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泥土的重量海神摆件重量是多少

一身甲胄任横行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商量,沟通。 今后的生活里,你们还会有许多事情需要一起商量的,所以从现在开始,…
有次父母都不在家,我下午看小说看得有些困了,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很有节奏的那种。&br&&br&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就大声问他:“谁啊?”&br&&br&“我是来装防盗网的!”听声音应该是个青年男性,发音还特别标准。&br&&br&我有点懵,我家防盗网不是早装好吗!?&br&&br&他可能只是找错门了吧?或者我家防盗门有点问题。&br&&br&我就说:“我爸妈不在,你改天再来吧!”&br&&br&说完就后悔了,如果他图谋不轨,那我这不是明白了告诉别人我很好欺负吗?&br&&br&“哦。”他却很干脆,像是有要离开的意思。&br&&br&可接着,我没有听到电梯和楼道那里有声音,感觉他人还没走。&br&&br&我就想从猫眼看看外面什么情况,结果发现猫眼被堵了!(?Д?)?&br&&br&当时我站在门前有点愣着了,几秒后才想起来打电话给麻麻。&br&&br&麻麻表示马上来救我。&br&&br&确实很快,还没一会儿,我就听到我妈在楼道那里破口大骂。&br&&br&“你们在我家门口干嘛?!哈?!我老公是警察啊!你们是不是都想进监狱啊!!”&br&&br&我没有哪次这么崇拜我妈,再也不敢笑她进化成“中国大妈”了。。。&br&&br&老妈说,当时门口有两个男的,都不像是搞装修的。&br&&br&——————————————&br&&br&评论里问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爸的。&br&&br&我爸在很远的地方上班,哪里能那么快就赶回来?我妈那时候刚从超市回来,坐在楼下别人家玩,我肯定叫我妈啊。&br&——————&br&问那两个人最后怎么样的。&br&&br&他们跑太快,我妈追不上,但记住长相了。然后经过我妈的各种添油加醋,再宣传一下,这两个人在我们小区火了。&br&后来一问,我们家住九楼,楼下还有三户人被那两人敲过门。&br&不过他们家里都有成年男性在。。。&br&&br&说起来,我妈说那两个人就跟傻子一样站在我家门口,嘀嘀咕咕的,很慌张的样子,大概新手。。。?&br&——————&br&还有担心我妈的。。。&br&&br&先谢谢关心!ヽ(??ω??)?&br&&br&她现在把这件事当作自己的英雄事迹,然后经常讲给隔壁小孩听。&br&&br&我妈当时坐电梯上来的,年纪虽然大了,但眼神还是很好的。她说,她看那两个人手上没菜刀,也没枪,而自己手上有家伙,一下就觉得自己牛逼了。&br&我妈当时提了个。。。比头还大的榴莲。。。&br&&br&其实我妈一喊出声,同楼的邻居可能都知道出事了。&br&&br&大嗓门!关键时刻真的不嫌吵!(?o??o?) ?&br&&br&——————————————&br&&br&为什么你们的重点都在榴莲上?&br&&br&当时那颗一点都不甜。&br&&img src=&/1dd054f1df95da828aaa779b_b.jpg& data-rawwidth=&140& data-rawheight=&150& class=&content_image& width=&140&&
有次父母都不在家,我下午看小说看得有些困了,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很有节奏的那种。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就大声问他:“谁啊?” “我是来装防盗网的!”听声音应该是个青年男性,发音还特别标准。 我有点懵,我家防盗网不是早装好吗!? 他可能只是找错门了…
这个案子发生在我老家,上个月的事,&a href=&///?target=http%3A///news/shehui/1292184.html& class=& external& target=&_blank& rel=&nofollow noreferrer&&&span class=&invisible&&http://&/span&&span class=&visible&&/news/shehui/12&/span&&span class=&invisible&&92184.html&/span&&span class=&ellipsis&&&/span&&i class=&icon-external&&&/i&&/a&&br&一个13岁的少年,父亲是一名赌徒,母亲离家出走,在粗暴的家庭教育下,逃学离家出走,就在各个乡镇游荡,经常偷盗同村人的财物度日,这天他跑到一户人的家里,刚好父母亲都不在,只有三个分别是8岁7岁4岁的孩子在家,在找不到值钱的物品后,诱骗几个孩子去后山,逼迫他们说出家里的钱物,在多次威胁未果的情况下,他竟然把三个孩子杀害,抛尸古井,然后逃离外地,所幸几天后就被抓获了。刚好我有个同学是负责这次的验尸及现场勘察,他坦言,这个案子真的会让人做噩梦……三个孩子身上浑身都是伤口,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没有力气的未成年人所为,刀刺 石头砸 卡脖子,三个孩子基本是被虐杀的……而且,根据凶手的口供,杀害了三个孩子后,他再次回到他们家,这时候孩子们的父亲回家了,他还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他要了一碗粥吃,才离开家的。想到那位痛失儿女的父亲,好心招待同乡的孩子,他竟然是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br&这几天判决书已经出来了,由于凶手未成年,只是判决在少管所教育三年。三年?对于这种冷血杀手来说,我不觉得能改变他什么,反而觉得不寒而栗,三年后的他只会是一个更危险的人……
这个案子发生在我老家,上个月的事, 一个13岁的少年,父亲是一名赌徒,母亲离家出走,在粗暴的家庭教育下,逃学离家出走,就在各个乡镇游荡,经常偷盗同村人的财物度日,这天他跑到一户人的家里,刚好父母亲都不…
谢邀,讲故事。&br&有两个北方人,姑且称之为A男和B男。&br&两人三十岁左右,发小。在当地一起开酒吧、混社会、捞偏门。&br&前段时间,A和B开着他们的路虎发现,去到当地一所大学,找了两个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姑娘,扔给姑娘一人五万块钱,要姑娘陪他们来边省旅游。&br&姑娘收了钱,高高兴兴的答应了。&br&姑且称这两个姑娘为C女和D女。&br&四人开着路虎从北方悠闲逛到边省,一路上AB花钱如流水,潇洒大方,哄得CD眉开眼笑,千依百顺。&br&AB花了钱自然不会客气,带着CD,3P4P无套,怎么爽怎么来,怎么疯怎么玩。&br&到了边境,AB将CD留在宾馆,合伙开车去缅甸买了海洛因藏在车上,然后带着姑娘返程,准备运回地盘卖。&br&快出省时被我们抓到,毒品有一百多斤。&br&这样的案子,放在外省算是惊天动地,但在边省,也没多么了不起。&br&CD不知情毒品的事,作为旁证进行询问,她们很不配合,一直说是陪男朋友来旅游,虽然她们连“男朋友”的真名都不知道。&br&我们问完她们笔录,准备办完手续就让她们离开了。&br&我负责审讯A男,他光棍的很,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什么事情都详细的交代了。&br&&br&问完了送押时,A男突然笑了,对我说:&br&警官,我有艾滋,去年就查出来了。&br&&br&他没跟他发小B男及CD两女说过这事。&br&我看着他那笑脸,那笑容我在好多坏人脸上见到过。&br&我没有揍他,不想让他口水溅到我身上。&br&CD两女还在值班室等着我们办完手续放她们离开,她们一直在交头接耳轻声说笑。&br&五万块已经到手,其他事情跟她们毫无关系,她们大约觉得这经历很新鲜刺激。&br&她们还很年轻。&br&我实在不忍心告诉她们。&br&后来送她们去客运站坐车回家时,还是告诉她们了。&br&&br&这个案子,AB两男若是不死,这世上就没有死人了。&br&CD两女,后来有没有回家,有没有去体检,体检结果如何,就不知道了。
谢邀,讲故事。 有两个北方人,姑且称之为A男和B男。 两人三十岁左右,发小。在当地一起开酒吧、混社会、捞偏门。 前段时间,A和B开着他们的路虎发现,去到当地一所大学,找了两个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姑娘,扔给姑娘一人五万块钱,要姑娘陪他们来边省旅游。 姑…
一大早去街边买早饭,听一大爷和一顾客讲,现在祖国富强了,人民的腰杆硬了,再加上有俄罗斯的良好关系,再也不怕美国日本欺负咱们了。忽然有人大吼城管来了,哗啦啦一片,全清静了,地上只留下了几只拖鞋。&br&&br&————————分割线————————&br&很多人都把焦点对准了城管这个点,其实我的本意不是黑城管,我自己都在本地的城管单位实习过,也大概知道城管们的艰辛。我的本意其实是想表达比起国际间的大新闻,国内的矛盾更值得我们关注。。。&br&&br&————再分割,感觉还会引战————&br&&br&被举报了⊙︿⊙ 幽不幽默
一大早去街边买早饭,听一大爷和一顾客讲,现在祖国富强了,人民的腰杆硬了,再加上有俄罗斯的良好关系,再也不怕美国日本欺负咱们了。忽然有人大吼城管来了,哗啦啦一片,全清静了,地上只留下了几只拖鞋。 ————————分割线———————— 很多人…
-“凡是要争第一,第二和倒数第一没有什么区别。”&br&-“为什么?”&br&-“我举个例子。你说,世界上最高的山峰是什么峰?”&br&-“不知道啊,啥峰啊?”
-“凡是要争第一,第二和倒数第一没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 -“我举个例子。你说,世界上最高的山峰是什么峰?” -“不知道啊,啥峰啊?”
&img src=&/1aee14c7b26db49f84dc8384_b.jpg& data-rawwidth=&800& data-rawheight=&551&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800& data-original=&/1aee14c7b26db49f84dc8384_r.jpg&&&img src=&/ff2eb_b.jpg& data-rawwidth=&648& data-rawheight=&418&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648& data-original=&/ff2eb_r.jpg&&这个还是放到答案上面吧:&br&&br&我不算怎么认同毛的东西,但是毛生前最讨厌的就是这套东西,文革发动民众到处砸庙,到头来民众给他立了庙。&br&我觉得真是讽刺得不得了
这个还是放到答案上面吧: 我不算怎么认同毛的东西,但是毛生前最讨厌的就是这套东西,文革发动民众到处砸庙,到头来民众给他立了庙。 我觉得真是讽刺得不得了
余华 :昨晚在暨大演讲,有同学问我《活着》改编电影时什么事印象深刻?我说这是18年前的事了,还记得当时张艺谋时常说原作里的什么细节要改动,审查才能通过。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心想他如此了解x党,对他十分钦佩。可是张艺谋拍摄完电影后,审查还是没有通过。我不再钦佩张艺谋,我钦佩xx党了
余华 :昨晚在暨大演讲,有同学问我《活着》改编电影时什么事印象深刻?我说这是18年前的事了,还记得当时张艺谋时常说原作里的什么细节要改动,审查才能通过。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心想他如此了解x党,对他十分钦佩。可是张艺谋拍摄完电影后,审查还是没有…
朋友在基层政府任职。能力还算不错,态度也勤勉。不能说爱民如子,但起码没干过太缺德的事。领导也不讨厌他,甚至还赞赏有加。但,工作那么久了,始终升不动。烟抽的越来越凶,左手食指熏的发了黄,我知道他愁得慌。&br&&br&厚黑学他看过,道理也懂,官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经验也不缺乏。总之,他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我就问他了,怎么不去给大领导多送点钱?你家累不重,十几二十几,还是拿的出的。&br&&br&他叹口气,说:也不是不送,人家可得收。现在不同以往了,哪个领导稀罕你那点钱?像我这样的家庭背景,经济水平,送去十万八万的,领导害怕。不敢收。&br&&br&我说,领导怕什么?&br&&br&他说:这钱对我来说是大数目了,肯定附加的期望也高。领导就怕将来我心理不平衡,到时候出事情。领导收钱,一是要看数目,二是还要看事,三还是要看谁送。是谁送的这个最要紧。&br&&br&我问,那谁送的才最保险?&br&&br&他说,当然是出事可能最小的,就是钱多势大的大金主。有时候,大金主来送钱,领导是不敢不收的。&br&&br&我:啊?不敢不收?&br&&br&他继续说:大金主一般都和领导的领导的领导的领导的领导沾亲带故,给你送个30万,不过就是赏脸给你,算作辛苦费,哪里算是贿赂你。不收?你是嫌少,还是要找事呢?你不收,你这个位置就要换人。&br&&br&我:有这么厉害?&br&&br&他呵呵一笑:大老虎哪里有亲自出来捉兔子的?还不都是手下狐狸狼獾鬣狗出来?到时候分你个兔子腿啃啃,你敢嫌肥嫌瘦?&br&&br&我:难道不怕查?&br&&br&他:人家大金主都敢公开说从不行贿,你还怕啥?&br&&br&他点根烟接着说,现在但凡有点出息的领导,再傻也不会惦记下属那点芝麻盐。都有自己的金主、钱袋子。当官的,要没几个拜把子的老板兄弟,怎么混?&br&&br&&br&——&br&我听完就愤怒了,摸了摸胸前的红领巾,怒道:一派胡言!
朋友在基层政府任职。能力还算不错,态度也勤勉。不能说爱民如子,但起码没干过太缺德的事。领导也不讨厌他,甚至还赞赏有加。但,工作那么久了,始终升不动。烟抽的越来越凶,左手食指熏的发了黄,我知道他愁得慌。 厚黑学他看过,道理也懂,官场摸爬滚打…
&b&辞香&/b&&br&&br&&br&&br&&br&&br&一&br&&br&&br&南方的村庄就是这样,一到夏天的傍晚,就有一大群人聚在老树下纳凉。老树边上有一座小小的庙宇,正对着海。正午时分,老人在里头摆了大竹椅躺成一排午睡,太阳下山,他们就把竹椅搬到外面,摇着蒲扇谈天。庙宇的偏厅供奉妈祖,保佑出海平安。正厅供奉鲛娘娘,这倒是有个传说:有一回赶船的人从海上回来,染了海瘟,传染起来,村民死掉了不少,一只鲛游进河里,把身体割开,村名喝了这水,病就痊愈了。后来就生出一个习俗,每年六月初六要赶一回海瘟,大人们五月末就开始往近岸水深的地方打糠粉,这是黄尾巴丹的季节,勤着打几日,就有一群一群黑压压的巴丹守在那里。饵鱼一多,大鱼就沿着流下来。六月初,村名在四围下了麻竹,挂上网,等着那天四里八乡满年纪的男孩聚在这里,跳下水,徒手抓一只青甘。要是逮到了,乡里有声望的老人就会给一个鲛娘娘的平安符。十三四岁的小孩挂着这种符,大人就要高看一眼:这孩子机警灵活,水性好,将来一定是了不得的船员。&br&&br&五月一过半,傍晚的海边就聚了一堆十三四岁的小孩,他们像鱼鹰一样扎进水里,三五个人围成一圈,练习怎样揪住一只大鱼。想要拿到那个平安符,单干是不行的,到五月末,还没结对的孩子,就聚在庙前的大树下,看那些同样落单的孩子,是否有合缘的。庙里有个叫做辞香的小哑巴,今年也十四岁了。老一些的乡民说,他似乎没有爹妈,是随着舅舅从外地来的。舅舅是出家人,会念经,会祈福,后来与一个本地的刚死掉丈夫的女人好上了,连夜卷了庙里香火钱跑了。辞香无亲无故,就留在庙里清洁神像,打扫院子,得一口饭吃。早些时候,那个女人的家属会来庙里,揪住他骂一顿来解气,但他是个哑巴,又不会写字,透露不了什么行踪,久一些,那些家属心中的戾气淡下来,就不再来了。也许是忌讳,乡民都告戒自己的孩子,不要同辞香玩耍。但小孩却变本加厉,一见到他,就要唱:哑巴哑巴,舅舅王八,做了和尚,又想做新郎。&br&&br&日子一天天近了,庙口等结对的孩子越来越少。辞香坐在那只被敲掉脚趾的石狮子边,盼望着有人来邀他。要是会说话就好了,他时常这么想。临近赶海瘟,家家户户都开始做叶糕,炸鳀鱼。辞香闻着飘到庙里的香气,使劲想象那些看上去白花花软绵绵的东西,尝起来是什么味道。六月初五,庙口有集市,人们都出来逛,不买东西的也走动走动,凑凑热闹。辞香站在庙里的窗口,看着外面人挨着人,他把窗子打开一点点,叫卖声连同卖杂食的香气就传了进来,他摸了一下缝在裤子里的暗袋,里面有十七块钱。去年一个老先生告诉他,镇上的书店有卖给小孩识字的书,分上下两册,一共十九块八。本来辞香想攒够钱,托老先生买,但今年年初,他就去世了。&br&&br&辞香这晚睡不着,他十四岁,可以参加赶海瘟,如果运气足够好,说不定能得一个平安符------可惜没人同他结对。六月初六,天没亮,就响起一大串鞭炮的声音。辞香起来,坐在床头,鞭炮声一浪接着一浪,他给自己下了一些米,煮了一锅粥,把肚子撑圆,又拿了几个隔夜的饼,罐了一壶水,摸黑到了海边。&br&&br&大人还没到齐,小孩却都来了,他们三五一群,叽叽呱呱地吵。有安排谋略的,有往嘴里塞东西,见到辞香,就都嘲笑起来。有人过来推一把,也有偷着从后面绕上来,朝他的脑袋上来一记响栗。辞香走到最边上,把头转向一边,盯着高高耸立的麻竹杆子,眼里噙着泪,倒不是因为那几个小孩,他早就习惯了那些。只是恨自己说不了话,找不到人结伴,又看到大人带着自己的孩子,有点想念舅舅了。天一点一点亮起来,人越来越多,辞香看过几次赶海瘟,但都没有这一次来得激动,他毕竟十四岁了。大人带着小孩,交代着什么,辞香站得远远的,他吃了一块饼,虽然不饿,但似乎这样,一个人看上去就不那么扎眼。庙口放鞭炮了,一群人扛着鲛娘娘的神像,徐徐地从庙口下来,天大亮,赶海瘟要开始了。&br&&br&村里的老人把披着的红布拿掉,挂在鲛娘娘伸出的手掌上,红布上有活结,几个上了年纪的把求来的平安符挂在上面。阳光很好,昨天几个老人把神像细细擦了一遍,这活平时是辞香干的。他想搭把手,庙里的理事却不允,“明儿是大日子,别让你的手脏了鲛娘娘。”神像被擦得干净极了,哪里都闪着光。几个人跪下来磕头,老人的祭品才摆了一半,几个小孩就脱了衣裳,扎进水里。&br&&br&有人叫起好来,这天没有风浪,间或有小小的脑袋从水里探出来,吸一口气。父母在岸上看见了,就喊着叮嘱几声。所有的孩子都下水了,大人们站在谈笑,抽烟,女孩三三两两坐在礁边,咬着耳朵说悄悄话-----也许再过三五年,这些探出水面的孩子,就有一个是她们的丈夫。不到一刻钟,一个小孩踩着水探出半个身子,高高举起手臂,手指上扣着一只三尺余的青甘。礁上一片欢呼,邻里向孩子的家人道贺,母亲拿了干的衣服等着,父亲眯着眼睛抽烟。辞香站在人群后面,把手放在扣子上,要脱下衣服,他解了几个,又扣上去,他不会说话,没有结对的人,这样下水是要被笑的。他又想起了舅舅,要是他在,或许会拍拍他的肩膀,叮嘱几句,替他收着衣服。&br&&br&越来越多的孩子探出身子,指头扣着或大或小的一尾青甘。十四岁的辞香就这么看着,心里越来越急。大人忙着放绳梯,给上岸的孩子披上衣裳,将写着孩子名姓的纸牌用麻绳挂着穿过鱼鳃。日头渐渐高起来,鱼越来越多,上岸的孩子披着衣服,争执着鱼的尺寸。辞香长长吐一口气,“我十四岁了,理应跳下水的,他们要笑就笑,道理就在这儿,我十四岁了,可以下水。”他脱掉衣裳,顾不得折起来,刚走到水边,人群就炸出一股笑声。&br&&br&“哑巴要抓鱼啦。”&br&&br&“一个人,哑巴要一个抓。”&br&&br&辞香不回头看,礁石透着凉意,六月南方的清晨,一块云飘过来,遮住太阳,辞香正要下水,一个平日里还算客气的小孩,偷摸着上来,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他一个踉跄,摔进水里,游出去再探出头,岸上的人变得小了,耳朵里却还回响着人们的笑声。他赌气地扎进水里,糠已经发了,巴丹一群一群地到处乱窜,青甘却不见踪迹。远处有几个孩子围成半圈,辞香游过去,看见里头有两只乱窜的青甘,还有一只已经挂在渔网上了。半圈渐渐小起来,一只青甘往下扎,下面候着的孩子张着手臂,青甘慌了,一甩尾挂到网上。另一只精疲力尽,正要冲出去,被一个孩子揪住尾巴。&br&&br&他们浮出水面,把鱼高高举起,岸上响起一阵喝彩。辞香大吸一口气,又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沿着麻竹杆游。孩子越来越少,巴丹还是一群一群,但青甘却几乎见不到踪迹,海水蛰得眼睛生疼,肚子也开始饿了,辞香浮出水面,抓着网歇了一会,岸上响起鞭炮声,此时是正午,赶海瘟接近尾声了。&br&&br&辞香转头看了一眼,那些先上岸的孩子已经围成一圈,准备领平安符了。他盯着看了许久,直到鞭炮声停下来。或许还有机会呢,他心里想着,但肚子越来越饿,潜得太久,头有些晕了,肯定有一两只落单的青甘,他这么想着,一个猛子又扎下去。&br&&br&阳光打下去,海水有一道一道的光柱。辞香奋力地游,却见不到一只青甘。他潜得更深,几乎贴着海底的礁石,睁着眼睛找,可仍旧什么也没有。再一次浮上水面换气,岸上的人已经开始散了。几个孩子对着他喊了什么,离得太远,他听不清。游近一点,再出水,那几个孩子已经捡了石头,砸在离辞香不远地方。再一次探出水面换气,人已经走光了。&br&&br&辞香把身体挂在网上,喘着气,耳朵疼得厉害。也许是饿,他晕得更厉害了。腿肚子开始酸,要是抽筋,就不好办了。辞香歇了很久,海风几乎吹干了头发,他扶着网,缓了好一阵子,岸上飘下来鞭炮的红色碎屑顺着水流到他的身边,没戏了,也许这辈子都拿不到鲛娘娘的平安符了。他这样想,眼眶很快就红了,“要是能说话也好,至少可以骂几句。”辞香咬了咬嘴唇,游回岸边。他费劲地爬上礁石,赤脚踩在鞭炮的碎屑上。口太渴,他捡了半瓶水,腾到自己空了水壶里,一口气灌下去。衣服还在,但有人用炭灰在上面画了一只乌龟,还有一些字,辞香看不明白。&br&&br&辞香把衣服穿上,就那么坐着。沾在身上的海水干了,一层白色的盐渍覆在上面,辞香想起小时候,舅舅夏天的傍晚会带他来游泳,那时还没有人会奚落他,人们对舅舅恭敬,偶尔也会有人过来摸摸他的头。那时候游完,舅舅总会拿一个大瓢,往自己的脑袋上浇水。辞香坐了很久,直到天几乎黑了,月亮挂在远处,海边一片银白,辞香站起来,正要走,远处挂着月亮的麻竹杆忽然剧烈地前后晃起来。&br&&br&没有风,麻竹杆在前后晃,下面的网里有大鱼。&br&&br&&br&&br&二&br&辞香跑起来,踢掉鞋子,顾不得脱衣服,一下子扎进水里。海里一片漆黑,辞香闷头往那根麻竹杆的方向游,衣服带着水,游得不算快。辞香咬着牙游,他害怕那鱼跑掉-----这肯定是今天最大的青甘了。海底漆黑一片,辞香潜下去,什么也看不见,他顺着网一路摸,却怎么也摸不到,他心里害怕起来,浮出水面换一口气,没顾得上歇一下,就接着扎进去,他潜得更深,但仍一无所获。再换一口气,辞香眼圈通红,就中午吃了一个饼,他早就饿了。月光很亮,他咬着牙关钻进水里,顺着网摸,往下,再往下,头擦在麻竹杆新长出来的海蛎壳上,流出血来,他顾不得这些,他想要一只大鱼,也许换不到平安符了,但至少可以给别人看看,哑巴是可以一个人抓住一只大鱼的。辞香潜得太深,耳朵痛得厉害,他的手碰到礁底的那一刻,另一只手摸到滑溜溜的东西,它抽动了一下,辞香一激动,吞了一口水,胸口憋得难受,该换一口气了。辞香又摸了那只滑溜溜的鱼,愤恨地锤了一下底礁,拼命地往上游,浮出水面,狠狠地吸一口气,一刻也没耽搁,就潜到那鱼被困的地方。他摸到鱼尾的地方,使劲拽了几下,没拽出来。鱼甩了一下尾巴,辞香一个踉跄,差点撞到石头。他手扶着礁底,摸到一块尖石,攥在手里,浮出水面。&br&月亮不见了,天地一片漆黑,有风起,快要下雨了。辞香的眼睛通红,肚子饿得厉害,脸上尽是被蛎壳划破的血痕,海水浸过,像天牛咬在上面。辞香攥着尖石割了一小条网,将网拧成绳子,抬头看天空,要下雨了。“这个节气,起浪就麻烦了。”辞香这么想着,张大嘴巴狠狠吸了一口气,攥着绳子和尖石再一次扎进水里。他很快找到那只大鱼,先是用绳子的一头绑住它的尾巴,另一头绑在自己的脚踝上。尖石割开渔网,辞香吞了一口水,他没有在海底潜过这么久。那鱼挣脱出来,往海底冲了几下,辞香又吞了两口水,鱼的力气很大,一阵一阵地扯,勒得脚踝生疼。他不能打水,只能抓着渔网,心里想着,这莫非是一条鲔鱼?赶海瘟上从来没有听过有人抓到过鲔鱼,而且鱼这么大,会是今年村庄里捕到的最大的鱼吗?&br&鱼累了,扯几下,就不怎么动弹了。辞香的胸口像压着一块石头,他憋着气,一点一点攀着网往上爬。鱼太重,辞香爬得很慢,海里起浪了,打在渔网上,辞香前后晃着,也许是长久没有呼吸,他越来越晕,手已经被新生在渔网上的蛎壳割出许多伤口,辞香知道,如果他放手,鱼一发力钻底,也许这辈子就都上不去了。“平安符,我要鲛娘娘的平安符。”他这么对自己说,身体好像又生出一点点力气,多爬了四五步,又呛了两口水,“有史以来赶海瘟最大的鱼,我抓上来的,我不能死,死了谁知道。”辞香这样想,骗自己又多爬了两步,“再没有人敢叫我哑巴了,也不会有人用响指弹我脑袋。”“我舅舅是好人,谁要敢再说他是王八,我就用响指弹他脑袋。”“抓上这只鱼,他们就不敢小瞧我了。”,“我要娶亲,生的孩子,送去学堂识字,将来做个先生。”&br&辞香的手伸出海面,就差一步,脑袋就可以露出来了,他用力蹬着渔网,身子却动不了,海底漆黑一片,辞香回头看,什么也看不到。他身上没有一点力气了,绑着鱼的脚动弹不得,鱼挂在网上了。辞香接连呛了三四口水,天地旋转,明明海面漆黑,眼前却是一片白光。身体几乎失去了知觉,小腿的肉崩得紧紧的,“要抽筋了,算了,不要了,这鱼我不要了,真不要了,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他咬着嘴唇这么想着,又呛了两口水,“不要了,真不要了。”他松开手,潜进水里,绳子解到一半,楞了一下,“我这么活下去,每天给人呼来喝去,有什么意思?”,“就这么个机会了,赌一把,就赌这一把。”辞香把脚踝上松开的绳子重新绑紧,回过头,去扯挂在鱼上的网。手全是血,但已经没有知觉了。鱼似乎死掉了,辞香吞着水扯,白光渗进水里,能看到的地方全是茫茫一片白。头已经晕得分不清南北。光却越来越刺眼,辞香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轻,身体却在下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张开了手臂,好像碰到什么东西,潜意识里抓住,顺着攀了一下,白光好像流动起来,顺着浪一点一点往远处去。辞香又往上攀了一步,他看不见东西,脚踝上的鱼似乎变得越来越重,胸口像被针扎。耳朵里似乎有风吹海面的声音,他伸出手,感觉到凉意。又呛了两口水,辞香弯曲已经僵掉的小腿,挂在网上,用尽平生的力气,狠狠一蹬,脑袋浮出了水面。&br&起浪了,潮水几乎涨满,辞香把肚子搭在网的边沿,咳嗽起来,吞下去的海水沿着嘴角流出来。头还是晕。他压下网沿的绳子勒住肚子,抬起手臂,用手抠喉头,这样又吐了一阵子。海上一片漆黑,风刮在水面,发出呜呜的声音。辞香的神智渐渐清醒,他先是笑,接着又哭了起来。快要下雨了,辞香歇了一阵子,攀着网沿的绳子,半游半爬地回到岸边。夜色深沉,风越刮越大,辞香歇了一会,身上的海水干了,划破的皮肤被浸过,全部开始疼起来,脚心被礁石划了一个大口子,连鞋子都穿不上。远处有雷声传过来,雨马上就来了。辞香把剩下的水喝得一滴不剩,找了块布,把鱼裹起来,背在背上。他摸黑垫着脚往庙里走,大鱼还在抽搐,辞香想着明天庙旁歇息的老人看见他的鱼,是不是会拍着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或者补一个平安符----肯定要补一个平安符的。那些平日里老是欺负他的孩子,也许会高看他一眼,毕竟他没有结对,单凭自己就抓到了这么大的鱼。辞香这么想着,身子划破的伤口就没那么痛,路也变得短了些,快到庙口,雨终于开始下,背上的大鱼发出呲呲的声音,辞香跑几步,躲进屋檐,推门进去,点亮了灯。打开布,看一眼那鱼,瞬时就瘫倒在地。&br&&br&三&br&&br&他挣扎着起来,跑到偏厅,看一眼鲛娘娘的神像,又跑回来看一眼那鱼。再跑出去,站在漆黑的大殿,闪电传来瞬息的光,照亮鲛娘娘的身形,辞香跪下来,喉头发出呜呜的声音,磕了几个头,回到房间,定下神来看这只怪鱼:她人首鱼身,通体幽蓝,胸口有微微的隆起,头顶是硬质的冠,有细细的孔。眼窝很深,眼睛大而且黑,没有眉毛与眼白。鼻子很小,牙尖尖细细,嘴唇像鱼。手掌有透明的蹼,双臂细长,尾鳍像海牛,但要更宽。辞香壮着胆子靠近,那鱼抽搐了一下,闪电连着打下来,大殿的鲛娘娘阴影落在窗户边上。辞香跑出去,神像的手指着海的方向。辞香又跪下来磕头,去柴房取了扁担和水桶,垫着脚沿着山路下去,到海边打了满满两桶海水。这样来回四五趟,水缸满了,雨停下来,月亮挂在西边的窗户。 &br&辞香精疲力尽,小鲛不再动弹。她的身子发干,尾巴上有一个伤口,还在流着血。辞香找了一些布,又把柜子顶上的刀创药拿下来,擦净血迹,细细地抹一遍药,包扎好,抱起来,放在大水缸里。天快要亮了,辞香想着睡一觉,明日起来再做盘算,他去洗手,发现沾了鲛血的手心连疤痕都见不着了,而其他划伤的地方还在痛着。“鲛娘娘用血救人的传闻也许是真的”。辞香这么想,鸡开始叫头遍,他擦干头发,锁了门,想躺下去囫囵睡一会,一睁眼,天已经大亮。&br&门外响起砸门的声音。辞香来不及穿衣服,从床上蹦起来,跑着开了门。庙里的理事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拿着藤条,辞香的门才开不到一半,藤条就从头上落了下来。&br&“都几时啦,门没有开。外面的院子也没扫,你信不信明天把你赶出去?”&br&辞香楞了一下,他在想怎么让理事去自己的房间看看那只小鲛。&br&“你是哑了还是聋了?”老头说话间,又甩了一藤条下来。&br&辞香挨了一下,拼命点头。&br&“我要把你赶出去,你早就他娘的饿死了。还不快去烧水!”&br&辞香把门开了,跑着去烧水,但是水缸里养着小鲛,只能又着急忙慌地挑了一担水,烧完装热水瓶拿出去,庙外已经有十多个老头拎着手壶在那等着。他提着大热水壶过去,理事一个巴掌又甩过来,“连水都不愿意挑了?你现在要吃白饭?”&br&辞香说不了话,喉头发出呜呜的声响,指着自己房间的方向,拉理事的衣角。&br&“还有理了你?是嫌自己住柴房不够敞亮?”理事把辞香的手摔开,旁边的人就笑起来。 “好好干,等你大一些,讨老婆,给你换到好房间。”有人这么调侃,人群笑得更厉害了, 辞香转头去拉平日里对他友善些的十六叔。&br&“十六叔,小哑巴要娶你孙女咯。”&br&“咱们小桂香有福气呀。”&br&桂香是他最疼的孙女,被人这么一说,十六叔恼起来,“拉我做什么,”他甩开辞香的手,辞香也急了,指着自己房间的方向,嗷嗷叫了几声,理事从后面上来,一脚踹在他的腰上,辞香扑倒在地,爬起来,坐在地上,看着这群人。&br&“你要造反啊今天?信不信你明天就得给我滚到街上去睡?”&br&&br&一个早上,辞香擦神像,扫地,连看一眼小鲛的时间都没有。正午有远到的香客,辞香要准备蒲团与茶水,黄昏才清闲下来。大树下纳凉的老人已经散了,几个少年围在一个脖子上挂着平安符的孩子身边。辞香站得远,听不到他说什么。他看了半晌,“我本该有一个平安符的。”“也许有了平安符,理事会客气些吧。”辞香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房间,手就滑向衣服里的暗袋。他把钱拿出来,攥在手上,走到那个挂着平安符的孩子跟前。&br&“哑巴,你要干什么?”&br&辞香对着他招手,指着自己房间的方向。&br&“你要干嘛?”&br&辞香把攥成拳头的手摊开,将钱拿在手上,又指了指自己房间的方向。&br&“你要我去柴房?”&br&辞香拼命点头。&br&“给我钱,让我去柴房?”&br&身后的孩子笑起来。&br&辞香用一只手做了两下鱼游水的动作,停下,又比了一个很大的尺寸。&br&“大鱼?”那个孩子又说。&br&辞香心跳更快,他点着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br&“你房间里有一只大鱼?”&br&辞香把钱递到他跟前,伸手去抓他的衣角。&br&那个少年接过钱,数了起来。&br&辞香拉他的衣角,那个少年也不动,接着数钱。&br&辞香瞪大眼睛,拉得更用力了些。&br&“喂,王八外甥,你再拉一下试试?”&br&辞香放开手,楞在那里。他想把钱夺回来,刚伸出手,那几个小孩就上来,把他推倒在地。&br&“还想抢钱?你不看看你的小胳膊小腿。”那个人把平安符放到衣服里,“你房间里有大鱼?卖的是哪只葫芦的药?”&br&“江哥哥,他是要把你骗到房间,再抢平安符!”身边的小孩帮腔。&br&“这哑巴可够坏的。”其余的附和着。&br&辞香眼里噙着泪,坐在地上。那几个孩子嬉笑地走远了,他坐了很久,直到天几乎黑透才站起来,他走在夜色里,想起舅舅曾经说过,不管多难受,不要在人前哭。&br&&br&四&br&&br&辞香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到板凳上,眼泪流出来。他掀开盖在水缸上的大锅盖,小鲛潜在水里。从昨天到现在,辞香还没有喂过东西,他环顾一周,决定乘着夜色,去钓一些巴丹。&br&辞香下到海边,一小会就已经钓了五六头。提着桶回到庙里,把活的巴丹连着海水倒到大水缸里。辞香坐在旁边,并不敢看。水缸先是发出刷锅的声响,有水溅出来,“鲛娘娘已经抓住鱼了,应该在吃了。”辞香壮着胆子往水缸里看一眼,正和吃鱼的鲛对上眼,“神灵肯定是神灵,但也许还没长大。”辞香探着身子又看了一眼,想摸一摸,伸出手,又缩回去了。他坐到旁边吃了两块饼,月亮升起来,光落在屋子里,到处都是亮的。身子上的伤口还疼着,有些结了痂,有还在渗着血水,热辣辣地疼。这些都无关紧要,辞香只是心疼钱,他原想买书认字,现在老头不在了,钱也没有。拼了命抓到的鱼,连来看一眼的人都没有。&br&夏天的夜,地虫连着蝈蝈,一浪接着一浪地叫。辞香心里淤塞,夜色渐渐深了,他想去睡觉,“道个安吧。”他想着,就敲敲水缸,站起来,走到床边,正要躺下,水缸里面传来敲击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辞香高兴起来,也不睡了,走到缸边,往里头看,小鲛潜在水里,似乎是害羞的模样。&br&辞香伸手摸水,月色很好,在水面上漾开,像碎了的银子。辞香在水缸边上站了很久,好像有蜜一样粘稠甜腻的东西在心口化开。月亮照得哪里都亮堂堂的,地虫和蝈蝈歇了,辞香躺在床上,一侧身,看见小鲛从水里起来,在白色的月光中浑身泛蓝,手臂搭在缸沿,盯着他看。&br&那一股粘稠甜腻的东西又涌起来,辞香忘了身上的痛,“我要留着它,谁也不给知道,我要留着它,等伤好了,就放回海里。”&br&第二日入夜,辞香钓了鱼,饿着肚子回家,先把巴丹倒到水缸里,自己热了饭,正吃着,回过头看见小鲛伸出蓝色的脑袋,盯着他看。&br&辞香觉得好笑,就舀了一勺子饭,往小鲛的方向伸过去。&br&小鲛扑通一声,溜到水里。这样连续几日,小鲛不再怕人了,辞香钓完鱼回来,小鲛就趴在水缸沿等着。辞香一推门,它就呲呲地叫。六月十五,月圆大潮,辞香钓了满满一桶巴丹。他拿到家,给小鲛倒了一些,自己留了几只来煎。&br&小鲛吃了两条,趴着看辞香切姜捣蒜,把鱼杀净,一尾一尾地顺着锅滑进油里。辞香觉得有趣,就拿了一条,走到水缸边。小鲛歪着头看了一会,用长着蹼的手接过,整只放在嘴里,还没嚼上两下,就吐出来,哼哧哼哧地叫着。&br&辞香笑了,他坐在小鲛对面,也拿一条细细地啃。小鲛忽然伸出手,摸了一下辞香的头。&br&辞香抬起眼,小鲛看着自己,又摸了一下头。辞香把油腻的手往裤子上擦了擦,也摸了一下小鲛的圆脑袋,手还没收回来,小鲛就往辞香的头上拔了几根头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会,放在自己的头上。&br&&br&六月末,老天开始下雨。一打雷,小鲛就叫得更欢。庙里静下来,没有香客,没有躺着休息的老人们。辞香整日待在房间里,小鲛就闹,时不时浮出来,用蹼敲水缸,要辞香同她玩。天还没黑,雨就停了,辞香决定给小鲛换水。他先是把小鲛抱到外面,给她的尾巴抹了一些药,清空脏水,又拿了一把刷子,钻到缸子里,小鲛好像逗乐一样,在旁边敲着水缸。辞香探出脑袋,她就咧着嘴眯起眼睛凑过来。忙活到入夜,辞香想把小鲛重新放回水里,小鲛却蠕动着爬开,指着柴房的木门,呜呜呀呀的声音。&br&辞香领会了,背起小鲛,推开柴门。云散了,天空挂满星星,月光照在树上,桂花开了,小鲛拼命吸了几下,开始打起喷嚏。辞香笑起来,小鲛就揪他的头发。他们到正殿,辞香指着鲛娘娘的神像,小鲛盯着看,先是张着嘴叫出尖锐的声音,接着就暴躁起来,挣扎着从辞香的背上下来,爬到鲛娘娘的坐下,身体趴在地上,尾巴左右摇摆,好像一个仪式,这样做了四五下,又抬起头,发出刺耳的鸣叫。辞香过去,捂住她的嘴。小鲛不再叫,把手掌上的蹼张开合上,张开又合上。&br&“也许是认识。”辞香这么想。神像边上有一瓶供奉鲛娘娘的酒,小鲛拿起来,辞香赶忙接过去,藏在身后,对着她摆手。小鲛不乐意,龇着牙对着辞香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辞香把酒放回原地,小鲛又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阵,把塞子拔开了。辞香想要制止,小鲛已经把舌头伸到瓶口,吞了一口酒。辞香夺过来,小鲛被辣得吱吱地叫,鳞片在阴暗的厅里泛出幽幽的光,尾巴不停拍打地面。辞香笑起来,小鲛摇着脑袋,好像要摔掉这种味觉上的刺激,她吞了几口口水,又向辞香伸出手。&br&辞香心里也好奇,长这么大,他没喝过酒。供桌上有两个杯子,辞香壮起胆子,斟了一杯给小鲛,一杯给自己满上。小鲛一饮而尽,辞香先用舌头碰一下,接着满杯饮了。胃里一阵烧灼,全身开始热,整个人也高兴起来。辞香给自己满上,又给小鲛倒了。小鲛喝完,哼哧哼哧地叫,辞香一点一点品,虽然辣口,但是开始飘起来。可惜不能发声,否则辞香必定要唱一首歌,不好听也没关系,就是要唱一首歌。小鲛还要喝,辞香指着快到瓶底的酒,不停摆手。小鲛好像醉了,抓起供桌上一块红布,叼在嘴巴上,拼命摇脑袋,辞香怕离水太久,就背起她,往柴房走。&br&再过桂花树,小鲛伸手摘了一大把桂花,想要放在嘴里,辞香夺过来,用嘴巴叼住,开了门,把小鲛放回水缸,径直坐下来。酒劲上来了,头开始晕,房子像一首船,晃呀晃,晃呀晃。辞香想起舅舅还在的时候说,等他长到十六岁,就给他娶一个姑娘做妻。辞香一只手拿着小鲛摘下来的桂花,一只手夺过小鲛叼在嘴里的红布。小鲛明显醉了,辞香也醉了,他楞了一下,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小鲛静下来。先将花递给小鲛,再用红布盖住小鲛的头,小鲛好像被施了法术,瞬时安静下来,辞香脸色绯红,抖着手一点一点地揭开,好像诸多日子里的责难与不易,都在此刻得以安宁。小鲛伸出手,要摸辞香的脸,还没碰到,就被他紧紧抓住。“要是会说话就好了。”辞香想,“她听不听得懂没关系,我是要说的。说什么呢?”辞香放开小鲛的手,她就安静地趴着看辞香。辞香站起来,走到月光里,“要是有来世,我一定娶你。”&br&&br&辞香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理事从偏厅出来,往柴房走。辞香跑到门外,理事见了,开口就骂:“王八外甥,偷喝供酒。”&br&辞香站在窗户底下,屋里响起呲呲声。他知道自己又要挨打,想走到小鲛看不到的地方,理事又喊,“给我站着。”他几步走到辞香面前,一个巴掌甩在他的脸上。&br&辞香站着不动,任凭他打,屋里呲呲声越来越响,辞香从地上起来,看见柴房有模糊的轮廓。小鲛从水缸里跳出来了。&br&理事打得累了,停下来,“房间里是什么声音?”&br&辞香的心瞬时提起来,顾不得疼,他地上起来,站在理事面前,死命摇头。 &br&“你在房里养了什么?”理事推开站在面前的辞香,朝着房门走过去。&br&“养了什么狗东西,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理事边骂边走,一个老头从正厅出来,喊他,“十八叔,来一下。”&br&理事回过头,“什么事啊?”&br&“领镇的老刘来啦,要跟你说事。”&br&“叫他等一阵子,我马上就来。”&br&“等不及,人家要马上走啦。”&br&理事把要推门的手放下,嘟囔了一句什么,回过头对辞香说,“给我滚去干活,要是我看到你再偷懒,不打死你。”&br&&br&辞香一整天都没有吃饭,理事没给饭吃。到了夜晚,香客走了,纳凉的人也散了。辞香回到房间,推门进去,看见小鲛咧着牙吱吱地叫。辞香知道她心疼,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走过去,蹲在边上,不会说话,就拍拍水缸。窗户边上散着许多发光的蓝色珠子,辞香捡起一个,抓在手上:这东西透着凉意,像那些孩子玩的玻璃珠,但要更沉一些。小鲛摸辞香的头,吱吱地叫,辞香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心里软下来,眼睛红了。正要去钓鱼,小鲛忽然从水缸里跳出来,撕开尾巴上的布,揭下已经结出来的痂,让血渗出来,她拉着辞香,要他蹲在旁边,用指头蘸了一点血,抹在辞香的脸上。辞香先是觉得热,接着倏得凉下去,脸红起来,肿很快消下去。辞香记起来赶海瘟那天,手掌碰到小鲛的血,伤口也是很快就好了。“原来关于鲛娘娘救人的事,的确是真的。”想到这,辞香又记起另一件事,昨天他背着小鲛去正厅,她见到娘娘的雕像,似乎生了很大的气。但辞香不能说话,小鲛也不能,他没法问,她也不能答。&br&辞香把布重新缠回去,他看到小鲛的尾巴几乎痊愈了。“也许该找一个晚上,把她放回海里。”他又难过起来。“我少了一个伴,长这么大,就这么一个伴。”“可她是神灵,不会愿意活在这样的水缸里。”辞香咬着牙定了决心,明天,明天就放她回去。他转身去拿鱼竿,小鲛拉住他,辞香点点头,他知道她要说什么。天很黑,辞香怕被人看见,不敢打灯笼了。他把地上发光的珠子捡到一起,装在一个布袋里,勉强有光。辞香提着出了门,到了海边,有另一个老人也在钓鱼。平时他们都是各钓各的,但是这天他看着发光的袋子, 从旁边走过来。&br&“哑巴,你这个东西,给我一个。”&br&辞香心想不好,把袋子藏到身后,摇着头不想给。&br&老头一把夺过来,打开,抓了几个,放在手里,脸贴着看。&br&“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老人叫起来,接着又嗫嚅,“鲛娘娘显灵了?”他来回踱步,“可不是嘛,显灵了。”&br&老头不再钓,把珠子捧在眼前,“显灵了,显灵了,活了大半辈子,终于见到一回。”他站在辞香边上,摸他的头,“哑巴有福气啊。你可给村里的人争气了。”&br&辞香觉得怪,钓了几条,就匆匆回家了。小鲛听见开门声,叫得很欢。辞香把鱼给她,坐在地上想:“他应该是知道我养了一只鲛。”,“不能再耽搁了,明天要放走。”辞香心里委屈起来,“多留两天?至少等尾巴的伤全好了?”,“也许不会发生什么,他们可能来拜一下,再把她放回海里不敢拿她怎么样的,毕竟,她的祖先救过村子里的人。”辞香想着,“那些人每天都来拜,不宽裕也给香火钱,虔诚得不得了,不会怎么的。”&br&辞香昏昏睡下,并且做了梦,自己走在一个迎亲的队伍,又或者不是。许多人,村庄里的,村庄外的,见过的,没见过的,大家都高兴,容光焕发的样子。脖子上挂着东西,他见不着,但确切地知道那是平安符。天气好得不得了,辞香胸口戴着红花,和边上的人谈天说笑---在那个梦里他会说话,所有人都客客气气。后头有人扛着鲛娘娘的像,众人走到海边,潮很满,有水从那里溢出来,但没人在意。辞香走在队伍前面,走进海里。&br&&br&五&br&&br&到大殿,辞香见到理事和村里几个有威望的老人都在,平日里这些人都是午后才来。殿外还有好些人,都穿着新的衣裳,好像要迎接什么。&br&老人见到辞香,有人大喊一声:“祖宗勒,您可来了。”&br&辞香楞着,他们走过来。&br&“立大功了哇。”理事说。&br&“立了大功,绝对立了大功。”老人附和。&br&“娘娘真身现在在哪儿?”理事问。&br&辞香拼命摇头。&br&理事一点不气恼,他弹掉辞香身上的灰尘,说话的声音不疾不徐:“咱们庙拜的就是鲛娘娘,你害怕个什么劲?”&br&辞香把头低下来,心里想着怎么对付。&br&“上次在你门口听见的响动就是吧?娘娘是神灵,我们磕了一辈子头,要是在暮年能够见一见真身,也是一种福分,你说呢?”&br&辞香仍旧低着头。&br&“是那天赶海瘟请到的娘娘吧?”理事问。&br&辞香点了点头。&br&“你看看,这是不是天意?”理事转过来对着那几个老人,“赶海瘟就是纪念娘娘的救命恩德,你看,是不是娘娘显灵了?” 众人赞许,他更高兴了,不停搓着手,“你跟娘娘有缘分,以后还是由着你服侍她。我们就是要见一眼,活了这么多年,要是死前能见一见真身,就是立马死了,也是快活的。”&br&辞香抬起头,比划一下,用手指着胸口。&br&“看你这孩子,要平安符,说嘛。”理事小跑着进了偏厅的房间,很快回来,手里攥着油纸袋。&br&“来,给你带上。你这孩子,鬼灵鬼灵的。”理事摸着辞香的头,“我们正午去你房间, 把娘娘请出来。今天你什么事也不用做,把娘娘服侍好了。明儿我把客房腾一间出来,你搬进去。老刘头做了些祭祀的吃食,待会去拿一些来吃。”&br&辞香点了头,出了大殿,迷迷糊糊。他拿下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攥着看,手抖得厉害,他怕丢了,又挂在脖子上,看一眼,走几步,看一眼,走几步。推开柴门进去,小鲛正趴在水缸沿上,看着远处的海。她听见声音,转过来看见辞香,瞪大眼睛,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尾巴拍水。辞香拿着平安符给她看,呜呜呀呀地发着声音,小鲛从水里探出半个身子,这时候鞭炮响了。&br&&br&几个声望大的老人用红布盖着鲛娘娘,抬到柴房门口。小鲛钻出来,看见那个盖着红布的鲛娘娘,面目倏地狰狞起来,双目圆睁,露出尖尖的牙齿,对着辞香呜呜地咆哮。&br&辞香把手放在平安符上,想走近,小鲛又发出尖锐的叫声。她指着辞香脖子上的平安符,全身的鳞片竖起来。窗外抬雕像的人散去了,日头照过来,神像的阴影落进屋里。小鲛指着窗外的神像,叫得更大声了。辞香说不了话,只能拼命地摆手,指着海的方向。小鲛退后,身体撞在水缸上,她咧着嘴似乎要哭出来。辞香走近,想要摸摸她,小鲛顷刻露出牙齿,潜入水底。&br&辞香想起,上次小鲛见到娘娘神像,也是这样。他走到水缸边,小鲛趴在底下,尾巴左右摇摆。窗外有响动,辞香外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在神像边放了一个杀猪用的铜盆,上面扎了一朵大红的花。&br&辞香心里咯噔了一下,断断续续有鞭炮的声音传过来。更远的地方,善男信女拿了涂着红漆的碗,一脸恭敬地站在自家门口。有些长年卧床的,也被人从房间里抬出来,放在路的中间。一个傻子,被家里人抓着,手里端着红碗,跪在那里。天地间亮堂堂的一片,辞香看着村里的人一点一点聚集在打谷场上,平日里吵杂的人们,今天罕见的静下来,没有人闹,也没有人走动,他们站在那儿,就像一株一株等雨水的庄稼。&br&辞香知道坏事了,他关了窗,坐在地上,揪自己的头发,发出呜咽的声音。脖子上还挂着平安符,他扯下来,丢到一边,又站起来,从窗户的缝隙看外面----几个老人已经拿着锣来了,杀猪的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把大刀。辞香在房间里踱步,丢出去的平安符掉在细网搓出来的绳结上,辞香盯着那个绳结看,想起舅舅,想起赶海瘟,想起衣服上的乌龟,想起小孩编的歌:“哑巴哑巴,舅舅王八,做了和尚,还要做新郎。”想起小时候的自己,被孩子推倒在地,刚开始还哭,后来就只是拍拍屁股上的土,从地上起来。辞香看着水缸,忽然很想对小鲛说那句话,可惜这辈子,他都说不了一句话。&br&&br&人们渐渐地往庙口聚集,辞香好像踩着浪,身体在漂。他狠狠吸一口气,就好像那天脚下绑着一只大鱼。辞香走到水缸边上,一下一下敲起来。里面水在动,辞香站起来敲。小鲛露出水,辞香一把揪住她细长的手臂,从后面拔出刀,砍了下去。&br&血流出来,远处的锣声响了。辞香不敢看小鲛的眼神,他咬住那道伤口,狠狠吸着流出来的血。小鲛瞪着眼睛,张大嘴巴,甚至忘了挣扎。辞香吸了几口,喉头里似乎有个粘着的东西一点一点分离。他放开,弯着腰咳嗽起来,山下的锣第二次响了。&br&辞香转过身,拿了那天喝醉时小鲛叼回来的红布,折好,替她包扎起来。&br&“我害了你。”辞香说完,把那个绳索拿在手上,跑出去,爬上鲛娘娘的像,将绳索挂好,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小鲛,嗫嚅着说,“要是有来世,我一定娶你。”他把自己的头放进活结,松开手,远处赶海瘟的麻竹杆还立在那里。&br&小鲛看着辞香挂在神像的手臂上,明白过来。她对着天空鸣叫,声音刺耳,在整个村庄回响。一颗一颗蓝色的眼泪滚出来,落在地上,如同雨水落在荷叶,凝成一个一个珠子。一群人从山下赶上来,围在辞香的旁边,一个老人说,他喝了娘娘的血,发了疯。另一个说,报应啊。&br&小鲛对着辞香叫,声音响彻云霄。人们把碗藏在身后,任凭辞香挂在神像上伸出舌头,停止抽搐。小鲛安静下来,她盯着海看,嘴里发出细细微微的声音,好像对着谁说话。天黑了,月亮升起来。辞香挂在神像上,如同那天,平安符挂在红布的活结上。小鲛从水缸跳出来,爬着出了门,趴在娘娘像的前面,呜呜咽咽,好像在倾诉,又好像在对着神像祈祷。她挺起尾巴,伸手摸着辞香冰凉的身体,吱吱地叫了几声,绕到神像后面,一点一点地往斜坡的方向推。手臂上的红布氤出血来,小鲛的身体开始干了,呼吸也变得困难。她用最后的力气,把神像推倒,解开辞香脖子上细网搓出来的绳子,它曾经在某一个夜晚,一头绑着自己的尾巴,一头绑在另一个人的脚踝上。也许这就是结局吧。小鲛这么想着,她把辞香抱在怀里,直到鸡叫头遍。&br&小鲛解开手臂上辞香为她绑的红布,拿起刀,又割了下去。血一滴一滴流到怀里那个男孩的嘴巴里。小鲛觉得冷,辞香的身体却一点一点暖起来。她对着月亮,把辞香抱得更紧了。辞香开始呼吸,小鲛的视野开始模糊。她摸着辞香的头,想起那天喝酒的夜晚。红布就在手边,她用最后的气力,拿起来,盖在自己的头上。&br&&br&六&br&&br&南方的村庄就是这样,鸡叫以后,炊烟就从屋顶升起来。人们听见天蒙蒙亮时一个男孩尖锐的哭喊,但他们不在意,照旧在清晨时分,到庙里跪拜娘娘,祈求安康和顺。也许他们信的是安康和顺,谁能给,就给谁磕头。昨天发生的事,没有人愿意提起了。&br&辞香照旧在庙里料理事务,他抽出活结上渔网的细线,搓成一条,把蓝色的珠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天天擦拭神像,五十岁那年,火车来了,穿过他曾经埋葬小鲛的地方,那天夜晚,天忽然降下瓢泼大雨,洪水从山上来,冲毁房屋,许多人失踪。天快亮的时候,有个小孩从火车上下来,径直走向庙宇。辞香打开门,看见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平安符,手臂上有一个疤。&br&“你回来了。”他说。&br&&br&&br&&br&&br&生日的前一天,做了一个梦,我把它记下来了。《辞香》的名字就是从那里来的。&br&写的时候总是想起小时候被人欺负的模样。&br&&br&&img src=&/v2-de0c102ea8ddbb16_b.png& data-rawwidth=&750& data-rawheight=&1334&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750& data-original=&/v2-de0c102ea8ddbb16_r.png&&&br&&br&&br&&br&&b&以下是广告:&/b&&br&&br&&b&我拿旧文参加了犀牛故事的原创故事大赛,叫做《不伦》,&/b&&a href=&///?target=http%3A///read/read.html%3FSiuFRgJj1ZFD51NtQDHD%23pagelink-6& class=& wrap external& target=&_blank& rel=&nofollow noreferrer&&文章详细-犀牛故事&i class=&icon-external&&&/i&&/a&。
辞香 一 南方的村庄就是这样,一到夏天的傍晚,就有一大群人聚在老树下纳凉。老树边上有一座小小的庙宇,正对着海。正午时分,老人在里头摆了大竹椅躺成一排午睡,太阳下山,他们就把竹椅搬到外面,摇着蒲扇谈天。庙宇的偏厅供奉妈祖,保佑出海平安。正厅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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