系却不知去向,几天后出现在朗州(常德),可能是在合围前他便逃出了城。战后,尚让大言:“由此可见重兵守城亦不可惧,吾军可长驱入中原矣!”黄巢也喜孜孜,着尚让点齐万名精兵,也不带役夫辎重,毫无顾忌地沿湘江直入庭湖,由石首进入长江,逆流趋江陵。荆州首府江陵是当时南北水陆交通要道,“南面行营招讨都统”王铎的行辕便设在江陵。这日,王铎正在府中宴客,接到长沙败讯,又传言尚让前锋五十万,已到公安,正在着急,询问幕宾如何处置。众人七嘴八舌,无非讲些兵来将挡的豪言壮语,见又一吏人呈上一柬,折开一看,是夫人动身来荆州的私信,王相公皱眉道:“黄巢旦夕北上,夫人尅期南来,这中间的滋味,教人如何受得了!”宾客皆知王铎惧内是出了名的,望着在王铎身边伴酒的如夫人笑,一宾客道:“常言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如投黄巢!”众皆喷饭。王铎固然不愿老妻在旁,更不想见到黄巢,便传命:“各路大军尚在襄阳结集,本帅即日亲赴襄阳,部署进师。”留下勇将刘汉宏守江陵,嘱曰:“坚守旬日,我必亲率大军回来。”王铎临行,几个小妾都争着同行,只得连箱笼一并带上。胥吏清客也是少不了的。刘汉宏望着远去的车队,冷笑道:“相爷好厚道,便不怕大爷我再去作贼!”原来这刘汉宏便是山东兖州土匪,当年被王铎招安,成了军官。如今生死关头,拿他顶缸,如何肯听令,当下便带着帐下老兄弟,破了库房,拣那上好的掳了,装满大船,疾风顺水,转道淮甸干他的老营生去了。刘汉宏一走,虽有几员文吏分房理事,那里敢出头弹压,悍兵顽民便自由行动,不等“均平大将军”黄巢到来,提前来一次财产大分配。这“均平”是永远无法园满的大工程,过程中少不得刀枪和火焰。荆州城一连乱了数日,待到尚让率先锋部队到达,江陵城内外已经是“焚荡殆尽,僵尸满野”了。黄巢望着废墟,不愿进城,谋士费传古进言:“荆州水陆交会,形胜之地,东可下建康,取给江淮,西可入三峡进两川,北进可取河南定关中,南则俯抚湘桂,补充资粮,真乃王者创业之地。昔年关羽镇此,曹操几欲避地迁都,非畏关羽之猛,实忌其得形胜之地也。现在荆州残破,正可招绥流民,大行恩惠,以建兴王之基。”黄巢摇头道:“兴亡之机,天时为首,吾今直欲进东都,取关中,何汲汲于废墟作园舍为!”传命沿官道直趋襄阳,穷追王铎:“拿了王铎,好教他带路入京。”众皆欢笑。荆襄大道的南段异常宽敞平坦,前至荆门山,突然婉延,巢军行列散漫,至此不免拥塞,只见旌旗展处,刘巨容,曹全政二将各领一军,左右成列,此二人皆是农民军老对手,尚能识面,巢军正惊疑间,又一彪人马从中间跃出,一色骑兵,黑盔黑甲,正是昔日大破王仙芝的沙陀铁骑。这五百铁骑故技重现,只冲巢军中坚,巢军毫无战斗准备,无法形成战斗队形,立时大乱,各自奔命,很快波及到纵深,自相践踏,死伤逃散十之七八。黄巢等远在后营,也受到溃兵冲击,只得带领亲兵随着后撤。曹全政、刘巨容相商议道:“执政当局毫无诚信,情况紧急就想到我们,不惜重金奖赏,事态平息就把立功将士搁在一边,甚至找由头陷害,我们何苦将贼人赶尽杀绝呢,不如留下残贼以为富贵之资。”遂鸣金收军,不肯穷追。不然,黄巢可能全军覆没。黄巢视李系的五万官兵如无物,却败在五百骑兵手中,看来,巢军还是不能打硬仗的。现在没有本钱建立根据地了,真后悔未认真考虑费传古建议黄巢打消了进中原的念头,率残部再过长江,进入江西界,在赣、皖边界穿插游动,培养元气。。但未等黄巢得到恢复,又陷入更大危机,这对手便是赫赫有名的高骈,高骈一心要置黄巢于死地。正是:大起大落,流寇寻常状态,亦智亦诈,枭雄特殊本领。且看黄巢如何逃脱大难,因祸得福。006章 高骈失计退江东 黄巢得志入淮西国难当头时,将军顾小家;返师杀薛能,赢得乡老夸。——《叹许州兵变》黄巢在赣北皖南活动,再次遭遇高骈。但黄巢已失去昔日穿越武夷山的勇气,只能在越来越缩小的圈子内活动,困于一隅。高骈此时已调任淮南节度使(驻节扬州),黄巢在皖南的活动使高骈身价得以提高,朝廷再次转向依赖高骈,将王铎的都统头衔摘下,转载在高骈头上,给他调兵调饷。高骈的支持者卢携也恢复相位,神气起来,按他的意见调整人事,郑畋,王铎皆失势,出京外任。高骈手握圣旨,以都统令传檄诸道,征发诸军至扬州集结,又招募新兵,“得土客之兵七万。”这七万战士如果能得到有效的统一指挥,黄巢便在劫难逃了。而高骈是完全有指挥能力和威信的,南粤和西川边境战事已充分展示了他的指挥才干。前此与黄巢的历次战斗也是只赢不输,皇上和宰相们都觉得可以放心了。黄巢连连受挫,军中又遭疾役,困守信州(上饶),只得低声下气请求高骈缓攻,随信送上贵重礼物,往返谈判投降条件。高骈并不向朝廷报告这一动态,他想如当年宋威捉尚君长那样,逮住黄巢作为俘虏。他不愿其它系统的人分享战胜的荣誉,向皇上打了一份报告,请求准许遣返各路援军,他的部下已经能够独立完成大功。朝廷正在为数万大军的外勤补助而犯愁,便很高兴地批准了高骈的报告。高骈令部属严守隘口,防止黄巢逃逸。黄巢得知诸道兵已散,向高骈发出了挑战信。挑战书措词鄙俚粗俗,且有秽语,把这位自视为儒将的高骈气得脸发白,急令张璘出击。常胜将军张璘也忿然作色,要为主帅出=鸟气。张璘长驱进山,陷入黄巢埋伏圈,大败,张璘临阵被杀。这真是:齐声唤,前头阵斩张辉赞。各隘口守军都龟缩撤离,黄巢重出包围圈。形势急转直下,高骈急招江南部队回防扬州,江防空虚。黄巢在略事休整后,轻松地从采石渡过长江,占领瓜步,回到阔别的江北,向扬州作包围状。毕师铎自投降高骈,得了官职,感谢不尽,事高骈如父。他进言:“黄巢向来志气远,非王仙芝可比。其过江后首攻天长,六合,其意在声东击西,欲使我军回防,彼可过淮取中原,决不会东向维扬攻我坚城。时下之计,惟有重兵守寿阳,濠州,遏黄巢于淮甸,聚而歼之,方不负朝廷之望。张璘虽殁,吾等尚在,都统无由过自收敛。高骈沉思半响,突然睁眼喝道:“尔知道什么,各人谨遵军令可也,余事自有朝廷调度。”当下向朝廷上了一道急奏,称:“贼众六十余万,屯天长,六合,前锋离扬州不过五十里,臣已调重兵保守扬州。”其实此时巢众自称十五万,实际战士不过三四万而已。朝廷得奏,大惊。卢携本来患有晕眩症,当日告病不朝,余人不愿表态。僖宗回忆道:“当初不是高骈自己要求遣散诸道之兵的吗!”词臣即用此意诘责高骈,敕令其全力进剿,非惟城守而已。高骈回奏道:“当初只是请示意见,未敢自专,既然朝议准允,就不是我个人责任了。我以当道兵守维扬,当然无问题,若巢贼窜向淮北,便不是我的责任了。”高骈可以耍赖,朝廷可不敢让黄巢再乱中原。当时宰相还有豆卢瑑、崔沆两位。这崔沆便是成语“沆瀣一气”中的那位仁兄,其实他并非成语意义上狼狈为奸的人物,到有一定见地,遂与田令孜参详出一套方案。敕调中原诸镇发兵屯激水(周口市西南)、汝州(临汝)组成新防线。又急调巢军克星曹全政任郓州节度使,出屯泗上,堵住黄巢回窜老巢之路。僖宗看着诏草,问:“为何不扼正阳关,岂不是放黄巢过淮。”田令孜道:“寿阳是高骈防区,虽其行为使朝廷失望,尚未落其都统职务,犹望其能效力。若屯兵其防区,于指挥上也不便措置。”僖宗点头,画敕照发。曹全政果然得到纵敌的好处。这样的安排也难挑出大毛病,若无意外,黄巢必陷进淮河诸支流那变化难测的泥涂中。但大唐这架政府机器太陈旧了。不出意外也难。徐州奉命派出三千人到激水,途经许州,许州节度使薛能安排徐兵在球场露宿。至傍晚,徐卒忽然喧嚣起来,薛能赶紧到现场,好言劝慰:“我任职徐帅时,与徐州父老相容洽,这是你们都知道的,我将你们视作子弟兵,决无亏待之心。只因过往客军太多,一时难以供给。明日定然好好犒劳!”士兵见薛能态度诚肯,慢慢平静下来,一夜酣睡。但这场风波很快在市井传开,绅士们联系起徐州庞勋兵变,担心徐卒再发泼。便有热血人追赶已先行出发的本州岛岛军队,诉以球场风波。领队主将周岌,是本地豪强,极有威望,本来不愿出征,正好利用这一理由,连夜率军回城,天尚未破晓,趁势将三千徐卒杀个干净。事情闹大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薛能也杀了。薛能讨好士兵,落此下场。众军官联名上表,不请罪反而请功,公推“平叛英雄”周岌为留后。周岌开仓犒军,守境自卫,不再向激水派兵。途中各军得知这一消息。纷纷各自回镇。这场突发事件充份说明大唐统治机制已不可收拾。黄巢毫无阻碍地进入中原,沿淮河各支流扇面展开,如入无人之境。有趣的是,黄巢重返中原并未出现预料的大乱局面。大约是黄巢们已完成“原始积累”,不屑劫夺,要“规范经营”,干一番大事了。黄巢以信阳为据点,广散金帛,招兵买马,人数急剧澎涨,三个月后,装备一新的巢军开始大行动,四处散发檄文:吾将入东京(洛阳),取长安,向唐廷问罪,与众人无关。你们各守防地,不要冒犯我军锋。新任汝郑把截使齐克让得到一份檄文,立即传递至京。田令孜看着:“各宜守垒,无犯吾锋,”数句,骂道:“悖逆之极,倒好似我大唐将士臣子全听他的,他黄巢便可毫无关碍,直行入关了。”敕中原诸军严守防地。豆卢瑑说:“形势其实可忧。昔日安禄山之兵只有五万,哥舒翰以十五万禁军不能守潼关。而今黄巢号称六十万,不战而入淮西,潼关又无哥舒翰之兵,黄巢大言不惭,自有所恃!”一阵冷场。田令孜道:“昔日玄宗幸蜀,也是一策。”崔沆道:“禄山急于在东都称帝,未肯入关,所以玄宗得以从容进川。今黄巢指斥乘舆,直言入关,只怕车驾在途,也有万一之忧,策划守关,当是急务。”皇上一听,急得欲哭。豆卢瑑道:“两川帅臣,皆是军容心腹,田军容为社稷计,比起玄宗时,有备多了。”直刺田令孜。原来就在黄巢进入中原时,田令孜已按排亲兄陈敬宣与亲信牛勖分别出任西川与东川节度使。形势果然依照黄巢的指挥棒发展。各地驻戍部队龟缩栅垒,没有谁出兵与黄巢对抗,巢军顺官道前进,直抵洛阳,东都留守刘允章率领留守府官属在郊外恭迎黄巢,黄巢进城,“闾里晏然”。黄巢在洛阳住了十四天,这期间,他派出的使者在中原大地穿行,使者们带着黄巢签署的各种任命档,带回来的是各地方大员和将领的投诚书,没有出现敢于反抗的记载。这对于黄巢们来说,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但黄巢当时肯定是高兴的,于是决定挥师进关。费传古建议留下重兵镇守东都,控扼陕猇。山东老兄弟们大都半辈子未睹京师繁华,谁也不愿留下来,结果是数十万军卒和随军家属一齐出发,向潼关挺进。皇上再次召开御前会议,大臣又直刺田令孜,却拿来不出具休办法。田令孜默不作声,心中却拿定主意。当下罢会,田令孜陪皇上至神策军营,遣兵点将。田令孜推荐三位将领,以张廷范为首,率领数千弓箭手去守潼关。齐克让也真能克已退让,率中原部队节节后退,一直退到潼关之下,潼关不是他的防区,只得依关下寨,无路再退。农民军随之而来。齐克让大军在关外列阵以待,与巢军前锋对峙,稍时,黄巢本人亲自来到,满山遍野的人众发出惊天振地的欢呼声,这种广场效应的力量是惊人的,相信有许多人感动得流下热泪。齐克让的军队被这声浪所震摄,将“禁坑”的茂林修竹踏为平地,拥进关内,巢军也跟随而进,从关后夹攻潼关。潼关很快失守,张承范战死。赖以建都立国的千古雄关如此不堪一击。就在黄王大旗插上潼关时,唐政府下发了一份由皇上亲笔签暑的重要文件:任命黄巢为天平(郓州)节度使。这是黄巢在岭南时所渴求的。黄巢可能没有接到这份档,所以不知道黄巢有何感慨,《全唐文》也没有保留这份珍贵的历史性文告,无法欣赏文词的绝妙。但同时发布的另外几个档都是有案椟可查的,其一是免除卢携的宰相职务,贬为闲职。贬词理由充分。一份是任命王徽,裴澈为宰相,补足了四相之数。百官有理由相信,政府是在重组,准备应付严峻局面。二位新宰相临危受命,很激动,竦然不寐,准备第二天与皇上认真讨论救急之策。等到铜壶滴漏将尽,宫门大开,皇上与田令孜已不见踪影,而各种消息爆炸式的传来,街道上满是乱窜的贵人和富客,争着在黄巢进长安之前逃命,但金吾将军张直方已经关闭了城门。作了“一日台司”的宰相知道为皇上所弃,也只得与大大小小的王子王孙混入难民之中。在此后的数天中,无法说清他们的行踪,人们将注意力集中在新的统治者身上,革命总是能使大多数人感到莫明的兴奋。正是:除旧立新,笑看旧贵何之,改朝换代,羡尔新人临朝。只有卢携安卧不动,——他于当夜服毒自杀了。这日离东都失陷刚刚十六天,形势变化之快,史不多见。书包网 007章 唐帝出狩兴元府 黄王入主大明宫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黄巢《落第后咏菊》黄巢进长安的场面真是旷古未有。但见义军“甲骑如流,辎重塞途,千里络绎不绝”。道路两旁聚满了观看的民众。有胆大的还远至灞桥。在灞上,金吾大将军张直方领着数十位官员迎候巢军,表明长安已解除武装。直至午后,先头部队才到灞桥,为首者柴存,是黄巢爱将,年青英俊,博得两傍观众喝采:“全无胡子军模样!”逾放宽心走近了看。少顷尚让来到,高头大马,更是气宇昂扬,向聚观者朗朗宣讲:“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家不爱黎民。你们尽管照常营生,无恐无惧!”直至申酉之交,黄巢卫队才到,卫士们服装鲜亮,红缯束发。黄巢全身金装,斜躺在檐子上,观者被离隔得远远的,天气已暗,看不真切,只是纷纷指划:这便是天下新主子了。追随至春明门,进了御街,眼睁睁地见卫队入朱雀门,进了皇城,想象着黄王爷进入大内的情形:这宫嫔三千尽归此人享受了。黄巢并未进入宫城,而是住进了田令孜私舍。黄巢是在第七天才入居皇宫的,可以想见,在入居大内之前他曾进入宫城巡视,而且必定有一批宦官和宫嫔被收编,在这过程中,就有“除宫”或者称清理的工作紧张进行,也就是要对几处宫殿群中所有的男子进行清除,包括未成年的少年和幼婴。当时还没有设立“集中营”的概念,而且也不值得为他们的生存而消耗人力物力,便将他们一概杀死。这些龙子龙孙们是长安城中第一批死难者,对他们的死更应负责任的是僖宗皇帝和田令孜。僖宗逃跑时只通知了几位同胞兄弟和宠妃,田令孜令人带上了宗庙中那些祖宗神像和牌位,而没有通知任何宰相大臣。黄巢入宫的第二天早晨,大明宫含元殿举行登基建国大典。没有举行大典所需的宫廷乐团,也没有陈列仪仗文物,大概是新朝君臣们不愿花时间去演习那套繁琐的礼仪。懂礼仪的也是有的,如原“太常博士”皮日休就在参加庆典的官员中,而太常寺正是礼乐的主管机关。新朝不用雅乐,但仪式却别开生面,陛下排着千百只大鼓,擂鼓手当然是战士,而非旧乐工。这样一来,至少有上千名壮士得以有机会亲身参与大典,实在是皆大欢喜的好办法。新朝的开国仪式虽有创新,其朝廷组织却尽力做到符合陈规,而且要按照祖先遗传下来的文化理论来阐明建国大义。这大义就是圣主受命于天,符合“天命”。建国宣言称,今年元旦,旧朝改元,称为“广明”。这广{繁体}字是唐字去掉实体,换上我黄家的黄字,不正是预示上天有意要我黄家替代唐天子么!按照五行顺序,唐为土德,土生金,我黄王正好是金命,新年号就称“金统”吧!由于黄巢集团中齐鲁人众多,新朝国号便称“大齐”,这也符合贵不忘本的古训。大齐朝廷的实际掌控者是尚让。尚让被封为太尉,中书令,成为文武两班的双重首脑。投诚高官赵璋,崔璆及费希古被任为宰相,负责组建文官系统。大将孟楷,盖洪分统左、右军,称左、右中尉,也是朝廷旧衙名新用意,只是并非宦官。而诗人皮日休被任命为翰林学士,给草莽朝廷添点文苑景象。巢营中能负文治之责的毕竟有限,六部二十四曹皆缺员,新朝发出文告:“(旧朝)百官赴赵璋第投名衔者,复其官。”这是一项十分宽容的政策。你只需去签个名,就可被安排个位置,何其优惠。但前来投名帖者寥寥可数,三品以上大员一个也没有。且这邦人并未老实呆在家中,而是不知去向。黄巢的愤怒是可想而知的,便下令搜查。不几天便发现张直方的豪宅情况异常,进宅搜查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复壁,内中藏匿着数十名官员,其中便有宰相豆卢瑑、崔沆及前任宰相于琮、刘邺。广德公主等贵妇也藏匿于此。屡试未第的前举人黄巢忆起昔日在长安的落魄情形,想到这些贵族到如今还公然藐视他,请都请不出,下令全部杀死。年过半百的广德公主扑向刽子手,要求与夫君于琮同死,行刑者只得多下一刀了事。那位以豪杰著称的张直方也被杀了,有人认为他当初是假投降,不过张直方是个花花公子式的衙内出身,其操行本来欠佳。杀戒一开,便不可收拾。流血便成为常事了,街头常看到武士们押解士人去受刑。但有位武士用长矛押着一名士人走到路口,忽然停住,对士人说:“前面便是城门,你赶紧出城去吧!”这位士人感激地脱身走了,他便是后来成名的五代大诗人司空图,他的《司空表圣文集》历代都有刻本,建国后还出了新版。那位押解他的武士名叫段章,是司空图以前的马车夫。司空图后来特意写了《段章传》来纪念这位不知下落的救命恩人。据司空图的说法,他雇用这位车夫期间,并未给他特别的优待,不久便因自己的经济情况不佳而解雇了他。可是当这位军人在查抄张直方宅子时意外地碰见这位前雇主,立即以巧妙的方式救了他。巢军中的基本份子就是这样一些普通民众,他们各有自己的姓名和人生经历,是活生生的个体,他们被历史卷进杀人狂潮中,又被狂潮冲没,象河中的沙粒一般不被人区分。黄巢也能意识到唐臣之所以不愿投向他,是因为僖宗皇帝还健在,要取得真正的独尊必须消灭唐帝,尚让挑选五万精兵向僖宗逃跑的路线追杀。当日朝会结束,田令孜随僖宗退到后宫,便向僖宗提出西逃计划。并说,为保车驾安全,决不可泄露消息。僖宗在这种气氛中也乱了方寸,田令孜成了他的主心骨。田令孜即令在玄武门当值的数千神策军拥着车驾由安福门转到金光门,沿京西大道而去。随驾法物国玺六宝之外,田令孜还亲至太庙指挥将诸圣神位载走,只是匆忙中不免乱了昭穆。时当夜半,田令孜没有惊动宰相大臣和十六宅诸王,只有寿王等四位皇弟及几名嫔妃随驾。巡街的金吾大将军张直方是知道车驾出城的,田令孜令他临时诸门守捉。张直方即复关闭城门。除换马之外,车驾沿途不停,连晚上也不歇息,只到过了郿县,临近岐山,才停歇下来,往后观望,尘土不扬,既无追兵,也无来者,僖宗传旨召从官,除了宦者还是宦者。僖宗茫然,并不知大臣们未得到通知,对田令孜道:“诸大臣难道皆弃朕从贼了吗!”令孜道:“仓促之际,恐难扈从,两三日后当有相继来朝者。”僖宗只是叹息,田令孜高声道:“我大唐养士三百年,何患无人?前面就是凤翔府,且进城,再作部署。”车驾至龙尾坡、凤翔节度使郑畋率属官葡伏道左,恭迎圣躬。君臣相见,免不了君悲臣啼,进得城来,将府衙作了正殿,郑畋又参拜问安,君王劳问已毕,说了句“悔不听卿言!”郑畋大受感动,奏道:“自蒙圣上宥臣之罪,得仗钺近畿,无日不思报恩。岐府城碟完固,仓储尚丰,可供陛下赏赐。四方诸侯知圣上在此,旬日之间,必争相勤王,京师即可光复。”僖宗曰:“朕不欲密弥巨寇,明日即行,且到兴元。御寇之事,便全权交给卿吧!”郑畋忙说:“陛下驻跸于此,臣敢仰仗皇威,誓死报国,指日可复京都。若陛下一入散关,四方解休,只恐寇患逾滋!”说着,连连叩头。皇上在去留问题上早有成算,令近侍扶住郑畋,宣口敕:“郑畋可兵部尚书,同平章事,凤翔节度使如故,兼京西行营都统。”这样一来,郑畋便成了现职宰相兼现职节度使节、前线总指挥,只得嗑头受职,复奏道:“陛下既远去,奏路难通。”皇上拦住,宣:“许卿便宜从事,临机处置。”又令人写了一大迭各类职衔的委任状,空著名头,用了玉玺,交给郑畋随机赐给立功将士。车驾启行,郑畋不敢远送,回府令掌书记草拟檄文,用心改过,印发各镇戍。关中是帝国驻军最多的地方,仅京西便有秦、凤、邠、泾数镇,西北边镇朔方、夏绥等传统重镇更是兵力雄厚。得了郑畋檄文,始知皇上安然无恙。纷纷发兵至凤翔集结。郑畋又檄调粮秣,征发役夫,热闹非凡。麾兵西进的尚让却未把郑畋放在眼中。当年主剿派的宰相王铎镇守江陵,尚且望尘而遁,这文质彬彬,向来主张抚绥的郑畋,难道如今头上生角不成!当郑畋率领数千士兵,列阵于龙尾坡时,尚让哈哈大笑,指挥前锋进攻。郑畋果然不堪一击,回头逃进山隘。此时,尚让的五万大军散漫在纵横数十里的原野上,见前烽已胜,争着拥来争夺战果。刚转过一道山嘴,尚让前锋折了回来,原来中了郑畋埋伏。这匆匆逃回的败军冲击着自家兄弟,队伍更乱了,却见泾、邠等军从两侧包抄过来,箭如雨下,尚让军全线崩溃,伏尸百里。但此役仅起到稳定局面的作用,不久,凤翔悍将滋事,郑畋怕引起更大骚乱和兵变,被迫让出凤翔节度使一职,去了行在,行营失去了统帅,战场冷落了下来。不久,岐、邠等军逼近京师,树栅立营,作半月形包围状。但官军也无人敢带头进攻巢军,诸军无统一指挥,更是各行其是,有的官军甚至与巢军做交易,用粮油换财宝。战局逞胶着状。正是:形势丕变,郑畋难学裴度,皇纲不振,悍将何惮效尤。不知形势如何变化。008章 李都误信王重荣 朱温巧逢张丽华依稀郎君影,梦断战马嘶,巫山数日后,惊识倩人姿。——《张丽华》僵局意外地从京###破。龙尾坡捷报到“行在”,又由“行在”拟成诏书,向全国传递,潼关以东诸镇,原已接受黄巢官职的,纷纷杀死黄巢所派监军,宣布反正。有的还派出军队,进关勤王,全国政局由此一变。首先扯旗对抗巢军的是河中王重荣。王重荣之父是禁军将领,重荣三兄弟皆入军籍。乾符年间,重荣升任河中都虞候,兄弟三人成为河中府军中翘楚,朋友众多。正当黄巢跨过长江,进兵中原之际,朝廷注意力全在黄巢身上,河中府发生了军人骚乱事件,商贾富户遭受抢掠。节度使李都严令王重荣率虞候军去弹压,王重荣受命开仓领了兵器、衣甲,却率军包围了军府,逼李都交出牌印。原来骚乱事件正是重荣操纵的。李都只得告病回到长安,朝廷顺乎“军情”,将李都贬为闲职,任命王重荣为节度使留后,河中秩序便很快恢复了。待黄巢入洛阳,任命王重荣为河中节度使,王重荣随大流,且乐得被“扶正”,接受了黄巢官位。河中易帜使关中失了河防。黄巢入长安后,河中地位陡然重要起来,成为山西和中原粮秣进京的中转站。粮食供应是黄巢进长安后最紧迫的问题,为督促粮运,巢的使者,一拨压一拨地呆在蒲州,喧吓摧督。王重荣难以忍受,与亲密商议道:“中转耗散,入不敷出,信使又蛮不讲理,强索横取,如此下去,军府粮帛将竭。粮尽军散,我们还有出路吗!且如今形势大变,京西有郑畋之捷,河北有赴难之师,我们何不杀了贼使,保境自救!”于是将境内数百名巢军使者杀个干净,竖起大唐旧龙旗。黄巢正在奥悔当初未能留兵关东,控制中原,以至漕运受梗,决心趁机拿下河中,重新控制中原,便令御弟黄邺会同右将军朱温,联兵进攻河中。朱温便是当初那位调皮的无赖汉朱三。朱三未同黄巢进长安,而是被安排在同州(大荔)任刺史。对于久违的朱温,只得多说几句。朱温兄弟初入义军时,并无优势,他们与盐枭无任何瓜葛,只是第一线的战斗人员,由于勇敢,得以逐步提拔,不离队回乡也是受到信用的原因。朱存在广州死去,同去的也都物故,朱温却成了一位将军,有自已的直系部属。此时的朱温身材高而面颊瘦削,露出孤零零的一个大鼻头。那扫帚眉更浓了,眼中露出的已不是凶光,而是杀气。黄邺和朱温水陆并进,两道夹攻。蒲州城倚山临水,重荣兄弟又尽心防守,黄朱如何能占便宜,反被王重荣袭破,各自退回。王重荣凯旋回师,正好由回洛仓发来数十船粮食,泊在风陵渡,要换驳成入渭小船,被王重荣趁势截获。押船者是黄巢的“吏部尚书”兼水陆转运使张言。张言见无法交差,驾小舟向下游逃去。此人的故事甚多,以后再叙。王重荣旗开得胜,又掳获许多资粮,腰杆硬了,一面向行宫报喜,一面与王处存联络,请联盟出兵。王处存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王处存祖上数代都是神策军军官,父亲一面拿着军饷,一边在长安经商,这是神策军官通常的作法,但其父却经营得特别出色,很快成为长安巨富,官职也升到大将地位。王处存成年后也能继家声,被任命为定州节度使,成为家族中官职最高者。巢军入长安,王处存的豪宅当然成了被“均平”的重点。王处存对于义军的仇恨是刻骨铭心的。他挥泪誓师,从风和日丽的定州来到黄河岸边,正愁未有落脚之地,得到王重荣相邀,喜出望外,便联兵过河,以蒲州西城(在河西岸)为依托,再击朱温,占据沙苑,筑垒树栅,扎下一座大营,成为京东方面的抗巢基地。这样,黄巢的军需供应便更困难了。黄巢命令朱温开辟山南交通线,这是费传古的设想。朱温率数千精兵,奔驰千里,一举拿下邓州。有了邓州作屏障,商、洛至兰田关的运路便畅通了。如果再给朱温增兵,或者由朱温自行发展,逐步打通襄、荆大道,形势可能会再生变化,但此时黄巢还无此远虑,朱温本人也未必有此雄心。黄巢正在为长安的形势而烦恼。王处存大旗一竖,陕北等地几位节度使都领兵来会,其中有唐弘夫、朱玖、拓跋思恭等人,他们经常发起一些小规模的进攻,虽不能对长安构成致命威胁,黄巢自己却沉不住气。因为他发现城中气氛有很大变化,耽心受到内应外合。原来龙尾陂战败时,尚让只领着少量人员回到长安,除死者外,大多数士兵中途逃散,其中有些便被官军招收。这对于黄巢们是一大刺激。恰巧有人在夜中写诗于朝堂(尚书省)大门,内容是讽刺巢军的失败。清晨,便有人围着观看,尚让怒不可遏,将大院包围起来。追查诗作者,无人承认,尚让便将当晚在场的人全数斩首,又大索城中,将有诗名的旧官吏全部杀了,死者三千余人。并抓了一批识字的人作苦役。这是继皇室成员、高官贵族之后的第三次大屠杀,一些文人惶惶不安,装扮成其它身份出城逃命,这其中便有后来成名的韦庄和杜荀鹤、谢潼等,他们的故事留待稍后再叙。单说黄巢见城内气氛紧张,又耽心城外进攻,每至黄昏,望着空落落的成片殿堂和玄武门外不知边际的皇家园林,便生出恐惧感。这晚,北苑又转来官军的呐喊声,黄巢竞一时忍耐不住,率卫军出了春明门,城内巢军闻讯,也就近从各门拥出,数十万人散处灞上和南郊山野。王处存,唐弘夫等各路官军毫无精神准备,竟各自拥进城来,城内城外换了个。王处存是京师风光人物,许多人都认识他,父老士绅们纷纷向他拥来,象见到大救星,献食敬酒。时天色已全黑了,各部没有谁想到守城,而是散入各府暑,抢夺战利品。王处存算是稍有头脑,令士兵用白布裹头作为标识,维持秩序,严禁本部兵参加抢劫。一些坊市青年也用白布裹头,冒充王处存部下,窜入劫者中,劫夺抢劫者,一时满城都是白头巾。王处存也无可奈何,任军士抢劫了一夜。天明,巢军逻者报告城中情况,黄巢断定官军无统一指挥,兵力也不多,便率军攻进城中。官军包裹累累,那能打战,只顾逃命。程楚客、唐弘夫等数员高级将领都死于混战中。黄巢又一次下了屠杀令,称为“洗城”,这次遭到屠杀的不仅是旧官员和文人,更有大量平民百姓,只要在谁家中搜出不寻常之物,必全家遭杀。自此,巢军失去群众,处境更困难,官军也无力再组织进攻,战事成胶着状态。时间久了官军和巢军又相互做起生意来,巢军得到一些粮食和用品,官军则能得到一些左藏宝货。长安这一次暂短的光复,消息传递得非常远,由于时间的滞后性,引发出一串事来。首先是黄巢部下闻风而动,同州和华州刺史率亲兵联骑翻越终南山而逃,途经商州,便惊动商州刺史,三位刺史一起到达邓州,投奔他们的朱三哥。朱温此际身带“东面诸军都虞侯”的头衔,有权施行军法,便将同,华二刺史斩了,将他们的部下收编过来,又令商州刺史回原防。朱温刚整编部众,稳定军心,不防许州发兵来攻。为首者是新任蔡州刺史秦宗权。原来周岌刚被朝廷任命为许州节度使,并派来老宦官杨复光作许州监军,杨复光正劝说周岌出兵勤王,以建功名,服众心,却传来东都失陷消息。几天后,黄巢传檄到许州,也拿来一张节度使的委任状。周岌不敢强出头,只得受了。这日,突然听说长安已经光复,便请出老监军杨复光,二人一拍即合,马上杀了黄巢监军,打出大唐旗号。后来听到消息不确,也不便再更帜,当下商议,豫南有朱温新得邓州,军势甚盛,对地区威胁最大,不如清除了他,落个四邻清净。于是决定周岌镇守本城,保住根本,由复光率领许州八都子弟兵攻打邓州。这八都每都千人,皆是本州本土子弟,八位都头有名有姓。其中有几位后来名声很大,是五代史中重要人物。八都头是:鹿宴弘、晋晖、王建、韩建、张造、李师泰、庞从。秦宗权也是杨复光收罗的人物,因他是蔡州人,杨复光便推荐他为蔡州刺史。当下秦宗权不敌朱温,杨复光赶来,八都头一齐参战,朱温败走,经商州逃回关中。此时同、华二州已为官军所夺,黄巢便命朱温不必进京,前去夺回同州,再任同州刺史。朱温无退路,死战夺回同州。但州境之内的沙苑却是王处存、王重荣的大寨,朱温时刻处于威胁之中。且说韦庄与谢瞳结伴而行,过了华州,韦庄道:“我儿时在华阴居住,颇纾怀,欲辞兄往华阴探友。”就此别过。谢瞳依渭滨独自而行。这谢潼家乡远在福建,欲就近寻一吃饭处,打听到王处存就在沙苑,便奔沙苑而去,不料却被朱温军士捉获,以探子罪名送到朱温衙中。朱温盘问几句,口气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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