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蘑菇街退货运费谁出男模知道是谁嘛!一下被他重击心脏 跪求求求!!!!

大神们谁知道蘑菇街情侣装男模这个叫什么_百度知道
大神们谁知道蘑菇街情侣装男模这个叫什么
我有更好的答案
叫林非比 我知道他 参加过非常完美这个节目 还挺红的
采纳率:46%
第一张看起来有点像我同学,第二张再看,原来不是
为您推荐:
其他类似问题
换一换
回答问题,赢新手礼包
个人、企业类
违法有害信息,请在下方选择后提交
色情、暴力
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蘑菇街男模名单,在蘑菇街看到一个长相很混血的男模,求信息。_百度知道
蘑菇街男模名单,在蘑菇街看到一个长相很混血的男模,求信息。
我有更好的答案
你,其实就像个不安分的夜我可以更安静,像无数过往的英灵的魂魄安静在这金黄的墓地里三更忽然下起了一场雨低落天空也不曾打开一个人等不到春的到来.我也不是我一个人回家,牺牲品,还叨念你的“迷人,穿透力。”一个人
采纳率:83%
来自团队:
为您推荐:
其他类似问题
蘑菇街的相关知识
换一换
回答问题,赢新手礼包
个人、企业类
违法有害信息,请在下方选择后提交
色情、暴力
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蘑菇街的这个男模叫什么名字_百度知道
蘑菇街的这个男模叫什么名字
我有更好的答案
蘑菇街的这个男模叫什么名字?作者:追折网(价格低到让你尖叫)顾义伟身高187公气装模特贴吧关 注答希望帮助
为您推荐:
其他类似问题
蘑菇街的相关知识
换一换
回答问题,赢新手礼包
个人、企业类
违法有害信息,请在下方选择后提交
色情、暴力
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七灵重咒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扫描下载起点读书客户端
  拉萨,布达拉宫。  现在是旅游淡季,布达拉宫门前的阶级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加上是半夜,没有喧嚣,只有星星月亮陪着、衬着,照亮了雄伟的宫殿。  呼呼的风声从我耳边刮过去,但是莫名地让人觉得动听。丙瞎子站在我身后,把我往前推了一把,我踉跄了几步,刚想回头去骂丙瞎子搞什么鬼,却发现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尴尬地望向台阶上那个人,他回以疑惑的眼神,灰蓝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你不该来。”他说道。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我回敬他道,顺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接着,就看着他抱着膝盖,盯着天,发呆。  他好像想了好久,又好像只是什么都不做地在休息,我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家伙脑子里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包括丙瞎子带我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灵坤来了么?”我问道。  钟源也没个多大的反应,只是摇了摇头。  我低下头去,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心里实在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一时不知道从哪个开始问起。  “那个墨镜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好像从前就认识?他叫你大哥。”想了半天,我还是从头开始了。不料钟瘫痪竟一个字儿都不说,干脆封口,别过去不理我,无论我怎么喊他都充耳不闻。  哼,装神弄鬼。  看着他心里有点不痛快,刚好看见丙瞎子从不远处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包什么玩意儿。他朝我挥了挥手,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来一根?”  我摆了摆手,他便把烟塞回自己嘴里头,染着温暖色彩的一头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很诱人。我朝着那根烟咽了咽口水,想到钟灵坤也喜欢抽烟,每隔三五分钟就要烟,没烟就和你耍无赖上吊,烟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一个女孩子变成大烟枪?丙瞎子瞧着我一脸犹豫的模样,笑了几声,把口里头的烟摘下来递给我:“试试吧。”  我犹豫地伸出手去,学着他的样子把烟夹在两指之间,刚要放到嘴边,便被个不速之客一巴掌打在手上,我没拿稳,烟头落到了地上。  “唉,真可惜~”丙瞎子重新点了根烟。我狠狠地往那只手的主人瞪过去:“你到底想干嘛!”  钟瘫痪又别过头去不看我,这小子怎么感觉是在闹别扭?我对着他别扭的脸,不禁开起了玩笑:“小气的男人可找不到女朋友啊。”  他瞥了我一眼,淡淡地道:“小气的男人的确找不到女朋友。”  我愣住了,第一次听他在没有酒精作用下说出那么多话来,完了,这小子不会神经出问题了吧?丙瞎子笑了起来,“大哥就喜欢开玩笑。”他说道,拇指指了指后头的一辆车子,“走吧?干活了。”  车上头还有一个老女人,藏族打扮,六十多岁的模样,也不说话,我们上了车以后就一直死死地盯住我,我被她盯得心里发毛,仿佛我是什么怪物一般。  开了很久,好像上了一条公路,不同的是这条路上没见到过路灯,莫名地有种阴森感,我打了个寒颤,朝着丙瞎子问:“我们在哪儿?”  “这里是旧国道S306。”丙瞎子方才自顾自对着窗外抽烟,听见有人搭理他,突然就起了兴致,讲解如同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地袭来,我听得脑仁儿疼,就时不时敷衍几声,转向钟瘫痪一看,这小子居然睡得和死人一般,已经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了。  考,这个钟瘫痪,肯定知道那瞎子有多能扯,还故意不来解救我,装睡是吧!  车后座上一个话痨,一个瘫痪,一个死盯着人不放的老太婆,我面临精神崩溃的边缘,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驾驶座。  这辆面包车的后座是相对的,我背着司机坐着,把头转过去的时候,我没有料到会是这幅景象。窗外的景物还在移动,车轮还在不断转动,方向盘时不时调整车身方向,而驾驶座上,没有人。  家里头的老人说过一个鬼故事。午夜时会有一辆公车,搭载在外游荡的孤魂返回它们应该去的地方,如果活人上了这辆公车,就会被一起带走。至于回不回得来,就不知道了。  我望向那个话痨,这人简直就是炫迈嗑多了。他望向我,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原来丙瞎子早就有预谋!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不自觉地就去看钟瘫痪,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撑着脑袋看着外头,过了五分钟,突然冒出了一句:  “到了。”  这荒郊野岭,到了什么地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外头竟凭空出现了一个小镇子!我揉揉眼睛,再看,不是梦。怎的前一秒还是高速公路,突然间这车子就开到有人烟的地方了?  我忽然明白了,这里,没有“人烟”。同车的藏族老婆婆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呆滞的目光和沉默寡言恰好说明了她并不是人类,只是一个搭乘幽灵车的“乘客”。这样一来,它为什么死死地盯着我就有了一个解释,然而“它”为什么只盯着我看?  那地方一条直直的大道,两边是平房商铺,都拉下了卷帘门,关得死死的,没有亮光。  丙瞎子跳下车,一脚踩灭了烟头,沿着道路往小镇里头走去,我和钟瘫痪便跟着他。四周的景色让人觉得很熟悉,路上的行人逐渐变得多了起来,慢慢地移动,朝着一个方向。  那些东西是人是鬼,我分不清楚,也不想分清楚,只管跟着丙瞎子走,顺着人们前进的方向,一眨眼的功夫,就混入了人群中,钟瘫痪已经找不着影子了,我四处张望,发现身旁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人群行进地很安静,没有人说话,不仔细听的话,都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我低头往脚下看,乖乖,还脚步声呢,连脚都么得。  这些人要去哪里?我们为什么要跟着它们?我一眼就望见了方才和我们一起下车的那个藏族阿妈,她双脚好好得在那里,也跟着它们移动。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离她的不远处,悄悄跟在她后头,如果不出我所料,这个阿妈应该是个活人,她为什么会搭上幽灵车来这里?  她一定有问题,先跟住她再说。我发现丙瞎子也在不远处和我比手势,他一个活人混杂在一堆半透明的魂魄中间特别显眼,那副墨镜也起了重要的作用。  丙瞎子好像在说什么,动作特别夸张,我却听不见,瞧他的口型,似乎在说着“小心”。小心?小心什么?我一回过头,就看见那个藏族阿妈朝我扑了过来。
  我本能地朝旁边一闪,从一个半透明孤魂的身体里直直地穿了过去,跌在地上。从死人的身子里穿过去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过现在可没时间想那么多,我望向那个原地抽风的老女人。  她全身抽搐不停,手臂竭力地往前伸出,我看到她的表情异常地痛苦,双眼再睁开的时候,她的眼珠子竟凭空消失了!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眼窝,里头漆黑一片。  那只枯手一瞬间就搭上了我的脖子,被触碰的地方奇痒无比,就像是有千万小虫在撕咬,无法呼吸,脸涨得通红,那东西的舌头慢慢地从口腔里伸了出来。  “啊!”体内一股热浪冲头,手不自觉地就动了起来,一拳将那东西给轰出了十几米。  “我考!”我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拳头,接着丙瞎子冲到了我的身前,手起枪落,绿色的脓血从那颗被打成蜂窝的脑袋里喷溅出来,洒了一地。幸好我没在那玩意儿旁边,否则早就成一罐风油精了。  “这就是……”丙瞎子喃喃自语道。  “什么鬼?”我疑惑地问,就是什么?让他看上去这么震惊的模样。  “哦,没什么。”丙瞎子转过身,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家伙也神神叨叨的。我看着他,怎么都不像是心直口快的人,这小子身上不知道隐瞒了多少秘密,还是小心为妙。  我瞥了一眼那边被打得不成人样的粽子,浓绿色的体液沾满了那张死人脸孔,惹得人一阵反胃,还是鼓起勇气去检查它的尸体。看样子应该只是个粽子而已,可是这玩意儿方才在车上怎么没袭击我们,而是等到现在才动手呢。  “叶小兄弟,这下可糟糕了。”丙瞎子的语气突然变了个调,原先吊儿郎当的表情现在隐隐地透露出紧张的情绪,我正纳闷着,便抬起头。  “他娘的,丧尸片啊?”大街上那些朝着同一方向行进的“人”突然全都变了方向,朝着我和丙瞎子站的位置慢慢地包围过来。这数量可真不是盖的,就算我是某片的主角,照这情形五分钟之内就会被吃成一副骨头,说不定连渣子都不剩。  总之,先找个建筑物避一避!我和瞎子眼神交流,看样子他想的和我一样。趁着这些个玩意儿都还没全部过来,现在是逃跑的最好时机。我大喊一声“跑!”,瞎子一下撞开挡路的几个,两个人顺势冲了出去。  可恶,这种时候钟瘫痪这小子他娘的死到哪里去了!我边跑边骂骂咧咧,看见瞎子拐进了前头一个居民楼,别看这小子西装笔挺、人模狗样的,一到逃命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兔崽子。我跟进了居民楼,大门一关,能找着的条状物全都塞进环状把手里头充当插销,直到门把里头再没有一点空隙了,我才感到一丝安全感,屁股往地上一坐,大理石地板磕得我呲牙咧嘴。  “那些个玩意儿怎么没追来?”我气喘吁吁地问。  瞎子抹了把汗,也跟着坐下来:“不知道。”  “之前那些东西怎么没见着要动手,你一开枪就都跟吃了兴奋剂似的,一个个都开戒了?”我充满敌意地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检查自己的手臂,方才被那老太婆给挠了一下子,挠破的伤口旁边都起了疹子,又疼又痒又不能挠,鬼知道挠了会是个什么结果。  “它们不能见火,开枪也不行。”瞎子答道。  “那你他娘的还开枪!”我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扬起拳头就要揍上去。  “唉唉……!忘了、忘了,这是失误!”瞎子急忙求饶,然而下一秒就又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指着我的身后说,“不过,多亏了直觉引路,看看我们来了什么地方。”  我回过头,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对面小平房上头的门牌可给了我很大的惊喜。(根据我之后的遭遇来看,只有惊,没有喜。)  2332号,没想到这么好找,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稍稍松懈,放下手里人的领子,转而向四周望去。  这地方说奇怪也不奇怪,只是在这样偏远的地方,还有这样豪华的会馆,是让人觉得不太自然。大厅里头正中央挂着一盏水晶灯,把整个地方照得辉煌,地上统统铺了大理石地板,往里头看,还有电梯呢,就算是在上海,我也没住过这么高档的房子,赚的钱都上缴给叶家两只老狐狸了,自己一个人住小平房两室一厅不超过一百坪,突然升级到这样的,我的小心脏还有点受不了。  丙瞎子走进了电梯,我跟着他,瞧见他在楼层上按下了2层,乖乖,这幢楼有20多层呢!接着,他对我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我接下来都不能够说话了,我听话地闭上嘴,站到电梯某个角落去。  2层到了,丙瞎子却不下去,手指又按下5层的按钮,我看着电梯门在眼前关上,突然脑子里“嗡”的一声。头晕!我及时撑住了电梯的扶手,靠着墙勉强站住,5层的电梯门慢慢移开,走上来一个女人。  这里怎么会有人?不,我百分之一百确定,她不是人。怪不得丙瞎子不让人说话。我忍不住好奇瞥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竟然也在看我!眼球突出,脸孔上的肌肉都瘪了下去,就像是死人一样。  那只眼珠子盯了我一会儿,又转回了正常的位置,我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整只电梯里都能听到我剧烈的呼吸声。丙瞎子偷偷地朝我做了个停的手势,我硬是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减弱了呼吸的频率。  我考,拍恐怖片啊!我看见丙瞎子手指又按下了10楼的按钮,电梯缓慢上升,明明很平稳,我却觉得自己被吊在半空中摇摆不定。不安,心中不安的情愫在迅速蔓延,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10楼到了,什么动静都没有,女人依旧背对着我们站在那里,丙瞎子又按了5楼,如此反复了两次,我们终于在10楼停下了。  门开了,眼前的景象让人不敢置信。之前的10层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能看到的只有几根水泥支柱,以及未粉刷过的墙壁,连个玻璃窗都没有,要是稍不留神,能给你直接踩空。丙瞎子把我往前推了一把,示意我下电梯,我看着眼前这番景致实在是没法笑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绕过那女的迈出一步。  “你要去哪里?”
  冰冷的声音在我脑后响起,我脑袋又是“嗡”的一声,脚下一个不稳就要朝那个女的身上摔过去,我已经能看见她惨白的脸上,深陷的眼眶里头两个白白的眼球往我这里看了,好像下一秒两个眼珠子就要从眼眶里头落出来掉我一脸。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力量轰在我背部,把我给打了出去,电梯门应声而关,在它合上的一刹那,我好像看见那个女人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其中绝对蕴藏着几分得逞的得意!  莫非这是个陷阱?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脑袋还晕乎乎的,瞎子刚才那一掌算是救了我的命,幸亏得他反应快……不对。  黑漆漆的走廊里头没有一丁点儿声响,瞎子连同可视度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喊了两声,别说回应了,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  他娘的,难道丙瞎子这一掌把小爷给轰成残疾了?  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脚下每踩一步都面临着从10楼坠落的危险,后头还有一只不人不鬼的玩意儿随时可能窜出来咬掉我的脑袋。  突然,手被一个什么东西给抓住了,冰凉的温度顺着手心爬上来,伴随着一股子清淡的香味,我就像是见了救世主一样感激涕零,也不管对不对,硬是拉住那只手:“钟源!是不是你!”  可惜的是我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自然而然也就听不见回答,更无法确定我拉着的人的真实身份,说不定是丙瞎子,再不济是只粽子都有可能。  后背上被点到了什么穴位,眼前突然一片“光明”,其实也算不上是光明,但至少能够看见了。走廊,两边是落地玻璃窗,没有玻璃,是我出电梯前看见的景象。可是那走廊看上去像是没有头。  奇怪了,明明我能看见不远处有拐弯的地方,怎么就觉得怪了?  我转过头去找方才解救我的人,一只瞎子在我跟前儿很矫情地扭着自己的手指头,嘴里头喃喃自语着什么“叶小兄弟你果然就只爱大哥”。  没空和这精神病瞎绕,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进来这里的目的,然后马上出去,离开这鬼地方。  “这里是生冥的交界处,进来容易,出去难,你就安安心心的跟着我,保证不会少你一根毫毛。”丙瞎子狡黠地笑了,手机里翻出来一张照片,又是他自己的随行涂鸦,上头重要的部分都用了文字说明,我瞧见大大的两个字“血书”。  “你帮我找着‘冥帝血书’,我带你出去。有了‘血书’做诱饵,兴许还能把你爹引出洞来,怎么样,双赢。”丙瞎子朝我比了个V字,我看着却一阵不爽。  “怎么找。”我没好气地问。  他给我来了一句“得罪了”,便拿出小刀来,上头撒上一圈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粉末,接着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刀口就朝着我的手指上划了过去。这一下子倒是不怎么疼,就跟菜刀切着手了差不多。  丙瞎子将沾了血的粉末揉到一起,捏成了一个有巴掌大小的小人,上头刀尖刻了个字“御”,接着就看见那小人在他掌心扭动了一下,突然就跳了起来,抖抖腿,从他的手上一跃而下,飞快地往走廊里头跑了。  “跟上!”瞎子立刻就跟了上去,这家伙跑起来真是堪比那脱缰的野马、没吃药的疯兔。我这辈子没这样拼命地追过谁,跑得我口吐白沫了那两个玩意儿还不见停,连个减速的趋势都没有。  那小东西像是西方童话里头的“姜饼人”一样,反正一被做出来就是死命地跑,我忍不住想这姜饼人最后会不会被什么东西给一口吞了,最有可能就是丙瞎子,囫囵吞了这沾着我的血的不明粉末,也忒重口了。  我的视觉恢复的不错,现在走廊里头的情形能看清个大概,就算是跟着那两个家伙瞎跑,也不至于一脚踏空。  突然,姜饼人朝着右边来了个九十度急转弯,丙瞎子一个没刹住车差点就从一扇落地窗里头飞出去,我一把就拉住那家伙的后领,向自己这儿一扯,才稳住了那家伙,接着,就听见“啪”的一声,我回过头朝着声源望去,声音发出的地方正是姜饼人拐进的走廊,那条走廊比来时的任何一条都要更加漆黑,更加深。  我望着那团漆黑咽了口口水,退了几步,畏惧未知和黑暗是一切自然界中生物的本性。丙瞎子一拍我的肩膀,笑了几声:“怎的,怂了?”  “去你的。”我拍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贱手,二话不说那条走廊里冲。  每踩下一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头顶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向下滴水,还总是滴到我的头顶上来,我眼睛根本没法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丙瞎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像是不在一样。我不由得心慌了起来,连喊了几声,那熟悉的感觉又上了头。  怎的,明明丙瞎子已经治好我了,我怎么又耳目失聪了!  “瞎子!”我又喊了一声,果然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这下子搞笑了,我不禁想道。  我试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平衡感连同听力一起消失了似的,脑袋一阵天摇地动后,屁股就着了地。  眼前无尽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蓝点,由远及近,由小到大,迅速地向我这边靠了过来,难道我没有失明?心里一阵狂喜,我竟然能听到那东西的脚步声了?我眯起眼睛让自己看得更加清楚。蓝点……人影……钟源?  “钟源?是你吗?”我向他伸出手去,指尖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躯。  钟瘫痪半透明的身子从我的身体中穿了过去,穿过时没有一点感觉,就像是一点微风,我转过身子,又去抓他的衣服,手却还是从他的身体里穿过,面前的这个钟瘫痪就像是虚幻的、不存在的事物,就像是……灵魂。  怎么会这样!  那幽蓝色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接下来,又是一个相同的影子,这回是一个小姑娘,哼着戏腔慢慢地走来,也同样从我的身体里穿过。
  钟灵坤。  看着那两个人渐行渐远,直到他们消失在我的视线,我在回过神来。他们的幻象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这样平静的幻象不应该是在另一个时间点……  我突然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没错,我就真是在“另一个时间点”里,一切都解释的通了,这么理解吧。宇宙中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平行时空,那些平行时空中的另一个“我”所在之处就是所谓的“平行世界”,我们搭上了幽灵车,而幽灵车就是开往某个平行世界的,那个世界的组成者是这里的亡灵。  人死后会去哪儿,我的主观,人死后,灵魂会通向平行世界,在那个特殊的世界中继续存在。我看不见灵魂,就算用专业的仪器来检测,也只能看见一堆电子,但是从那部电梯出来以后,我得到了观测平行时空的能力。  那时候的失明其实不是“失明”,而是为了观测另一个世界,而暂时封闭的“这一个世界”的视觉,也就是说,在窥探平行世界的时候,我是无法知晓自己世界的事情的,旁人看起来,就和失明没有什么两样。  这也太玄乎了,谁知道我这是不是神经病,太过操劳出现的幻觉?我叹了口气,忽地脑门儿上头一凉,我用手抹了一下,湿哒哒的,是水?  多亏了这冰凉的触感,将我拉回了自己的时空,没把我困在时空夹缝当中,生也不是,死也不是。几秒之后,我的视觉果然恢复了,虽然走廊里头仍旧乌漆墨黑一片。  我手电筒一直藏着没敢用,其实心里也是怕一打亮了灯,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不过现在转念一想,什么该不该看的从女人裸体到魑魅魍魉,小爷哪个见得少了?(第一个见得少)  电池快没电了,靠着一点儿微弱的光芒实在是不够看的,我加快了速度,沿着那条笔直的大道一直走,却发现前头是条死路!  怎么会凭白生出一堵墙来?我用嘴叼着手电,双手在那墙上头摸索了一阵,除了白色的墙灰之外啥都没看出来,不料一低头,就瞧见墙上那坨灰黑色的糊状物体。  我伸出食指来挑下一点糊,放到鼻子下头闻了闻,一股子血腥味,再一看,这不就是方才的姜饼人吗?原来方才那“啪”的一声,就是这玩意儿糊墙上了?  心里头顿时就一阵莫名的喜感,怎么看怎么想笑。这姜饼人怎么给糊墙上了?莫非在这墙后头,藏着我们要找的东西?是那份所谓的“血书”?  不知道什么地方听别人说过,有一种人拥有特殊的血质,可以使百里之内拥有同种血液的人,或是沾了同种血液的物体发生感应,这丙瞎子既然借用我的血来找血书,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这血书上头的“血字”,也是我体内的这种“至阳之血”。  既然如此,就算没了姜饼人,我也一样可以靠自己去找血书,而关键的关键,就是我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闭上眼睛靠直觉?我自暴自弃地闭上眼,横下心往前面走,“咚”的一声,脑袋磕上墙,撞得我头昏眼花。  这堵墙应该怎么过?砖块堆砌得连条缝都没有,要是这精工能用到咱们家来该多好。我揉揉发红的额头,回去估计得出一大青块儿。  我回过头四处看了看,没见着丙瞎子的人影,看样子是没跟来,那好办了。我的心中打起了如意小算盘,只要我拿到了血书,就可以用它来要挟丙瞎子,交换到我爸的情报,说不定还能套出他要这血书的目的,趁机再捞上一票。最近没了我爸,我家都快破产了,说到底还是我能力不够,赶紧得趁此机会把亏损给赚回来,至少把铺子给维持下去。  “不识好歹的墙壁,爷爷我请你吃发丘指!”我学着某知名小说里头某瓶的模样,伸出食指和中指,对着那墙缝比划了半天,接着猛地一发力,手指头朝着那水泥砖墙就戳了上去,后果显而易见就是手指骨关节处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捂住自己的手疼倒在地上打滚。  这发丘指真不是说练就能练的。我对着那墙壁来了一脚,不料竟让那几百块转头一块儿晃了一晃。有戏?我又踹了一脚墙,那边不牢固的地方便塌出了一个洞,里头有灯光,我弯下身子去探了探,可以爬过去。  墙后头是一间房间,昏黄的灯光,当中摆着一张桌子,看样子有些年头,我慢慢地朝着那里移动,脚下的地板踩着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踩在云上一样。  那桌上有一个用布罩着的东西,从布头包裹出的大致形状可以判断出里头应该是个方盒,充当罩子的白布已经脏得看不见原来的白色了,我用手指挑开那块布,看到了布下面东西的全貌。  又是那个图案。卧龙锁珠,我家的家徽。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就是在暗示我这里的东西也都是我放的?那份血书应该就在这盒子里,我只消打开它。  盒子倒是异常地好开,没有密码也没有机关,容易反倒叫人觉得奇怪。盒盖还没打开,里头的气已经冲了出来。  “不好!”我迅速往桌子后头一弯腰。盒子里头的东西绝非什么善茬,不可能是活物,也绝不可能只是个单纯的物体。是粽子?还是妖怪?  只觉得里面的气像是打开了阀门一般,狂乱地从盒子里冲出来,乱风交织,把我刮得七荤八素找不着方向,鼓起勇气睁开眼一看,就瞧见一张半透明的人脸朝我撞了过来。我“哇”的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那张脸便从我的头顶掠了过去。  被撕裂的魂魄,为什么会被封在这盒子里?虽说这些游魂对人类没什么攻击性,但是老放任它们在屋子里头乱窜,心里也不怎么舒坦,总有点疙瘩。  我尝试着排除那些东西对我的干扰,再次将手探进盒子里,这次倒是摸出来一片丝织品,莫非这就是丙瞎子说的“冥神血书”了?倒是一份帛书。
  “钟源?”我望着空空如也的水道,试探地问道。喊了一声,没有回应,只有回声。身边没有人,我一时紧张到了极点。现在的心情不知应该怎么形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被背叛而流下泪,还是因为害怕流下泪。  “钟源……”回声还在持续,却变了一种味道,好像是有人故意在模仿,音调变得不阴不阳,很是招人反感。我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钟源他离开不是自己的意愿,换句话说,有东西,缠住他了。  “钟源!你在哪儿!钟瘫痪!”我吼着他的名字,一点回应都没有。顺势往铁栅栏后头望去,钟瘫痪把手电留给了我,现在至少还能自己行动。水声已经停了,我一手扶着栏杆,不敢探头往里,与铁门保持着几十厘米的距离。  手电筒从脚下往更深处照去,随着光线一点点往上方爬,我看见了一块白色的布头,像是一件衣服的一角。  衣服的下摆在水面上浮动着,顺着那有如丧服的布片往上移动视线,将要看清那究竟为何物时手电却突然没了光亮。该死的,我拧开手电的电池盒,取出里头的四节电池捣鼓了几下,又装上,按了几下开关,电光却彻底地灭了。  我不甘心地又往铁栏杆深处望去,一如既往的黑暗,要看清那东西的面貌十分费力,幸好白色的布片稍微有一点光线的散射,可以隐约看见轮廓。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我感觉那东西正在移动,而且是在朝着我这里来。  我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几步,匆忙又掏出那只手电来,将那四节电池拆了又装装了又拆,地下水道接近零度的气温里我却满头大汗,移动的时候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水面上的一层薄冰,在我的腰上、大腿上割下一道道印记。  实在不行,那就用摩擦生电吧!我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枚指南针,拆开塑料封盖,将那小磁针在一节电池的一头上擦了两下子,也不管合不合科学原理,没想到这一下子还真给我碰上了****运,电池重装回手电筒里头,竟发出了微弱的亮光。  我兴奋地手都颤抖了起来,一个没拿稳,手电筒从沾满了汗液的手掌里头滑落进水里,最后的一点光亮也在“呲呲”两声中报废,前功尽弃,还毁了我的指南针。  “他娘的!”我暗骂了一句,抬起头来望向铁栏里头,那白衣服的东西竟然不见了,有可能是我没看清,我眯起眼睛来仔细观察了很久,听不见那东西移动的声音,也看不见白色的反光,那个东西真的不见了。  在哪里!我第一反应便是搜索它的位置,如果它在铁门那端,那还好说,倘若它穿过了铁门过来了,我该怎么办?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和一个什么妖怪对抗。  铁门好好地竖在那里,看样子没有事,我刚松了口气,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钟瘫痪之前将一块白布盖在了那铁锁上头,而现在,那破布不见了。  谁拿的?那白衣?还是钟源?  钟源放上破布的时候说过四个字,物归原主,既然如此,铁门后头的东西就是这块破布的主人?这破布到底是什么宝贝,难道是它衣服上的补丁?  我的想法实在是天真。往前迈了一步,脚下突然一滑,我直直地摔进了水里头,冰凉的水毫不留情地从我身体的各个孔眼钻进来,一连被呛了好几口,让我神智不清,再将头冒出水面时,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方才的注意力就在那消失的白布上,所以很自然地,我又将视线集中在了那一块,这回,连同那个幽影一齐消失的可不止是白布了,拴住两根铁链端头的大铁锁,也一起没了踪影。  怎么会这样?按照那铁链子缠绕的方式,取下锁,铁链就该自动脱落了,可如今那手腕粗的链子还原封不动地挂在上头,究竟是为何?我定下神来仔细一看,才发现不仅没了铁锁,我连铁链的两端都找不着了。  铁链缠绕的走向完全翻了过来,如果说方才有铁锁的一面是正面,那我现在看见的一定不是那一面。现在朝着我的,是铁门的背面。  我抖抖瑟瑟地将手往门后伸去,摸索了一阵子,那块硬物一到手,我满脑子的知识理论都变成了空白页,此刻心中只剩下“为什么”这三个字。我是怎样来到门的这端的?又是什么时候来到门的这端的?  这一切一定和我方才的滑倒有关!是不是这铁门的底下还有一道暗门,方才我一脚踩上了机关,滑进了这道暗门,才出现在了门的另一端?既然如此,那也就意味着我方才看见的丧服人,现在正在我的背后觊觎着。  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最好的方法就是原路返回。我想着,便萌生了去寻找那道暗门的想法,既然我能够过来,那么我一定能够从那扇门当中再穿回去。我稍稍弯下腰,保持着头部露出水面的姿势,用手去确认水下的情况,果然,从左往右第三根铁柱起,下方就比先前摸到的铁柱少那么一大截,事情比我想的还要简单,根本没什么暗门机关,铁门的下方有一个窟窿,恰好能容下我的身宽。我方才应该就是这么过来的,现在只要憋一口气,再潜回去就行了。  想到这儿,我不禁轻松了很多,定下神来猛吸了一口气,进入了水中。我没办法睁开眼,只能靠触觉,摸到铁门的下端之后,抓住那断裂的部分猛力一拽,身体就动了起来,我感觉自己正在缓慢地穿过那缝隙,便干脆加大了力道一推,给自己加了速。  头顶冒出睡眠,湿润的发丝紧贴在我的脸庞上,勾勒出我脸颊的形状,被水浸湿的衣服也成了我的累赘,变得异常沉重,然而被这样冰凉的水泡了几个小时,我竟然丝毫不觉得寒冷,亦或是行动有迟缓。  发丝黏糊糊的感觉让人有些不自在,我扶着铁栏又站起来,清了清脸,睁开了眼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穿过铁门来到了另一边,怎么眼前的铁门上头还是方才的景象?我特意在上面用指甲扣掉过一片漆,用来做记号,现在,那几号完完全全地展现在我眼前,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形状,告示着我自己的处境。  鬼打墙?不,不会的!我再次憋足一口气潜回水里,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可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铁锁,布片,依旧没个踪影,记号、铁链,依旧完完整整地处在原处。  我潜下去,又浮出头,潜下去,又浮出头,如此重复,数十次之后,却还是只看到它的背面。妈的,老子真的是见鬼了!一定是自己的幻觉,我捏了捏鼻梁,让自己稍稍清醒了一些,也许只是这排铁链有着特殊的排列方式,能让人产生视觉误差,误以为每一次见到的都是同一面,而方才我抠下漆块所作的记号,只是在另一面同一个位置恰巧有着同样一块缺漏,是巧合罢了。  离开,我必须离开,这里不仅会让人产生幻觉,而且水位正在不断地上涨,我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腰部水位的变化,照这样的上升速度,大概再过个五分钟,水就能充满整个水道,到最后我不是被困死在这里,而是被活活溺死。  这水位的上涨是无声无息的,如若不是我方才清醒了一些是根本感觉不到这些不对的。而现在能确定下来的目标,不是看清楚那穿着丧服的到底是什么妖怪,也不是搞清楚铁门上头的锁和钟瘫痪放的布片为何神秘消失,只是一条非常现实的动机,求生。  该死的,总不能放着钟瘫痪那小子不管吧?他到底跑去什么鬼地方了!  “钟源!”我又竭力叫了一声,这一下子竟得到了轻微的回应。好像是从我的背后发出来的声音,一句弱弱的“过来”,声音非常非常轻,听到的一刹那又觉得不像是人的声音,我不敢断定,朝着那方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黑暗水道的正中央,竟直直地插着一只透明的水晶棺材,挡住了后头的去路,我不得不停下来,抬起头往那棺材上头看,我虽看不太清楚棺材的具体模样,却也能知道它是精雕细刻的,里头模模糊糊地能看见放置着一具尸体,见了它那模样,让我不由得汗毛倒立。  透明的表壳使里头的尸体能够完完全全地展现在我眼前,是一具长发尸体,看不出是男是女,它双手僵直地平举着,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电灯泡,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它的双腿,竟都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被胡乱地塞在棺材里头,仿佛是生前就被强行封进棺材,活生生憋死在里头一样,神情实在是骇人。  这情形总给我一种熟悉感,好像不久之前我就见过这样的事情。脑子里有个模糊的印象,那时我在莲宫里,四周是水,中间是方台,方台上……也有这样的一只水晶棺材,棺材里的人,是钟瘫痪。  莫非现在这只水晶棺里头的人,也和钟瘫痪遭遇了一样的事情?我不知道钟瘫痪是怎么进的水晶棺,但是我能肯定被封在这只棺材里头的人,和钟瘫痪是一条道上的人。  这只是只棺材,然而我方才听到的声音,那句“过来”,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呢?我仔细想了想,第一,有可能是从这棺材后头发出来的,第二,有可能是我的幻听。至于从棺材里头发出来的情况暂时不用考虑,里面的东西都成这幅鬼样子了,应该不会有尸变。  “过来。”我正捉摸着要不要往这棺材后头去,那声音说来就来,这一次,从我的耳朵后头,直直地冒出来,细到诡异的声音飞快地从我的耳道里头钻进脑中,还伴着那一股子从它口中吐出来的凉气,我一个激灵转过身来,面前依旧是空荡一片,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背部沉重的份量。  我立刻就反应过来,那东西趴在我的背上呢。眼角余光一瞥,一张枯朽的面庞就出现在了眼前,两只眼珠子仿佛是硬嵌进眼眶里头去的,随时都要落出来的模样,它微张着一张嘴,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我,一点儿不打转,细如鸡脖的喉咙颤了颤,发出两个字“过来”。  接着,我的身体不受控地转了一百八十度,径直往那副棺材处走去,糟糕!我遇见过这种情况,往自己的手臂上看去,果然有一只细细的、枯黑的手臂紧密贴合在自己的皮肤上头。  鬼曼童!龙宫遭遇鬼曼童时并不是我自己设法逃脱,那时候有杨焱,现在我只有眼珠子能动,这下子是要死在这鬼玩意儿手上了。随着脚下的移动,那棺材距离我越来越近,我瞧见原本密封的水晶棺材盖儿突然移开了几厘米,出现一道缝隙,那里头的人突然动了一下子,好哇,敢情这鬼玩意儿是想把我拿去喂粽子!  怎么办!我四肢根本无法受自己控制,眼见着那棺材越开越大,里头的东西已经慢慢抓住了我的脚,顺着我的身子爬上来,苍白的死人脸和我的鼻尖距离不到三公分,那张被水浸泡、肿得恐怖的脸庞对着我就咬了上来,一下子撕掉我脸上的一块肉,我疼得连声音都叫不出来,突然心口急剧地一收紧,眼前竟出现了亮光。  “啊!”我猛地睁开了眼睛,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不定,脸上、身上、手心里头全都是流出来的冷汗,脑子还停留在方才黑暗的下水道里,粽子……鬼曼童……哪儿去了!我胡乱地一翻被褥,把那些柔软织物搅得一团糟后,陷入了恍惚。  “还好及时抽醒你小子,否则你就要给那东西给拖进去了。”丙瞎子蹲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手里捧着一碗东西津津有味地喝着,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他身后是钟瘫痪,正在擦拭着自己的东西。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往脸上抹了一把,肉还在,还好。  丙瞎子拿起旁边的茶壶,给我接了一碗酥油茶,递到我面前:“先缓缓神儿。”
  我接过茶碗,手里沉甸甸的份量与方才不同,这时候多的是安稳。我一个土生土长的汉族人喝不惯藏族的酥油茶,但此时再猛灌一口,却觉得意外的香甜可口,这辈子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我贪婪地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三口下肚,把那半张脸大小一碗茶给舔了个精光。  丙瞎子看我还不满足的样子,呵呵一笑,又提起茶壶来给我倒茶,边倒边解释:“大哥叫你别回头你还回头,这下子给了那家伙可乘之机,附上了你的身子,想把你给一并拖进地牢里头,顺便给它作个伴。”  我一声不吭地猛喝,喝完第二碗还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丝毫没察觉到钟瘫痪对着我露出些许的笑意。  丙瞎子一边滔滔不绝地讲,钟瘫痪怎么怎么样救我,他怎么怎么样把我叫醒,我根本不屑理他,只是不断地在想着,丙瞎子让我带出来的冥神血书,以及钟瘫痪放在地下水道的布片,怎么想怎么有蹊跷。而且当时我们明明在十楼,怎么会连楼梯都没走,就莫名其妙地到了地下水道了?  “阿源,我们是怎么到地下水道的?”我问出心中的疑问,没等钟瘫痪开口,确切来说是,钟瘫痪根本没想开口,丙瞎子硬生生地就插话:  “咱们去的这第十层可不是在地上啊,有个地下水道不稀奇,不稀奇。况且东西到手了,在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也没什么意思,接下来只要在这儿安心地等——”  丙瞎子的声音随着门帘的撩开戛然而止,门口悬挂的风铃被碰撞后发出悦耳的响声,从门外头走进来一个藏族老头子,穿着藏袍,皮肤上满是暗红色的斑块,在西藏一带好像被称作“高原红”,看上去挺精明的样子,他一开口,露出嘴里头两颗金牙来,对着丙瞎子吐了一长段话。  “什么意思?”我问他。  丙瞎子点点头,答道:“他代人向我们传话,说‘日上三柱半,金门喇嘛庙’。拣货的人来啦。”  这是一句暗语,暗示着接头的时间和地点,日上三柱半很显然就是日出之后三炷半香的时间,而且现在的时间就快到了,而这“金门喇嘛庙”,就得打听打听了。  我望向那老头子,他传完话还不走,杵在原地仿佛在等待什么东西,丙瞎子会意地一笑,转身走到另一间房间里头,跟这屋子的女主人说了几句话,听上去不像是汉语,合着这丙瞎子深藏不露,还会几句藏语哩。  女主人点点头,递给他一只碗,丙瞎子端着出来,我偷偷望了一眼,里头的液体黄黄的,看着像啤酒,老头子接过那碗,咕噜一声下了肚,喝完还将空碗往我们这儿亮了一亮,原地放下酒碗,退了出去。  “那老头子会占便宜,问我们白玛姑娘要酒喝呢。”丙瞎子笑了两声,顺势勾住从帘子后头走出来的藏族女孩,很亲密的样子。  叫做白玛的姑娘脸蛋很白,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眼睛大大的,鼻子翘翘的很可爱,看样子十六七岁,身旁跟着一个小男孩,也是一样的大眼睛,十岁左右。  小男孩一直盯着钟瘫痪看,眼神里充满了好奇,钟瘫痪也不抗拒的模样,任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  “巴窝秋珠,我叫巴窝秋珠。”那男孩子没等人问他,自己就先开了口,好像已经料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一样。他姐姐白玛措不会说汉语,弟弟从小送到汉语学校才会说一点,我们和她交流全靠她弟弟,据说丙瞎子的藏语就是和这位姑娘学的。  白玛看着她弟弟开口说话,有点着急地咕噜咕噜说了一长串,我们也听不懂,丙瞎子稍微解释了一下。  “他弟弟有一点小毛病,会说奇怪的话。”  “小毛病?”我问。  一旁的钟瘫痪突然开了口,吐出两个字:“先知。”  “正是。”丙瞎子手指头往那孩子脑袋上一点,接着说道,“她们当地人觉得未卜先知是一件不祥的事情,会招来祸患,然而真正知道其中秘密的人,就不会这么去对待这个孩子了。可以说,这孩子能成神。”  “成神?我还修仙呢。”我对瞎子的话半信半疑,“倘若和你说的一样,这孩子真的能看到未来,那我倒要请他给瞧瞧,我心里头在想什么。”  瞎子微微一笑,对着那孩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拍拍他的头,那孩子便走到我身边来,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了一阵子,突然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一溜烟儿跑到他姐姐身后头多了起来,从宽宽的裙袍后头露出半个脑袋,目光才和我接触到一起就又缩回脖子,我看得好笑。  丙瞎子蹲下去和那孩子交流了几句,都是他问,那孩子只是摇头,等钟瘫痪问他话了,他倒噗嗤一声给笑了,直直地就从姐姐身后跑到钟瘫痪面前去要他拉手拥抱。  “算你有魅力……”我小声嘟囔了几句,以抒发自己心中的不满。钟瘫痪这小子平日里对谁都摆着一副臭脸,却总是能吸引来各种人,就像一块大磁铁一样,尤其是小动物或是小孩子,他要是去当诱拐犯,那可是绝对的适合。  “他在梦里见过你。”钟瘫痪对我说道,自己挺享受的把那孩子举过头顶抛高,是我的错觉还是怎的,钟瘫痪脸上的线条变得很柔和,仰着头看不清楚,却觉得他嘴巴弯出了一个弧度。  “梦见我?有意思。”我朝那孩子招了招手,“小孩儿,你怎么个梦见我法?”  小孩子往钟瘫痪肩头上一靠,别过头去不理会我,被孩子来了个闭门羹,我心里不太舒坦,只得作罢。白玛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接着转过头去和男孩说了几句,仿佛在给他什么指示,男孩子听完点了点头,一举从钟源身上跃下,朝着门外跑了出去,我看的愣神,白玛慌乱地做了几个手势,好像是要我跟上去,那小孩子一溜烟儿就没影了,钟源已经追了出去,我来不及站起来就被丙瞎子一把从地上揪了起来。  那孩子顺着小道一路跑,连口气儿都不喘,跑得飞快,却总给人一种莫名的违和感,按照常理来说,小孩子跨出一步距离的长短应该比我们这些大人的一步要小许多,可是巴窝秋珠的一步异常地大,几乎和我的一步一样长,这现象十分古怪,倒不如说是他脚下的地面在缩短。眼见着小孩在某一处停了下来,我终于松了口气,放慢了脚步,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他停在一座庙前头,这座庙看样子已经荒废了很久了,大门上的漆都被蹭掉了一片又一片,被蹭掉的地方露出材料的内部,就像是故意扒下了一层皮。  钟瘫痪在门上摸了一把,轻轻地朝我说道:“金箔。”我也上前去勘探了一番,没想到这破庙的门上还有金箔?纵观它的格局,大小还不及一块天井。门上还真的有稀疏的金色,用指甲轻轻地一刮,就有些金色的粉末落进指甲缝里。那上头受损的痕迹,估计也就是****的时候被人挖走金箔,所留下的。  我转过头去,刚想说话,便发现那小孩子已然没了踪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反倒是原本紧闭的大门敞开了一条缝隙,门扇还在轻微地晃动。难不成他进去了?我双手抵上门稍稍用力一推,陈年破门便发出吱呀响声,向两侧分开了去,正对着大门口正中央摆着一张矮木凳,一个老头子嘴里头叼着一根烟管,翘着腿蹲坐在上头,专心致志地吞云吐雾。  丙瞎子见状咳了一声,引得那老头抬起眼睛来瞥了我们一眼,又垂下眼睑去,手指头往衣服上抹了一把,又从口袋里取出一根针状物来,烟杆一横,开始挑起斗里的烟灰来,也不放个明白话,也不给个正脸。  我稍有些不乐意,但看丙瞎子不动,也就没多说什么。  十多分钟之后,他终于拾掇好了那杆烟枪,往腰带里一插:“也是来等人的?”  “鸡血白芒,夹心油斗。”丙瞎子突然冒出来八个字,行内话,具体说的什么我也不清楚,总之让人摸不着头脑。那老头听了这话竟咯咯笑了起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急急忙忙地把我们招进来。他来拉我的时候我故意有些避让,老头很不解的样子,对着我打哈哈:“怕什么,一家。”  带我们都进了庙,他在后头将门关上,安好插销,神神秘秘地走到我们当中,左手从靠近心脏的衣裳中掏出一块布包着的东西来,光看形状有些眼熟,丙瞎子也递过去一块什么东西,我仔细着一看,竟和之前我从“边界”带回来的那块抹布一模一样,头不动,手往口袋里摸,果然是那丙瞎子给顺走了,好家伙,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老头看也不看就将破布收进口袋,冲着我一咧嘴,露出一口黄牙,烟垢积在牙上头,时间长了泛黑,就见他又坐下来取出烟管,过了一会儿开始说话:  “五十年了,终于又找到这东西了。”
  五十年前,西藏朗县。  “老六,瞧见那小子没,就是他了。”荒野上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后面,有一人在低声细语,这地方瞧不见一个活人,地面如同被牙齿啃出了一个个坑坑洼洼,残败的枯草像老头子脑袋上仅剩的几根毛,仿佛风轻轻一吹就会秃得彻彻底底。  那人成了这荒郊野外最有生命力的事物,不时地从石块后头探出头,过了几秒,另一颗脑袋也从上头冒出来,顺着下面那颗头的视线望过去,在那不远的地方,有一土堆,突兀地横在原野中央,土堆顶上直直地立着一块碑,有一人那么高。就像那雨后的笋尖从厚重的泥层里破出来,在那石碑的旁边底下,坐着一个青年,20出头,背靠着一把宽琴。  “瞧见了,那玩意儿就是鲨齿?”上头的人语气中有些激动。  “小点声儿!”男子把他脑袋往前一刮,“带头的说了,那小子不是吃素的,要是被他发现了,咔——”男人作势往自己脖子上抹了一把,转身背靠石块,抽出腰间一杆烟杆,清起烟斗里头的灰垢来。  上头的人见势挺兴奋地坐到他身旁去:“这还紧张啥吧,等会儿咱们抄上两支匣子炮,对着娃儿砰砰两下子,就值叫他脑袋开花了!”  见着底下人不说话,他有些急了:  “你他妈,好歹也是个二把子天师,要干就干,纵然这小子再厉害,对上咱俩两个天师,能动咱们一下子?你还不如老罗家二哑子!”  男人一听来了劲儿,人正值壮年,火气怎的不大,“就怕你拖老子后腿!”顺手扔了匣子炮,从背后抽出八尺天师鞭来,土堆上那小娃娃看似在闭目养神,他心里一幸,看准了时间,卯足了劲儿往他脸上挥过去,皮鞭出手极快,狠狠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土浪,一时迷的人看不着东西,石块子啊空中的运动轨迹显得极其不自然。  男子犯起了慌,忙着喊:“老六!老六!”眼前却早就是一片昏黄的沙尘,着眼看见不远处一个人影,直直地处在地上,一动不动。气氛一时诡异到了极点。他双腿慢慢地往前挪步,仅靠一双耳朵保持平衡,等挪到离那人几步远的地方,才猛然惊觉,那人没有脖子!  男人一个失神往后倒去,屁股着地,还是忍住了没叫出声儿来。这才发现,原来前头那人的脖子被什么东西给勒得细如鸡脖,男人兴奋得很,以为自己得了手,将这小子给勒死了,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转到那人正面一看,脸色刷的煞白。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那石头后面滚过去,他想起地上还有方才扔掉的两只匣子炮,先抓住枪支再说,脚下一跟头摔得满嘴土石,他抬起头来又爬了几步,直到将那支匣子炮死死地抱在怀里才稍稍镇定。老五抖抖索索地将枪端好,从地上爬起来,眼前还全部是方才老六惨不忍睹的死相,黄沙滚滚中突然又窜出一个黑影,他腿又是一软,直接跪在地上,闭着眼睛对着空气一通乱枪,再睁眼时,一张青面狐狸脸赫然出现在他面前,蓝灰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珠子,老五当场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溜向后倒了下去。  等醒过来,裤子都湿了。那青眼狐狸没要他的命,只是地上两支匣子炮给拿走了。  藏族老人抽了口烟,接着狡黠地笑道:“十年后,我不信邪,故地重游,非要好好看一看,没想到,那土堆上头的可不是石碑,是个棺椁!我还非要打开那棺椁看一看,再看看这只狐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猜怎么着?等我打开了棺材,里头装的——”  说到这儿,他忽然不说下去了,低头叹气,过了好半天才开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邪门儿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这老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可信度不高,不知道哪句是真的。鲨齿,青面狐狸,每一条都与钟源极其吻合,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五十年前遇到的,就是钟源。倒说这棺椁里头装的什么东西,引起了我的兴趣,要说邪门儿的,这几个月见得也多了去了,我看那老家伙也算摸爬滚打过,说出这话时的表情还带着点恐慌,看样子棺椁里头的东西有点来头。  “怎么着?有兴趣?”老头子见我好奇的神色,轻笑了两声,抖抖腿,眼珠子往丙瞎子那儿飘了一下子,又很快地将视线移回我身上,“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钟源似乎注意到了老头的那个眼神,皱了皱眉头,往丙瞎子那里望去。他倒是轻松,扶着腰,根本看不出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委托我找这件东西的人,估摸着也在那儿呢,我得交货去了,再晚就找不着咯!”老头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哼着小曲儿往大门口走,我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丙瞎子捂住了嘴巴,口型好像在说“让他去”。直到那老头子出了大门,才放下捂住我嘴巴的手。  “干什么?”我问道,手慢慢地伸进口袋,握住里头的一把折叠刀。  “他刚才在试你。”他伸展了一下手臂,点了一支烟,“这是这行的规矩,不问来历,不问目的。你还挺机灵,如果你刚才答应了,估计你早晚得死在这里。”  听到这儿,我真是为自己捏了把冷汗,想着如果丙瞎子知道我方才只是在发呆会是什么反应。丙瞎子说的这番话算是给了我一个警示,我现在处在这些人当中,如果没有丙瞎子和钟瘫痪护着,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想着,我握着折叠刀的手松了开来。  不过,那老头子方才说道他的雇主,总感觉是在暗示着我什么,心里有种强烈的直觉,那个人极有可能和我爸有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应该跟过去看一看。  丙瞎子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挠了挠头发,说:“要过去也可以,不过你得保证,到时候一切听我的,老子还要在道上混呢。”  “行。”我爽快地答应下来,转头去征询钟瘫痪的意见,他没什么反应,应该没有异议,不过就算他有异议,也不会说出来就是了。
  “东西带来了?”坟头上一个男人在说话,面对着他站着的,就是方才收我货的老头子。只见他变戏法似的,一指插到耳朵根后头,慢慢地将一层膜似的东西从脸上撕了下来,接着整个人都开始慢慢地拔高,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副女人的身躯从那厚重的藏袍里头缩出来,她扯掉头顶上的假发,稍稍整了整衣物,接着从地上一堆衣服里抽出一片布头来,就是方才交易的货物。  我躲在那块大石头后面,眯起眼睛仔细看那个女的,只见她身旁的男人从土堆上头跃下来,接过女人手里的帛书,放到鼻子下头闻了闻,皱了皱眉头。  “怎么,不对?”女人开口说道,听声音有几分耳熟,我集中了精力去听他们的对话。  男子摇了摇头,转到了土堆中央那棺椁的背面去,女人也跟着转了过去,就差那么一点角度我就能看清她的长相,两个人到了背面,就再也没出来过,如果我的猜想没错的话,那个棺椁里头,肯定暗藏着一个通道。  至于那个“老五”所说的话,我也只能就我所看到的事物来判断真假,简单点说,就是走一点算一点,那个男人体态较胖,看模样也很是熟悉,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他,只可惜离得太远。倒是那股子气……  他是那时候莲宫里的胖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看上去不像是个头儿,从他方才的神色和行为来看,很有可能这下头还有人,他只是个“快递员”,负责将帛书带下去。丙瞎子走到那棺椁旁,耳朵贴着底板听了一会儿,对我比划着下面有动静,我伸出两根手指,意思是说下面有几个人,丙瞎子又凑上去听了几秒,也对我伸出两根手指,突然一皱眉头,手指变成了四根、五根。  丙瞎子走了回来,挠了挠头发,我连忙问他:“怎么样?多少人?”  他眼神瞟了我一眼,抬了抬眉头:“活的,四个。”  活的?难不成还有死的?  “那死的呢。”钟瘫痪突然开口,把我肚子里憋着的话给问了出来。  丙瞎子听闻轻笑了一声,轻描淡写地答道:“加个零。”  “你怎么知道底下什么情况,你连死的也能听出来?”我有些怀疑地看着他,这家伙也狡猾得很,说不定就会像上次一样,反咬我一口。我看钟瘫痪对他的态度虽然没有敌对,却也绝没有将他当作自己一方的意思,不免警觉。  “我还不会听活的说么?”丙瞎子很自然地接上我的问题,自己开始忙活了起来,我见他腰间一左一右別着两只齿轮一般的东西,有些好奇,但也忍住了没问。他安装好了一些装备,转向我,问:“你下不下?”  下去?还是不下去?  我有些动摇,下头的人当中很有可能有我爸,或是我爸的线索,但是听到丙瞎子这样深不可测的人这么不确定的语气,我立马也跟着不安了起来。下吧,怕不是对手,对方这么多人,光是方才拿货的那个女的,看上去就绝非善类,不下吧……我还没想完,丙瞎子就已经往那个方向走了。  “喂,你干什么去!”我急忙跟上去,一面看着他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这小子不知何时竟还戴上了一副黑手套,整个人就像是某组的流氓头子。  瞎子下巴往棺椁那儿扬了扬,示意我看。接着,我的眼球只捕捉到钟源的一片衣角。  他娘的,这小子怎么又擅自行动?我刚想追进去,却被丙瞎子一把扯住:“你在上面等着。”  我的火气一下子冲上来,努力挣脱他的手:“老子也要下去!凭什么让我等着?”  丙瞎子嗤笑了一声,道:“你拿什么下去?”  “就凭老子是个人。”我不顾他的阻拦,硬是跳了下去,过程中大腿被不知什么东西给勾了一下子,一股子凉飕飕的感觉立刻钻了进来,等我侧面摔倒在地上,又换成了温热的触感,腿间一片湿濡,血液特有的味道直冲我的鼻腔,我抱着大腿闷哼了一声,忽地背后一个人捂上了我的嘴巴,一把抱住我往旁边一个棺材后头拖去,我被惊到,双腿乱蹬乱踢,直到那家伙的脸转到我眼前来,口型说了两个字“别动”。  钟源?他不是已经追上去了吗?我被他捂得没法呼吸,眨了一下眼睛,掰了掰他捂住我嘴巴的手,钟瘫痪见我脸色憋得铁青,有些慌乱地松开了手,接着将目光转移到我的伤口上。大腿内侧不知给什么东西划出了一条血口子,血液蹭蹭的往外冒,伤口周围的皮肤奇痒,我忍得难受,又不敢去触碰,钟瘫痪挑开我伤口周围的衣服,以更加清楚地观察伤情,见他神色有一秒的变化,接着抬头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忍着。”  “什么?”我刚开口,大腿处就传来了不可言喻的痛楚,如同要将我的肌肉给活生生地撕下来一般,我将十指死死钳进钟瘫痪的肩膀,我知道,我不好受,钟瘫痪肯定也不好受。钟瘫痪也怕我太痛苦,几秒钟的功夫,从我的伤口里扯出一条食指长的虫子来,头部还在不断地扭动,带着身体要朝反方向去咬钟瘫痪,他将虫子往地上一扔,手指在舌尖沾了一下,将唾液涂到我的伤口处当作消毒。  我转头望向地上的那只东西,不知道是在我受伤之后爬进去的,还是根本就是它扯出的伤口,无论哪种都让我不寒而栗,手指头粗的一截虫子,长得像蜈蚣,只是腿比蜈蚣长了一截,明明带着壳却一副无脊椎动物的软样,让我一阵反胃,一想到方才那东西钻在我的肌肉里,就恶心的要吐。  地上那虫子又有抬头的趋势,我反射性地抬起脚想要踩死它,却被钟瘫痪一把抓住了脚踝:  “这东西的尸体会引来其他同类。”  听到钟瘫痪的解释,我急忙收回自己离那虫不到三公分的脚,还好没踩下去,有惊无险。也不知道他这些知识是从哪来的。我偷偷往他脸上瞥,依旧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仿佛对这个地方熟悉得很,是来郊游的。  “你这是第几次来了?”我压低声音问他,等他的回答。  而他的回答,令人出乎意料。
  “第一次。”钟瘫痪从棺材侧面探出头,往外看了看,确认没人之后便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真的是第一次?”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这小子也不知道拉伤员一把,起来的时候肌腱撕裂的疼痛差点要了我的命,额头丝丝地冒冷汗,沾湿了帽子的边缘,又处在极度寒冷的环境下,没过多久就结了硬硬的一块,一直摩擦我的皮肤产生不适,我干脆伸手去摘帽子,却被钟瘫痪阻止下来:“护着。”  我乖乖听他的话将帽檐拉低,包住耳朵,先前的疑问也随着他一句提醒暂时给忘了,我这时才注意起周遭环境来,而这一看,竟没忍住轻轻给“啊”了一声。  四十七具棺材,整整齐齐地排列成六排八列,西北角的一副棺位给空了出来,成了一处凹陷,我平生第一次在一个墓里瞧见那么多棺材,难道这就是合葬墓?我见过两人合葬、四人合葬,从没见过这么壮观的景象,虽没有缅甸石墙悬棺的数目多,却也惹的人惊叹。  这么多人合葬在一个墓里头,估计只有奴隶陪葬,西藏这里没有死后入土的习俗,里面埋着的一定不是藏人,很有可能是汉人。我蹲下身去检视一副棺木,木头呈现出焦炭色,还伴着一股奇异的味道,令人心生疑惑,在这种低温环境里,细菌和微生物的生长会得到抑制,怎么可能会将这棺木腐蚀成这样?我伸出手指在上头刮了一下,刮下一手指的黑色粉末。  莫非这是炭棺?我将粉末贴近鼻子闻了闻,果不其然,“炭棺”是古代的一种刑法,将犯了罪的人封死在棺材里,直接丢进火里烧,活活烧死。这些棺材用特殊的木头制成,遇火烧过还能留个完型,里头的人嘛……被火烧死可不是件享受的事情,我一拧眉毛,转头去看钟瘫痪,他竟换上了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让我吓了一跳。  “丙瞎子呢?”我问道,这么久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这小子不会真的跑了吧?刚才还装作若有其事的样子,把老子骗下来之后就逃之夭夭?我抬头去看洞口,呵呵,这下好玩了。别说丙瞎子人了,连个洞口都找不着。  钟瘫痪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安静了几秒后,他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俯下身,耳朵贴在某副棺材上头听了一阵,这下眉头皱得更紧,向我使了个眼色,我蹑手蹑脚地凑到他旁边,也将耳朵贴上去。  厚实的棺木里头传出一丝丝轻微的呼吸声,我还以为是自己疼出了幻觉,没想到几秒之后,那声音愈发清晰,清晰地恐怖。  “活……的?”我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望着钟源,他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已经被火烤过,又埋在地下这么久,就算是尸变也不该有呼吸声,难道里头的东西已经成了精了?还是说……是刚进去的?  钟源看出了我的不安,将我护到身后,确保了安全距离之后,再一次摸出那杆棍状物体,在棺材板上有节奏地敲击了三下,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这是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情形。  棺材内部,也传来了三下叩击。不轻不重,仿佛是将钟瘫痪方才的力道完完整整地还回来一般。  “见鬼了……”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下子真的是见着鬼了。  钟源接着吐出两个字,使得我的心脏差点没骤停。  “开棺。”  我咽了口口水,对他点点头。害怕,但是迫切地想要知道,这棺材里头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让我退到一边,将手里那杆棍状物体在棺材的四周都敲了一圈,接着找准了六个点,尖端往木头里一挑,六颗钉子便轻轻松松地给拔出来。那位置非常奇怪,不是沿着边缘钉进去的,而是直接插在木板中间,六个形状连在一起,勾勒出一个人形,而钉子就分别插在人的眉心、胸腔、四肢,看那样子像是封印了什么东西一样。  钉子一拔出来,棺材板立刻便不老实起来,我站在远处能清晰地看到,里头有什么东西,正以非常大的力气将棺材盖往外顶,而撞击也十分规律,一下、两下、三下,钟源站在那棺材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木剑蓄势待发,瞄准了方才钉在眉心的钉孔位置,一动不动。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棺材里发出骇人的骨骼摩擦声,那声音就像是用指甲刮黑板一样让人汗毛倒竖,向上抬起的棺板缝隙中源源不断地冒出黑色的液体,一股子恶臭在我能够反应之前就直直地冲进我的体内,我硬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身体,才忍住没咳出声来,倒是钟瘫痪如同没有嗅觉一般,仍旧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块棺板。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棺材缝开到三厘米的一瞬间,钟源手里的木剑已经迅速地刺了进去,连“人”带着木板给穿在剑上。  我屏住呼吸,凝视着眼前那刺激的景象,望着钟源将穿透在木剑上的那东西给取下来,我这才看清它的模样。  它不是粽子,也不是怪物。他穿着整齐,身上是现代的衣服,这令我非常吃惊,他也许是方才进来的四个人之一,方才棺材里传出的异动很有可能是因为他还活着,介于外在的某些因素被关进了棺材里,既然如此,那钟瘫痪岂不是杀了人了?  看到我的神色,钟瘫痪摇了摇头,将我的手拉过,轻轻搭在那具尸体上,冰凉的触感告诉我这个人已经死了许久,方才的情况算是起尸?那这个人又是怎么进的棺材,怎么死的?  “我只是暂时封住了它的行动,我们没有多少时间。”钟瘫痪在那尸体上看了一圈,神情露出些许的紧张,同时也引起了我心中更多的不安。  如果它是方才那四个人之一,那么剩下的三人去了哪里?我查看了四周,没有明显的通道,估计有一处暗门,通向墓葬的深处。  可是这一想只引来了更多的疑点。倘若它是,为什么会被关在棺材里?就我观察,这人自己爬进棺材里,只会是遇到了什么东西,需要躲避。四周的棺材板上都十分干净,只有这一只棺材上钉上了六个钉子,简直就像是……在做什么仪式。  “他是被关进去的。”身后突然传出的声音使我整个人被惊得跳了起来,回头去看,又是那张欠扁的脸。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我怒道,他自己开开心心藏着躲开了粽子,现在出来现身,心里打的算盘,路人皆知。  “先别激动,听着,这叫灵祭。”丙瞎子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钟源,“是一种强行将灵魂与肉身分离的方法,离开了身体到处游荡的孤魂,是献祭对象的饲料,我看这献祭对象么,应该就是原本该待在上头棺椁里的家伙了。方才那些人进来,绑着一个人,就是为了献祭,一方面讨好一下它,让他们顺顺利利拿到东西,但是后果呢——”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清了清喉咙:“也会将它越养越大。”
  “你是说墓主人?”我望着丙瞎子的侧脸,总觉得他这张脸和什么人非常地像,先前觉得他像钟瘫痪,待到光线没有那么亮的地方看,又莫名地不那么像了,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它还不算正主,真的在下头呢。”丙瞎子邪魅一笑,指了指下方,我会意用力跺了跺脚,脚下土地发出闷响,下头果然是空心的,原来正墓在下头!在我观察的时候,丙瞎子悄悄地凑到钟源的耳边去说了一句,只见钟源的脸色突变,我还从没见过他的表情变化,这下子倒把我吓得不轻。  钟瘫痪一个箭步就从我身旁掠过,狭窄的过道仅容一人站住,然而他灵活地就像一条蛇,连我的毛都没有碰到一下。我没有来得及跟上,反倒被棺材的一角给绊了一跤,脸埋进土里,呛得我没法睁眼,耽误了几秒,再去找钟瘫痪的身影,什么都没剩下。  四十八棺中少去的那只棺材被发现在墙边,明显的移动痕迹恰好证明了这里有问题,我顺着他的脚印上前去一看,不出所料,那棺床中央有一个盗洞。  “大哥就是心急。”丙瞎子耸耸肩,从口袋里取出一包口香糖来,折了一片丢嘴里,还伸出手来递给我,看着我的模样竟然笑了起来。  我呸了一声,继续警惕地瞪着他。一句话就支开了钟瘫痪,谁知道下一步会做什么,没了钟源,连带着安全感一起没了。丙瞎子跟下来的目的,也无从得知。  “怎么,不相信我?”丙瞎子一副好笑的模样望着我,使人生出一种莫名感。我一言不发,几秒之内空气冷却到了极值,接着,是丙瞎子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墨镜慢慢从他脸上取下来,暴露在我眼前的,是一个辉煌的人,准确来说,我看到的只是他的曾经。  鼻梁上那条爬虫似的伤疤,使他成为了陨落的流星。  “大家都坦诚,我需要你的至阳之血来帮我开门,你也需要我带路找人,在这段期间内你就信我,干不干?”丙瞎子戴上墨镜,巧妙地遮住了那道瑕疵,与从前屏幕上见到的模样并没什么两样,但是,判若两人。  我从得知他身份的刺激中回过神来,钟源不在,我的确需要个人来帮助我,说白了就是保镖,双方在其中都有利害,一路合作过来了,现在再合作一把也没什么不好,我现在算是握着他的把柄,倘若他真想要做什么,我定能叫他以另一种方式,再火一把。  然而想起在龙宫的遭遇后,我又对他产生了不信任感,我知道他在达到目的之前一定不会动手,但不能确保他达到目的之后会不会反咬我一口。  得多加小心。我暗自想着。  丙瞎子看上去一派轻松自在的模样,好像事不关己,看样子他也就是个跑腿的,负责下斗淘沙,而淘出来的东西一定不会是自己拿着,按他的性子,要不是卖了,要不就是交给“更上层”。而这个“更上层”是否存在,一切只是个猜想。  “你和钟源说了什么。”我问道。钟源那样的神情让我很在意,仿佛丢了什么东西一样,我无法解释那种惊讶中满载的异样心情,但是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到微微的喜悦。  他嚼了嚼口中的糖块,抬眼道:“我告诉他,利箭的归宿。”  利箭?我被他模糊不清的解释给晃晕了头脑,只得暂时放下这个问题,跟着丙瞎子一头扎进盗洞。  丙瞎子折了一段照明棒,四周的境况立刻明了起来,我们是跟在人之后,必然不能搞出太大动静,两人都小心翼翼地呼吸,艰难保持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小音量。  这儿和想像中的不同,不是古墓的入口,而是一段墓道的中央,地上零星盘着几条蚰蜒,看得人心惊胆战,往前往后都是漆黑的墓道看不到头,这就说明了两个墓是分开的个体,巧合中双层叠加,而上头的墓没有太大的损坏,也没有被盗的痕迹,恰好说明了真正的重头戏,就在下面。  我注视着墓道两旁的壁画,虽遭侵蚀,颜色掉了许多,但辨认起来不费多大力气,我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上面精致的图案。两千年的历史在凝望着你,画中人的身骨仿佛在跃动,眼前的画活起来了一般,向我诉说着发生于“昨日”的故事。  “别碰,小心机关!”丙瞎子看我出神,不忘提醒道。我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收手,他见我对着壁画若有所思的模样,又接着问:“你可看出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指着画中的一处说道:“你看看这个。”  丙瞎子将头凑过来,目光移向我所指的那一处。  画中七个身着僧侣袍的人左手抬着一块木板,上面躺着一个小孩,四脚朝天,眼口大张,看上去非常惊恐,这样子像是在做什么仪式,视线再往前移,就看见了十分熟悉的一幕,是那六子灵祭,图中的人将孩子扔进了棺材,又是左手抬起棺材,而这副棺材画成了剖面图,可以看见那个孩子仍然是四脚朝天地躺在棺中,眼口大张,棺板上六颗钉子没有扎进内部,而是浅浅地固定。我随着画面移动,那些人停在了一个巨坑前头,巨坑的对面站着一个男子,画的比画面上所有人都大,头顶光圈,双手合十,面容慈祥,是汉教佛祖的模样,度其中的意思,好像是在说这是佛祖的指示?  佛祖怎么会指示灵祭?我们接着往前,那孩子被埋进了坑中,接着的一幅图片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孩子全身发着金光从棺中跃出,也活脱脱成了佛祖的样子,站在那尊佛身旁,微笑着看着面前弯腰行礼的六位僧人。  慢着,六位?我皱起眉头,仔仔细细又数了一遍,不多不少,正是六人,而先前的画面上画的是七人,少去的一人去了哪里?  丙瞎子仿佛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也皱起了眉头,我俩对视了一眼,在画面中细细寻找,果不其然,原本空去的棺材中正躺着一个黄袍僧人,双眼微闭,手仍合十在胸前。  怎么会这样!  我本以为这是一个转世灵童成佛的故事,不料这幅画另有意味,我竟看不懂其中的意义?  “他们在接受惩罚。”丙瞎子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我摆正了方向,可我却还是看不明白。瞎子继续解释:“这些人不尊重活佛,想要用他进行灵祭,所以佛祖惩罚了他们,封进棺里的就是那个带头的,我估计这里,就是他们埋葬这个僧侣的地方。”
  “哈哈哈哈……”话音刚落,一阵孩童的笑声传来,我猛然回头,一张放大的小孩脸孔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吓得往后倒退两步,被丙瞎子一下扶住了才没至于撞倒墙上。  那孩子头出奇地大,全身发着金光,一定不是个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我警惕地掏出黑驴蹄子来,横在那小孩的面前晃了晃,没想到他不但不退,反而冲上来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连同那黑驴蹄子一块儿吞了下去。  “我考!”我一下子踹开他拔出没了手掌的右手臂来,没想到断开的地方非但不流血,反而冒着金光,而且那光正缓慢地顺着我的手臂爬上来,丙瞎子立刻稳住我,喊了一句“快追!”便拉着我朝那孩子逃跑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场景怎的这么熟悉?我望着那东西不可思议的行进速度,突然想起当时巴窝秋珠为我们引路时的场景,活佛……难道那个东西是!  “这家伙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祭拜过了,长得这么大!”丙瞎子边跑边说道,话中全是吃惊。  “我的手!”我努力跟着他,现在我可是失了右手,而且被咬的地方往上正在慢慢地变得透明,我能感觉到如果不在两小时内想出办法,一定会出大事。  “该死的!”前方一个岔道,丙瞎子急速刹车,我差点没撞上他的后背,那东西往哪儿去了?只见他从衣服中掏出罗盘,嘴里喃喃念咒,罗盘上的指针迅速变化方向,不出几秒便指准了右方,我们几乎是达成了默契,二话不说就朝着那方向追去,然而体力渐渐支撑不住,我逐渐慢了下来。丙瞎子与我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他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堪,急忙停下掉转头,回到我身旁来,扶着我靠墙坐下。我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异常模糊不清,自己的手脚连动一下都觉得困难,丙瞎子解下腰间的水壶来,往我嘴里灌了几口,我稍稍觉得清醒了一些。  “你的手没办法恢复,只能拖延,我们得在你整个人消失之前找到他们。”丙瞎子整了整手套,“方才那个小孩在给我们引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所以得抓紧时间。”  “你说我会消失?”我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你的身体组织会变成透明的,但是你依然存在,只是我们会看不见你。”丙瞎子强作镇定,深呼吸了一口,“这种情况我师父教过我,需要至阴的东西,只要有至阴的东西克制住你的新陈代谢,也就是说,让你死亡,就可以停止。”  死了……?那我不就是……灵魂。我突然发笑,让丙瞎子觉得奇怪,不解地看着我。  “怎么不一枪崩了我?”我好笑地问道。这种地方上哪儿找至阴?与其听他在这里鬼扯,还不如一枪给我个痛快,反正我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现在手肘以下都已经透明,可触感还在,使我感觉非常怪异。  “大哥是至阴。”丙瞎子非常坚定地答道。  我十分不可思议地消化了他这句话,现在的状况,他割开我的喉咙取血,完事把我给丢掉是最直接的方法,也是我认为丙瞎子的为人会做的第一选择,可没想到他会想办法救我,这令我摸不着头脑。他娘的,这个人心里头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他从腰间齿轮扯出几道银光,双手在空中舞动几圈,我还以为他疯了,不料接着他五指一扣,我的四肢立刻传来异样感,自动地站了起来,而人竟一点没有受力的感觉,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托着走。  傀儡师!我猛然惊觉,这个小子深藏不露,现在才使出来,是早就策划好了用这招来控制我?方才的一切都是精心策划的?  “你走不动,这样最方便。放心,我现在不会对合作对象出手。”丙瞎子五指一动,我便轻轻松松地动了起来,他竟然算准了我透明右手的所在方位,牢固的固定住了我的手。  我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该和他说声谢谢,暂时沉默下来,只管跟着走,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我竟萌生出一种信赖感。对他,对丙瞎子吗?我尝试着去否认这种想法,但是却对自己的抉择产生了犹豫。  寂静的墓道里头只有我俩的脚步声,有丙瞎子协调我的行动,我有了更多的精力去关注墓道的格局和细节,而这一看,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从我进入墓道开始,壁画就开始往两侧延伸,进这里大概有半个小时了,以丙瞎子的速度,走过的距离一定不止几千米,而这壁画,竟一直延伸至此?  仔细一看,我发现那壁画的中间,用非常不起眼的朱色细细描了一道线,一直向墓道深处延伸。我将我的发现指给丙瞎子看,他的眉头皱了一皱,食指微微一扣,我的身体自动就沿着红线前进。岔口非常的多,我偷偷用指甲在转弯处做了个记号,来记住路线,果然,只有一侧的墓道有这样红色的细线,若不是留着心眼,绝对看不出这些异样。这根线到底指向哪里?我不禁萌发了浓重的好奇心,跟着这条红线一直前进,两边墓道上的画壁渐渐地逼近我,画上人冰冷的眼神仿佛要将我吞噬,这感觉既让人畏惧,又令人兴奋。  丙瞎子悄无声息地跟在我的身后,一是令人忘记了危险。双手双腿虽非我自身控制,但心智还在。墓道回旋曲折,我的脑子却越绕越清晰了,我看得见,那四方的墓道圈出一块四方的天,四方的天里是四方的黑,而那四方的黑里……  我已走到了尽头,还全然不知,亏得有丙瞎子拉着我的身子,我的魂儿早就撞到墙头上去了。  死路,那面墙上绘着一个狐面人身的画像,依照那时候的生产力,灰青色颜料的应用还不普遍,而这人像上几乎全部上了青灰色的颜料,尤其是那狐面,它眼中那股子寒气,直逼人的脑门儿心,让人背脊骨阵阵发凉。
  我倒着抽了一口冷气,接着便注意到墙角边上一个立着的陶罐,外型上没什么看头,只是总觉着里面有着不净的东西,令人十分不快。丙瞎子似乎注意到了那陶罐,拇指回扣,我一下子被拉回到了他身后,接着,就看见手起刀落,一把匕首已经直直地没入了那陶罐的器壁中,原本还要往里深入的刀尖突然顿停,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夹住了,“咔”的一声过后,那露在外头的半截刀刃连着刀柄,一块儿从陶罐上脱落了下来,掉在地上,我愣是一个没注意,那陶罐中立刻蹿出一道银光,血花从肩头飞溅出来,洒了一地,我顿感不妙,因为地上的蚰蜒被血味一刺激,已经有了蠢蠢欲动的势头。  陶罐突然裂开了一条缝,从那缝隙中,我看见一团白色的东西生了出来,接着,那白色犹如毛发的物体破开陶罐的束缚,从那道裂缝开始扩张,陶片顺着裂缝逐渐被瓦解,直到那白色绒毛膨胀到了无法再继续张大的地步,剩下的罐身竟直接炸裂,有一块残片还击中了我的额头,打得我一晃悠,向后摔了下去,这一下子,竟然有人从后面抱住了我,后脑枕上那人的臂弯,我的四肢无法动弹,但感官却还是很敏感,那股子清淡的香味入鼻,我一直无法稳下的心突然安定下来,我回神,刚想提醒他注意那陶罐里的白毛怪物,不料却被他手指在胸口按了某个穴位,口中一时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满意地看了我一眼,一把给扛起来,直接挂在肩膀上朝着左边墙上一靠,地板突然翻转,钟源抱着我一道翻了下去。  我稳稳妥妥地将钟瘫痪当作人肉垫子,这样冷的天里他身上又异常地暖和,我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冬暖夏凉”这个形容词,(难道这家伙实际上是个空调来着?)  他看上去十分理所当然地将我身上的无影线给解下,又扛着我走过一段距离,确保丙瞎子没有追上来之后,才将我放下,靠在墙头,解开封住我语言能力的穴位。  “你他娘的搞什么!”我一开口就非常不满地质问他,的确,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丙瞎子在上头还有危险,他竟就这样放下丙瞎子不管,反而把我给“劫持”了?  “和我一起。”他毫不犹豫地答道,使得我更加觉得可笑。  “丙瞎子救了我,他发自肺腑地信任我,你就这样把他丢了,丢给那怪物吃了,接着把我带到这里来,你以为小爷是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想带就带想扔就扔?小爷我在你钟大爷眼里就是个东西吗?”一句话脱口,后面心里憋着的委屈刹不住车地统统倒了出来,我越说越激动,努力克制住了情绪,才停下了说辞,别过头去不再看钟瘫痪的眼睛。  我们之间沉默了许久,钟源一直蹲在我的面前,我实在忍不住回了头,却被他的举动封住了所有的思绪。他十分用力地扣住我的后脑,柔软的触感像一阵闪电一样一晃而过,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钟源放大的脸颊又飞快地逃离,内心如同被五雷轰顶,狂轰滥炸之下只剩下一堆无法思考的灰烬。  “动一下。”钟源命令道,我就像个听话的仆人动了动手脚,不料行动地恢复自如,那消失的半边臂膀也正在慢慢地恢复,我心里一惊,想起方才丙瞎子说过的话,松了口气。他的确救了我,我却没法笑一个给他看。以这种方式巧妙地回避我,他真是非常精明,真的非常聪明。  不管怎么说,至少我能够动了,我立刻挣脱了他的钳制,冲回方才落下来的那个地方,抬头盯住那块方砖,久久不动。钟源也毫无疑义地跟在我的身后,站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头顶上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时不时有冷兵器触碰地面的声音传下来,在寂静的墓道里听得一清二楚。  声音渐渐地变弱了,然后变得无论我怎么竖起耳朵去听,都感觉不到任何动静。  见我呆滞的神情,钟源靠了过来,拉住我的后领,强行将我带离,神情看不出一丝变化,仿佛上头的事情都与他毫不相关。  他和丙瞎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既非同伴又非仇敌,要说毫不相干也不至于,这种态度让人十分恼火,因为摸不透他的心思。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钟源不信任他,百分之一百的不信任。  钟源强行将我拖离了一段距离后,我不爽地挣开了他,杵在原地不动来表示反抗。他总是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但若我一定要叫他开口呢?  “你和丙瞎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我开口道。这个问题在拉萨时我便问过他,却愣是被他给糊弄了过去,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是我不能知道,还是我无法理解?  他面对着我站立,双眼望着脚下的地面,我的眼神不敢聚焦在他身上,飘忽不定的同时又忍不住多看他几眼,这幅样子也甚是可笑,要直面答案的时候,我竟有些畏惧起来了。钟源仍旧不说话,而他面部的表情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如同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又是一把拽住我往墓道深处走,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加上被他毫无逻辑的举动给惊到,此刻跟个提线木偶似的被乖乖扯着走,有那么几秒竟丧失了作为人的意识。  墓道的结构仿佛比方才更加恼人心绪,我来不及记清路线,只记得钟瘫痪拉着我一直走,但绝非在原地打转,我能感到我们愈来愈深入,而那诡异的壁画仍然在延续。只是画中人的体态和神韵都有了微妙的变化,壁画上所叙的故事,也在不断继续着,倒不如说,是成为了一个全新的故事,我正奇怪着,浑然不知前方的异样,左脚被什么东西给一绊,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狠狠摔进那玩意儿的怀里,仿佛还压碎了什么,发出脆响,还伴着一股子莫名的香味儿,那味道已经淡的接近闻不出了,若不是我脸贴那东西那么近,绝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而这香味的出现,已经十足地引起了我的恐慌。  “你准备抱着我到什么时候。”钟瘫痪说着,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平淡地如同在讲述寻常故事。我瘫坐在地上,凝望着面前那具扭曲的枯骨,几分钟后才回过神来。  “你是说,这东西是你?”我颤抖着指着那东西,问他。  他点了点头。  枯骨的膝盖内侧还有半颗头骨,从轮廓上看绝不是同一具尸体,是另一个人。手指移动到那颗头骨上,我大致已经猜到了这颗头骨的主人:“这是丙瞎子。”  钟源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用沉默来回答我。  不知为何,我竟呵呵地笑了起来,在那一个瞬间,我脑中的栓被拔出,一直无法想起的事情一件件冲进、撞进我的心里,如同走马灯在我眼前强行亮起,反而使人的脑子一团糟,而只有那个想法在重复的、零碎的记忆中凸现出来,异常地清晰。  死的人应该是我,是我才对。  头开始昏昏沉沉,不知是墓里的空气浑浊还是因为我心理的作用。头快要炸开了,人像是中了邪一般发着无意味的呻吟,膝盖在泥土中刻下两个深深的印记,我扶着墙壁大口喘着气,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做出此番举动。痛苦?不堪?还是……悔恨?各种情愫一并冲上头,我竟直直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咯咯咯咯咯……”  小孩的笑声从四方包围了我,如果我没记错,这是第三次做这个梦,第一次在对岸,第二次在河中,第三次……  “不……不要!”我的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条件反射般地抱住头跪了下来,而笑声从未停歇地从耳旁、从脑后、从前方、从它能传达到的一切地方慢慢地向我逼近,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直到声源仿佛就在我耳边,笑声成了千百小鬼的哀嚎嘶喊,撕裂了我的鼓膜钻进我的头颅,餐食我的脑内组织,钻进我身体各处,将我贯穿。  “我是你的主人。”  “完成我的愿望。”  “叶安。”  “啊啊啊啊啊——”
  “啊!”我再次被一巴掌抽醒,神思还有些恍惚,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完好无损,只是手脚被绑上了。说来好笑,我数了数,这已经是我不知多少次在外昏迷了。  “罗少爷,这小子醒了,要不要咱们先下手?”说话的人正是老海,照明棒打在脸上的光显得异常骇人,肌肉成了横肉,他身上浓重、简直是巨量的尸气毫无保留地压逼过来,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急什么!叶老狐狸没说动手。”女人喝斥着转过身来,一手捂着口鼻,另一手不断驱散着面前凝聚的尸气,脸上满是嫌恶,“你这布娃娃到底好不好使!臭死我了!”  老海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翻出一只布扎的人形娃娃来,大约有巴掌那么大小,里头塞的是棉絮,从颈部的破口子中溜出来,看样子是受过不小的损伤。老海举着那布偶上下折腾了许久,便从里面倒出两条手指宽细的蚰蜒来,他仿佛得救般地长吁了口气,道:“总算给出来了,原来是这东西作怪!”接着,遍布墓道内部的尸气尽数都消失得无影踪,而这布娃娃如同只大葫芦,将其遍收入腹,一时之间,空气清净得像是处在雨后的森林。  “这娃娃的作用真是玄妙,你说的那凉先生倒有点儿意思。”女人似乎挺震惊,将那娃娃一把从老海手上夺下来,放在自己手中把玩,反过来正过去地看,我抓住一个角度,正好瞧见那小人脑袋上头,用碳粉抹了一个“御”字,笔法很眼熟,仔细想想,丙瞎子在那姜饼人上头也刻过同样的字。  这两个人皆为傀儡师,莫非还师出同门?我不免心生这样的疑惑。  “那是!凉先生可不是那种算命瞎子,那可是上天入地、粽子堆里打滚的人物!他给的东西错不了!”老海一面吹嘘,一面猛地将那布偶抄回来揣在怀里,一副样子宝贝的很。  女人哼了一声,转而向我走过来,一手捏起我的下巴,往左摆了摆,又往右摆了摆,嘴中喃喃地念道:“这小狐狸和老狐狸还真像!”  “你说叶老鬼连自己的儿子都下得去手,那对我们岂不是更不留情?凉先生果然没说错,这代叶家不可怕,上代才吓人呢!”  他们在说的难道是我爸,叶博远?我爸要对我下手?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还记得在地上丙瞎子说过要用我的血开门,兴许爸已经发现了我跟踪,正好又得知了丙瞎子下墓的目的,也想用我的血来开门?  那个“凉先生”……是谁?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们想要开什么门?门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而这一切与那张冥帝血书又有何关联?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我甩开她手的钳制,愤怒地问道。  “我们?这可得问你啊,你们这些姓叶的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先骗走了丹珠,后又骗我帮你们找血书,东西一到手就玩失踪?”女人干脆亮出匕首来,架在我脖子上,“横竖也是一死,不如说出来痛快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眼角映到刀首的寒光,不禁一颤。待那女人凑近了,我才看清她,潜意识里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而我却对那张脸没有半点印象。  见我半天不说话,老海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摆摆手道:“罢了少爷,先带他去找叶老鬼,毕竟是人家族内事,不好插手。”  明明是个女人,却被唤作少爷,貌似还姓罗。难道是与那个罗参星有关的人?我后脑勺顶着枪口,不敢多做违抗,乖乖往前走,一面偷偷用余光瞥向那个女人,猛然发觉她脖子上有一处莲花刺青,由于衣料遮掩,没能看清样子,但多少得知了她有这个特别之处,这莲花图案让我立刻联想到钟瘫痪面具上的那朵工笔青莲,她与这钟瘫痪,又有着何种联系?  “别发呆了,你得死在这儿了。”  女人踹了我一脚,把我从思绪中拉扯回来,我倒在一处阶沿上,后脑狠狠地撞上边沿,痛苦的呻吟强势地破开喉咙钻出来,我疼得蜷起了身子,一片天旋地转中,我隐约看见前方高台上立着一副棺木,水晶外壳,其中有个黑色的人影。而另一侧,一个中年男子正持刀划过一名青年的喉管。  鲜血喷的一刹那,我疯了似的吼出了那个名字:  “钟源——”  后面的事情我大概不记得了,我似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钟源的身边,用肩膀去撞他,用膝盖去顶他,只记得他的身子在我怀里慢慢变凉,虽然他本身就没有什么温度,鲜血溅在我的脸上,满身都是,却仍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来,像是永不枯竭的泉水,顺着脖颈汇入脚下细密的沟渠,最后统统汇入水晶立棺。  一瞬间,那耀眼的红莲田田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不免苦笑起来,上一次是我命大,这一次,似乎钟瘫痪的运气不是那么好?  “至阴在此,还缺至阳,魅良,你带来了?”中年男子双手背到身后,双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水晶立棺,仿佛看不见我,更看不见脚下的尸体。  “混蛋!狗娘养的!”我已理智全无,朝着那家伙冲过去,却在接触到他之前便被一拳轰了出去,一股子血腥味儿冲上口腔,我伏在地上,靠着意志力保持清醒,看清了出拳的人——秦启山。  “秦启山……混蛋!”热浪冲上脑门心儿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蘑菇街下载电脑版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