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会让我知道怎么让手机上密码密码,也依然没把小三的联系方式删掉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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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书上说,在爱情中受伤的人千万不要一个人独处,看来还是很有道理的。
   和思连在一起,嘻嘻哈哈地打趣,倒也不觉得时间难度。只是入夜熄了灯,拉上床帘,寂寞还是如潮水般涌来。习惯性地伸手去摸那个曾在床头放了四个月的盒子,然而触碰到的仅有那床透着温热的草席。我不甘心地扩大了摸索的范围,却仍只抓到了满满一手的悲伤。
   佩凌发短信过来,是一段歌词——
   繁华落尽,一身憔悴在风里,回头时无晴也无雨
   明月小楼,孤独无人诉情衷,人间有我残梦未醒
   漫漫长路,起伏不能由我……
   是罗文的《尘缘》。我没有回复。
   我闭上眼,以为这样泪水就不会滑落,只是……
   学校的广播总会在7点准时响起,以往这点声音完全可以被酣眠中的我忽略不计,可是如今却令我辗转难眠。我很不愿意让自己清醒过来,睡着了,至少可以不用去想如何打发时间。寝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其他的5位小姐应该还在梦会周公吧!难怪有人说吃得下、睡得香是人生最大的幸福,而我只能眼看他人幸福着。
(六十二)
   临近期末,校园里人不多,需要考试的基本都在教室里抱佛脚,大四的闲人们一般不睡到中午是不会出寝室的。找了张石椅坐下,脚边是怒放的鲜花,蓊蓊郁郁的树在晨风中抖落几张零星的叶片。第一次感受到校园细腻的美丽,却已到了我将离开的时候!大学四年,人生最好的年华,我结束了一场恋爱,又开始了一场恋爱,最后收获的仍只是形影相吊的寂寞。
   手机响,居然是君君,她不是在复习吗,这个时候找我做什么!我疑惑着接了电话。
   “小其,我心里有点乱,看不进书,想找你聊聊。”
   “好啊,我过来找你,我空着呢。”
   “好,我在寝室里等你。”
   挂了电话,我更加迷惑了。要不要找思连探听一下消息?算了,还是先见了君君再说吧!
   君君还是那样娇憨可人的模样,只是神情有点落寞,我开门见山地问:“怎么了?”
   君君垂下头轻声地说:“他已经很多天没来找我了,只有晚上打电话来说他这段时间忙,叫我注意身体。”
   “笨姑娘,思连知道你复习忙嘛,所以不忍心来打搅你!”我这话说得有点底气不足,因为我知道思连跟我一样闲得很,但是在没弄清楚状况之前,我只能先安抚一下君君,反正思连跟我也是这么说的。
   “不是的,我可以感觉得到,他在故意疏远我。”君君的声音很柔弱,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你放心吧,别乱想了,先把考试对付过去再说。思连那里,我会帮你去要个说法!”
   “小其,你和思连是好朋友,我也把你当成好朋友,这话我也没别的地方可以说,只能找你了。”
   “君君,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说出来,说出来会舒服一些。”
   君君抬起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闭上眼睛等他亲我,可是……可是他躲开了,还跟我说将来也许我会碰上比他更合适的人。”
   晕,我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看来真该找思连好好谈一下了。
   劝了君君几句,无非是叫她别瞎想之类的废话,君君只是沉默地点头。
   告辞君君,我直接到了思连寝室,几个光着膀子的男生手忙脚乱地找衣服穿,思连显然没想到我会去找他,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六十三)
   寝室里其他那几位穿好了衣服就各自找借口跑得没影了,就剩下了我和思连。
   “小其,你怎么来拉!”
   “瞧把你吓的,怎么,是不是见惯了美女,看我就跟看到鬼似的!”
   思连笑了起来:“那我还不是愿意天天见鬼啊!”
   “走吧,我请你吃饭。”
   “哇,难怪我刚才上联众玩什么输什么啊,原来是有这等好事补偿我呢!”思连笑着关了电脑。
   “我刚才还去叫了一声君君……”我边说边看着思连的神色,果然他“啊”了一声,笑容变得不自然起来。
   “不过她说她要复习呢,所以就不来了。”思连听了这句,显然松了口气,神色又恢复了正常。看来他们之间果然出了问题。
   “今天高兴,我们喝点酒吧!”我觉得思连一碰酒就醉,醉了套他话比较容易些,于是就这样提议。思连不明就里,欣然应允:“好,那少喝点,我要醉了你肯定没那么好心把我运回去。”
   酒足饭饱,思连显得很兴奋,说话嗓门也大了,我想是时候要他交代问题了。
   “你欺负君君了吧?要不我刚才看到她怎么见她很不开心的样!”
   思连愣住,结结巴巴地辩解:“没……没啊!她考试嘛……复习辛苦!压力大……”
   “放P!”我不耐烦地打断他,把刚才吃饭时打好的腹稿一吐为快:“你傻不傻啊!这么好的女孩你不珍惜,现在有几个女孩能和君君一样温柔文静又不做作的,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更何况她都已经是你女朋友了,你难道还想始乱终弃不成!你怎么向你爹娘交代,我可把君君当妹妹,我也一定饶不了你!你听着,从现在开始好好对君君,每天都到她那去露一下脸,你们才隔了几幢楼啊,真去不了至少每天打电话问候!别告诉我你忙,你打联众怎么不忙,你吃饭怎么不忙,你忙个P啊!……”
   我义正词严地教训着思连,思连先是呆住,而后的神情却越来越让我费解。他一手托着下颔,一手举着茶杯,脸上似笑非笑,似乎我说的都与他无关。
   看着他的破烂表情,我恼羞成怒,“砰”的一拍桌子,没吓到思连,却吓到了不远处的两个服务员。我自知失态,稍稍压低了声音:“何思连,刚才我说的你记住了没!”
   思连看着我,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小其啊,好久没见你撒泼了,威力不减当年啊!”
   正当我气急败坏地瞪着他时,手机响了,是佩凌!哎,这家伙,真不会挑时间!
   我心里抱怨着,不过拿起手机,声音立马变得柔声细气的,很矜持地“喂”了一声。佩凌仍是不厌其烦得从昨晚睡得好不好、吃过饭没有、吃了些什么一直问到下午有什么打算,然后在一声“好好休息”后挂线。
   思连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一物降一物啊!”
   结果那顿饭还是思连请的,他在去WC的时候把账结了,我气坏了:“你看不起我啊!”思连一脸无辜地辩解:“你这顿鸿门宴我敢吃么,挨了一顿臭骂害我现在心跳都没恢复正常,以后说起来还是我欠了你一顿饭!”
   我被他逗笑了,思连收起笑容,对我说:“君君的事,我会有分寸的。你别瞎操心了。”
(六十四)
   佩凌每天都会在中午的时候打电话过来,每天重复着同样问和答,他的声音依然温柔,我的语气依然淡漠。只是,我多了一个习惯——每天中午拿着手机,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静静地等着他的电话。
   佩凌也依然发短信给我,差不多每天两条,每次都是一段歌词,我从来不回,但是我会去买这首歌的碟,听了一遍又一遍,而且,概不外借。当然也有我不熟悉的歌词,那时的互联网远不如现在那么发达,不像现在google一下会出来几百上千条搜索结果,我甚至不知道搜索引擎是什么东东。于是我跑到校园网的bbs上去求助,打入歌词,到处问“这是什么歌?这是什么歌?”得到回复后就立即闪人往音像店进军,所以那阵子校门口那音像店的老板远远看见我就笑得合不拢嘴:“你又来照顾我生意啊!”当然也有得不到答案的时候,比如下面的这首——
   人潮内跟你相遇内心忐忑那个知
   谁能早知一生际遇但愿爱永没止
   浓情是两悦最重要关注 难忘是偶遇倾心意
   柔情万千种枕畔轻私语 缘份可知有天意
   我是在差不多两年后才查到这首歌,是叶振棠和田蕊妮合唱的《缘分是天意》,还是首粤语歌,难度也太大了些嘛。后来我和佩凌提起这事的时候,佩凌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得意:“谁叫你当时不问我,还找了两年,真够笨的!”于是我也跟着他笑。
   不知道是因为久痛后的麻木,还是因为决定放弃后的淡然,夜深的时候我不再为佩凌流泪,还是经常会想他,但是心已不再是割裂般的痛。
   思连和君君好像也恢复了正常,我又背着思连去找了一次君君,她已是一副幸福的小女人状,问她和思连怎么样了,她居然红着脸来打我,还叫我不许问。我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你们kiss了吧!”君君娇羞的模样无异于是默认。我哈哈大笑,可是为什么,心底却有一丝隐隐的难过……
   再过两天就是毕业典礼,寝室里有人提议毕业前再一起去上一次网吧,说不定能有什么艳遇,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了无聊得绿了眼的姐妹们的赞同。
   艳遇?!我是不想要了,只不过看大家兴致都那么高,我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网吧里,六个人一字排开,大家开机第一件事就是打开QQ。我习惯性地查找了一下佩凌的号码,个人说明里少了“小其,戴上表,好么”这句。那对表真的被他沉进了珠江吗?我看着那句“愿能感应到你的呼吸,盼能与你共度轮回”发了会呆,然后按了关闭键。
   QQ好友里的那些人我都记不清谁是谁了,于是一个个拉到了黑名单,然后又从黑名单彻底删除。闷闷地打开网页胡乱浏览着,耳朵里充满了此起彼伏的“滴滴”声,我的姐妹们正聊得欢着呢。
   “嘿,我忙不过来了,你却这么闲,分一个给你吧!”边上的小敏撞了我一下说道。
   “你那都有些什么货色啊!”我随口问。
   “你想要什么样的应有尽有!”她一边飞快地打字,一边说着。
   呵呵,还应有尽有呢,真有点当老鸨的天分。
   “对了,有个广州的GG哦,就把这个给你吧!”
   我没有拒绝,反正也是无聊,广州的就广州的吧,我想在佩凌之后,我该对广州的GG都有免疫力了吧!
   半分钟后,这个小敏“施舍”给我的广州GG出现在我的好友名单里,昵称叫“人约黄昏后”,看起来肚子里还有几滴墨水的样子。
(六十五)
   “你结婚多久了?”我一直不喜欢“你好、你多大了、你帅吗”之类的开场白,所以宁愿不动脑筋地瞎诌,这回还真被我给蒙中了。
   “哇~你怎么一上来就问这个啊!你怎么知道我结婚了!”
   “看你那名字就知道啊,要是没结婚那什么时候约会都可以,只有结了婚的叔叔才需要在黄昏太阳下山以后偷偷摸摸的约会。”我继续胡扯。
   “现在可是艳阳高照的上午,我不是正在光明正大地约会你吗!”
   “切!谁跟你约会,估计你刚给孩子换好尿片,还没洗手呢!”
   “我儿子已经4岁了,不需要用尿片了!”
   我狠狠地拧了一把边上的小敏:“瞧瞧,你过户给我的是什么货色,结了婚的老男人,孩子都4岁了!”
   小敏朝我龇牙咧嘴一番,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他结婚了嘛,你还真行,才聊几句就把人家老底都给刨出来了。”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交友不慎就这下场啊!
   但是也总不能因为人家已经当了爹就歧视他吧,我继续和“人约黄昏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扯,虽然说不上相交甚欢,但是也为了打发时间总也聊甚于无吧。
   快到中午的时候,姐妹们开始商量着解决生计问题,七嘴八舌了一番,准备去吃酸菜鱼火锅。我挺佩服她们的,聊QQ的时候全神贯注、六亲不认、运指如飞,但是她们绝对不会为了QQ上的那些帅哥寝食难安茶饭不思,不像我,当初为了和佩凌聊天,吃喝拉睡四样里省掉了三样半。商定以后,她们一边吧唧着嘴,似乎酸菜鱼已经入口了,一边和QQ上的GG们果断道别,绝无拖泥带水的痕迹。
   我也和“人约黄昏后”告别,他似乎有些不舍的样子:“这么早就去吃午饭啊,你到广州来,我请你吃啊!”我没回话,关了QQ暗暗冷笑:“这年头的男人真靠不住啊,都结了婚了还这德行!”
   我终于毕业了。毕业典礼上,终于又见到了只在四年前的开学典礼上见过一面的校长大人,除了肚子更挺拔了之外,别的好像没什么变化。通过大功率的扩音设备,他声如洪钟:“我校一直为社会输送各类优秀人才……你们都是我校培养出来的合格的毕业生,你们将是社会主义建设的栋梁之材……”上万学生席地而坐,头顶着骄阳,还有规定不能撑伞,大家挥汗如雨,边上的一个男生骂骂咧咧:“TMD,罗嗦完了没有,烤人干啊!”我笑笑,脑中出现了五个字——垮掉的一代。
   学校规定毕业生必须在7月6日之前离校,似乎急于想把我们这些“栋梁之材”扫地出门以早点效力于社会主义建设。我们6个都决定磨蹭到7月6号再走,那天凌晨3点,就有人起床了,因为要赶5点的火车,其他的5个人居然不约而同地醒了,大家默默地起身,在黑暗中换好衣服,没有人说话,静得令人窒息。校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离校和送行的学生,很奇怪,那么多人,却几乎没有什么声音。来来往往的出租车闪着醒目的“空车”标志,甚至会在经过的时候按一下喇叭,但是没有人愿意伸出手去拦车。6个女生,默默地站在路边,平日嬉闹和欢笑遗落在梦中,来不及回味,梦便醒了。“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柳永的这句,写得真好。小敏靠在我肩上抽咽起来,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所能做的,是陪着她一起落泪。
   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寝室的,一个一个地送走她们,我感觉我的青春一丝一丝地被抽走,最后,只剩下一个死寂的屋子,和我颓然的躯壳。这一生,能和多少人有朝夕相处四年的缘分,又有多少个四年的青春可供挥霍……最后一次站在寝室的窗口向下看,石桌边,一对小恋人在一起复习,不时地抬头对视一下,或者,伸出手去触一下对方的手。那一瞬间,23岁的我,觉得自己开始衰老……
(六十六)
   工作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花自己的钱了,公司离家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我不舍得每天花3个小时在拥挤的公交车上,于是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很令我满意的小公寓,家具家电一应俱全,由于靠近郊区,所以租金并不贵,一个星期下来,这个蜗居被我弄得很对我胃口了。
   思连运气比我好,他和他同寝室的哥们小三居然被同一家公司聘用,而且公司还提供住宿,象征性地收点租金,他和小三还有另外一个新人同住一套三室一厅的公寓,羡慕得我眼睛都红成了兔子。
   我邀请思连和君君来我窝里玩,大言不惭地夸口:“那屋子被我弄得美极拉,我的厨艺大有精进啊,你们带上肚子就行了。”听得君君一惊一乍的,一脸的神往;思连就很不给面子了:“你那厨艺再精进也好不到哪去,人家是零起点,你是负数起点的。”气得我恶狠狠地瞪他,君君在一边温婉地笑着。
   思连和君君如约而至,还带了一个硕大的趴趴熊来孝敬我,我堆了一脸的笑:“来就来嘛,干嘛那么客气嘛!”思连白了我一眼,嘀咕了一句“假惺惺,不要拉倒”,我连忙从思连怀里抢过趴趴熊:“怎么能不要呢!你们大老远特意给我带来的!”思连太清楚我对绒毛玩具的钟爱了,以前每次逛店,我都要抱起这个捏捏,抱起那个亲亲,思连投我所好也送过我很多,这次送趴趴熊一定也是他出的主意了。
   “天哪,小其!”思连走进我的卧室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连忙追进去:“怎么了!怎么了!”
   “你这样的房间也能叫做美极了!”
   我不服气地叫起来:“哪里不美了!你说啊,哪个部位不美了!君君你说美不美?”
   我把希望的目光投向君君,君君看看房间,又看看我,最后笑着把头埋进了思连脖子里。
   “哼!君君你见色忘友,我算是记着了!”我气哼哼地扔下他们,进厨房把锅碗瓢盆弄得叮当响,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生气了,毕竟这房间是我辛辛苦苦一手布置起来的啊!
   没多久,看见思连一脸笑意地踱进厨房,我正在气头上,装做没看到他进来。
   “小其,真生气了啊!”
   我不理他。
   “我帮你做饭吧!”
   我把本来向着天花板的眼睛转向他,忍不住笑了。思连做的菜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很少有机会尝到,再说看着被我弄得一团糟的厨房,我早把露一下厨艺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有壮丁主动送上门来,我能不开心吗!
   “好啊好啊!”我边说着边飞快地脱下围兜扔给思连,朝他挤了个夸张的笑脸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厨房。
   正当我和君君在为电视里那只欺负猫咪的老鼠喝彩的时候,思连大叫一声:“两位姑奶奶,开饭拉!”四个炒菜一个汤,还有两盘我从超市买回来的熟食,色泽鲜艳香味诱人,君君显然没想到思连那么会做菜,我看着有点发愣的君君说:“你以后可有福气了!”自然又惹得她一脸羞红。
   饭后,君君主动要求洗碗,我脸皮厚了一下,也就没有跟她抢,毕竟洗碗是我最讨厌的活。听着厨房里轻柔的水声,我跟思连说:“你们两个还真挺般配的。”思连回头看看我,淡淡地抿了一下嘴。
   送走了思连和君君,关上门,就听到有短信,仍是歌词,佩凌发来的。我猛然间意识到,我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苦等佩凌的电话和短信了,接到他电话时也不再是那样心情激动了。或许这一次,时间这味疗伤药终于在我身上发生了效用。
(六十七)
   公司的活很快就上手了,并不是太忙,至少我还能偷闲跟QQ上的GG们胡扯一通,其实我QQ上一共也才两个GG,一个是思连,一个是小敏送我的那个“孩子他爹”,其他为数不多的就是同学和现实中的朋友了。
   思连工作忙,很少看到他在上班时间上QQ,“孩子他爹”倒是几乎每天都挂在线上,不过一般都是离开状态,两人都闲着的时候也经常说说话,一来二去,跟他熟了,说话也就没遮拦起来。
   “喂,你老婆漂亮不?”
   “那当然,我的眼光还能有错!”
   “口说无凭,给张她的照片让我鉴定下。”
   “她的没有,我自己的就有,你要不要看?”
   “算了吧,我怕看到青蛙。”说真的,我对看他的照片并没有多大兴趣,我宁可根据感觉想像他的模样,爱想成啥样就啥样,看了照片就连一点想像的空间都没有了。我想他至少不丑吧,因为他说话的语气很自信,说白了就是自恋,而丑人一般是不会自恋的。
   “不看后悔死你!”
   我乐了,这家伙脸皮还不是一般得厚,倒也勾起了我一睹他庐山真面目的欲望。
   “好吧,那你快快呈上!”
   打开照片,我还是从心底赞了一下,他长得确实好看,脸部的轮廓棱角分明、立体感很强,尤其是一双眼睛,很大,目光柔和,虽然只是平面的照片,却让我想到了“顾盼生辉”四个字。黑色T恤,外面很随意地套着条白色的衬衣。
   正当我感觉到自己口水快滴下来的时候,他发消息过来:“还满意吗?”
   我收了下神,可不能让他太得意了,于是故意不理他,起身去倒水喝。心里想着一定要把这家伙的照片发给小敏看看,她肯定后悔死,把这么个帅哥拱手送给我,呵呵。
   回到座位上,他又有消息过来:“怎么了,干嘛不说话?看得晕过去了吗?”
   我回了一句:“你眼睛挺漂亮的。”他刚打来个笑脸符号,我又发过去一条:“比得上我家隔壁的那头老黄牛了。”然后偷笑着想像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我有四分之一的葡萄牙血统,看不看得出来?”
   哦,我连忙又仔细看照片,被他这么一说,确实觉得跟我印象中的广东土著长得不一样(再道歉一下,绝无贬低广东GG的意思),他鼻梁挺拔,睫毛又浓又长,鬓角的头发微微卷曲着。我拿起边上的镜子看了一下自己,心想着要是他的睫毛给我就好了。
   “你还没李嘉欣遗传得好嘛!否则你当了大明星,我也可以来沾点光。”
   “哎!我的自信都被你给打击光了,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一点的吗!”
   “瞧你那不成熟的样子,像是当爹的吗?多半是奉子成婚吧!”我继续调侃他,其实是想套出他的年纪。
   “谁不成熟了,我都快30岁了!”
   呵呵,目的达到,下线前,我终于夸了他一句,算是抚慰他受创的心灵:“你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像30岁,你说你是纯情处男我都信!”不理会他的反应,我笑着关了QQ,然后收拾东西下班。
(六十八)
   我的生活很简单,白天上班,晚上在我的蜗居里看电视或者八卦杂志,有时思连和君君会带上大堆我爱吃的东西来我这里热闹一下,周末我雷打不动地坐上一个半小时车回家和父母一起过。
   唯一的变化就是佩凌很少有电话和短信给我了,我也不再期盼、不再心痛,有时候还会想起佩凌,仅仅是想起,不带感情的,我想,这对我、对他,都好。
   我依旧在上班时和“人约黄昏后”聊天,我们都属于脾气暴躁的那一类,经常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但是第二天还是没事一样地打招呼。有个人能陪着打发上班时的闲暇时间,挺好,他于我,仅仅是一个网友,很纯粹的网友,在网上是朋友,下了网就各不相干,不想念、不牵挂,这,很好。
   有一次,我问他:“你上班时间聊天不怕被老板炒吗!”
   “除非我自己炒自己,你还是小心着点你自己吧!”
   靠,我在心里暗骂,自己当老板了不起啊,说不定就是开了个云吞铺,拽什么啊!
   不去搭理他,过了会又见他发消息过来:“你总该礼尚往来一下吧,都聊了那么久了,你连照片都不给我看一下。”
   “我是恐龙,有什么好看!”
   “谦虚什么嘛,你同学可说你是美女,让我看一下嘛!”
   那天我手头上正有事要忙,没时间陪他扯,就打了“没门”两个字过去,然后下线。
   第二天,我们照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取笑他打字慢,他说不是打字慢,是一边聊天一边在看文件。我突然想起了佩凌,他打字也慢,因为他的拼音不标准。
   我挑衅他:“广东人用拼音打字怎么都快不到哪去,听你们说的那野人话就知道了!”
   “号码拿来!我倒要听听你这文明人是怎么说话的!”
   我犹豫了一下,并不打算把号码告诉他。网聊、通电话、见面……这样的网络爱情故事我已经经历过一回,绝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不!”我回道。
   “小气鬼,那我把我的告诉你,你想听我声音的时候随时可以打,我的声音很好听的哦。”
   我对着屏幕笑了,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又夸自己长得好又夸自己声音好的,估计很有拉皮条的天赋。
   聊天框里出现他的手机号,我并没有把号码存下来,因为我永远都不打算拨这个号码。
   “你叫我用什么名字存你的号码呢?总不能用“人约黄昏后”吧,别人一看就知道是网友,会影响我的光辉形象。”
   “你想知道我名字就直说嘛,我又没说不告诉你。我叫丁慕江,怎么样,名字好听吧!”
   丁慕江,丁慕江,我默念了两遍,笑得气都岔了,不就是个姓丁的木匠吗,好听个P啊!当然我没敢这么打击他,只有选择保持沉默。
   他不罢休,发消息过来:“你的名字呢?”
   我说:“你又不需要存我的号码,要我名字干什么!”
   他没理我,估计在那生气了。我不管他,埋头工作。
(六十九)
   第二天,没在QQ上碰到那个姓丁的木匠,我也没放在心上,下班我在楼下的小吃店打包一份炒面,回到家,边看电视边享受着我的晚餐。刚拿筷子绞了一大团面塞进嘴里,手机响了,一看号码,020打头,我以为是佩凌,心想着他怎么那么不会挑时间,总是在我嘴里塞满东西的时候来电话。吐出面条接起电话,却不是佩凌的声音!
   “请问是顾月其小姐吗?”好听的男声,标准的普通话。
   “嗯,我是,你好。”我一边回答一边拼命地想最近有没有在广州的网站上订购什么东东。那边传来笑声,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我更迷糊了。
   “请问你哪位?”
   “才一天没聊天就把我给忘了啊!”那头边说边笑,“我的野人话你还听得懂吧!”
   天哪!我回过神来,是丁慕江!
   “你怎么知道我号码和名字的!”我气急败坏。
   “别激动嘛,你不告诉我我只有自己想办法喽……”
   我没心情听他说话,尽管他的声音确实和佩凌有得一比,普通话也很标准,但是我还是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然后拨通了小敏的号码。
   “小敏,你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小敏“啊”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又“哦”了一声,然后开始自述她对我犯下的滔天罪行:“今天我在QQ上碰到那个人约黄昏后,他说你让他帮你找点资料,他找好了但是联系不到你,所以我就把你的号码告诉他了。”
   “那干嘛连我的名字也说了!”
   小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在那里自言自语起来:“这该死的家伙,出卖我,还保证不告诉你是我说的呢!”
   哎!笨女人!我叹口气挂了电话,交友不慎哪!我没有关机的习惯,但那天还是很懊恼地关了机,那个木匠洋洋得意的声音让我听着很不爽。我继续吃炒面,几分钟后也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第二天打开QQ就看见有他的留言:“月其,你的声音好甜。”
   我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喷到显示器上。月其!真是晕!从小到大,从长辈到朋友,所有人都是叫我小其,叫我月其的这还是第一个,咬字稍微偏一些就成月季了,那不是电视中怡红院里的MM们用的名么!
   “不许这样叫我!”我恶狠狠地把键盘敲得噼啪响。
   “那该怎么叫你,就叫‘其’行吗?”他显得气定神闲。
   我快晕了,不可理喻的家伙,我还是少招惹为好,于是下线,眼不见心不烦。
   中午再上QQ,有他的留言:“我明天要去北京出差,10天到半个月才回。”
   我嘀咕了一句“关我什么事”,然后关了QQ。
   此后的一段日子里,每天都会收到他的短信和电话,聊聊天气谈谈风景,都是些很安全的话题,有时候我们也会在电话里争执起来,比如有一次,他说:“来北京以后都没吃过狗肉了,真想念那味道啊!”我从小就对小猫小狗一类喜欢得不得了,小时候曾想要养一条什么,但父母坚决反对,我还哭了好几回,现在听他说吃狗肉,我气坏了,劈头就骂:“你们广东的那些野人除了爹娘还有什么不吃的!(对事不对人,广东的朋友不要生气)”他没想到我反应那么大,开始跟我讲大道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懂吗!达尔文100多年前就懂了,你还大学生呢,这都不明白,不是愚昧是什么!再说你吃鸡吃鸭还不是一样,有比我吃狗高尚吗!”我扯着嗓门大叫:“你这没人性的家伙,别再找我!”
   接下来的两天都没有再接到丁慕江的电话和短信,我也没放心上,按部就班地过着我平静如水的日子。第三天晚上刚躺下,就有短信来:“我再也不吃狗肉了,这样行了吧?”我笑了,这家伙还挺有趣,正想回复,他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我接起电话,他不说话,就是在那自顾自地傻笑,我也被他逗笑了,这下他开口了:“傻瓜,你笑什么啊?”
  我愣了一下,是啊,我干嘛要笑啊,但嘴上还是不甘示弱:“就你能笑,我就不能笑了吗!”
   他笑得更欢了,连话都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笑你就笑啊,不是傻瓜是什么!”
   我说:“那你慢慢笑吧,我挂了!”
   “别!别!要不要跟你汇报一下我晚上吃了些什么?”
   我本想说你吃什么关我什么事,不过没等我回答,他就开始说了:“清炒油麦菜、红烧豆腐、酱烤扁豆……”
   我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奇怪了,以往他不说几样诸如烤乳鸽、红烧兔头之类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天怎么吃起素来了!
   他自己似乎也很得意,问我:“怎么样,吃得很健康吧?”
   我说:“嗯,有点进步,再接再厉。”
   他又轻笑起来,换上一种怯怯的口吻,一听就知道是装出来的:“其实……其实……还有一样没跟你说,我和客户们一起吃了一道烤全羊,哇~那个香啊~嫩啊~……”
   我属羊,我自己不碰羊肉,但是平日里我对别人吃羊肉也并不反感。可是想像到他一脸回味和陶醉、口水要滴下来的模样,就无名火起,当即爆喝一声:“岂有此理,我属羊,你还吃羊肉吃得欢!”
   他愣了一下,换上了委屈的语气:“又得罪你了啊!我属牛,难道你不吃牛肉吗?”
   我在脑袋中飞快地搜索了一下吃牛肉的经历,似乎除了牛肉粉条和红烧牛肉方便面之外,确实没正儿八经地吃过,那么点小牛肉沫就忽略不计了吧,于是我有点心虚地回答:“就是没吃过!”
   “哦,那我慢慢改,最多以后不吃了。明天我就回广州拉。”
   我笑着说:“那你终于可以看到你亲爱的老婆和儿子拉。”
   他笑了笑,没接着我的话茬说下去,又随便扯了几句,然后互道晚安。
   他的驯良态度满足了我小小的虚荣心,我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我正昏昏欲睡,电话响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欢快而清爽,若非他普通话很标准,我真的会有错觉把他当成是佩凌。
   “我到拉,刚下飞机,过会上QQ找你哦!”
   我的心颤了一下,想起曾经佩凌也是这样,刚下飞机就会打电话给我报平安,佩凌现在怎么样了呢,忽然有很强烈的想给佩凌打电话的念头,但是想了半晌,还是把手机塞进了抽屉。
   快到下班的时候,也没见丁慕江上QQ,我也不以为意。我再也不会像以前等佩凌一样,在网吧里傻傻坐上几个小时,什么都不干,只为等他上线,也许我等人的耐心都在那个时候耗尽了,一直到现在,我还是对等人深恶痛绝。对于丁慕江,我不讨厌,也不期盼,他只是一个网友,仅此而已,所以,我也不会费心去等他。
   正想关了电脑下班,却见人约黄昏后的头像闪了起来。
   “对不起,一回公司就有麻烦事找上来,处理了一下,所以现在才来,你久等了。”
   久等?我哪有等他!这家伙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不过我还是做淑女状,回了一句“没关系,我要下班了。”
   “那我晚点给你电话,我从北京给你带了些礼物,见了面给你。”
   我呆住。见面?谁说过要见面!谁答应要跟他见面!我想都没想过要见他!
   “不,我不要礼物,也不见面!”我回答地斩钉截铁,发完这句,我立马下线。
(七十一)
   晚上,丁慕江果然打电话过来,本不想接,但是觉得还是把话都跟他说清楚了好。总觉得虽然他年纪不小,思考问题的方式却和小孩子一样,全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大概是没受过什么挫败、优越感太强烈的缘故。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委屈:“不见就不见嘛,那么凶干嘛!”
   我晕,好像还是我欠了他什么似的!
   “那好,以后你也别提!”
   那边笑了起来。“我现在开始怀疑你是恐龙了,一提见面你吓成这个样子。”
   “我本来就是恐龙,早就跟你说了,不见是为了你好!”
   “那我给你的买的礼物怎么办啊,恐龙小姐,你把地址给我,我给你快递过来。”
   “我不要你的礼物,你爱送谁就送谁去!”
   “好心没好报,不要拉倒!”他挂了电话。
   我笑笑,越来越觉得他可爱,有这么个人调剂一下生活也不错。不过虽然他那么可爱,我还是不爱他,一定点感觉也没有。我暗自庆幸着,否则还不是刚从狼窝里爬出来又掉进了老虎窝吗!
   丁慕江的气来得快,消得也快,第二天他便在QQ上兴致勃勃地跟我聊他小时候抓虫子吓唬女生的英勇事迹,我工作的空隙就抬起头看一下显示器,回他几句话,他是个很好的倾诉者,即使我很长时间不搭理他,他还是会很尽职把一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讲完。当然他也有忙的时候,有时候发消息过去,他会回一个“忙”字或者“等”字,这个时候我才会突然意识到他不是个孩子,而是一家我不知名目的公司的老板。
   他还是每天都有电话和短信来,没有再提见面,连嘘寒问暖都没有,有一次我感冒鼻子塞得厉害,他听了哈哈大笑:“我说呢,你今天声音怎么那么有磁性了,真笨得可以,那么大人还感冒,丢人!”我渐渐习惯了他的脾气,也不跟他计较,这样反而让我觉得轻松,可以享受一个千里之外的网友带来的快乐,而不是曾经跟佩凌的那种压得人窒息的思念和绝望。
   本以为丁慕江能一直在我的生活中快乐地存在着,可是,这种局面在入秋的时候结束了。
   为什么会记得是秋天,因为那天白天,我还在QQ上跟他说:“今天心情不太好。”
   他问:“怎么,生理周期?”
   我说:“树叶黄了很多,也掉了很多,有点萧条的感觉。”
   刚把这句发过去,电话却响了,听到他说:“那来广州吧,这里的树叶绿得很,每一片都牢牢地挂在树上呢,扯都扯不下来。”我笑了,不可否认,他能带给我快乐。
   “那么快就笑了,心情好点了吧,那你就用不着来广州了,我怕见恐龙!”
   笑着挂了电话,看看窗外,树叶还在零零星星地落下,而我的伤感似乎确实被那个电话带走了。
   晚上,睡地迷迷糊糊,手机响了,我把头埋到枕头底下,期盼着铃声快点结束,别吵醒了我的瞌睡。我恨透了那个来电的家伙的锲而不舍,黑暗中摸到了手机,接起,是丁慕江。
   “睡了么?”
   “废话,这个时候不睡觉还能干嘛?”我没好气地回答。
   那头沉默了一会,说了一句让我顿时清醒过来的话。
   “其,我很想你。”
   我只觉得脑袋哄的一声,然后就一片空白,拿着电话,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他。
   “其,我爱你。”
   我睁开眼,坐起身来打开台灯,感觉到脑中的混沌散去了一些。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幽幽地问:“你在听吗?”
   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而且说得很大声,几乎是对着话筒在叫喊:“丁慕江,你有老婆了,别来惹我!”
   那边没有声音,过了一会,传来一声叹息,然后听见他说轻轻地说“那好吧,你挂吧”。
   挂了线,我看了看时间,0点30分。躺下,却再也没睡着。
   那一夜,辗转反侧,我第一次为了丁慕江失眠。
(七十二)
   为了叶佩凌焦头烂额的,元气才刚恢复一点,又冒出来个丁慕江,这辈子看来是要栽在广州男人手里了。对丁慕江,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爱意,但是再那么纠缠下去,我对自己的定力缺乏信心,毕竟我从小就是看到帅哥就会两眼发直的色女,哎!~
   不行,当断不断,反被其乱,可千万不能再陷进去了,我在刷牙时下了这个决心。重重地把牙膏泡沫吐到水池里,似乎把丁慕江狠狠地甩出去那么爽快,抬头看着镜子,我终于笑了,只是两个大黑眼圈有点煞风景,都怪那讨厌的家伙!
   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上QQ,点住丁慕江的企鹅头像,往下一拉,然后点确定。行云流水地把他删掉,我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哼着歌去泡咖啡。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仍会习惯性的在工作的空隙抬头看显示器,以往总能看到人约黄昏后那活蹦乱跳的头像,而今天却见他孤零零地呆在黑名单里,一动不动,沉寂而落寞。我的心情黯淡起来,是为了他,还是因为窗外纷飞的黄叶?
   要不要换SIM卡呢?算了,还是不换了,不接他电话不回他短信就是了!可是事实证明这回我是自作多情,丁慕江像是从我生命中彻底消失了,再也没有电话没有短信。开始几天真的觉得很不习惯,每次手机响,我都会暗暗希望是他打来的。几天之后,我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改掉了在上班时间经常抬头看显示器的习惯,也不再期待丁慕江的来电。偶尔会有些惆怅,缘分就是那么脆弱的一样东西,松一松手,就会灰飞烟灭,可是,这不正是我想要的结局吗!
   思连在市区买了一套房子,他父母帮他交了首付,他自己办了15年的按揭。按照双方家长的意思,等君君毕业就准备结婚了。我简直是乐坏了,因为从他的新房步行到我公司只需要10分钟,到我的蜗居也是10分钟,难怪君君有次打趣思连说:“你这房子怎么感觉是特意买给小其做中转站的啊!”在他俩的盛情邀请下,我终于摆脱了每天晚上炒面加蛋的命运,吃上了思连和君君一起下厨做的爱心晚餐。房子还没有装修,餐桌是用两张凳子加一块门板搭的,但这并没有丝毫妨碍我们的快乐,那段时间,我被他们俩养得脑满肠肥,连牛仔裤都几乎穿不下。
   父母也开始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每个周末回家,妈妈都会旁敲侧击地暗示我谁谁家的儿子不错,谁谁的表哥不错,我笑呵呵地听,有时还附和她几句“嗯嗯,听起来是不错!”然后躲进房间,在电脑上没完没了地玩斗地主,虽然屡战屡败却乐此不疲。
   我不再去酒吧,烟也戒了,只是偶尔会在没有睡意的夜晚自斟自酌几杯红酒,生活得简单却也快乐。
   秋天很快就过去了,岁末的严寒中,最能令我满足的是在思连的家里喝着君君煲的鸡汤,暖暖的香香的,是友情的味道。
  很快,迎来了我工作后的第一个新年。我们家是个大家族,所以难得的几天假期都在不停地拜望长辈和走访亲戚中度过,我不喜欢但也不抗拒,跟随着父母机械地和所有人微笑着,唯一令我郁闷万分的是再也没有压岁钱拿了。
   大年三十晚上,接到了佩凌的电话,互相客客气气地说“新年快乐”,然后似乎就再没什么话说,很快就挂了线。
 (七十三)
   年后的日子仍是日复一日的单调。我对工作并没有太大的热情,没想过升官发财,只想着给自己赚点零花钱,每天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然后瞪着壁钟等下班。办公室里属我最小,也是唯一还没有结婚的,他们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大义凛然地把头摇。真实皇帝不急急死那个什么,办公室里热心的JJ们开始给我张罗着相亲事宜,经常把她们认为合适我的男性拿出来讨论,范围涉及公司的未婚男士、她们的亲戚朋友、还有她们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每天视工作量的大小讨论一个到三个不等,有时甚至为了张三和李四哪一个更合适我而争得面红耳赤。
   看着她们的热乎劲,我不禁对自己没有信心起来,才23岁,很老了么?偷偷拿起镜子瞄了一眼,没有皱纹也没有眼袋,牙齿也没有松动脱落的迹象,不老啊,为什么那么多人认为我该嫁了呢?周末回家听妈妈唠叨,平时还得每天在办公室接受JJ们的狂轰烂炸,我实在是无力招架了。
   终于,我妥协了,在2002年春夏之交的一个夜晚,我有了第一次相亲的经历,对方是被我同事吹得神乎其神的一个所谓青年才俊。约在一家休闲茶楼见面,那才俊的皮囊确实还过的去,油头粉面唇红齿白,西装革履皮鞋蹭亮,脖子上还勒了一条领带。我套着宽大的男式衬衣配发白的牛仔裤,从他看我的第一眼,我就看出了他对我穿着品位的置疑,我暗笑,低头抿着咖啡,不说话,很矜持的模样。他有些局促,但试图装出轻松的样子,没话找话地问着各种各样无关痛痒的问题,我微笑而简短地作答,然后暗自揣测着他下一个会问什么问题。看得出来,他很努力地尝试打破这僵局,甚至还插播了个我早就听过的笑话,我皮笑肉不笑地假装忍俊不禁,心里盘算着过会回家路上去买个鸡腿堡吃。终于,那次相亲在思连的一个电话后结束了。
   电话里思连显得有些激动:“君君说你相亲去了!你搞什么啊!”
   哎,这丫头,嘴那么松,我还叮嘱过她别告诉思连呢,见色忘友啊!
   “我就回!我就回!”我答非所问。
   “家里停电了,同宿舍的女孩害怕呢,我得回去了!”我镇定自若地对才俊撒着谎。
   “哦,那我送你!”
   我急了,他送我还不是要穿帮啊,更何况我还要买鸡腿堡呢!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转过一条街,买了三个鸡腿堡打包,这可是思连、君君和我共同的最爱,然后径直打车到思连家。
   没想到在小区门口看到思连,倚着根大石柱站着。
   “咦!你在这里干嘛啊?君君呢?”
   思连一脸愠色,从我手里接过KFC的外卖袋,不无嘲讽地问:“怎么,相亲去没吃饱么?”
   我火了,提高嗓门:“好心没好报啊!特意买夜宵给你们吃,你还一副欠你多还你少的模样!”
   思连沉默了一会,说:“君君回学校了,我送你回家吧!”
   初夏的晚风凉凉的,不知名的虫子卖力地啼唱着,我和思连一路无语。
   到楼下,我对思连说:“上去坐会吧,把汉堡吃了,否则我明天得吃上一天了。”
   上楼,给思连泡了杯茶,他看着我凌乱的房间,皱了一下眉,却什么都没说。洗手的时候他发现龙头关不紧,说:“明晚我过来帮你修,以后有这种事你就早说。”那龙头其实都已经滴了半个月了,我懒得去管它,就在下面放个脸盆接着,也没觉得碍事,就说:“用不着修,反正又漏得不厉害。”思连回头看了我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今天相亲相得怎么样?”
   我一听,乐了,把那个才俊添油加醋地贬了一番,思连也被我逗笑了,说:“人家穿西装打领带是表示郑重,你不领情也就得了,还把他描绘成个吊死鬼的样子。”
   我和思连之间小小的芥蒂就在笑声中消失了,思连正了正神色,说:“小其,我不是反对你相亲,有人能照顾你我也放心,可是你一定要看准了人……”
   看他语重心长的样子,似乎准备长篇大论,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你怎么比我妈还罗嗦啊,到时我让你把关还不行吗!”
   那晚,思连在我的逼迫下,吃了两个汉堡,他翻着白眼连叫“撑死了”,我笑着跳过去摁他的肚子,他却突然伸出手,将我抱在怀中。
(七十四)
   我倒在思连怀中,赶紧想要起身,却被他牢牢圈住,我不知所措地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曾经那样熟悉的怀抱,可如今早已不属于我了,我局促而僵硬地挺着身子,想要拉开和思连的距离。
   “小其,让我抱抱你,只想抱抱你。”思连的声音低哑得让人心疼。
   他伸出手将我的头轻轻按他肩上,我顺从地靠着他,内心却并不平静。君君怎么办?以后怎么办?
   思连将脸埋在我的长发里,没有说话,只是偶尔伸出手指拨弄一下我的头发,夜,静得让我们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天并不太热,可是我还是感觉到我们紧贴着的部位的衣服已经濡湿了。
   “睡一会吧,小其。”思连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我有点担心他的腿,毕竟我不是属于小鸟依人型的“小腰精”,被他和君君的美食喂了几个月,更始日渐丰腴,有次思连还自称他自己是养猪专业户,气得我满屋子追着他打,君君则在边上恬静地微笑着看着我们闹。
   想起君君,我的心里一阵歉疚。我知道君君是真心爱思连的,这是她的初恋,她甚至已经作好了毕业后就嫁给思连的准备。想到这里,我如坐针毡。
   思连似乎洞悉了我的想法,说:“小其,我会有分寸的,你当我是朋友也好,是哥哥也好,今晚请让我抱着你。”
   我不知道怎样回应他的这番话,只能静静地靠着他,闭上眼,胡思乱想了一会居然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人抱到了床上,我一惊,睁开了眼睛。思连看我醒了,似乎有点奇怪,笑着说:“刚才还听你热闹地打着小呼噜呢,怎么这会儿就醒了。6点了,我得走了。你还可以再睡会,我刚把你手机闹钟调到了7点。”
   我怔怔地点了点头,看着思连走出我的卧室,然后听到了轻轻的关门声。我睡意全无,努力想去想明白些什么,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脑子像被糨糊填满了一样,只好瞪着天花板上的一只小黑虫出神。
   快下班的时候,接到思连的电话:“小猪,今晚到你那去做饭吃,菜我会买的,顺便把你那破水龙头给换了。君君也来。”我听到君君也来,就像是喝了静心口服液般,本来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大半。
   他们在厨房里忙活,我照旧只有看电视等饭吃的份,看着他们配合默契的背影,我就在想:昨晚的事是不是我做的一个梦呢?
   君君在我的训练下,吃尖椒的时候已经用不着吃一根就把舌头吐出来晾一会了,但是脸上的痘痘也有越长越茂盛的趋势,思连又在那调侃她:“好学不学,学小猪吃辣,现在舌头不露了,痘痘却露了,不过总算有进步,露的体积越来越小了。”君君娇嗔着向我求助,往常我总会帮着君君嘲讽思连几句,而今面对君君的信任,我又想起了昨晚的尴尬,顿时没有了和思连闹的心情,勉强笑笑,说了句“别理他,想吃就吃”,我的反常让君君奇怪了:“小其,怎么了,工作不顺心还是身体不舒服啊?”思连看了我一眼,替我解围:“八成是在大马路上看帅哥入迷又被交警给训了。”
   君君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小小的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思连,我们不约而同地把眼睛牢牢地固定在电视机上,气氛变得无比怪异。我暗自叹息,难道连这个朋友都要失去吗!
(七十五)
   同事们夸我:“小其越来越勤快了!”倒也难怪,平时瞪着眼珠子等下班的我最近开始学先进加班加点了,办公室的JJ们前呼后拥地冲出办公室回家伺候老公孩子的时候,我还气定神闲地稳坐在办公桌前装模作样地奋笔疾书。其实我的工作量还是照常,这么装的目的第一是为了躲相亲。第一次相亲的那个才俊后来打过电话来问我有没有空,我支支吾吾地回答说最近很忙,只要不是傻子都该明白这意思了吧!但是毕竟是同事介绍的人,我也不能太张狂了,所以干脆装一下忙,大家都有个台阶好下。第二个目的就是为了躲思连和君君了,以往每天一下班都是先冲到思连家解决生计问题,但有了上次那事以后,我见到思连就尴尬,见到君君就心虚,战战兢兢地跟做贼似的,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躲在办公室里最安全。当我底气不足地跟他俩宣布因为工作太忙而不跟他们一起吃晚饭时,君君还一脸心疼地说:“工作再忙也不能不吃饭啊,要不以后做好了饭叫思连给你送来。”我吓得结巴:“不!不!不!加班公司都会提供晚餐的,不吃白不吃!”君君信以为真,也就没再说什么,思连淡淡地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印象里2002年的夏季炎热无比,我胃口全无,差不多是以水果度日,原本肉乎乎的手臂细得青筋都露了出来。君君说:“小其,你真不懂照顾自己,瘦成这个样子!还是过来吃饭吧!”我笑了:“过来?过来是去哪啊?每天跑两个小时上你家去吃饭吗?”君君显然是忘记了思连的房子正在装修的事了。他们的婚期基本上定在03年春天。君君读的是师范专业,按说本科毕业她成绩又那么拔尖,找个好工作不算太难,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她居然会选择去当幼儿园教师。
  “君君,你可考虑清楚啊,到时候那么一大堆娃娃饿了尿了可都是你的事啊!”我试图劝君君改变主意。确实,在自己有孩子之前,我一直都很怕带孩子,不会说话只会哭,怎么交流嘛,想着都烦。
   “不怕,我喜欢带小孩!”君君的语气温柔而坚定。
   亲戚朋友中,唯一支持君君的就是思连:“我觉得君君还挺适合当幼儿园老师的,她喜欢就让她去吧!”在君君的坚持和思连的支持下,这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君君要8月份才报到,所以回自己家里住了,她家在城市的另一端,去一趟差不多得要两个小时。思连住回了公司的宿舍,周末的时候会去看君君,不过都是当天来回,从来不在她家过夜。我问他:“你怎么不多住一晚啊,那么赶来赶去的不累啊!”思连笑了:“你让我睡哪啊!”我突然想起,思连是希望把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的,他的这个愿望在君君那里可以实现了吧!
   一天傍晚,我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享受免费的冷气,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哪个还没回家的同事,开门,却是思连。“你怎么来了!”我诧异地问。思连边把一碗绿豆沙冰递给我,边说:“我来探一下小其劳模的班。”以前吃沙冰的时候我总是会塞几勺到思连嘴里,然而物是人非,在思连的注视下,我吃得有些窘迫。终于吃完,思连说:“别闷在空调房里了,出去走走吧!”
   思连带着我去看他的新房,已经进行到了木工,凌乱中能初见整体的布局。从设计到施工整个工程都包给了装潢公司,我很是奇怪,因为思连从小就对室内设计很感兴趣,大学时还经常去旁听装潢专业的课程,而这次对装潢公司的设计方案却几乎是一次通过。君君什么都听思连的,自然也没有意见。我和思连并肩靠在露台上,看着城市的点点灯火,我突然有一个念头:“如果没有和思连分手,我也快当上新娘了吧!”
(七十六)
   国庆节,公司组织去漂流,由于刚下了几天雨,那水湍急得让人又喜又怕,有得刺激了!到了皮艇上我才发现手机还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我一直以为它在包里呢,心想总不至于湿成这样子吧,也就没有回去存放了。原本一条艇上是前后各一个艄公,由于水太大,这次每条艇上都安排了四个艄公。浪出乎意料得大,一阵一阵往艇里扑,尖叫声不绝于耳,一个大浪打来,我们按照艄公的嘱咐蹲倒、闭眼,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前面的两个艄公都不见了,定睛一看,原来都在水里,还没回过神来,又一个浪打来,这次再睁开眼的时候,艇已经翻了,所有的人都在水里大呼小叫,脏水一阵一阵地往嘴里灌。
   “不要慌,抓住艇,闭上嘴,!”艄公指挥着。“救命啊!救命啊!”以往只在电视上听到过的呼救声从不远处传来。我和其他三个同事抓住了皮艇,艄公们去追另外两个被浪冲散的同事。
   以往也有过几次漂流,最狼狈的一次也不过是湿了大半条裤子,像这次整个人都泡在水里的还是生平头一回,有过了这次的惊险,在以后的漂流中我总觉得索然寡味,很不够刺激,每次都暗暗祈祷水再大一些,浪再高一些,最好再翻一次艇才觉过瘾。
   我们6个终于被弄上岸,看着彼此的狼狈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一批下水的5条艇翻了3条,漂流点售票处宣布暂停漂流。我怕完笑完之后才想起手机还在口袋里,掏出来一看,还滴着水呢,哎~这只陪伴我近3年的小诺彻底玩完了。
   买新手机还送移动的SIM卡,我本没有打算换号码,因为原来的那张卡我试过了还能用,陪我一同去的同事说“看看有没有好号码啊”,我一想也对。在为数不多的几个号码中,我意外地找到了惊喜——有一个号码的末四位居然正好是我的生日,我脑中立即想到了佩凌的车牌。“就要这个!”我不假思索地对营业员说。同事奇怪了:“这号码有什么好的啊,没有6没有8也不容易记!”
   回到家,把原来的卡上存着的电话号码复制到手机上,再插进新卡,写了条短信:“我是顾月其,我换新号码拉,打旧的找不到我拉!”新手机有短信群发功能,我三下五除二,十个一组刷刷选中,然后发送。
   一时间,短信提示音不绝于耳,大部分回复“收到,已存”,大学里睡我上铺的一MM回道:“你是失恋了还是躲风流债啊,换什么号码啊不嫌折腾!”我笑笑,心想:哪有什么风流债啊!我的桃花运大概是都在2001年交完了,这2002都快过完了,桃子是吃了不少,桃花可一片都没沾我身上。
   思连打电话过来,问:“这号码不错,你是不是在提醒别人别忘记你的生日啊!”我笑着说:“我哪有那么阴险啊,充其量也就上你那骗顿饭吃。”思连说:“择日不如撞日,你要骗饭就今天吧,君君也天天念叨着你呢!”有饭吃哪有不去的道理,我乐呵呵地答应。
   刚挂了线,就有佩凌的短信发来:“你的号码和我的车牌很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回了个笑脸符号。
   看看时间还早,我躺到床上去看电视,刚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就有一阵音乐声把我吵醒,我愣了一会才意识到是新手机的铃声,屏幕上显示的区号是本地的,接起,是好听的男声,标准的普通话,欢快的声音:“知道我是谁么?”
   我脑中猛然冒出一个名字:丁慕江!是了,一年前虽然把他从QQ上给删了,但并没有把他的号码从手机里删掉,一定是刚才群发短信的时候没注意给他也发了!可是他怎么会在SN呢!(琢磨了半天,还是用SN来代替我所在的城市吧:)
   “其,想我了没有?”
   我晕,他还是那么自恋,我模棱两可地说了句:“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他显然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
   我笑了:“差不多就是差不多没有想到过你啊!”这话倒是实话,这一年来,我几乎就没想到过丁慕江,开始的时候偶尔在电脑里看到他的照片,还会打开欣赏一下,感慨一下“真是个帅哥”,后来渐渐审美疲劳了,就干脆把他的照片也删掉了。
   “哼!你再嘴硬我就翻遍SN把你给挖出来!”
   “你当我千年女尸啊,还挖出来!”嘴上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有点怕怕,城市虽大,但他真要去电台报纸登个寻人启示什么的我就玩完了。
   “我都到了SN了,我们见见吧,请你吃晚饭。”
   “谁要吃你的晚饭,我忙着呢!你不是广州的么,怎么跑SN来了?”
   “千里寻其啊!我苦啊!你却还不肯见我!”他装出一副悲悲切切的语调。
   “你再不正经我就挂了!”
   “别挂别挂,说正经的了,我是来出差的嘛,都来了一个星期了,刚才在和个奸商谈价格,收到你短信,我心情一好,连价都懒得压了,白白让他赚了一笔去!”
   “那对不住,我还是赶紧消失吧,否则还不知道让你蒙受什么损失呢!”不等他接茬,我就挂了电话。一翻手机号码本,果然有DMJ这一条。
   晚上和思连、君君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总觉得芒刺在背,虽然明知道丁慕江见了我也不认识,这饭我还是吃得心不在焉。
(七十七)
   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我和那一年不曾联系的丁慕江因为一个误发的短信又重新热乎了起来,而且大有天雷勾动地火之势,盛况空前。
  和思连他们吃饭的第二天,也就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我睁开眼睛已经是艳阳高照,正想拿起手机看时间,手机却响了起来,又是丁慕江!
   “月其,一起吃午饭好不好,我傍晚就要回广州了。”
   “一点都不好,没得商量,另外你别这样叫我,我很不习惯!”真没想到我没吃早饭还能那么气势汹汹的,我在心里暗暗赞了自己一下。
   那边沉默了一会,听起来似乎有些气馁:“好吧,反正我以后会常来的!不叫你月其那叫你什么呢?”
   “别人都叫我小其”,我突然反应过来,赶忙问:“你刚才说什么?你干嘛以后要常来!”
   “你激动什么啊!又不是来找你!我在SN的分公司下个月就要开张了,你说我能不多来吗!”丁慕江振振有词。
   “你傻啊,跑1000多公里外来开个公司,钱多不如捐给希望工程!”
   “小丫头就不懂了,跟你说了也不明白,开公司当然是为了赚钱,我这一年往SN跑了5、6趟了,每次走在街上,都在想会不会碰到你。”
   “碰到了你也不认识我。”
   “那是,所以要认识一下你嘛!本来想等公司开张了再找你,没想到你却送上门来!”丁慕江在电话那头很开心的样子。
   我突然觉得有点心慌,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这样直接地示好,意欲何为?最糟糕的是我发现我并不讨厌他!
   我跟丁慕江又恢复了一年前每天聊QQ通电话的状态,当我重新把他加为好友的时候,他很是气愤:“你居然把我给删了!我可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供奉着你!”
   我理直气壮:“你又没找我说话,把你留着那是资源闲置,浪费可耻!”
   “当时你都那么拒绝我了,我还有脸找你说话么,人总得要有点气节吧!”
   “那你现在怎么不要气节了!”
   “嘿嘿~这次可是你先找我的,我总不能不给你面子吧!”
   想像着他在屏幕前得意忘形的样子,我也笑了。突然很想看看他的模样,于是开始后悔删了他的照片。
   “喂~再给张照片看看吧!”
   “哼!你是不是把我的照片也删了!”
   “我是不小心的嘛!按错键了!”
   “相信你个头啊!才不给你,省得你哪天又按错键把我丢到回收站里去!”
   “不会了!不会了!我宁可把回收站删了也不敢再删你了!”
   丁慕江说要出门去见客户,我以为骗不到照片了,没想到他在下线前还是发了两张给我,又扔下一句“让你赏心悦目一下吧”然后他的头像便暗了。我晕,时隔一年他自恋得更离谱了!
   两张照片,一张是一年前被我删掉的那张,另一张看日期是一个月前拍的,仍是很休闲的穿着,坐在一个矮木桩上,眼睛注视着不远处的一朵雏菊,表情专注而柔和。我看得入神,这样俊美的容貌确实是有理由自恋的。
(七十八)
   我和丁慕江到了每天不通电话就睡不安稳的地步。我暗暗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明知道人家有老婆有孩子了,还去凑这个热闹,图什么啊!我自认为是个是非分明的人,从小看电视的时候看到第三者总是嗤之以鼻,然而这事轮到自己头上,我就开始执行起了我同样鄙视的双重标准。
   成人的爱情游戏中,性恐怕是免不了的节目,虽然没有见面,但在QQ上、在电话里,我和丁慕江的话题还是渐渐从上半身过渡到了下半身,从问“今天穿什么颜色衣服”过渡到了“今天穿什么颜色内衣(裤)”。想起丁慕江的时候,我开始痴痴傻笑,看着他的照片,我会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他的脸,自知荒唐却无法自拔。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我知道自己总算还没有患上“爱无能症”,在佩凌之后,我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由此可见,世事无绝对。
   丁慕江在SN的公司定于11月18日上午8点08分开张,筹备工作是他堂弟一手操办的,他也在16号到了SN,我躺在床上跟他煲电话粥。
   我说:“你怎么那么恶俗啊,定这么个时间!”
   他不跟我计较:“商人嘛,你还指望怎么着,我那么恶俗你都喜欢,要是再高雅一点你不是要爱我爱得发狂了!”
   我对他的厚脸皮习以为常,然而听到这个“爱”字,心里还是疙瘩了一下,我从来没有说过爱他,而他除了在一年前深夜的那个电话,也再没有说过爱我。我真的爱他吗,还是因为寂寞得太久太久了?
   “这次你什么时候走?”我扯开话题。
   他在那头大呼小叫起来:“你不见我也就算了,还就想着赶我走!你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是啊是啊,你在这里害我上街看帅哥都战战兢兢的!”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挂断电话,这是他常有的行径。曾经以为生气挂电话是女人才会干的事,没料到丁慕江却精于此道,我一得罪他他就挂电话,不过第二天又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打电话来。
   SN分公司的事由他的堂弟全权打理,丁慕江19号下午就回广州了,走之前,他打电话威胁我说:“这次饶了你,下次我来的时候一定把你给找出来,看你往哪躲!”听他那么坚定的语气,我心里惴惴,虽然想他已经成了习惯,但我并没有要见他的打算。只是没想到,丁慕江再一次来SN已经是整整8个月后的事了。
(七十九)
   2003年,我的本命年,有人说:本命年不是大吉就是大凶;又有人说:本命年穿红色的内裤可以逢凶化吉。这种事,宁可信其有,反正买条红内裤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除夕夜大概是中国移动捞银子最多的时候,网络忙到连电话都打不出、短信都发不出的程度。春节晚会里冯巩刚上场,就接到佩凌的电话,大家互道了新年快乐,他说他刚在饭店吃了年夜饭,正在妈妈家帮爸爸修电脑,我笑着说你真够勤劳的,大年三十在修电脑。其实我很想问他“你不用陪老婆么”,但是话在舌尖上打了几转,还是咽了回去。对佩凌的感觉很奇怪,平常的时候基本上不念不想,可是每次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他的名字时,我还是会莫名的紧张。偶尔我还是会去猜想他老婆究竟长什么模样,不过我想这不是情敌间的妒嫉,仅仅是女人好奇的天性吧!
   君君和思连已经登记了,两家的大人本来就是旧识,所以他们在饭店订了年夜饭,两家一起吃。9点,手机上出现思连的名字,接起,却是君君的声音:“小其,新年快乐!”我笑着问:“你老公呢,叫他听电话,这见色忘友的家伙,有了老婆连朋友都不要了!”君君说:“他被我爸给灌醉了,都吐了好几回了,正趴桌子上呢!”我听了,突然间想起他为了我酒精中毒住院的事,心里开始责怪君君的爸爸,明知道他酒量小,还那么灌他,就算是你女婿也不能那么折腾他啊!不过想归想,嘴里还是和和气气:“他那么没用啊,叫你爸爸以后多锻炼锻炼他!”
   春节联欢晚会每年都是这个套路,我看了一半就回自己房间了,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快。手机的短信音时而响起,每次我的心都会重重地颤一下,可是每收到一条失望就增加一分,原本隐隐的不快已经升级为坐立不安的烦躁。我知道,我真的陷进去了!
   12点半,丁慕江终于有短信来:“半小时后我上QQ。”我已经积了一个晚上的怨气,看到这一句,更是气得头晕目眩,我恶狠狠地摁着手机键,回道:“你省省吧!伺候好了老婆终于想起我来了啊!你从一而终去吧!”他很快就回过来了:“你上不上随你,反正我会等你!”什么狗屁臭男人,现在来跟我装痴情,当我小孩子骗啊!我关了手机,把自己塞进被窝,蒙上头,祈祷着自己能快点入睡。
   然而事与愿违,一整晚我都在床上辗转难眠。大年初一的早晨静悄悄的,人们都还在被窝里调整昨晚守岁的兴奋与疲倦吧。打开手机,有两条短信,一条显示丁慕江在凌晨1点半的时候有过来电,还有一条是凌晨3点发来的,简简单单5个字:“狠心的女人!”
   打开电脑上QQ,人约黄昏后的头像没完没了地闪着。
   “小其,我在等你!”
   “小其,求求你了,跟我说句话吧!”
   最后一条短信让我激灵了一下:“我14号过来,陪你过情人节和元宵节,我一定要见你!”
   那一年很巧,情人节和元宵节仅相差一天。
   正当我对和丁慕江见面的情景想入非非时,他却告诉我说来不了了。原因是广州出现了一种怪病,米和盐都被抢空了,一瓶醋要卖到几十块,他说公司里现在也人心惶惶,他得留下稳定人心。我说你要陪老婆过节就直说,找什么借口啊。那段时间我和丁慕江闹得很厉害,我好几次都跟他说我们一刀两断吧,他开始还好声好气地劝,到后来他也火了,说:“你那么不信任我,那就随你吧!”就这样,我们断了联系,我想结束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君君和思连的婚期定在3月22日。所以那段时间我一下班,就陪着君君试妆、试婚纱,陪她去买装点居室的小玩意儿。看着君君忙得筋疲力尽的样子,我开始对结婚产生恐惧,心里暗想着,以后我结婚时一定不要办什么婚礼,旅行结婚就好了,没想到这个愿望在后来居然能够实现。
   一天傍晚,我正陪着君君在一家礼品店挑干花,接到了佩凌的电话:“小其,我好惨哪,被隔离了!”
   “啊!”在我印象里,隔离的意思差不多等同于拘留,我急了, “你犯了什么错误了?”
   “唯一的错误就是我冷气开得太大,感冒了,然后就被隔离了,起码两个星期。”
   我更迷糊了,感冒还得被隔离?
   “你不知道吗,这里有种传染病好厉害,死了不少人了,凡是体温不正常的人都得被隔离观察。大家抢米抢醋抢口罩,乱套了!”
   我回想起丁慕江所说的“怪病”,心想这次是真的冤枉他了。果然几天后,电视报纸开始频频出现“非典”一词,身在SN,虽然并不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广州的危机,但是心里还是越来越担心丁慕江,他还好么!
(八十一)
   关于非典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它的高死亡率让我无比担心被隔离的佩凌的安危。和佩凌的联络多了起来,每天我都会打电话询问他的情况。一天晚上我梦见佩凌被确诊为非典,生命垂危。一身汗涔涔地醒来,拿过手机一看,凌晨4点,回想起梦中的情景,记忆却模糊了,梦中的人究竟是佩凌还是丁慕江呢?我再也睡不安稳,忍不住拨通了佩凌的电话,佩凌很惊讶的语气:“小其,怎么了?”我顿时意识到现在是凌晨4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没什么,问一下你好不好。”佩凌似乎松了口气:“我还被你吓着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我好得很,天天有人送饭给我吃,还不用工作,前所未有的清闲啊!”听着他轻松的语气,我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一半,挂了电话,我突然有给丁慕江打电话的冲动。
   丁慕江会不会传染上非典呢?从手机上翻到了他的号码,我的手指放在拨号键上犹豫着要不要按下。
   也许他正抱着老婆睡的香呢!我算什么啊!想到这里,我愤愤地把手机扔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关了灯又躺下。
   两个星期后,佩凌终于被解除了隔离。有天无意中经过一个小商铺,里面传出周慧敏的老歌“从情人变成朋友,从拥抱变成握手,像做了一场白日梦,醒來只剩迷蒙”,我驻足听了很久,心中不无感慨。和佩凌、和思连,今生注定了只有做朋友的缘分吧!当然,多一个朋友不是坏事,我和佩凌的电话越来越多,有时候在老板那里受了气,我会叽叽咕咕地向他倒苦水,最后以一句“你们都是万恶的资本家”收尾。有时候我也故意找他的碴,佩凌总是耐心地听,宽容地笑着,我气恼他的中庸态度,巴望着他能跟我吵上一架,有次我急了,明示他说:“你倒是跟我吵几句啊!”他笑得更大声了,说:“我比你大,总得让着你点吧,更何况我被隔离那阵子你每天那么问候我,我感动得不得了。那次你半夜打电话过来问我好不好,挂了电话我都差点哭了。”
   有一次,我问佩凌:“那对表真的被你扔进珠江了吗?”
   佩凌没有正面回答我,说:“晚上我发张照片到你邮箱,明天你去看了就知道。”
   打开邮箱,照片上那对表静静地躺在盒子里,中间串着那根红色的手机链。有一封简短的信:“你走了以后我去过珠江,可是终究没狠下心扔表。现在我也学你的样,没有戴表了,一直用手机看时间。”
   我关了邮箱,开始听同事们讨论**商场打折时一个MM为了抢购被撕破衣服走光的事。
   那个抱着佩凌绝望地哭的小其似乎已经离我很遥远了。往事如梦啊!
   丁慕江还是音讯全无,好几次我拨了电话没等接通又挂掉,我对自己说,他有人爱了,你就不要锦上添花了!
   思连和君君的婚礼如期举行,我当仁不让的成为了伴娘。在给他们的红包上,我郑重其事地写上了“不离不弃、百年好和”。看着这对神采奕奕的璧人,我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婚礼很盛大,我陪着新人一桌一桌敬酒,大部分宾客没有刁难他们,但也有说不通的客人,非要逼着新人喝酒,君君一直以来都是滴酒不沾,所以该是新娘喝的酒都到了我这伴娘的肚子里,而当伴郎的小三也替思连解决了大部分的酒。好不容易撑到结束,我跑到洗手间去吐,我至今都不明白胃和泪腺之间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吐的时候会流那么多眼泪。我趴在洗手台上,只觉筋疲力尽。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我看见了新郎,一脸担忧地迎上来扶我。我甩开他的手,艰难地挥舞着舌头:“别!别!让你老婆看见了不好!”再后来,我倒在酒店包厢的沙发上不省人事,迷糊中感觉到有人背起我把我塞进车里,当时觉得睁开眼是头等困难的事,后来听君君说,当思连背起我的时候,我说几句谁都没听懂的话,然后就又睡着了。夜半醒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不对劲,床头的一盏小壁灯亮着,猛地坐起来,才发现我居然是在思连家的客房。后来君君说,是故意开了盏小灯,怕我半夜醒来吓着。床头的水杯里有柠檬水,喝了一口,嗓子舒服了很多,君君真的是个细心的女子。
   佩凌寄来了一个鹤形的根雕作为思连的结婚礼物,这根雕至今放在思连家的客厅里,他们也一直都保持着联系。有时候,我真的不太能理解男人之间的友谊。
(八十二)
   当我以为丁慕江再一次从我生命中淡出时,4月1日傍晚时却意外地接到了他的电话:“你这狠心的女人,一个多月都不管我死活!”
   “你不是也没管我!扯平!”我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假装漫不经心地回道。
   “广州有非典,死了那么多人了,你明知道冤枉我还对我不闻不问的!”
   听着他委屈的语调,我心软了,憋了一个多月的怨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想我了没有?”他仍是那么直接。
   “想了。”我据实以告。
   他显然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在那头嘿嘿地笑着:“我就知道你想我了,就是死要面子不给我电话!”
   那天,我们聊完电话又聊短信,一直发到半夜大家都困了才打住。
   第二天一早,我正要出门,丁慕江又有短信发来:“I am so sad”
   我赶着去上班,回了一句“why?”就把手机塞进了包里。
   到了公司掏出手机看他发来的消息,吓了一跳:“张国荣死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愚人节的流毒,可是打开网页一看,张国荣跳楼时留下的血迹触目惊心,我的心里一阵黯然。70年代出生的一代人是听着哥哥的歌长大的,他深情的歌声痴痴缠缠地伴随着我们度过了少年时代。丁慕江曾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他最喜欢张国荣的歌,还自诩说他可以把张国荣的歌模仿的惟妙惟肖。有一次,在我威逼下,他在电话里给我唱《共同度过》,结果跑调了,我笑他也笑,他还给自己找理由说,对着你唱我会紧张。
   打电话给丁慕江,他的声音是难得的没精打采。一个感性的男人,我在心里这样想。
   思连和君君去东南亚度蜜月,带了一块玉佩送给我,一尊精致的佛像,我一接过就戴上了,思连取笑我:“这可不管你的桃花运,你那么急着戴干嘛!”婚后的君君完全是一副小妇人的幸福模样,看着思连的时候眼里是满满的温柔。我突然想,这样心细如发的君君会不会洞悉我和思连的过往呢,我的心里一阵恐慌。
   自从4月下旬江苏出现第一例非典后,人人居安思危,君君按照网上流传的中药方子熬了药汁,监督着我和思连连喝了三天,我捏着鼻子喝药,然后立马往嘴里猛塞德芙。思连吓唬我说:“你小心药和巧克力混一起起什么化学反应。”我顺手拿起个抱枕向他砸,却见君君捂着嘴向洗手间跑去。我和思连对视了一眼,赶忙跟进去,见君君正捂着胸干呕。我问:“是不是那药太难闻了?”君君涨红了脸,轻轻地说:“可能是有了!”
   我一愣,反应过来,大叫:“天哪!3月22号才结的婚,5月份就有了,你们不多过几天二人世界了啊!”思连瞪了我一眼去扶君君,我识趣地告辞,估计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小两口该有千言万语要说吧,反正我看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君君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都已经怀了42天了,由于她的例假一直不准,所以例假没来也没有注意。我拿胳膊撞了一下思连说:“你小子可真是一播一个准啊,才那么几天就当上准爸爸了!”思连一脸笑意地骂我:“姑娘家口没遮拦的,脸皮越来越厚!”
   丁慕江还是天天嚷嚷着要来SN见我,我说你来吧,凡是从广东那方向来的,不管体温正不正常,都得先隔离两星期再说。丁慕江没辙,因为他已经从他堂弟那里打听过,知道我所言不虚。我们的言辞从暧昧发展到直露。“我硬了!我要你!”他的冲动让千里之外的我面红耳赤、心猿意马,我第一次知道了原来我的身体竟如此敏感。
(八十三)
   6月底,我的生日,佩凌一早就打电话向我祝贺,还让我去看邮箱,说是发了东西给我。
   打开邮箱着实有惊喜,一张用PS处理过的照片,霜红胜火的画面中,两个白衣女子在枫林中娇俏地笑着。我曾经给佩凌发过几张照片,没想到他居然做成了这样美丽的图片,图中的女子明眸皓齿、肌肤胜雪,美过我本人何止十倍。
   打电话去向佩凌致谢:“谢谢你把我弄得那么漂亮,害得我都不想照镜子了。”
   佩凌笑道:“我还做成了一张版画挂在办公室里了。”
   “不怕人看到吗?”
   “谁会认识你啊,已经有人夸过这画漂亮了呢!”
   “是夸画漂亮,不是夸我漂亮啊!”我假装失望地叹气。
   佩凌哈哈大笑,说:“小寿星,要不你过来,我给你贺寿,再让他们鉴定一下是人漂亮还是画漂亮!”
   挂了佩凌的电话,我心情大好,打电话去问候君君,她肚子里的BB三个月了,我跟他们说好了要是女孩我就认作干女儿,要是男孩那就拉倒,思连朝我翻白眼:“有你这样子做长辈的吗,凭什么重女轻男啊!”其实君君和思连也都喜欢女孩,房间里挂满了漂亮女娃娃的照片。
   君君听到我的声音,说:“小其,我正要找你呢!”
   “怎么了,啥事啊?”
   “思连让要我故意装作忘记你的生日,说要看看你的反应,其实他都在饭店订了座了,晚上你千万别另外安排活动啊!”
   我乐了,问:“那你怎么又泄密了?”
   “我怕你伤心嘛!”
   呵呵,要是君君在我面前,我一定忍不住抱住她亲上几口,多可爱善良的姑娘啊!
   中午的时候接到思连电话,显然是来探我口风的,我扯着嗓门跟他瞎掰,就是丁点儿不提生日这档子事。
   “小其,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啊!”
   “那当然拉,你瞧今天天气多好啊,我心情能不好么!”
   思连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我暗自得意,哼哼,看谁沉不住气!
   果然,快下班的时候又接到思连电话:“小猪,晚上什么安排?”
   我握着电话笑成了喇叭花状,却得硬生生地装出一本正经的口气:“哦,晚上有朋友约我吃饭。”
   “什么朋友!推掉!”思连显然是急了,提高了嗓门。
   “好吧,听你的,过会我就打电话给那个叫何思连的家伙,把他给推了。”
   思连笑骂道:“小妖怪,还是瞒不过你!”
   在思连和君君的祝福声中,我度过了本命年的生日,我,24周岁了。
   晚上,接到丁慕江的电话,他并不知道我的生日,他跟说我:“我7月5号来找你,你等着我!”我翻了一下日历, 7月5号,正好是周六。
(八十四)
   和丁慕江见面是在7月5日的下午,一家咖啡厅内,丁慕江朝我笑,我走神了,并不是因为他比照片上更为俊美生动,而是他笑起来给我的感觉跟佩凌实在太像太像了。店内华美的灯光在他的笑容中黯然失色,让我忆起两年半前的那个阴霾午后佩凌带给我的灿烂心情。我暗自鄙视了自己一下,见到帅哥就找不着北了。
   “小其,你知道吗,我刚才都做好见恐龙的心理准备了,我以为两年连照片都不肯给一张的女孩肯定长得有碍市容。”丁慕江边帮我拉开座椅边笑着说。
   “刚才我也做好了见猿人的准备呢,我还以为有鬼佬血统的人会一手臂长毛呢!”我打量着他光洁的胳膊回敬。
   和丁慕江交谈很愉快,他很能控制局面,让我没有拘束的感觉。他的目光始终带着清澈的笑意,当我问他吃过几条果子狸的时候,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头:“你以为啊!我这辈子都没碰过什么果子狸!”
   “走了,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喜欢!”
   他很自然地拉起我的手,我闻到他身上有着和佩凌一样的清爽的阳光味道。
   出租车停住的时候,丁慕江上前拉开车门并用手掌抵住上面的门框,那样熟悉的动作,一瞬间,我真的误以为眼前的男子就是佩凌。
  意外的,丁慕江把我带到一个住宅区的一所公寓里。
   我打量着家具电器一应俱全的屋子,问:“这是谁的家?”
   “我让我弟帮我弄的,喜欢吗?”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因为我觉得我根本没必要做出对这屋子喜欢与否的评价。
   “以后你就住这里,把你自己的租的房子退了!”
   听了这话,刚坐下的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不要!我为什么要住这里!”
   “我叫你住这你就住这!”丁慕江仗着高我大半个头,居高临下地对我吼。
   “凭什么你让我住这我就得住这!”我毫不示弱地提高了分贝。
   出乎意料丁慕江居然看着我笑了,我被他的笑容弄得莫名其妙,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嘀咕了句:“疯了啊!”
   丁慕江也退回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说:“顾月其,初次见面,你就不能装一下淑女吗?”
   “对着一头狼装淑女,还不是等着狼来吃啊!”我没好气地答道。
   丁慕江笑得更起劲了,起身坐到我身边的沙发扶手上,伸手揽住我的肩,说:“你都叫我狼了,我就不再装绅士了,反正今晚我不会让你走,吃不吃你就看你表现再说。”
   “想得美啊你!”我甩开他的手,“今晚我非走不可!”
   丁慕江换上了一副哀怨的表情,可怜巴巴的模样:“今天我生日啊,我特意赶来,你都不陪我过,你好狠的心哪!”
   我暗暗吃了一惊,原来他今天生日!
   “你不早说,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我不要礼物,我就要你陪我!”他像个孩子般地撒娇。
   见我不做声,他又怯怯地挨到我身边,说:“你睡床我睡沙发,没你同意我绝对不碰你。”
   我承认,在心底,我是愿意和丁慕江亲近的。好几个瞬间,我都把他想像成了佩凌,让我有想要拥抱的冲动。
   丁慕江把我的沉默当作了默许,又开始在那里擅做主张:“过会我们一起去吃晚饭,然后到你那里去拿衣服,再然后你睡床我睡沙发,我们聊天……哎,如果我也能睡床就好了!”
   丁慕江拿出一串钥匙交给我:“这套房子所有的钥匙都在这里了,你拿着!”还没等我开口拒绝,他就把我拉到阳台上,指着一大堆花花草草说:“我回广州的时候,这些花草总得有人照顾吧,你总不忍心看着它们都死翘翘吧!”
   我当时想要是真能晕倒就好了,小时候在家里也曾自告奋勇地帮爸爸养花,有过两个星期把花养死三分之二的辉煌战绩,现在看这眼前这些叫不上名的花草,我不禁皱眉。
   “我不会养花。”
   “不会我可以教你嘛!”
   “多久需要浇一次?”
   “不一定啊,有的一天浇两次,有的一天一次,有的两天一次,也有的干了才需要浇……”
   我真想在他挺拔的鼻梁上砸上一拳,这不是拖着我上贼船吗!
   “这活太复杂,我干不了!”
   “不干也得干,养死了不用你赔!”丁慕江不由分说地把钥匙塞进了我包里。
   天哪!我穿了红内裤了啊,怎么还会碰上那么无厘头的烂事啊!
 (八十五)
   “吃西餐还是中餐?”出门前丁慕江问我。
   “那还用问,当然是中餐了,你想看我当刀叉出洋相是不?”
   丁慕江耸耸肩又装出委屈的样子来:“我是尊重女士的决定,你却总是把我想得那么阴险!”
   时间还早,路程也不太远,我提议一路逛过去,可没多久就发现这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和丁慕江一起走在街上压力相当大,他的回头率实在是很高,以前我还没有注意到,原来大街上和我一样看看帅哥的MM居然是那么多,今天总算是见识了。更可恶的是那些MM看完他以后还不忘朝我扫上那么一眼,那鄙夷的眼神似乎在说:“这么帅的男人怎么就找了个没胸没屁股的小女生!”被这么看了几回后,我火大了,一肚子的气都朝丁慕江撒:“一男人长那么大眼睛做什么,还眨巴眨巴的,勾引谁呢!”丁慕江无辜地朝我眨巴了几下眼睛,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说:“这下总行了吧!”我一看,更不行了,只觉唾液分泌加速,狠狠地吞了几口口水,嚷着:“拿下来!太阳都下山了,你扮酷给谁看啊!”他露出大白牙笑了,取下墨镜塞回口袋里,拉起我的手就走。经过一家糕点店的时候,我拉着他进去订了一个6寸的小蛋糕,丁慕江立马笑成了一朵花:“还是小其疼我啊!”
   吃饭的时候,我再也无法把他想像成佩凌。佩凌吃东西很慢很斯文,而丁慕江却空有一副优雅的长相,那吃相像是刚从哪个难民营里逃出来一样,嘴里始终是满满的,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还瞪着我说:“小其,你的吃相怎么那么难看啊!”我真是晕,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那个小蛋糕成了我和丁慕江的夜宵,关了灯,象征性地点了一支蜡烛,丁慕江缠着我给他唱生日歌,吹蜡烛的时候,他许愿说:“明年的生日我还是要小其陪我一起过。”有种说法是说出口的愿望就不会灵验,丁慕江许的愿果然没有实现。
   吃着蛋糕,他突然问:“你的生日几号啊?”我假装生气:“都过了好几天了,还有什么好问!”他却乐了:“原来我们的生日那么近啊,那明年可以一起过了!”只是,有谁会料到,第二年的这个时候我已嫁作他人妇了!
   6寸的小蛋糕对于我们两个还是嫌太多了,丁慕江捂着肚子罢吃,我朝他凶:“我买的蛋糕你敢不吃!”他挨到我身边,嬉笑着说:“你要是答应过会我和你一起睡床上,那我撑死也把它吃完!”我脸上一阵烫,站起身去洗手。
   那晚,我睡床,他睡沙发,天南海北地扯到了凌晨两点,我觉得有些睡意了,却听到他念念有词,就问:“你在念叨什么啊?”
   他一本正经地答:“我在诵读八字真经。”
   我乍听还以为他是佛教徒,睡前得弄个什么仪式之类的,可是一想到他大块吃肉的样子又觉得实在不像。
   “什么八字真经,说来听听!”
   “不跟你说,传男不传女!”
   我的好奇心被充分调动起来,下床走到沙发边上,去听他念叨些什么。
   丁慕江大笑:“我念的是‘君子好色、取之有道’,你再这么站我边上引诱我可就连八字真经都不管用了!”
   我笑着回到床上躺下,不久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脸上被重重地吧唧了一下,睁开眼,看到丁慕江一身白色运动衣笑吟吟地看着我。
   “你那么早起床去扮周扒皮学鸡叫啊!”
   丁慕江没跟我计较,又在我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说:“你继续睡,我去跑步,会给你带早饭回来。”
   听到他关门的声音,我摸着脸上被他亲过的地方,却再也睡不着。
(八十六)
   那天是星期天,丁慕江回来时看我已经起床,有点意外,随即笑着说:“我的吻够厉害的,把睡美人给吻醒了。”
   他的头发被汗濡湿了,鬓角的发丝显得更加卷曲,我又想到了佩凌湿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性感模样,一时间我有些失神。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丁慕江不放过任何一个抢白我的机会,“你先吃早饭,我洗澡,最好就是等我洗完澡我们一起吃!”
   我被他逗笑,决定等他一起吃早饭。双休日,我极少那么早起床,到阳台上看着那些花花草草,沐浴着初夏的朝阳,精神也振奋起来。
   吃完早饭,丁慕江对我说他有工作要做,我下楼去买了些报纸和杂志打发时间。他差不多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我听不懂他说的粤语,静静地欣赏着他好听的嗓音,我有种幻觉——对面坐着的是叶佩凌。丁慕江谈工作的时候很严肃,完全不似平日的嬉皮笑脸,他一边听电话一边不时在笔记本上写下些什么。我好几次抬头看他,偶尔会撞上他的目光,他总是淡淡一笑便移开目光,又专注于他的工作。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他堂弟的,最后一句话他用国语笑着骂:“你这笨蛋,不该问的事情别问!”
   挂了电话,他又恢复了贼兮兮的笑容看着我说:“我堂弟就想着打听你的事,还说想见你,存心找骂,我才不让他见你呢!”我笑问:“你堂弟是不是比你帅啊?”他站起身作势要来掐我,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思连。
   “小其,这个星期没回家是吗,晚上一起吃饭!”
   我看看丁慕江,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毕竟也有好一阵子没见他们两口子了。
   挂了电话,我对丁慕江说:“晚饭你自己解决,我有朋友叫吃饭。”
   “男的女的?”他一脸警惕。
   “一男一女,一对夫妻。”
   丁慕江沉默了一会,一脸谄笑地挨到我边上:“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拒绝得很干脆:“当然不行,你脸皮怎么那么厚,都不认识他们居然好意思去吃饭!”
   丁慕江拿出了看家本领,语气幽怨得像是我上辈子欠了他债没还清:“我昨天才刚过完生日,今天你就这样对我,我千里迢迢过来找你,举目无亲,你居然把我一个人扔下管自己去吃饭!”我哭笑不得,明知他在装,可是看着他哀怨的俊脸,真是我见尤怜。哎~人长得帅就是占便宜!
   无奈,我只好厚着脸皮给思连打电话:“思连,晚上我可不可以多带个朋友来?”
   “当然可以啊,多添一双筷子而已。”思连答应得很干脆。
   丁慕江真的可以去演变脸了,刚才还愁云密布的脸立即就笑开了花,手舞足蹈的真让人不敢相信他已经30高龄了。
   我突然想起了他狼吞虎咽的吃相,决定还是先提醒他一下,免得让思连和君君看笑话。
   “喂~那家可有个怀孕的MM,你过会吃饭的时候可不可以稍微斯文一点,别吓着人家!”
   丁慕江对我的话明显是抓错了重点,他瞪着本来就很大的眼珠子:“啊?怀孕了啊?那过会去买点奶粉尿片送给她!”
   “神经啊你,才怀孕3个多月,什么奶粉尿片,你自己用啊!”
   丁慕江心情好得一下午都没来跟我抬杠,我吃过午饭稍稍睡了一下,醒来的时候看到他正趴在地上做俯卧撑,只穿着背心,露出宽阔的后背和结实的手臂,我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只能又暗自鄙视了自己一下。
   他起身见我醒了,问:“晚上你穿什么衣服去啊?”
   我一愣,去思连家吃饭需要那么隆重么,还得换衣服!
   “就穿身上的去啊!”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T恤和中裤,觉得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你说我穿什么去呢?本来想穿衬衣的,不过跟你的衣服就不配了。”
   我真是服了他了,去吃餐饭还需得那么折腾,看他站在那里思前想后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洗完澡再说吧!”他边说着边走进了浴室。
   我又晕了一下,才下午就已经洗两个澡了,难怪身上的味道那么好闻,要是我按这个频率不早就洗成香妃娘娘了啊!
   去思连家吃饭我就像去自己家一样,从来没想过还要带什么礼物上门,丁慕江却坚持要买点东西,我说用不着买,他就赖在超市门口不走了,说:“我脸皮薄啊,不买点东西不好意思吃人家的饭!”我拗不过他,只好陪他进超市买了些孕妇可以吃的保健品和时令水果。
   丁慕江吃饭时的优雅让我大吃一惊,连在外人面前一向很沉默的君君都直言不讳地夸他:“小其,你从哪打着灯笼把他给找到的?”丁慕江转头朝我挤挤眼睛,一脸得意,我偷偷伸脚踹了他一下。吃完饭,丁慕江和思连在客厅聊天,居然很是投机,我去厨房帮君君收拾,君君笑着说:“小其,你可终于动心了,你们两个很配,连表情都很像。”我只有暗暗苦笑的份,配有屁用啊,人家都是5岁孩子的爹了!
   告辞出门,思连和君君连声邀请丁慕江下次再来,他笑得嘴角都快碰到耳根了,我偷偷拿指甲掐他的腰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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