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人,今天早上做了个梦,非说是被神仙恶灵附身脑子了,一直哭,呼吸困难,说话不由自己,脑子清醒就是看着严重

  序章  在一家颇为高档的商场三楼,一家专卖男士帽子、领带、皮带等衣饰的店面里,一个小小的身子双手环膝坐在挂放着各类名牌领带的壁柜前。  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小女孩。尤其是她的穿着与打扮,与今人格格不入。那样式古旧的红底秀花衣,红色的丝质长筒裤,古风古韵的雕花红布鞋,还有那老土的犄角辫,她看起来就像是电视剧里面旧时代的乡下小丫头。  然而,如此土里土气的打扮,却也掩盖不了她清丽可爱的模样,她就像一朵清新的百合花,惹人怜爱。可惜,这朵小百合此时却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她将下巴抵在膝上,黛眉微蹙,清澈的眸子无精打采地望着店面外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商场顾客。是什么,让一个只有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如此怅惘?  “罗先生,这边全是今年的新款。您看这条,是登喜路的……”  一个穿短裙的年轻女子领着一位穿着西装的男士来到小女孩坐着的壁柜前,指着其中一条领带语气和缓地介绍着。  小女孩一丝反应也无,就好像身旁的两人不存在般。  “咦,这条挺与众不同的呢?”西装男突然发问。  “这一条?”女导购看着他指着的那条领带。这是一条土黄色的领带,样式与柜里其他的领带格格不入。她将那条领带取下来举到面前仔细端详。“这样式怎么这么老?这品牌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她心里疑惑起来。  “罗先生,不好意思,请允许我过去问一下。”她一脸歉意地转身,拿着领带向店面里另一位导购走去。在她转身的一瞬,随她转身而晃动的领带尾段正巧在小女孩的眼前晃过。  原本无精打采的小女孩,在看到那条领带时,眼里瞬间翻起惊涛骇浪。她快速转头盯着那西装男,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连呼吸似乎都屏住了。正诧异地望着两名女导购那边的西装男,看来三十岁左右,中短的头发,端正而有一点帅气的脸,下巴留着浅浅的胡茬。  小女孩眼里不知何时已噙满泪水,小嘴一撅,好似颇有埋怨地瞪着西装男,眼睛一眨,两颗晶莹的水珠便从她稚嫩的脸颊划落。然而,两颗泪珠才刚滴到地上,小女孩却又突然绽放一个笑容,用衣袖拭去泪水,轻快地站了起来。她走到西装男身边,伸手拉着他的衣服一角,乖巧的小脸上洋溢着开心与满足,再不似先前的郁郁寡欢。奇怪的是,西装男好像一直没注意到小女孩,甚至连小女孩拉着他的衣服他也没感觉似的,就好像小女孩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女导购终于问完回来了。  “罗先生,您要这条领带么?”  “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不是,这条领带是非卖品。您如果想要,就送给您吧。”  “……”  最后,西装男拎着新买的一套西装和领带出了商场。那个穿着打扮十分奇怪的小女孩也拉着西装男的衣角跟着他离去,她水灵灵的眼睛一直望着西装男,嘴角始终带着微微扬起的优美弧度。  西装男离开后,商场的一角。  “他真的要了那条古怪的领带?”  “嗯。那条领带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古怪?”  “是真的。那条领带真的很邪乎。听前辈们说它很早就在这里了,明明不是我们商场的卖品,却总出现在那个壁柜里。而且无论丢多少次都会再冒出来。”  “怎么以前都没人买么?”  “没有。”  “会不会给他带去麻烦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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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开眼  盘踞湖南西北的武陵山脉里有一个名为武陵的村落,村子里有一个颇为古老的传说。据说民国时候,武陵山群之中,曾经出现过两个极其凶狠恐怖的鬼怪。它们的危害甚至遍布整个武陵山脉的周围,囊括了现今的重庆黔江区、湖北省恩施州、湖南省湘西州、贵州铜仁等地。这件事甚至震动了当时的民国高层,派了军队过来,可是不但没解决,反而还损失了近千士兵。最后,有一位四处云游的方外高人来到此地,他九死一生,才堪堪将两个凶鬼镇压在了村子后背的高山上。但是,那位高人之后不久便因伤去世了。据说在那位高人临逝之前曾有言,他的封镇只能维持五十年,五十年之后,若后人再无应对之策,凶鬼便会破封而出,人世便会再次遭难……  *****************************  一条残破狭窄的石级梯路硬挤在几栋高楼之间。天空都被高楼遮蔽住了,让这里成了阳光照射不到的死角。然而,这样的死角,却还有人住。往下走去,在石级路中段的土平台左侧,高楼的侧壁,却还开了一道孤零零的门户。  时间大概是晚上九点半,天已全黑。然而这却是这条小道一日里最光亮的时候。因为只有到了晚上,那老旧的白炽路灯才会亮起。在这昏黄灯光勉强支撑的地方,梯路中段长着青苔的土平台上,正映着两道细长的人影。这两个人影的主人是谁?帅哥与美女!准确的说,是长得有一点帅的伪帅哥和一位十分漂亮的真美女。惭愧的很,这“帅哥”便是我本人。  我为什么会在晚上九点过与一位年轻漂亮的美女到这么个人迹少至的地方?这还得从我身旁的美女说起。这位美女的名字叫小松娜娜,是我专门从日本高薪请来的私人日语老师。她是一个体贴又有点好强的女孩。  晚上八点半左右,我的私人秘书小艾给我来了个电话,说娜娜正神情激动地向我的办公室跑来。我握着电话,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砰”地一声,我的办公室大门被狠狠地推开。一位高挑的长发美女冲上前来紧拽着我的衣领。  “是你吧?一定是罗城君你的恶作剧吧?一定是……”她一边说一边摇晃着我的脖子,看着我的眼神十分惶恐不安。  彼时彼刻彼景,曾经很爱看言情电视的我真想将这梨花带雨的可怜美人儿搂在怀里,并送上深情一吻,用真爱的力量让她恢复往日里的镇静。然而,那只是隐藏在我心底深处从未出来过的另一个我的妄想罢了。  “不是我。”我盯着她的婆娑泪眼尽量平静地道:“什么恶作剧?”  然而,她并不相信我的话。或者说不愿意相信那个恶作剧不是我做的。她问我晚上去过什么地方,我告诉她我一直在办公室里,但她还是不信。于是我喊来小艾为我作证,甚至最后还调出了办公室的录像,才让她相信我晚上没对她做过什么恶作剧。可是当她知道不是我对她搞的恶作剧之后,却变得更不安起来。我从她的神色里看到了深深地恐惧。见她如此慌张害怕的模样,我自然心疼不已,和小艾一起安慰她,娜娜终于渐渐镇定。她十分后怕地把那个恶作剧说给我们听。其间她还时不时瞟眼去看室外和门口边,好像害怕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似的。  娜娜今晚遇到了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而这件事情,与我有直接关系。  据娜娜所说,今晚她一个人出来逛街游玩,却在这条石级梯路上面的老街道迷了路。老街道正在拆建重修,人迹罕有,又是夜晚,娜娜难免会有点害怕。于是她打算搭车回去。然而在她等车的时候,却看到不知从那冒出来的“我”,从街道拐角往石级梯路走下去。娜娜当时便出声喊“我”,但我却没理会她,自顾自地下去了。当时一直没有车来这条残破的老街,再加上昏暗的街上又没什么人,气氛确实有点渗人。于是娜娜便毫不犹豫地向“我”追了过去。一路上她也喊了“我”几次,但“我”竟都未理会她。娜娜当时怀疑“我”是在故意作弄她,便一直跟了下去。就这样,娜娜被“我”引进了梯路中段平台侧边的屋子里。“我”不但没回应她,还在她进屋之前消失在了屋子里。她当时是认为我藏在屋里,便也进了屋。然而,在她进屋之后,恐怖的事便发生了。屋子里的灯突然自己关掉了,进来的门也“砰”地一声自己关上了。与此同时,娜娜发觉有两只手掌印在自己的臀部摸抚。黑暗之中,娜娜被当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事情给吓着了,但她还是抡起手里的手提包便向后砸过去。接着,伴随着提包落地的声响,那两只手掌也消失在黑暗里。娜娜明显感觉自己的提包没有砸到对方,但是她已管不了那么多,按照记忆冲到门边,打开门便跑出了屋子。她不敢回头地跑!一直跑出老街,跑到人多的地方。  稍稍缓了口气之后,娜娜便慌慌张张地搭乘计程车赶到我的公司。请小艾替她付钱之后, 便直接冲到楼上来找我算账。  在听完娜娜的诉说之后,我已经愤怒得不行。我认为娜娜一定是遇着流氓了。这群流氓也太无耻了,竟然冒充我去诱骗并妄图欺负我的美女老师!真是不可原谅!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们才行!  于是,被愤怒冲得头脑发晕的我便带着娜娜来找流氓算账。  “咚!!!咚!!!咚……”十分响亮的敲门声。  我故意很大力地敲打紧掩的红色木门,是为了表达我的气愤,同时我认为这样也可在气势上吓唬一下对方。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木门竟然被我两下就给敲开了。黑暗向黑墨水一样充斥在屋子里,我们什么也看不到。我把手伸进门,沿着墙边摸索到灯的开关并将灯打开。灯亮之后,眼前的一切一览无余。正对着门放的是一张偏矮的颜色斑驳的暗红色餐桌,上面放着三样东西,这三样东西本来应该是两样的。其中一样是娜娜的驼色提包,另一样是在提包旁坐放着的面向门口的一个手掌大小的阿狸娃娃。但是阿狸娃娃却没有头,它的头被放在身子的另一旁,因此便成了三样。从阿狸娃娃的颈部绞形断口来看,它的头应该是被人硬拧下来的。我心中更是无比的愤怒了。这个阿狸娃娃原是我办公桌上的装饰品。因为娜娜喜欢我便送给了她。可是竟然被人给拧断了脖子扯掉脑袋,并且还专门摆给我看!这是在挑衅!  我愤愤地拉着娜娜跨门而入。这是一间只有二十平米的阴暗小屋子,除了进门的桌子,对面贴墙的右手边还有一张沙发,沙发的对面是放在矮柜上的小电视和旧电磁炉,沙发的侧边还有一道掩着的门,里面似乎是一间小屋。我没去管断了头的阿狸娃娃,直接将手提包拿给娜娜。她当即检查了一下,告诉我什么也没少。我便拉着她往里屋去,然而她却挣脱我的手。我转回头,却看见她去桌边把拧成两截的阿狸收到提包里。  “那个就别要了。我买个新的给你。”  “我就要这个。”  我讪讪笑了笑,过去拉着她继续往里走去。  进屋打开灯,里屋很小,只有八九平米,屋里有淡淡的肥皂香味。里面放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高只有一米三四左右的木制矮衣柜,这样令中间的过道显得有点狭窄。我一进屋就检查了床底下,没有藏人。床上只有一件黑色大衣,可是尺寸却是小孩子的。那衣服大概只能给十岁以下儿童穿。我一阵疑惑,难道还有一个小流氓?可是人在哪呢?大门没有上锁,虽然先前未开灯,但屋里应该是有人的。既然两间屋里都没有人,那么就只有衣柜可以藏人了。  我让娜娜往后退到门口,然后从衣袋里掏出带来防身的匕首,缓缓地打开衣柜。咦,没有人?竟然没有人?难道我的推测都是错的?  “怎么了,有人么?”娜娜在身后担心地问。  我有点丧气地轻摇了摇头。她走近来,往衣柜里看去。  我将匕首收好,疑惑地望着衣柜。里面全是衣裤,每条裤子都套在衣服里共用一个衣架挂着。但奇怪的事里面都是小孩的衣裤,尺寸竟然都和床上那件小黑衣差不多。难道这屋里只有一个孩童独自一人住在这?哪有这种事?我随意地转身去瞟床上的小黑衣,然而这一看却让我的心跳开始急剧起来。床上的衣服!那件原本铺在床上的小黑衣竟然不见了!这屋里只有我和娜娜两人,小黑衣怎么不见的?难道是撞鬼了?我开始觉得头皮发麻了。  “啊!!!”  身后突然传来娜娜的尖叫,我被吓了一大跳。立即转身,却见娜娜已经转身往外跑去。以我的性格,我应该是见到有人被吓跑自己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跟着跑的。但是,在这种可以说是紧急万分(至少我这么认为)的时候,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往衣柜望了一眼。就那一眼,让我没有跟着娜娜跑出去。我不是不想跑,当我看见柜子里的东西后,我真恨不得自己再长出几条腿来。但是我有一个缺点——爱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而且是只在关键时候掉链子。此时此刻,就是关键时候。而我,在这个时候,竟然腿抽筋了!还是两条腿一起!剧烈的疼痛让我完全迈不动腿!紧紧盯着衣柜里那东西的我,因为害怕至极,疼痛至极,忍不住做出一副呲牙咧嘴的奇怪模样,喉咙里还发出“呃,呃嗬,嗬嗬嗬……”的怪声。   衣柜里,前面的衣裤已经被扒开,露出最后一套。让我惊骇地腿抽筋的便是这最后一套衣裤。那件衣服!竟然就是我刚才进来时看到的在床上的那件小黑衣!但是这还不是让我如此失态的主要原因。我之所以如此害怕,是因为这套衣裤不是用衣架挂在衣柜里的。它们被人穿在身上,一根拇指粗的绳子勒着那人的脖子将他挂在衣柜里,绳子几乎陷进肉里去了。这是一个发育出了问题的成年人!我这时已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衣柜里只有小孩尺寸的衣裤的缘由。他的头向后仰着,看上去就像是脖子已经断了一般。因为是在最后面,前面又有衣裤挡着,昏暗的灯光照不清楚,因此我先前竟然未发现。  绛紫色的脸,瞪得老大的死鱼一样的眼睛逼视着我,让我大气都不敢喘,与这具渗人的尸体对眼实在让我心里发慌。
  “啪,啪。”灯被关了!!!自己关的!!!  要在黑暗中与一具畸形的尸体相伴,我的魂都差点被吓出来了。为了防备任何可能出现的恐怖事件,我的听力在此时成几何倍数的增长,警觉性空前提高起来。一根针掉地,我恐怕也会惊起老高。  “罗城君!”  娜娜的声音竟然划破了包围我的黑暗。不,请原谅我的秀逗,划破黑暗的是一团幽光——应该是手机的。那团光正向里屋移动过来。谢天谢地,娜娜竟然回来找我了,我同时也骂自己竟然被吓得忘了用手机照明。当我用余光瞥见娜娜战战兢兢地举着手机出现在里屋门口,我真有一种以身相许以报答她“救命之恩”的冲动。  “我、我腿抽筋了。”我尴尬道。  我的话大概太出乎娜娜的预料,她愣了片刻。  “一点,都、都不能动么?”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太疼,完全不能动。”我哭丧着脸。  “那、那怎么办?想扶你,出去都不行。”  “别怕。”我尽量让自己镇静,“先开灯。”灯开了至少感觉安全点。  娜娜按了几次里屋门边的开关,可是灯就是不亮。  “算了!你、你先出去!我腿好了马上就出来。我不怕,呵呵。”我想我笑得一定没哭好看,我心里其实怕得要死。但是娜娜是我明恋着的人,虽然我也希望她不要离开,但我更不想她留在这里。因为若是真的有鬼,那也明显是个色鬼,她在这比我危险。  眼前一暗,娜娜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就干脆地离开了。然而当我心里才刚升起一点点失落,背后却又传来手机幽幽的光线。凄惨的光亮恰好映在那张瞪眼的鬼脸上,它好像正怨恨并带有一丝妒忌地狠盯着我。我心里那个惨呐!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声音都带上哭腔了。  “我、我又,没打算走。我是去,试外面的、的灯啊。才不一个人跑,跑呢。”她虽然见不着鬼脸,声音还是抖得厉害。但是语气却不容置疑。  灯当然还是没亮。但是明明也很害怕的娜娜却还坚持在这里陪我!这令我不得不感动,同时也让我豪情顿生,想着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恐怖的事也要拼尽一切力量保护好我心爱的娜娜,即使腿再疼痛难忍也不顾了。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前面黑漆漆的衣柜,娜娜在身后战战兢兢地举着手机陪着我。我们俩就像等待未知命运的海上幸存者,在恐惧的无边苦海里漂泊等待渺茫的希望。而我的腿竟然一直抽着筋,我疼得冷汗直流,后背的衣服都被浸湿了。  当我正心慌意乱地幻想着那个色鬼的尸体会以怎样的怪物形象向我们扑来,我又该如何应对以免被他一口吞掉,并且保护好娜娜的时候。救命的“钟声”终于及时响起。  “老板,你在里面么?”  神仙保佑!是我的秘书小艾,她终于及时赶来了!  “艾小姐。我们,我们在这。”“在!在啊!亲爱的小艾,赶快来救我呀!”我和娜娜同时回应。此时此刻,我真想回去后立马给小艾涨工资。不过让小艾去找警和谐察来,却是我预先准备的对付流氓的后手,也真是亏了我没有过于托大。  接下来,我和娜娜便安全了。  有一件怪事不得不提,我并不是被警和谐察同志抬或者背出来的,而是靠自己的腿走出来的。在小艾带着几名警和谐察打着电筒踏进屋子的一刻,屋里的灯竟然自己亮了,我一直抽筋得厉害的双腿竟然也突然就不疼了。这让以前从不信鬼神的我不得不相信自己是撞了鬼了。  过了几天,警和谐察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死者是因抑郁而自杀,自杀时间应该就在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然而,这件事虽然已经结束,它所带来的影响却才开始。  调查结果出来后的第二天下午,市区外法华山,一座颇为清静朴实的道观的客厅里,娜娜、小艾、我,以及一个年约八旬的胖老道士分次而坐。这个老道士,人称范神仙,是本市一个颇为出名的“仙人”。我本来是对他们这一套极度怀疑的,但是经历过上次的事,我不得不改变自己以前对鬼神之事不屑一顾的态度。恰巧,我有一个在市公和谐安局工作的哥们曾经提到过这位范神仙,据说他曾靠超自然能力帮警和谐方侦破过一起大型连环杀人案。因此,出了上次的事之后,我便有意找他替我和娜娜看上一看。又正好,我的秘书小艾就曾找他帮过忙。所以,我便让小艾与他联系,选了个时间过来请他看看。  “你们撞邪了?”我们刚坐定,范神仙便皱着白眉问道。  “嗯嗯,老神仙,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呀。”小艾立马点头,一脸虔诚的说。娜娜也是一脸希冀。至于我,第一次和“仙人”说话,有点不自在,只能尽量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连话都不知道怎么搭。  “没事,已经过了。虽然还有点余孽,贫道自会为三位消去。”范神仙一副慈悲的模样看着我们道。  “太感谢您了。”“谢谢神仙大人。”“谢谢。”  “但是啊,”范神仙这话一出口,我们又紧张地望着他,只听他接着道:“鬼怪这种东西,凡人一般很难见到。可是一旦见了一次,以后也就会经常见了,因为天眼已开。”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娜娜。  “咦,那要怎么办才好?”小艾满脸担忧。  范神仙却没立即回答,而是端起道童奉的茶抿了一口,然后才愁眉望着娜娜,开口道:“这一点,贫道若说能彻底帮你们解决,那就是骗人了。这天眼一开,便无人能关。以后若是再见着那些,就装作没见到便好。”  “啊!怎么可能装作没看见?”小艾惊惶道。娜娜更是一脸忧色。  “三位放心,所谓鬼,是因有执念而不肯投胎转世,滞留人间的孤魂。所以世上的鬼其实并不多,也许你们以后都见不着呢?况且见着了你们也未必知道那是鬼。所以也没那么可怕。”  “神仙大人,真的没人有办法?”娜娜不死心地问。  “没有,全世界都没有。”  “那鬼要是攻击我们怎么办?”小艾又问。  “放心,我会为三位祈两道护身符。保定无鬼敢欺你们。”  “呜……,就不能不见鬼么?”小艾还是不放心。  “实在没法子。”范神仙一脸爱莫能助道。  之后我们三人便让范神仙替我们消除了上次的余孽,又祈了三道护身符,顺道在观里与范神仙共进素食晚餐之后,千恩万谢地硬塞给道观两千元香油钱才开车回市区。  从法华山回到市区之后,我先开车送娜娜和小艾她们俩回小艾家。因为害怕,娜娜这几天一直住在小艾家。我们三人一路上都比较沉默。虽然范神仙保证鬼不敢伤害我们,但是谁有愿意经常见鬼呢?  “艾小姐,”娜娜突然出声打破沉闷,“其实你和城君不必担心会再见鬼的。”  “为什么?”小艾赶忙问。  “因为你们根本没见过那个鬼啊。”  听到娜娜与小艾的这段对话,我心头一惊——是啊,只有娜娜真的见到了,见到那个“我”。难怪,范神仙当时一直盯着娜娜。可他为什么不给我们讲明白呢?我已没心思去考虑。我缓缓地将车停在路边,回头望着娜娜,她也正看着我。  “没什么,”她做出一个微笑,“我只要假装没看到就好啦。”虽然车内光线偏暗,我却觉得自己清清楚楚地见到了娜娜隐藏在笑容之后的无奈与苦涩。我的心一下子感到凄凉凉的,要她孤身一人面对那些随时可能出现的恐怖鬼怪?我实难接受。  “小艾,你开一下车。”  “嗯。”  我换到后面坐在娜娜左手边的位子上。不断晃过的路灯映得后座里忽明忽暗。我虽然极力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因为面对鬼怪之事,我一丝能力也无。而要我鼓励她一个人勇敢面对,我做不到。  “我想我已经可以搬回酒店住了。”还是娜娜先打破沉闷。  我猜她可能是怕给小艾带来麻烦。小艾虽然没见过鬼,但是与娜娜在一起,撞鬼的可能性恐怕是会提高的。撞鬼虽然不一定就会见到鬼,但也够恐怖的。何况撞的鬼多了,还怕见不着鬼么?  “酒店就别住了。我家里还有两间空房,过来和我住吧。”  “那,那不好吧?我还是住酒店就好,没事的。”  “这一点,我说了算。”我闭上眼睛,将头枕在靠枕上。  “跟我在一起可能会撞鬼的!我不想连累城君。”  “……”  第一章完
  第二章 领带  日升月落,春去秋来。转眼已过去近八十载,传说中早该破封而出的两个恶鬼却并未出现。武陵村的村民渐渐淡忘了那个古老的传说,也渐渐淡忘了后山山腰处的两座坟里埋了什么。  这一天傍晚,两个忙完农活的村里汉子路经后山腰,两人坐在早已被青葱乱草掩藏的两座坟头前歇息。闲谈之中,其中一人侧头望了一眼归路,坐在他身侧正说话的另一人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侧头的人觉察有异,转回头,却只看见微微晃动的杂草而不见了另一人的踪影。这人喊了几声,只见空山幽幽,余音袅袅,却无人应。他这才想起儿时听来的关于此处的传说,拔腿便跑,连农具也丢了。  至夜,失踪的那人仍未回村。村里组织村民上山搜寻,然而,搜遍全山却无此人丁点踪迹。反而其中一组搜寻的村民却在山里撞见了一只骷髅鬼……  *****************************  隔天,我便让小艾“帮”娜娜将行李都搬到我家。而我本人,则又去了趟法华山。我是去请范神仙帮我开天眼的。但是,正如他不能关天眼一样,他竟然也不能开天眼。我也问了他有什么我可以帮娜娜的,他却回了句“精神上的鼓励”。我懒得再跟他费口舌,便回了市区。  我住在本市一个风景颇佳,配套设施齐全的小区。里面全都是复式楼房。我的房子位于五楼,下层是客厅、厨房、阳台和洗手间;上层是三间卧室和一个小客厅。上下层之间靠一个小回旋式楼梯相连。  与自己喜欢的人在确立关系之前便同居一屋,没想到这样的美差竟然也落到了我的身上。然而,我和娜娜的情况却并不像别人般浪漫美好,甚至可以说是愁云惨淡。  到了晚上,十点过后,屋里的灯全都明晃晃的亮着。我和娜娜都早已洗漱完毕换上长睡衣,但是我们都未回卧室睡觉,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演些什么,我们当然是不清楚的,我们只是简单地不敢睡觉罢了。当摆钟的指针缓缓爬到十二点的时候,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样。我和娜娜实在都困地不行,尤其是娜娜,她已经开始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我便关了电视,轻声对她道:“去睡吧。”娜娜点了下头,睡意朦胧地站起来。  看着娜娜进了她的卧室倒头就睡,我过去替她理了理被子,便也回到自己卧室直接倒在床上睡去。屋里的灯还是亮着,我与娜娜的卧室门都未关。  我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这阵子我总是做同一个美梦,好像就是从我买回那条奇怪的领带开始。在梦里,我和娜娜一起躺在一块清新的草地上晒着温暖的太阳。她幸福地趴在我的胸口,一双温柔的玉臂搂着我的颈项。虽然感觉梦里的她的手臂似乎也太细了点,而且她搂的也有点紧,让我呼吸有点困难。但我心里却比吃了蜜糖还要甜,巴不得她搂地更紧一点。然而这次,这难得的美梦却并未持续多久。因为梦中的娜娜竟然真的如我期望的一般,搂着我脖子的双手越环越紧,短短几秒之内紧到了让我无法呼吸的地步!我因呼吸困难,意识渐渐回归,迷迷糊糊间,却瞧见卧室门口立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心头“咚”地一惊,我立即清醒过来,同时感觉脖子一松,呼吸顺畅起来。眨眼再一看,门口立的却是娜娜。她正全身簌簌发抖地看着我,一只手扶着门。  “怎么了?”我看着她问。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从床上起来。  “没什么。”她使劲摇头,同时惊恐地往后退,就好像我是什么怪物一般,“你忘了关洗衣机,它吵地我睡不着。”说完她已退出去。接着只听“砰”的一声关门声传来。  这还叫没什么?听完她的话我心都快跳出来了。我根本就没洗衣服!也没听到任何洗衣机转动的声音!而且我刚刚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呼吸困难?这不是闹鬼是什么?在我家里闹鬼呀!我起身就往下层快步走去。  “别,别去。有鬼,我怕。”在我刚踏出门的一刻,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我的耳侧响起。我感觉自己的头皮像是一下子被炸上了天。为什么我先前觉得呼吸困难?为什么娜娜刚才像见着了怪物一样看我?一切已经明了,我双腿一软,便跌坐在地。  我的脖子上吊了一个人!不!是鬼!一个穿着红色绣花衣,头发扎成两个犄角(我只能瞟见一侧,推测应该是两个)的小女孩。她双手紧紧环着我的脖子,两只小腿夹着我的上身,头趴在我的右肩膀上。与鬼如此亲密的接触,让我欲哭无泪。与此同时,在我看见小女孩的那一刹,下层也传来洗衣机空咙哐啷的搅动声。声响竟如此之大,绝不是衣物,更像是石头之类的重物。声声都撞在我我的心坎上。  我的亲娘哟!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却突然一下冒出个“人”吊在我脖子上。不是鬼是什么?竟然还是个小鬼!(民间传说小鬼因死的早,怨气大,更凶厉。)我真心希望自己可以彻底晕死过去。  我虽然见不着她的脸,但这并不影响我对她的惧怕。鬼的脸还需要形容么?一定是青面獠牙,恐怖骇人至极。我真怕她对着我脖子来上一口,一切就都完了。说句不好意思的话,我真是差点就被吓得尿裤子了。  “放开他。”一个女声响起。我又被吓了一跳,惊诧地往对门望去。  只见娜娜一只手拉开她的卧室门,另一只手举着范神仙的护身符正俯视着我和小鬼,一脸的决绝。范神仙的符有没有用?这就是见真章的时候。在娜娜举着符向我靠近的一刹那,我感觉脖子一松,那小鬼好像就要松开我逃走,我正要感激范神仙的救命之恩,却见那小女鬼只是身子往后一仰,转头望着娜娜。她的双手虽然松了许多,却还是吊在我的脖子上。希望之后的失望是什么?那叫绝望。我都有心要死了。范神仙简直就是个狗屁呀!——我才发现自己脖子上还挂了一枚护身符呐!  “他是我爸爸,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小女孩,不,小女鬼清清地说道。  鬼话!真正的鬼话!我虽然已经二十八岁,但是我以前的时间除了读书几乎都用来拼事业了。白手起家到今天这地步,哪有时间找老婆?连个女朋友都没一个!我怎么会有孩子?看上去还已经四五岁?而且还变成了鬼?纯粹是戏弄人的鬼把戏呀。她这是在玩我们啊!我心里不停的悲呼!  “骗人!他这种情商会有女孩子愿意为他生孩子?”娜娜竟然在如此恐怖的时候,以绝对自信的口吻如此这般说。我的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搁了。  “真的呀!我是他上辈子的女儿。”小女鬼声音竟然有点急,好像很怕我们不信她一般。越是如此,越让我怀疑。  “小仙女,”我可不敢惹她,“您一定是认错人啦!算命先生说我上辈子是美女来着。”明明是个大老爷们却不得不说自己是个女人,虽然说的是上辈子,我也有点汗颜。但是,如果我信了鬼的话,那么我肯定死惨。大灰狼骗小白兔开门的故事我可还是懂的。  “不可能,你遇到骗子了。”小女鬼转过头来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与我想象的青面獠牙不一样,竟是个十分清丽可人的小女孩。  我忙求助地望着娜娜。  “是真的。小妹妹,范神仙很厉害,知名度很高!不会是骗子。”娜娜会意道。  “你们骗我。”小女孩无比委屈地大喊,然后语气突地一转,恨恨道:“你不是我爸爸,那你们就都去死吧!”她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我。一副要吃了我的摸样让我顿时如坠冰窖。  完了,完了,她这是要情绪失控啊!是个人都知道在传说中鬼一旦失控暴走是个什么恐怖结果。看来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认这么个“便宜女儿”啊。在我后悔万分的时候,在娜娜不知所措的时候,在我俩惊惶的注视下,小女孩却嘴巴一瘪,肩膀一耸一耸地哭泣起来。  “呜呜…爸爸不要我了…呜呜…琪琪成没人要的孩子啦!呜哇…哇啊……”  我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她哭了有一阵子,声音好像都有点嘶哑了。见着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在面前哭,我心里真的有一种罪恶感。但她是鬼呀,我可不能心软!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这时,我见到娜娜一直轻蹙的眉头突然展开,像是想通了什么事一般。只见她随手将范神仙的护身符往后一丢,然后再上前一步,对着小女孩问道:“小妹妹,你说你是他女儿。可有什么凭证吗?”  “凭证?”小女鬼转头看着她。  “嗯!”  “领带!呜呜…只有爸爸能戴的领带…嗯哼哼……”  “领带?”我疑惑道。  “嗯…呜呜…你那天买的那条…呜呜呜……”  我想起来了。前阵子我在商场买衣服,确实买了条样式奇特的土黄色领带。它与商场里陈列的其他领带格格不入,却被我一眼相中。店里的导购当时还特意去问了一下其他导购,才回来告诉我那条领带是非卖品,然后却又告诉我如果我真的想要的话,可以将领带送给我。那位导购当时的理由是我是他们的VIP,有那个特权。那条领带,我今天上午还佩戴过,现在正放在衣柜里呢。难道她真的是我前世的女儿?  “凭着一条领带你也不能就认定我是你爸呀!那要是它被其他人买了,你也管对方叫爸啊?”
  “只有…呜呜…只有爸爸你才能戴的……”  我无语,这也算理由?我怎么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是城君的女儿。”娜娜突然看着我说。我此时还坐在地上。不明所以地仰头望着娜娜。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帮小女鬼说话?难道是被鬼给迷了?想到很有可能是这样,我心里一惊。惨了惨了,我孤军奋战了。敌人还是不可力敌的鬼啊!  “为,为什么?”我开始演戏,想要施展拖字诀。只要拖到天亮就好,天亮了鬼就要藏起来,因为它们害怕阳光。那时我就有机会救自己和娜娜了。  “那条领带,我觉得好看,试着戴过,但是戴不上。”娜娜蹲下身盯着我认真地说。  她这明显是谎话了,她今天才搬来,之前又一直没进过我的卧室。那她是什么时候试戴的?  “呃,真是这样?那你真是我女儿?”  “嗯嗯。”小女鬼连连点头,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这样啊……”我故意点了点头,做出就要相信的样子。  “那洗衣机又是怎么回事?”我开始转移话题。  我这话刚出口,小女鬼抱着我的双手突然一紧,头迅速向我的脖子伸去。——像极了电影里吸血鬼吸人血的动作。我心道一声“完了,此生休矣!”不舍地看着娜娜,眼泪开始往眼眶上冲。然而我认为已被鬼控制了的娜娜此时却也露出一副疑惑与担心的模样望着我和小女鬼。“娜娜为什么会疑惑?为什么会担心?难道她并未被小女鬼控制?”以上这些疑问就是我临死之前的所有念头?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并没有死。在我感觉脖子一紧,肩上一沉之后,我并未感到脖子一痛。  “那是鬼,爸爸别过去。”小女鬼把我抱得紧紧的,浑身不住的发抖。刚才看来又是我想多了。看见娜娜也是一副才放下心来的样子,我已确信她并没被控制。然而我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替小女鬼说好话。不过,这无害的小女鬼,我还真有点相信她可能是我上辈子的女儿了。  “你那么怕它,它比你厉害么?”  “他是鬼啊,琪琪当然怕啦!”  “……”  我真想说“那你怎么不怕你自己?”但是,我是不敢惹她的,惹不起啊。  “别坐在地上了,到床上去吧。小心感冒呀。”娜娜突然说道。她说这话的一刻看起来竟然完全没了惧色。要知道,即便吊着我脖子的真是我女儿,阳台上可还有个鬼在玩洗衣机呢!看琪琪的反应,咱们边也是完全处于劣势啊。娜娜怎么就不怕了呢?  我在娜娜的帮助下从地板上起来,和吊着我不肯松手的琪琪回到床上靠软背垫坐着。娜娜却不敢回自己卧室独处,她的镇定看来更多是不得已装出来的。她以飞一般的速度去她的卧室把被子扯了过来,紧靠我和琪琪坐着。我们三个靠在一起,听着洗衣机传来的哐啷哐啷的声音发抖。  “琪琪,你和爸爸前世是怎么分开的呀?”娜娜突然问道。我心中一动,我怎么就忘了打听这些?  “人家只记得当时好乱,我们家好像被什么人抢去了一些东西。爸爸带人去找他们,被他们打伤了。回来不久,爸爸就病死了。爸爸临死之前给了琪琪一条领带,说二十年后琪琪可以用领带找到爸爸的转世,因为那条领带只有爸爸能戴上。”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把我抱得很紧很紧,像是生怕再失去我这个爸爸一般。  “那你是怎么,怎么死的?”这是我问的。  “饿死的。”她的回答,让我又惊警起来。这是在暗示她饿了,要吃我们了么?我的思想还来不及飞出地球,便听她接着道:“爸爸死了之后,那些人又来了一次。他们把咱们家给砸了,东西抢光了,还打死了爷爷奶奶。琪琪在外面玩耍之后回家就成了孤儿了,没人管,过阵子就饿死了。”  自己的死,她却说地如此平静,一定给了她难以想象的伤害吧?如此可爱的小女孩,身世又如此可怜,我不经开始同情起她来。一直不敢碰她的双手,也缓缓地将她轻轻(我还是有点怕她,所以只敢轻轻地)抱住。娜娜似乎被她凄惨的身世打动,侧身过来轻抚着她的后背,头与她的头靠在一起。我真是不得不佩服娜娜的勇气,竟然敢如此与小女鬼亲近。不过,这一幕是不是很像温馨的一家三口?以常理来看,我的思想又该飘飞了。  我的思想为什么没有飘飞呢?因为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我的右臂去了。我占便宜了!在娜娜侧身靠近小女鬼的一瞬,我感到自己的右手臂碰到了那什么什么。我的脸一阵热烫,侧头看着与琪琪相依的娜娜,思绪便忍不住全跑去右臂上了。  恐怖、温馨、还有一丝异样的气氛静静地飘荡在黑漆漆的屋子里。  就这么静静的过了会子,娜娜忽然抬起头问道:“二十年前的中国怎么那么乱?”  我与她四目相对,感觉脸完全滚烫起来了。幸好我的脸本来就有点黑,红起来也不那么明显。  “二十年前?嗯……”我故意拖了个长音,掩饰并调整自己的不自在,“1992年?不乱啊。而且我那时候也七八岁了……”  我感到不对了,七八岁的我怎么可能是个才死了又投胎的人?这么明显的漏洞?这小女鬼究竟是不是在骗我们?我又开始怕起她来,抱着她的手有点发麻。娜娜却没有害怕,而是静静地,语带怜爱地问:“琪琪,你什么时候死的?”  “不知道。”琪琪很干脆的回答。然后突然抬头望着我,眼睛睁地大大的,隐有泪光闪动。“爸爸是个大骗子!琪琪找了你好久!好久好久!”然后,琪琪便又干脆地哭了起来。  好久好久是多久?我再次注意到琪琪老土的衣着打扮。很明显,小丫头不只等了她爸爸二十年。那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人?我一边和娜娜一起劝她不要再哭,一边小心翼翼的探听她的言语。过了一阵子,琪琪已经不再哭泣了,我也大概猜到她出生在什么年代了。然而,我和娜娜却都被我的推测震撼住了。我从琪琪嘴里探出的依据分别是:土匪、战乱、与我们长得差不多的外国兵。结合琪琪的一身穿着,答案已经很明显,小丫头竟然很可能是民国时候的人!她至少等了她父亲近七十年!我忍不住地,加深了对琪琪的同情。  “琪琪,你为什么叫我爸爸啊?你们那个年代应该还没有爸爸这个称呼吧?”这是我的最后一个疑问。  琪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殷切地望着我,嘴巴微微撅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我问。  “可以叫爹爹吗?”  “当然可以。”  “爹爹不会觉得别扭?不会生琪琪的气?”  “不别扭,也不会生你的气。”  其实,无论琪琪怎么喊我都觉得别扭。不过,她竟然是怕我觉得别扭才故意用“爸爸”这个对她来说生涩的词。如此小心谨慎的态度,真教人忍不住越来越对她同情起来。  因为洗衣机还一直响着,我们反正也睡不着,便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戒备,聊天的内容当然是以琪琪为主。就这样,我们一直挨到一丝曙光窜进屋子里,洗衣机终于停止了响动。我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我望着琪琪,尽可能做出一副不舍得模样,有点拗口地道:“乖女儿,晚上见。”  老实说,虽然同情琪琪,但我并不相信自己就是她的爹爹转世。我认为琪琪的爹爹一定是为了让女儿有个活下去的希望而给她编了个谎。所以,我的不舍多半是装出来的。不过无论如何,按照传说,鬼都是怕阳光的。太阳一出来,它们便要躲藏起来。阳台停止响动的洗衣机也已经证明这个传说是真的。所以,琪琪应该马上也要藏起来了。  然而,在我期盼与好奇的目光注视下,琪琪却并未如我所料般的消失,而是任一缕晨曦披洒在身上,笑眯眯地仰头望着我。  第二章完
  第三章 洗衣机  在后山腰失踪的汉子叫张青,家里还有老婆和一个七岁的儿子。他失踪之后,夜里搜寻他的村民在山里撞见了一只骷髅鬼。于是,村民们只敢在白天去寻找张青。这样一连几天下来,却并无丁点张青的踪迹,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一日半夜,失踪多日的张青却突然自己回到家中,他的老婆孩子都被他给吓着了。第二日,村民们都来探望张青,想要知道张青这几天究竟去了哪里。然而大家却发现张青变成了只会望着地面发呆的傻子。  张青回来后第三日,武陵村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叫琪琪的姑娘被人割头抛尸。村民们由此担心害怕不已,因山里没有电话,众人便托村长到山外去报警……  *****************************  琪琪不怕阳光,今早看见她在窜进屋子的阳光里蹦来跳去,我吃惊地下巴都差点掉到地上。不过,难得挨到了天亮,至少不用再担心洗衣机那的鬼了。在外面用过早餐之后,我们便分头行事。我去找范神仙,娜娜带着琪琪去公司。  从“见鬼开天眼”的事来看,范神仙应该是有真本事的。但是他的护身符却一点用都没有,所以,他究竟是个半吊子还是个真正的高人?这一点有待求证。  法华山道观中,我与范神仙各自坐定之后。  “罗尊者,你也见鬼了?”  真会演戏!我心头想。  “是啊。眼前不就有一个么!”我故意讽刺。  他原本就布满皱纹的额头在听了我的话之后皱成一团,简直就是千沟万壑。  “尊者这话是何意?莫不是贫道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尊者?”  “昨晚我见鬼了!你那符和鬼同时吊在我脖子上!与鬼零距离接触呀!那什么狗屁符一点反应也没有!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我愤愤难平,语气相当的不客气  范神仙用他浑浊的眼睛盯着我,沉默了一会才道:“罗尊者,那只鬼是否未伤害你?”  琪琪是没伤害我,但是这和他的符可没丁点儿关系。  “那又怎样?”  “呵呵、呵呵呵……”老骗子忽然大笑起来。这让我更为老火,正想发作,却见他抚着下颌灰白的胡须接着道:“那就对了。我的符是保护你们免遭鬼怪伤害的,它既未加害你,符自然没反应。”  “哼!你倒是真能编。”  “尊者昨晚撞到的鬼应该是两只吧?”  “那也不能——”  “有一只小鬼!”他十分肯定地看着我。  我望着他,心头松了一口气。看来我和娜娜运气不错,他确实是个高人。于是,我便将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给范神仙讲了一遍,希望他能帮助我们。然而,范神仙给我的答复,却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他认为我和娜娜当前面对的最大问题,不是来自洗衣机,而是来自琪琪。  “怎么会?”我确实有点难以接受,毕竟琪琪看上去那么可怜无害。  “罗尊者,据你所说,这小鬼是不怕阳光的。”  “那有什么关系?”  “这世上只有厉鬼才不怕阳光,而且是十分厉害的厉鬼。”  “……”我不愿相信,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反驳。  “厉鬼,是那冤屈盖过了天,恨意通九霄的人冤死之后变成的。”  “……”  “这种鬼只有报复世人的执念,是没有感情的。”  “怎么可能?!”他竟然说得好像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尊者,切莫信了她的鬼话。小心灾祸加身呐!”  我愁眉苦脸的挣扎着。  “尊者,厉鬼不但会害死你,还会害死你亲近的人。只要和你关系近的人,都不会幸免。”  范神仙的这句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不能用亲近的人们的性命去赌。我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恳求范神仙的帮助。他转过身从贴身衣物里取出一个装满绿色液体的小瓶子递给我。并且告诉我,里面装的是他师父留给他的“神水”。据他所说,这“神水”,对凡人妙用无穷;而对鬼怪,只需半瓶泼在身上,任你天大本领也要魂飞魄散。他师父总共留给他三瓶,他曾经用一瓶治好了自己的癌症,现在他也只剩两瓶。  在又向范神仙请教了该如何对付那动我洗衣机的鬼之后,我在范神仙千叮咛万嘱咐下,心情沉重地离开了法华山。  回去的路上,我给娜娜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洗衣机闹鬼的事已经有了解决方法不需要担心。至于琪琪的事,我对她说范神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已确定琪琪是好鬼,不会害我们,让她也不用担心。娜娜听了我的话,心情变得很好,说要去买些食材,回去亲自下厨做顿好的以示庆祝,让我下午早点回去。说完这些之后,在我还没有来得及拒绝的情况下,娜娜便将手机转给了琪琪。  “爹爹,琪琪想你了。”  “呵、呵呵……我晚上就回来了。”  “嗯,琪琪也跟阿姨一起给爹爹做好吃的哦。”  “好,我这有事,先挂了,拜拜。”  “嗯。”  过了近一个多小时,我回到市区已是下午两点过。随便去吃了个午饭后,我便将车开到某个住宅小区。这是我常来的地方,市公和谐安局的很多同志都住在这个小区。我的那个在公和谐安局工作的哥们的家也在这。我来这里,是为了解决那个洗衣机闹鬼的事。范神仙告诉我,只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我这哥们便能够解决。但是我这哥们不信鬼神,我甚至怀疑就算亲眼见到了他也不会相信。于是,我只好来找一个可以帮我在他那说电话的人。这个人便是他的老婆,也就是我的嫂子。如果把那哥们比作我的亲大哥,那么嫂子应该就可以比作我的亲大姐。我和他俩的关系都很好。在爸妈四处旅游,大哥在国外工作的情况下,他两个便是我在本市最亲的人。  这时候我那哥们正在工作,小侄儿铁蛋在幼儿园,家里只有嫂子,正好把我遇到的光怪陆离的事拿来请嫂子帮忙。进屋之后,我便直接将洗衣机闹鬼的事和琪琪的事统统给嫂子讲了。一向谨慎理智的嫂子起先当然是不信的,但是在我严肃认真的请求下,她终于还是信了。洗衣机闹鬼的事,嫂子已经答应会帮我;至于琪琪的事,嫂子并未多言。然后,  “对了,那瓶水你花了多少钱?”嫂子突然问道。  “呃,我让小艾今天下午给道观送去十万香油钱。”  我刚说完,嫂子便把眼睛睁得圆圆地,一手叉腰另一手指着我吼道:“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败家子呢?!!!”完全没了刚才端庄贤淑的形象。接下来,我自然免不了被一顿臭骂。  被嫂子狠狠地骂了一顿之后,我原本沉重的心情倒好像好了点,就好像我的内心原本也认为花十万去买这么瓶水不值得似的。向嫂子告辞之后,我并没像我答应娜娜和琪琪的那样早点回去,而是独自一个人驾车在市区里晃荡。  外表无邪、生世可怜的琪琪究竟是不是如范神仙说的那样是个嗜血无情的厉鬼?虽然我已经下定决心不会用自己亲近的人的命冒险,可我还是对这个问题放不开。如果琪琪不是厉鬼,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却害地她魂飞魄散,那是多么大的悲哀?即使她真的是个厉鬼,我害她魂飞魄散,不也等同于杀了一个人?我又该如何下手才能保证自己和娜娜的安全?脑海里回荡的这些问题,让我不想回去。  十七点,我接到娜娜的电话。
  “城君,好吃的大餐已经做好了唷。这是琪琪第一次做饭呢,早点回来。”“爹爹,阿姨夸琪琪做的寿司很好吃哦。”  挂上电话的一刻,我的眼角竟然有点湿润。
  十八点十分,娜娜又来了一道电话。  “城君,快点回来!”“爹爹,琪琪想你了丫。”  十八点十二分,我停好车,没坐电梯,而是从楼梯向五楼走。  十八点十七分,我用钥匙打开门。  门一开,琪琪便飞扑到我怀里。  “爹爹,你终于回来了。”  娜娜也难得的给了我一个笑脸:“欢迎回来。”  我强挤出一个笑容,极不自在地抱着琪琪。  “嗯,不好意思,有事耽搁,回来晚了。”  “还不算晚,快进来啊,开饭啦。”  饭厅里早已盛放好了色香味俱全的各类中日菜肴,香气四溢。而此时的我,却食不知味。娜娜和琪琪时不时的给我夹些她们自己的得意之作,我只能僵硬的对她们笑一笑,放进嘴里装模作样的嚼一嚼便咽下去。娜娜似乎已觉察到我的反常,但我暂时也不能向她解释。只边吃边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么在琪琪反应过来之前将“神水”泼到她身上。  厨房里突然传来高压锅排气的滋滋声。  “我来我来,让琪琪来。”琪琪忙丢了筷子,向厨房跑去。  我望着琪琪位子前那碗晶莹的鱼汤,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虽然琪琪吃饭的方式令我有点担忧(明明见到她夹了菜吃了饭,然而她吃过的饭与菜却都未见少,就好像她吃的是饭菜的灵魂似的。而我并不知道“神水”的“灵魂”是否也对她有效),但是我决定抓住这个机会一试。因为我有一瓶“神水”,而对付琪琪只需要半瓶就可以,也就是说即使失败了我也还有一次机会。  我没有任何犹豫,掏出“神水”打开瓶盖就向琪琪的汤里倒去。  然而我才倒了一小股,却被娜娜打断。  “城君……”  我侧过头,看见娜娜正吃惊地、不解地,甚至好像有点生气地看着我。我没有时间跟她解释,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续往汤里倒“神水”。然而,这一耽搁,却令事情生了变数。  “爹爹。”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轻唤,让我原本有点发抖地手停止了抖动。不只是手,我全身都绷紧了,心脏都像是停止了跳动。我侧过头,只见琪琪端着一盘炖菜,皱眉望着我。  “琪?琪琪——”我感到喉咙发干,艰难地收回刚好还剩一半的“神水”。  “爹爹给琪琪倒的什么?”  我感到背脊都在发凉。这个问题,一个回答不好就可能出人命。无论琪琪是不是厉鬼,我相信她都有能力置我和娜娜于死地。  “啊——”我拖个长音,大脑飞转,“竟然被你发现了,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  “惊喜?”琪琪嘟着嘴。  “嗯,这是我今天专门买回来的调味油哦,加在汤里会使汤更鲜美好喝。”我举着“神水”,说着漏洞百出的谎话,几乎没指望她会相信。  可是,或许是因为她心机不够,或许是因为她太相信我这个“爹爹”。无论如何,她竟然信了。  “谢谢爹爹。”琪琪展开眉头,露出个美丽的笑容,将炖菜端过来。  琪琪的话像一把利剑,刺进我的心。我千方百计地要让她魂飞魄散,然而她却在为此谢谢我!虽然她并不知情。  又吃了一小会,琪琪终于捧起汤碗。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琪琪薄薄的嘴唇往碗沿凑去。我的心里百感交集。  “琪琪别喝!”  这句话不是我喊的,这是意料之外的事。娜娜竟然会在这关键时候阻止琪琪将混有“神水”的汤喝下去。我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一下子被切断了,大脑一片空白,茫然无措。  “怎么了?阿姨。”  “汤冷了,我去给你们热热。”娜娜端着我们的汤去了厨房。  我终于反应过来,娜娜并不知情!她不知道琪琪可能是会害死大家的厉鬼!我必须跟她解释了,我站起来跟着娜娜去了厨房。  “她是厉鬼,没有感情。她会害死我们,还有我们亲近的人!”我一进去,便关了门,小声对正在倒汤的娜娜说。  “范神仙告诉你的?”娜娜转过头,蹙眉看着我。  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不信,一定是他弄错了。”  “可是……”  “那个水有什么用?”  “可以让鬼怪魂飞魄散。”  “你要杀死她,让她魂飞魄散?”娜娜一脸不可置信。  “我也没办法啊。”  “城君,我相信琪琪。”  “可她如果是……”  “她不是。”娜娜忽然放下汤碗,上前用一根手指轻按着我的嘴唇。我不明白娜娜为何如此相信琪琪,但她此时的眼神让我相信她一定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琪琪。看着她自信又带着点倔强的眼神,我心里慢慢软化了。既然如此,和她冒险一赌可能也不错。我向她轻轻点了点头,她的手指却还按在我的唇上,这让她脸一红,迅速将手背到身后。  “城君答应了?”
  “我心爱的美人都如此肯定了,我当然得相信她啊。”我故意一语双关道。  “呸……脸真厚……”娜娜还是忍不住得意的笑了笑,“那么请城君先出去,我热好汤就来。”  就这么,一个现代版的“鸿门宴”就这么被娜娜给化解了。我再次安心充当起了琪琪的“爹爹”。  晚餐结束,收拾干净之后,天已经暗了。  今夜注定不是个平静的夜,我们这可怜的“一家三口”不可能像寻常人家一般挤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零食。昨晚我们三个几乎都没睡。我只睡了一阵子便被琪琪和娜娜“联手”给吓醒了。而娜娜昨晚一直听到洗衣机发出的恐怖噪音,根本没睡。至于本身就是鬼却还怕鬼的琪琪,她当然也没睡成。不过因为琪琪是鬼,昨晚没睡对她来说并没什么影响。可是我和娜娜是再正常不过的人啊,是人就得有足够的休息时间。所以,今晚娜娜和琪琪早早地便要睡了。没错,我说的是娜娜和琪琪而不是娜娜和我。为什么需要休息的明明是我,我却没早早地去睡,反而让琪琪这个不需要休息的小鬼先睡了呢?  这是因为娜娜说了两句话——“城君,琪琪是小孩子,要早点睡。”“城君,我们怕鬼,你守着我们,等我们睡着了你再睡。”就这样,娜娜和琪琪一起睡在娜娜卧室里那张温暖的,散发着清香的大床上,而我则成了搬着单人沙发坐在一旁的护花使者。这是多么稀奇的事?她们一个怕鬼却和鬼睡在一起;一个自己就是鬼还要怕鬼。结果苦了我这个不是鬼又十分怕鬼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她俩是否已睡着。反正我是已经开始摇头晃脑了,我却一直未听到下层阳台上传来任何动静。我已打算再过一会,估计她们都已入睡,便回自己卧室睡觉。可是就在这时,一阵撞人心神的巨响却从下层阳台传来。  “空咙哐啷、空咙哐啷、空咙哐啷……”  我浑身一个激灵,睡意立马被吓跑了。  “城君,到床上来吧。”娜娜和琪琪竟然都已坐起来,拿被子挡在身前,举着被子的手明显抖地厉害。我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像个小偷一般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我们三个,一男二女,一鬼两人,在灯光大亮的卧室里,挤在有着清香的床上,浑身发抖地盯着反锁了的卧室门。  我总觉得那个声音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近,总忍不住去想象那个鬼背着洗衣机,脸带戏谑的微笑,穿过幽幽的客厅,走上回旋的楼梯,向我们这里移动的骇人样子。我总是怀疑洗衣机已被搬到了门外,只是因为那声音太大而我们太紧张才未分辨出来;总是怀疑那个鬼正将耳朵贴在门上探听我们是否在这屋里。  鬼还没出现,我已经被自己吓得快要不行。浑身都是汗水,连床单和被子都被我手心的汗水打湿。  “铃铃铃……”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我心头一惊,要是被鬼听到可不得了。立马掏出手机一看,是我一个朋友的号。在这种情况下,我本来不应该接电话。但是,我却迷糊地按下了接听键。  “空咙哐啷、空咙哐啷……”  一下子钻入我右耳的,却不是人的声音,而是那恐怖的巨响声!而且那声音还在变化,越来越快!越来越响!我立即拿开手机,使劲地猛按挂断键。然而手机却一丝反应也无,依旧不停地放着那越来越诡异的声音。手机放出的声音,与下层的响声混在一起一起,撞击我的心坎,鞭挞着我的神经。  “爹爹,琪琪好怕。”  我转头看着躲在中间的琪琪,她正苦着脸,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我。看着琪琪这副可怜的模样,让我突然想起我还有半瓶“神水”没用。又想起上次在那个闹鬼的小黑屋里,娜娜不肯丢下我一个人跑,硬是留下陪着腿抽筋的我。我心里突地升起一股勇气,觉得自己应该保护她们。  我已做了决定,便先将手机下了电池,它终于不再响。然后下床把拆了的手机放在沙发上,转头小声对娜娜说:“你和琪琪在这别乱跑,我去处理它。”  “城君……”  我转过身,伸出左手在空中向下微微压了一下,以示她不要再多说。接着轻步走到门边,开门出去,转身又将们轻轻掩好。  我将“神水”拿在右手里,左手捏着瓶盖,心怀忐忑地穿过灯光照亮的走廊,又缓缓下了楼梯,来到客厅,迅速蹲藏在沙发一角。一路上,除去一直持续响着的“空咙哐啷”声,并没有什么异常。微微地伸出头,透过客厅与阳台之间的玻璃门,我仔仔细细地观察了阳台上所有的情况。一切正常!除了一直不停地发出声响的洗衣机。我决定过去看看洗衣机究竟是怎么回事,里面究竟搅的是什么?  然而在我走近之后,我的心里却再也忍不住地扬起一阵恐惧的波浪。——洗衣机的指示灯根本就没亮,机身也没一丝晃动!然而那近在咫尺的“空咙哐啷”之声,确确实实就来自洗衣机内部!  四周没有鬼的任何影子,洗衣机也没搅动。鬼在哪?洗衣机里究竟是什么在响?我心内如此多的疑问,都来自洗衣机内部。因此,即使恐惧的不得了,我还是决定拉开洗衣机看个究竟。  当我拉开洗衣机折叠盖的一刹那,我完全没有料到。那只鬼竟然出现了!出现在我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同时,我也确定了一件事——洗衣机其实并没有转动,我的洗衣机之所以发出“空咙哐啷”的巨响,竟然是因为里面蹲了一只鬼!一只全身苍白如纸的鬼!它像蛤蟆一样蹲在我的洗衣机里,两腮像两个吹了气的气球一样不停地鼓动。那“空咙哐啷”的声音竟然是从它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它本是背对着我的,在我打开折叠盖的一瞬,它却像蛇一般扭着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用它怨恨的双眼瞪视着我。  此种情况,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根本忘了自己右手还拿着一瓶“神水”,对着它惨叫一声,便不敢再动。然而它却也未再动,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我,鼓着双腮继续发出那“空咙哐啷”的巨响,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简直像是春雷一般震人心魄。  过了片刻,我见它始终未动,终于想起另一只手里还握着“神水”。我立即慌张地转开瓶盖,全部往它身上泼去。它可能未料到我还敢有所动作,也不知道“神水”的可怕,竟然等我将“神水”一下子全都泼到它身上之后才转头想有所动作。然而为时已晚,我看到它就像个膨胀到了极限的水彩泡一样在我面前爆破开来。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不但没了“空咙哐啷”的巨响,也没有它爆碎时的声音。只有一团绿莹莹的光沙飘在空中,渐渐暗去。原来魂飞魄散是没有声音的,原来灵魂的碎屑竟然是这个美丽的样子?我心中稍微感叹一番,心思正要因解决了此事而定下来。  “城君——”娜娜低低的一声轻唤从客厅传来。  她的声音为何如此低?竟好像有一丝不安和悲哀?  我转身往客厅看去。  一瞬间,我的心像是空了,大脑也短路了。——琪琪也在客厅里!她就站在娜娜旁边看着我!她们怎么会下来?我不是让她们呆在上面么?难道是因为我的那声惨叫?  “啪”,瓶子落地摔碎的声音。与之一起碎掉的,还有谁的心?  屋里的气温骤降,一股彻骨的寒意突然笼罩了我,让我不能动弹一丝。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琪琪缓缓地从娜娜身旁飘了过来。此时的她,好像完全变了个人。苍白如纸的脸,冰冷无情的眸子,完全找不到丁点儿先前无邪可怜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只有死气沉沉。  “爷爷奶奶杀死了琪琪。爹爹又要杀死琪琪,琪琪就这么招人厌?”她的眼神像冰锥一样刺在我的脸上,语气如昨晚讲她悲惨的生世那般不带丝毫情绪。  她竟然不是被饿死的!而是被自己的爷爷奶奶杀死的?他们为什么要杀死她?被至亲的人杀死,她心中又该有多大的悲哀?该有多大的怨念?我开始怀疑她真的是一只厉鬼了。我想要逃跑,腿脚却丝毫不得动;想要心存侥幸地辩解,嘴却不能言。客厅里的娜娜,似乎也与我一样,不能动不能言。怎么办?我和娜娜就要被她杀死了么?然而,在我以为自己死期已到的时候。琪琪却吐出了让我心颤的两个字。这两个字,让我真切感到一股莫大的悲哀。哀其怜,哀己愚。  “算了。”琪琪平平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然后不带一丝犹豫地,从阳台飞了出去。  很明显,琪琪并不是无情的厉鬼,她只是一个认错了父亲的小女孩。  一句“算了”,简单的两个字包涵了多大的失望?在怎样绝望的情况下,一个坚持寻找了自己父亲近八十年的小女孩,才会对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父亲”说出“算了”这两个无可奈何的字?我的心实在难安了。  “城君真是差劲!”  我没有回头,只听到“噔、噔、噔…”上楼去的声音。我缓缓地闭上眼,后悔又后怕地背靠在玻璃门上。  第三章完
  我是沙发?
  第四章 头七  张青的老婆开始害怕变傻后的丈夫。他总是用恶狗见到肉骨头般贪婪的目光美滋滋的盯着她和孩子,那目光总让她觉得张青像是想要将她和孩子一口吞掉似的。更让她不安的是,村里闹出命案的前一晚半夜里,她醒来却发现张青不见了。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张青与琪琪的死有直接关系,但这已让她对张青产生了怀疑和更深的恐惧。而且,村里年龄最长的王婆,也一直力劝村民说张青已经被鬼附身,要大家将张青烧死。王婆的话虽然没让张青被烧死,却在村民们得心中留下了一道阴影。  命案发生的第二日傍晚,张青的老婆做完农活回到家。张青依旧用那种可怕的目光盯着她。她心里一阵恶寒,对张青重重哼了一声,急急地往里屋躲去。然而她刚踏进里屋,心便坠入了冰窖。——里屋也有一双眼睛用那像是望着食物般的贪婪目光盯着她,那竟然是她的孩子……  *****************************  因为撞见我用“神水”杀死洗衣机里的鬼魂,琪琪意识到我之前也想用“神水”对付她,令她魂飞魄散。然而出乎我的意料,明白之后的琪琪并没将我和娜娜杀死,而是丢下一句令我内心愧疚难安的“算了”之后,毫不犹豫地离去了。隔天,娜娜也搬回了酒店。我的屋子又成了我一个人的领地。然而我却不再是先前的我了,我陷入了愧疚与懊悔的泥潭。  我给小艾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公司的事暂时交给她和另外两人打理。然后,一连两天,我便将自己关在家里,什么都不去管,也什么都不去做。醒着的时间,有百分之九十被我拿来面对关着的电视机发呆。  第三天傍晚,昏暗沉寂的屋子里突然想起一阵铃声。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我也没看是谁,直接按了接听键。  “喂。”  “兄弟,事情解决了。”电话那边传来的,是我那个在公和谐安局工作的哥们的声音。  “什么?”我一时没明白。  “就是那个洗衣机杀人案”  “哦,怎么解决了?”我对洗衣机已经没什么兴趣,只是随口一问。  “要不是你提醒,我们还没足够的证据指证那个畜生。哼!那丧天良的混账东西,竟然用洗衣机将孩子活活搅死。”  听了他这话,就像有一个大棒槌砸到了我头上,让我疼得十分清醒。那洗衣机里的鬼竟然有这般可怜的遭遇?它难道是为了通过娜娜给警和谐察一些提示才出现在我家?这岂不是说我又做错了?我害得一个枉死的可怜人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我心中的愧疚自责顿时像潮水一般冲击起我的胸口,让我感觉呼吸沉重。  “兄弟,跟哥哥说实话,你和范神棍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啊?”  “我真的撞鬼了。”  “诶,你怎么也跟着范神棍鬼话连篇呢?”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他不相信鬼神,我也无心情跟他争论。  接下来的两天,我还是在浑浑噩噩之中,伴随着愧疚、懊恼和自责度过。期间小艾和公司的下属也来了几个电话问候,都被我搪塞敷衍过去了。  这一天早晨,又一个电话将我扰醒。  “罗先生,您已经连续几天缺课了。如果您不想学日语,请您允许我辞职。”  娜娜的语态如此“客气”,让原本沮丧不已的我心里升起一股无明业火。琪琪明明是我的“女儿”,她生哪门子的气?而且她明明先一步就知道了我的想法,我也已经在她的劝说下放弃了用“神水”对付琪琪的念头。反而倒是她,不听我的话和琪琪下楼来干什么?她们要是不下来,哪里会有这么多麻烦?怎么到最后,就成了我一个人的错?琪琪已经离开我,现在连娜娜也要离开?我才不会允许!  挂上电话之后,我洗漱整理一番,便开车去了公司。  两个小时的课,娜娜至始至终都冷着脸。时间一到,她便不再管我,一个人离开公司走了。我心里窝火,也不肯低下姿态来留她。  娜娜对我冷冰冰的态度,就像是一盆冷水,让我不得不回来面对现实。同时,我更加希望能将琪琪找回来。但是怎么找琪琪?我完全没有一点头绪。我唯一的线索便是那条土黄色的领带,可是我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找到它,我想应该是被琪琪带着了。  隔天,我去了趟法华山。虽然范神仙在我心中的评价又从高人变成了半吊子高人,但是他毕竟不是一般人。我希望他能帮我找到琪琪。然而这一趟不但没有半丝进展,反而还把我给气了一顿——范神仙还是十分笃定的认为琪琪是个厉鬼。我指望他帮我找琪琪的事只能作罢了。  恢复上班的第二天晚上,我接到了嫂子打来的电话。  “阿城,马上五一了。老李和我打算带铁蛋出去玩,你也一起来吧?”  “嫂子,我这几天有点累,想在家里休息一下。”  “小松小姐也要去哦。”  “那我就更不能去啦,我去她肯定不会去的。”  “咦,是么?我跟她说你会去的时候她也没拒绝啊。”  看来我和娜娜闹别扭的事,已经通过小艾传到嫂子那了。  “让我考虑——”  “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好!我去!”即使是为了不辜负他们的期望,我也得去。  我那个在公和谐安局工作的哥们,也就是我嫂子的丈夫,叫做李广凌,虽然才29岁,却已经是市公和谐安局的副局长。他是个刚直不阿、廉洁光明的人,天生就有一股领导风范,我一般都喊他李哥。  我们这次自驾游,用的是我的越野车,但司机却是李哥。因为他只有一辆老大众,却又是爱车一族。所以一有机会,他便会开我的越野去兜两圈。这次机会难得,他自然就成了司机,嫂子则坐在副驾驶位。我和娜娜一起坐在后面,这原本也算个机会。可是在我和她之间却多出了个捣蛋鬼,这捣蛋鬼便是李哥和嫂子五岁的儿子铁蛋。嫂子本来是要铁蛋到前面和她一起坐的,铁蛋却硬要挤到后面来和娜娜坐在一起,还得意洋洋地说他喜欢和娜娜姐姐坐在一起。嫂子拿铁蛋没辙,娜娜又故意不想给我和她接触的机会,于是铁蛋便开开心心地充当了娜娜与我之间的隔离屏障。一路上,我和娜娜几乎没怎么说话。她倒是和铁蛋玩得挺开心的样子,我只有一个人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景物赌气。  我们的目的地是江西的婺源县,是个十分秀丽的美丽地方。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将车停在上晓起停车场后,我们便往李哥预订好的客栈行去。我们都对李哥订的客栈颇为好奇,因为据他所说,这是一家他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好客栈,平时根本就遇不着,并且是他跟老板争论了很久才得到住宿的资格。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哥竟然会选择这么一家客栈。  老实说,这家客栈的条件设施都还不错。可是,令人气愤的是,这竟然是一家几天前才死了老太的客栈,而且明天就是死者的回魂夜!这就是李哥得意地对我们所说的“千挑万选,平时遇不着”,他竟然是指这个!  “你们不是说世上有鬼么?这回我就是要看看鬼长什么样。”面对我的质问,李哥面带不屑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要不是有娜娜与嫂子她们在场,我真想跟他打上一架。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和娜娜面对的是什么,只顾用他的认知来判断情况,简直刚愎自用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然而令我更气愤的事还在后面,娜娜竟然站在李哥一边!这种时候,她竟然还不忘和我怄气!  “住这挺好啊!你怕就自己再去找呗。”
  娜娜这明显是故意在气我。这是旅游旺季,再找房哪那么容易?我被她这一句话呛得哑了火,哼了一声也懒得再说什么。  这家客栈共四层,一楼提供餐饮,二、三楼出租给游客,四楼老板一家自己住。李哥总共订了三间房,都在二楼。他们一家三口一间,我和娜娜各一间。虽然我一直保持警惕,但庆幸的是当夜并没什么诡异的事发生。  隔天,我们以我们住的上晓起为起点,开始游赏传说中的“中国最美乡村”。我们上午的主要目标是上下晓起,据说它们是婺源最美的两个村庄之一。一路上,李哥和嫂子多次为我制造机会,想让我和娜娜有更多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是,娜娜仍旧是那副不肯罢休的样子,只顾着逗铁蛋玩。一行五人,我成了落单的那一个。近中午的时候,我们从达江岭往回走,一路上都是美丽的山坡田园风光。铁蛋终于被嫂子用零食诱惑走了,我和娜娜两人落在了后面。行了一段,渐渐地我们俩竟然被李哥他们甩出一大截。  “娜娜”  走在我前面一点的娜娜住了脚,转身看着我,那张漂亮的脸蛋还是倔强地冷着。  “别再使性子了。”  “谁使性子了?”  “都这样了还不叫使性子?”  “罗先生,请您弄清楚,我和您只是纯粹的‘师生’关系。作为一个合格的老师,我是不会对自己的学生使性子的。”  又是这种“客气”的语气,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让我心中一阵烦躁。  “那好吧,随你的便!”我压抑心中的烦躁。  娜娜盯了我一眼,转回身快步向前赶去。  “娜娜!”我忍不住喊了声。  娜娜却不再理会我,自顾自地离去,我隐约听到前面传来铁蛋的喊声。  等也我赶上了李哥他们,铁蛋正在被李哥教训。我先还以为是为了他总是充当我和娜娜之间的屏障的事,想要去劝解。然而仔细一听,却惊地我出了一身冷汗。  “我真的见着啦!刚刚有个骷髅鬼在那边盯着姐姐和干爹。”铁蛋口中的干爹,自然便是我。  “还说!你小子讨打呢?”李哥鼻孔撑得老大。  铁蛋被他吓怕了,眼里都冒泪花了,但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仰着头道:“就是真的!是真的!”  我被铁蛋的话给吓住了,急忙转身到处去望,四周却只有与我们一样的正常游人,并未见到什么骷髅。现在可还是大白天呢!要是真有个骷髅鬼在这,那不就是厉鬼么?那个鬼盯着我和娜娜干什么?我开始担心自己的小命了。  “铁蛋,跟姐姐说。你说的刚刚是什么时候?”  “就是刚才你们在那后面说话的时候,它就站在你们侧面的田埂上。”  铁蛋说完之后见李哥有对他动刑的架势,立刻躲到嫂子身后去了。  铁蛋的话,在我心中留下了一道阴影。  回客栈吃过中午饭之后,我借口给铁蛋买零食,拉着他一起出了客栈。在铁蛋“寻找山珍海味”的路上,我又问了他一次。  “铁蛋,那个骷髅鬼是真的么?”  “嗯。”这小鬼只顾着东张西望找好吃的。  “铁蛋,你要是骗干爹。干爹以后都不给你买吃的和玩的了哦,也不带你去迪斯尼了。”  铁蛋立时停止东张西望,紧张兮兮地仰头望着我,小小的眉头严肃地皱着道:“干爹,是真的,铁蛋以男子汉的人格担保。”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我紧紧盯着铁蛋,若是平时见他这副萌样,一定会打趣笑他。但是现在,我可没那心情了。给铁蛋买了几样小吃之后,我带着他往回走。  “干爹,姐姐其实很喜欢你哦。”  我正在担心着骷髅鬼的事,铁蛋却突然神秘兮兮地说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啊?你个小鬼头,懂什么呀。”  “哼哼,不要小瞧铁蛋哦!我昨晚在姐姐屋里看到一条领带,姐姐说是给你买的唷。”  我陡地顿了脚,铁蛋也随我停下,神气地着我。  “领带?给我的?”  “嗯!”铁蛋点了一下头。  娜娜有条领带?还说是买给我的?不会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琪琪那条领带!原来是被娜娜拿去了,那她会不会知道琪琪在哪?我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带着铁蛋急急地往回赶。  李哥和嫂子还坐在一楼聊天,他们告诉我娜娜刚回自己屋去了。我将铁蛋交给他们,便快步上楼去找娜娜。  事情又一次出乎了我的料想。在听完我的责问之后,娜娜却从容地从行李箱里取出一条金黄色新领带,并举到我面前。  “你说这条领带?这确实是我以前买了想要送给你的。”  我懵了,真的是这样?  “买给我的?那怎么一直不给我?”  “因为你实在差劲,不想给了。不行么?”娜娜说完故意将领带在我面前晃了晃,又收起来。  “哼!谁稀罕。”我说完也不去管她蹙眉懊恼的样子,潇潇洒洒地转身走了。  下午李哥他们打算去江湾玩,我对江湾兴趣不大。又实在不想再和娜娜斗气,想一个人静一静。因此,我便一个人去了彩虹桥。  婺源县的彩虹桥,被各誉为中国最美的廊桥。她有着悠久的历史,建于南宋,已有800年。桥全长140米,由六亭,五廊构成长廊式人行桥。每墩上建一个亭,墩之间的跨度部分称为廊,因此,也叫廊亭桥。从远处看,亭略高于廊,形成错落有致。(截取于百度旅游)  在彩虹桥中间一个无墙的亭子里,我选了个空位,倚栏而坐,闭上眼睛,开始静静地回忆这段时间的离奇遭遇,桥下水流淌的声音和来往的游客们的嘈杂声都被我一一屏蔽。  一直阴沉沉的天渐渐飘起了霏霏细雨,往来的游客越来越少,彩虹桥周围便慢慢静了下来。最后只余下细雨打在桥上、水面的细碎声。  我睁开眼的时候,桥上已经只有我一个人。我估摸着已经是四五点左右了,可能也该回去了。但是我没有带伞,为了清静也没有带手机,甚至索性连钱包也没带。既然如此,我便干脆站在桥上,欣赏一下上游雨里的文彭小西湖好了。  如丝般的细雨将阴沉沉的天空与幽冷的湖水连在一起,偶尔迎面拂过的微风带着些许清凉的小水珠。一丝清淡的凉意,随风沁入心底。  “凭栏观雨,挺悠闲嘛。”一个含着些许不满的美丽声音从侧面传来。  我转头望着向我走近的娜娜,穿一身淡蓝色连衣长裙的她,手里正拿着一把刚收起的湿雨伞。微风带动着她美丽的裙摆和乌黑的长发在空中轻舞,让原本就十分美丽的她显得更是出尘不染。我的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甜意——至少,她还是关心我的。  “你怎么来了?”我明知故问。  “我来接一个在阴雨天气不带伞,不带手机,连钱包也不带的笨蛋。”  “那个笨蛋是不是还丢了自己的女儿?”  “咦,你怎么知道?难道那个笨蛋就是你?”她立即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瞪着我。  “如果我承认。你愿意告诉我,笨蛋要怎么才能得到你的原谅么?”我以自己最为诚恳的眼神望着娜娜。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眼神渐渐柔和,但仍有一丝不满。  “那个笨蛋应该找回弄丢的女儿吧?连找都不找一下,一点认错的诚意都没有。”  “他找了的,真的!只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找啊!就连那个老神棍那他都去求了!”
  娜娜又凝视了我片刻,突然转身。  “走吧。”她道。  “去哪?”  “当然是回客栈,你还想去哪?”  “那你原谅我了?”  “你会找回琪琪么?”她不回答,反问我。  “会!我本来就很想找到她,想向她道歉。”  “只道歉?”  “还要把她当亲生女儿样好好疼爱。”  “真的?”娜娜突然停下来,十分认真地望着我。她的眼神告诉我,如果我说谎,一定会被她看穿。  “嗯。真的!”  听了我的保证,娜娜脸上绽放出一个十分美丽的笑容。  “今天晚上等我电话。”  “啊?”我不明白,她就住在我隔壁,有什么事还需要电话讲?  “不愿意?”  “愿意。”  “走吧,他们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呢。”  娜娜说完又转身开始走起来,我也迈步跟上。望着前面细雨迷蒙的路,我突然忆起一句诗——天街细雨润如酥。润如酥?呵呵,真美的比喻啊!  从彩虹桥回来,娜娜对我的态度明显好转。李哥和嫂子,甚至连铁蛋都察觉了出来。  “哈哈,这趟旅游没白来。”饭桌上,李哥的打趣竟然让娜娜红了脸。  我们不是在客栈吃的晚饭。因为今天是老板家老人的回魂夜,按习俗,从晚饭时间直到夜里二十一点左右客栈里不能有生人。晚饭之后,陪着李哥和嫂子他们出去赏了番晓起夜景,二十二点我们才回到客栈各自回屋休息。因为要等娜娜的电话,我的精神异常的好,坐在床边握着手机看电视,衣裤和鞋自然也都没脱。  可是,我紧握在手里的电话却一直没动静。一直到了零点,娜娜仍然没打电话过来。屋外的雨渐渐大了起来,电闪雷鸣,大雨滂沱。我开始担忧娜娜,她绝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才没给我来电话。我翻出她的号码,准备打给她。  “叮呤当啷……”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如铁链在地上拖拽而发出的声音,它打断了我的动作。  这声音一直持续着,并且还在向楼上移动!今晚可是这家老太的头七!虽然已经过了回魂的时间,我还是觉得有点毛骨悚然。难不成是鬼魂又回来了?我立即起身轻轻地关掉屋里的灯和电视,又害怕地回到床边坐着不敢动弹,竖着耳朵警惕地听着那铁链拖拽的声音。那声音一直持续着,渐渐地上了二楼!楼梯离我这里并不远,我完全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门,生怕门会被突然打开。幸好,那声音并没做停留,而是继续向楼上移动着,我暗自松了口气。有一句话,叫做好奇害死猫。在危险过后,我突然泛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想知道究竟真的是回魂还是别的什么误会。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得开了个门缝往外窥去。  亮着路灯的昏暗楼梯间里,隐约可以见到有两个背影正在缓步向楼上走。其中一个驮背的,穿着暗花色的寿衣,披头散发,手脚戴着铁链。而另一个,却穿着一身破烂的粗布麻衣,又瘦又小。看这情形,应该真是逝者回魂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太的鬼魂又回来一趟,也不知道鬼差怎么会是那副穷苦德行。不过,我已经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我准备就此收手,但是在我小心翼翼的准备关起门的一霎,那个鬼差却突然侧身向我这边望了过来!紧接着,那老太也跟着它转头望过来!我被惊吓地停下了关门的动作,被迫将它们的脸看了个一清二楚!——那个驼背老太,老高的额头,突出的眼眶,深陷的三角眼堆在一张长脸上,看上去竟那么像一只穿着人衣的猩猩。让我心里发怵!更让我恐惧的,却是那个鬼差!它不但枯瘦如柴,而且一张脸就像是被烈火烧烤过般,竟然连嘴唇都没了,两排发黑发黄的牙齿直接暴露在空气里!它甚至连鼻子、眼皮和毛发也都没有!看上去,就像一个骷髅!  一个骷髅鬼!铁蛋的话再次在我胸腔里回荡起来。看来铁蛋是真的见鬼了,而且还是个鬼差!  我惊骇不已地望着那鬼差,他没有眼皮的圆眼珠子也正盯着我!我突然觉得一阵晕眩,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晃荡。腿一软,眼一黑,我便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第四章完
  第五章 巨头  武陵村,命案发生第三日傍晚,村长终于带着两名警察与一名法医返村。将警察带到琪琪家并安排好食宿后,村长返回自己家。王婆,是村里年龄最长的老人,也是村长的奶奶,她一直声称自己小时候见到过被凶鬼附身的人。夜里,村长回家之后,王婆便紧拧着褶皱的眉头对他道:“孙儿啊,张青真是被那鬼给附身了,琪琪就是被鬼害死的!你快带上咱全家一起逃啊,不然咱们家几口人都会被鬼害死的!你婆娘她们不信我!不信我啊!!!”她说着说着就流起眼泪和鼻涕。村长一边用手帕替她擦泪,一边劝说她,说警察已经来了,凶手很快就会被抓到,要她放宽心……  *****************************  我正在做一个梦!一个回家的梦!  我出生在农村,童年也是在农村度过。那里有很多我的美好回忆。随父母出来之后,有很多个夜晚,我会在梦里回到那个令我魂牵梦绕的地方。每一次,我都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但是我并不愿意醒来。这一次,我又梦到了我的家乡。并且,我感到了家的呼唤,很强烈的呼唤!似乎家里的所有人都在家乡的老屋里等我回去团聚一般,我的心里因此产生一股强烈的渴望,让我踏着泥土路,快步往老屋走去。  “阿姨…阿姨……”  我正走在老屋对面的田埂上,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从某处传来。好熟悉的声音,让我心中一阵颤动。  “阿姨…醒醒……”  我感觉这声音似曾相似,好像还是亲近的人。稍微顿足四望,只有熟悉的乡村老景,并无他人。就在我犹豫是否继续寻找之时,家的呼唤突然变得强烈,让我的心怦怦然跳动。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暗示我“日夜思念的家就在前面,再走几步,只几步就到了。”于是,我放下了心中的好奇,继续往老屋走去。  片刻之后,我已又缩短了与老屋之间一半的距离。  “城君…城君……”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好近,近得就像在我耳畔响起。城君?现在还有人称君么?我心里一阵疑惑。随即又顿脚四望,还是没人。难不成这梦里还闹鬼了?我心下一阵害怕,决定快步抢进自己的老屋。进了老屋,就不该怕鬼了。可是在我举高步伐,还未踏下去的时候,我却感觉右手被田埂边的空气猛地一扯,人跟着便栽了过去。  微凉的风,携着清新的玫瑰香气钻进我的鼻孔,令我霎时清醒了过来。  我张开眼看,发现我正靠在某个人的肩膀上。此时雷雨已停,但是这里却不是客栈,而是彩虹桥!做了一个梦,夜里被惊醒,还发现自己不在入睡时的床上而是在一座跨河的廊桥上,我实在是被吓到了。我就想要大叫一声,来表达自己内心无处宣泄的恐惧。  “啊——”  才有了个起音,一只柔软的纤手便紧紧地捂住了我的嘴。同时,另一只手将我从香肩推开。  “城君,别出声。”声音压得很低,我已看清是娜娜,她还穿着白天的淡蓝色长裙。  “那边有鬼。”娜娜紧张地往我左侧边的桥头望了望头。  娜娜一提到鬼,我就想起来自己先前撞了鬼差,心立即往下坠。等她见我明白她的意思,收回手之后,我立马低声问道:“你的魂怎么也被勾来了?你也撞见了鬼差?”  “什么鬼差?”  “不就是那个鬼么。”我侧头往她刚刚示意的方向望去。  这一望可把我吓惨了,哪里有什么鬼差?昏黄的灯光下,我的眼前只有一群排着队缓慢地往桥头走去,手脚戴着铁链的鬼魂!而在桥头的位置,赫然还耸立着一个小房屋般大的人头!那人头没有耳朵和毛发,一张嘴出奇地大,肥厚的嘴唇比我的腰还粗!我望过去的时候,正好见着那巨头张嘴伸出猩红的巨舌将一个走近的鬼魂卷进嘴里,然后面无表情地大口咀嚼起来。那节奏鲜明的咔嚓声,像利刃一样刺进我的耳朵。我的脸瞬间就白了,额头冷汗直冒。这群可怜的鬼魂看来都是被那巨头鬼施法迷了神,就像刚才的我一般,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回家梦呢。不过幸好的是,我和娜娜都清醒了过来,而那巨头鬼又正好是闭着眼的,并未发现我和娜娜。  “快跑啦!”娜娜有点焦急地小声喊道,同时拉起我的左手,扯着我往桥的另一端小步跑过去。我不得不承认,女人有时候胆子比男人大。  我有必要再次提起我的一个缺点,那就是我经常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这一次,还是没有例外。刚跑出去几步,我脚一崴,扑通一声便扑倒在桥上,嘴里还发出一声“哎哟喂”。娜娜拉我的手抓得很紧,因此也被我扯得坐倒在前面。这声响,后面的巨头鬼十有八九已经发现了我们。  “城君大笨蛋!!!”  娜娜甩开我的手在前面哭嚷起来。我心里万分愧疚,但这不是自责的时候。我快速爬起来去拉她。  “先跑回去再说。”我道。  “我不跑了。”她又甩开我的手。  “你真是我的祖宗啊,这时候是发脾气的时候嘛?”跟她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没回过头,我害怕见着那鬼自己会脚软。  “跑不掉了啦……”她指了指我身后。  一听娜娜这话,我不得不回头望去。天哪,有一对比脸盆还要大一号的巨眼正在桥那头望着我俩呢,那饶有兴趣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两只好玩的小鸡仔一般。我的心顿时感到拨凉拨凉的。但我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何况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望着那对巨眼,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亲爱的,别闹啦。”我拉着侧坐在我面前的娜娜的双手,以一副祈求的口吻,语气无奈地劝说道:“你看这深更半夜的,你偏闹着要出来跳河。这事搞得多尴尬啊?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小三?”我瞪着眼睛,咧嘴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虽然那鬼见不着我的表情,但是演戏当然得投入。先骗过了自己,说不定鬼也就能被我骗过了。  娜娜明显还没明白我的意思,莫名其妙地望着我。我只好从嘴缝里悄声挤出几句话:“你看它吃的都是戴脚镣的鬼魂,咱装作是看不见它们的凡人,指不定就能蒙混过关。”  娜娜终于明白。只见她忽然甩开我的手站起来,看也不看我一眼便往旁边的桥栏跑去,嘴里还不停地骂着“城君你个负心汉!呜呜……竟然敢找小三!呜呜……还气走了我女儿!呜呜……我死给你看!呜呜呜……”  她越说越离谱,并且已经跨到栏杆上。我当然得过去死活拉着她不让她跳,还一边劝说着。我正好是面向桥那头的,可以看见那巨头鬼。它好像真的被我们给骗了,竟然还睁大巨眼做出一副看好戏的好奇表情。我心里真是不知作何感想。  “你干嘛啊?还真打算跳下去?”感觉娜娜推我的手的力道越来越大,竟好像真的要跳河似的,我又从嘴缝里挤出两句话。  “当然,我会游泳。正好可以从水里逃跑,城君快放开让我跳啊。”娜娜脸是向我这边的,她只需压低声音,不用担心嘴型被看到。  “那我怎么办?我不会游泳。”  “才不管你个大笨蛋呢。”  “……”  我当然不会让她跳,现在那鬼既然信了,只要我们继续装下去,应该就可以安全地离开这里了。当然我也可以让她跳下去,然后装作找人帮忙而跑开,但是现在虽然是五月初,夜里的河水终究是冷的。所以我开始加大力气把娜娜拽下栏杆来。  事情若是能像我想像的那般顺利就好了。可事实上,世事往往都是曲折的。一只没有戴脚镣的鬼魂引起了我的注意,它一直站在那巨头鬼的旁边。它明显的与其他等待被吃的鬼魂不同,只是我先前未注意到。我现在会注意到它,是因为我好不容易将娜娜从桥栏上拉下来,双手抱起她就打算逃离这里的时候,它竟然谄媚地走到那巨头鬼耳边侧身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在我吃惊不已的注视下,就见那些鬼魂突然停在原地,而那巨大的鬼头突然升起一米多高,下面露出了一个穿着黑长袍的、正常人大小的身体。那么小的身体如何支撑小房屋般大的头颅?我注定了没有时间去想通这个问题,因为那个巨头鬼已经摇头晃脑地向我们跑过来,它那像小孩子般恶作剧的动作,让我心底恶寒不已。
  “跑!!!”我放下娜娜,对她喊了声,便拉着她奋力向另一边的桥头跑去。  娜娜跑得比我慢,所以我不得不边跑边回头看情况。还好那个大头鬼并没有我们跑得快,以这个速度下去,我们甩掉它是迟早的事。眼看桥头越来越近,我们只差几步就要跑下桥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从天而降,挡住了我和娜娜的的去路。我万万没想到,将我和娜娜挡住的竟然是那个谄媚鬼。因为它是从我们头顶飞过来的,因此我先前回头并没见到它。  我和娜娜都不得不顿住了脚步。我又回头望了一眼,那巨头鬼最多只需两三秒便到。我没有时间考虑,对娜娜喊了句:“你先跑!”便松开娜娜的手,飞起一脚往那谄媚鬼踹去。  我这一脚,绝对是我有史以来踢地最狠的一脚。我相信,这一脚要是踢中一个人,绝对足以让对方疼痛难受一阵。可是我的对手却是一只鬼魂!在我踢中它的一刻,我的去势依然十足,根本没有受力点,跟踢在空气中没什么两样。我在谄媚鬼戏谑的注视下,穿过它的身体狠狠地摔在桥上。  “城君,你怎么样?”娜娜跑过来拉我。这时那谄媚鬼又堵住了我们的去路,我回头一看,那巨头鬼也已经到了我们身后。  “咳咳,暂时没事。亲爱的,咱们看来是要死在一起了。”我抬头望着站在我们身前的谄媚鬼,拉着娜娜的手站起来。“你TMD,汉女干!”这是能表达我此时愤怒的最贴切的两个字了,然而那只鬼却什么反应也无。只是死气沉沉地盯着我们。  我和娜娜被逼到了桥栏边,巨头鬼比盆还大的眼珠子紧盯着我们。它看上去似乎有些犹豫,但只有一刹,之后眼神便变得阴狠决绝起来。看来它是一定要吃我和娜娜了。唉,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死,也还算个不错的结局吧!我十分不舍地看了眼娜娜,她也正哀戚地望着我,然后我以一副正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模样望着巨头鬼道:“先吃我吧,她肉少。”  那只巨头鬼好像明白了我的话,口一张,吐出猩红的巨舌向我卷来。在巨舌卷住我之前,我突然将娜娜扯到我的身后,松开手,大吼一声:“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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