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女生偷拍舍友隐私里打架被发现会不会有大问题?舍友拉我帮忙打情敌 不知道咋搞

(豹警官的甜甜圈)
(一朵奇葩天上来)
(2010.⒊冄22。)
第三方登录:  成长,就是转了一大圈之后,又回到了原点,只是有些东西再也找不回来。  ——题记  第一章  张小河的初恋,是坐在他前座的一个女生,在张小河的印象里,那个女生总是面容秀美、双眸流波,她的一颦一笑总会牵动张小河的心弦。张小河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只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还在念初一,她在放学时推着自行车从校门口缓缓走出,脸上挂着微笑,晚风轻轻吹起她的长发,拂起她的衣角,在金黄灿烂的晚霞中就像是一个翩翩起舞的仙女。  那天夜晚张小河第一次为了一个异性而夜不能寐,其实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他接触过很多不同的女性,有同学、亲戚和邻居等,但同学是同学,亲戚是亲戚,邻居是邻居,张小河下意识里就从来没把她们当做是女人,因为她们从未带给他如此摄魂夺魄的感觉。从此以后,那个女生就成为了张小河独自臆想的对象,她的美丽总是不断撩拨张小河的想象,让他内心的情感不设疆域地随意驰骋。  不过,张小河始终是一个思想大于行动的人,他对那个女生的爱情,只是一种被他深藏在心底的暗恋,直到初中毕业,直到高二分班后与女生同班并且前后座,张小河也没有向那个女生表露过半点爱意。张小河对这份爱情的隐忍不言,不仅仅是源于偷吃早恋这颗禁果的压力,更多的是源于自己本身的性格,他并不像其他男生那样,遇见喜欢的便会主动展开追求,他更多地是在等待别的女生关注他甚至是喜欢上他,他也不知道这种脾气究竟是过于自恋,还是过于自卑。  他始终没能与女孩有过任何交集,有几次女孩会转过头来,问她借一下书本或者文具,有几次会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生聊天,有几次她迎面而来,擦肩而过……甚至,有几次他们目光相遇,但谁也没有主动开口。围绕在她身边的男生很多,追求她的也不在少数,但她并不曾留意到,坐在她身后的这个内向老实的男孩,曾经对她那样一往情深。  这样的暗恋持续了很久,终于在高三那年嘎然结束。那年秋天刚刚到来的时候,女孩有了一个男朋友,每天只要有空闲,她就会和男友腻在一起,彼此耳鬓厮磨。他们的亲密无间,却在张小河年少懵懂的内心,深深地划下了一道伤口。不知有多少个夜晚,他都独自一人,在那些没人看得见的角落,默默地流泪。  她曾经给了他多少梦幻般的想象,给了他多少浪漫的憧憬和向往!他想过将女孩搂在怀里,卿卿我我地诉说情话;他想过他身怀像武侠小说里那样的武功,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英勇潇洒地挺身而出,从容不迫地救她于危难;他还想象过,他和女孩走进一片仙境般的山水,无忧无虑地种田、放牧、吟诗、作画,还大声唱歌,过着无人打扰、相依为命的生活。他们彼此的呼唤和欢笑,在山野中回响,有如天籁那般空灵。在这些想象和憧憬中,他不知不觉地,将自己当成了女孩的男朋友,甚至,是丈夫,仿佛他和女孩,已是一个公认的整体,仿佛女孩是属于他的,或者反过来,他也属于女孩。  但是,他忽略了,这份感情从开始到结束,其实仅仅是他自己的一个隐私,他忽略了这份感情的另一方从一开始就未走进来过。直到高中毕业,直到高考来临,女孩都不曾与他发生过任何关联,她只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她自己的生活,当然,也有她属于自己的爱情。  高考的来临,意味着他和女孩的故事,命中注定,该结束了。那个时候他才忽然发觉,自己根本配不上她,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父母眼中的骄傲,她的前途必定一片光明。可他呢?他算什么?一个成绩中等偏下的学生,一个懒懒散散、毫无上进心的孩子,一个不务正业、整天迷恋小说和漫画的不良分子!  高二分班那会儿,本来以他的成绩,是根本没资格进文科尖子班的,父亲到教育局去托了关系,又找校长和老师做了不少礼数,才把他塞了进去,他也才得以和暗恋的女生同班。但是,他的学习并没有如父亲期待的那样突飞猛进,甚至比原来更差,在那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不要说父母和老师,就连他自己都已经对未来不抱任何希望。  所以,当同学们都在为高考努力奋斗的时候,张小河却已经厌倦了书本和考卷,厌倦了枯燥又似乎没有尽头的复习,每天过得浑浑噩噩,他再也不去奢望能得到那个女生的爱情,只盼望着眼前这种焦头烂额的日子尽快过去,什么前途和未来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得了。  只是他的这条船到了桥头也没有马上直,他的高考成绩连本科线也没够到,班主任对他的父亲说:你儿子也就这点水平了,你也想开一点,专科读得好以后也不愁没饭吃的。但父亲并没有就此认命,他总认为自己的儿子就算再怎么不济,本科总还是得考上的。因此,在那个同学们都收拾好行装准备上大学的暑假,张小河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了一所重点中学的高复班,他进大学的时间,也因此比同龄人推迟了整整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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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高考,张小河考出来的分数总算过了本科线,但在填报志愿的时候,父亲还是费了不少功夫。他的分数虽然过了二本的录取线,但过得相当惊险、相当勉强,报二本的大学是很容易被挤掉的,报个好点的三本倒是绰绰有余。于是,父亲去杭州托了几个朋友,几经打点,最后让张小河报了杭州H大的法学专业,这个结果对于父母和张小河本人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圆满了,法学是文科类专业,跟张小河高中里学的知识也算吻合,学校又离他的家乡非常近,开车走高速公路的话,往返一趟只要半个小时,交通非常便利。  他的大学生活,就在这样的一波三折之中,千呼万唤地开始了。  在去学校报到之前,父亲对张小河进行了一次严肃而恳切的谈话教育,他说:法学这个专业跟其他专业还是不一样的,毕业后必须通过司法考试,拿到律师资格证,才有可能找到工作,所以大学这四年你还是要好好学习,千万不能放松。父亲还谈到了恋爱和做人的问题,他建议张小河大一大二最好不要谈恋爱,先把基础给打好,至于做人方面,你也要好好磨练,大学是一个小社会,你从小在我和你妈的保护下长大,为人处世不是很老道,到了大学,你会经历很多以前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你要学着积累经验,不然以后到了社会上会很难混的。  张小河低头聆教,不发一言,内心却抑制不住激动,未来的不可预知总是会令人兴奋不已。他甚至利用剩余的假日,简单地构想了自己的大学生活——他会遇见一群跟他志同道合的朋友,跟他一起纵论天下、同享祸福,他会加入学生会和社团,让自己的才华尽情施展,他甚至期待与暗恋的女生在大学里重逢,两人心手相牵,共浴美丽爱河。  他的这番美好浪漫的构想一直保持到暑假结束,一直保持到父亲开着车把他送进大学之前。
  新生入学的手续非常简单,张小河在报到那天,在一个大三学长的指引下,很顺利地办理了报到手续,领到了学校赠送的被褥和寝室钥匙。之后,趁着母亲在寝室里收拾床铺的当儿,他跟父亲一起在学校里走了一圈,那天阳光很灿烂,但张小河的情绪却似被阴霾笼罩,他所就读的这所大学,没有他想象中宽阔干净的操场和巍峨高耸的大楼,也没有干净整洁的寝室。H大悠久的历史使得校园里所有的建筑和设施都倍显陈旧,唯一值得赞赏,或者能给张小河带来一点安慰的,是横亘在他宿舍楼前的一条林荫道路,路的两旁都种着高大的梧桐,繁茂的枝叶在初秋时节绿中带黄,将耀眼的阳光过滤成一道道五彩斑斓的线条,投撒在纤毫毕现的路面上,让这所迟暮的大学,焕发出那么一点生机。  收拾好了一切后,父亲便载着母亲,依依不舍地开车离去。在离开之前,父亲又再三嘱咐张小河,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努力学习,张小河表面上照例点头答应,脑子里却在构思,究竟应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迅速与刚到齐的五个舍友拉近关系。  张小河与他的五个室友几乎到了傍晚才聚齐。何涛是到的最早的一个,他来得比张小河还早,在张小河提着行李走进寝室的时候,他就已经坐在整理完毕的床铺上,低头悠闲地玩弄手机。他其实昨天就已经坐火车从温州赶到了杭州,因为还没到入学时间,所以在朋友家过了一夜。萧驰、乔小川和郑玄是在下午一起入住的,来得最迟的是周航,他在晚上七点多才到寝室铺床放行李。  不管后来室友们之间会结下怎样的恩怨疙瘩,至少在那天夜晚,张小河与室友们的相识,是美好而令人振奋的。他们先是彼此问好,相互寒暄,晚上又一起到学校的食堂里,点了一桌丰盛的菜肴,一边吃一边聊到了各自的家乡、各自上大学之前的种种经历,甚至还说起了各自童年的糗事。那天夜晚大家都兴奋难眠,有一句没一句地,一直神聊到凌晨,才陆陆续续地进入梦乡。  对初入大学的张小河来说,与室友相聚的那种兴奋,真的难以言表。他将渐渐脱离抚养他长大的父母,与这五个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在异地他乡的杭州,共同组成一个新的家庭,一起度过四年的大学时光。那种感觉,有点像是水浒里的聚义堂,兄弟之间虽相逢萍水,却又亲如一家,怎能不令人热血沸腾!
  但这种美好的感觉很快就被接踵而至的烦躁和苦闷冲淡,这个刚组建不久的新家庭,虽然表面和睦,却并没有带给张小河期待中的归属感。  首先让张小河受不了的就是居住的环境。寝室的陈设将学校的老旧保留得丝毫不落,寝室的面积也十分狭窄,三张上下铺的钢床往两边一放,就把整个屋子挤得只剩中间一条过道,过道里堆满了行李箱和几个插线板,张小河几乎每次走过都会被电线或箱子搁到。而且,因为担心是否会触电,每次在公共卫生间里冲完澡回来,他都会先把脚上的水擦干了再进门。  说到公共卫生间,则是令张小河郁闷的另一个因素。H大的寝室是没有独立卫生间的,洗澡上厕所都得跑到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里,和一大帮男生挤在一起刷牙洗漱。有时候碰上洗澡高峰期,还得端着澡盆、洗发水和沐浴露,在用砖头简单围成的淋浴房外等上个把钟头。厕所没有任何阻隔地,和淋浴房亲密地靠在一起,每次在淋浴房外等候洗澡,张小河的鼻子都要经受尿骚味和粪臭味的轮番冲击。  最让张小河痛苦的,是寝室里根本没有空调,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电器设备。他只能和室友们一样,去家电市场买了一把电扇,放在靠近床头的凳子上,靠电扇里吹出的风消减炎热。杭州的秋季依然保持着盛夏的酷暑和潮湿,电扇里吹出的那点风,还没来得及带来清凉,就已经被周围的炎热烘烤得荡然无存。那一阵子张小河晚上根本睡不好觉,浑身上下都布满了一层黏腻的汗水。电扇不但没有吹凉他的身子,反而吹得他头昏脑涨。好不容易挨到睡了,也是睡得一点也不踏实,经常在半夜里不是被热醒就是被蚊子咬醒。为了舒缓浑身难耐的瘙痒,他只能摸黑起床,跑去卫生间冲个冷水澡,直到感觉稍微舒服点了,再回去继续睡觉。  他在湖州中学高复时,虽然也住寝室,但寝室的条件显然要比现在优越许多,不但有独立卫生间和空调,而且室内陈设干净整洁。所以,他就想当然地以为,任何学校的学生宿舍都会跟湖州中学一样优越。可当他住进大学的寝室,才体会到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差距,心生郁闷也不难预料。  那一阵子张小河真的很怀念家里的席梦思大床,还有从空调里吹出的冷风。有时候在寝室里实在是热得受不了了,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念家里的生活。家里整天整天地打着空调,晚上在宽敞明亮的浴室里,用冷热适宜的水冲完澡后,立刻跑进早已被空调冷却的卧室,扑面而来的清凉舒畅了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肤,让他即便眼下身处闷热的寝室,也会从心底生出一份凉意,那份凉意暂时驱赶了他的不适,却也让他鼻子发酸,眼眶泛湿。  整宿整宿睡不好觉,导致张小河白天大多时间精神萎靡,食欲也渐渐地降了下来。学校里的饭菜原本就味淡难咽,有时候张小河实在吃不下去,随便扒了几口饭就把整盘饭菜全都倒了,等腹中有饥饿感的时候,再冲包泡面吃下去,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吃,就让自己干饿着。新生体检的时候,他在医院的电子秤上,看见自己的体重已经比之前轻了好几斤,回到寝室照了照镜子,他几乎不敢相信镜子里那个男人就是他自己——原本圆胖的脸颊已经削尖,脖子上锁骨凸显,原本合身的衣服此刻就像大了一号似的,松松垮垮地罩在他衣架一样的肩膀上。  周末回到家,母亲也被他这副瘦弱干瘪的样子吓了一跳,一惊一乍地问他是不是经常被人敲竹杠,把自己的食物都敲走了,甚至还胡思乱想地担心儿子是不是在大学里吸了毒,不然怎么会瘦得这么快。张小河有时候也自嘲,觉得减肥哪有那么困难,根本用不着喝什么减肥茶做什么减肥操,只要在热的地方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保证效果显著。
  不过,张小河倒无需担心自己睡眠不足。大一的课程虽然繁多,但与高中相比,还是轻松不少,所以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补觉,甚至在上课的时候打个盹儿,只要不被老师发现,也是无关紧要的。  大学的管理也没有高中那么严格,学生们有很多的时间自由安排自己的学习和生活。在张小河的五个室友当中,最先有所安排的是乔小川,他在学校附近的一家数码商店里找了一份兼职,利用课余时间挣点工分。乔小川是班里的贫困生,他虽然读了三本,但家境并不富裕,他的父母住在常山县的一个农村里,靠买卖常山胡柚维持生计,每年挣下的钱除了给乔小川付学费,并无太多剩余,他干这份兼职,也算是为家里减轻一点经济负担。  对乔小川干兼职这事儿,郑玄却一直嗤之以鼻,他算是那种很典型的富二代,住着豪华别墅,家里还有两部车子,平时出手也都豪爽大方,价值上千的MP3和笔记本电脑,他看也不看就随手买了下来,跟室友们聊天也多以炫耀为主,别人也必须附和他,甚至必须拍他的马屁,否则他一准会翻脸。有钱人就是这样不可冒犯,有钱人就是这样高高在上,出身贫寒的乔小川在郑玄的眼中,无疑等同于土老帽、乡巴佬、农民工……成为郑玄不时讥讽嘲弄的对象,那段时间两人经常在寝室里发生争吵,一般多是郑玄率先挑起争端,之后经常是萧驰或何涛站出来息事宁人。  大多数情况下,萧驰在平息争吵的时候,基本上是站在乔小川这边。萧驰说他在心里一直把乔小川当做自己的弟弟,大概是因为萧驰出身律师世家,他的专业基础比别的同学要深厚得多,再加上他在读高中时就交了女朋友,早恋的经历让他觉得自己比其他人要成熟,因此他在寝室里一直以大哥自居,室友们都不能违拗他的意愿,张小河就因为有一次拒绝了萧驰吃饭的邀请,而遭到了萧驰好几天的冷落。  萧驰既然身为大哥,对乔小川这个认下的弟弟自然也是照顾有加,不但关心乔小川的生活起居,还张罗着帮他介绍对象呢。萧驰介绍给乔小川的对象名叫罗曼雪,是他们的同班同学,据说罗曼雪之前曾喜欢过萧驰,因为萧驰自己有了女朋友所以拒绝了她,继而把她介绍给了乔小川,哥已经有女朋友了,这等福气我享用不起了,可我不能亏了你呀,萧驰对乔小川说。
  说到介绍对象,张小河那段时间也是心不在焉。每当他看见校园里的男女们相互牵手、出双入对的时候,整个人就会被一股空虚包围,他的内心已经孤单得太久太久,他渴望有一位异性能走到他的身边,陪着他共同度过四年的大学生活。他甚至在某个夜晚又梦见了那个暗恋的女孩,他在梦中看见女孩在朝他微笑,并且温柔地呼唤他的名字,他想牵起女孩的手,向女孩表述心底的爱意,可女孩却遁之无形,梦醒时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欣喜的笑意,可他的内心却如窗外的夜色那样一片漆黑。  所以,当他的发小柯凡给他发短信,让他跟一位名叫林韵寒的女生联系的时候,张小河真的鼓起勇气,按照柯凡提供的手机号码,给林韵寒发了一条短信。他在短信里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最后也客气地表示认识新朋友很高兴。这个开场白并不精彩动人,但也很快就得到了林韵寒的回复。她说柯凡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们是老乡,能认识你也是一种缘分,以后我们多联系,大家都在外地上大学,有什么事也能相互照应。  短信的内容读来虽然热情,但也是很矜持地控制在礼貌客气的范围内。张小河还想再回复一条短信给对方,可搜遍了脑海里所有的词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在追女生这方面,他真是绝对的外行,他脸皮太薄,当着女生的面,尤其是令他心动的女生面前,不要说是甜言蜜语,即便让他开个口,他都是要脸红到脖子根的。  因此,后来还是柯凡出面,给林韵寒打电话,为张小河说了很多好话,又把林韵寒本人的情况,大致透露给了张小河:林韵寒家住在高桥村,家里还有一个妹妹,目前在湖州师范学院就读日语系二年级。至于她的性格和外貌,柯凡并没有作特别详细的介绍,只说她皮肤很白,五官长得也过得去,就是个子稍微矮了点,他说小河你就放心吧,我介绍给你的女人绝对靠谱贤惠,我倒是担心你不会把握机会啊。  的确,柯凡在这方面要强出张小河许多,在读高中时柯凡就先后交往过两个女朋友,大一更是只用了一个礼拜就把现任的女友佑怡追到了手,大二刚开学没多久,他们俩就已经睡在一张床上了。  柯凡这等情场圣手的本事,让张小河又羡慕又不屑,只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地安慰自己,太快得到的女人失去得也会很快,还是循序渐进、细水长流的感情最可靠。所以,张小河并没有采纳柯凡主动出击、约会送礼的建议,而是打算跟林韵寒先从朋友做起,在交往中彼此考察对方,若合适再慢慢发展成情侣。这是一个可进退自如的方法,最后能追到林韵寒自然最好,如果不行,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让林韵寒成为他的聊伴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何况,那个时候张小河真的需要一个人,能倾听他的苦闷和压抑。
  张小河的苦闷和压抑,不仅仅因为寝室几近恶劣的生活条件,更因为他与室友们的隔阂,已经越来越深,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开学快半个学期了,他也没能跟室友们建立起半点同窗之情。在室友们的眼中,张小河是个异类,他从不跟室友们一起吃饭聊天,寝室里组织聚餐或者集体外出购物,他也从未参加,最让室友们哭笑不得的,是他搅合了萧驰为乔小川和罗曼雪精心安排好的约会。  为了撮合乔小川和罗曼雪,萧驰费了不少周折,才拿到了六张球票,因为乔小川和罗曼雪都对足球有点兴趣,所以萧驰亲自安排他们到黄龙体育中心去看了场绿城的足球比赛,本意就是给他们相处的机会。剩下的四张球票,除了萧驰自己那张,其余两张给了凌薇和秦亚楠,她们两个都是罗曼雪的室友,让她们陪罗曼雪一起去,也是为了避免尴尬和冷场。还剩下的一张球票,萧驰让乔小川自己收着,就算是留个纪念。  这次表面看球、实则相亲的活动,原本跟张小河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也怪乔小川多嘴,随口跟张小河说他还剩下一张球票,问张小河要不要一起去看球。张小河从来没有到现场去看过球赛,你说他能不新鲜吗?室友叫他他能不去吗?一起去看场球赛倒也罢了,可他还非要挨着乔小川一起坐,把原本应该和乔小川坐在一起的罗曼雪逼到了后排。于是,一次原本应有完美结果的约会,因为张小河的突然介入,而闹得大煞风景、惨淡收场。  这件事让张小河被室友们鄙视和嘲笑了很久,也让萧驰气闷了很久,特别是乔小川与罗曼雪最后没有走到一起时,萧驰更是把所有的愧疚和挫败感都转化为愤怒,发泄到了张小河身上。凌薇和秦亚楠也对张小河横竖看不顺眼,整天在萧驰面前抱怨,说那天不是说好了就我们几个自己人去的吗,干嘛把那个姓张的也叫过来了,他就是个傻子,当电灯泡还当得这么开心。  乔小川和罗曼雪没有做成男女朋友,如果真要追根溯源的话,其实是不能怪到张小河头上的。虽然罗曼雪对乔小川很有好感,但乔小川却对罗曼雪并无任何非分之想,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忘记前女友的缘故,罗曼雪并没有带给乔小川任何爱的感觉。那些日子罗曼雪几乎每天都会约乔小川出去逛街,购物或者吃东西什么的,但一个你不喜欢的人整天在你面前晃悠,你只能觉得心烦,乔小川已经好几次向萧驰提出,不想那么快和罗曼雪在一起,但萧驰却执意要促成一段姻缘,两个人为了这事儿还呕了不少气。
  这些情况,至少在那个时候,张小河是不尽了然的。凌薇说得不错,那个时候他的确很傻,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萧驰会对他冷眼相看,也不明白凌薇和秦亚楠为什么总用一种爱理不理的态度对待他。毕竟萧驰、凌薇和秦亚楠只是把不满压在心里,并没有像周航那样,公然与张小河作对。  周航公然与张小河作对的原因,按张小河日后的推测,应该要追溯到他参加新生特长大赛的时候。那阵子张小河以一曲熊天平的《火柴天堂》一举摘得新生特长大赛声乐组第二名,在学校里一时风头无两。连辅导员宋云天也对他赞不绝口,还声称要培养他进校学生会当骨干呢。周航的个性心态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的那种,所以他对张小河是横竖看不顺眼,好像张小河是他上辈子的仇家。  周航个儿长得瘦瘦小小,但个性的强硬却并不差萧驰半分,他说出来的话也同样不容别人有丝毫的质疑,张小河有好几次对周航表达的观点表示反对,都被周航连讽刺带挖苦地反驳回去——你懂个什么,不懂别乱插嘴好不好。甚至有好几次张小河明明在寝室,周航也都假装没看到,直到张小河开口说话,周航才不屑地说了句:哟,原来你也在啊。  在周航的形容里,张小河似乎成了寝室里的一个下等人,因为周航的存在,张小河对这个寝室更加充满绝望,生活在这个几平米的屋子里,他已经毫无自尊,他的地位已经无足轻重,也是因为周航,张小河才会在开学不久,就几乎动手打了自己的室友
  那天晚上发生的肢体冲突,按照张小河很久以后的回忆,并不在于它的过程,也不在于它的结果,而在于整件事的发生,几乎奠定了他四年大学生活的基调。它与张小河后来的际遇,天意地联系在一起,就像是命运给他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似的。  本来,张小河是在寝室睡觉的,可睡了没一会儿就被一阵笑声吵醒,本来想翻个身继续睡,但凌薇尖利的大笑还是刺穿了他的睡意,他努力压制着全身的烦躁,睁眼看到凌薇、秦亚楠站在床边,跟躺在床上的周航和郑玄嬉笑调侃。不止一次了,凌薇和秦亚楠会在夜晚跑到男生宿舍,走进这个寝室,在寝室里高声说话,语言里还夹带着跟她们的性别和形象不符的插科打诨。她们每次来都会呆到熄灯才回去,让张小河避之唯恐不及。张小河心里挺恨的,他在这个寝室生存空间,已经越来越狭窄,几乎被挤得只剩下那张不到几平方的卧榻。  张小河走出寝室,希望能从外面的夜色中,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自由天地。他在寝室楼下的租书店里,随意地翻看了几本漫画,又给林韵寒发了一通短信,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天,到了不得不回去的时候,他只好怏怏地回到寝室。寝室里已经熄了灯,门也已经被关上,张小河敲了几下,却没人来给他开门,他只好加大敲门的力量,把一扇破旧得快要掉落的门拍得咚咚作响,可还是没等来一个为他开门的舍友。  张小河没有办法,只能开口呼叫,希望能叫醒室友,他没有带钥匙,如果再没有人来为他开门,他只能在寝室外面的走廊上过夜了。但他在门外喊了半天,喊得隔壁寝室的人都走出来用不满的眼神看他,室友们却依然无动于衷。那一刻张小河忽然明白,其实室友们根本就没有睡着,他们故意不开门,显然是为了捉弄他,这一出恶作剧的谋划者无疑就是周航,因为他隔着门听见了周航的回应,那声音虽然不响,却分外刺耳。  “你妈的能不能别敲了,我们都睡了,谁让你不早点回来的!”  张小河强压住心底的愤怒,真的是强忍怒火,忍得他十个指头都滚烫起来。他说:“我真的没带钥匙,能不能给我开下门,不好意思了。”  “你自己睡走廊吧。”周航人未出来声音先出来,“要么就滚外面去!”  在这个燥热未退的夜晚,积累在张小河内心的屈辱被周航的无赖彻底点燃,他仿佛发了疯一样,拼命地用身体往门上撞去。周航依旧躺在床铺上,依旧没有去给张小河开门,他根本不会想到,在门外尤作困兽之斗的张小河,居然能迸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寝室门已经被张小河破开,还没等室友们反应过来,周航的身子已经被张小河从床铺上拉下,紧接着他的脖颈被张小河死死掐住,迎着张小河两道怒火直喷的目光,周航刚才的得意洋洋已被烧灼得荡然无存。  很快,萧驰与何涛就上前劝阻,郑玄也走过来帮忙,乔小川则拨开门外聚集围观的学生,低头去查看被撞坏的门锁。在你来我往的推搡过程中,还碰掉了一个夹在床沿的台灯和一只电风扇,屋里屋外瞬间一片狼藉。张小河掐住周航的脖子骂了句:你他妈别给我找死!然后奋力挣脱抓在他胳膊上的几只手,踩过散落在地上的灯泡碎屑和电风扇零件,跌跌撞撞地挤过围观的人群,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宿舍楼,那个时候他心里只剩下一句愤怒的誓言:总有一天,老子会搬到外面去住,跟你这种人住在一起,真他妈让老子丢脸!
  夜已经很深了,校园里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影,张小河穿过林荫道,慢慢地步出了校门,走上了横亘于校门口的天桥。吸入肺部的空气闷热而沉重,让他每迈上一级台阶都倍感吃力,直到走上天桥的桥身,深沉辽阔的夜幕和恍如白昼的马路才把他压抑在胸口的怒气缓解。张小河扶住布满灰尘的栏杆,向远处交错的路灯眺望,他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个游魂,双脚被天桥从城市的地面架空,不知哪里才会有他安身立足的一角一隅。  望着夜幕下沉睡的杭城,望着张贴在地上的自己斜长的影子,张小河情不自禁地陷入了胡思乱想。他抬头遥望夜空,渴望他暗恋的女孩能从天而降,安抚他内心的孤独,带着他乘风远去,远离一切喧嚣尘俗,他不知道女孩现在在哪里上大学,在大学里是否又交到了新的男友,对他这个坐在后座的同学,是否还有记忆……张小河强迫自己不再陷落于这些往事当中,他试图想一些快乐的事情,来吸走鼻子里的酸涩。他开始去想家里的生活,去想父母和好友……可思绪总是片片断断、散碎如珠……不知不觉到了凌晨时分,困意忽然汹涌而至,张小河靠着栏杆坐了下来,在透着一丝清凉的夜风中沉沉睡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天桥上三三两两地走过一些学生,都在用惊讶和好奇的目光打量坐倒在地的这个睡眼朦胧的男孩。张小河急忙起身,穿过四周那些或吃惊或嘲笑的面孔,快速走下天桥,一路跑到男生宿舍的卫生间,匆匆洗了把脸便去教室上课,这天上午有邓小平理论,这种政治课对考勤的要求最为严格。  上午的课结束后,张小河跟周航就被辅导员宋云天叫去谈话,不用猜也知道,这次谈话的目的,就是为了昨晚的打架。关于这次打架的起因,周航丝毫没有提及,只说是张小河自己没带钥匙,叫了几声见没人开门就把门撞坏了,毁坏了公物不说还要打人。周航故意隐瞒自己恶作剧在先的说辞,自然引起了张小河的不满,他反复跟宋云天解释,说我不会无缘无故打人,要不是昨晚周航做得那么缺德,后来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宋云天很不耐烦地听完,然后息事宁人地说:行了,大家一个寝室的,相互理解一下吧。还有,门锁是你撞坏的,要不你出钱赔偿一下。张小河却不愿意就此罢休,他说:让我赔钱,可以,但必须让周航先给我道歉。  周航当然不会给张小河道歉,赔钱换门锁的事情也就因此耽搁了不少时日。后来宋云天实在没法子,只好从班费里支了点钱买了一把新锁,让锁匠重新装了上去,才把这起风波彻底平息。
  时间是一把双刃剑,能把情谊加深,也能把情谊磨薄,和室友们相处的时间越长,张小河越觉得与他们相隔甚远,越难以跟他们彼此亲近。在这间几十平米的屋子里,在这群表面和谐的舍友面前,张小河无法体会到友情的温暖,他的情感无法从那些虚情假意的言行里,产生一丝一毫的共鸣。
  那个时候最理解张小河的,只有柯凡和林韵寒两个人。  但柯凡每天忙着上课,周末还要帮着打理自家琴行的生意,还要教学生弹钢琴,没有功夫整天陪着张小河谈心。柯凡的父母从越剧团退下来之后,就开了一家琴行,一边经营乐器生意一边传授技艺。柯凡从小就继承了父母的艺术细胞,不到十岁就拿了省里二胡比赛的大奖,不到二十岁就过了钢琴十级,念上了声乐专业的大学后,他已经完全有资格收学生带徒弟了。  因此,肯花时间听张小河倾诉、与张小河交流的,只剩下那个连面都未曾见过的女孩林韵寒。  张小河几乎每天都会和林韵寒联系,而且一般都是他主动。不过,张小河基本上都是通过短信的方式跟林韵寒聊天,他本来就是一个敏于思而讷于言的人,当着面跟人交流,他是跟不上话的,只有通过文字的形式,他才有思考的时间,才有胆量说出一些平时不敢说出口的话来。  在跟林韵寒发短信的时间方面,张小河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在上课、吃饭或者休息的时候,绝不打扰林韵寒。每次张小河主动发短信过去后,林韵寒就好像事先等在那里似的,很快就会回复过来。在那些寂寞枯燥的日子里,林韵寒真的成了张小河的一个聊伴儿,她会耐心倾听张小河每一次或悲或喜或忧的诉说,然后用充满同情和鼓励的文字表示支持和感慨。这份来自异地的体贴,几乎成了张小河大学生活中唯一的精神寄托和心理安慰。
  林韵寒对张小河的感觉,也是同样。  在跟张小河接触之前,她刚刚结束一段非常短暂的爱情。那个男孩只与她相处了不到两个月,便以前女友来找他复合为由,主动与林韵寒分了手。尚未走出失恋阴影的她,原本并不想那么快就让新的异性进入到她的生活,但与张小河交流的次数多了,她的内心也渐渐地被这个远在异地、素未谋面的男孩吸引,特别是当张小河主动给她发短信,询问她的生活、探听她心里的想法时,她会从心底涌上一股暖意,这个连短信的标点符号都会讲究的男孩,与她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异性都不一样,他平淡如水,从不给别人带来压迫和紧张,他的性格犹如深秋那般萧瑟,却又似乎含着一缕盛夏的阳光。林韵寒忽然发觉,其实自己的内心依然渴望这样温柔的关怀、这样细心的问候。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她跟张小河异地相隔,倘若她跟张小河真的走到了一起,那种漫长而又艰苦的异地恋能否适应得了,她完全没有把握。  这些情况,是柯凡在与张小河聊天的过程中,透露给他的大致内容。但张小河并没有因为林韵寒谈过一段恋爱而耿耿于怀,也没有因为林韵寒的担心和犹豫知难而退,相反地却激起了他追求爱情的勇气,林韵寒的容颜、林韵寒的身世和过去,在他心里都是个未知数,总是充满新鲜与刺激,总是不断唤起他的想象,吸引他不断去探索和追求。
  这是第二章了。  大家新年快乐。
  和张小河进展缓慢的爱情不同,郑玄的爱情来得快速而顺利,他的女朋友是同班同学,名叫方妍,容貌端庄秀美,身材丰满匀称,算得上是班里的一朵班花。刚开学那会儿郑玄就已经看上她了,并且还在寝室里当众宣布,要追到方妍做自己的女朋友。  仅仅过了一周多,郑玄就骑着车,带着方妍在林荫道下享受二人世界的甜蜜。他们俩的爱情一度让班里的男生羡慕不已,也一度让班里的女生嫉妒不已——方妍每天清晨都会打电话叫郑玄起床,郑玄在起床后会买好两人的早饭,然后跟方妍一起去上课或者自习,晚上郑玄会躺在床上,躲在被窝里跟方妍打电话,说上很长时间的甜言蜜语;到了周末,他们会一起外出,到各种高档的餐厅和商店吃饭消费,据说方妍出身临安有名的富豪家族,她的父亲在临安经营着一整条街的商店和饭馆,也正因为如此,郑玄和方妍这一对情侣,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在郑玄生日的那天,他和方妍一起,在杭州市中心一家四星级酒店的豪华包间里,请全寝室的人吃了一顿晚饭,既是为了庆祝自己生日快乐,也是为了正式介绍方妍给室友们认识,或许还为了向室友们炫耀他的财大气粗和春风得意。  整顿晚餐吃得还算比较有气氛,张小河在席间并无多言,主要听郑玄高谈阔论,萧驰与何涛也不时地跟方妍调笑斗嘴,周航则不断地拍郑玄的马屁,称赞郑玄家财万贯,又抱得美人归,你这高富帅活得这么滋润,让我们这些屌丝怎么办呀。夸得郑玄满面红光、喜形于色。  这顿生日晚餐中唯一不和谐的,就是乔小川始终沉着面孔,不发一言。为了让他不至于被冷落,萧驰和张小河都找机会敬了他几杯酒,还跟他没话找话地聊了几句,但乔小川始终兴致不高。他的态度显然破坏了整体气氛应有的欢快热烈,自然也就引起了郑玄的不满,郑玄甚至当着众室友的面对乔小川说:你还是端着碗,找个角落自己吃去吧。见乔小川面色僵硬,懂得逢迎场合的何涛马上示意郑玄就此打住,适时地举杯再次祝郑玄生日快乐。  饭后,乔小川接了一个电话便匆匆离去,问他去哪里他也不回答。郑玄说要请室友们到附近的一家钱柜KTV里唱歌,于是大家也很快把乔小川抛在了脑后。  唱歌是张小河的强项,他在学校举办的新生特长大赛中,还获得过歌唱组的二等奖,连学声乐专业的柯凡都夸奖他是“小张信哲”。但是室友们并不买他的帐,张小河唱完歌之后,没有人给他鼓掌,更没有人夸奖他的歌技,对于唱歌,室友们似乎并不感兴趣,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喝酒和玩骰子上面,喝够了、玩腻了就开始放音乐跳舞,完全把张小河遗忘在了边角的沙发里。  到了夜晚快十点钟的时候,大家都跳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萧驰说寝室快到关门的时间了,再说明天还有课,于是大家就一起坐夜班的公交车返回了寝室,然后各自洗漱上床,熄了灯之后又趁着余兴聊了半个多小时的天,才陆陆续续进入梦乡。乔小川的床铺始终空着,萧驰在睡前还问了句:小川怎么没回来,要不要打电话给他?郑玄好不耐烦地回答:睡觉了睡觉了,你去管那个农民工干什么,快睡觉了!萧驰本想针对郑玄这种狂妄嚣张的态度进行一番指责,但念在今天是郑玄的生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寝室里安静下来之后,张小河很快就睡着了,他在KTV里唱了几首音域比较高的歌,导致嗓子疼得厉害,第二天醒来时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黯哑,吃进去的早饭也难以下咽,他跑去药店买了点金嗓子含片吃了,喉咙里的痛痒感才好歹有所缓解。
  这天下午没课,张小河在自习室里看了会书,又去网吧玩了两个多钟头的游戏,连晚饭也是在网吧里叫的。到了晚上六点半,张小河回到寝室,郑玄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看见张小河走进来,他便迎上去问道:“喂,你有没有看见过我买的笔记本电脑?”  “没有。”  张小河摇了摇头,但对于郑玄新买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则是记忆犹新。郑玄买笔记本电脑的目的,是为了跟方妍视频聊天。为此他还专门让萧驰陪着走了好几家数码商店,货比三家才最后挑选了一台高配的联想牌笔记本电脑。郑玄把新买的笔记本电脑拿到寝室展示的那天,就因为乔小川说了句:联想的牌子现在质量都不好,你干嘛不买别的?而和乔小川吵了一架,大骂乔小川是乡巴佬懂个屁的电脑,我买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骂得乔小川差点动手打人,在萧驰的极力劝说下才最终没有发生冲突。  从张小河茫然的表情里,郑玄已经能够肯定,张小河确实没看见过那台笔记本电脑,但他还是心存侥幸地再次发问:“你真的没有见过?”不等张小河回答又自言自语地说,“昨天还好好地放我桌上的呀。”
  郑玄的笔记本电脑真的不见了,不是被他遗忘在什么地方,而是被人偷了。时近年底,正是大学校园里盗窃案的高发阶段,学生的手机、笔记本电脑、MP3和随处散落的零钱等都成了小偷的猎物。学校对这类盗窃案件也是十分重视,得知郑玄的笔记本电脑失窃后,立刻向辖区派出所报告,并组织人员配合警方进行侦破工作。  经过现场勘查,办案民警很快确定,这起盗窃案是团伙犯罪,偷笔记本电脑的人一共有两个,其中一个很可能是和郑玄同住一个寝室的。这个结论让包括张小河在内的六个舍友全都惊异万分,脸上的表情除了难以置信,还含了一点点恐慌。如果真的有一个小偷和他们共处一室,每天生活在他们身边,那他们将每日每夜都身处危险之中,天知道他们的财产哪天就会突然不见。他们等于变成了六部天然的提款机,可以让那个小偷肆意索取。  但是,警方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的分析,渐渐地将他们的惊疑转化成了确信。据警方所言,在现场并未发现门锁被撬动过,窗台上也没有发现攀爬的痕迹,地上也没有外人的脚印,所以小偷一定是拿着寝室钥匙,趁着没人的时候直接开门进来把东西偷走的——因此,张小河、萧驰、周航、乔小川与何涛全都成了警方怀疑和调查的对象,一连两天,他们分别被民警叫到学校旁边的一家招待所里,进行面对面的问讯。  张小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第几个轮到的。那天他走进招待所的房间时,发现这个房间的面积狭小局猝,一束并不是很明亮的光线从仅有的一个窗户外射入,墙壁上的纤毫斑驳,让光线也变得陈旧不堪。两个民警就坐在被窗户俯视的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他们的表情神态全都湮没在白光里,全都变得模糊不清。但他们询问的声音,依然能让张小河感觉到,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的肃穆。  “有没有丢过钥匙?”  “啊?没……没有。”  “那你有没有把钥匙给过别人?”  “也没有。”  “是吗,再好好想想?”  “真没有。”  “那天下午你都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  “哦,那天下午我在自习室看书,晚上就跟室友们出去吃饭了。”  “有谁可以证明?”  “我的室友都可以证明的。”  ……  民警的提问严厉而又细致,虽然他们身穿便衣,张小河对这起盗窃案也问心无愧,但他仍然被这样正式的问讯弄得紧张不安,好像自己真的犯了什么事似的。
  当然,那些天里紧张不安的,除了张小河本人之外,还有他的五个舍友,就连辅导员宋云天,也是过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毕竟他管理的班级内出现了小偷,这不但会影响到他的年终考核,也会对他日后的升迁造成不小的影响。据说他明年就要升教务处副主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横生此祸端,即将到手的官位弄不好就得一风吹了。为了煮熟的鸭子不至于飞走,他一方面要积极主动,配合公安尽早破案,另一方面又要与院长和人事部门协调,争取把不利影响减到最小。  公安部门的破案过程,漫长而又繁琐,那一阵子办案民警经常会到学校里来,不是采集指纹,就是要走一些个人物品,比如鞋子、衣服和手套之类,说是要进行进一步的比对和侦查。每次看见穿警服的进来,张小河的神经就会不由自主地紧紧绷住,直到警察走了才又松弛下来。不过,张小河也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最最难过的人,还是要数那个偷郑玄笔记本电脑的罪犯。  这个隐藏在室友当中的内鬼,直到一周之后,才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那天清晨,刚到起床时间,张小河还在睡眼朦胧之际,就听到寝室楼下警笛大作,还没从床上爬起来就看到两名办案民警破门而入,从他们身穿的正装警服,和腰里佩戴的手枪手铐上面,张小河立刻就感觉出,这将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清晨。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证明他的预感完全正确,因为他看到警察直接走到乔小川面前,在重压难忍的沉默中,乔小川的双手被一只银亮的手铐锁住,并且在两位民警的押送下,失魂落魄地走出寝室,上了停在寝室楼下的警车。  警车迅速启动,闪烁的警灯和刺耳的警笛划破校园里微冷的清晨,震荡着无数刚从睡梦中惊醒的青涩心灵,在金黄灿灿的晨曦中渐渐远去。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连一句告别的话语都被忽略,剩下的只有室友们惊讶的表情,还有躺在乔小川床铺上的、还没来得及整理完毕的行李。
  乔小川偷室友笔记本电脑一事,风一样地传遍了整个法学院,一时成了学生们茶余饭后口口相传的热门话题,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也许只有羁押在看守所的乔小川本人,才清楚这起盗窃案的动机和内幕,这个动机和内幕,恐怕连一直把他当弟弟的萧驰都料想不到。  乔小川实施盗窃行为的目的,跟大多数人认为的都不一样,他并非为了钱财,而是为了自己的尊严。  像乔小川这样家境不是很富裕的年轻人,一般自尊心都比常人要强,他最恨的就是别人瞧不起他,可郑玄却从开学到现在,一直在做戳他心窝子的事情。也许从郑玄第一次骂他是农民工、乡巴佬的时候,他就已经恨上了郑玄。他一直隐忍心中的怨恨,不跟郑玄正面冲突,大概就是为了寻找机会,彻彻底底地报复郑玄一回。只是这种报复的手段太过得不偿失,按照郑玄的家底,少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根本无关痛痒,顶多郁闷一阵子而已,可乔小川却不但要面临失学,而且要面临法律的制裁,很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交代掉了。
  这些情况,是乔小川从看守所回学校之后,张小河才慢慢得知的。为了免去乔小川的牢狱之灾,他的父母在他进入看守所的第二天就从常山赶了过来,到管片派出所找了办案民警又找了领导,声泪俱下地一通哀求,又几次去宋云天的办公室里做小人,顺带还送了几箱常山胡柚,这些个胡柚都是他们辛苦了一年的血汗,可为了儿子他们也只好放弃即将到手的收成,只求儿子不要坐牢,平平安安地度过四年大学。  不过,院长已经下令要对乔小川进行严肃处理,以此整顿纪律和学风,这大道理一压下来,宋云天这样一个小小的辅导员即便收了那些胡柚,也很难开口替乔小川向院方求情。更何况他即将面临升迁,这种时候为一个小偷求情,组织上还不扣他个是非不分、包庇不良学生的帽子。所以,他只能尽量委婉地,当面向乔小川的父母表示不用破费,能帮的他会尽量帮,不能帮的他也就无能为力了。这种客套的官话显然无法让这对农村夫妇满意,他们每天都坐在宋云天的办公室里,一脸沉痛,一脸哀求。宋云天也不好赶他们走,只能用一些苍白的安慰陪伴他们度过一个又一个难捱的日子。
  好在,郑玄的笔记本电脑没多久就被派出所追回,警方还通过笔记本电脑上面的指纹,查清了乔小川并非这起盗窃案的主犯,因为留在笔记本电脑上面的指纹不是乔小川的,它们属于另外那个同伙。
  就在郑玄过生日的那天晚上,当大家都在KTV里兴致勃勃地玩闹的时候,乔小川返回了学校,在事先约定的地点将钥匙交给了他的同伙,由同伙负责到寝室去盗窃,他只负责放风和藏匿所得赃物。他已经跟同伙商量妥当,得手后立刻将笔记本电脑转手倒卖,所得赃款一人一半均分,然后携款外逃,等风声一过再回来。他们谁也没想到,警方的侦破居然会如此迅捷准确,居然能在乔小川收拾好东西准备逃走的那天清晨,兵分两路将他和他的同伙一举捕获。  这个同伙比乔小川大不了几岁,靠倒卖二手电子产品赚钱,是乔小川在校外干兼职的时候认识的,这起盗窃案从提议、策划到实施,几乎全部由他一人进行,乔小川只是一个配角,除了提供寝室钥匙,基本没有参与其他任何盗窃行动。派出所又对乔小川的个人情况和家庭情况研究了半天,确实有些方面很难处理,再加上乔小川有主动交代的自首情节,所以最终决定撤销对乔小川的刑事责任,原来弄不好要蹲号子的案子,总算改为行政拘留十五天的处罚,乔小川就从看守所里被放出来了。  后来知道,在进看守所的第一天,乔小川就遭到了同押犯人的欺负,被打得浑身是伤。回到学校后在寝室里躺了好几天,身上的疼痛才渐渐好转。  而且,院方也并没有因为他在看守所里的惨痛经历而有片刻留情,很快就对他进行了记大过处分,据说院方原来决定是要劝退他的,宋云天到院长那里一通建议和呼吁,才酌情改判。宋云天毕竟拿了乔小川父母的几箱胡柚,拿人手短自然要帮一点忙,为此他没少抱怨,我明年就要升到教务处去当副主任了,这下倒好,为了乔小川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把领导得罪了,我那个班里怎么就出了这种学生呢,真是作孽!
  同样是因为此事,张小河跟郑玄也发生了一次冲突。笔记本电脑的失而复得并没有消除郑玄对乔小川的怨恨和鄙夷,他认为像乔小川这样的败类就该去坐牢,还骂乔小川的父母什么样的爹妈就生出什么样的儿子来,活该这种人家一辈子受穷!张小河再也听不下这么难听的辱骂,便直接开口指责郑玄:不要总骂别人好不好,你不觉得你自己也有问题吗?  按理说郑玄应该大致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乔小川偷了他的笔记本电脑,但郑玄惊愕而又愤怒的表情又说明了他真的是一无所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了,到底谁有问题!”  张小河说:“是你看不起乔小川在先的,你自己觉得你有钱很了不起,可你考虑过乔小川的感受吗?”  郑玄把两眼一横:“那你就是说他偷我的电脑是对的咯?”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偷你东西是不对的,但凡事事出有因,你也应该反省一下自己了,不是我说你,有些地方你确实很过分。”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郑玄冷冷一笑,“你算老几啊,这种时候还要帮一个小偷出头,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嗯?”  张小河压住胸口的愠怒,稳住喉咙里即将决堤的声音,说:“我不是帮乔小川出头,我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寝室好,我不想大家都闹得不愉快。”  “切,算了吧,我今天算是看出来了,怪不得大家都不要看你,你他妈就是一副做贼的骨头。”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张小河喊出一嗓子,积压在胸口的怒火便彻底爆发,郑玄的七窍也冒了烟,他用不低于张小河的声音,厉声呵斥:“我今天就骂你了,哎,我就骂你了,怎么样啊?你就是贼骨头,贼骨头!”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不下,到后来就演变成一场拳脚冲突,张小河被郑玄推搡了几把,也抡拳回敬了对方。虽说郑玄长得跟张小河差不多高,但下手却没有张小河狠,不到几个回合便落了下风,额角和嘴边都相继挂彩。何涛和萧驰见张小河没有一点要罢手的意思,担心再打下去郑玄非被打成残废不可,于是纷纷上前劝架,一个拉住郑玄,一个拉住张小河,硬生生地将扭作一团的两人分开。张小河发狠地一甩手,不知是要甩掉拉架的何涛,还是要甩掉满腔的愤怒,然后,他红着眼睛,走出了寝室。  那天晚上张小河在寝室楼下盘桓了很久,心里特别难过。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跟自己的室友动手了,虽然最后他大获全胜,却并无一点胜利的快意。他还记得开学的第一天,第一次跟五位室友见面的时候,大家都还是那么热情友好,可大学校园的人情冷暖、城市生活的灯红酒绿,已经慢慢地疏远了彼此的距离,原本应有的互相关心和帮助,已经渐渐地被纠葛和怨恨代替。张小河痛苦地想,他的大学生活,会不会在永无休止的排挤和相互勾心斗角的倾轧中,就此沉沦下去。  他很想给林韵寒打个电话,问她现在有无空闲,他忽然很想让她陪在身边,抚慰自己内心的孤单。  深秋的夜晚特别地清凉,张小河站在清冷的路灯下瑟缩,昏黄黯淡的灯光将眼前的一切烘托得有些如梦似幻。他恍惚看到暗恋的女孩从远处盈盈走来,向他缓缓靠近,她脸上温柔妩媚的笑容,令秋风也变得温暖。张小河情不自禁地伸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那种彼此相拥的感觉,令他欲哭无泪。  但此时,夜色已深,男生宿舍楼内还亮着灯光。灯光透过窗口,将楼外的树木照亮。张小河在林荫道上伫立许久,这幢破旧的楼房,被夜色渲染得如此晦暗,仿佛与他相隔了几个世纪。林荫道上的穿堂风吹透了他的胸背,将他的思绪从幻想中拉回,他叹了口气,原路返回了寝室。  除了回到寝室,他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天渐渐地冷下来了。  在张小河的观念里,中国人过圣诞节,无疑等同于崇洋媚外、盲目效仿,最后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把一个圣诞节过得不伦不类不说,还白白地给商家送钱。但是,要说这二十多年来最让他激动和兴奋的事情,偏偏也发生在圣诞节。因为那天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给异性送礼物,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向异性表露爱意。  其实,送礼这个主意是柯凡告诉张小河的,他见张小河跟林韵寒处了都快几个月了,却没有一点进展,于是连忙提议,让张小河趁着过圣诞节,赶紧买点礼物送给林韵寒,你这样一点表示没有,那还追个屁啊追,人家女孩子也弄不懂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啊。  张小河犹豫了半天,也觉得柯凡所言非虚,从内心上讲,他也不肯让这份摆在眼前的姻缘跟外面的气温一样慢慢冷却,或许送礼物是一个升温感情的方法,既能表示他对林韵寒的好感,也能投石问路,试探一下林韵寒对他究竟是否喜欢,如果林韵寒对他没有感觉,那也就不会收下他的礼物,他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对林韵寒展开追求。  关于礼物的挑选,张小河也是思虑良久,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给女孩子送礼物,人家喜欢什么东西?喜欢什么颜色?送什么礼物才不会让人家感觉唐突……很多方面都需要细细斟酌。为此他还专门请教了柯凡,柯凡驾轻就熟地说:送她个娃娃吧,一般女孩子都喜欢娃娃的,而且圣诞节送人家个娃娃也很正常,一般朋友之间不也都送的嘛。  张小河就去买娃娃了。
  那天刚好是圣诞夜,班级还专门在晚上举行了一场圣诞晚会,刚过五点晚会现场就张灯结彩地布置起来,这个场地其实就是一个教室,是宋云天专门跟学院借用的。那天晚上大家都玩疯了,先是每个寝室表演一个节目,再是男女互赠圣诞礼物,后来就逐渐演变成一帮瞎起哄的同学乱点鸳鸯谱,在某男生和某女生之间,作出并无效力的分配,甚至还让他们彼此拥抱亲吻,只为过过一时的玩儿性。  张小河没有参与进去,也没有跟同学疯玩,整场晚会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他的份儿,舍友们好像当他不存在一样,明明知道他会唱歌,也没有让他代表寝室出演节目,甚至连圣诞晚会的时间和地点,也没有事先通知他。等班长打他电话让他去参加晚会的时候,晚会都已经进行了大半了。  张小河在晚会现场坐了坐便走了出去,他实在没兴趣跟那帮同学一起瞎胡闹。他步出校园,登上天桥,桥下的马路挤满了车子,闪亮的车灯就像是夜空中繁星的倒影,照得他有些形单影只。三五成群的学生从他身边走过,冬日的寒冷将他们口中呼出的热气凝结成一团团白雾,在这灯火通明的城市中,这些白雾却又显得过于稀薄,似乎只在他们的唇边稍稍停留,便被黑暗无边的夜空尽行吸走。  在学校的后门附近,有几家专供女生买东西的杂货店,临近圣诞节,这几家店里的生意都是异常火爆。张小河逛到那边的时候,店里面都挤满了人,大多是女生选货,男生掏钱。因此,张小河孤身一人进入,就显得有些单薄,也有些与众不同,忙着做生意的年轻女店主甚至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他进来,一直到他站在货架上的一排Kitty猫旁边看了很久,才走过去招呼他。  这个圣诞夜,张小河在这家门面不大的杂货店里,跟店主交流了很久,最后买下了一个小号的粉红色的Kitty猫,直到店主吩咐服务员给Kitty猫包装的时候,张小河都不敢确定,林韵寒是否会喜欢这份圣诞礼物。临走时张小河瞥了一眼货架上摆放的信纸和贺卡,刚踏出店门的脚又重新缩回,在店主的怂恿下,他又买下了一叠装饰得五彩斑斓的信纸和一张圣诞贺卡。
  为啥没人评论?  
  估计大家都忙着过年做客吧。  没关系,有人看就行,这个东西我已经写完,以后有时间的话我会每天更新一章,绝不太监。
  有人看的  
  楼主快更
好评??????  
  晚上再发了,这会传不上来。  今天把第三章更完。
  第三章  张小河买下Kitty猫、信纸与贺卡后便立刻返回了寝室,室友们都还没有回来,隔壁和对面寝室里也都空无一人,白色的日光灯把屋子里每个角落都照射得出奇地静谧。他坐到床边,趴在桌子上,取出两张新买的信纸,给林韵寒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大胆地向林韵寒表露了自己的心意,也暗示了他对林韵寒的好感,虽然措辞并不那么露骨,但他相信林韵寒肯定能读懂其中的意味。  寒:  圣诞快乐!  实在不知道该送你点什么礼物,想来想去,还是送你一个娃娃吧,你说过你喜欢粉色系的,所以我专门挑了一个粉红色的,希望你会喜欢。  跟你已经相识了2个月了,你说过你觉得跟我聊天很轻松很快乐,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虽然我们还没有见过面,但我已经在梦里无数次地想象过你的音容笑貌,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感觉你需要一方坚实的臂膀来给你力量,需要一颗阳光开朗的心灵来给你快乐,我觉得我就是那一方臂膀和那一颗心灵。我愿意牵着你的手,把你要的那份轻松和愉快带给你,我愿意做你的医生,治好你内心所有的忧郁和悲伤。  我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但请你相信我的这份真诚,你在我心里永远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虽然你我相隔两地,可从今天开始,我会尽一切努力让你感觉到快乐就在你的身边,我说到做到,因为我是个男子汉,我会信守我的承诺。  此致  敬礼  永远为你制造快乐的张小河  写完信后,张小河放下笔,内心不知是激动还是欣喜。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周围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只有轻柔明亮的灯光和粉红色的信纸。他已经很久没有写过信了,或者说,他从没给一个女孩写过信。心中的浓浓爱意通过笔尖,在信纸上随意流淌,那种感觉竟是那么美妙,那么神奇,让人体会到爱恋的甜蜜和幸福。  四周真的很安静,张小河写完信后便躺在床上,让白色的灯光,让没有一丝纷扰的宁静,包容自己,温暖自己,让自己幸福,让自己从那些烦闷的心情中挣脱出来,然后又坠入到想象中的林韵寒的怀抱里。
  第二天,张小河上完上午的两节专业课之后,便匆匆跑到邮局,将那只包装精美的Kitty猫、连同那封信和那张贺卡,一起寄了出去。从杭州寄到湖州的邮件一般都很快,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一到两天之后就能寄到林韵寒的湖州师范。不过,张小河却忐忑地希望林韵寒不要那么快就收到他的礼物和他写的信,虽然他很期待林韵寒的回应,却也不敢去料想,林韵寒收到礼物,特别是看到那封言辞暧昧的信时,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等待是一种煎熬,两天的时间对于张小河来说,似乎犹如两个世纪那般漫长。这期间他根本无心学习,满脑子都是混乱的想象,而所有的想象,全都围绕林韵寒展开,这个身在异地、却又和他每天保持联系的女孩,仿佛是一部悬疑剧的开头,他虽然迫切地想知道结局,却又不忍错失过程的精彩。
  两天后,林韵寒的回信终于寄到了张小河的宿舍楼里。  关于林韵寒的态度,张小河已经在两天的时间里,作了无数预料。他想过林韵寒会因为他突然送来的礼物而感到突兀,继而感到厌恶,并最终导致她的拒绝;他也想过林韵寒或许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他平时发过去的短信,她也只是出于女性的善良和周到才不得不回;甚至,他还想过,在林韵寒心中,他或许只是一个替代品,被用来排遣林韵寒失去男友的寂寞……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他甚至已经想好,应该用怎样委婉的语言,向柯凡表达没有追到林韵寒的遗憾。  但是,当他拆开那封信,看到信上的文字时,之前所有的预想都被林韵寒端正圆润的字迹推翻,之前堆积在心底的忐忑和紧张,也被字里行间的语意和情绪慢慢抚平。  张小河:  你好!  谢谢你送我的娃娃,这真是一个莫大的惊喜,室友们都说这份礼物够浪漫够甜蜜,我也觉得很幸福,因为在远方,还有一个人在关心着我。  写下这封信,只是想把我心里话告诉你,我们已经相处有一段时间了,我觉得有些事情也必须让你知道了。  开学2个月的时候,我遇见了那个他,我陷进了他的爱情里。我们手牵着手,一起在小河边散步,一起坐在公园里的椅子上看星星,一起去食堂打饭,一起去教室看书自习,我觉得他就是我的一切,是我这辈子想要找的人。我们就这样过了2个月,在一个下雨的午后,他发短信告诉我,他的前女友来找他复合,他割舍不下对前女友的感情,所以要跟我分手,重新回到前女友的身边。顿时,我听到了天塌下来的声音,我实在无法接受我们的感情只维持了不到2个月就宣告结束。于是,我参加了学生会和社团,一个人干好几个人的活,用疯狂的忙碌来麻痹自己。直到现在,他的身影在时常在我脑海里出现,我还是没法把他彻底从我心里割舍出去。  小河,要忘记一个人重新开始,是需要时间的。特别是像我这样的女孩,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我心里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它总还是留在了我的心里,我不希望我的伤口再次复发。  好了,就说到这里吧,把心里话告诉了你,我也轻松多了,嘻嘻,不说啦,我该去看书了,马上要期末考试了,要加油哦。  林韵寒  读完这封信,张小河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对于他送的圣诞礼物和他在信中表达的情意,林韵寒并未拒绝。但林韵寒在信中也表示她还没有彻底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她需要时间去接受张小河,这个时间的跨度有多长?她究竟会不会把她的前男友,从她的心彻底剥离出去?张小河在她的心里,究竟占有多少分量?这些疑问都令张小河疑虑和不安。
  不过,圣诞节的这次书信往来,的确拉近了张小河与林韵寒的关系。他们已经从短信联系发展到了打电话聊天,而且次数只多不少,打电话的时间也是一次比一次长。他们打电话多是在夜晚,林韵寒在电话里一般不主动说话,主要是听张小河胡扯,但不管张小河说得如何天南海北不着边际,林韵寒也从不厌烦,她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对话,电话那头的男声,跟她想象中一样柔暖,将满满的愉悦播洒到她多愁善感的内心之中,慢慢地缝补她失恋的伤口。  对张小河而言,夜晚跟林韵寒煲电话粥同样意义非凡。  自从他和郑玄打过一架之后,郑玄确实收敛了许多,不再当面歧视乔小川,但他跟张小河之间的疙瘩,也算是就此结下了,至少张小河在他的心目中,已经落了个帮贼喊冤的是非不分的印象;萧驰因为乔小川和罗曼雪没有谈成恋爱,本来就有些责怪张小河,这一阵子见张小河独来独往,也不同他们接近,一副我不与你们同流合污的清高模样,便对张小河愈加排斥;周航原先就爱跟张小河过不去,后来得知张小河帮乔小川出头打架,心里更是多了几分嘲笑和鄙夷。乔小川跟何涛虽从未与张小河结下仇怨,但他们也并没有把张小河当做是朋友,尤其是乔小川,尽管张小河曾经有意无意地帮过他,甚至为了他还跟郑玄闹僵了关系,但他从未对张小河表达过一点感激。  在舍友们潜移默化形成的生活秩序中,张小河似乎已经不再是寝室的一员,而是一个外来的不速之客,他的言行举止和生活习惯,无法与舍友们彼此相容。他曾经试过要融入这个集体,也试过跟舍友们搞好关系,但无效,室友们对他不冷不热抑或讽刺嘲笑的态度,已经将他席卷到大学生活的边缘。  万般无奈之下,张小河也只能尽量减少与室友们的接触,室友们之间的关系暗流涌动,稍有不慎就会惹上麻烦,轻则被讥讽和嘲弄,重则会像乔小川那样,面临牢狱之灾。既然惹不起,那还是躲起来,虽然脱离集体独自生活非常孤单,但至少落得清净。  那段时间,唯一能给那些枯燥的日子注入些许激情的,或者说,唯一能支撑他继续眼下的生活的,就只剩下每天夜晚给林韵寒打的这个电话。那个时候张小河吃过晚饭总是不愿意早早回到寝室,他经常跑去网吧上网,累了就在校园里闲逛,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找一个僻静人少的地方,拨通林韵寒的手机,跟林韵寒聊上两个多小时的天,一直聊到寝室熄灯、室友们都躺在床上了,才挂掉电话回去睡觉。有时在电话里实在是没话聊了,他也会硬凑出一些话题来继续扯,反正必须聊过两个钟头以上才会罢休。  与林韵寒的聊天,让张小河非常愉快。林韵寒对他的话题有着极大的包容度,在林韵寒面前,他可以无所顾忌、敞开心扉,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得到林韵寒的理解和赞同,林韵寒甜美的声音暂时抛却了他所有的烦恼和不快,让他的自信和尊严,那些被室友的嘲讽和鄙视践踏得几乎破碎无存的自信和尊严,在茫茫的夜色中尽情膨胀。
  不过,张小河跟林韵寒的关系真正确定下来,要到放寒假的时候。  之所以又拖了那么长时间,还是要怪张小河那该死的慢性子。虽然已经从短信发展到了打电话,但他与林韵寒的关系,在那之前依然没有半点进展,他的胆子太小了,在追女孩方面极度缺乏勇气,也不太敢主动制造机会。柯凡见他的感情进程如此缓慢,心中也不免着急,他对张小河说:要不,我抽个时间,把我女朋友和林韵寒都叫来,你也一起过来,我们大家聚一聚,你跟林韵寒也见见面,要是她对你有好感,我就再帮你说一说,你们在年底前能成就成了吧。  张小河犹豫了一下,回答说:行。
  在学校放寒假的当天上午,张小河简单地拿了几件要换洗的衣袜,坐上了父亲的车,飞一样地逃离了寝室。离开寝室的时候,他听见周航和郑玄在那里骂骂咧咧,他们两个的大学语文考挂了,虽然之前做了小抄,但小抄跟考试的题目完全不对路子;他还听见萧驰在跟乔小川商量,让乔小川先到萧驰家去玩几天再回去;何涛当时不在,大概又去找他校外的朋友了,像他这样的温州人,一般到处都有朋友。  张小河回到家的当天夜晚,就放好了整整一浴缸的热水,让自己疲倦的身体在热水中长久地浸泡,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自家的浴室里洗过澡了,皮肤和内衣似乎还残留着男生寝室里的那股霉味儿。  躺在自家的浴缸里,仰望头顶云石灯罩发出的柔和灯光,灯光把四周白色的大理石墙壁,映衬得熠熠生辉。泡完澡张小河从池子里赤裸起身,用上下两块厚厚的白色浴巾围住身体,毛巾柔软吸水的纤维仔细熨帖着他的皮肤,他的皮肤光洁得犹如处子。他走出浴室光滑的地面,赤脚踏上卧室又厚又软的地毯,他躺进床上干燥温暖的丝绵被,那份久违的舒适让他顿时全身舒懒。值此夜深人静,他不仅睡意全无,而且仿佛如梦初醒。这场闹梦又是如此漫长,漫长得让他几乎忘却了这种一向拥有却浑无知觉的幸福生活。如今一一品来,竟是让他如此感慨万千,那些感触的最终落点,不可避免地泊入一个女孩的怀中,那个女孩就是林韵寒。钻心的思念让张小河不管此时夜深几许,依然试着给林韵寒发短信,尽管他知道这个时候林韵寒已经睡了。在发短信的时候,他在潜意识里似乎觉得自己又遗忘掉了一个人,虽然那个人已经与他相隔甚远,也并无任何私密的关联,更谈不上是他如今生活中的不可或缺的人物,但她在张小河的心里,始终占据着一个位置,并不会因为林韵寒的到来,而自动退避。  这个人,就是他暗恋的女孩。
  在家享受了几天安逸的日子后,柯凡的电话打到了张小河的手机里,他说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我女朋友和林韵寒会一起过来,到时候你跟我去车站接她们,后面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你千万把握好机会啊,争取这次见面后就把林韵寒搞定,知道吗?  第二天清晨,张小河早早起床洗漱,然后选了一套新买的羽绒衣穿上,又去附近的一家美发店里做了下发型。他平时并不怎么爱打扮,洗个头都要父母催着,所以他这天的异样举动引起了母亲的怀疑,母亲在他出门之前,用一句问话把他拦住:  “你今天去哪里?”  张小河没敢告诉母亲,今天是要在柯凡的介绍下,和林韵寒确定恋爱关系。他还记得在上大学之前,父亲再三告诫他大一大二不要谈恋爱,他一向很怕父亲,父命于他如同圣旨一般,让他难以违拗。相对于父亲的强势来说,母亲虽显得平和近人,容易沟通,可他也知道,在父亲的说一不二面前,母亲并没有属于自己的立场。  但是,他内心的感情并不能因为父亲的告诫而退却,并不能因为母亲的怀疑而凝固,他和其他的年轻人一样,经受不住情感的撩拨。当他被爱情笼罩的时候,所有的规矩和命令都随着他不断加速的心跳,烟消云散。  于是,张小河只能对母亲撒谎:“啊,今天……今天柯凡的女朋友来看他,把我也叫上了,说是大家一起……一起玩上一天。所以我中饭晚饭都不吃了,晚上我再回来。”
  张小河按照事先的约定,先到柯凡家与柯凡会合。他走到柯凡的卧室时柯凡也在洗头,让张小河先坐在床上看会电视。张小河拿起枕头边的遥控器,随意地转换着频道,背上却刺刺地冒了一层汗水,虽然在他虚构的回答之后,母亲并未再多问,但他知道那个张口结舌、漏洞百出的谎言并没有消除母亲的怀疑。他担心母亲会不会在他走掉之后,立刻就将他今天反常的举动告诉父亲。他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构思今晚回家之后,应该如何向父母圆谎,直到柯凡在卫生间里喊他:我好了,咱们去车站吧,她们快要到了。  他们坐出租车赶到车站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时近春节,车站的客流量已经明显减少,他们在出口处等了没多久,就看见两个娇小的身影沿通道缓缓走出。身穿墨绿色毛绒外套的女孩刚步出出口,双手就被柯凡接过握住,张小河并没有跟随柯凡上前,而是用两道既兴奋又紧张的目光,迎接佑怡身旁那位身着白色羽绒衣的女孩。  女孩也用一双不大但清秀的眼睛,迎住张小河的视线,并且主动跟张小河打了招呼,她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平静,但张小河还是听出了被她刻意压制的一丝惊喜。  “你就是张小河吗,你长得好高啊。”  张小河冲女孩点点头,他只感觉自己嘴边的肌肉动了一下,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在微笑。  也许是看出了张小河的窘迫,柯凡连忙走了过去,表面上是在跟白衣女孩说话,实则是帮张小河圆场:林韵寒,这就是我的朋友张小河,这样,你们俩先随便逛逛,我就先带我女朋友回去了,一会你们到我家里吃中饭。张小河这才露出轻松的笑容,说:那行,你们就先回去好了,一会打电话联系。  柯凡拉着佑怡坐出租车离去后,去而复返的紧张重新加速了张小河的心跳,他刻意躲闪林韵寒的目光,将自己的视线移至晴朗的天空或停在车站口等生意的出租车上面。直到林韵寒上前,轻轻拉动他的衣角,问了句:哎,我们现在去哪里啊?他才刻意掩饰住即将失态的慌张,带着林韵寒向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走去,一同过去的还有他飘浮在心跳上的声音:到了县城再说吧,逛哪里随你好了。  张小河的紧张和兴奋,与林韵寒的外貌并无多大关联,更多的是源于这次见面的目的,以及最终能够得出的结果。其实,打心眼里说,林韵寒长得并不那么漂亮,至少没有那种令他惊艳的感觉,至少,与他想象中的模样相去甚远。林韵寒的个子很矮,目测连一米六都不到,五官虽然生得清秀,但全都小得在脸上挤成了一团,好像没长开似的,特别是那双眼睛,不笑的时候就跟两条黑线似的,一笑起来几乎都看不见了。  整整一个上午,张小河就领林韵寒在县城里闲逛。他们去了公园,又去了新华书店,林韵寒的态度跟往常在电话里一样并无多言,主要是倾听张小河聊天,但她会时不时地把自己的手伸进张小河的衣服口袋里取暖,这一亲昵的举动暖得张小河精神振奋,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喷发男性的自豪。他也情不自禁地将手伸进口袋,隔着纱布握住那只小手,手上的肌肤细腻柔软,或许林韵寒身上唯一值得欣赏的地方,就是她绸缎一般的皮肤。  林韵寒的小手有点冰凉,但张小河的手心却分明握着一股激昂的火热。这股火热将林韵寒外形上的那些缺点,一下从张小河的心里清扫而空,让他觉得,只要有她在身边,其他的一切就都不再重要。这股火热同时也让张小河的视线前所未有地明亮,感觉也前所未有地敏锐。他后来几番回味那天的情形,印象中那天的天空似乎格外晴朗,明媚的阳光把繁忙的道路和两旁的建筑物,都照耀得熠熠生辉。街上每个行人的表情,都和他那天的心情一样,快乐而激动。
  或许欢愉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张小河还沉浸在曼妙的感觉中回味个没够,柯凡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让张小河与林韵寒去他家里吃午饭。那顿午饭是柯凡的母亲亲手做的。张小河一边享用丰盛的菜肴,一边再次偷偷地打量林韵寒,他发现林韵寒此刻似乎比刚见面的时候漂亮了一些,那双细小的眼睛,长得也似乎别有一番味道。林韵寒的秀色让满桌的菜肴也变得可餐,无论什么菜吃到嘴里,张小河都能咀嚼出香味来。  饭后,张小河趁着未消的余兴,还想拉着林韵寒去外面逛街,但确实该逛的地方都逛过了。老家的县城太小了,根本盛不下他浓浓的爱意。他对林韵寒说:要不,我陪你去逛逛店吧,给你买几件新衣服回家。林韵寒却明确表示不用了,她说我不喜欢逛店的,再说我走了一个上午也累了,正好下午休息休息。  于是,他们就一起留在柯凡的家里上网看电视。没过多久,他们听到柯凡与佑怡在卧室里吵了起来,这次争吵的起因,是佑怡听见柯凡在跟一女生打电话,之后她便厉声叱问柯凡为什么背着她又跟别的女人有了联系。柯凡起先还好声好气地解释,说我跟她之间没什么的,你不要再多想了。后见佑怡没有丝毫罢休的意思,他的声调也开始激烈起来:我不过就是联系一下她,问问最近的情况,她毕竟是我同学,又住我家隔壁,你干嘛老是要死要活的?结果回答他的,竟是佑怡红红的双眼和难过的哭泣。  那天下午,张小河跟林韵寒在柯凡的房间里劝了半天,劝住了柯凡与佑怡之间的哭泣和争吵,却劝不开他们之间的纠葛。从柯凡的口中张小河了解到,这已经不是佑怡第一次因为女人冲柯凡发火,其实佑怡的无理取闹并非没有一点理由,那个家住柯凡隔壁的女孩柳兰若,是柯凡的小学同学,她过去的确喜欢过柯凡,还主动与柯凡暧昧过一阵子。虽然柯凡已经不止一次信誓旦旦地表示,他并不喜欢柳兰若,他跟柳兰若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但女人的第六感还是给佑怡带来了强烈的敏感和多疑,让她对柯凡打的每一个电话都保持警惕和敌意。  可是,柯凡并不理解佑怡的心理,他认为佑怡一次又一次冲他发火,不仅破坏了他的生活秩序,挤压了他的生活空间,而且还让他在朋友面前丢尽了脸面。正因如此,他们之间的争吵也就不可避免。
  柯凡与佑怡的争吵让晚上的聚餐也变得异常沉闷,晚餐是在一家烧烤店吃的,吃饭时柯凡的气倒是已经消了大半,他坐在佑怡身边,轻声柔语地不停哄劝,但佑怡脸上始终密布的阴云压得柯凡唉声叹气,也压得同桌的张小河和林韵寒情绪低落。  饭后,柯凡取消了原本安排好的K歌,一脸不爽地拉着佑怡回了家,林韵寒也跟着一起回去了,她早就已经错过了回家的末班车,晚上只好跟柯凡和佑怡挤一张床睡。  在烧烤店的门前,他们三人与张小河分了手,临别前林韵寒刻意走到张小河身边,把嘴凑近张小河耳畔,悄声发问:“你,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张小河点点头:“嗯,我回家了。”  林韵寒说:“我晚上跟他们俩睡一起,可就成了一只瓦数很高的电灯泡了,再说,要是他们再吵起来,我一个人可劝不住呀。”  但张小河还是回了自己的家。  望着张小河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林韵寒多多少少有点失落,从女性的心理角度而言,她其实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当电灯泡,也不在乎柯凡和佑怡会不会再吵起来,她真正希望的,是张小河能留下来,陪她一起回柯凡家,甚至陪她在柯凡家过夜,可她又不能在她和张小河的关系真正确定下来之前,就把话说得那样露骨。  张小河确实很傻,傻得根本没去细想林韵寒临别前说的那番话中,是否还有别的用意。他在回家的路上,更多地是在考虑怎样在父母的面前,把他早上出门前匆匆向母亲撒下的谎言圆好。  所幸,父母并没有对他一整天的行踪进行深入的追究。当他踏着月色走进家门时,父亲和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见到儿子回来,父亲很随意地问了句:这么快就回来啦?张小河回答:嗯,是啊。母亲接着又问:你们不去玩玩,不去唱唱歌啊?张小河说:啊,今天,今天柯凡的嗓子不太好,所以吃了饭就回去了。见父母没再多问,张小河胸口的起伏才逐渐平缓。  那天夜晚,张小河躺在被窝里,很久很久没有入睡,黑夜的宁静牵引他梦境般地回顾过去。和以往每个不眠之夜几乎一样,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青葱岁月,想到了那个他暗恋了六年的女孩。不知为什么今夜的女孩离他遥远了许多,似乎化作了冥冥星斗,向他眨着空灵的眼睛。那眼睛还是那样美丽,那容颜还是那样明艳,因此他心中的女孩还是那么完美无缺,但是,确实离他远了,变成了他的回忆,变成了他的梦幻,变成了他的历史,她是他历史中最发光最浪漫的一个华美的乐章。当他就要把这个篇章翻过去的时候,心中还是依依不舍,有些叹息,有些惆怅。  也许,张小河并不知道,当他躺在被窝胡思乱想的时候,在柯凡的卧室里,在那张挤了三个人的床上,林韵寒也同样兴奋难眠。  她在回味自己把手伸进张小河衣服口袋的那个举动,虽然隔了一层纱布,但她仍然能感觉到张小河宽大温热的手掌里,黏上了一层羞涩的汗水。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跟男性有肌肤之亲,却让她第一次有了眼热心跳的感觉,那感觉竟是如此美妙,让她不由自主地接近,甚至陷落其中。  其实,在她来见张小河之前,她已经决定接受张小河的爱意,她断定张小河是喜欢她的,但女孩的羞涩和被动还是让她保持了应有的矜持,她必须等待张小河主动制造出一个合适的时机,这个时机不一定非要很浪漫,但一定要明显而坚定,至少得让她明确知道,她和张小河之间,确实萌生了爱情。  其实,在白天的相处过程中,她也不是没有给过张小河机会,比如在逛公园的时候,她主动要求张小河帮她掸去黏在她头发上的头屑,又比如她在晚饭后暗示张小河的那番话,可这些刻意制造的机遇全都被张小河的木讷拒之门外。这份木讷让张小河在她心里显得无比可爱,有时却也让她无比失落。
  第二天早上,张小河又跟父母撒了谎,说柯凡请他还有另外一帮同学一起聚聚,一起吃个中饭,见父母并未起疑,他便放心大胆地来到了柯凡家。柯凡和佑怡的关系已经有所缓解,张小河走进柯凡家卧室的时候,柯凡和佑怡正在外面的客厅里聊天,佑怡脸上的阴霾似乎已被窗外晴朗的阳光一扫而空。不过,张小河还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里屋的林韵寒身上。  林韵寒的心情似乎也不错,张小河走进里屋去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正坐在柯凡的电脑前上网。张小河下意识地关上了房门,犹豫了片刻,忽然壮了壮胆子,在林韵寒的身旁坐了下来,林韵寒似乎对张小河这一举动早有预料,居然主动往旁边挪了挪,挪出半部分椅子给张小河落座。张小河一坐下,他的手就在他内心一股冲动的驱使下,慢慢地伸了出来,想再一次去感受那份柔暖细腻,可伸了一半又重新缩回,脸上的热辣不断加速他的心跳,让他全身的每一处肌肤都在不断升温。  也许是感觉到了张小河的紧张,林韵寒非但没有退避,反而主动握住了张小河的手,又把自己冰凉的脸颊贴到了张小河的脸上,以此鼓励张小河放下拘谨,彻底释放年轻男人的天性,可这个男孩脸上的光滑灼热却也同时穿透了她故作的平静,沸腾了她全身的血液,唤起了心底被她深埋许久的激情,让她的声音也情不自禁地变得柔软。  “你说,咱们现在这样,算是什么关系啊?”  这个不再有任何遮掩的询问,让张小河再也按捺不住憋在心里许久的表白。在这个晴朗的早晨,在这间温馨的小屋,墙上挂着那些明星的海报,那一张张或俊朗或妩媚的脸上,个个满面红光。他们和窗外明媚的阳光一起,见证了一对青年男女的终成眷属。他们也在默默地倾听,听屋里的这对男女彼此表白,彼此立下爱情的宣言。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我的手不是让你白握的,你要负责任的哦。”  “嗯,我会的。”
  爱情可以使生活充满阳光,爱情可以使人变得开朗,变得不去计较任何恩怨得失。在爱情的滋润下,这个春节张小河过得格外喜悦,对即将结束的寒假和即将到来的新学期,也没有了任何抵触,连五个一向讨厌的室友,在他的脑海里也变得和蔼可亲。他甚至期盼寒假早早过去,好让他尽快和林韵寒重逢。  林韵寒回家之后,已经与张小河约定,在新学期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在湖州重逢相会。她甚至还在电话里,不止一次地暗示她可以和张小河一起在外面的宾馆里过夜。恋爱的滋味让张小河兴奋难抑,他在寒假结束前的第二天,主动请柯凡吃了一顿晚饭,表达了对柯凡的感谢,也向柯凡透露了他现在春风得意的心情。柯凡只是微微一笑,像是早有预料似的,对张小河的激动和兴奋并不呼应,更多的是对张小河的这份感情进行忠告和建议。  柯凡说:“小河,现在你有女朋友了,你比过去成熟了。有了女朋友之后,你就不能跟以前一样,一个人想干嘛就干嘛了,你要多关心她,多体贴她,当着她的面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也都要想一想了。我知道你这人老实本分,不抽烟不喝酒,也从来不惹事,但这并不等于你就能跟她处好了,记住我的话,无论将来你们怎样吵架,吵得有多凶,都不要随随便便提分手,另外,你们吵了之后,马上就得想办法和好,不然,你们的感情就会有裂痕,到了那时你们俩就完了。”  对于柯凡的这一番金玉良言,张小河当时并未全部理解,他不明白柯凡为什么会提到吵架,为什么会提到裂痕,但柯凡严肃的表情还是迫使张小河抬头迎住柯凡的视线,正色回应:好的,我记住了,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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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寒假终于过去了。  寒假结束前,张小河跟随父亲,去农村喝了一场喜酒。也不知是不是父亲在冥冥之中有了些许感应,他和他的那帮老友,居然在酒席里,当着张小河的面,半开玩笑地聊到了张小河找对象的事情。当然,对张小河已经秘密地交了女朋友的事,父亲是一无所知,他所聊的话题,多是在调侃地表达他对张小河爱情和婚姻的期许,这份期许在张小河听来,也已经属于老生常谈,听得张小河耳朵都快要生茧——大一和大二不能谈恋爱,要先把基础打好。你所学的专业跟别的专业是不一样的,毕业后必须通过司法考试,拿到律师资格证,才有可能找到工作,所以大学这四年你还是要好好学习,千万不能放松。  不过,在老生常谈之后,父亲的话里又多了一些新的内容,他说小河你以后找对象可别乱找,家里有两个爸爸和两个妈妈的这种女人,你可别娶到家里来,还有,太懒的女人你也不能要。  父亲说这话时,眼睛看着别处,张小河也不知道这话父亲究竟是说给老友当笑料的,还是教育给他听的。反正无论父亲说什么,张小河都概不呼应,他并不打算把他的这份爱情,过早地暴露于父母冷静而现实的审视下,也不想在还未踏出象牙塔的时候,就过早地谈婚论嫁,结婚二字于他,遥远得不可企及,陌生得生僻拗口。
  在大一的下半学期开学前,张小河跟其他同学一起,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军训。H大的军训一向比较宽松,不要求穿军装,只要穿上校服即可,教官也不是军队的士兵,而是从国防学院派过来的学生,军队的纪律和训练他们烂熟于胸,却也不像官兵那样严肃呆板,不但不会动不动就体罚学生站军姿或跑步,训练时为了调节气氛跟同学闲侃打趣也是常事。军训的最后一天,国防学院还组织所有参训的同学,到学院的靶场体验打靶,顺带还组织了一次篮球对抗赛,由国防学院的篮球队挑战H大各系的代表队。  军训的半个月里,张小河每天早起出操,夜晚按时休息,日子枯燥而又充实。逢阴雨天不能出操时,他也会被教官请到教室去教唱军歌,教官似乎很欣赏他的歌喉,经常让他作为领唱或者示范,有时还会让他帮忙拉歌,他也因此成了教官眼中的宠儿,无论是他叠好的被子,还是他在训练中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教官夸奖成了模范和榜样。教官的赞扬让他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满足感和自豪感,让这人生中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军训,在他眼里显得并不那么乏味。  唯一让他觉得郁闷的,是他和林韵寒的重逢因军训而被迫后延,对于正处于热恋期的他而言,见不到林韵寒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他每天夜晚都会在临睡前,跟林韵寒发短信聊上一会天,从林韵寒回复过来的只言片语中,体验那种被人牵挂的幸福。偶尔即便林韵寒正忙,他也会打个电话,不要求林韵寒放下正事来跟他谈情说爱,只想听听电话那头林韵寒的声音,那声音让他长时间以来魂牵梦萦。
  军训正式结束,已经是三月份的下旬。张小河对林韵寒的思念,已经到了迫切的程度。他那时也终于体味到了异地恋的艰辛和痛苦,遥远的距离生生地将两个本应亲近厮守的身体分隔两地,只有通过文字和声音,才能感受到彼此的爱意,可这种爱意也被遥远的距离过滤得只剩下了期盼和安慰。  张小河在期盼中,艰难地熬过了半个月的军训,又熬过了一周的学习,终于等来了那个周末。尽管在他的脑海里,在他的睡梦中,那个周末已被他展望过无数次,可当这个日子真正来临时,那种在梦里从未有过的心跳,还是让他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张小河是在周五下午放学后,乘坐客车去的湖州。迫不及待的心情让他翘了下午的两节课,他利用这点时间,在公共卫生间里洗了一个头,又回寝室换了一件干净的外套,简单地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后,便坐出租车直奔北站买票。  快客的速度拖住了张小河急切的情绪,快客的平稳却稳不住张小河胸口的颠簸。车子到达湖州,驶进湖州市车站时,他的视线被异常的兴奋和强烈的紧张压得不敢上抬,他的双脚随着乘客们凌乱的脚步走出车厢,下地后他终于抬头,让黄昏的暮色映入自己的瞳孔,舒缓自己狂乱的心跳。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的出站口,一个娇小的身影早已等候多时。
  林韵寒的表现,比预想的要冷静一些。她在出站口的通道里,用平淡的微笑迎接了紧张失措的张小河,并且主动牵了张小河的手。她先带张小河到车站旁边的招待所里开好了房间,之后又领张小河去附近一家饭店吃了一顿晚饭。夜晚,她在被窝里拥抱了张小河的身体,并且主动亲吻了张小河的嘴唇。被她抱在臂弯里的身体,温热强壮,每一寸肌肤都在散发青春的朝气,他的唇舌湿润柔软,带着青涩的欲拒还迎,她必须承认,在她过去有意无意地交往过的男孩中,并无一人能给她如此摄魂夺魄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跟一个异性同床共枕,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女友,但她毕竟出身农村,对男女之事仍保有一贯的羞涩,原本她只准备跟张小河睡在一起聊聊天,最多也只是拉拉手,并不打算有进一步亲密激情的动作,可当张小河往她身边一躺,他身上那种年轻男性的气息立刻将她原先设定好的矜持全部瓦解。  整个周末,他们白天去逛街买东西,晚上就在房间里看电视聊天,至于亲吻搂抱这类激情动作,一般都是熄了灯之后,在被窝的遮掩下进行。
  周日下午,张小河在车站与林韵寒依依不舍地作了道别后,踏上了回杭州的快客。他望着林韵寒站在候车口相送的身影,心里与唇间,都还回味无穷。他们下一次相会的时间,是在两周以后,可从客车开出湖州、驶上高速公路那一刻开始,张小河就已经在心里默默地倒计时了。  接下来的一周,张小河除了每日上课、跟林韵寒打电话之外,别无他念。他的心情依然兴奋,那种感觉就像是为自己私定了终生、找到了归属。也许是因为心里有了一个林韵寒,他对待室友的态度,立刻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无畏,你们排挤我又怎样?我一个人过还不照样潇洒?你们整天混一起,说不定还没我一个人过得舒服呢!
  张小河估计得没错,这段时间,室友们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最先遇上霉运的是萧驰,军训还没结束那会,他就跟他远在东北读大学的女朋友分了手,分手的原因是他的女朋友在大学里喜欢上了别人。或许是出于报复的心理,在与女友分手后不到一周,萧驰便堂而皇之地跟罗曼雪混到了一起,他们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牵手逛街,据说有人还在晚上,看到过萧驰和罗曼雪在学校的公园里搂抱亲嘴。  可罗曼雪毕竟是乔小川曾经处过的对象,而乔小川又是萧驰一开始上大学时就认下的弟弟,萧驰更是那场“川雪恋”的媒人,虽然两人最终并没有走到一起,但在别人眼里,尤其是在罗曼雪的室友凌薇和秦亚楠的眼里,罗曼雪是应该和乔小川成一对的,因此,萧驰现在抢了弟弟的意中人,多多少少引起了她们的反感,让她们从此对萧驰冷眼相看,与萧驰、周航他们的密切来往,也随之嘎然中断。  萧驰与罗曼雪她们寝室的分分合合,一切皆因乔小川而起,但他本人却并不知情。那一阵子他并不在寝室,军训结束后他就向宋云天请了假,从此便人不见影鬼不见踪。乔小川消失的那些天,寝室里最着急的人还是萧驰,他打过乔小川几次电话,想问问乔小川的行踪,可每次要么打不通,要么打通了没人接。周航曾经不怀好意地跟萧驰开玩笑,说谁让你现在整天缠着罗曼雪?人家乔小川说不定正躲起来生你的气呢。萧驰只是一笑置之,并不当真,因为他知道乔小川对罗曼雪究竟是什么态度。  如果说周航对萧驰的不怀好意仅仅是空口开玩笑的话,那么他对何涛的不怀好意,就过分得有点让人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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