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学校女厕所堵了白蚁排泄物物溢出来我不小心踩了一脚尿液沾到我抓伤的地方会不会感染艾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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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农家女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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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星书库
&&《重生八零农家女》作者:山林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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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1:
&&周韵从小到大唯一的梦想,就是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但是亲生父母家、养父母家,哪里她都是多余的人。好不容易熬到嫁人,那人却不举。再嫁,丈夫的患癌前妻又总来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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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九十年代。那些纠结的感情都随他去吧,她只想找到一个正常相恋的男人成家。再帮助父母改善生活,报答养育、生育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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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2:
&&周韵:“天王盖地虎,发誓要走富裕路;宝塔镇河妖,忠犬向我碗中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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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天王盖地虎,何时不做王老五;宝塔镇河妖,跟我领证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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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实种田文,男、女主在90年代从农村到城市的发家奋斗史,男主的漫漫追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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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种田文 布衣生活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韵 ┃ 配角:其他人 ┃ 其它:种田文;九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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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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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州市林荫大道上,梧桐树叶把斑驳的影子撒落车窗。张泽开车准备去玩,庆贺周韵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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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兴高采烈地说:“你说青岛最好玩的是冲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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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道:“是啊,大海一个浪头一个浪头涌过来,人随着海浪高低起起伏伏,特别的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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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我买什么样的游泳衣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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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穿什么都好看,不过最好还是布料最多的那种,免得被其他小子看到了。”说完,他皱皱眉头,“非得去青岛吗?没看新闻都说那里一千多的大虾,换个别的地方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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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在大海里冲过浪呢!”周韵娇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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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去海南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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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后天我们还有个合同要签,去海南远回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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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就去青岛冲浪玩。”张泽宠溺又无奈地说完,一拍方向盘,“等我有钱啦,带你去一个无人的海岛,让你只能穿着游泳衣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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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付吃醋的样子惹得周韵嘻嘻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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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得高兴。电话响了,张泽开了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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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绮柔弱的声音传来:“张泽,医生让我明天再去化疗一次。你陪我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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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看看周韵。周韵的如花笑颜如今已变成面无表情。他坚定说:“柳绮,我在外有事,这次不能陪你去了,你找人一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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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绮抽泣道:“阿泽,我很害怕,除了孩子,你是这世上最关心我的人了。我也知道不该求你……可我不想哪天去医院时,自己孤零零地一个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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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沉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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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周韵在?阿泽?你和周韵说说,她有大把的时间和你在一起,可我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我……只希望我走的时间,能有个人给我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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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周韵没关系。好,我答应你。我在开车,回头给你电话约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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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张泽歉意地说:“乖,改天我陪你去青岛好不好?去那里开车要七八个小时,我们明天回不来。今天我请你去吃你最喜欢的阳澄湖的螃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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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个柳绮,这都两年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她要化疗都来找张泽,她不舒服了也来找张泽。都和张泽离婚几年了,张泽都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了还来缠着他!张泽也是,知不知道什么叫瓜田李下?照顾人也不是这么照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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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心中说不出的委屈,她知道柳绮得了癌症,从人道主义不应该和她过多计较,可自己和张泽在一起这两年多,两人相处的时间却不多。张泽要忙生意,有空也多用在帮柳绮看病上了。这次好不容易自己生日,和张泽出去一次却仍被她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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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周韵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她一直没说话,等张泽把车停在路边时,她说:“张泽,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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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爱你,当然是爱你!我和她都离婚三四年了,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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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你们离婚三四年了,可近三年来你每次都陪着她去医院做检查算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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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孤身一人,又没多少活头了,还是我孩子的妈,我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不顾。”张泽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无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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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知道我为什么不答应你的求婚吗?如今我们是男女朋友,我可以看着你每次离开我去陪她。可如果我们结婚了,我的老公在我需要的时候却陪着别的女人,想想我都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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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一幕,周韵真有种心疼如绞的感觉。她马上三十三岁了,离过一次婚,不能不为自己多考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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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张了张嘴,半天才闷闷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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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觉得,你最爱的人是她!张泽,我没有那样伟大的情怀,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这样的事件。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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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咬牙道:“想都别想,我不会和你分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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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我今天三十三岁了,不是二十三岁,经不起折腾了。我不想我怀孕生孩子的时候,我的老公还在照顾着别的女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不行!你放我下去,你去照顾柳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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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英挺的眉拧在一起,“她对我有恩,又处在生命倒计时的最后阶段,你不能再忍一段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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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也忍不住抽泣起来,“我知道这话说出来自私,可每个人都处在生命的倒计时。这样日子我已过了两年多,如果她还能活十年,难道我还能等十年吗?我不能把希望全建立在希望她死去上,我也不想去诅咒她早点离去,那样的我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所以,张泽,分手吧!”
&&
周韵出生正赶到计划生育严的时候,她上面有两个姐姐。亲生父母想要个儿子,又怕多生影响到父亲的工作。她出生多没久就被抱到了二姑姑家,假装作姑姑家的孩子。她从小叫着姑姑姑父为妈妈爸爸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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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父母家条件没有亲生父母好,两口子都是老实人,对她有些小心翼翼。上面的姐姐觉得她抢了父母的关注常说酸话,但哥哥姐姐做了错事会被批,其他小孩调皮捣蛋会挨打,她从来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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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周韵还很欣喜这种不同。因为大家都夸她长得好,聪明、玉雪可爱,想着这样她才得到优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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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两个村子虽然不是一个乡的,相距也不远,村民们都知道他们两家的情况。稍大之后听得懂别人的言语,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抱养的。养母一家对她的小心翼翼,更像是对一位尊贵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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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脸下方左侧脖子直到胳膊处有一块长长的淡红色的胎记,她小时候夏天穿着短袖,被其他小孩叫“丑八怪,没人要!”这让她开始恐慌,难道她是这样才被父母抛弃送人?从此哪怕是最热的时候,她也穿着长袖衬衣。开始学着讨好养父母,就怕他们也抛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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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生父母那里,相处不多,对她一直很客气。可这种客气也不是家,他们一家肆意地谈笑,她一过去,大家脸色马上不一样,让她觉得自己怎么也融入不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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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父母的家是养父母一家的,亲生父母的家是亲生父母一家的。在哪里,周韵都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从小,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家里有一个待她如珠如宝,视她为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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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潘美辰歌里唱的那样:“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可以想到它;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可以不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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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中毕业就出去拼搏,奋斗成了一个贸易公司的小股东,先是买了间公寓,后来又在省城付了首付买了自己的大房子。可只有房子也并不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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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遇上一个对她挺好的男人。不像其他的男人对她很热情,一说到结婚却吱吱唔唔。这个男人比她大九岁,眉清目秀,完全不在意她胎记,也不像有些生意场上的男人想占她身体便宜,周韵没想那么多,很高兴地结婚了,觉得终于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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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生活后才发现两人观念差异很大,她积极进取,他得过且过。她做生意朋友多,他宅得厉害,对她出去应酬屡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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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重要的一点是那个男人对着她完全硬不起来,可生活上他对她好时却是真好,有时就像仆人对待女王。周韵很矛盾,她想象中的家并不是这样的,坚持了一年多,两人矛盾越来越大,不顾他反对,还是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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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又和张泽遇在一起,才有了那种小女人的感觉,有了恋爱的甜蜜。可没想到,他却有一个不断纠缠的前妻。她一忍再忍,今天生气之下口不择言。不过说出去之后,反而觉得这也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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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都不会同意的!”张泽忿然作色道,“走,咱们去青岛玩。”说着,他发动了车子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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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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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周韵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只见一辆suv冲破红灯歪歪扭扭冲他们而来。电光火石之间,张泽猛转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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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声尖厉的高叫,周韵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车半个车头都陷了进去。张泽血流如注,仍吃力地转过头,断断续续地说:“她……她是我的责任……你……你是……”话没说完,他头一歪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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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事实证明了:柳绮是他的责任,只因她曾对他有恩,是他孩子的妈妈,而她周韵,是他的命。不,比他的命还重要,所以下意识他才把危险的地方朝向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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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有这么傻的人,撞过来的车子当时更偏向自己这边,如果向左打方向盘,说不定他就脱险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大概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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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你醒醒!你醒醒啊!我再不计较你去陪柳绮看病了。张泽,张泽,你吱一声啊。”周韵完全没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痛,叫着张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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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却再没有一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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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抖得不成样,翻了半天才翻出自己手机,拔打了110和120,昏迷之前还想,以后交男朋友,再也不找有青梅竹马的,也不找有过婚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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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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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周韵能看到东西的时候,发现她亲生父母、她养父母都围着病床上已不会动的她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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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死了?没想到张泽尽力把生的希望让给她,她也没能活下去。现在让她看到亲人,是带自己走之前还让自己来和亲人做个告别?没想到管理死人的机构还挺人性化的,周韵苦中作乐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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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去,一一拥抱自己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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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张泽呢?张泽怎么样?死后还能见到他吗?周韵想冲出去,却发现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让她只能呆在她亲生父母和养父母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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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父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养母眼睛都肿得像个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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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生父亲头发一下子白了大半。亲生母亲背驼得像有个山压在她身上。她边哭边说:“孩子啊,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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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她看到两方父母没答应suv司机的高额赔偿费,执意让他得到了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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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虽然他们最爱的不是自己,他们也不是不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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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释然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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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光闪过,病房里的周韵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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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有意识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隐隐约约听到有声音在响,像困倦之极有蚊子在耳朵边不断地嗡嗡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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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珍,你哥嫂也是的,那么一大点儿孩子就扔给了你养,现在好不容易长大了,就想着要回去,哪有这么美的事啊!,让我说,她要回去也行,你得让你哥嫂出一大笔抚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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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小芳也不是你亲生的,亲缘关系割不断,人家那边条件又好,早晚还是要回去你哥嫂那里的。你啊,别吃亏了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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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这两人说话,周韵想,真是久违小芳这个名字了呢,自从她去了省城就改成了周韵已经十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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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亲生父母要自己回家,难道死前让她看过双方父母还不够,还要再让她回忆一遍过往那些遗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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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记忆里翻检,很快想到这是1997年,她正在上初三,亲生父母想让她回去。养父母根本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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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父母觉得自己哥嫂为了要儿子,女儿才一丁点儿大就送给了他们。他们一把屎一把尿养到这么大,乖巧懂事、聪明伶俐,结果哥嫂一句话就要接回去,哪考虑过他们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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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周韵因为被送养且有胎记而敏感自卑,心思没放在学习上,成绩并不像一胞同生的姊妹那么好,亲生父母觉得养父母没有教育好她,关键的初三还不让接回去,养父母觉得他们含辛茹苦却只得到埋怨,分别向亲戚们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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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们有站在亲生父母家的,有站在养父母家的,纷扰了一场,两家的关系彻底冷了下来。周韵两头左右为难,越发觉得两个家都无她容身之地,早早就出外打工。成年之后,她一直以此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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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想到,原来还有王彩凤在添油加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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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忍不住道:“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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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声音很大,其实也只是轻微的气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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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芳你醒啦!”林新珍正坐在正屋门口小凳子上剥玉米,一直还倾耳听着这边,现在一有声音,再顾不上正和她说话的妯娌王彩凤,站起撩开挂在门上的布帘子走到了西屋床前,一双粗糙的手摸到了周韵脸上。“小芳,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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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现在的周小芳有些奇怪地看向养母。却发现养母年轻了许多,头发还没有花白,背也没怎么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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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了一惊,但经历事情极多,养成了她沉稳的性子,就按下自己的思绪,不动声色却极快地四处打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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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尾那白茬且已用得灰乎乎的木头箱子,头顶上贴得花里胡梢的顶棚,四周那已不断脱皮墙壁,怎么看都是养母家原来的旧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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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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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和张泽准备出去玩,结果遇上车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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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她最后还是死了,还看到了他们替她让那个司机得到了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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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张泽,想到养父母在她死后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她心里像有万把尖刀在搅动一样。泪也禁不住涌了出来,扑簌簌从脸上滑了下去。很快被子上就湿了一大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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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了,不哭了。这么大的姑娘,哭得跟小花猫似的,丢人不丢人啊。”林新珍有些手脚忙乱用手去擦周韵脸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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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也说:“哭得这么厉害,小芳难道是因为你想你亲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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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王彩凤,不是她养父母也不会因为这事那么生气,现在养母就在面前呢,她又说自己哭是因为想亲妈了,让养母又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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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应极快地道:“我妈就最亲啦,她就在这儿站呢,大姆你还这么说话,难道你觉得我妈她对我不亲?哪个有眼睛的也不应该这么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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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儿脸色苍白,一串串的泪珠把她长长的睫毛都打湿了,就像细雨打湿了村里树上的梨花,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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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瞥了一眼王彩凤,有些不悦,“嫂子,我自认对小芳并不比大芳、胜武差,怎么会不亲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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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死丫头,王彩凤没想到周韵这么能说,一句话不但把话意带到了养母亲不亲上去,还话里有话说自己有眼无珠。原来说她,她也只是生闷气不说话,什么时候反应这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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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明白,但看着妯娌不乐意,她只好虚给自己一掌道:“我心直口快,有嘴无心的,新珍你别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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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你别这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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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原来经常在林新珍面前显摆自己,今天一次次落个没脸,汕汕地道:“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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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忍不住养母手上蹭了蹭:“妈,我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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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女儿知道她是抱养的,对自己是恭敬,却很久没有这么亲热地撒过娇了。林新珍一时有点手足无措,愣了下才伸手摸摸周韵的头,替她掖掖被子说:“头还热着呢,等烧退下就好啦。改名字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别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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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吩咐道:“大芳,我擀的有面条在案板上放着,你去给你妹妹做个汤面条吃,用香油腌个葱花,多放些姜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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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到底怎么样了,这又跟改名字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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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听到周大芳答应一声就要出去,她心里一团乱麻,哪有吃东西的心情,忙说:“不用做了,我也没胃口。”话刚说完,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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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中午睡得不醒,都没吃饭了,现在多少也要吃些,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饱饭才能好得快。去吧,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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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你妈待你可比待你姐还好,你回头得好好孝顺你妈才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不容易啊。”王彩凤这次讨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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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爱挑拨事非的王彩凤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周韵有些疑惑地瞥了她一眼,看得王彩凤有些慌乱后才道:“那是当然,我挣钱了一定不让我妈,我爸这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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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嘿嘿笑了笑。她有次感冒没舍得买药,长时间不好得了鼻炎,此时抽抽鼻子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接着又叹了口气,“都怪我和你爸没文化,给你取的名字不好听,也难怪你相不中想着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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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母再一次的提起改名让周韵不得不重视此事。好在经过这一番谈话,她也完全清醒过来。她原来空闲时也在晋江看了些重生文,明白大概自己这是遇上传说中的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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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了让自己弥补遗憾吗?真是太令人激动的惊喜啊。那就从改名事件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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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芳这个名字原来没少被人取笑。自卑又让她说不出口被人取笑的事,只说自己名字太难听了,要改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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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不算什么,可结合亲生父母要周韵回去的事,养父母很伤心。狗还不嫌家贫呢,他们费了那么大劲养大她,养女还觉得他们起的名字差,嫌他们没文化,看不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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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绩不如亲生姐弟,连名字也没他们的好听,还被周围人笑话,被养父母误解,周韵心里着急,很快就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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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找了医生看说是周韵心火太旺才发了烧,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就觉得这是养女心里还是偏向着亲生父母,在跟自己闹别扭。她不好责怪自己养大的姑娘,把一切都推到了自家哥嫂想要回女儿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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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战时的萨拉热窝事件一样,改名事件成了一根导.火.索,引爆了两家关系,使双方最终比陌生人还差,也基本不再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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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周韵不由庆幸,她重生了,还回到了这个时候,让她有机会去解决这件事。免得养父母觉得她养不熟,也免得亲生父母与养父母两家闹得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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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断则断,电光火石之间,她垂下眼睛,让眼睛里本来滚动的泪水顺着流了下去,垂目解释道:“学校里同学说我丑人多作怪,围着我笑话我名字,我不想受嘲笑,才想着改的。算了,现在我已想开了,不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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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是真的想着不用改了,名字只是个符号,只有内心自卑的人,才想着改变自己去迎合别人。内心真正强大,就无惧别人的眼光,坚定自我,甚至创造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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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里丑!在亲戚里头,你是长得最好看的。”林新珍看着被子下的养女,平常明亮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鄣男×吵闪蛐∨拿挠羝⒘舜蟀耄挥砂参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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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为周韵的话做注脚,这时院子外面传来的参差不齐的高叫:“小芳!小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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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人叫小芳,屋里几个人都凝神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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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预备!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可爱又善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我和你来到小河旁,从没流过的泪水,顺着小河淌。谢谢你对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谢谢你对我的温柔,伴我走过那个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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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里面小芳正和周韵原来名字一样,那些爱啊温柔啊和一个年轻女孩名字连在一起,给20世纪九十年代村里人的感觉说明这个女孩不端庄,原来给周韵带来许多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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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周韵自然可以对此事一笑了之,并且,这时候听到,还高兴这是她话语的有力证据,更让养母相信:她不是看不起养父母取的名字,不是忘恩负义不念养恩,也不是心里念念渴望回归亲生父母家。她只是被外面的有些事情伤害了,才一时兴起改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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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野小子,林新珍走出院门,就看到一群小孩子正扭着屁股,怪声怪气地唱:“谢谢你对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小芳!小芳!!谢谢你对我的温柔,让我走过那个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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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林新珍想到养女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充满了保护她的欲.望,拿大扫帚挥舞赶那帮乱扭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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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们扮个鬼脸跑了,跑到远处有的还不忘又来一句:“婶子你太不温柔啦!哇哈哈!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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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姑娘好好的被传对别人爱什么的也不是好话,怪不得养女想着改名字,实在是外面的人太过分。林新珍骂道:“这帮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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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也随着出了屋,安慰她:“一群小孩子,你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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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不想被王彩凤看笑话,“不生气。”就是生气也是气自己竟然怀疑自己养大的小女儿。可怜的孩子,怪不得要改名呢,原来外面的人是这样嘲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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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林新珍心里满是内疚,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这么懂事的孩子,自己竟然还冤枉她,怪不得孩子病得这么严重。回过神来,她更多了几分对小女儿的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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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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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觉得自己像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周韵等几人走后,发现她身上现在盖有三床厚被子。家里冬天冷,被子是用自家种的棉花缝的,一床重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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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周大芳一张床,冬天最冷的时候一人一床被子,上面再盖一个压风被就可过冬了。现在她感冒,重三十斤的被子全盖她身上了,怎么能不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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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又动了动,却发现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完全无法撼动被子,只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想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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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重生了,不知道张泽怎么样?会和自己一样重生吗?周韵眼睛里的光一闪又暗了下来,重生又不是旅游,还能结伴,他现在八成还在他们县城里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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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认识是在她二十三岁在省城工作时。高中毕业后她没考上大学,就去了省城闯荡,她卖过盒饭,做过推销,贩过小商品,做过小公司会计。作为一个会计,合理的避税是很重要的工作,周韵觉得自己的知识不够用,去了培训机构学财务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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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张泽就是在那个班里,后来两人又一块参加本科自考,慢慢熟悉起来,也互相有了好感。可两人都年轻气盛,互不相让,这段感情在萌芽状态就无疾而终,男娶女嫁。辗辗转转又是多年,直到分别离婚,又再次相遇还是觉得对方不错这才真正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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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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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一直没最终确定和张泽在一起,也不知道他老家具体是在哪里。可不管怎么样,她想尽量早点找到这个看她的生命胜于他的人,能帮他的她会帮。至于和他结婚,周韵心里一揪,那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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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复想了,婚姻里只有爱是不够的。张泽为人是好,对人仗义,可做一个朋友就好,做朋友能享受他的照顾,做夫妻就要看着他去照顾别人,就像两人摊牌那天她说的那样,她忍受不了,到时怕是生不完的气,感情也会在争吵中磨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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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再见,做一个朋友就好。此外,她还要利用自己的优势,报答两家父母恩,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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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走过来,就看到养女脸色苍白、一脸恍惚的样子。往日那灵秀有神的双眼,此时没再流泪,可也没有了光泽,只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整个人都有气无力地,像出不过来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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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养了这么大的孩子,什么时候见她这样没精神过?想到刚才养女说的她对她最亲的话,想到她对小女儿的冤枉,林新珍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决定以后加倍对小女儿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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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周韵一是想心事,一是被压得,看到养母过来忙道:“妈,帮我去掉床被子吧,我躺在这里动都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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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不了就动不了吧,感冒就要发出来汗才容易好。反正你就多睡睡,又不用你干活!干嘛要去掉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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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了一身的汗,已好得多啦。”他们这种屋湿气大,被子都板结得又重又硬,加上身体虚,周韵连翻个身都困难,感觉浑身被压得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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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小女儿这么说,林新珍忙帮她掀掉一床被子,但还是把这床被子盖在了脚头,“越是觉得热,证明药起作用了,你可不能再掀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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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没见周猛和周胜武,周韵点点头问:“我爸和我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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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忘了,早上说好的他和你哥去卖白菜了。”周家每年都种些菜作为经济作物,这时正是白菜收获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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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儿卖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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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里呗。两人走路拉个架子车也去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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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早忘了这回事,她解释道:“我这脑袋发晕,一时没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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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就是这样,得好几天才能完全好。你也要放宽心,别想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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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周韵乖乖点头,“我没事,妈,你放心吧。也别一直剥玉米了,躺床上歇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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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爱喝磨得粗粗的玉米糁么,我剥出来回头去磨些给你煮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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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玉米面做的油饼,特别香,我也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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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都给你做。”林新珍慈爱地说着,又给周韵掖掖被子,出去了。不过,她没去继续剥玉米,反而端了盆热水过来,要替周韵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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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周韵有些害羞,说要自己擦,可她一点儿力气也用不上,只颓然躺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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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笑道:“这有什么,你小时候还不是我替你洗澡把尿的?说起来,你从小就聪明,爱干净,小小年纪就知道有尿了哼哼。你哥和姐都是尿床到三四岁,只有你,只一个冬天后就不再尿床。”
&&
说着,她拿着一块拧得半干的毛巾伸进了床里替周韵擦了一遍,又换了一盆水,再擦了一遍后又替她换了一身内衣。这让周韵觉得舒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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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养母觉得自己不识好歹,还是一样照顾着自己,周韵觉得心里满是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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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忙完,周大芳把面条做好,用块抹布垫着端过来放在床头两头沉柜子上。
&&
所谓两头沉柜子,是他们这里一种老式的家具,和电脑桌差不多一样的高度,下面有四只脚。不过柜子中间是空的,两边各有一个带门的柜子,才叫两头沉。高度和书桌差不多,平时周韵把它当作书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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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去了外地,她再没见过这种样式的家具,这时,对着这个柜子也很有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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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记得,柜面上,一大块玻璃下面铺着一大张郑伊健的宣传画,铺了好多年。这是哥哥周胜武最喜欢的明星,有一段他还爱模仿《新英雄本色》里男主的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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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自己,周韵朝里面看了一眼。床里面墙上,正贴着87版《红楼梦》陈晓旭扮演的林黛玉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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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她觉得自己就像荣国府里的林黛玉一样,都是寄人篱下。甚至,她比林黛玉更可怜,没有一个宝哥哥不说,身上还长了那么难看的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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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那么迫切地想离开这里,那么迫切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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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作愁,而今识遍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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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了再看,不过是青春独有的淡淡忧伤,每个人都要经过这个阶段,才会成长,变成铜牙铁骨,不惧风雨。只不过前世她的成长期过程和别人不一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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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子上的碗里,有切得细细的面条,点缀着绿色的波菜,huangse的鸡蛋。闻着一股扑鼻的香油味和淡淡的醋味,周韵的肚子“咕噜噜”又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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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刚才还说不吃呢,你就做假吧!”周大芳挪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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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养女多心,林新珍责备道:“就你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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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前世周韵还觉得这样的话敏感,可她现在怎么还去计较这些小事?反而周大芳的抱怨也觉得可亲。去掉一床被子后她觉得轻松多了,一手撑着床坐了起来。周大芳放了个枕头在她背后,用被子把她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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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去吃吧。只是感冒,又不是什么大事。”周韵说完,却又一阵头晕靠在了枕头上直喘气。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重生的影响,这次身体虚得很,还有些不完全受她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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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我来喂你吧!”周大芳端起了碗,“你啊,就是那电视里演的大小姐,我就是那侍候你的苦命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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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责备她,“大芳!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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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话,人话!我就知道,在你们眼里,妹妹就是玉石一样的宝贝,我就是那地里的土坷垃。”周大芳翻了个白眼,却小心用汤匙舀起一点饭,又吹了吹,稍凉后才递到周韵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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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心里暖暖的,大芳说归说,对自己却从来没有歹心。前世自己怎么就受不了她,觉得她尖酸刻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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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在养父母面前展示自己更优秀,年少不更事的她可做了不少事,让周大芳的刻薄衬托她的大度,让周大芳的蠢笨衬托她的聪明,让她有苦说不出,进而说话更刻薄,更让家人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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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这时候,就是她死前的2016年,农村也不重视小孩的心理健康。家长的态度更是简单粗暴。站在周大芳角度,自己来到她家,分享了她的床,分薄了父母对她的爱,她心里有些不舒服,说两句酸话也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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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成自己,怕不做得比她更差,甚至留下心理阴影。周大芳这样,已属宽厚,想得开。很多事换一个角度看,会发现与自己原来想象中的相差甚远,周韵心中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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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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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觉得,周大芳这样充满活力的样子,怎么也比前世后来看到她失去了生活的希望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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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却都遗传了他们父亲的羊羔疯病,小小年纪就受到疾病的折磨。三十来岁大芳已是半头白发,自己劝她离婚的时候,她说舍不得孩子,满脸麻木地说:“这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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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是命!她周韵从来就不信这个,一命二运三风水,都是可以改变的。她前世那样的条件下,也奋斗了出来,在省城买了房,买了车,何况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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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要是坷垃也是金坷垃,那样就不能叫金坷垃,得叫金疙瘩啦。妈,你说是不是?”周韵吃下一口香香的面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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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你们每个都是妈的金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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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你们就哄我吧。”周大芳又翻个白眼,眼睛里却闪过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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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哄你,对了,面条真香,姐,你对我真亲!我觉得自己太幸运了,才能有你这么好的姐,还有我们这么好的家人!”感情也是要表达出来,才能让人知道的。她一直处处想压过周大芳,也不怪周大芳不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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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幸运了,重生这样的世纪大礼包都遇上了,其他的一切她都会慢慢改变,首先就从和大芳的关系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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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吃的不是面条,而是糖呢,嘴才这么甜。”周大芳不由翘了翘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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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看姐妹友爱,从心底笑了。大女儿被小女儿吃得死死的,自己一家人老实本分,就出了小女儿这个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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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觉得小女儿自从今天醒过来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自己和大芳更亲热了,也更贴心了。整个人开朗了许多,更像她亲姐姐林璐了。这就是血缘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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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恍了下神,再有血缘,她养这么大的孩子,就是哥和嫂子要,她也舍不得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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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小女儿继续道:“姐,你的名字叫周大生或者叫周大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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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叫那个,听着就不像女孩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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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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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笑笑没说话,她忘了,周大福1998年才在帝都创立了第一家珠宝专营店,而周大生,则在1999年才创立了公司。这时候,这两个名字在帝都也不为人知,更不提这相对偏僻的乡下。支吾道:“你叫这个名字说不定就会特别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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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看周韵这样说不出话,把一勺切得细细,煮得软软的面条送进她嘴里,周大芳终于有赢了妹妹的成就感,得意道:“换个名字就有钱,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想着换名字啊。不管是周大生或者周大福,我觉得都没有周大芳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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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芳,你真霸气,连周大生和周大福也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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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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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让妹妹再次哑口无言,周大芳真是神清气爽,喂完了饭,难得和声细气地说:“要不要再来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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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芳摇摇头,说要喝水。周大芳端过来温开水喂她喝,又喂过药,扶她躺好说:“再睡一觉吧,感冒就要多喝水,多睡觉才好得快。别想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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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谢谢姐!你有事我也会尽力的。”会尽力让你摆脱原有的轨迹,帮你过上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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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以为我跟你一样跟个娇小姐似的么,感个冒连饭都自己吃不动,别咒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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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里,感冒根本不叫得病好不好,连药都不用吃,照样要干活。也就这个妹妹,被父母惯得像朵花似的。周大芳根本不知道周韵这话意味着什么,带着赢过了妹妹的得意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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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看她高昂着脖子雄纠纠的样子,微微笑了,刚才她大部分是让着大芳的。如果这能让她开心,让一让又如何?她早过了在言语上争执输赢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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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如果有钱,先注册一个叫周大生的公司,会引得周大生这个品牌不再出现呢?或者是给自己一笔钱,收购这个公司?也不知是否身体太虚,或者是耗多了心神,在剥玉米的细细声响中,她很快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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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的时候周韵是被尿憋醒的。室内已被暮色笼罩,只隐隐看得到物体的轮廓。恍惚一会儿,她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摸索着去够床头电灯长长的拉绳。灯泡昏黄的光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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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旧式的灯泡,为了省电只有15瓦,自从到了省城,开始用的是电棒,后来是led灯,这样昏黄的光一下子还真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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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起来在床头找自己的衣服,发现现在自己放在床头的上衣是厚厚的手织毛衣,毛衣是用一种挺复杂的针法织出来的。裤子是后世难见的脚蹬裤,有些类似裤袜,但袜子处不是整体的,只是加了一条带子,穿的时候可以把这条布带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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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戴整齐到屋外,已上到屋檐下架子上的鸡看有人出来,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下,“咕咕”叫了两声,然后又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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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过厕所,周韵发现除了她,一家几口都挤在厨房那小小的房间里说话。昏黄的灯从那个木栅栏一样的门透了出来,融入这夜色里,有种特别的温暖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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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说得太热烈还是周韵脚步轻,几人并没有听到她在外面,还在肆意地说着。周韵在外面停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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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和丈夫周刚、儿子周胜武在说白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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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帮子混小子太不像话了,围着咱家院子外唱那个什么叫‘小芳’的歌,我听着都生气。这孩子本就心思重,在学校里还不知道又受多少委屈呢,也怪不得她难过得想改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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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下午发生的事都说了,有些歉意道:“亏我还以为她一心想着回咱哥那里去,跟咱们不亲了,又嫌弃咱们取的名字才想着改,却不知道这孩子心里藏着这样的事,受着这样的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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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胜武把手指头捏得吧吧直响,“妈,你和我说是谁家的小孩子在捣乱,我去揍他们一顿就老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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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给我老实点!都二十多了,别遇上点儿事就想动拳头。”周猛吸了口自家卷的烟卷,责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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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们太好说话啦,才有人敢围到咱家院子外那么唱。小芳好好的姑娘被人那么说,怎么会不生气?”周胜武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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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这次你找机会去揍那些小孩一顿,我再找他们家人说道说道,让他们管管自家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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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也不怪别人那么围着咱家唱,小芳长得好,对男生又和颜悦色,可不勾起了浑小子的心思!”周大芳想到娇娇的妹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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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你老觉得我们偏心小芳,可她就是比你懂事,从来只说你对她好,你呢?这是你说妹妹的话?小芳一个人在咱们家,你们大的应该让着她些。”周猛又斥责女儿。这兄妹两个,一个个都不让他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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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小女儿,比她亲生的姐姐林瑶、林璐长得更好,鸭蛋脸、柳叶眉,一双眼睛就像村里池塘的水一样,性格乖巧,嘴又巧,她又不是自家亲生的,也难免他们夫妻偏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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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芳说完就后悔了,可爸爸又是一顿责骂,让她心里窝了火,撇撇嘴,“你们这还不叫偏心什么叫偏心?什么好的都是她的,她挑余下的才轮到我。我们两个吵嘴了,也都是训我。到底我是亲生还是她是亲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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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她大那么多,怎么不知道照顾妹妹?她到底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你舅舅养在咱们家的,怎么好去说她?”林新珍也有些头疼地看着大女儿,她以为下午两个人挺要好的,没想到大女儿还是心里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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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亲生的,那就活该我受屈?你怎么也不把我小时候送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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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芳,你刚才不是说小芳也挺可怜的嘛,一会儿功夫怎么又这么说她了?”周胜武也更亲小妹妹,长得好看还知道尊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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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她也习惯家里人更照顾妹妹,不过想到下午妹妹说的对她亲的话,周大芳道:“算了,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和她计较,你们就又吵我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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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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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在外面微微地笑了。如果是前世的自己听到这样的话,大概心里觉得他们拿自己是外人而心酸,又为周大芳的话语不忿了吧。可现在,她知道周大芳就是有嘴无心,爸、妈、哥待自己更无一点亏待,自己要记得这个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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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哥,你们回来啦!”她在外面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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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啦,小芳,你怎么起来了,身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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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药,又睡了一大觉,头还有些晕,不过觉得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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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地方小,他们几个把厨房挤得满当当的。周胜武站起来让出了小凳子,温声道:“你病着,坐里面,别再被冷风吹着啦。”他自己则侧身来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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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给你带的小蜜桔,可甜了,你吃吧!”说着周猛递过来一小袋蜜桔,“你妈怕凉,还给放到灶边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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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咱爸的心都偏得没边了,刚才我吃一个都不准。”周大芳嘟嘴道,“谁让你生病了呢,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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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子只有一斤左右,小小的一袋,周韵知道,他们应该就买了这么多,而不是先吃余下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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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吃吧。爸、妈、哥、姐。”周小芳执意给每个人都分了几个,桔子也就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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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芳忍不住咽了口唾液,拿到直接就剥开了吃,还说:“怪不得叫蜜桔呢,酸甜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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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的人了,还和你妹争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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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芳翻了个白眼,“是小芳给我的,什么叫我和她争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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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芳给你你就吃啊。你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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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胜武接过小桔子拿在手里,林新珍和周猛接过又放在了灶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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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你们怎么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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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还是给你留着吧,你生病了要吃点不一样的换换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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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吃多了上火,我也不敢多吃。再说你们不吃我也不吃了啊。”周韵假装不满,“等以后我挣钱了,天天给你们买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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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猛两口子笑得合不拢嘴,“行,我们就等着那一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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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坚持下,几人才分吃了这小袋桔子。也许是气氛太好,以往周大芳听到她说天天买着吃,肯定该说她吹牛皮了,这次也安静下来。红红的炉火打在她圆圆的脸上,带着几分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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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吧。厨房地方小,我们把饭端在小桌子上吃。大芳、胜武来端饭。”至于周韵,仍被林新珍催着去床上躺着了,连饭都是在床上吃的。不过,这次周韵没让周大芳喂,她靠在床头,自己慢慢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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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菜是白菜炖豆腐,林新珍还专门多给她拔出些纯豆腐,他们吃的则是自家种的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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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被煎得两面焦黄,有着后世豆腐少有的豆香味。周韵和着暖意,把养母对她的照顾吃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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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周韵还是觉得头晕,直接躺在床上休息了,周大芳把她吃的碗筷都收了,把家务做完后其余几人则坐在堂屋里看那台黑白电视里的节目,边看边剥玉米。平实,琐屑,踏实,温暖,这就是家的感觉,周韵睡得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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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看周韵并无大事,林新珍去乡里磨了玉米糁,回来晚上就给一家人做了玉米糁稀饭,像周韵说的那样烙了玉米油面饼。饼子金灿灿的,带着玉米特有的香味,周韵一口气吃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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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有两家父母来告状,说自家小孩被周胜武打了,林新珍也不乐意,“你们家的孩子就知道亲,我们家小芳她哥也一样亲妹妹,不过拍了两巴掌,叫什么打?”把那两家人噎得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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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躺在床上,心里暖暖的,前世她怎么会觉得他们拿她当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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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养父母的心结,她把他们叫到屋里道:“妈,爸,生恩没有养恩大,我那个爸妈为了要儿子把我送给你们,是你们把我养这么大,我啥时候也忘不了你们对我的好。在我心里,你和爸就是我最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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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声音微微颤抖地说:“你那个妈和你说了?”哥嫂家里比自家富裕,嫂子家有能力的亲戚也多,连那几个姊妹的学习也好,女儿会不会觉得他们没有给她好生活,从心里埋怨是他们不让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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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周韵二十多岁的时候有一次抱怨亲生妈妈把她送人,亲妈愧疚地说对不起她,说曾在有条件时想把她要回去,要了两次,一次是她七八岁的时候,一次是上初中时,养母都不同意还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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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自然不能这么说,免得在两家关系上再添裂痕,笑笑道:“没有,是你和爸商量时我听到的。我不会回去的,我原来是你们的女儿,以后一辈子也是你们的女儿!下辈子还做你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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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两人听到这话像吃了大力神仙丸似的,周猛擦了擦眼角,林新珍眼睛都湿润了,扭过脸把眼泪擦在袖子上,“我们也不舍得你,一想到你要走,就像在挖我的肉一样,就是我们没能力给你好生活!连你想改个名字,我们也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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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卖白菜的时候去问过了,人家说名字都在全国什么电脑库里连着,不能改。这电怎么还有大脑,真是不明白。总归是我没本事。”周猛原来觉得事情没办成觉得丢脸就没有说,“回头我再想想办法找找熟人,你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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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父母不爱求人,对公家机构是敬而远之,前世自己想改名字他们就因此不乐意,这世自己不强求改了,他们却执意不愿因为名字伤害到她去帮她改,哪怕因此丢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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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觉得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满足。她一直寻寻觅觅要有一个自己的家,其实不是做了骑驴找驴的傻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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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养父说全国名字联网,应该是派出所的人忽悠他的,现在虽然有了电脑,但还是个稀罕物件,贵得要死,多是在dos状态下运行。在城市里的有些部门会联网,他们这乡里现在是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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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不用再操心了,我那天就说了,名字只是人的符号,现在真的不用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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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这么好,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添麻烦,他们更不能亏待她,“我们读书少,取不好名字,才让你被别人笑话。有机会能改还是改了吧,免得你考上大学去大城市了,人家也看不起你名字。”这次反而周猛坚持要改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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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再说吧,现在我们不说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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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猛觉得小女儿一下子像长大了许多似的,说话有条有理,什么都胸有成竹,不由道:“那好吧,有机会就改啊,你可别想着抹不过你妈我们两个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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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点点头,转过来对养母道:“妈,什么才是好生活,我现在就觉得很好!”他们已尽最大能力让自己过得好了,至于他们说的那些好的条件,不过物质上更便利,只要有机会,自己就可以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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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说开,一家人更亲密了,周猛和周胜武两个人去卖白菜,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一些好吃的。这次周刚下了命令,这是周韵自己的吃食,谁也不能吃。这话就是给周大芳说的,让周大芳又抱怨一番说父母的偏心眼都没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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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说,家里周大芳和林新珍必有一人守在她身边,好像她得的不是感冒,而是什么重病一样。也不是他们重视,她三天了还是有些手软脚软,脑袋发晕,一动就出虚汗,只好除了吃饭上厕所,一直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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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觉得可能是原来的灵魂回来,与现在的身体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说自己其实一天比一天好,这才劝住了养父母不要把她送到县城去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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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新珍恨不得一日三餐把饭端到床前喂周韵吃。她甚至还找了一个尿盆,说厕所在屋子外面,让她晚上别起来了,就直接尿到里面,第二天早上她给端走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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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大家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周韵闹了个大红脸,家里屋子隔音不好,她自从记事就再没有用过尿盆了,现在哪还会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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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日子里,王彩凤又兴高采烈地过来了,说给周大芳相了一门好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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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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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来的时候,周韵正在睡觉,养母还让她轻声些,说别吵了她睡觉。周韵迷迷糊糊听着两个窃窃私语,其实因为屋子隔音不好,她都听得清楚。心里还为大芳高兴,她的亲事,是一家人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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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婶,我跟你说,他家真是不错,家里开着代销店,崭崭新的房子也盖起来了,都是红砖青瓦,房子上是这么大的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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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把双臂尽量伸开比了比,扫视了一下妯娌家的旧房子,才继续道,“咱们这老房子,除了日头照进来的时候,其他时间都是阴沉沉的。人家那房子可比咱家这屋子亮堂多了。每个儿子一幢,还都带着砖砌的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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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向西边倾耳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这才道:“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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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道:“可不是么!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大芳都二十三啦,在咱们村里都已是大姑娘了,再不找可就不好找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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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说了,姑娘嫁过去,除了房子、家电,彩礼可是有五千元,你想想,咱家的胜武也到年纪啦。他比我家胜文才小半岁,胜文家的小孩都快两岁了。他呢,还没定亲,这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啊。如果有了这五千块钱,哪怕大芳出嫁带回去一半呢,你们再找儿媳妇不是就轻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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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正说到了林新珍的心坎里。家里穷,盖不起新房,儿女的婚事是她心里最大的隐忧。不由道:“他家真有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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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有新房,有这么多彩礼,这可是咱们村子头一份。”见林新珍终于有反应,王彩凤很有成就感,“这是因为咱们关系近,我才赶快来和你说这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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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新珍也有疑惑,她再爱自己女儿,也知道她的大芳不过一般姑娘,这天上不可能向下掉馅饼,“他家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还没订下?媒人怕不是要挤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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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因为魏大安小时候身体不好,他们找了个大仙看过,说他要晚婚,这找媳妇,还要找稍胖,属虎的才能压得住。这不正合咱家大芳条件,她看着就是好生养的,娶过去还不被当宝贝敬着?”说到最后一句话,王彩凤放低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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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压不压得住的事,谁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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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亲热地说:“其实咱们新社会,谁还相信这个啊,也是魏大安孝顺,想着满足他妈愿望。不管怎样说,也不影响大芳的婚事不是?要不是这样,这么好的亲事也轮不到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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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还是不放心,“那魏大安现在身体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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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啊,用句电视上的话就是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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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呢?就是家里条件差些,人品也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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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人品没说的,长得也白净,保证你相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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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样倒是一门不错的亲事。林新珍疑惑尽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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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大喜,“你看啥时候去相看相看,先给两个人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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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和武他爸商量商量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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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早点做决定,我好回头去老魏家商量个好日子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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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一下子惊醒了。魏大安,竟然王彩凤说的是魏大安。前世她病了两天身体好后就去上学了,根本不知道王彩凤说亲的事,等她知道时,像今天开始一样还觉得大芳运气还不坏,正如王彩凤所说,魏大安长得眉目清秀,家底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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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前提是他没病,事实上,魏大安就是个羊羔疯,平日看不出来,一发病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在地上翻滚,被人看到他发病他还生气,一生气就打人。这样的人家底再厚,那也是金玉其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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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那时候大芳已经和他结婚,还有了一个孩子,也不愿意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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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可不能真让大芳嫁给那个魏大安,等王彩凤走后,周韵故意装着醒了问:“大姆今天来家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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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还没确定,不好当着小女儿谈论这个,林新珍道:“她没事来串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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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听到她说要给我姐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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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笑了,“你听到了啊,不过小孩子不要考虑这事了,好好把你身体养好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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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是这样,觉得自己是小孩不会让自己参与家庭中的事。如果是前世,周韵可能会觉得他们把她排除在外,此时当然不这么想,努力道:“那是我姐未来要嫁的人,我也关心她啊。不知道那人怎么样,有什么坏习惯没有,身体好不好,我们都得打听打听才行,不好了我姐可不能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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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妹对你多好。”小女儿一串关心的话冲口而出,林新珍很高兴,又转头对周韵道,“行,你不用管了,回头我们去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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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芳的脸红红的,带着羞涩和对未来憧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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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家里人答应了,好好去打听,前世那种悲剧应该就不会再演,周韵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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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五天后,周韵又好了些,下来走路活动再没了第一天时力不从心的感觉。王彩凤又来了一趟,催林新珍说这一年合适的日子可不多了,让她赶快决定,她好去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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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兴冲冲地出去了半天,回来后说已说定了日期,准备去相看。问周韵觉得身体怎么样,如果身体完全好了给她和周大芳买新衣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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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去相看?难道这一世的魏大安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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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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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村里打听过了,说他为人正派,踏实肯干,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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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按下心里的疑问,笑着说:“那恭喜姐姐了。我一走路就冒虚汗,就不用新衣服啦,还是给姐姐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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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你身体好透了我们再去县城里给你买,现在先给你姐买了。可不要说我偏心啊。”林新珍难得开起了玩笑,收拾收拾和周大芳一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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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猛和周胜武也一脸喜气,决定去卖白菜时早点回来,去镇上买块肉回来在家里做了吃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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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家人都高高兴兴的样子,没有合适的借口周韵觉得她心里藏着的秘密暂时就不能向外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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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这世的魏大安人真的和原来不同,还是家人没有打听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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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出去了,周韵躺在床上越想越躺不住。这时村里还是挺传统的,也没那么多程序,相看成功对方就直接给订亲礼了。如果订亲后没有意外再反悔,会对女孩的名声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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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她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叫:“小芳,小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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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人叫小芳就让周韵想到那天围在自家院子外面唱歌的那帮小孩,不知道是那天养母的扫帚神功发挥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没再有人在她家周围唱那首歌了,让她耳根清静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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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院门没锁。”周韵起来走到堂屋来人就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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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个子高挑,身材纤细,扎着个马尾辫,柔和的脸上带着几点雀斑。一群鸡悠闲地在院子里踱步,完全视来人如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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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小心地避过地上有鸡屎的地方走过来,关切地问:“小芳,你怎么样?我看到你爸爸哥哥,才知道你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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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摸摸她自己的额头,又摸摸周韵的,“还有一点热啊,吃药了没有?什么时候你才能去上学啊,不行去打一针吧?还是打针退烧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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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人说,感冒如果能不吃药好的,就尽量不要吃药,能吃药好的,就尽量不要打针,这样能增强自身的抵抗力。”周韵拿出后世的生活常识来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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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拿这套理论和家人说,才坚决不打针的。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现在去乡里卫生所打针,竟然打的多是屁股针,太丢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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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来人说着话,又想了半天,才认出这是自己在学校的朋友钱芳。她是邻村的,因为两个人名字里都有芳字觉得亲切,慢慢就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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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知道自己为什么拖这么多天,不过现在她精神已好了太多,没去上学,是因为她根本还没想到这事,家里人则一向依着她,也不催她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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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总有理。对了,我来是看看你,还有把我写的笔记给你带过来。我想你可能会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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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拿出家里晒的带壳干花生给钱芳吃,开始翻看笔记,上面字迹整整齐齐的,内容也很翔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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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真的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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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客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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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芳吃过了花生,又说了会儿话,把笔记留下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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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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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周猛和周胜武果真买了块肉回来,看到还有大半架子车的白菜周韵没顾上问生意如何,赶快说:“爸,下午我同学来看我,告诉我一个消息,说那个魏大安有羊羔疯病,我姐的事,不用这么急,再打听打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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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妈我们去看过,也打听到的是他虽然长得瘦削些,但人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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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的事,再慎重些也不为过。我同学走后我想了半天,要不就是他村上的人知道他要说亲,合伙骗咱们,要不就是我同学弄错了。不过也不急这几天,我们多问问总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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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要敢骗我们,我非把他打到生活不能自理才成。”周胜武长得很健壮,长相随周刚,被晒成小麦色的脸部线条很硬朗,比较耐看。为人实诚,人缘不错,不过一牵涉到家人的事,他就容易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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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猛瞪了一眼周胜武,“这又不像揍那几家的小孩,别动不动就打,多动动脑子!”又转头对周韵和颜悦色地说:“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如果他村上的人都在骗咱们,咱们再打听也难打听出来。但要他没问题,错过了也挺可惜的。”特别是大芳长相普通,家里又穷,年纪又大了,这样家底厚实的好亲事不是那么容易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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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姑夫卖肉,不是经常要下村里收猪么,我们可以请他帮忙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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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说的姑夫,是林新珍亲大姐林新霞的丈夫。之所以称姑夫不称姨夫,因为这个称呼还是按她亲妈家那边称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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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周韵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亲生父母了,亲戚们也都知道。养父母与亲生父母共同的亲戚她就按亲生父母那边称呼,但单独养父母这边的亲戚就按养父母这边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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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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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猛从屋里拿出一个旧本子,从上面撕下张纸,从一个铁盒子里倒出些碎烟末,熟练地卷了颗烟吸了一口,又想了一会儿道:“我再去问问你大姆和你大伯。”姐夫总是外边的亲戚,能不麻烦亲戚的事,还是不麻烦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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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武,估计你妈她们回来得晚,别等他们了,小芳又生着病,你把肉切切一会儿给炒了。”说完他大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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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兄弟两个,分家后爹归周刚养,娘归周猛养。周老爷子是突发心疾死去的,周老娘则缠绵病床多年,她的棺材放在周猛家梁上面又搭的屋内棚上,每年上一遍漆,预备着给她用。不过不知道是否周猛两口子照顾得好,周老娘硬生生熬了十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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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周老娘看病周刚一块钱也没出,说他们已给爹养老送葬,娘已归周猛养了,跟他们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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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穷就不敢生病,等周老娘去世又办过丧事,周猛两口省吃俭用挣的钱耗个精光,还欠了外债。主要的债主就是大舅哥家,即周韵的亲生父母林新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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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就是这时来到周家的,所以他们两口都对这个养女有些小心翼翼。又干了多年,外债还完了,可还没攒够给儿子盖房的钱,现在一家人还住在那个分家时他分的半土半砖旧房子里。胜武住的地方就是原来放棺材的顶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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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长得人高马大,干活也实在,可整天土里扒拉,收入有限,周猛也不放心他自己出去打工。有人给他说亲,一问一家人挤在一幢旧屋里,都没了下文。家里条件不好,女儿长相普通还偏胖,高不成低不就,到现在也没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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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年纪差不多大的都订下人家,周猛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为此着急,特别是女儿,过了岁数,再找好的婆家也不那么容易,所以听王彩凤介绍的魏大安他也很上心,如果魏大安没有问题,他也不愿意错过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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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离得不远,周猛很快就到了周刚家院子。周刚家比他家强多了,院墙是新垒的,房子也早就扒了原来住的半砖半土坯房,换成了青瓦红砖墙。并且,还另外盖了一所新房给他大儿子胜文住,比起周猛家可是强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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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了门进去,王彩凤正在厨房做饭,周刚正坐在屋里凳子上听评书《包公案》,胜文家的小孩在他腿上爬上爬下地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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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弟弟过来让烟,周刚露出不耐,“现在谁还吸自己卷的烟啊。我说老二啊,你别不舍得花钱,一盒烟才多少钱?”他让给周猛一颗大前门的,得意地说:“还是过滤嘴的,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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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猛讪讪收了自己卷的烟卷,又夹在耳朵上,点着了大前门寒喧两句后问:“哥,我咋听人说那个魏大安身体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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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急忙从厨房里出来,听到这话忙道:“这是谁在人家背后嚼嘴?好好的人也被说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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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淑芳的娘家有亲戚在魏家村,你们真没听说有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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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有病我会给大芳说亲?如果不相信我就算啦!”王彩凤把胸脯拍得拍拍响,“我也说句实在话,按大芳的条件,这么好的亲事可是难遇!你们耽误了可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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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刚有些心虚,可想想平时魏大安和平常人一样,他的病又不算什么大事,也就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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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说亲了?”周胜文和他老婆张淑芬走了过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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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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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芳也要说亲了,这是喜事啊,说的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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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村的魏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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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安?”张淑芳止不住自己的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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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避着周猛朝儿媳妇丢了个眼色,道:“是啊,就是魏家村的魏大安。他叔,你就放心吧,我也替大芳着想着呢,专门找淑芳亲戚问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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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猛又问张淑芳,“淑芳,你知道魏大安咋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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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婆婆说的亲事,自己也不知道实际情况,还说是找自家亲戚问过的,可不好当面拆他们的台,张淑芳含糊应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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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不出消息,周猛心里疑惑地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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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淑芬接过伸着两臂朝她扑过来的儿子,皱了下眉头,“妈,魏大安好像身体有问题,我二叔家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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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魏大安有病,凭周大芳那一脸矬子样,能找到魏大安那样条件的吗?”王彩凤撇撇嘴,“又矮又胖,家里穷得净光光,谁乐意找这样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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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二叔家人都不知道,这总不好吧。”周胜文接到媳妇的眼色,也有些不乐意父母这样,事情泄露了,人家会指着脊梁骨骂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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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们弟兄几个?我告诉你胜文,这件事你们可不能说出去,如果大芳的婚事黄了,胜利娶媳妇的彩礼你给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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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说弟弟娶媳妇当大哥的还得给他出彩礼钱,听到这里张淑芬哪还不知道婆婆这是拿大芳的婚事得了利,还与胜利的婚事有关。她掐了一把还想说话的周胜文,笑道:“到胜利娶亲的时候再说吧。来,牛牛,给爷爷奶奶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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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大儿一家走了,周刚说:“你说魏大安的事会不会被他二叔家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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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咱家不说,谁会知道啊?魏大安发病多是在夜里,知道的人本就少,他爸为了堵住村上知情人的嘴又花了不少钱,免得在这说亲的关键时候露他家的底。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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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猛回家时,周大芳刚从县城回来,正在显摆她买的新衣服,那是一件红色的两排扣半长厚料大衣,穿上显得她精神了不少。林新珍新剪了头发,添了几分利落,明显都为相亲在高兴地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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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芳还拿出一个镶钻的发卡递给周韵,“衣服你不去我们不知道合不合适没敢买,替你买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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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卡出乎意料的挺好看,是个海星形状的,上面镶满了细钻,卡上也很合适,周韵谢过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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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猛忽然也觉得自己说不出别的话,理解了小女儿为什么要趁母女两个不在家的时候说那件事。一晚上,连带肉的菜他也不觉得多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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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吃过饭几个小辈去看电视的时候,他把林新珍拉到了一边悄悄道:“魏大安的事,再多问问吧,我怕大嫂他们在哄我们。不是看低大芳,我们自家知道自家的事,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就一眼看中了大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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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说了,是因为大芳属相条件和他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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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话你也信啊,我去他家的时候明显见胜文媳妇有些发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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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说了没有魏大安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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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胜文和胜利是亲兄弟,她又能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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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张淑芳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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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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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淑芬在院子里道:“叔,婶,在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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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呢?”林新珍迎了出来,本来她对这个侄媳妇就挺好的,现在看到张淑芳更添了一分亲热,“牛牛呢,你怎么不带他过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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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淑芳说:“牛牛他爸带着呢。”说完,她犹豫下道,“婶,我借下你家的尖嘴钳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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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把尖嘴钳拿了出来给她问:“淑芳,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是信不过你婆婆,可这是大芳的终身大事,你能不能帮我请你家亲戚再打听打听,魏大安到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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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只是不想良心过不去才来提醒下,但想到婆婆那难缠劲,张淑芳没敢直接说魏大安有问题,只含糊道:“行,不过我那亲戚也是拐了好几道弯的远亲,知道的也有限。婶,你们还是再找别的人打听打听吧,这样心里不是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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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也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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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淑芳刚从林新珍院子里走出来,就见到婆婆正在前面和村里一个人说话,也许是听到脚步声还向这边看了一眼,她忙避到了墙的阴影里,等婆婆走了才出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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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牛在家正边揉眼睛边哭着找妈。周胜文手脚忙乱,看到老婆舒了口气,“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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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淑芳忙把尖嘴钳放在一边,抱过了儿子让他吃奶并哄睡觉。看牛牛叨着食粮不哭了,她这才道:“咱婶拉着我说话,我也不好意思就马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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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他们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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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让我帮着再打听打听,我说亲戚知道的也有限,让他们自己再找人多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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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了。”周胜文搂着老婆肩膀说,“让你在中间做难。”可是那是自己妈,他们又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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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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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亲热不提,张淑芳走了,周猛疑惑更深了,但想到王彩凤信誓旦旦的样子,魏大安又那么好的条件,他们还是不甘心,决定就像小女儿说的那样,双管齐下,再不乐意麻烦亲戚,还是找连襟让他再问问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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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看周韵好了,一家子吃过饭林新珍两口子就催着她去上学。周韵走后,因为林新珍不会骑自行车,周猛骑车带她去了洪寨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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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这次有事要求连襟,咬牙去代销店买了一箱这时候走亲戚最好的礼品健力宝,直接去了林新霞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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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霞正在喂猪,收的猪有时候就先养在他们自己家里,一般最少都会备着两三头。看到妹妹、妹夫两口子都过来了,她放下手里的猪食盆迎了过去,“诶,看我这一身脏的,你们先进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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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口子谁也没进屋,把东西掂到堂屋又出来了,“庄稼人哪有不脏的,只要实惠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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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霞在一边木头盆架上的盆里洗了洗手,道:“新珍,来就来吧,还花钱买东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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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这次我们有事求你和自强哥。”看林新珍抽抽鼻子没说话,周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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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事?你们看得起我这个当姐的,只要我们能办到就没问题。”林新霞剪着个利落的短发,说话也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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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猛把情况和她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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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我这个当姨的应该做的嘛,放心吧,等你自强哥回来我就跟他说。”林新霞笑眯眯地给他们端上了茶,“女孩子嫁人就是一辈子的事,真是要慎重些。凤儿时我没打听好,就吃了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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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凤是林新珍的大女儿,踏实能干,嫁个老公长得一表人才,能说会道,可惜身体差,年纪轻轻有了腰椎病,他们地里的活、家里的活全靠王凤自己,养丈夫跟多养了个儿子似的。林新霞一直心疼这个女儿,引以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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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次多亏了小芳提醒我,不然我们光顾高兴,说不定就答应下来了。”林新珍抽抽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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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是考虑问题比较全,你有啥事也多和我们商量下,如果嫌离得远了,也听听小芳的意见。”三岁看大,林新霞觉得妹妹这一家子都是老实人,就小芳心眼最多,拿得住主意。就是林桐和林璐,在处事周全上也比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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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了会儿话,周猛和林新珍准备走了,林新霞非要他们带一大块猪血,一块猪肝这才让他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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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后林新珍抽抽鼻子,“周猛,你看看你兄弟,再看看我姐妹,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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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猛也觉得有些难堪,自家办不到的事要来求着亲戚,迟疑了下带笑道:“新珍,我没多大本事,你跟着我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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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也不过是要这一句话,听丈夫这么说心里也舒坦许多。“诶,都这么多年夫妻了,还说这种话干嘛。就是今天小芳去上学,也不知道怎么样。有没有人嘲笑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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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周韵正在下课后被人围着,带头的是一个穿着夹克的瘦高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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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芳抓着周韵的手在微微颤抖,却还是上前一步站在周韵前面,“邓光,你们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们再这样,我……我去告诉老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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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两个小芳啊!”邓光和几个男孩子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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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做什么了?自由社会,难道我们唱个歌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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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聪明又漂亮……谢谢你对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谢谢你对我的温柔,让我一直记到未来!”邓光和几人扯着嗓子唱,眼光却在两人脸上肆意地逡巡,意思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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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唱完还放肆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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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芳眼泪在眼睛里滚来滚去,年轻女孩子被这么唱,真是一种羞辱,“你们唱就唱吧,为什么挡着我们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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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路你们能走,我们也能走。哈哈!”说是这样说,可几人拦着,钱芳走了两次都没走出去包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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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得太难听了,五不着六,简直像公鸭子在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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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声嘎然而止,一群人都愣愣地看着说话的周韵,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敢对邓光这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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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光恼羞成怒,“周小芳,你说谁公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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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的阵势,让原来的自己觉得痛苦吗?想也知道,村里小孩那么唱的来源也在这里,周韵笑意不改,“谁唱的就说谁,话说唱歌唱得难听没什么,唱出来吓人就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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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光挥起了手,“你说谁?有种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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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知道这时候你越软越容易被人欺,气定神闲道:“我说唱歌难听没什么,唱出来吓人就不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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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邓光的爸是乡里的副乡长,嚣张跋扈,平时一般人都没人敢惹。这时,听得周韵这么说,周围路过的同学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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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光觉得很没面子,手举着恶狠狠地说:“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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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芳整个身子都在抖,拉着周韵颤巍巍地说:“小芳,你别跟他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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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伸手安抚下这个小姑娘,冷冷看了邓光一眼,“你要敢再伸手,我立马就去验伤,内伤,我表哥在公安局里,看你想在少管所住几年?到时候,就用不着唱小芳了,轮到唱《铁窗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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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窗泪》是八十年代流行起来的一首监狱人士悔恨的歌,由迟志强唱红。不过村里现在也不少人唱。九十年代县里的高中还曾经请少管所里的人去学样做报告,当时唱的就有这首歌。这被当作新鲜事从县里向周围村里传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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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哼了起来,“铁门啊铁窗铁锁链,手扶着铁窗我望外面,外面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啊,何时重返我的家园。”一边拉着钱芳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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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柔美的脸上现在一片凛然,嘴角含着丝不屑的笑意,不然怎么回事,邓光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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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他的手不知不觉软软垂了下去,眼睁睁就这样让她和钱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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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头的一个郭富城发型的男孩说:“邓光,怎么样,要不要给她们个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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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邓光瞪他一眼,“没听她说她表哥在公安局嘛!”自己竟然被一个平时任他们欺负的小女孩吓唬了,正心里不爽呢,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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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你变得可真厉害!”钱芳眼睛简直都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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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算什么!他爸又不是李刚!”几个小p孩,中二综合症,胆子又大到哪里去,不过唱歌骚扰一下,小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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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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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刚是一个有坑爹儿子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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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爹儿子!哈哈哈!”钱芳破涕为笑,“你不知道我心都吓得要跳出来啦!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特别是刚才你说话的时候,让人觉得不听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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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变了一个人,多了十几年的经历呢,在公司里还管着一帮业务员。周韵笑笑道:“病了一场,想开了许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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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如果这样,我也宁愿病一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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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轻拍拍她的脑袋,心想,姑娘,光病也不行,重要还得人品超级好,抽中重生大礼包才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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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进了教室,上了两节课了,她也没适应这样的学习生活。老师的水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觉得这样的学习效率太低了。而她处在这个日新月异的社会,有太多的事要去抢占先机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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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上学的学生,大概有百分之六的人能继续考县城高中,考上高中的人中,大概又有百分之五的能进一步上大学。上大学的人中,大概有百分之六七上的是重点大学,上重点大学的人中,大概只有百分之三十能有更广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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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人中,基本就是毕业找个工作,安稳渡过平庸的一生,在初中、高中学的知识中,很多可能就被忘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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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正常的学习,周韵觉得有那个时间和花费的精力,以她前世的经验,早已经能有所成就。应该找机会和养父母商量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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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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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寨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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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自强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林新霞和他说了周大芳的事,王自强痛快答应了下来。妹夫一家都是老实人,平时也没什么事麻烦到自家,亲戚嘛能帮的他还是会帮的。反正到哪里不是买猪啊,不过多跑一段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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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猪肉已卖得差不多了,他把余下的一些肉放到了冰柜里,自己带着同伴去了魏家村收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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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骑了辆机动三轮车,穿着防水的长胶鞋,看了好几家的猪,遇上合适的还跳进猪圈里用根木棍撬开猪嘴看看有无问题,最后确定了五家的。他们当时先带走了两头,余下的说好了价钱准备第二天收。其中一家,就是魏大安的本家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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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的时候,林新霞和王自强一起去的。王自强和同伴跳进猪圈里捆猪之后又上秤称。看着明显比头一天多出的斤两,王自强笑问:“大娘,你这猪比昨天重了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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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有些心虚,“我家的猪胃口好,吃得多,才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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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回收的猪,为了增加重量,卖家向猪肚子里灌水泥。内脏都给烧坏了,杀了之后里面的肉根本不能卖,让我亏了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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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绝对没有向里面灌东西的。”只不过从外面拿大针管注了些水,大娘怕他不收,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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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自强笑了笑和她聊起来,注了水的猪不知道会不会生病,大娘急着卖出,很是巴结他,问什么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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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自强慢慢把话题引到了魏大安犯病的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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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可惜了,人挺好的,就是有这个毛病。”大娘顺口答了出来,说完之后忙道:“你们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坏人姻缘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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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管人家的事啊。大娘,这猪我要了。”打听到想要的消息,又聊了几句,按照说好的价钱王自强数了钱给她。大娘高兴地送了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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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林新霞就要去找林新珍,王自强拉住她,“今天多跑了那么远的路,好歹你也得帮忙把猪杀了再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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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我来烧水褪猪毛,准备盆接猪血,让王超去他姑父家跑一趟吧。”王超是他们的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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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王超的消息林新珍气得不行,怪不得之前张淑芬吞吞吐吐地过来说让他们再多打听打听,原来是这个原因。侄媳妇都这么说了,王彩凤还信誓旦旦说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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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这样当大姆的,还是亲戚呢,给大芳介绍这样的对象,我就不信她不知道情况!不行,我得去找她,看她的心是怎么长的,这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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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晚上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家里只有周大芳在,并且眼睛红肿,一脸怒气。看来,让姑夫打听的事有结果了,还不是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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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周韵拍拍周大芳的肩问:“妈和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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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王彩凤家了。”周大芳心里那个恨啊,连大姆也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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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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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走到王彩凤家院子外面就听到一阵喧闹声,只听王彩凤焦急的声音道:“他婶,你可千万不要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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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么了?周韵飞快走进院子,看到林新珍站在正屋门框下,头向门框顶上的绳套里伸。她吓得魂飞魄散就向里面冲。难道周大芳和魏大安的婚事黄了,妈妈就要寻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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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死死抱着林新珍,心急如焚,真没想到平时这个老实头,打一顿放不出个屁的妯娌这次发疯了一般要吊死。问题你想死在自家死啊,怎么来到她家。万一她真在这里吊死了,她可怎么负得起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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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婶,你可不要想不开!你想想胜武,想想大芳,想想周猛,你要真走了,让他们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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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噼里啪啦打了王彩凤几巴掌,在她怀里又踢又撞又抓,抓得王彩凤脸都火辣辣地疼,却根本不敢松手,只大叫:“快来人啊,新珍要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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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奔过去也抱住了林新珍,只发出悲泣的一声,“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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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命的大芳啊,你怎么有这么狠心的大姆,故意给你说那样一门亲,生生把我的大芳往火坑里推啊!”说着她又踢了王彩凤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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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这才明白过来,刚才还以为养母是真的寻死,真吓死她了。看这情况估计养母是故意来王彩凤家闹的,也随她怒视王彩凤,趁机给了她两拳头。心想,怪不得周胜武动不动想动拳头,打人的感觉真的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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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根本顾不上疼,听林新珍说话了,却稍稍放下了心,只要林新珍愿意说话就成,就怕老实人一根筋,一句话不说走到底。她可是听说邻村有个女的和丈夫吵架,一口气喝农药死了。人都死了,就是后悔喝药了也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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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抱着林新珍,努力漂白自己道:“魏大安条件那么好,我怎么让大芳往火坑里跳了?她婶,你可不要冤枉我啊,我都和你说过了,是你们问过才同意相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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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明知他有病,咋还介绍给我家大芳?你这大姆当得亏心不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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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心里一跳,林新珍怎么知道魏大安有病的?嘴上却逞强不认,“谁说他有病,你听哪家乱嚼嘴的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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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面对林新珍的问话,王彩凤哪敢承认,“当然不知道!我知道了会给你们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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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周猛兄弟也一起过来了。周刚忙道:“周猛,你快去抱着你老婆!”周猛动作慢吞吞的,等林新珍又踢了王彩凤几下,这才过去抱住了老婆,“新珍,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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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姆,难道是我误解你了?”林新珍安静下来,疑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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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误解我了,我也不知道魏大安有病啊!”王彩凤为了逼真,还问:“他真的有病,是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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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羔疯病!得了这病发作时会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最麻烦的是,它还会遗传,生下的小孩子也多有这病的。”之前,周韵已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羊羔疯病的情况给家人科普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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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几口人都觉得,人穷不怕,只要努力肯干总能挣得来钱,得了这没办法治的病就不行了,它毁了一个人还不成,毁的还有下一代!所以林新珍才这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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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安家也太不是人了,有病还瞒着不说!”王彩凤这时只有同仇乱忾,洗清自己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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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那骗婚的头上长疮,脚底流脓,出门掉粪坑,在家掉火坑!”林新珍被扶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还气哼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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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样狠骂人的话,王彩凤心里在滴血,这骂的都是她啊。但她又不敢惹现在的林新珍,反而陪着笑脸,好言相劝,还给她拿来了一瓶饮料,“新珍,你喝口饮料,别渴着了。气坏了身体可不行!”别提多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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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刚也是,说话是如同春风,围着林新珍两夫妻是嘘寒问暖,再不是平时那高高在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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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们夫妻那又青又白的脸色,周韵也觉得痛快,没想到一向老实温顺的妈妈还有这样彪悍的一面。孩子就是母亲的逆鳞,这话真是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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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魏家把消息瞒得死死的,等他们知道时大芳已结婚还怀了孕,按养母他们这老一辈人的观念,结婚就是人家的人了,并且魏大安平时还好,一家人就那样忍受下来了,也没有和王彩凤闹翻。怕女儿在婆家过得不好,养母反过来还得劝慰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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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次终于改变了,大芳再也不用像前世那样麻木地活着。周韵在一边站着,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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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咋不气啊,大芳差点就嫁给了魏大安那样的人!让我说也是,他大姆,你也不多打听打听就给我们说亲!这事你去解释吧,魏大安那样,家底再厚我们大芳也是不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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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没问题,我回头帮你骂骂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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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好话说尽,这才送走了周韵一家三口。心里却在发愁,她答应魏大安他妈好好的,要成功把周大芳嫁过去,这可怎么办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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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却觉得舒了口气,一家人回去后她问:“妈,你快把我吓死了,怎么想着去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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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老想着占咱家的便宜我就不说了,现在敢把心思动到你们身上,我就敢跟她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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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太冒险了,万一真死了咋办?”周猛现在还觉得后怕,摸了把身上的冷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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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那么傻,我看着呢,王彩凤过去我才准备上吊,只是做个样子。反正她也不敢真让我死在她家,我打她一顿只当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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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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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本来觉得给周大芳说亲的事是手到擒来,以周猛夫妇那老实劲,魏大安表面条件又好,这亲事根本没跑了,可半天时间,竟然换了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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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晡兆啪底涌戳耍成嫌腥乐讣鬃サ纳钌畹挠。馄ざ计屏寺冻隼锩嫦屎斓娜猓么蠼校骸傲中抡湔飧黾耍盐伊成献コ烧庋峙乱舭塘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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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叫?反正你也是老太婆了,都当奶奶的人啦,留个印又怎么啦?还这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给侄女介绍个有病的对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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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刚,你再说一遍,谁不喜欢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谁愿意这么动心眼子?有本事你多挣点儿钱给儿子娶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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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把事情办得周密些啊!事情没办好现在唠叨个什么劲?”周刚不理她去屋里看电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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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事的时候不见他反对,现在事情不发了都推在自己身上,王彩凤心里一滞,她嫁的这是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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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胜利出去玩回来听了父母的话,不耐烦地说:“不成就不成了吧,反正魏兰长得也不怎么样,果然不花彩礼的媳妇就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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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气得倒仰,“魏兰长得眉清目秀的,说话温温柔柔,有什么不好?周胜利,你还想找什么样的?难道还找个明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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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找个明星,也得找个长相像周小芳那个级别的才行啊。你们也操心些,别尽想给我安排残次品。”周胜利还是很挑剔的。如果真成了也行,只要魏兰陪嫁得厚些,又不要彩礼,他也勉为其难收了,但既然现在不成,他正好找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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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儿子埋怨,被老公抱怨,还被人在脸上抓成这样,混身上下也疼得很,王彩凤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她觉得这个妯娌就是故意的。可她心虚啊,虽然妯娌没有找到证据,可闹了这么一场,她也不敢再说别的,就怕妯娌真一下子想不开死在她家,被打一顿也只得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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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胜武知道后非要去打周胜利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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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拉住他,“哥,你打他一顿有什么用?又不是他出头的。就是王彩凤和大伯,你去问了,他们也不会承认故意给大芳姐说个那样的亲事。不过像咱妈那样闹一场,现在教训过他们就罢啦。”以后让他们后悔的事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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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妹说得对,你也长大了,遇事不能冲动,得多想想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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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动不动说我冲动!”周胜武大吼一声郁闷地蹲在地上直揪自己头发。给姐姐介绍对像介绍个有病的,这不是侮辱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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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我表姨家的孙子,就是因为口角跟人家打架,不小心打破了对方脑袋,人家躺在医院就是不出院,他家被讹得倾家荡产,老婆气得流产,也跟他离婚了。哪怕吃些亏,我也不愿你去打架!”周猛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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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还有这种缘故,周韵前世却不知道这事,怪不得养父平时那么拘着周胜武。不过,打人是不对的,有机会得和哥哥说说,世上有许多比打人更好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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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两口子的郁闷更甚,经林新珍这一闹,村里人都知道这两口子故意给周大芳说个有病的对象,对他们指指点点,说这人心肠也恁黑了,连亲侄女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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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凤到处给人家说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也是被骗了,可林新珍那么老实一个人都被逼得要上吊,王彩凤那么厉害被抓伤也没敢闹,还不是心里有鬼嘛,村里人谁还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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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魏大安一家也听到消息来找她,数落了她一通之后,还要把原来为了表示感谢提前买的媒人鞋要回去。鞋是一双黑色的精致皮鞋,王彩凤早穿在自己脚上炫耀一圈了,这时很不情愿拿出来了。魏大安妈一脸鄙夷地看着她,“什么破鞋还拿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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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语双关的话让王彩凤差点气得倒仰,从来都是她占人便宜,哪像这次有苦也说不出,白白生气。没办法她还给了魏大安家120元钱。她平日都只穿十几元的布鞋的,如果不是魏大安家送的,这么贵的皮鞋她哪舍得穿,这次出血可让她心疼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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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胜利和魏兰的亲事也不了了之,这件亲事王彩凤乐意,只是因为魏家不要彩礼,还有陪嫁,现在不行了,她就想到原来别人给周胜利说的一门亲。去找人家时,人家只是推脱,说女孩家已经和别人准备订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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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王彩凤怀疑到了自己儿媳妇张淑芳。说如果不是张淑芳把消息露出去了,周大芳一家怎么会知道,非要她答应负担周胜文以后娶亲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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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连周胜文也站在了自家母亲的对面,说他们两个结婚后还被分了好几千的债务,现在弟弟娶亲,有父母呢,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管,原来只是自己住他们那套房子,现在强硬要求分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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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气又急,王彩凤嘴上起了一溜的水泡,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周大芳说亲引起的,她又想了一个主意,非得出了心里那口气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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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村子里有些风言风语冒出来,说周大芳挑剔,眼光高之类的,也不看看自己水平,要不怎么这么大了还找不到婆家,周大芳本来就有些不快,这下更是吃完饭一句话不说就去床上躺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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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过去坐在床上叫她,“大芳,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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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声不吭,只在被子里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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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继续柔声说:“大芳,你别生气,妈会操心再找个好的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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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芳蹭地从床上起来说:“算了,好不容易介绍个好的给我,结果是有病骗我们的。我也不找对象啦,听说人家大城市都结婚晚,我想去外地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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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外地打工都苦着呢,一般咱们这里出去的人都是去南方工厂里打工,上的都是三班倒。你又没技术,干的是最低层的工作,听说连上个厕所都得小跑着去。”周猛劝自己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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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苦还能有咱们农民苦?看村长他家闺女长得还不如我呢,人家不也找个不错的女婿,说到底还不是咱们家穷嘛,我不怕苦,只要能挣来钱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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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也觉得对不起女儿,让她白欢喜一场,哄她,“你看电视上那么多被骗走的,现在一个人去可不成!就是想去,也得等村里春节在外打工的回来,我们问问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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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觉得这样正好,魏大安的事竟然激起了周大芳的志气。其实她的思路是对的,他们这里人多地少,除掉一家吃的粮食,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钱。要想挣钱,除了副业,还是要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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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的人分为多种,一种高瞻远瞩,非常明确自己的目标并一步步向目标迈进,自然成绩不菲,一种是随波逐流,人家怎么样自己就怎么样,得过且过,无疑周大芳属于第二种。没有意外,一辈子就混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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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了外因,从而激发她的上进心,也激发一家人同仇敌忾,从一方面来说,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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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姐去城里做小吃卖吧,她手艺好,挣钱不成问题。”周韵前世创荡认识一对卖油饼的夫妇,就靠早晚卖饼,一家在城市买了新房,两口子过一段还抽时间去外地游玩,过得很是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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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芳爱吃,做得也好,前几天一碗没什么调料的面条都被她做得香喷喷的,这是周韵想出来最合适她的发财门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自己挣来钱,会有更大的信心和成就感,就是以后出嫁了自己有本事挣钱也让人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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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芳眼睛一亮,“行啊,我就去做吃的卖,不给人家打工。反正总比在家种田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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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是想一出是一出,做生意哪有那么好挣的?那都要能说会道,还要脑子灵活才成。”一家人都是老实的种田人,以女儿的性格,除了给别人打工,林新珍不觉得女儿能干得了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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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芳去屋里抓了一把花生剥了皮扔进嘴里,觉得父母的思想太老旧了,“反正就是赔也赔不到哪里去,我就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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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芳一心想去城市里,林新珍夫妇觉得她一个女孩不放心,又没那个做生意的头脑。一时气氛僵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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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样周韵又出主意:“要不这样吧,我们家不是有花生嘛,我们先做些咸花生卖,让大芳姐试试,如果合适了再让她去城里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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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做咸花生?”现在乡里卖的都是那种原味的炒花生,要不就是生花生米,也没几个人买着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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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很容易啊,我原来从书上看过做法。咱们试试看。”周韵也喜欢吃咸脆花生,前世她还自己鼓捣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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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珍眼前一亮,觉得这个主意好,反正家里种了不少花生,平时都是榨油自家用了,这不过换了种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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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干就干,一家人把坏的长得不饱满的花生挑了出来,洗了一大锅,按周韵吩咐,周胜武去买了不少佐料,周韵斟酌了分量,放进锅里和花生一起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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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香气飘了出来,周大芳抽抽鼻子,“现在吃我觉得都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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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熟了之后就浸着水泡,直到晚上,周韵尝了尝,大料和盐味都进了花生里。味进去之后要炒,把湿花生炒成干的,这个工作交给了周胜武和周猛。因为火不能太大,怕外表糊了,从湿的炒成干的,就要反复地翻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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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周胜武一直在那里不停的动作,周韵想,现在就有后世的那种翻炒机就好啦,那样不光是花生,像糖炒栗子之类,也可以自动进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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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炒干之后,吃起来又脆又香,和湿的比起来更为好吃。周胜武一连吃了好几个,让周猛敲了他一下,“别吃多了,这是准备卖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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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大芳,小芳,你们尝尝,真好吃!”周胜武嘿嘿笑了笑,拿了一把给大家。一家人都各捏了一个尝了,周猛眯着眼一付品味的样子,“是好吃!又有原味花生的酥脆,还带了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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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是好吃,却谁也不舍得再吃了,这都是准备卖钱的。大家又继续忙了起来,因为不知道生意如何,他们只做了四十斤,准备看看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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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花生到底怎么样呢,一家人都好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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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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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都起床了,周韵说:“姐,哥,你们一人去一个地方,在咱们乡里和十里铺镇上找店代卖。这样卖得可以快些。”然后她叮嘱了两人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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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觉得没问题,为了保险,周猛带着周大芳,周胜武带着林新珍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带着花生出发了,周大芳两个去的是她们所在的乡周岗乡政府所在地。到乡里后周猛推着自行车在一边等着,周大芳去了一家主卖干果的商店,把自行车向店外一放,进了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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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是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看见周大芳,问:“妹子,你要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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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芳想着走之前妹妹说的话问:“大姐,这里有咸花生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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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波□□人叫王芬,笑道:“还是花生刚收下来的时候有自己煮成咸的吃,现在都晒干了,哪有咸的啊!”并且,煮成咸的花生仁一放干都皱巴巴的,硬得能当小石头,根本不好吃。要不,她也不会不做这个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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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芳掏出自家的花生,“怎么没有,你尝尝,这就是咸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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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芬看着花生外表白白的,很干净,接过去剥开一看,仁也饱满,一尝,咸香可口,还带有甜丝丝的味道,虽然没有原味花生酥,但别有一番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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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前一亮,“妹子,你这花生哪里买的啊?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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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芳憨憨一笑道:“不瞒大姐,这是我做的,想着看看乡里有没有卖的。我问过你这家店再去乡里东头看看。如果都没卖的,我想自己摆个摊卖。”说完假装无意叹了口气,“就是感觉摆摊很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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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芬经常做生意,对新口味很敏感,知道这个咸花生一出来,还有几个买自家的原味花生啊。又听周大芳的“自言自语”,灵机一动,“妹子,我看你就觉得亲近,你看你要光卖花生,品种太少不好卖啊,再遇上刮风下雨还卖不成,不如这样,你把花生摆我这里卖怎么样?我给你钱,你也省了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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