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迪欧:我怎样理解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巴迪欧近期三本新书_九月虺_新浪博客
巴迪欧近期三本新书
巴迪欧的产量非常高,除了我之前介绍的《真实生活》之外,他近期刚刚出版了其他三本新书,这三本书我都已经入手,因为没时间详细看完,只能做点简单介绍。
第一本是今年9月6日Lignes社出版的《希腊道路》​(Un parcours
Grec),因为希腊在国家破产之后,一直是巴迪欧、齐泽克、奈格里等人关注的焦点,这次巴迪欧在将这个主题纳入到了他的著名的《状况》(Circonstances)系列,成为这个系列的第八本书,上次巴迪欧出版“状况”系列的第七本书还是在2012年,当时萨科齐还在当总统,巴迪欧的书名是《萨科齐,比预期的更糟糕》(Sarkozy:
prevu,注意,这本书并不是巴迪欧的另一本畅销书《萨科齐是个什么名字?》,英译本为《萨科齐的意义》,这本书没有英译本)。这次的书名也很有意思,叫“希腊道路”,指的是在希腊实现共产主义的可能性,即共产主义的希腊道路,当然,希腊的反抗与巴迪欧的共产主义假设还相去甚远。
第二本书是关于马克思主义的,出版于日,出版社是sociales。实际上就是巴迪欧在2016年的4月18日在​巴黎高师的乌尔姆校区的一次讲座,因为巴迪欧太有名了,他每次讲座的稿件都会被出版社要去,被编辑成书稿,出版这本书的sociale不算太大出版社,能够得到巴迪欧大神的书稿,当然十分郑重对待,这本书的书名很诱人,叫做《我怎样理解马克思主义?》(Qu'est-ce
que j'entends par marxisme ?
)这本书篇幅不长,只有78页,也就是一个会议论文的篇幅,不过是巴迪欧很难得一见专门讨论马克思主义的论稿,实际上,由于巴迪欧的这个立场,我们实际上是可以将巴迪欧归为一种当代欧洲的新马克思主义的,因为他自己坚持自己仍然是马克思主义衣钵的传承者,也是马克思主义式共产主义的盗火者。
​最后一本书实际上比第二本书出版早一天,出版社是Nous社,书名是《什么是诗?》(Que
pense le po&me
?)。这个社已经出版了巴迪欧的好几本书,如《伦理学》《维特根斯坦的反哲学》《瓦格纳五讲》等等,这本书是巴迪欧专门谈诗的一本书,我们知道巴迪欧将艺术和政治、爱、科学一起作为哲学的前提,而艺术中对巴迪欧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诗,而巴迪欧再次将他的喜欢的各个诗人列举起来,如佩索阿、马拉美、斯蒂文斯、霍普金斯、策兰……,之前verso出版社编辑出版过巴迪欧的一本文集《诗人时代》,不过那本书里的文章都是从《哲学宣言》《非美学手册》中挑出来的,毕竟,那些文本都写于上个世纪末,尤其是《哲学宣言》写于1989年,巴迪欧这次,在2016年重新提出了思考“诗人时代”的问题,让诗歌真正成为一个他所命名的“真理程序”。顺便说一下,Nous今年也出版了朗西埃的一本关于诗歌的著作,叫《诗的田园》,讲菲利普·贝克的诗,之前我的博客做过介绍。
就这样吧,时间很紧张,不写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去看书,日后我有时间,再从这些书里挑选一些段落来翻译。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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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rame(src='///ns.html?id=GTM-T947SH', height='0', width='0', style='display: visibility:')试论当代法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基础的转变
《哲学动态》夏 莹
& & & 法国思想界与现实社会生活中的政治事件总是保持着步调一致。“68革命”虽然没有给当代法国带来政体上的彻底变革,但却推动了思想界的转折。马克思在“68革命”的话语中走上巅峰,又瞬间跌人谷底,而后在趋于平静的反思与批判中获得了新的存在样态:在今天的法国,马克思不是一个被研究的对象,而是所有激进思想的底色。法国马克思主义者大多不是马克思思想的阐释者,而是它的改造者。这种改造不再拘泥于对马克思的引经据典,而是将其思想内在的张力释放出来,由此形成了一批很少谈论马克思文本的马克思主义者。伊波利特、德勒兹、福柯、巴迪欧等都是这类马克思主义者的代表人物。德勒兹在晚期的访谈录中毫不掩饰地说:“我认为伽里塔和我,我们仍是马克思主义者。”[1]伊波利特在思想成熟之时也出版了精彩的《关于马克思与黑格尔的研究》;福柯与法国共产党的关系至今仍然保持了神秘性;今天的巴迪欧,以毛主义者自居,并对马克思主义的危机忧心忡忡。[2]他们共有的马克思主义色彩是其思想激进的维度、左派的立场。这一立场中包含着对于革命合法性与何为革命主体的执着追问。但今天的法国马克思主义者不再将这些问题诉诸于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和批判,而是再度转向了哲学自身。他们将生成性与多样性这两个核心概念带人哲学,并以此为基础拓展对马克思的研究。这两个核心概念,一方面为革命的持续发生提供动力,另一方面则去除了革命主体的先天性,从而让当代反叛资本主义的斗争更具有可能性。但这样两个核心概念并不能从传统的哲学中推导出来,相反,它们需要新的哲学基础。本文试图以这一哲学基础为关注点,在探讨这一哲学基础的生成过程中,揭示这些概念对于马克思思想改造的可行性。  一认识论断裂的双重内涵  一般说来,我们倾向于将当下这个以强调生成性与多样性的法国马克思主义,视为不同于人道主义马克思主义与结构主义马克思主义的另外一个发展阶段。但这或许只是理论划分的一种方式,在实际的理论演进中,当代法国马克思主义在20世纪30年代共同经历了一场黑格尔思想的人侵,在这一入侵之下,思想界连续地接纳了包括胡塞尔与海德格尔的现象学以及克尔凯郭尔与尼采哲学的不同冲击。这些思想碰撞的战场大多在对黑格尔思想的阐释之中,并构筑了极富有创造性的法国黑格尔主义以及新尼采主义。这是一个连续的过程,在其中法国马克思主义的当代形态是这个过程的暂时的完成样态。??  法国黑格尔主义与新尼采主义的对立形成了当代法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基础的胚胎。法国黑格尔主义建基于对青年黑格尔的阐发,特别集中地表现在亚历山大?科耶夫的黑格尔研讨班上对于现象学以及哲学人类学的相关讨论。在其中两条路径形成了:其一,将精神现象学的发展历程阐发为人的发展历程,将人本主义的底色输人法国哲学中。其二,将人阐发为一个趋向“欲望着他者的欲望”之特定存在的基础,为主体性的消解敞开了一条路:这是一条欲望主体的生成与消弭之路。如果说前者间接地带来了萨特的人道主义马克思主义,那么后者则借助于拉康以及阿尔都塞构筑了一个无人的结构主义阐释路径。当然这种理论归类一定会让原本复杂而丰富的理论显得简单化和抽象化。具体而言,阿尔都塞在强调马克思思想演进中的无历史、无主体的时候,并非仅仅反人道主义,就其更为深层的哲学基础而言,阿尔都塞完成了对法国黑格尔主义思潮的强烈拒斥,从而为法国马克思主义将关注点从黑格尔向尼采的转变推波助澜。阿尔都塞的认识论断裂是这种哲学转变的关键契机。  在面对认识论断裂的时候,我们如果仅仅将其视为人道主义的马克思与科学的无历史、无主体的马克思之间思想的自我断裂,那么我们并没有理解主导当下法国哲学话语中的“断裂”思想的深层内涵,从而也无法理解阿尔都塞承上启下的历史地位。在笔者看来,阿尔都塞的认识论断裂包含着两个层面:  第一,马克思思想过程中存在的断裂,以时间为序列来阐发了青年马克思与老年马克思的断裂。因此,这是一种时间的断裂。[3]第二,在哲学认识论中存在的内在断裂,这是一种逻辑的断裂,简言之,马克思将原本被黑格尔已经完成了的思维与存在的和解重新打破,凸显了思维与存在之间的断裂。  无论是时间上的断裂还是逻辑上的断裂,都意味着马克思与黑格尔思想的断裂。这种断裂并不是一种简单的颠倒,阿尔都塞清楚地认识到:“说到底,如果问题的确仅仅是把颠倒了的东西颠倒过来,那么事物的颠倒显然并不会因简单的位置移动而改变本质和内容!用头着地的人,转过来用脚走路,总是同一个人!”阿尔都塞就此指出:马克思从以黑格尔为代表的德意志意识形态当中破茧而出的关键在于,他认识到德国意识形态的过分发达与德国历史的落后之间的矛盾,因此马克思不是“超过”了黑格尔,而是“退回到了黑格尔的此岸,退回到了对象的实际。……这种‘超过’并不意味着克服错误而走向真理,相反却是克服幻觉而走向现实,或者更进一层,是消除幻觉并从被消除的幻觉退回到现实。”[5]在某种意义上说,这是阿尔都塞所谓的意识形态向科学的蜕变,并由此完成意识形态与科学的断裂。在此,意识形态的那种“未来完成式”[6]的写作方式,昭示出一种观念与现实的先天的、无条件的契合。而对于科学来说,我们所探求的真理永远只能是相对真理,它需要与特定的社会环境,诸如特定的社会意识形态与社会关系相博弈。这是一个无法预先确定的展开过程。这两种态度构成了黑格尔与马克思的根本差异:“黑格尔的根本缺点不仅仅在于‘思辨的’幻觉,这种思辨幻觉已经为费尔巴哈所揭露过,它实际上是把思维与存在、思维过程与存在过程、思维‘具体’与实在‘具体’等同了起来。  思辨的罪过就在于此:思辨通过抽象颠倒了事物的顺序,把抽象概念的自生过程当成了具体实在的自生过程。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对此作了清楚的解释。”[7]换言之,阿尔都塞发现了思辨的实质在于思维与存在的同一性而非异质性。这也构成了黑格尔与马克思思想的根本差异。因此当我们反观阿尔都塞的认识论断裂的时候,这种“断裂”在逻辑上隐含着这样一个内涵:即思维与存在、观念与观念试图认知的外在世界之间存在着异质性。马克思并非仅仅在思想传承上与黑格尔传统断裂,同时马克思哲学本身包含着一种观念与现实的断裂,这一断裂打碎了黑格尔以绝对精神所完成的“和解”,重新让世界呈现为二元论的存在样态。只是在马克思这里,二元论从不表现为一个纯粹认识论的问题,它表现为一个现实人的生存异化和对抗,马克思由此将哲学转向了政治学,将政治学转向政治经济学批判。但在这种转变的源头之处,是哲学基本问题的非黑格尔式的解读。对此我们毋须讳言。??  与此相应,阿尔都塞在强调马克思的这种“断裂”的同时,谴责了那些试图回到黑格尔的意图:“今天我们可以看到,对于资产阶级来说,黑格尔的问题只不过是一个如何用来攻击马克思的问题。这场盛大的‘回到黑格尔’的运动也仅仅是帝国主义在最后关头即将转向法西斯主义的特殊形式下抵抗马克思的一个绝望的企图罢了。”[8]这种对黑格尔的拒斥带有着政治宣言的味道,是一个从开始就外在于黑格尔思想的思想者对于黑格尔的拒斥,因此这种“大拒绝”的态度只能逼迫其追随者以断裂的姿态另起炉灶。然而对后来思想演进产生深刻影响的新尼采主义却并不是这种思想大拒绝的产物。相反,它是一群内在于黑格尔思想传统的学者开启的。他们都是在阐发黑格尔思想、完善其和解之逻辑的基础上生发出来的,然而他们却殊途同归,以另一种路径发现了“认识论断裂”。
第一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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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 · · · · · · · · ·实践与文本
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社会理论研究中心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
学术前沿 > 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 > 后现代马克思主义
蓝江:阿兰·巴迪欧版“读《资本论》”——论巴迪欧的《辩证唯物主义的(再)开始》
&&&&&&&   与众所周知的阿尔都塞自己和他的主要弟子巴里巴尔、马舍雷、朗西埃、艾斯塔布勒等人留下的《读资本论》的文本相对应的是,受到阿尔都塞哲学思想影响的阿兰·巴迪欧也提交过一份读《资本论》的报告,不过,这份报告已经散佚,我们只能根据巴迪欧后来出版的若干文本来反推早期巴迪欧是如何理解马克思这部经典作品的。与后来的一些研究者强调《资本论》是历史唯物主义和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奠基不同的是,巴迪欧强调的是《资本论》最核心的是一种真正科学的方法论的出现,即让历史唯物主义成为科学的东西,在这里,辩证唯物主义正是对历史唯物主义科学性的奠基,而巴迪欧认为,正是在《资本论》中马克思第一次正面阐述了辩证唯物主义的方法,而巴迪欧的贡献在于,他主张用数学的方式来阐明辩证唯物主义的科学性。
  我们今天之所以如此熟知阿尔都塞及其主要弟子如埃迪安·巴里巴尔、雅克·朗西埃、皮耶尔·马舍雷以及罗格·艾斯塔布勒,正是因为他们在阅读马克思的经典著作《资本论》后留下了一个著名的文本,即《读资本论》。研究阿尔都塞以及阿尔都塞的几个弟子的学者都很熟悉,这个著名的《读资本论》应该有两个版本,第一个版本是1965年由著名的弗朗索瓦·马斯佩罗出版社出版的。这本书之所以受关注还有一个原因,即在1973年《读资本论》再版的时候,阿尔都塞只留下了他自己和巴里巴尔的文章,朗西埃、艾斯塔布勒、马舍雷的文章均被删减掉&艾斯塔布勒和马舍雷的文章篇幅较小,影响力也比较有限&但朗西埃的解读《资本论》的文章还是有一定的学术价值的,不过因为他个人与阿尔都塞的决裂,导致阿尔都塞删除了他的文章。
  但是,我们在这里所需要关注的问题是,除了这些主要的“读《资本论》”&小组成员提交了自己的研究报告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也向阿尔都塞提交了“读《资本论》”&的报告呢?&实际上,当时还有一些其他非正式的成员——其中一些根本未参加或者仅仅偶尔参加了几次“读《资本论》”的活动的成员——如让-雅克米勒、阿兰·巴迪欧、米歇尔·佩雪、米歇尔·费翔以及弗朗索瓦·雷诺也曾向阿尔都塞提交了读《资本论》的报告,可惜这些文本最终散佚了,我们无法再看到这些“读《资本论》”小组核心成员之外的一些阿尔都塞的学生阅读资本论的材料。巴迪欧等人阅读资本论的文本后来也没有以其他的途径出版,巴迪欧本人在提交给阿尔都塞的文本中所谈论的东西,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就是一个疑问。我们可以思索以下几个问题:
  1.这篇提交给阿尔都塞的“读《资本论》的报告应该是一篇比他的《辩证唯物主义(再)&开始》更早的文本,也就是说,这个文本是巴迪欧更早先的对哲学尤其是对马克思哲学的思考,这种直接对马克思哲学的思考是否在其后的文本中留下了印记?
  2.在巴迪欧最早的四个文本(&即《模式的概念》、《辩证唯物主义的(再)开始》、《记号与空缺:论零》、《无穷小的颠覆》)中,都表现出强烈的用数学形式化表达来表述哲学思想的倾向,是否在提交给阿尔都塞的这个报告中,巴迪欧也使用了大量的数学化的表达方式?
  3.在巴迪欧后来的文本中,对马克思的原著评论极少,甚至很少直接提到马克思的名字&在巴迪欧长达50年的写作生涯中,他极少引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原话,相反,他引用列宁和毛泽东反而更多。例如,在《共产主义假设》一书中谈巴黎公社的时候,巴迪欧只在“3月18日及其后果”中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引述了马克思的《法兰西内战》&,相反,他多次引用毛泽东的话和布莱希特的著作。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是,巴迪欧究竟是否在此期间认真阅读过马克思的文本,或者说,巴迪欧对马克思的原著,要么是不太感兴趣,要么是不太熟悉,这才导致他在自己的诸多文本中,几乎很少引用马克思恩格斯的原话。倘若如此,巴迪欧的辩证唯物主义的(再)开始》这篇文本就相对来说比较奇特,因为这几乎是巴迪欧引述马克思原话最多的一个文本,且在时间上(这个文本1967年发表在批判杂志上)与1965年出版的《读资本论》第一版非常接近,我们是否可以认为存在这种可能性,巴迪欧部分地将他提交给阿尔都塞的“读《资本论》”&的报告中的内容转写到这个文本之中?&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巴迪欧原封不动地将那篇报告挪移到这篇文本中,而是强调,巴迪欧很有可能将在读资本论期间的感想辐射到这篇文本中,而这篇文章可以视为巴迪欧在读资本论&报告提交之后一种思绪的爆发,从而在这种思绪下完成了这个文本的写作。
  若是如此,我们是否可以这样来认为,《辩证唯物主义(再)开始》这个文本或许承载着更多的价值,它作为已经被视为消失在历史烟尘中的巴迪欧的“读《资本论》”&报告的一个影射版(尽管不是百分之百的映射了那个文本的状态)或许可以提供当时巴迪欧在面对阿尔都塞的阅读《资本论》小组和讨论中的状态,帮助我们补上巴迪欧在读书活动中思绪变化的一环。
  《辩证唯物主义(再)开始》一开始就带有很强烈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倾向,例如,巴迪欧强调,马克思分析考察了从斯密—李嘉图的古典政治经济学到弗里德里克·巴斯夏(&FrédéricBastiat)&和让-巴蒂斯特·萨伊(&Jean-BaptisteSay)&的庸俗经济学的过程,而巴迪欧认为巴斯夏和萨伊的庸俗经济学,恰恰是对斯密和李嘉图的古典政治经济学的意识形态化,即将一种现代形态的经济科学(实际上阿尔都塞的《读资本论》仍然强调斯密和李嘉图的古典政治经济学未能真正摆脱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影响变成了庸俗资产阶级的俗见。我们可以判断,巴迪欧的这个观点,应该是他和巴里巴尔朗西埃马舍雷艾斯塔布勒等人一起在阿尔都塞的“读资本论”小组讨论时激发出来的。
  在这个观点的影响下,巴迪欧认为,马克思主义同样也可能存在着被某些意识形态所污染的状态,不是所有的马克思主义都是科学的马克思主义,相反,存在着一些打着马克思主义的旗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马克思主义,这些实质上并非真正的马克思主义&为了甄别不同的马克思主义,巴迪欧按照阿尔都塞在《保卫马克思》中的逻辑,将马克思主义大致划分为三种:
  1.原教旨的马克思主义。这是一种阿尔都塞在《保卫马克思》中曾经批判过的所谓人道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即以马克思早期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为蓝本的马克思主义,这些所谓的马克思主义者,无论在阿尔都塞看来,还是在巴迪欧看来,都存在一个问题,即他们过于关注马克思这篇早期文本中的异化问题,而忽视了马克思后来著作中科学体系的建立。正如阿尔都塞在他的论文《马克思主义和人道主义》中所说的:“必须把人的哲学神话打得粉碎,在此绝对条件下,才能对人类世界有所认识。援引马克思的话来复辟人本学或人道主义的理论,任何这种企图在理论上始终是徒劳的。而在实践中,它只能建立起马克思以前的意识形态大厦,阻碍真实历史的发展,并可能把历史引向绝路。”所以,阿尔都塞多次声称,马克思主义是一种反人道主义。在这一点上,巴迪欧与其老师的观点完全一致,他认为这种原教旨马克思主义即人道主义的马克思主义提出了一种人类学,他们所倚重的文本恰恰是马克思所有文本中歧义最多多种逻辑相互交织的文本。而对于他们的马克思主义事业来说,就是要去建立一种共产主义体制,即建立一种未被社会所异化和分裂的总体的人的社会。这种马克思主义的核心词汇是实践和异化,因此,对于这些原教旨的马克思主义来说,最为关键的不是建立科学的历史体系,或者科学的政治经济学体系,这些东西全部在他们的视野之外,相反,他们重视的是所谓的人的完整性和全面性,去寻找一个仅仅停留在意识形态幻想中,根本从来没有在历史上出现过,也不可能在将来的社会中出现的完整的人的社会形象。最终,这种人道主义的马克思主义,无论在阿尔都塞那里,还是在早期的巴迪欧那里,都是一种意识形态的谵妄,永远不可能变成现实,除了空洞的说教之外,最终只能沦为当代资本主义发展的附庸,根本无力从科学的层次对资本主义的政治经济学提出有效和有力的批判。
  2.总体主义的马克思主义,或者翻译为集权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这种马克思主义,从名称上就可以联想到,其所指的是以斯大林主义为代表,在苏联东欧建立起来的一种官方的正统的马克思主义体系。实际上,尽管阿尔都塞成为了法国共产党内部最重要的理论思想家,在很多方面,他不会直接针对苏联及苏联的马克思主义表态,但也曾对这种斯大林式的马克思主义或总体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表达了不满。1966&年《马列主义手册》上发表了一篇题为《论文化大革命》的文章,但未署名,后来经过人们研究,将其归为阿尔都塞的作品,文中这样写道:&“我们该如何调节党和国家的关系,才能防止落入官僚主义、技术治国论以及其他严重政治的陷阱?”几行之后,阿尔都塞继续写道:&“问题是这样得到回答:&文革并非要建立一种监督党和国家的关系的机制,而是建立群众运动和群众组织。现在在文革中,这些组织的‘首要’任务就是去揭露并批判那些脱离群众的干部。因为从观念和生活到工作和领导作风,这些干部沾染了官僚主义和技术治国论的风气,放弃‘革命的道路’而‘走资本主义的道路’。”在这篇文章中,阿尔都塞明显表达了对苏联式社会主义以及法国共产党官僚化和技术治理化的不满。在这个意义上,阿尔都塞认为,即便建立了一个社会主义体制,即便有了马克思主义指导,并不等于可以高枕无忧了,相反,在社会主义体制下,仍然存在着所谓的官僚主义和技术治国论的危险。而巴迪欧则将这种官僚主义和技术治国论的马克思主义追溯到了恩格斯那里,认为从恩格斯开始,就已经将马克思主义带向了他所谓的“总体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即恩格斯更看重的是总体性的生产,以及从官僚体制和技术层面来实现的社会主义和马克思主义,而巴迪欧认定,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是这种技术治国论和马克思主义走向官僚化的罪魁祸首,因为这篇文献提出的所谓的“辩证法”不过是“恩格斯脆弱的外推体系”。
  3.类比的(&analogique)&马克思主义,这个是巴迪欧自己起的名称,按照巴迪欧的说法,这种马克思主义所依赖的文本正是马克思的《资本论》。巴迪欧说这种类比的马克思主义“关系的是社会实践的构造和层次。他们主要依赖于《资本论》,以及那些作为奠基性范式的经济学范畴。然而,不难看出,他们以这样的方式使用了马克思主义的概念,但拆解了马克思主义的总体结构。事实上,他们既不是从线性因果关系(&总体主义的马克思主义)&,也不是从富有表现力的中介(&原教旨的马克思主义)&,而是从一个纯粹的同型同构体来思考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关系”。熟悉阿尔都塞的《读资本论》的读者读到这里很容易会联想起阿尔都塞在《从〈资本论〉到马克思的哲学》中的一段话:&“作为经济学家阅读《资本论》,就在阅读的时候,对《资本论》提出它的分析及其图式的经济内容和意义问题,从而把《资本论》的论述同一个在它之外就已经确定了的对象加以比较,而并不对这个对象提出疑问。”实际上,无论是巴迪欧还是阿尔都塞都认可这样一个问题,即存在着一种以非科学、将不同的类型的问题式或模式叠加在一起的同型同构式阅读,即阿尔都塞强调的“格栅式”阅读。这种阅读虽然在读《资本论》时也会采用政治经济学的术语,也会应用经济的原理对《资本论》中的某些论述进行分析,但是从总体上,它们看不到马克思的《资本论》的真正对象,从而割裂了马克思的《资本论》中科学的模式。正因为如此,阿尔都塞强调真正的从马克思主义角度对《资本论》进行阅读必须要面对《资本论》对象的特殊性,阿尔都塞说:&“作为哲学家阅读《资本论》,恰恰是要对一种特殊论述的特殊对象以及这种论述同它的对象的特殊关系进行提问。这就是要对论述—对象的统一提出认识论根据问题。”那种类推的马克思主义根本没有真正察觉到《资本论》的科学模式与之前的意识形态模式的根本区别,在巴迪欧看来,这简直就是和稀泥式的阅读,将意识形态与《资本论》中马克思所开创的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的差异给抹除了。相对于阿尔都塞的阅读,这种类比的马克思主义不过是一种抹除差异的庸俗的马克思主义版本。巴迪欧说道:&“阿尔都塞著作的价值首先在于,他在我们眼前,依照马克思的范例,重新树立了那些各种各样庸俗马克思主义版本的共性所在。在这里,我们又一次看到,这些各种各样的粗俗马克思主义的版本并未言明的图示,即被他们所抹杀的体系,而这一点正好形成了超越他们明显差异和对立的一致的一面。”的确,各色类比的或庸俗的马克思主义的共同特征就是抹除了成熟时期的马克思与之前的处在意识形态襁褓中的马克思之间的区别,亦即他们根本无法看到在马克思与黑格尔之间的根本的差异,他们顶多只能看到,马克思是对黑格尔的逻辑和概念的颠倒、对立、具体化,而看不到在这个逻辑、对立、具体化和概念颠倒背后的关键性的断裂性差异。相反,在巴迪欧看来,阿尔都塞的《读资本论》“首先致力于挖掘出这些被掩埋的差异,恢复这些差异意味着证明,马克思的理论事业与黑格尔或后黑格尔主义的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绝对是彻底的决裂,亦即它们根本无法用共同的公式表达出来(&un-formulatable)&。”由此可见,巴迪欧所谓的类比的马克思主义,就是那种有意或无意忽略了马克思的科学研究与之前的意识形态性的研究之间基本区别的马克思主义,他们和稀泥式地将不科学的研究范式与马克思在认识论断裂基础上形成的新范式(&在《资本论》中,这种新范式不仅表现为历史唯物主义,也表现为更基本的辩证唯物主义)&混同起来,认为二者之间仿佛没有什么区别。于是,在阅读《资本论》的时候,他们不加分别地将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和历史唯物主义同萨伊和巴斯夏等人的带有浓厚资产阶级意识形态色彩的庸俗经济学混同起来,将他们叠加在一起来阅读,于是,他们不能从《资本论》和马克思的其他著作去发现马克思独到的科学见解,也无法理解马克思所开创的新的科学范式的理论实质,他们只能停留在旧的资产阶级庸俗经济学的门槛上,无法真正跃入到马克思主义科学范式之中。因此,这种所谓的类比的马克思主义,最终仍然陷入到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泥淖之中,根本无法真正穿透意识形态所设立的魔障,最后只能与之沦为一丘之貉。
  不过,真正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在前文所引述的话中,巴迪欧使用了一个相当生僻的用词,即un-formulatable,这个用词一方面体现了巴迪欧对阿尔都塞在《读资本论》中基本观点的赞同,但另一方面,在我看来,这个词也暗含着巴迪欧与恩师阿尔都塞之间的差异点和潜在的分歧点,即巴迪欧更赞同用数学化的公式表达来表示这种意识形态和马克思的唯物主义科学之间的区分和决裂。Formula,若是在巴迪欧的文本中,一般都是指数学公式,或数学上的形式化表达,即可以用代数字母和数学运算符来表达的公式体系。早期的巴迪欧是布尔巴基小组的信徒之一,布尔巴基小组的一个理想是,用一种统一的数学形式化表达来统一数学领域。不过,对于主要的布尔巴基小组成员如迪奥多(&Dieudonne)、韦伊(Weil)、嘉当(Cartan)、薛华荔(Chevally)&等人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哲学上的野心,不过,对布尔巴基小组心悦诚服的巴迪欧自然想到,是否可以将布尔巴基小组的数学形式化和统一化的主张应用到哲学尤其是本体论上(&巴迪欧对本体论数学化的工作一直贯穿他事业的始终,从早期的《记号与空缺:&论零》、《无穷小的颠覆》、《模式的概念》,到《主体理论》以及《存在与事件》、《世界的逻辑:&存在与事件2》都在进行相关的数学形式化和公式概括的工作)。也正是因为如此,巴迪欧坚信,只有形式化的数学公式表达才是真正科学的表达,也只有数学公式才能实现阿尔都塞意义上的认识论的断裂,即“在数学规则的限定下,构建一个新的科学对象,其问题式的内涵与黑格尔主义的意识形态没有丝毫关系。从19&世纪50&年代开始,马克思站在了另一个高地上,在这个高地上,马克思绝不可能是对黑格尔主义哲学的伪对象及其线性关系形式———即‘辩证法’———的颠倒和批判,理由很简单,我们不会再遇到这些伪对象和关系:&这些伪对象和关系变得无迹可寻,我们甚至不可能驱逐它们,因为科学空间已经让自己构建在彻底空缺的地基之上”。这样,马克思的唯物主义绝对不是黑格尔式的思辨,而正因如此,在巴迪欧看来,只有青年时期的马克思才回去写《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因为那个时期的马克思尚未真正摆脱黑格尔式思辨的模式,他的思考的根本点立足于对黑格尔模式的颠倒与具体化。相反,《资本论》的副标题是“政治经济学批判”,在巴迪欧看来,这足以说明,马克思在《资本论》阶段,业已摆脱了黑格尔式的意识形态模式,进入到科学的政治经济学模式,更准确地说,是进入到马克思主义的唯物主义模式。
  不过,对巴迪欧而言,他要弄清楚的是,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所开创的科学的模式究竟是什么?&在从卢卡奇、葛兰西、德拉-&沃尔佩、科莱蒂以及萨特等人开始的强势的人本主义话语中,马克思的唯物主义常常被解释为历史唯物主义,而在卢卡奇看来,马克思的根本性创见恰恰是将辩证唯物主义囊括在历史唯物主义的范畴之下。对此,无论是阿尔都塞还是巴迪欧都表示强烈的不满。在《保卫马克思》中,阿尔都塞已经强调了历史唯物主义知识关于“社会形态发展的科学”,在这个意义上,这个“社会形态发展的科学”不可能囊括更一般意义上的唯物主义科学———即辩证唯物主义。事实上,巴迪欧和其老师观点一致,他认为用历史唯物主义来囊括辩证唯物主义恰恰代表一种黑格尔式意识形态对科学的马克思主义的反噬,任何主张这种概念的人,包括卢卡奇、葛兰西等人在内,都实际上将马克思主义变成了一种原教旨的马克思主义,其中这种打着人道主义旗号的原教旨马克思主义“将马克思的著作变成了一种辩证的人类学,在这个人类学中,历史而不是构成性的概念成为奠基性的范畴”。更准确地说,这种将辩证唯物主义强行塞入历史唯物主义的做法,恰恰代表了一种相对主义的意识形态的决定作用,强调一定的历史时期,一定的历史情境,成为限定一个理论和范畴是否具有科学性的根本性标准,阿尔都塞说:&“正是这一点使历史主义成为了绝对历史主义,意味着绝对知识本身成为历史的东西。如果说享有特权的现实存在不复存在,那么基于同样的理由,一切现实存在都成为了享有特权的存在。因此,历史时代的每一个现实存在都具有一个可以对每一个现实存在进行‘本质切割’的结构。……因此,把马克思主义设想为(绝对的)历史主义就会产生出一种必然的连锁反应,从而把马克思主义的整体降低为黑格尔的整体的变种。”在这个基础上,不可能出现任何超历史情境的概念和科学范式。实际上,巴迪欧在这里也影射了曾经批判自己老师、撰写了《阿尔都塞的教训》的朗西埃的立场。
  在这个方面,巴迪欧坚决与自己的老师阿尔都塞(&即阿尔都塞《论唯物辩证法》一文)&的立场保持一致,首先巴迪欧强调“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区分内在于辩证唯物主义之内”,它们之间既不是对称关系,也不能将辩证唯物主义纳入到历史唯物主义框架之中。实际上,巴迪欧赋予了辩证唯物主义更大的价值,即辩证唯物主义是“一种新的理性形式”,而马克思的《资本论》正好是在这个“新的理性形式”基础上发现了作为社会形态发展科学的历史唯物主义。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性依赖于辩证唯物主义的科学性,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都属于科学,而辩证唯物主义是所有科学的科学性的根基,而历史唯物主义仅仅只是一种科学,即社会形态发展的科学,它的科学性在巴迪欧看来也必须依赖于辩证唯物主义。因此,巴迪欧在这一点上比阿尔都塞走得更远,他宣称“事实上,对历史唯物主义的表达,即对作为客观规律的历史唯物主义的特殊的因果关系类型的理论,不属于也不可能属于历史唯物主义。而阿尔都塞讨论统治结构,讨论《资本论》对象的基本文本,也不可能属于历史唯物主义———而是属于辩证唯物主义”。很明显,在巴迪欧的逻辑框架里,辩证唯物主义才是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论与认识论,只有辩证唯物主义才提供了马克思的决定性的模式,让马克思真正与黑格尔式的意识形态断裂。
  长期以来,在人道主义马克思主义———即巴迪欧所谓的原教旨的马克思主义———的压制下,辩证唯物主义背负着污名,他们将苏联式总体主义的马克思主义以及斯大林式马克思主义的责任归咎于辩证唯物主义,有人甚至宣称辩证唯物主义是一种虚妄。而苏联式的马克思主义尤其是斯大林之后的正统马克思主义学说,更多的是将辩证唯物主义放在与历史唯物主义对称的结构上,认为历史唯物主义是关于社会发展的科学,而辩证唯物主义是关于自然变化的科学。在巴迪欧看来,只有阿尔都塞才真正让辩证唯物主义走出了历史化和对称论的藩篱,最终赋予了辩证唯物主义是马克思主义最基本的认识论和方法论的地位。在这个意义上,巴迪欧和阿尔都塞一样,他们都认为《资本论》并不是一本纯粹的政治经济学著作,也不是像后来的西方马克思主义那样认为《资本论》是关于资本主义具体的社会历史形态的发展的科学——即一种狭义的历史唯物主义,而是一个辩证唯物主义的奠基之作,《资本论》的认识论和方法论的根基就是辩证唯物主义。而巴迪欧毫不犹豫地将这个伟大的发现归功于他的恩师——阿尔都塞。
  阿尔都塞是如何实现马克思的这一发现的?&巴迪欧指出,与其说《资本论》从现实的历史角度阐明了资本主义的制度是如何进行的,不如说马克思创立了一系列全新的概念体系和框架并在这一系列的框架中实现了科学范式的革新。这些新的范式犹如将无理数概念引入来解决有理数无法解决边长为整数的正方形的对角线的长度问题一样,是从概念上对整个一般理论体系的革新,这个革新意味着与以往的理论范式彻底的决裂。巴迪欧在此举了一个例子,在《资本论》中,“马克思对利润率趋向于下降的规律的证明,似乎从属于‘先前’的一系列的概念性建构(&价值理论、剩余价值概念的建构、简单再生产理论等等)。但这种历时性的从属关系指向了一个相当复杂的共时性的集合,我们在这个集合中会发现:&(1)概念彼此交织的体系遵守了一些结合的规律。(2)从话语层面,形成了对这个体系的明晰地揭示”。简言之,巴迪欧的意思是,马克思关于资本、关于价值理论、关于剩余价值学说的建构,与其说是一种针对具体的资本主义社会阐述的狭义的历史现象学,不如说是一种建立在一个更为科学的范式基础上的历史发掘,正是由于拥有了这个科学的理论体系,马克思才有可能在资本主义的界面上提出问题,从而针对性地发表政治经济学的科学见解。我们可以这样来理解巴迪欧的判断,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合理性和科学性,依赖于马克思对历史发展一般规律理解和对资本主义详细判断的历史唯物主义,而历史唯物主义的合法性和科学性则依赖于隐含在马克思《资本论》写作之中的一个更为深刻的科学性根基——辩证唯物主义。尽管历史唯物主义强调“人体解剖”是理解“猴体解剖”的钥匙,有学者指出,这意味着需要从“当代大工业中真实地解剖全部史前社会历史发展的本质和规律”,但是,这里面蕴含的一个真正的问题是,在马克思那里,究竟是什么让人体解剖可以科学地成为猴体解剖的钥匙的?&这个问题真正指向的是,马克思所分析和批判现代资本主义的武器———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性的根基是什么?&当然,在马克思那里,存在着这个让历史唯物主义具有科学性和合法性的基础,但在巴迪欧看来,马克思从未对这个一般性理论发言,这就需要后来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者们耐心细致地解读,而阿尔都塞的症候式阅读所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即从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和历史唯物主义中抽离出一种让马克思的学说成为科学的一般理论即辩证唯物主义。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巴迪欧才会很明确地指出阿尔都塞关于马克思《资本论》的文本不属于历史唯物主义研究,而是属于辩证唯物主义研究。因为“只有在辩证唯物主义之中,才能按照某种历时性的连续形式来进行展开,而这个历时性的连续形式与一种可以被言明的最一般的体系有关———这就是辩证唯物主义的体系或理论”。换句话说,这个最一般的体系是对历史具体性的现象性的悬搁,在这个原则上,巴迪欧按照经典数学哲学的方式理解了所谓辩证唯物主义,即从具体之物和现象的抽象从而在其基底处发现了那个支撑着整个体系的科学架构。这个科学架构更像是几何学和集合论的公理体系,巴迪欧将这个支撑性的公理称之为结构性因果关联(causalitéstructurale),而辩证唯物主义的真正目的,在巴迪欧看来,就是通过症候式解读,发现隐含在科学话语背后的结构性因果关联,这一观点也成为了他后来的《模式的概念》一书的主线,唯一的区别在于,巴迪欧用更为简洁的模式(modèle)一词取代了过于繁芜的结构性因果关联一词。
  不过,巴迪欧仍然认为阿尔都塞做得还不够好,因为在《保卫马克思》和《读资本论》里,阿尔都塞仍然在这条道路上不够彻底。也就是说,阿尔都塞虽然指出了马克思的《资本论》中其辩证唯物主义方法与传统意识形态的方法的认识论的断裂,而且是一个彻底的断裂。但是,阿尔都塞本人描绘这种断裂和科学的方式和话语却是意识形态性的。这意味着阿尔都塞并没有采用科学的语言和话语来表述马克思的新科学,在这方面,阿尔都塞与马克思一样,让自己的科学内核包含在一层厚厚的意识形态性话语的外壳之内。因此,巴迪欧觉得,应该用最科学的话语———即数学形式化和数学公式表达的话语———来概括。巴迪欧说:&“我的意思是:&他仅仅只在话语的统一奠基的外衣中来阐述科学话语,那种话语的阐述过程不可避免地会走向意识形态。”巴迪欧认为,真正的科学话语,必须是自明的(&auto-intelligibilité),这种话语与任何主体的立场,与任何具体的历史背景都没有关系,也只有这种话语才能真正对应阿尔都塞所主张的科学是一个“无主体的过程”而马克思主义是“理论上的反人道主义”的原因所在。巴迪欧认为,阿尔都塞的理论话语并不能达到这种无主体的理论自明性的结果,相反,由于这种话语本身的模糊性,可能导致让这种新的科学思想的科学性打折扣。巴迪欧批评说:“阿尔都塞在这个问题上犹豫不决,甚至有时候他会把辩证唯物主义当成了哲学。他的这个做法要求我们要有所进展。”在巴迪欧看来,阿尔都塞之所以犹豫不决,正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思考清楚他提出的意识形态与科学区分的理论意义所在,而阿尔都塞本人在这个问题上是不彻底的,也就是说,阿尔都塞还是停留在一个哲学家的范围来思考马克思的创见。巴迪欧的评述很不客气,他说,阿尔都塞之于马克思,就像笛卡尔之于新物理学、莱布尼茨之于微分计算、康德之于牛顿。但阿尔都塞并没有认识到下面两个问题:
  1.当科学与意识形态决裂之后,绝不意味着一劳永逸,因为存在着意识形态的“回潮”(reprise),因为科学决裂的发生并不是整体性和连贯性的,在科学革命所未能触及的领域,被一种整全性的意识形态所覆盖,从而导致了基于统一性而产生的意识形态对科学革命的消解,这种历史反复实际上在历史中多次出现。以数学为例,在《模式的概念》中,巴迪欧曾经列举了数学革命上的科学决裂与意识形态的“回潮”之间的“辩证”的关系:
  I)&历史上数学的存在(&即“直观型”算术)&,在原则上,数学被开启了(&不明确的分层的能指)&。
  II&a)&在意识形态上将数学存在再现为一种完全可以由理性来掌控的超数学的尺度(&意识形态取消了数学能指的分层)&。
  II&b)&在公理论和形式主义的意图的形式下,其目的是展现一种得到良好奠基的透彻性,向那种与该意识形态的尺度保持一致的数学提出质疑(&这就是弗雷格和罗素在意识形态上的动机)&。
  III)&决裂:&对这种意识形态上再现出来的数学,数学通过形式体系的实际构建做出了处置,这种形式体系“再现”了历史上的算术(《数学原理》(Principia&Mathematica))&。
  IV&a)&在意识形态上再现出这个决裂:&形式体系被看成是通过法则体系的观念确立起来的超数学的理性闭包(rational&closure)的尺度(胡塞尔)
  IV&b)&对这种与意识形态上的理性闭包的尺度绝对相一致的数学提出质疑:&这就是与聚焦于对体系连贯性进行内在证明的数学相对立的元数学的意图所在(&希尔伯特)&。
  V)&决裂:&数学对通过数学式的数学的实际构建,处置了这种意识形态上的再现(&句法的算术化)&。
  这个曲折历程在认识论上的结果告诉我们数学在自己存在的基础上运算操作,仿佛它在意识形态上所确定一样,但这个与科学的某种特有的限制相一致的运算操作,采取了一种决裂的形式,这样,(&意识形态上的)&问题———这些问题组成了让数学反复重复的物质基础——在后者那里没有答案。同样,当马克思创造性地发现了一种新的科学范式的时候,这个范式不可避免地面对着意识形态的“回潮”,对于这个“回潮”,阿尔都塞丝毫没有关注,甚至他本人都成为了这个意识形态“回潮”运动的倡导者之一。这样,我们可以看出巴迪欧对阿尔都塞的第二个批评意见。
  2.&巴迪欧认为,阿尔都塞并没有在他的主要著作中真正指出将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与之前的认识论
  区分开来的主要差异,这也使得阿尔都塞并没有真正理解马克思的科学究竟是什么。其结果是,阿尔都塞必然在辩证唯物主义与哲学性的意识形态之间来回摇摆不定。尽管如此,在《保卫马克思》中,阿尔都塞还是提出了作为一个科学的辩证唯物主义而言,首先应当满足的是其理论上的自明性,或者说,能够自己构成一个充足的理论推理的循环,就如同数学上的公理一样。巴迪欧经常列举的例子是集合论上的策梅洛—弗兰克尔公理体系,因为当英国哲学家和数学家罗素提出了著名的罗素悖论之后,德国数学家恩斯特·策梅洛(Ernst&Zermelo)&在1908&年的《集合论基础研究I》(Untersuchungen&über&die&Grundlagen&der&MengenlehreI)一书中提出了一个公理化体系,其中一个公理被他称为分离公理(Axiom&der&Aussonderung),根据这个公理,策梅洛得出了一个定理10,这个定理表述为:&“集合M&至少包含一个子集M0,这个子集不是M&的元素。”策梅洛用这条公理回击了罗素悖论,更为主要的是,在后来的数学家弗兰克尔的补充下,形成了所谓的策梅洛—弗兰克尔公理体系,即ZF&体系,从而避免了第三次数学危机。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在巴迪欧这里,辩证唯物主义实质上是一套被巴迪欧所主张的公理体系,这套公理体系是所有的科学的科学性(scientificité)&所在,而辩证唯物主义的核心就在于去实现马克思学说中的这种科学性。正如巴迪欧在《辩证唯物主义的(&再)&开始》中坦言:&辩证唯物主义“与集合论数学的发展密切相关,毫无疑问,它超越了单纯的属于关系的程式。不过,巴迪欧在这篇文章中并没有完全展开对辩证唯物主义的论证,他仅仅只是使用了形式论证的方式对阿尔都塞所提出的多元决定的关系进行了证明。
  在这个基础上,巴迪欧得出结论说,能够从理论上唯一说明辩证唯物主义的方式就是数学的方式,尤其是集合论数学的方式,巴迪欧指出:&“阿尔都塞认为他不用数学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他的全部努力仅仅停留在起点上,对于这样一门没有传统的学科(&辩证唯物主义)&,数学通过新诞生的范畴理论来触及这个学科。”辩证唯物主义是一门新学科,尽管在巴迪欧之前有无数人曾经提到过辩证唯物主义,但是那些“辩证唯物主义”,包括阿尔都塞的辩证唯物主义,都是在一种不成熟的结构主义下的不彻底的产物。这就是巴迪欧为什么将这篇文章命名为“(&再)&开始”的原因所在,辩证唯物主义没有传统,它完全是在一个全新的大地上前行,它的科学探索是一个在未知大陆上的远征(&anabase)&,在这片大地上没有任何依靠,唯一的依靠就是忠实于那个决裂的痕迹,将科学的道路坚持到底,任何依赖于既有传统,依赖于任何现有的意识形态都是一种保守的行为,实际上这种保守就是让科学的马克思主义重新退化为意识形态的襁褓。马克思主义,无论在理论上,还是政治实践上,都是一次远征,它是全新的开始,只有前进,没有退路。那个所谓的“再”意味着对于某些人来说,巴迪欧提出的辩证唯物主义似乎是一个老生常谈,但实际上是巴迪欧在全新的地基上———尤其是在集合论数学上———奠定了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的基础,这是一个开拓性的开始,这个开始在其起点处就是与传统和过去的意识形态的决裂,这个决裂需要有一种真正的勇气和忠诚,在这个忠诚中将辩证唯物主义的道路坚持下去。所以“再”字被巴迪欧加上了括号,这正好说明,巴迪欧的辩证唯物主义的开始看似是对既有的马克思主义传统的重复,实质上是一种绝对的超越,在纯新的道路上披荆斩棘。
  可以说,尽管《辩证唯物的(再)开始》是巴迪欧的早期文本,在这个时期,巴迪欧毫无疑问深受其导师阿尔都塞的影响,尤其是巴迪欧比阿尔都塞更彻底地坚持了科学和意识形态的区分。不过,这个没有传统,依赖于自明性的公理体系进行数学推理,从而在数学之下,在一个从未被我们所涉足的领域中去探索真理的辩证唯物主义一直被巴迪欧坚持下来,即便在巴迪欧的最新的著作中,辩证唯物主义或者唯物辩证法,都是巴迪欧一直用来指涉他所开创的哲学研究的名称,而这个名称,对巴迪欧来说,就是从对马克思的《资本论》的阅读中体悟出来的,尽管巴迪欧后来基本上没有再涉足《资本论》。不仅如此,巴迪欧的战友齐泽克也多次使用了辩证唯物主义一词作为他的核心词汇,他基本上是在巴迪欧的同义语境中来理解辩证唯物主义一词的。正如他在2014&年出版的《绝对反冲:&走向辩证唯物主义的新根基》(&Absolute&Recoil:&Toward&a&New&Foundation&of&Dialectical&Materialism)&也十分清晰地指出:&“其公理就是辩证唯物主义就是黑格尔面对客观性的思辨的思想态度唯一真正的哲学上的继承者。任何其他的唯物主义形式,包括晚年阿尔都塞的‘偶然相遇的唯物主义’,科学自然主义,以及新德勒兹主义的‘新唯物主义’都没有做到这一点。”
  文章来源:《山东社会科学》&2015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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