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摸到只有一点喜欢的女人的身体和摸到你爱的女人的身体时,有什么不同?被太阳晒会不会长身体爱的那个你摸到时会很兴奋

我们没走到后来的爱情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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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分手吧,三对情侣同时说。  嘈杂的声音充斥在空气里“对不起!”“我妈不同意。”“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性格不和!”“你变了——”“你不懂我!”“为了你好。”“我累了——”  当我们说出分手时,还能记起当时的初心吗?  周茜怕热,大家已经添秋裤了,她仅穿着长布裙,七分袖小衫,散着头发,目光涣散的等红灯。  明亮的餐厅,轻快的音乐像游散开去的蝌蚪。  对面的男人29岁,小平头,胡子拉碴,满脸痘坑,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运动服。他的鼻涕淌到嘴唇,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再吸回去。  周茜只要了一块西瓜,满腹心事的看着周边。男人点了两笼包子,一碗麻辣烫。  他油腻的头发粘在脸上,头埋在一片热气腾腾里,呼哧呼哧的吃,狠狠地吧唧嘴。他抓起几张餐纸擤鼻涕,吃完了,又用擦鼻涕纸擦了擦油腻的嘴唇。  “咳!咳——”男的咳出一口老痰,顺嘴吐在沙发与墙壁的间隙里。  周茜的脸色由震撼转变为厌弃,男人察觉出她的神色变化,嘻嘻而笑“小茜,你看,我这人就是一大老粗一个,不会伪装。”  网上说,等到相亲时,你就知道,在媒人眼中自己是什么货色。  “不伪装?您真会找优越感,大老粗跟没素质我还是能看出来。”周茜把西瓜推到他面前,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男人察觉出她的神色变化“呵呵呵,我就喜欢女孩子伶牙俐齿,就像你,在社会上吃不了亏,咱不说这个,换个话题。”  “现在住哪呢”男人问。  “公司宿舍”  男人转着拇指上的金戒指“啊?宿舍呀,一群老娘们,那得多吵吵,搬出来住,我广场边上有两套房,你挑一套住。”  周茜翻了一下眼皮,嘴角闪现一丝嘲笑。  “驾照学了么”  “没有”  “哎呦,现在谁没个驾照,我妈都有了,抓紧考出来,给你辆买车……”  越多的浮夸似讨好,只会让她厌烦。她麻木的看着男人喋喋不休,已懒得用任何表情敷衍他,开始走神想她的前男友小伟。  夏天停电的时候,小伟用报纸折成扇子,摇到她熟睡;将西瓜切成小方,扎了牙签块喂给她吃;外面响鞭炮的时候,首先想到给她捂耳朵。  他们好了三年,就要结婚了。周茜因为工作调到外地一年。几乎没颜值的小伟,跟同样没颜值同学联系上了。那女的一天给他发三四条短信,打一次电话,言辞暧昧。  周茜发现了,除了震惊,还有羞愤“你是有多饥渴啊,母猪都能上。”  “哪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见了一面,吃了个饭,拉了下手,然后——亲了一下,她亲我……”  小伟的声音一句比一句低,最后只剩下哼哼,他接着说:“她在这里也无依靠,就认识我,有事先想到让我帮忙,都怪不容易。看你脸红的,不值得生气,我再也不联系她了就是了。”  “别别别,你们继续!错就是错,别扯借口。抢劫杀人的可以说,我老娘在医院等钱急救!***的可以说,我跟原配没感情,天天吵架,生不如死。”  “不联系了”小伟吼道。  她绝望的看着天“干坏事的都不容易。刘小伟,我可以容忍你得你长得丑,没正经工作,穷的只剩下人了,这些都不重要。我好有安全感,真的以为除了我再没人看得上你。”  她哽咽着“我以为永远永远的跟你在一起,可是,就你这样的货色,也能脚踩两条船。你——你简直是在侮辱我。”  定亲时的礼金,礼物,让续签一件件扔出来。两边的父母唾沫四溅的对骂。邻居凑上来看热闹,指指点点的评论。  小伟的母亲气的颤抖:“小伟啊,算了吧,这女人,你要娶了她,后半辈子就要在家供一尊娘娘,你得受她一辈子气。随她去吧,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周家这闺女咱担不起。”  小伟剧烈的摇头像受了刺激跪下了断续的说“天哪!怎么到这一步了,都是——我的错——,续签你打我——。你知道,我,我不自觉的就想疼你,我爱你……”  “回不去了!除非你死了,别啰嗦了,分手吧。”续签说,整个人眼神空洞,发怔。明明是我提出的分手,怎么会更加无助。
  大学毕业后,唐苗回老家济南工作,男朋友在程铭在苏州,是一名技术员。两人的感情,一地鸡毛蒜皮,越来越多的争吵。  唐苗与闺蜜冯薇薇同一天生日。薇薇的男友提前三天就开始送礼物,每天一束玫瑰。  唐苗想象中薇薇的男友很不靠谱的,虽然有钱,但是大她十五岁的老男人,离过婚,还带一孩子。都是有所企图,哪有校园里爱情的纯洁。  见了面,奥,明白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男人一身的正气,眼神里透着说服人的沉稳自信,可以吃得下她跟薇薇的剩饭。  晚上通话“我同事薇薇,你见过的,人群中一眼看到的美女。她现在谈了一个男朋友,四十岁了。”  程铭冷哼一声“知道她,在你们公司算有颜值的,果然是个绿茶婊呀。”他的语气里充满激愤与不屑。  唐苗撅着嘴“长得好看,找有钱人的女孩都是绿茶婊?屌丝心里,得不到的拼命泼脏水。”  “要不然呢,她一个年轻、聪明的女孩不找同龄人,找一个年级跟自己老爹一样的。难道还因为爱情吗,反正我不信。”  “我开始也这么想,见了面,觉得其实人家挺好的。”  “那老男人活了四十年,什么没见过。人家成精成佛了,骗骗你们还不容易。”  “好吧,这件事过了。铭哥儿,你知道明天什么日子吗。”唐苗语气变得软腻,一只手抚摸着程铭送的玩偶。  “嗯——五一劳动节。”  “劳动节!程铭,你在逗我吗,什么都不上心,哼,挂了吧,我困。”  程铭皱着眉,停止咀嚼苹果。“哎,不是,唐苗你这又什么语气,跟炸药似的。我好歹也累了一天了,还想着打电话关切关切你。你不善解人意我也习惯了。但是,你也别怨妇上身,翻脸跟翻书似的,净给我添堵。”  唐苗不语,沉默了一会,他继续嘀咕“这一天天的谁受得了。我还是那句话,有事说事,别甩脸子,我猜不到你为啥发神经!”  唐苗的怒火接着被点着了,将玩偶摔在地上“你说我是吧,你摸着自己的狼心狗肺问问,你爱我吗。如果爱,咱好了多少年了,每年我都暗示加提醒,明天是我生日,哪怕你是头猪也记住了。”  她言辞愈加激烈“就算你记不住,一个女生问你‘明天是什么日子?’。不是她生日就是周年纪念日啊。如果你爱我,怎么会舍得撇下我跑到苏州,还跟公司签了5年的合同。如果你爱我,怎么打电话,嘴里吃着东西!程铭,你在干嘛呀!”  “是,你说的我都做了。我以为你不会介意这些细节。你不跟其他小女生一样,你独立,成熟,有想法、大智慧。我做这些不都是为了咱们以后吗。”  “别扯了!没人爱,我只能逼自己当女汉子,又独立、又成熟。对呀,家我能自己搬,水我也自己扛,偶尔联系你,大多时候以吵架结束,你为什么不能妥协一下呢。”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唐庙眼中开始泛泪“今天困了困,挂了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次挂电话都是这样的结尾。  微微生日当天,请唐苗到KTV唱歌。唐苗把自己收拾了一下,穿上了一双10cm的细跟鞋。暖暖的光下,薇薇的朋友成双入队,各种腻歪。唐苗陷在沙发里,想各种离开的借口。  她还是逃离了。中空的楼梯是透明的玻璃,她不敢走。只好走消防楼梯。灯有点暗,她一脚踩空,从第一层滚到底。  鞋掉了,眼镜摔没了。她实实的栽在地上,脑袋眩晕,四肢火辣辣的疼痛。好久,她觉得神志复苏,有眼泪流到伤口处,脸上一根神经不安分的疼。  在一片黑暗里,她摸到了屏幕碎了的手机。点了好几下打开,她想打电话给薇薇,怎么划也没反应。又换了,給高铭打,这次没一会打通了。  “我好疼……”唐苗虚弱地说。  对方那边正在进行一场腥风血雨的厮杀,键盘猛烈的敲击“double kill”“喂,怎么了!你真会挑时间。喂?喂——”他的话每个字都带着不耐烦。  唐苗挂断,脸贴在水泥地上,冰冷而绝望的喃喃“是不是我死了,你都不会知道。”  等她缓过来已经十一点多了,勉强还能走。她却打不到车,在这个城市,她有朋友、有同事,却对谁也开不了口,让这个点来接她。  程铭来电了。“我的苗儿,喵喵——生日快乐。”  “滚!滚啊……我受够了!”唐苗近乎于咆哮。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唐苗,我最害怕的时候还是来了。一直以来我都是以事业为重,忽略了你的感受。我能做的就是努力工作,以后我们能过得好一点。你说过你等,但是现在反悔了,我能理解,不勉强你。”  唐苗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哈哈哈,不勉强,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说的很动听,我以为,如果真到了这一步,你会呼天抢地,低三下四的求我,原来只是这样啊。”  她立在黑暗中“程铭,你这么坦然,是摆脱我重获自由,很欣慰,还是真的潇洒。”  “分手吧”  唐庙拿手机的手开始颤抖“……好……”
  他俩好时,李神在工地上揽一些小工程,整日跟朋友胡吃海喝,破衣烂衫,油腻不堪。  孙赏在一个高端时尚男装做后勤工作,工资不高,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来,也舍得花掉一个月工资,给他买一身品牌衣服,以后也成了惯例,四季的衣服,都是她给买。  此时洪赏打了一辆三轮,一路颠簸,最后停在灰尘飘扬的工地上。太阳光明亮的烙在脸上,她踩在干燥的泥土路上,冲前方喊了一嗓子“李神——你媳妇来了,快滚出来接驾!”  这一嗓子,非内力深厚的女子发不出来。工友陆续的直起身子,朝她的方向聚集目光。  “找李神,嗯,这丫头,啧啧啧,壮实,李神就得找这样一个老婆。”  “大屁股,好生养。”  李神从中弹跳出来,跑向这边。工友朝这边嘿嘿的笑着“李神你慢点,别炝着。”  在离她几米距离时,双手在衣服上狠狠擦了几下,热切的走上来,拉起她的手,仔细的盯着,埋怨而心疼“怎么到这里,也不提前说一声!”说着向树下的阴凉地走去。  洪赏看着他眼睫毛上挂满了粉尘,想抽出手替他擦擦“大热天,别牵手,你工友都在后面窥视呢。”  李神满脸陶醉的握着“不管,我李神顶天立地老爷们,又没牵人家老婆,不惧他们,就想这么牵着。”  洪赏显出小女人的娇态“牵着有感觉吗。”  “有,像汉子的手掌,厚实呀。”  洪赏掐了他一把,娇嗔地说“人家是弱女子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李神身体过电似的抖了一下“好汉,你又调皮了,你一米七,140斤,那里弱了?”他眯眼笑说“我突然叫你壮士。”  洪赏也乐“把我说的这么不堪,你喜欢我什么?”  李神认真的想了想“我哪里都喜欢,好想跟你过一辈子。”  回到宾馆,赏烧好热水,为他洗头,倒两盆浑浊的污水。她也学着人家给李神按按肩膀捏捏背。  “媳妇儿,手艺精进了。”  “你这一身的腐肉,很容易疲劳。”  在一起的时候,吃饭,住宾馆大都是孙赏付钱。同事半开玩笑半提醒“赏儿,月月光不太好,女孩嘛要留个心眼,给自己攒一点嫁妆。”赏听着,反而心里有一万分踏实。  李神的生意渐渐的能见到利润,在一起的三年,没买过东西送她,非带她去商场买首饰。  到了门口,她死活不进去。赏拉着他的手说,笑眯眯的说:“我们家神哥挣钱了,有心就好,买东西还是算了吧。你知道,我就是个爷们,女人喜欢的东西我都没兴趣,李老板,您呀就别破费了。”  “以前想买,真没有钱,现在手头也有点了,总得孝敬一下媳妇。”  赏的手插在口袋里,大脸盘上笑的尽是阳光“好吧,今天不出点血,你是过不去了,请我吃好吃的吧。”  赏硬拽着他到马路边,吃了5块钱的烤面筋。她辣的嘴唇通红,一脸满足的冲他吐舌头。  李神拿着剩下的烤串,神情黯然“娶你这个媳妇儿好养活了,辣椒放多了,剩下的别吃了,我去前面给你买一杯奶茶。”他将剩下的直接塞进垃圾桶。  她拉住他“算了,我包里有瓶矿泉水。大神,我不是不愿花你的钱,是你的跟我的一样,我舍不得,攒着吧,我们以后买房子、生孩子用的。”  李神搓着她的手,露出他作为包工头最善意的微笑“嗯,媳妇我爱你。”  “哎呀妈,你竟然说这个!好不容容易吃进去的面筋,都要吐出来。”  他们两周见一次,每次李神都都骑着电动车带着她玩。两个人都很壮体重超过300斤,破旧的电动车“吱呀--吱呀--”的抗议,也阻挡不了他们穿过街巷,小桥,河边,四处的转悠,像是满世界的旅游。  偶尔,他还会兴奋的打电话给她:“赏儿,这边超市搞活动,卫生巾买一赠一!我看好多人在抢呢,是那个老做广告的牌子,你要不?”  电话那头的赏儿急了“哎呀!我不要。你一个大老爷们跟一群大妈抢啥卫生巾,还不够丢人的,该干嘛干嘛去,我上着班呢。”  下次见面,李神晃晃手里的大塑料包。  “好家伙,李老板,你咋这么英明神武,这么多卫生巾都够用一年了!”  “我抢的最多,往收款台一扔,你没见收银员看我那眼神,很复杂。”  赏扒拉着塑料包“李老板,你太浪漫了。要不咱抱抱?”  李神扑打扑打身上灰尘“来吧,媳妇。”  然而,住在带院子的别墅里,不见当时。  赏儿已经不上班了,整日里穿着宽大的睡衣,不施粉黛,披头散侍弄自己的菜园;跪在地板上,用抹布将每一块地砖擦拭的发亮;把每一件衣服熨的平平整整,做好一桌子饭等着他回家;反而而比上班更忙了。  李神的母亲托老乡带回一袋自家种的小米,本来是给李神大姐准备的,末了,李妈妈有些为难的对女儿说“老大,小米不给你了,看样子小赏很快能坐月子来。”  然而也躲不过平淡生活的消磨,频频吵架。  李神“离婚!”  赏力气很大死死的拽着他的胳膊放松了,愣了一下“李神,你刚才说什么了?”  李神看着她呆滞的眼神“离婚!”  她甩开他的胳膊“我哪里做错了!你有什么资格先说,要甩也是我先甩你,你上哪逃!”  她说着一把夺过他的车钥匙,生生的放进嘴里吞下去,另一只手如嵌进他的胳膊里,任他怎么甩也甩不掉。  李神可以看见她厚嘴唇,大额头,高颧骨。一阵厌恶之感澎湃而起,奋力一脚将她踢倒,赏趴在地上的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了。  李神骑上山地车准备离开,她索性横躺在路上唾沫四溅,吼道:“从我身上压过去,让我去死算了。”李神骑着车避开她冲上草坪,将‘我怕疼,请脚下留情’的牌子撞飞,以后便是彻夜的不回家。  赏站在昏黄的灯光里,看着他走进著名的混乱场所,某某足浴。她靠在冰冷的墙上,心底也源源不断的冒寒气,就这么倚着。我们一起相互扶持,艰难的走了那么久,仅仅是过了两年的好日子,我不相信你没有感情,可是你又为什么这么做。有那么一刻,她想,回到过去,她愿意就像以前那样穷下去。  母亲的小米没有派上用场,静静躺在厨房里。  离婚一年,孙赏觉不到恨了,李神常常晚上打电话来,客套一番后,又感慨:“我有钱以后,身边优质的女生突然多起来,半夜以后,外面静下来,却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感情对于我是奢侈的,我得不到。我这辈子最对不起你,又做不到只爱你。”  “李老板文艺呀,你自己选的,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呢,睡觉吧,别整天胡思乱想的。”  “我好想你。”  电话那头“嘟——”  我们分手了。
  凌晨4:40分,几栋楼突然灯光大造,接着闹钟振动便如传染从这个窗口,响遍所有窗户。  从床上弹起来的人,习惯还没睁开眼,摸索着把衣服穿好,端着脸盆,急急忙忙奔到洗刷间。此时的洗刷间,杵着一群披头散发、睡眼惺忪、面容瘫痪的学生,像装在罐头里的沙丁鱼。拥挤、困倦每天在这里重复。  水流陡然紧张起来,从凳子腿变成了电话线。群众的情绪也瞬间激动,此时已经醒了,不断地瞟手上的时间。这里每天早上一如既往的推攘嘈杂,有人不住的用脸盆敲打着水龙头;有人骂一句“shit!又没水了。”说完便用毛巾擦掉一脸等待的泡沫。  这是一所没落的初中学校,坐落在郊区。因招不到学生,凑合着者维持了四个班的一年级。学校当初狠狠地圈了一大块地皮,建起几座高楼,剩下的种了一大片青杨树,还租出处5亩给一个姓黄的大爷种月季,这除了人为的绿化,绝大多数是自然绿化,覆盖着杂草。  教育局新政策,让本市07级高考落榜生去这所学校复习。  白光一点点稀释了黑夜,泼墨色的东方的天晕上了霞色,可以辩的清近处蓊郁的芦苇地,以及其后碧青的如屏障般的杨树林。“吱唧--,--吱唧。”秋虫弹的小夜曲代替了聒噪的蝉鸣。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踩过松脆的落叶卷,直奔教室大厅那边。楼道的灯应声而起,不情愿的明灭忽闪了几下才睁开眼。墙上的表稳稳的摆出5:00的手势。  “又是她,第一个来了。身体瘦的就像一根豆芽,土豆皮一样的肤色。头发枯黄而蓬乱,想象摸上去可能还扎手。一撇嘴牵动两靥深深的酒窝,眼睛自带明月清风,可以照见内心的纯明。  青许开门,开灯,不出意外她是最早到来的。  5:08分,辛方的头发“张扬蓬勃”,像一头狮子大步跨进教室。5:09分,还有一分钟就到规定时间,同学们门连跑加跳跃,简直是生死时速,教室里大片的空座位,在一分钟分钟之内,陆续的神奇的坐满。  5:10分班主任的脸,准时出现在窗外玻璃上,削尖的的脸,两颊是凹下去的,眼球像饱胀的气球,网络着一些红血管,如同发炎。班主任方永亮,外号老邪,此时,他就像大脑袋的幽灵,迅速的在窗外来回移动,又让他失望了,今天没逮住迟到的。  教室里的人开始乌泱泱的早读,带着没睡醒的慵懒、疲惫。  有的嘴里叨念着“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有的捂着耳朵背英语,眉间扭成一团“As you travel though life,there are always those times,when decisions just have to be made,when choices are hard……”  “离子从低浓度到高浓度运输,需要载体蛋白的协助,消耗细胞内化学反应释放的能量,这种方式叫做主动运输……”  有的揪着头发“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  辛方坐下来后,从书桌里掏出梳子,三两下把头发扎起来。把手伸进衣服里,大幅度的开始挠,挠完前面,挠后面。  她瞅了一眼一旁的申智渊,他不动声色的翻看笔记,脸上带着淡然的神色“申智渊,来来,给我挠挠背。”她笑着转过身背对着他“秋天太干燥了,一到这时候身上退好几层皮,刺挠的很。”  申智渊合上笔记,敷衍了事的挠了几下“要不我把手伸进去?”  “禽兽!老想占我便宜!休想,赶紧的。”她逗了抖了抖“往下点,对,对对,就是这,使点劲儿呀。”  申智渊“萌萌你散着头发的时候特像金毛狮王。”  “呸,会不会说话,我那是晚上洗头了,把头发压了。”  辛方小名叫萌萌,一开始就违背了这个美好的初衷,越来越胖,脸上痘子密集的以至于没法洗脸。性格呢,去买衣服,一嗓子穿透云霄的吆喝:“老板——把你们这最大号的衣服拿出来,老板——把你们这里最大号的鞋拿出来。”  然而这之后,最常说的一句话“哎呀,穿不上”“都太小了,要不你拿男生的我试试。”所以她的衣服、鞋子大多是男式的。嗓门及其粗犷,可能牙缝有点大,一说话就容易溅唾沫。穿着大衬衫,把手机装在胸前的口袋里。一夏天,坐在椅子上淋漓的淌汗,因为热,剪了一个男生的短发。  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心酸无边,一直嚷着减肥,偶尔狠心节食一餐,一天饿的满脑子都是食物,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学习,饿极了泡两包方便面加三个蛋。  一阵风过,申智渊叫起来:“萌萌,你味道不太好了,靠着你,生存环境老恶劣了。”  “就你事多,什么都赖在我身上,哎,整个都是屋子汗味、臭脚丫子味,我有什么办法。”说着用手把额头上的汗一擦,随手又抹在裤子上,抬头艳羡的看看距离较远的风扇。  申智渊:“萌萌,你身体比例不协调,明明那么胖,那里竟然这么小。”  “你又不愿意当我男朋友,哪来这么多意见。”  申智渊点头,舒气“额……多谢你提醒,这样想想,突然感觉生活美好。”  王宝九一口重方言:“别吵吵了,烦死了,还让不让人学习。”  倪世科第一次见到辛方,目光锁定在她身上好久,幽幽的吐出:“安能辩她是雄雌?”他整天吵着要把辛方、逍遥哥撮合在一块。“我活了二十年了,太邪气了,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这俩人太他妈有感觉了。”
  老邪对学生一惯凶豹子形象,明明才三十出头,却沧桑的有五十岁的模样。年年带高三或者复习班,学生经受非人折磨,班主任又何尝不是,更何况铁打的老师,流水的学生,老师循环着走不出来。  老邪下班了,照常骑着袖珍版的自行车回家。其他老师开着车一辆一辆从他身边呼啸而过。雨天例外,一般是搭同办公室的数学组老师的车。  然而他坐在的后车座上,双脚分开45°,腿紧紧并在一起,像犯罪分子被逮住了。同事从前视镜看到老邪,笔直的的像坐军姿,忍不住偷笑。  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他还是骑自行车车,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宝驴。  “停!停!停!”老邪已经高速行驶的车被从草丛跳出来的男生拦下,他来不及刹车,三拐两拐倒在花坛里。  “啊——”  青年强忍住笑意,上前扶起他“老师,对不起,您没摔着吧。”  老方摘掉身上的草叶,擦擦眼睛重新带上“你这么大人,做事毛毛躁躁,一点都不稳当。今天要是撞到人怎么办。”  青年吹了吹马路沿,一屁股坐下,双垂垂在腿上“老师,凡事不要假设,要往好处想。再说,你骑得也忒快了。”  “那个班的?自习时间不在教室,出来瞎溜达啥!”  青年向四周望了一圈“累死了,我晕!这学校除了草丛、就是树林子,搞的跟原始森林似的,高补二班在几号楼啊。”  老方压住怒火打量着他,青年虽然长得挺拔,需要1米70的老方仰视,但是身上却没有多少肉“过来找人的吗?”  “是这样的,我是来复习的,到高补七班。”  “怎么才来,复习班开课两个月了,高考考了多少分?”  “647”  老方由怒转喜,将自行车停下,坐青年人身边,很有兴趣的问“很不错,怎么想到回来了。”  男生的脸瞬间冷却下来“我老爹觉得当医生好,非逼我学医,事实证明并不适合我,就退学了。我去过市里的教育部备案了,我们市有8个复习点,我抓阄就抓到这里,高补14班。”  “哦,成绩还不错。”他看了一下表,脸上若有所思“现在是下班点,估计教导处的人走了,我是这边的老师。你跟我办一下入学手续吧,然后去教室,3号楼103室。”  青年随口问道“是高补14班?”  老邪定了以一下,镇静的拍拍他“去吧,你底子好,我们肯定给你最好的资源。教室里还有两个空位,你先安顿下来,回头再说。”  入学手续办完,老邪跨上自行车,欲待离开。  青年问:“您就是14班的老师吧?”  老邪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变得迷一样深邃,加速离开。  从门口向里看去,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像蜜蜂围聚在窝里。书桌下一条条腿规矩的放着,脚边大都有一个因超载了了课本而变形的纸箱,静静的教室里,仿佛时间静止一般。  两人一桌,7桌一列,一共四列,桌上堆聚成山的课本掩盖了其后的主人们。教室的门牌上蹲着几个大字“103高补9班”,这一切在江岸看来是如此的滑稽与愤怒。  “fuck,什么人啊。”江岸站在教室门口暗自嘀咕。走廊里的纸屑被风吹的来回飘荡,他郁闷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安定下来。他故意加重脚步走上讲台,除了最后排的倪世科,竟无人抬头看他。  四排桌子,两排靠墙,两排居中。座次表上有四个空座位:东北角一张朽残的空桌,倪世科左边的空位,以及贴着讲台杨青许左边的空位。  用不着掂量了,他把书包“啪”的摔在前面的空座位上,一脚勾出了凳子。他成功的引起了注意,全班同学齐刷刷抬头,赫然出现了一大片反光的眼镜。  “又来一个!怎么才来?”“哇——新来的呀,长得好高。”“帅哥!”  渐渐逼近的高大黑影,挡住了窗外的夕照,扑面而来的的气息,带着初秋时节草木的好味道,沁心而来。  青许忍不住望着这位新同桌,好一副大好山河!宽阔的额头,有棱角的眉,鼻子从眉间如耸直的山脊延伸出来。  觉察青许在打探自己,他清澈的眼睛瞬间有了笑意,嘴角像皮筋一样高调的扯上去“帅哥好看吧。”  青许不好意思垂下眼睛,眼神扑闪,酝酿开场白。“我叫杨青许,很高兴与你做同桌”思忖的结果便是一字一字落了的俗套,她伸出胳膊做握手状。  江岸把胳膊贴上去,两个胳膊拼在一起,青许的像铁棍山药,又黄又黯,还有许多鸡皮疙瘩。对比之下江岸则是洁白光滑的“玉臂”。  他得逞了,狡黠的笑了“杨青许,好听。哎,你们家族里有没有叫杨伟的。”  青许瞬间脸火辣的红,收回胳膊两手攥在一起“还没听说过。”  他端详着青许的红脸说:“开玩笑了,青许。跟你打听个事,高补二班在哪?”  “二班?好像是三号楼,一楼,都有门牌号,挺好找的。”  来者不善,多说无益。青许眉尖锁着失落,像蜗牛一样缩回她的“一亩三分”的地儿。青许不知江岸要见的,竟是自己的发小。  整个一节自习,江岸都对着小镜子收拾他的发型,或者挤眉弄眼。下课铃一响,他就忙着整整衣领,提提裤子,马不停蹄的跑去高补二班。  江岸高考结束后被xx大学录取,女朋友丁顺儿497落榜。丁顺儿跟青许铁打的同学,她俩小学、初中一直在一个学校,到高中才分开的。  丁顺儿跟着爷爷奶奶,老爸老妈都在外地,青许去她家,她常常午饭吃虾,很大的那种。  青许“土豪”  顺儿吧唧着嘴“这虾是在沂河里毒的,毒性很小,死不了。”  顺儿一身小麦肤色,额头跟葫芦似得凸出,眼皮很薄,眼睛细长,眼角往上扬。塌鼻梁,蒜头鼻。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却有众多的追求者。每一任男朋友都是很优秀,要么长的帅,要么学习好,更匪夷所思的是每次分手都是她甩的人家。  青许这样萎蔫病态,从小就无人问津的女孩,很崇拜这位女伴。  高二下学期顺儿曾跟她提起:新交了个男朋友。集所有优点与一身,只是人有点傲气。当时青许还开玩笑说着说:“是么,既然这么好,这一次,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江岸收到一条短信:你考上不错的大学,我真为你高兴,同时觉得我们的差距太大了。一段感情里两个人若不能一起进步,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我来复读之后,艰难的决定放弃我们的感情。  江岸正在为专业的事焦虑的很,收到短信,便决定回来了。这是自己第二段恋爱,再加上自己对专业不是很喜欢,所以决定退学。  此时,他兴冲冲的奔到102,一眼便看到顺儿,他正在和几个男生聊得火热,举止轻浮。  “丁顺儿!”江岸门外一声愤怒的咆哮。  丁顺儿笑嘻嘻的迎出来说:“江岸!不是刚开学吗,怎么回来了!”她后面随即跟出几个无聊的男生,倚在窗户上。  “我退学了。”江岸低声的说,瞟了一眼毫无诚意装惊喜的顺儿,继续说说“没意思,不想上了,刚才跟谁聊天呢。”  丁顺儿原本带着二分欣喜地脸,立刻拧巴了“高分与智商果然没关系。你说你喜欢我,一点上进心都没有,给不了我光明的未来,嘴上喊得再动听有什么用。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江岸感觉脑袋轰鸣,顺儿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数落,像一只青蛙,却完全听不清她说什么。  他突然打断她的数落:“干脆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短信里的意思。”她顿了一下很干脆的的蹦出两个字“分手。”  昏黄的楼道里,江岸从她丝毫不会通融的脸上,看到了决绝。他满眼的神采瞬间的暗下去,手指划着墙壁,眼泪渐渐流成两渠。  丁顺儿一向混迹于男人场,很多事已见怪不怪了,心里再毒外表也要粉饰出点愧疚“拜托,你好歹是个爷们哎,做不了恋人,我还是很自豪有你这样的前任。”  他突然像从难过中复苏过来,脸上突出一段青筋,不安分的疼,弯下腰对着丁的眼睛闪着笑着“顺儿啊,你不要误会,今天流的眼泪不是舍不得你,实在是气我脑子进水,一直把你当成良家妇女!我已经闻见你身上按捺不住骚狐狸味,这么小的人,有这股子精明,以后前途无量。”  丁顺儿翻了一下眼睛,里面尽是得意之色“借你吉言,我以后肯定过的好,就是你遗憾了,竟然为了我连学都不上了。”  “你真以为我有多喜欢你,你算什么玩意,我只是怕别人说让丑八怪给甩了,丢不起这人!再说,你自己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狗尾巴草插在蛋糕上,那里配得上我。能抄能偷,怎么才考490分,我可怜你这样的学渣——”  丁顺儿脸气的像将要爆破的气球,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够了!江岸,就这点心胸么!”  丁顺儿顺势走向教室,被江岸一把架回来“没有够!怎么会够!”  他的脸色如晚灯一样黯淡“即使你是个人渣,也曾经认真的喜欢过。”他将她丢开,淡淡的看了一眼,垂手离开,离开时每一步可以听得出悲伤。
  中午,正值饭点,饭的味道混着教室的热气,人来人往,教室迎来一天最嘈杂的时候。老邪阴着脸在教室溜达。  班长陈元礼提着饭路过老邪,一脸堆笑的说:“过来了班主任,吃饭了么,要不嫌弃再吃点。”  班主任瞅了他一眼“我吃过了,你吃吧。”  大家领略到陈元礼的谄媚之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看他年龄最大,四方脸,皮肤松弛,像耷拉下来的胃,梳着整齐的四六分头,眉尾有颗痣。男生们说他有政治眼光,起哄选他当班长。他却不怎么争气,瘦长的身材站着蜷缩,走起路来飘忽。  陈元礼刚坐下,同桌王宝九迅速巴拉过他的午饭,顺手从饭盒里夹起一块鸡蛋,扔进嘴里。宝九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非惯犯不能如此。  陈元礼咽了口水,凹陷的小眼睛掩饰不住心疼之色,双手捂着“靠,最大的一块鸡蛋,又便宜你了。不多不多矣,多乎哉,不多矣。”  老邪像记起什么事,踱到陈元礼的桌子旁,低声交代了一番。陈元礼缩着脖子,耸着肩膀,表情庄严的听着,不住点头,满口“是是是,好好好,行行行。”  宝九看老邪一走,立刻凑过来问:“说啥来,声音这么小,绝对是阴谋。”说罢,又顺走饭盒里最后的一片火腿。  说时迟,那时快。陈元礼用筷子夹住他的手,张嘴,闭眼,胸腔扩大,扩大“啊嚏——”大滴的飞沫布满桌面。  王宝九将火腿丢回去“唉,还是不是兄弟。”“算了算了,刚才老邪找你说的啥?”  “唉,说实话,一句没听清。”陈元礼干脆的回答。  “啊?没听见,还能这么惺惺作态。陈元礼,你这么年轻,心机深沉,太危险了。”他朝自己的地挪了挪,双手叠放在胸前,一脸厌弃。  陈元礼皱起眉,额头松弛的皮肤立现竖的三道、横的四道皱纹。“那你看呢,官场么,上下都要和谐,真没听见,也不要紧,但我知道领导大概要说啥,这就是个人能力了。”  陈元礼冲宝九妩媚的挤了眼“无非是班级纪律,还有他。”  王宝九靠上来“牛逼呀陈元礼,你绝非池中物,带带兄弟吧。”  陈元礼夹起火腿忘我的咀嚼,唇齿间不忘挤出“嗐,带不了,你这幅德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是命。”  “去你的”  待大家吃完饭班长拍拍桌子,开口了,乡村广播似念叨“同学们注意了,耽误大家几分钟,现在都抬起头来看我——指的这个方向,都看到了,新来一个帅哥——江岸,顿时提高了我们班平均长相……来来来,站起来让大家认识”还没说完,台下就开始了一片窃窃私语。  元礼顿了顿接着说:“不仅帅哈,高考分数——637!这么高的分数,以后就是我们复读班的学习领袖了。乡亲们,以后生活上有问题找我,学习上有问题,就找他。来来来,鼓掌!”  在一片掌声里,江岸站起来,扭着身子招了招手。青许却觉得他的神态像普度众生。  倪世科听着这话就觉得酸,一个汉奸,一个小丑搅了他的好梦。“陈彪子,你看你那熊样,整天夸别人好,在你眼里,啥都好,我比江彪子怎么样,你要不好比较,你觉得我怎么样?”  说完在众人聚焦过来的目光中,甩了一下飘逸的头皮屑。男生高声起哄“好,好!”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卖力拍手。  “老倪,不好吧,就算咱俩有仇、有怨私下解决嘛,我怎么好当众羞辱你。”  “我呸——懂了,貌似乡亲们怪期待,而且从你浑浊的眼神看到,根本不想私下解决,轻点,来吧。”  “我就说一下老倪一天的生活,早上,袖子一撸,桌上一扑,睡到下午,晚上,一本历史书在手,快活一宿。每天早自习都迟到,英语永远不及格。”  倪世科摸着胡子茬,凶猛的从座位上弹起来,指着陈元礼,良久吐出:“我靠,精辟呀。”  同桌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江岸来到教室里,摆出镜子,把头发捏把出形状来,很满足的冲自己微笑。青许眼里,他就是照镜狂魔。教学楼正门的镜子,晚上教室的玻璃窗,都是他每天的留恋之地。他每天学校要求穿以前的校服,于是帅气的夹克里面套着且长且肥的校服。  江岸一到饭点喜欢抱着饭盒,拿着筷子四处转悠,看到人家从家里带的或者买的吃食,顺手夹一筷子尝尝。辛方每次大休回家喜欢带几根家里自制的腊肠,味道正宗。江岸便顿顿飘过去,连哀求带**,跟她索要半根,如此反复,直到吃完为止。  辛方“没了”  “辛方,不是我说你,你这身量体重,要想瘦,这辈子基本告别吃肉了。快,快拿出来孝敬我。”  辛方经不起他的软磨,扳一块给他,他拿着,继续在教室范围内寻找下家。  江岸买了一瓶老干妈,到了饭点,刚打开,左右男生都拿来筷子,趁机攫取一点。  倪世科从后面跑过来,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咋么着嘴往回走,刚走到半道又折回来夹了一筷子。  一瓶老干妈很快见底,瓶子底有一个大的八角,江岸敲着瓶子口“靠,没了。你们这群豺狼,老子还没吃呢。”  他喜欢下课八卦身边的人,申智渊跟林树夏是不是要谈恋爱?老李研究生差点考上北大,因为本科学校一般,被刷?老邪的老婆也是高中数学老师?以前高中校花被追走了!?  江岸担任四组组长,很不幸青许在四组。第一个月江岸同青许说的反复就是“倒垃圾去”“打扫卫生”甚至“提水去”这就是作为同桌的代价——指使你很顺。  青许没觉得他欺负自己,拽着一桶水,走两步停下来歇一会,水提回来,感觉很有成就感。  李继恩老师,看大家状态不好,喜欢提前十几分钟结束讲课,拉大家出来玩、或者打扫卫生。四组分管超市前面的花坛,花坛里有白花的剑麻,四组的八个的人蹲在花坛里,一人守着一片草,一边拔,一边玩。每个人让剑麻的叶子扎了好几次。还有一处花坛正冲着东门,里面有一个抱着书的女老师塑像,她旁边环绕着一圈松树,松树结的果实像五角星的形状。
  长恨哥:本名孙平吃很少的饭,瘦的前胸贴后背,唉声叹气又多愁善感。  长恨哥擅长每日早读一叨叨,经常言辞激愤“当官的怎么了,房子一套一套的,里面塞着二奶、小三,要办事就得送钱,什么人民公仆,人民都是他的奴仆。”  “医生怎么了,早上的医院门口,看病的和医药代表一样多。只要制药厂给的多,合不合适给病人开点,反正有吃不死。”  “女孩子怎么了,没有房子就不嫁,我们市里房地产商人家里不仅拜财神,还供着丈母娘呢。”  青许支起耳朵听“长恨哥,你整天不辞辛劳的点拨我们这群俗人,忧国忧民,思想觉悟高。就是我担心你的负面情绪影响健康。”  江岸销魂的托着腮“杨青许,你可别夸他了,他正愁着关注度不够。长恨歌,差不多就行了,装什么圣人你以为你是杜甫,说白了,你到了个位置上,也一样。”  长恨哥皱着眉头“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江岸模仿起来“以后你领着小三回来同学聚会,大家惊呼‘长恨哥你变了’你羞涩的一笑‘嗯,以前太年轻,我没想到女人其实挺好的’。”  青许撇撇嘴,长恨哥摇头坚决不认同。  长恨哥的同桌——逍遥哥,圆脑袋,小平头,眉毛都长到发际线上了,皮肤萎黄,两腮鼓鼓的,香肠嘴,嘴唇整日里油乎乎的。  除了学习,剩下的时间他处在饥馋交迫状态,他吃饭快,吃完后眼睛觑着别人的饭菜。  这家伙胃口极好,每日买5个鸡爪子,细细的啃了,再嘬一下手指。这让长恨歌受不了他一连串的饱嗝,一股浓浓的鸡爪子味。  学校外面的马路边上,常年有几处摆摊卖小动物的,物种挺全的,什么小仓鼠、兔子、猫咪、小鸡、狗。普通人看到毛茸茸的,滴流圆眼睛的小动物,都心生怜爱。逍遥哥也经常留恋于此。他看到小动物,脑海里立即出现小动物做成菜,装在盘子里,还冒着热气的场景,于是嘴里一直吞吐口水。  杨青许路过他,拍拍他的肩膀“逍遥哥看你经常来这边,你也喜欢小动物?”  逍遥哥咽了口水“对,喜欢。”  “男生喜欢小动物,应该心地比较善良。”  他这样一人竟然长了一口小糯米牙,牙齿小,牙缝大。于是吃了肉就容易塞牙,他常备着牙签,吃完饭就剔牙,剔完牙就拿着这根牙签这里戳戳那里扣扣那里,有时候也扣指甲。  无论多好笑他笑的时候总是紧闭着嘴。  长恨哥不满“你笑的时候大大方方的,小女儿之态。”  他呲着牙给他看“你看我的牙不好看,所以才闭着嘴。”说完,有愤愤不平的说“你笑起来好看,连牙龈都龇出来。”  长恨哥“你脸长得也吓人,赶快蒙被子吧。”  青许跟逍遥哥隔着过道,此时她出来劝慰“逍遥哥,我们都长着大板牙,你这个叫糯米牙,挺可爱的,100个人中才能有1个人如此幸运,我们想要还没有呢。”  江岸在一旁瞅着“糯米牙?我看就是残疾!你看他肩膀上的头皮屑,跟雪似的。”  青许转身瞅了一眼,也觉得触目惊心,于是小声说“逍遥哥,你转过身来。”然后卷了一本书,伸长了手给他拍打起来,顿时头皮屑与灰尘起飞,周围的一圈人抗议着躲开。  青许一边拍打一边说“哎,你穿黑衣服一定要养成习惯,习惯性的拍拍肩膀两侧,还有后面的衣领子,要不然头皮屑落上去,很明显。”  青许收回书来,丢在桌在上。江岸看着这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感觉有些扎眼“这书你还要?”  青许不理解有洁癖的人生“要,我还能扔了。头皮屑又不咬人,何况都掉地上了。”  江岸“人跟人是有差距的,有的人会成为精英,有的人会成为渣滓。有的人从现在行为习惯、逻辑思维就已经将来。”  青许“什么意思,你是说逍遥哥是渣滓?”  江岸摇头“他和你”  青许有些震惊的点头“我理解的人渣,多是行为不端、道德败坏。我跟逍遥哥学习上很弱,但是没有其他的行为、道德污点,所以并不渣。相反有些自以为是精英的人尖酸刻薄、心理阴暗。”  江岸冷笑“年轻人不要激动,算我低估你,你的逻辑还是比较清楚滴。”  逍遥哥看了一眼看着江岸,心里暗自失落,为什么,人家长的这么好看,还聪明,“江岸你的脸很秀气,如果长头发,绝对是美女。”  江岸性格里自带傲气,看着逍遥哥“不明白,你为什么长成这样。”  青许自言自语道“人要为自己所有的行为积善因。”  张德俊喜欢调戏逍遥哥“逍遥逍遥,看我”说着便伸出手指做挖鼻孔动作,然后弹向他。  逍遥哥得意了,跟我玩恶心,小样儿,我会让你输掉内裤。也挖鼻孔,然后!然后再用这根手指扣牙,像牙刷一样,左边右边来回扣,最后!最后弹向张德俊,张德俊趴在桌子上,双手锤着书遭受10000+的伤害。  他遇事懒得动脑筋,一遇到麻烦的题,心安理得的闪过去,不会的题闪得更快。他会安慰自己:到了真正的考试我自然都会做。什么都不往心里去。是一个真正领悟到阿Q精神的精髓的智者。  偶尔还会做首小诗怡情:良辰美景奈何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急走追黄碟,轻舟已过万重山。这时自己也被自己的才华折服了,什么徐志摩、席慕容统统靠边站吧!  逍遥哥是女版的夏冰清,从不拉帮搭伙,更不会发表牛逼哄哄的言论,事实上也没有什么朋友。在别人吹牛的时候,他总是静静的听着,从不搀和。  有的女同学提着重物,他路过目不斜视,毫无感的走过去。女生气愤的说:“什么人呀,看到了你好歹搭一把手,太不看事了。”  他仍然不紧不慢的走,心想:你们这些女生平常都不看我一眼,哼,又不愿意当我女朋友,我何苦來载。  一到考试,试卷发下来,他看着试卷,基本都不会,于是偷偷瞅一眼长恨歌的答案,心安理得填在自己试卷上,如此反复。  长恨哥皱着眉,气喘连连的说:“你现在抄上有什么用,这些试卷不会做就别做了,还不如多做几遍课本上的例题。对着答案研究透了,至少高考试卷60%的分数都是简单的,你还能得到。”  逍遥哥支支吾吾:“课本……唔吁呦,我也不会唔吁呦……明天老师唔吁呦……嫌唔吁呦……”  长恨哥无奈的看着他:“你那俩生活费都让你吃了,也不长个,也不长心眼儿。男子汉,说话好好说,利索点,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咦——你嘴唇怎么这么油?”  逍遥哥诡异的笑了“舔的呗”说罢,伸出舌头又舔了一圈。长恨歌瞬间感觉胃里不好了。
  夏冰清是开学两个月周之后来的,没有人认识她,大好像突然间,她就坐在那里了。  后来知道她叫夏冰清,因为生病错过高考。她家里似乎没什么人,没人来看她,她从来不打电话。她整日穿的灰蒙蒙的,低头看书。  她身上始终带着遗世独立的气质,静时若一潭深水。就是她往人群里那么随便一杵,立即就有鹤立鸡群的效果。她一个人独来独往,拒绝任何的搭讪,人送外号“冰山美人”。  一有男生巴巴的凑上来,她看都不看,中气十足的来一句“滚”,便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有一段时间,下课以后,班里流行扳手腕,大家都相互比试。倪世科还算可以,他周围的几个同学都败在他手上。现在,他傲娇的在教室里游荡,一言不合就暴起肌肉,试图显示力量。  他停在冰清的跟前,鸡贼的说:“冰山美人,咱俩玩玩吧。”出乎意料,冰清将胳膊搭在桌子上,做出邀请。一时间,这里成了最瞩目的擂台。  倪世科侧脸暗喜“哇奥,女神赏脸。”他坐下来,摆足了架势,挑眉示意“放心好了,我会让着你的。”  两只手接触开始发力,倪世科瞬间变脸,他深吸一口气,整张脸酱紫,胀得像青蛙。冰清的手绽出一条条青筋,她的眼盯着倪世科,散发着冷冷清清。  王元礼坐在课桌上,阴阳怪气的说:“哎呦,老倪撑不下去就不要硬撑。大不了输了,以后就别说自己是男人。”  江岸:“不会吧,这么夸张,倪世科你确定你不是装的。”正说着,倪世科已经倒下了。“嗷~嗷”大家一起起哄。  倪世科筋疲力尽的趴在桌上“靠,刚才谁说我装来,你行你上。”  “我来”江岸说。  冰清打量着人群说:“NO NO NO,不是你,我要选他比。”  申智渊抱着胳膊很是意外:“为什么是我,我就是纯粹的观众,来看热闹的,这里猛男很多,明显身高、体重、肌肉我都不占优势。”  “你磨叽什么,比一比就知道了。”  较量过程中,两人对视着,申智渊觉得她的眼神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以至于他惊出一身冷汗。他赢了,但他知道其实也未必。  每次大休回家,青许总会带回瓶瓶罐罐的一兜子什物。一包自家腌的咸鸭蛋、黄瓜、西红柿之类的。鸭蛋惯例分给宿舍的姐妹一人两个,其他人多少都回一句谢谢。  林树夏“来这段时间老吃你家的鸭蛋,我也没有什么的给你吃。家住在农村就是好,连鸭蛋都不是一般的香。”  当青许将鸭蛋递到夏冰清面前时,她低头看书,淡淡的说:“不用,谢谢”  宿舍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张德美靠在床头,停止削黄瓜,忍不住说:“都是舍友,就要相亲相爱,谁让咱遇见了呢。夏冰清就不能随和一点吗,又毒不死你。”  夏冰清一直低着头,没有任何表情。  张德美见状更加来气“整天哭丧着脸,谁欠你的?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教育的……”  青许:“不要乱说。”  夏冰清从眼角的余光盯着她俩的影子“你们不要打扰我,就是最大的相亲相爱。”  “切,大家都听见了,都别打扰她,有的人活该孤家寡人一辈子。”张德美冷哼,青许自讨没趣的回来。  青许与夏冰清都住上铺,靠近窗户,两人的床对着,隔着一条过道。青许夜里起来上厕所,忍不住瞟一眼她,她习惯性侧躺,散落的头发盖住了脸。可是,青许隐隐的觉得她没有睡,一直在睁着眼。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觉得,自己不禁为这种想法感到恐惧。  她回来躺下,很快便又睡去了,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毕业,高中群里有人说:夏冰清死了。青许觉得整张脸发麻,眼泪垂垂。  梦见自己来到夏冰清的家,一墙的冰清的照片,整个青春年少里的冰清,都是死灰的、孤寂的。  突然一张照片里冰清,隐隐然笑了。她从墙上走下来,走到青许面前凄然的说“很意外,你还想到我,跟我来,我送你一个宠物。”  诺大的房子里,挂着风干的蛇、蜈蚣、人脸……青许一把抓住她的手颤颤的说,语不成句“我什么都不要,我怕——放我走。”  冰清垂下眼睛,嘴角漾着一抹笑意:“你又害怕什么呢,你又能失去什么?你看,我的宠物一直戴在身上的。”说罢脱下衣服,她的后背有一条深长的沟渠,仔细看时是一条蛇镶嵌在内。  青许从梦中惊醒,呼吸急促,艰难的起身瞅了一眼冰清,她还是刚才的睡姿。就在这时,冰清抬起手掩盖脸的头发拢到耳朵后面,借着月光,可以看清她的脸,眼睛是睁开的。  不知哪来的力量,青许怕得要死,竟然下床去,攀在对面上铺的梯子上,伸手摸上冰清冷硬的手。  青许:“我感觉到你没有睡,你真是醒着。我刚才做了一个关于你的梦,有点吓人,可是我醒来看到你,就想过来,你怎么了?”  冰清躺着,并不说话,青许:“冰清—”  冰清继续侧着脸,声音忧怆“回去睡觉吧。”  青许有点高兴,冰清竟然说了,语气里没有冰冷的因子,甚至想到两个人说不定能成为好朋友。  第二天,青许在去食堂的路上看到冰清,她疾步追上冰清,轻怕她后背。于此同时,青许的手如同受了炮烙一样弹回,她感觉到了衣服里面像骨架一样质地。冰清更没有回头,如同没有感觉到一样,消失在人群。
  美人——程明明,虽然短发,但是长相小清新,瘦瘦高高,喜欢周杰伦。成绩还挺波动的,好的时候月考能进前四,差点挤掉江岸的位置.  老程经常拿着试卷四处找高手问题,有什么困惑就一定要问明白。  她找江岸问题,每次必遭奚落。  江岸摊开手,无奈的问“大姐,你是猪吗.”  程明明:“额,可能还不如猪。”  “大姐,拜托你先把高数课本的定义背过,仔细研究例题、课后习题。我只能帮你到这了,简直对驴弹琴。”  青许问:“明明,你干嘛非问他呀。”  “我是有私心了,这不是看他长得帅,身上的味道也好闻。”  “唉——都什么世道,要不你坐我这儿,天天闻他的好味道。”  程明明想了想“这个还是算了吧,我怕沉迷于美色,荒废学业。”  上课了,青许端坐着,看上去很认真,其实只能坚持20十分钟,剩下的时间喜欢观察别人。程明明上课喜欢扣指甲,后来据她发现,喜欢扣指甲的女生都比较少女心。  美人——胡洁气质恬静,长相婉约,她学习时,静静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气息。  早上,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紧张无比的。大家随便把被子窝在一起。床单皱缩,枕头变形,加上床上、床下乱七八糟的杂物,这景象异常扎眼睛。  当然也有例外,胡洁早上起得很早,先在床上缓一会,喝一大杯温水,然后去梳洗,最后叠被收拾床。这一切舍友们毫无知觉,醒来后发现胡洁的床空了。  胡洁走出宿舍,并不急着去教室,而是围着教学楼慢跑两圈,彻底清醒过来。  回到教室,她拿出翻烂了的牛津英语词典,进行温故。青许看到她迅速的翻页,纸张被翻过去的声音,隔几秒窸窣的响起。  课下,胡洁报名了高中生演讲比赛。白天挤不出时间忙这个,晚上,她一边泡脚,一边默不作声的记忆大段的演讲词。  每天早上,青许与胡洁是最早到教室的两人。两人相见,默契的会心一笑,时间长了也会聊几句。  青许转过身去“我看到最近几晚上,你在演讲词,差不多有八页,进行的怎么样?”  她点头,注意到青许微笑时,脸颊旋起深的酒窝“演讲词是我自己写的,记忆倒不难,我主要花时间考虑每句话,对应的动作表情。时间挺紧张的,我也开始紧张了。”她停下来,清了清嗓子“我给你讲两句……”  “在人前讲话,紧张是人的天性。你已经很好了,如果换做我,舌头能紧张的打结。”  “没关系,参加的场合太少了,以后上了大学有时间锻炼。”  胡洁的演讲拿到了名次,因为近期负担过重,头一直撕裂似的疼。青许劝她她回家休息两天,若果她担心学习,自己把卷子,送到她家里,反正她家就在学校旁边的小区。  晚上,自习结束后,青许随着跑校的同学,一起走夜路,晚上就留宿在胡洁家。  胡洁的妈妈每天卖蒸包子,韭菜馅的、莲藕馅的、芹菜馅的等等。她和好明天需要的面团,放在发面机里发酵,又一刻不停开始摘菜,一棵韭菜摘掉三分之一的叶子。  青许坐在小板凳上问:“为什么摘去这么多?”  她妈妈“底下的叶子老了、黄了,做给人家吃就得干干净净的,像给自己家里人吃一样。”  青许在外面,吃的注水猪肉、催熟的西红柿、尿素生长素发出来的豆芽、一时砸么这句话,很感动。  晚上青许和胡洁在被窝里拉呱,胡爸爸忙完一天回来,还给她被窝里塞了一个大石榴。  胡爸爸回到客厅,洗把手,开始帮媳妇干剩下的活。胡爸爸讲着今天遇到的、听到的人、事。胡妈妈静听着,一直笑容不散。  青许看的出来一家人相亲相爱,这是她一直渴望的家庭关系。  青许的爸妈,在天天的争吵中度日。家庭对孩子性格养成占主导作用,吃穿已经不愁了,但是往后的竞争激烈的无法想象,一个年轻人在社会上体面而有意义的活着很难。  青许反感天天叮嘱不要在外面和同学打架,自己却和另一半战争不断;反感指着楼下的老光棍、或者扫马路的大娘自带优越感的说“好好学习,好好挣钱,要不就跟他一样下场。”这样三观不正的教育方式,肯定行不通,言传身教才是最好的教育。  美人——朱珠是青许见过的单眼皮最漂亮的女生,发丝一根一根很粗,很黑。青许曾经拿她一根头发跟我的对比,自己的细黄如牛毛。  晚上熄灯了,床上摇落树影,青许会钻进朱珠的被窝,她俩蒙着头,小声的拉呱,最多是讲鬼故事,她讲青许听,她讲故事的语言非常有感染力,常常把青许吓得不行。  有一个印象深刻,朱珠说:人的肩膀上在晚上会点着两个看不见的蜡烛,如果你猛地回头,带起的风会把蜡烛熄灭,然后你就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这样的话青许只听一遍就记住了,然后自己走夜路的时候,只敢拼命跑,绝对不敢回头。  她讲的鬼故事好几个青许看了,什么山村老尸第一部,第二部、第三部。后来也看了欧美的死神来了、电锯惊魂、生化危机、韩国、日本、泰国的各个恐怖电影。最吓人的还是中国的山村老尸,整个电影都是从指缝里看得。  精英——江岸  精英——宋禾朔,那个趴在桌子上,屁股撅着朝天,脸蛋圆圆的像苹果,留着短的刘海,一笑起来脸上都能淌出阳光,是宋禾朔。小屁孩才16岁,鬼机灵,梦想的学校是浙大,但不幸偏科,英语、语文啊直在及格线上苦苦挣扎。  万幸他的数学题能想出好几种解法,还有不按常规出牌的简便方法。令人赞叹。  他上课经常不集中,有时候得得瑟瑟,又抖腿,又挖耳朵,大概觉得没必要听罢。  江岸与他的座位斜对过“小宋,你悠着点,挖下去,就挖穿了。”  宋禾朔并未停下来“江叔,恶意诅咒竞争对手,不好吧。”  “竞争对手?”江岸脸上迅速滋生出不屑,“我承认这世上有很多人比我强,但是你很明显不是。一米四的郭敬明,一米八的黄晓明,大家都叫小明,但是差距还是蛮大的。”  宋禾朔转着眼珠,负气的说:“一米四还是一米八,用分数来说话!”  精英——申智渊,英语老师说指定了一名英语课代表叫申智渊,让他起来给大家认识。  朝南边靠窗的位置站起来,一个穿红色T恤的男生,带着一点腼腆,脸上微笑着,都能挤出阳光来,很暖。英语好的令青许等英语徘徊在及格线上的学渣望尘莫及。  申智渊是青许的原高中同学,人很努力,每次放假回来他的新课本已经看完一半了。青许也想放假学习,可是夏天太热,冬天太冷,关键她看不懂,所以回家从来没有学习过。  智申智渊的目标是S大,可第一年高考只有598分,离S大的门槛还差了好几层台阶。于是他调侃自己女神是范冰冰现实中娶得是容嬷嬷。  申渊国字脸,神情悠然、风轻云淡,站在人群里,总有一种比同龄人稳重10岁的感觉。跟老邪等三十岁的人聊起天来,话题很有切合度。  他的额头出奇的宽,三角形的鼻子,单眼皮眼睛很长,笑起来温文尔雅,身高也不过170左右。  虽然哪个角度看他也不算帅哥,但他在所有同学中口碑事最好的。皮肤比女生白,英语能考到145,令人刮目相看。  他喜欢一个人,可以整个高中都情深不已。他身体有一点问题,偶尔突然倒地,面目扭曲,浑身抽搐,类似于癫痫,这样持续一分钟左右,又跟正常人一样。问他刚才的事,他竟然记不得发病这一段,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听别人描述刚才事。  申智渊像中药里甘草,跟谁都比较和。好多女生喜欢他这一款,虽然长的没什么辨识度,没进人群无处寻,跟主流帅哥差远了,但是稳重儒雅有种大叔的感觉,特别适合缺乏父爱,公主病之类的患者。  青许妈妈在以前见过这孩子,用青许的妈妈的话说:这青年过一把好日子。  精英——高南溟第一年考了567,与期望落差太大。高南溟身高180,身体壮硕,然而写的字小,很秀气。解一道高数题,字迹优美,步骤整齐清楚,让人看上去赏心悦目。  积累厚了的试卷,钉书针已经超负荷,他理整齐了,用针线沿着边缝起来,女生也做不到他这样用心。他进教室第一件事,用抹布擦一遍桌椅,然后,端坐下来,身板笔直的背书。  精英——李君上课偷偷看小说,有一次没忍住,在数学课上看,让老邪狠狠地打了一顿,青许当时看得心惊肉跳,也不理解小说有啥可看的。  刚开学,她跟李君一桌,因为座位靠前,影响他看小说,他便搬到后面去了。有件事很深刻,有一对同学,辛方和唐思儒,将书扔在了他们桌子底下。  青许刚想去捡,他小声制止“不要捡”  “为啥?”  李君这样说“人家两个人打架,咱又不知到具体是非,你捡了就是在帮其中一方。另一方可能把矛头指向你。”  “哦,好有道理,这点小事你算的真清楚。”然后对他刮目相看,又是一个心理年龄偏大的人。  偶尔我问他问题,他讲的头头是道,清晰明了。  后来分开了,经常看到他独来独往,一个人买饭,一个人走路。他们擦肩面无表情,李君仿佛自动屏蔽她,一句话都不说。  他还是喜欢看小说,一天那抽出四五个小时学习。他的成绩大约排在年级前50名。  李君每次路过她,青许总是魂不守舍,欲言又止。  江岸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立即来劲了:“哈哈!你喜欢李君是不是。”他挤眉弄眼,活像热心老大妈“作为同桌,这事儿我帮你啊。”  青许黑着脸说:“不要乱说好吗!”  “乱说?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看李君的眼神异样?要不然,一会我就去告诉他。”  青许按住他“李君很聪明,我想对他说‘我可以堕落,因为在学习上我能达到的层次就这样了,你不行呀,有些东西争一争还是能够得着。’可是我说不出口。”  “无语,你自己都顾不上,还管别人。”  青许不愿又难为情的说“‘我看到他,当然不好意思说这些,但是在他路过我时,我心里暗暗的说:李君加油,加油。’”
  基本能力老师任清  任老师在同学们眼中很美、脸型特像大S,模特身材、普通话还标准,在一堆操着山东口音的学生、老师中显得很洋气,一股清流。  任老师板书飘逸流畅,写字时马尾随着头而摆动,青春的气息随风流淌“时间已经这么紧张,我们为什么还要学美术、音乐这种看上无用的知识。”  江岸“为了不让我们发疯,天天学语数外、理综,要么傻、要么疯。”  任老师侧着脸,嘴角含笑“人这一辈子会有许多感受,学知识得到的成就感;从父母。恋人那里感觉到爱;音乐、美术是让我们用耳朵、眼睛感受到美。追求名利是一条人生主道,但也不会因此枯燥无味,加入一些美的东西,一路走下来都有意思。”  倪世科“老师,俺就是俗人一个,真没听出那个古典音乐好听,也没看出来野兽派的画好看。”  任老师放下手中的粉笔,,眼神里若有憧憬“时间太紧张了,我们没办法深究,每一个作品背后的意义,也没办法还原作者生活的时代。我想等以后,大家总会有机会了解的。”  她并不大,也就长青许四五岁的样子。所以她俩单独在一起,她会给青许零食吃,还讨论班里那个女生好看。  英语老师张宝  张老师三十出头,透胖,个子不高,穿什么衣服都显长,头发油油的,穿着紫色的袄,袄前面、拉链两侧有明显的油污。鲁迅的《阿长与山海经》里面有一副阿长的插图,青许想如果宝宝老师穿上民国的衣服、挽起头发大概就是这样一幅形象。  她喜欢模仿上课不听话的学生,例如一根腿跪在凳子上东张西望,交头接耳,把大家逗的捧腹。  她有时兴起,会挺起腰板、身枝摇曳模仿任清老师的走路,顺便醋意浓浓的说:“哎呀,你们任老师,人长得美,老公也帅,我长得丑,老公也丑,这都是没办法的事。长相嘛也就这样了,你们还年轻,好好活,去看更大的世界。”  江岸皱着眉:“宝宝老师,我最喜欢你。你做你自己就好了。同学们,你们最喜欢谁?”  大家默契的喊“宝宝——”整栋楼都在响。  张老师露出羞羞的表情,笑起来漏出十几颗牙齿“我都一把年纪了,你不用安慰我。”  课堂的后半部分,布置好作业,她开始带着美美的表情,在教室里踱来踱去,弄得人都心烦。  她走到江岸跟前,江岸用犀利的余光照见她“我真觉得,张老师穿童装好了。”  张老师神秘的一笑“我早就想到了。”说着撸撸袖子“这一件就是童装,没看出来吧。”  整个班级英语很差,最差的是听力,因为听的少。宝宝老师和她老公自己买听力材料试听、讲好材料甄选出来。一到寒暑假,老口子便窝在家里,大门不出,学英语,听英语,做题。临街的窗户开着,吵吵嚷嚷,两口在趴在桌上,自在而怡然。  水房旁边的电线杆有一条起固定的牵拉线,不知谁创造性的种了一棵扁豆,这个的时候,扁豆沿着电线杆爬得老高。果实累累。  这怎么逃过宝宝老师的双眼。下午的饭点,班里同学,看见她拿着一根杆打扁豆的情形:她那天笑的牙龈都露出来了。  语文老师李继恩  李继恩教语文。据说当年差点考上北大,因为本科学校非985、211而受歧视。  青许眼中的老李个不高,但是整个人清爽干净、阳光自信。就是这样一个阳光而有才华的美男子,在大家集体阅读匮乏,宁可买辣条吃也不愿买书的时候,经常亲自把关,印一些质量有保障的好文给他们看。  青许读到了孔庆东的《遥远的高三八班》。因为读书少,青许第一次感觉到文字的魅力。他也会印一些诗歌《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相忘于江湖》之类的,要求学生最好能背过,或者在课上后半段,聊聊时事新闻,理想自由。  化学老师牛林  化学老师牛林,不明白年纪不大就秃顶,秃成毛爷爷一样的发型。  他自带佛性的笃定,怒不表现在脸上。他上课正好跟老邪相反,段子很多,算是比较有意思的老师。尽管他表情肃穆不怎么笑,但是所有人还是觉得,他一本正经下掩饰着相当不正经。  两个著名段子第一个:他在家里排第四,老婆第一、孩子第二、狗第三、他第四。第二个:你做什么事,要物尽其用,你总不能拿半截辫子到磅秤上去秤。  青许化学不好,以后也没好过。后来顿悟,化学是一门知识点琐碎的课程,需要当文科一样背诵,然后在脑子里梳理清楚。  青许的化学勉强格。他说她是故意的之类的鬼话,做实验资源又紧张,所以不让她去了。  青许一个人在教室里坐着,教室里大片的空座位给她异常的压力。班主任老邪在隔壁上课,课间他溜达出来,看到教室门开着,走进来看到青许,孤零的坐着看书,他问“你怎么不去?”  青许怏怏不乐:“老牛说我去了浪费资源。”  老邪怒目圆睁,怒不可遏的将课本摔在桌上“胡闹,这能听老牛的吗?老牛这个节骨眼上搞事儿,快去,这就去,马上去,就说我说的,先做实验,有问题来找我!”  青许心里暖暖的感动,她咽了一口唾沫,“班主任,我觉得您现在光辉伟大……”  “行了,再磨叽就下课了,快去学习!”  实验室里,实验材料不许吃,这是原则。逍遥哥才不管那些,尽管尝。  “嘿——嘿嘿嘿,后面那个叫逍遥哥的同学,怎么吃上了。”  逍遥哥低头不语,牛老师招手道:“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来来来上第一排,我得好好看着你,要不然家底子都让你吃完了。”  大家都在笑,逍遥哥一副阿Q式的表情,藐视一切。  生物老师潘朝气  比起化学,青许更喜欢生物。这是一门非常有意思的课,图片非常多而且非常唯美,有山有水,有花有动物!特别是选修课,教你做葡萄酒、臭豆腐、腌泡菜、制精油,这书的美术编辑绝对性情中人。  生物老师上课前喜欢检查上节课内容,提问不会的,站着等着挨打吧。  他拿着生物课本打女生,高高的举起,轻轻的砸下来,一点都不疼,就是这么会怜香惜玉,打男生的话,貌似正常水平发挥,哪天如果心情不好还会私人泄愤。  数学老师老邪  午饭间班主任——老邪进来巡视一圈。班主任有三个特点。  第一嘴巴损,经常骂人、偶尔打人。每次考完试,他都捏着卷子在讲台上,点名字——念分数——然后被念名字的上台领卷子。考得好的,他从不表扬,最多说一句“还行”;考得不好的,他会表情尖酸刻薄,带嘲笑“这个傻瓜,选择填空还错这么多!”“这水平还考大学?!”  老邪的媳妇长得还挺好,大家以为他只骂学生,没想到有幸听到他打电话骂媳妇“赵芳华,瞎你个狗眼!”  从此这便成13班专用名句,大家在表达愤怒时争相引用。  第二在数学方面讲课水平高。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青许高一数学老师是个女的,她自己整日像个怨妇一样碎碎念,本来水平能考复旦,结果发挥失常考了临沂师专(临沂大学)。她从此脸上怀揣着怀才不遇拧巴,整天精神恍惚,讲课错误百出、逻辑混乱。  青许一直以为是自己智商低,直到每次考试她们班数学永远年级倒数她才松了一口气。  噩梦没有结束,高二又来一个女的,没错又是女的,这个好一点,但是讲课像念经,重点不突出,课堂氛围很枯燥、很枯燥。经过这么折腾数学基本靠自学。  老邪在历届学生的口碑最好,没有之一。他讲课宏观架构,细节到位,思路清晰,套路深、有条理,讲课讲到重点,扯着架子,扭着身体,双腿劈开,面目狰狞,大吼一声“注意!注意了!”粉笔点在黑板上,要戳出窟窿。  第三人品好,班主任很好,非常负责人,他教青许(学渣一枚)从未放弃,去他家家访,针对她的情况提出建设性意见。跟他聊天,有时还会害羞脸红。青许想这是一个多么纯洁的人,心里大概住着一个男孩。  据高南溟以后长月累日的观察,总结班主任的穿衣特点,初见时穿一件带领秋衣,天凉时加了件马甲,冬天又用羽绒服裹了前两件!春天由外面的开始一件一件随时节变换重现了,反正就翻来覆去就这几身衣服。  他个人及不休边幅,发丝间会粘一片羽毛,常常带了一身的粉笔沫回家,第二天还是一身的残留。江岸就戏虐:昨日重现。  他经常在上体育课时,缓缓的走进教室,环视一圈“这节体育课不上了,改上数学。”  下面的人小声嘀咕“靠一周就一节体育,老邪还来占课,体育课直接该数学得了。”  他耳朵好使,立刻捕捉到声音极其来源“败家玩意!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你想玩现在就回家玩吧,别在这碍眼,我管你们的时间,比照顾我儿子还多,你还在这里抱怨。”  方氏语言有三个特色:1语调抑扬顿挫,事实放大夸张,经常蹦出经典句子。2讲课像老子斥儿子3天马行空。  例如某生考试进行一段时间才找到考场,到老邪这里便成了这样:“…某些人考试进行了半个小时还像没头苍蝇似的找不到考场。还何谈将来去美国,去欧洲。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呸——别逗了,你哪都去不了!”大家闲来无聊谁都会模仿两句。
  老邪喜欢搜罗两道难题考宋禾朔和江岸。  某年某省的高考真题或者某一本资料书上经典,老邪扒下来,笑着跟同事说:“这题好啊,我研究了二十多分钟才有眉目,哎——让我们班那俩大宝贝做做看。”  对方也是数学组的老师:“老方,前几天也得着一道好题,可惜了,我把它写在黑板的一角,结果一周过去了,没人做出来。嗐,我带的这一批学生,优势就是稳当,特别稳,但是数学天资一般。”  老邪兴奋地两眼翻放光:“拿来我看看”  老邪对着光,研究良久,如品了一杯甘醇的美酒“嗯——有点意思,让我们班的人试试。”  老邪在黑板上奋笔疾书,末了让江岸、宋禾朔上黑板做题。“江岸与宋禾朔走上讲台,一个聪明稳重,一个青春灵动。两人绅士的握手,然后各自选了一题,开始研究。  “刚开始的风度还不错。”老邪说着环视一周,干咳两声“其他人该干嘛干嘛。”  其他人当然不干了,不时的抬头看他俩的较量,禾朔矮而圆,江岸高而瘦,两人眼神交锋,杀气很重。下面也有人不服气,比如申智渊、李君、高南溟此时拿出一张纸,试着解一下,最后只能一笑了之。  青许看着黑板两道题,连题目都读不懂,心中说不出的苦涩。  两人看着题目陷入深思,屋里静静的,谁都不敢做出大动静。  江岸先想到思路,刷刷的一气解完,笔迹潇洒而张扬。也不检查,风风火火的走下来,顺手将粉笔朝后抛回去,帅的无懈可击。  宋禾朔郁闷着回头说:“同学们,他那一道简单,我也会。我这一题难哪。”  江岸回到座位上,继续研究宋禾朔那一道,一会便阴阳怪气说:“禾朔啊——我已经想到了,你不行就下来,小朋友嘛,谁会觉得你丢人。”看宋禾朔没动静,接着说“要不折中一下,我给你点提示吧。”  宋禾朔站着不动“谁要你提示,你只要闭嘴就是给我最大的提示。”继而落笔轻松写下步骤跟答案,数字歪七八扭,大大宽宽。  “不错,都是高手,你们两个比我聪明。江岸呢思维敏捷,禾朔的优点是稳当逻辑性强。”老邪说。  江岸小声嘀咕:“老头,我就喜欢你这么有自知之明。”  老邪扬言月考出一套题难倒江岸、宋禾朔,结果江岸愉快的考到146分,宋禾朔141分,其他同学遭殃了,几乎全军覆没在及格线下。  厕所里,江岸、宋禾朔遇见。江岸抱着胳膊,表情凝重。宋禾朔歪着脑袋,指着其中一个厕位“江兄请”  两人相邻方便,宋禾朔敲敲厕所墙,干咳一声“老江,老邪出的这套题你做了多长时间?”  江岸扭着脖颈“一个半小时”  “哈哈哈,我也是。咱俩最后一道简答题,第三问都没做出来,我更不幸还错一道选择。”  江岸笑道“那选择题什么情况?”  “额——涂卡的时候,涂错了。不过,简答题第三问我想出来,答案我写在卫生纸上了,请江兄过目。”宋禾朔从厕位间的缝隙处,将纸条传过去。  江岸用两根手指夹住,对着光亮处浏览一遍,连连点头,嘴角划过狡黠的笑。他看完转手擦了屁股,然后冲水。  “老江,你完事了。”  江岸摔门而出“题解的不错,我完事了,就不陪你了。”  “把卫生纸还我,我还用它擦屁股!”宋禾朔破音喊道,站起来狂拍门“老江,老江?老江!老江……”  宋禾朔蹲在厕所里,声音哀婉的反复叫着“救命啊,哪位同学行行好,给我点卫生纸。”  一位路过男生停住脚“卫生纸刚刚用完了,马上上课了,你不能在这等到下节课。抓紧提上裤子上课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宋禾朔恨得要炸“我呸——该干嘛干嘛去。”厕所里很快静下来了,他看了一眼时间,慢慢的掏出钱夹,在一叠100元、50元、5元的钱中,抽出一张5元的。  宋禾朔和老邪踩着铃声,同时走进教室。江岸看到他,低下头笑的浑身颤抖。  老邪:“这次月考不是难为大家,毕竟还有两个人考到140以上。没有一道超纲的题,只不过每个题都有一点拐弯,小陷阱。”  老邪扫了一眼教室里的同学,最后将眼神定位在宋、江的身上“真正厉害的人,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认清了自己想要什么,他们在思维方式上,学习习惯上,做事态度上,努力程度上,方方面面高于你。我们作为普通人,要去观察他们,要学习。”  这次月考,江岸排在年级第一,数学147、语文120、英语133、理综212。  青许似乎还是像以前那样平静,心里却早已风起云涌,她常常卡在一道题上,咬笔盖,挠头,锤脑袋,还是做不出来。一旁的江岸落笔嗖嗖的刷题,每一个声音落在耳朵里,变得刺耳、恐惧。  青许做不出题,翻开笔记看看吧,歪扭的字体,杂乱的页面,匆匆翻过几页,想不起相同题型记在哪里,再拿眼打量江岸,将典型题记到笔记本上,字迹工整,步骤清晰。  大神碾压你的感觉就是,每天心里都揣着沉甸的焦虑,很难过,知道自己不行,却没有任何办法。  江岸每天一小时刷完一套数学试卷,一个半小时做完理综卷。时间往往定在晚自习,这期间他会高度集中。  谁要是敢在自习课说闲话声音太大,没有理由的,江岸立马把你提溜出去。这一举动得到了班主任的认可,并任命他为纪律委员。  自习课,张德美把手伸给青许看。大红的指甲,上面镶着水晶。  青许成功被吸引,拉着她的手细细看“好漂亮呀,在哪做的?”  “学校正对过,刚开的,全场五折,我这是做了最便宜的。”  “你可不能太高调,让老邪看到,后果很严重。也不能让你妈看到,后果更严重。”  江岸撇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青许有些难堪,在他爆发的前一秒,抢先说“你别碰我,我自己会走。”她从书立间抽出一本古诗词集,大义凛然的走出教室。  她站在门外,把书放在窗台上。楼上班级的老师正带着同学重复:“一将功成万骨枯,提高一分,干掉千人!”  她的心绪更加凌乱,学习?我的以后,能干什么呢。
  晚上,青许的手脚心,就像点着了火炉。她拧着眉,蹬直两腿,后背出了一身的凉汗。她忍不住把鞋脱了,神情舒缓,立刻得到了解脱。  班主任夹着试卷嗖嗖的走上讲台。他表情肃穆,像法官一样威严。  老邪:“月考的卷子都发下去了,都没改吧,连看都没看吧,我对你们的懒惰一向有自信,拿出来看看,选择题哪个不会。”  月考试卷?拿回家还是放宿舍?青许手忙脚乱的翻找“月考试卷,月考试卷,不是这个,哪去了呀。”  她巴巴的看了一眼江岸,他已经找出来了,正转着笔,回以她一个礼貌的微笑,丝毫没有给她看的意思。  青许心中微凉,没有说话,随便从厚的一摞试卷中抽出一张,摆在自己面前,假装找到了。  老邪:“选择题有没有不会的?”  教室里乱乱喊“第八题”“十二题”“第二题”。  “谁说的第二题,谁!刚做过,再错那是智商问题。第八题太不应该错,你看选项,A首先排除,C也很明显的错了,D更不用说了,答案肯定是B。”  此时老邪脸上添了几丝怒色“再来看十二题,以前做过类似的,题目都是换汤不换药。130分考的是基本和努力,不牵扯智商问题。20分考的是天赋和运气。要是你考130分以下只能说明你不努力,怨不得别人。做题时多考虑考虑出题人的想法。”  江岸一边转笔一边,转着转着,思路、考点了然于心。他上课态度是极端正的,思考的模样,有些动人。眼睛在眼眶里咕噜咕噜转,灵活的让青许老想到脱缰之类的词。  老邪上课频频与江岸进行眼神交流,简直就看着他一个人讲。讲到精妙处,特享受话说半截,让江岸来续到点上。张德美会小声说:噫,又产生共鸣了。  以前春风得意老师讲什么,一听就明白了。现在现在青许坐在最前排听老邪讲课,脑子糊涂成一锅浆糊。关键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青许端坐着,瞥见江岸的试卷上大大的、鲜红的150分,以及他神情里意气风发。意气风发?自己憋屈着、焦虑着,多久了没有这样的感觉。  “明白了吗,杨青许!上哪神游了!醒醒吧。”老邪突然调高音调,看着她。  她如梦初醒,低下头小声的的说:“明白了,明白了。”脸上有火辣辣灼烧起来。  “找了四道题,写在黑板上了,有点拐弯,大家看看,找几位同学上来做,申智渊第一题,杨青许第二题,高迹笑的很开心呦,为啥这么开心,来来来解第三题。”  高迹的同桌李君幸灾乐祸的推了他一把“奧,那个同桌笑得更开心,一块上来吧,解第四题。”  杨青许低头找鞋“啊?我鞋呢,张德美,你看见我鞋了么,快帮我找找啊。刚才还在,我鞋哪去了。”  张德美低头迅速张望,谨慎的摇摇头。  时间一点点流逝,其他三个同学都上去了。  青许牙一咬,索性赤脚上去了。她羞愧的站在讲台上,大脑炽白一片,把题看了又看,欲写又止。半天憋不出一步思路。两边的同学刷刷的写着,笔与板的的摩擦声声从容。  申智渊做完了,瞄了两眼青许,写了两步提醒。由于字迹太小,青许眯着眼看不清楚。  老邪:“申智渊,做完了就下去,哪来这么多小动作。”  其他人做完都下去了,只剩下青许站在讲台上。  老邪:“时间宝贵,咱不等了,先讲这些做完的这些。第一道、第二道考察我们导数的知识……”  老邪讲完那三道题,顿了顿问:“青许,我很好奇你鞋那。”  教室里一阵闷闷的笑声,江岸笑的最欢。  青许低着头,一脸灰败,骨骼绷得发颤。现在她有些飘忽,余光里看到下面片段似的脸,碎碎的模糊的眼睛。  老邪:“人得自己要争气,谁都帮不上忙,你下吧。”  回到座位,她的鞋已经好好的回来了,青许趴在桌子上,一会擦眼泪鼻涕的纸塞了一桌子,桌上的试卷也很快被眼泪湿透。  江岸用手指戳了她一下“别哭了,你想想你刚才,多好玩吧,课堂气氛都让你搞起来了。别哭了好吧,有什么用。你还不如花时间想想你的鞋,刚才去哪了。”  青许气的顿时两眼冒火星:“你还有没有人性!你凭什么作弄我,好玩吗”  “那当然”  三个字,青许被噎的无语。她神情暗淡,无法集中注意力,黑班上的数字开始变成蝌蚪游移。  课间,江岸开始鼓捣宋禾朔“小宋,上次你是不是没擦屁股?”  “你还有脸问,哼。”宋禾朔想起他那五块钱,气不打一处来。  “你真没擦?”  宋不理他,从桌洞里拿出一包干脆面。  江岸向他走过去“小宋,别不理人。”说着,将宋的干脆面抢走。  他跟宋绕着三条走道追逐,在空桌椅间蹦来跳去,一边跑一边鬼叫。  “这货,有病吧。”辛芳说着一伸腿,将江岸绊一个趔趄。他也顾不上看谁的腿,继续带着“哈哈哈”满屋子跑。  宋禾朔气喘吁吁的回到座位“老江,你真的够了。算了,你也别跑了,我是真累了。”  找不到闲人玩,江岸屁股如坐针毡,身上像爬满了虫子,各部位都不安分的扭动,故意把后座的书给倚变形。  “要死了,江岸!你他妈是软体吗,最后一次一次警告,别碰我的书!”张德美恶狠狠推了他,迅速的把乱七八糟的书整理归位。  江岸:“张德美呀长得美,你不光长得美,想的也挺美。嘿嘿,你妈怎么有勇气给你起这个名字,哈哈哈哈。”  “哎呦,您长得美,又聪明,学习又好,咋还让丁顺儿给甩了。越来越喜欢顺儿了呢,虽然长得丑,眼不瞎。”张反驳道。  同桌程明明也忍不住说:“什么,你竟然喜欢过丁顺儿?什么品味呀。天哪,倒胃口,让我缓缓。”  江岸:“哪里是我品味差了,那丁顺儿当初像你一样,垂涎我的美貌,对我是死缠烂打,说尽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我当时年幼无知,上了她的当而已,年轻人,谁没遇到过几个人渣。所以吧,我现在要提防花痴。”  程明明右边的朱珠迅速的接上:“新来的,你敢轻浮我们的人。”  江岸扫了一眼朱珠,两眼放光“什么你们的人,都是我的人,咱不都自己人么。”  朱珠的同桌刘正红大喝一声:“啥也不说了,姐妹们,打他呀!”女孩们拿了尺子、亮出圆规、笔一拥而上撕扯,猛戳江岸。  江岸手忙脚乱的捂着身体呵斥:“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这群没人要的泼妇,“啊—啊一谁掐得我!下手太狠了!”“嗷~”他冲出包围抓起一把笤帚,一顿乱摇。  最后扛在肩上,摆出一个大侠风范,嘴里大喊“都别乱来,你们几个,不要仗着自己是女人,就可以胡作非为。”  教室的人无围观,但不乏低着头嗤笑者。刘正红摸着她肚子肥厚的膘,笑的跟一尊弥勒佛似的。  “王宝九!快来把你家胖子拖走,你看她肥的流油。”江岸喊道。  王宝九怏怏的说:“正红,算了。”  “滚一”大滴的唾沫从刘的嘴中溅出。  刘正红撸撸袖子志在必得说:“小江,你竟然污蔑我胖,看我不把你宰了。”  眼看局势陷入了紧张,陈元礼发言了:“各位同学们请注意,班主任穿过走廊正向我们走来,预计一分钟后到达教室,大家准备回归各位吧。”肇事者意犹未尽四散开。  倪世科却幽幽的飘出一句:“啧啧啧,陈元礼你……扫兴”他没再说下去,教室里迅速静下来。
  江岸和王宝九、陈元礼、倪世科自称F4。在F4里,王宝九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大脑袋,年级不大竟开始谢顶,头像长在肩膀上,几乎没有脖子,随便一笑便露出整块的牙龈,肚子大,裤子永远提不上去,稍微一蹲便露出皮股沟。  他的腰间挂一大串什物,钥匙、指甲刀、之类的,走起路来叮叮当当作响。看到他的人隐隐然会对自己的相貌,产生相当的优越感。  他走路得得瑟瑟,一蹲下就露出大半个性感的屁股沟。  早上,宝九腰间挂着那一串钥匙,叮叮当当走向教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家有的背英语,有的背生物,还有的记化学,  宝九从来不看那些,永远朗诵他最爱的语文。抑扬顿挫的来一遍:“噫嘘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要不愤愤如痛诉一样“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一个早自习发泄完了,大摇大摆去吃早饭,他是极其不喜欢逍遥哥,甚至觉得逍遥哥太丑了,以至于于路上遇见不打招呼,相互看不惯。  八月的早晨开始起凉意。下课时,同其他同学除非上厕所,都在教室做上节课的笔记,或者准备下节课的试卷,忙的焦头烂额。  F4一行带着怜悯众生的微笑,手插口袋走出教室。  “你们说,为什么我们四个人走到了一起。”王宝九脚踢着地,颇为得意的问。  班长挑了一下眉毛,“粉饰一下说我们一股清流,其实就是臭味相投嘛。”  “干嘛说的那么不堪,我们在一起是因为相互需要,共生关系。额,让宝九兄弟弄点吃的果腹,大家有意见吗。”  王宝九虽然不乐意,但一如既往地脚底生风,去超市买一袋蒜香青豆,然后传着吃。四个人自以为帅的站在路上,手插口袋,抖着腿看美女,吃零食,样子很傻。  有女生骑着自行车从林荫路而来,四个男生直勾勾的看着,脑袋一起转向。  女生一低头毛衣领子开口较大,露出了一半的胸。她被看的有些发毛,低下头,往后拉了一下衣服,怒目而视,骂道“靠,禽兽!”然后加快速度离开。  倪世科追上去“哎,美女,你叫啥?哪个班的?加个QQ号呗。美女,美别走啊。”  “死变态”  “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起这名字,死变态,有意思哈。”  F4的颜值参差不齐,江岸与倪世科自然还好,剩下的两个面目可憎遭众人诟病。张德美就叫他们“四害”—江苍蝇、陈蚊子、王蟑螂、倪老鼠。  “真是笑死人了,门口那四个傻子自称F4,我看F四害还差不多”  程明明问:“老张,四害是什么?”  “苍蝇、蚊子、蟑螂、老鼠。呀苍蝇回来了。”张德美指着回来的江岸说。  江岸一屁股坐下,好奇的回头看看了,不明所以的说:“有吗,大冷天的早就不见了。”  张德俊与程明明嗤嗤的对笑。  老邪一路带风,匆匆走进教室。  他环视一周,脸色铁青而冷硬,底下的同学已经感到四面而来的怒气。“刚才,新来的物理老师在教学楼前,被四个学生调戏,是不是咱班的!”  教室里一片死寂,大家头埋得低低的,还是能感觉到老邪像箭一样的眼神,在头顶扫过。  “陈元礼,哪去了!”老邪吼道。  陈元礼弯曲着站起来,“老师我在,您别生气,这件事肯定不是我们班同学干的,大不了让老师前来指认。”  其他人不好了,老邪脸色却缓和下来,对着外面等候的任老师说:“任老师,不好意思,占用您时间了。”  F4从不进厕所,在厕所前面的小竹林方便,偶尔去办公楼蹭校长专用厕所。出来时,还笑着说,来年这些树长不茂盛都对不起他们的辛勤浇灌。他们们从竹林里钻出来,遇到班里同学照样坦然的打招呼。“呦,这不是长的俊,”  张德俊停下脚步,目光扫视过四个人,更加厌弃。  王宝九:“要不要加入我们,去林子解决。”  长得美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将胳膊搭在他肩上“好呀,你带我去吧。”  宝九腿软了,呆怂的“我看还是算了”  “算了!”张德俊撸撸袖子,折了一段竹子,逮着四个人抽起来。“你们几个没羞没骚的,敢调戏老娘,看我不废了你们。”  “张姐威武,手下留情。”王宝九嘴里喊着。  四个人连跳加躲抱屁股跑了。张德俊丢下树枝,捋了一下头发。  “哼,没有人能欺负得了我。”
  张德美回来了,F4在路上对避之不及。  “青许,刚刚我在路上碰到四害,他们竟敢调戏老娘,”张德美掐着腰,脚踩在椅子上。  青许没有回应,张德美低下头注意到,她额前的头发粘着汗,紫黑色嘴唇上像涂了一层湿淀粉“青许,你不舒服!”  “胃不好,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青许说着,觉得越来越无力,吃一点饭肚子又胀又坠。这三年多来,她一直把没精神,归结于自己太懒。  张德美帮她接了一杯温开水,站在她后面问“要不,我陪你去卫生室看看。”  “没事,我都习惯了,你不用担心。老李进来了,你不用管我。”  语文课上,老李滔滔不绝的讲着。“今天我们讲一下,诗歌鉴赏、议论文。”  “诗歌考查题型一般有这几种,1、解释重点词语,2、找关键句并解释,3、表现手法、技巧,4、表达作者感情。这四道诗歌鉴赏题大约占12分,我们平均分只有5分,还不到一半。这个题适合倒着做,先通过整篇去理解作者感情。作者的感情,我们也知道唐宋那两代人诗人,除了贺知章官做的大,其他人都比较坎坷,无非是仕途坎坷,壮志难酬、游子思乡,羁旅之苦。当然良辰美景,也偶尔有心情好的时候……”  一阵难受过去,青许被抽丝剥茧了一样。眼皮重重的垂下来,她听到老李的声音在耳边飘远。她看自己倒在到棉花做成的云朵上,从上面散发出阳光的味道……  “作文字迹即使写不出正楷,你也得一笔一划的写,让阅卷老师能看出你的态度。议论文怎么写,首先开篇点题,把论点清楚简明表达出来,再列案例论证。案例一定要新颖,有很多同学,无论写什么主题的议论文,永远是那几个人尽皆知的案例,几个苦逼的诗人,因为仕途不顺,天天憋屈得不行。李白、杜甫、屈原你们得考虑阅卷老师的感受?”  青许眼皮重重的拉下来,一会便倒在桌在上睡着了。  老李讲着眼睛瞟了青许几次,  张德美神手要捣醒她,江岸百般阻挠。  张德美用脚踢了她一下,她才醒过来,一半脸都被压出褶子,口水把卷子打湿了。  课下老李把青许带到了办公室,青许注意到老李桌上,最多的就是书《宋词集》《元曲集》《人类简史》《社会心理学》等等。一盆小植物,每片叶子都绿的发黑。  “你怎么到这了呢。”意思是你怎么沦落到来复习。  青许收回目光,感觉生活里真是讽刺。当时李老师教奥数班,曾带过她,升高中的分数满分650,她考了587,被提前一个月学校送到道奥数班学习。这件事还光耀门楣一阵子。  “看了些杂书,落下的课怎么去也追不上。最主要还是我懒……”她回答,阴郁的脸上越发的晦暗。  “你看你瘦的,脸上也没点血色,营养不良,还是贫血,找大夫看看是不是病了?有病治病,没病好好吃饭,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李老师说。  青许搓着手,目光落在地上:“也看过,只说是贫血,年纪轻轻的,不用治疗,好好吃饭就没事了,也没给开什么药。”  青许说着,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心里很着急,想努力努力的过好这一年,逼自己多吃饭,多锻炼,可是精力就是跟不上,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老师,我好没用,感觉没脸在这见你。”  老李敲着桌子,拉开抽屉拿纸巾。“别哭别哭,对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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