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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六一儿童节就要到了,为避免和全国人民的孩子争抢玩具,索性给孩子请了两天假,错峰出游。而实际上,迪斯尼从来就没有淡季,我的想法和全国人民不约而同的巧合了。
首先在出发前还是简单的做一做攻略,下载一个
迪斯尼度假区的官方APP,熟悉一下地图(方便安排游园路线),看看在手机上可以做那些前置动作。这个在后来的应用中发挥巨大的作用。
当天下午放了学,马不停蹄的先是出租车,后是动车,再是飞机,然后接机,到了酒店已是凌晨一点了。这里要说明一下,如果不想第二天从入园开始就排队,最好入住迪斯尼官方的两个酒店之一(五星是迪斯尼乐园酒店,四星是玩具总动员酒店)。入住官方酒店可获得绿卡一张,在第二日一早入园的时候可以在迪斯尼小镇的一个专用
提前入园,那时人不多,可以各种拍或者提前到达必玩项目的入口等候第一批体验。
以下依次是翻看了各个攻略后,自己推荐的经典项目及先后顺序:
1.飞越地平线:一个巨大的球幕超清晰电影观赏项目。雷鸟婆婆是这个项目的引导者,还不错。球幕电影无限接近人目视角,超清晰度以至于无限接近人目瞳孔像素精度,最让我震撼的是不仅视觉超逼真,还有嗅觉的体验,不同的画面配置了不同的气味,完美诠释了身临其境的感觉。美中不足的就是景点太少,时间太短。
2.七个小矮人的矿车:低危过山车类项目,是每个孩子训练胆量的最佳项目。体验之前有一个复习白雪公主剧情小环节,有助于缓解体验时的紧张情绪。上次去
迪斯尼的时候在维修,遗憾错过,这次在
迪斯尼必须要去体验一把。
3.沉落宝藏之战:天啊这简直就是个浸入式的电影。不得不佩服设计者的创意和构思以及制作者精良的细节。在灯光和音效的配合下,把荧幕直接立体了。实话说,我确实没法去描述形容,但你绝对不容错过。
4.探险家独木舟:嗯,一个需要脑补神秘的项目。其实从头至尾都没有什么亮点,最多就是进入溪流时那种仿真热带雨林的各种动物叫声。但一直对未来的期待,倒是个保持好奇心的良方。
5.雷鸣山漂流:仿生超逼真的漂流项目,沿路的颠簸,落差,速降,包括在山洞里一片漆黑下对未来未知的落体速降。简直是冒险者的理想游乐。给每一个愿意挑战自然的朋友强烈推荐。噢,本项目会湿身,提前备好雨衣。
6.冰雪奇缘欢唱盛宴:迪斯尼公主迷必须打卡的项目。大麦网的各种舞台剧,音乐剧花着几百的票价还不如这个歌剧。要提的是与孩子们的互动和结束前下的那场雪。在奔波于各个项目疲惫之后,和孩子一起坐下来,看着演员们卖力的演出,也是一个不错的休息。
7.创极速光轮:不可否认,在
迪斯尼开园后的今天,明日世界园区仍然是一个科技含量很高的对未来一种概念化的主题园区。尤其是这个创极速光轮项目,直接把我的神经推到了紧绷的极点,有一段区域是看的见周围的,有一段是在完全漆黑的环境下风驰电掣,刺激惊险和对未知的期待与恐惧就在转瞬间。
8.创界:雪佛兰名下的概念车数字馆,倒像是一个对未来探索的前哨站,蛮有感觉的。
9.参观城堡:郑重声明,各位宝妈如果带着你的小公主,一定要去城堡走一遭,但心理准备是你带的不是钱,是水是水是水。她会在城堡里看到她所认识的每一个公主的故事,偶尔会有真正的白雪公主在不经意的角落里出现,可以和她拍照,好好复习一下关于每一位迪斯尼公主的故事,真的很有趣。然后就是各种店里去买买买。我的公主买了一条项链和水晶鞋。当然还有一堆又贵又不实用的其他……
10.旋转木马:我们特意选在傍晚的时候去,彩灯亮起来拍照很好看。旋转木马是每个游乐园的必须项目,就算
鼎鼎的迪斯尼也不例外。不知道到底哪里好玩,反正我的小公主就算排半个小时的队也非要去骑一把。
光年星际营救:两人一个战舰,低危的互动类项目,手握激光枪,靠前面的摇杆旋转战舰的角度,尽最大努力去击中敌人的Z标志。小男孩可能会更喜欢。由于全程投入游戏没有拍照。
12.喷气背包飞行器:又是一个低危的低空旋转项目。小公主对于高速的脱离地面的项目一直很兴奋。就那么几圈排了三十分钟,我是觉得不值。友友们要是觉得不错到是可以去体验一把。
13.好了,还有些项目确实是因为老奴体力不支没能去排了。做个推荐吧:抱抱龙冲天塞车,小飞侠天空奇遇,小熊维尼历险记这三项如果友友们时间安排合理,可以去试一试。恐高的我对抱抱龙那个表示害怕???
14.我们错过了米奇童话专列,因为在
的时候已经跟着花车跑了一遍了,所以放弃这次的花车巡游去排了明日世界的几个项目。要提下的是,我推荐在玩具总动员区至明日世界区之间守候。看完迪斯尼的人物们直接返回到就近的项目去节省时间。
15.我们也放弃了玩具总动员区,因为在
已经玩过了,不过低龄宝宝可以去泡一泡,的确精致的细节能给孩子带来欢乐。
16.点亮奇梦:夜光幻影秀。这是最值得期待的一个超大型声光show。无论是迪斯尼的影片还是logo,在城堡上都会划过一道美丽的烟火,而这个秀就是真实版的烟火。我们从16:45就去正对城堡的广场上坐着等待。遗憾的是19:30天空撒雨了。我担心把孩子淋到,所以选择了离场。至今对迪斯尼烟花秀还停留在
的那次。这里要说明的是,尽早去占据有利地形,不然你看到的全是人头,那些个把小孩儿举过头顶,放在肩上的人不会放弃最佳观赏视角的。来看看我这个位置怎么样?这是16:30左右的位置了。奋斗吧,各位宝爸宝妈们。
本篇游记共含3085个文字,56张图片。帮助了名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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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小说通史第二卷& 唐宋元卷【宋元部分】(李剑国 孟昭连 占骁勇 崔际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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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小说通史第二卷 唐宋元卷【宋元部分】
李剑国 陈洪 主编
第二编 宋辽金元文言小说&&
第一章 唐人小说笼罩下的宋人小说
& & 第一节 唐人之后的尴尬地位
第二节 宋人风格:平实化、道学化及通俗化
第三节 宋代文言小说的分期及概况
第二章 北宋小说集
& & 第一节 宋初作家的小说集
& & 第二节 张君房《丽情集》与王山《笔奁录》
& & 第三节 刘斧《青琐高议》& &
第四节 《云斋广录》及其他
&&第三章 北宋单篇传奇文
第一节 乐史的历史传奇
& & 第二节 钱易的传奇作品及其他
& & 第三节 秦醇的传奇作品
& & 第四节 无名氏传奇文及其他
&&第四章 《夷坚志》及其支流
& & 第一节 洪迈生平与《夷坚志》的创作过程及其版本流传
& & 第二节 洪迈小说观与《夷坚志》的特点及影响
& & 第三节 《夷坚志》所抄录的宋人小说
& & 第四节 《夷坚志》身影里的南宋小说集
第五章 南宋其他传奇文与小说集
第一节&&南宋单篇传奇文的衰落
第二节&&廉布与王氏父子的小说及其他&&
第三节&&《绿窗新话》与《醉翁谈录》
第四节&&从《摭青杂说》到《异闻》
&&第六章 辽金元文言小说
& & 第一节 王鼎《焚椒录》与孙九鼎小说
& & 第二节 元好问《续夷坚志》及“夷坚志”系列志怪集
& & 第三节 传奇文的长篇化:从《娇红记》到《龙会兰池录》、《春梦录》
& & 第四节 元代其他文言小说
第三编 宋元话本小说
第一章 说话溯源
第二章 两宋说话的繁荣
& & 第一节 说话场所与说话人
& & 第二节 说话及话本的分类
第三章 话本及其体制
& & 第一节 从说话到话本
& & 第二节 话本的基本叙事体制
第四章 讲史话本与小说话本
& & 第一节 讲史话本
& & 第二节 小说话本
& & 第三节 话本集
第五章 话本小说的艺术特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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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编  宋辽金元文言小说
第一章 唐人小说笼罩下的宋人小说
第一节&&唐人之后的尴尬地位
宋人文言小说是不幸的,它生不逢时地夹在唐传奇和元明长篇两座颠峰中间,显得那么晦气倒楣,远不如它身边的话本小说风光,由于开创了通俗小说的新世纪而倍受小说史家的青睐。这有点类似宋诗之于唐诗之于宋词。无论宋诗怎样努力都逃不开唐诗巨大光环的笼罩,批评家总爱把它放在唐诗背景能够中评头论足,倒是发源于民间的词在宋人手里大放异彩,以致于唐诗宋词并称而没有宋诗的份。这也有点类似宋人之于唐人。虽说两宋长达三百一十九年,比唐朝整整多出三十年,以后的元明清也没有一个赶上它的,但一直是积弱积弊地挨时光,日子过得窝窝囊囊,契丹人、党项人、女真人的长期严重威胁,似乎消磨尽了宋人的豪气:“全国士民,多不像样”(鲁迅《坟•我之节烈观》),自卑、狭窄、怯懦,一幅小家子气和败落气,全没了唐人气象。
总之宋人宋诗都是“衰于前古”的了,这样宋人小说的挨骂也几乎是命中注定的。如果说杨升庵说“宋人小说不及唐人”(《升庵全集》卷七一《小说》),冯镇峦说“小说宋不如唐”(《读聊斋杂说》),还只是一种历史退化论的崇古心理在作怪的话,因为他们紧接着又说“唐人小说不及汉人”,“唐不如汉”,那么胡应麟的批评——“小说唐人以前纪述多虚而藻绘可观,宋人以后论次多实而采艳殊乏。盖唐以前出文人才士之手,而宋以后率俚儒野老之谈故也。”(《少室山房笔丛•九流绪论下》)——和鲁迅的批评——“宋一代文人之为志怪,既平实而乏文才,其传奇,又多托往事而避近闻,拟古且远不逮,更无独创之可言矣。”(《中国小说史略》第十二篇)——则是直攻其弊了,虽尖刻但离事实不远。
平心而论,如果从数量上说,宋人志怪传奇不算少,现存和可考的多达二百馀种,与唐人旗鼓相当(不包括五代的二十多种),一点也不落后;而且因有四百二十卷的超级小说集《夷坚志》的存在——全书故事多达五六千个,现存仍有二千八百多个,因而从篇(条)数上说更是超过唐人。这是因为,宋人具备三个唐人比不上的条件,即唐人小说巨大惯性力量的纵向冲击作用和宋代说话的横向影响作用,以及刻书业的发达给小说提供了极便利的传播条件,因此而造成宋人喜著书的风气。
但宋人小说挨批评并不在于它萧条冷落,败落了祖宗的基业,当注目于艺术水平的时候,就不能不感到胡、鲁的批评不是没有道理。观唐人小说,如同身在宝山,琳琅满目;观宋人小说却总有沙中拣金之感,寻寻觅觅的,即便有所收获,也总觉成色不足,留下遗憾。就最有名的《青琐高议》和《夷坚志》来说,其总体成就确实难得和唐人小说相提并论。《青琐高议》收有不少宋人传奇,许多作品在题材笔意上模仿唐传奇,而又常常形神皆失,或平实而欠幻丽之趣,或拘束而乏飞动之致,不时透出一股子腐气和呆气。拿秦醇《温泉记》来说,同样写书生艳遇——一个唐人屡写不绝而又屡出佳制的热门题材,但看作者写张俞与太真对浴对眠,羞羞答答,藏头藏尾,真是给“发乎情而止乎礼”的古训做了注脚。他另一篇《骊山记》,老翁对张俞谈明皇贵妃旧事,袭用的是唐人郑嵎《津阳门诗》和陈鸿祖《东城老父传》的手法,而堆垛故实,徒猎奇艳,难得再有《东城老父传》的深邃严峻。洪迈曾以一部《夷坚志》卷帙抵得上半个唐朝沾沾自喜,对于《唐史》所标百馀家小说只举出《玄怪录》等九种以为“整齐可玩”,其馀“多不足读”(《夷坚支癸序》),眼光挑剔得很,其实他的《夷坚志》佳什很少,不仅像《玄怪录》中许多妙丽警绝的作品根本见不到,即与被他讥为“大谬极陋,污人耳目”的柳祥《潇湘录》相比,人家那种幻设诡远、文情具足的长处也足以使《夷坚志》为之黯然。严格地说《夷坚志》只是一部故事汇编,说得再严格点,它好比是一大堆砖瓦木料,甚至是优质材料,却总不是结构精致的一座座亭台楼阁。福斯特说的好,故事只是最低级最简单的“文学有机体”,它只有在获得其他复杂的文学因素后才能成为小说。
许多宋人走着两个极端,要不规抚唐人传奇,要不追步六朝旧式,前者是模仿,后者是拟古,要之都缺乏独创。独创需要大眼光大手段,宋人实在欠缺;甚至模仿也需要具备足以乱真的气魄才力,宋人也未免欠缺。宋人总结唐传奇说是“文备众体,可以见史才、诗笔、议论”(赵彦卫《云麓漫抄》卷八),这话极对,可惜宋代传奇作家往往注重这种表面形式,至于那史才诗笔如何如何就不大考究了。即以志怪体而论,这不需花多少笔墨去惨淡经营,一个小故事一个片段而已,奇怪的是诡丽隽永的故事也并不很常见!花妖狐媚难道都被唐人说尽了?好文章难道都被唐人做尽了?钱钟书先生论宋诗,说是“有唐诗作榜样是宋人的大幸,也是宋人的大不幸。看了这个好榜样,宋代诗人就学了乖,会在技巧和语言方面精益求精;同时,有了这个好榜样,他们也偷起懒来,放纵了摹仿和依赖的惰性”(《宋诗选注序》)。宋人在小说方面比诗歌方面惰性还要大得多,连在技巧语言方面的精益求精也懒得去弄。
从小说史的角度来看,宋人小说的幸运是处于唐人小说之后,有一条已经开辟的大路可走;宋人小说的不幸也是处于唐人小说之后,他们虽然一再努力寻找自己的风格,却总被人说成画虎不成反类狗。从幸运的方面讲,宋人一开始就编纂了大型小说类书《太平广记》,他们有条件吸收唐人小说的长处,他们可以在前人的基础上继续努力。但文学艺术毕竟不同于科学技术,后者从来不一定胜过前者。宋人并不想步唐人后尘,他们从一开始便与唐人有许多不同,但他们超越唐人的地方不在诗歌,而在词令,不在小说,而在一般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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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宋人风格:平实化、道学化及通俗化
宋人小说有两个显眼的艺术缺陷:一个是平实化——前人已经指出来了;另一个是道学化。所谓平实化说的是构思方面的想象窘促,趋向实在而缺乏玄虚空灵,语言表现方面的平直呆板而缺乏笔墨的鲜活伶俐、含蓄蕴藉。所谓道学化说的是在创作动机和主题表现上对于封建伦理道德的过分执着,常又表现为概念化和教条化。妙得很!宋诗大抵也有这两个毛病。清人邵长蘅说“唐人尚蕴藉,宋人喜直露”(《研堂诗稿序》),钱钟书说宋诗“爱讲道理,发议论,道理往往粗浅,议论往往陈旧”(《宋诗选注序》)。真是一母双胎,难兄难弟,一样的遗传基因。
这与宋人的思想观念和小说观念密切相关。宋人谈小说功能常拾取古人话头,要不“补史阙”,要不“助名教”。唐人也说这些话,但唐人还说过“不爵不觥,非炰非炙,能悦诸心,聊甘众口”(温庭筠《乾□子序》,更着重小说的审美功能。宋人谈创作方法常以“信以传信,疑以传疑”的古则为法。唐人也说过,但唐人还说过“著文章之美,传要妙之情”(沈既济《任氏传》),更看重对“文采和意想”的表达。唐人可以将传奇当作文章甚至诗歌来作,宋人则将小说当作历史和道德讲义去写。功利的和审美的,历史的和艺术的,传信的和传奇的,实录的和虚构的,差别就在这里!
于是我们会看到这样一些情况:宋人小说中大量出现以记朝野遗闻、名人轶事为主的所谓小说——其实已非小说;即在志怪传奇小说集中也往往搀杂许多实在而无小说意味的纪实文字。南宋张邦基在《墨庄漫录序》中以“所书者必劝善惩恶之事,亦不为无补于世”和足备“史官采摭”为标准,公然排斥“神怪茫昧,肆为诡诞”如《玄怪录》一类作品,以为“盖才士寓言以逞辞,皆亡是公乌有先生之比,无足取焉”,而罗列“近世诸公所记可观可传者”如《杨文公谈苑》等四十六种,无一为志怪传奇。张世南在《游宦纪闻》卷四也斥责“神仙方技秘怪之事……诡诞不经,无补世教”。他们压根儿就不懂得小说艺术,不明白小说创作的虚构规律,体会不出幻想想象的审美效能。如果说这些都是历史学家对小说的偏见,那么小说家本身也接受这种态度就说明问题了。对小说艺术特征的麻木无知,同样也表现在许多小说家身上。最典型的是洪迈,他对于虚幻和传闻之事总是以务实求信的态度去对待。明明一个关于林灵素降仙的故事纯属虚诞,偏要追究是不是这位道士在玩魔术蒙人(《夷坚志补》卷二○《神霄宫醮》);明明听到一个估客航海被巨鱼所吞的故事事属乌有只管记下来就是,偏要死心眼地追问“一舟尽没,何人谈此事于世乎”(《夷坚戊志序》);明明秦少游和长沙妓女恋爱的一段故事出于传闻,偏要考证有无,为自己轻率记入《夷坚志》而追悔莫及(《容斋四笔》卷九)。这种求实心理和史家传信意识的活跃,不能不造成灵感的枯窒和想象力的钝化萎缩。而当把故事素材正式写成作品的时候,于是便又常常依循历史家的实录原则,“每闻客语,登辄纪录”(《夷坚支庚序》),人物事件时间地点不敢有所更动,“得岁月者纪岁月,得其所者纪其所,得其人者记其人,三者并书之备矣,阙一二亦书,皆阙则弗书”(王质《夷坚别志序》)。并常常注出闻见来由,以求取信,使人相信“皆表表有据依者”(《夷坚乙志序》)。记录代替了创作,作家进行创作加工的自由性作茧自缚地被取消了,自由的作家成为材料的奴隶!总之宋人小说作者的小说观念和创作方法趋于保守落后,使得他们创作意识淡漠,缺乏唐人那种“作意好奇”的“幻设”意识,灵气不足,想象力迟钝,笔头过分老实。清人吴乔批评宋诗“唯赋而少比兴,其词径以直,如人而赤体”(《围炉诗话》),小说更是这样。
一方面是唐人小说的自觉起码在不少宋人那里又回到不自觉或半自觉,一方面则是执着于道德教化的彻底自觉——而在唐代倒常常不是十分自觉的。这是因为在“唐之有天下数百年,自是无纲纪”(《河南程氏外书》卷一○)的背景中唐人思想较少束缚,而宋人却多了理学或曰道学——一种肇端于“宋初三先生”(胡瑗、孙复、石介),正式创立了北宋周(敦颐)、邵(雍)、张(载)、程(程灏、程颐),集大成于南宋朱熹,再由宋理宗大力提倡的,以“三纲五常”为“天理”的极端化儒学——的严重思想统治。“学士搢绅先生,谈道德性命之学,不绝于口”(《宋史•艺文志序》),宋人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被规范在理学藩篱中了。影响所及,便是小说创作中追求惩劝目的的刻板偏重,主题的伦理化,作品的道学气。于是我们会看到,在大量爱情小说中价值天平由情向理倾斜,义娼贞妇之作比比皆是,人情人欲人性受到蔑视,稍一涉情涉欲便被“存天理去人欲”的教条打退。许多作者煞是痛苦,欲说还休地写情,装模作样地谈理,扭曲的人格,扭曲的文章——前边所提《温泉记》就是;要不作者倒是真诚的,正人君子,道貌岸然,大义凛然,但又扭曲了人物,扭曲了真实——《李师师外传》就是。“惩劝”中常又裹挟着宗教,宗教和道德结伴而行,便有连篇累牍的劝善报应之作,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味同嚼蜡。如果说宗教题材的世俗化是唐小说的一大进步,那么宋人多又由世俗回归宗教。于是人鬼人妖恋爱的优美大受破坏,总有法师出来制鬼伏妖,即便某些较重情致的作品也不能免此,也用一番亦儒亦道亦佛的大道理来遏制“淫欲”之情——钱易《越娘记》就是。
但如果不是用唐传奇的高标准要求宋人,如果不是从总体上看而是从局部从个体上看,宋人小说尤其是宋传奇也尽有较顺眼的东西;即从总体上看它也有些足以区别于唐小说的特色。正因为这样,所以当胡元瑞对宋人小说大发脾气的时候也竟有说好话的,这就是明编《五朝小说》中《宋人百家小说》桃源居士的序:
(小说)尤莫盛于唐,盖当时长安逆旅,落魄失意之人,往往寓讽而为之。然子虚乌有,美而不信,唯宋则出士大夫手,非公馀纂录,即林下闲谭,所述皆生平父兄师友相与谈说,或履历见闻、疑误考证,故一语一笑,想见先辈风流。其事可补正史之亡,裨掌故之阙。较之段成式、沈既济等,虽奇丽不足而朴雅有馀。彼如丰年玉,此如凶年谷;彼如柏叶菖蒲,虚人智灵,此如嘉珍法酒,饫人肠胃:并足为贵,不可偏废耳。
进哪家庙烧哪家香,议论自然要产生感情偏向,批评标准也不尽合理,比如“美而不信”到底好不好就含糊其辞,不过他指出宋人小说“虽奇丽不足而朴雅有馀”,用“朴雅”概括它的特点却是有眼光的判断――虽说恐怕主要指的是宋人的杂事小说。
由“朴雅”再回到“平实”。其实朴雅和平实所概括的对象往往是同一个,不过是从两个极端去着眼。实实在在的而趋于平庸浅薄,是谓平实;实实在在的而趋于平淡有味,是谓朴雅。这就像一队淡装女子,有的淡扫蛾眉而自见妩媚,有的青衣素衫而形容枯槁。所以伴随着宋人小说的平实化,确也有朴素化的特色,即用普普通通的平易语言去表现普普通通的朴实情感,不事藻饰,不求工丽,没有奇兀,没有腾挪,没有轰轰烈烈。淡茶之于浓酿也是一种美学风格,看惯了哀感顽艳的唐人传奇读读这类作品至少可以换换口味,这是宋人小说在美学风格上的一点创造。
这种朴素风格其实联系着通俗化,它由宋人小说的通俗化生出。通俗化,或曰市井化,具体说就是市井细民题材向文人小说大量涌入,并伴随着情感趣味上市井气息的弥漫和通俗语言的运用,或者题材虽非市井却经过了市井化的审美处理。这种现象在唐代少见,至少没有形成气候,到了宋代尤其是南宋却成为突出醒目的现象。所以冯梦龙说“大抵唐人选言,入于文心;宋人通俗,谐于里耳”(《古今小说序》)。这里可以举出北宋无名氏的《鸳鸯灯传》。且不说它语言浅俗,“解元”、“官人”、“大夫”之类的民间称呼,单看那掷绢觅偶、二女争夫、包公断案,即知这个才子佳人型故事的躯壳里包纳的却是典型的市民意识和情趣。断案必赖包公而全不顾包公是何时人在何地居官。类似的还有《北窗记异》中的《黄损》,所及唐代制度史实都不大实在。市民有市民的趣味,他们不像文人那样谙熟历史,一涉史实便凿凿有据,哪怕写的是妖魔鬼怪;市民心目中的历史人物事件都是假定的、想当然的,说着顺嘴听着顺耳就行。市民甚至也不过分讲究生活逻辑,但在不合情理的描写中却吻合着他们的情感逻辑和思维逻辑。这里还可举出南宋沈某人的《鬼董》。它大量描写市井村野之事,诸凡僧尼、术士、胥吏、客旅、屠夫、村民、妓女都成为重要角色。如果再加上也出自南宋的《清尊录》、《投辖录》、《摭青杂说》、《夷坚志》等,你简直会看到一幅《清明上河图》式的宋代社会画卷!
应当再提到洪迈,从他总体趋于保守的小说思想中竟也可以挖掘出闪光的东西,即对市民题材的重视。他在《夷坚丁志序》中设立“假想敌”攻击自己,说他的故事“非必出当世贤卿大夫,盖寒人野僧、山客道士、瞽巫俚妇、下逮走卒,凡以异闻至,亦欣欣然受之,不致诘”。依照传统,文言小说基本上写士大夫圈子,唐人小说就是这样,可洪迈不管这些,不问雅俗文野,一律来者不拒。这自然主要和他“贪多务得”急于成书有关,但起码也表明他对“贤卿大夫”以外的题材并无偏见。这种宽容态度尽管和自觉的审美取向有一定的距离,但却为市民题材大量进入文人小说打通了渠道。就这样宋代许多小说家在不很自觉的状态中偷偷开始了小说题材领域的一场革新,随带的是他们审美视野的扩展和审美趣味的一定转移。
宋人小说的通俗化开始造成这样一种趋势——文人文言小说和市民话本小说一定程度的合流趋势,这在小说史上是意义重大的。如果说唐人一般还以士大夫的矜持傲慢眼光看待“民间小说”的话,那么在城市经济繁荣背景中崛起的宋代市民说话却不能不叫文人们刮目相看——单看出自文人手的《东坡志林》、《东京梦华录》、《梦粱录》、《武林旧事》等等为数不少的著作,对于包括说话在内的民间表现出那么大的关注就清楚了。士大夫文人屈尊纡贵地接近了“下里巴人”,把说话中的某些有趣故事——如《鸳鸯灯传》,《鬼董》中的《樊生》大约也是——拿过来,顺便也拿过说话人捏合提破的手段,并照着说话人的情趣所在,把摄材角度扩展到市民社会。尽管尚嫌迟钝,不像说话人在向文人小说学习方面表现出极大的敏捷和热情,但这有意义的一步终于是迈出来了。有了这个靠拢,才会有元明盛行的以通俗性为一大特征的文人长篇文言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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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宋代文言小说的分期及概况
对于二百多种宋人小说——只限于真正小说意义上的单篇传奇文和志怪传奇小说集——进行分期和规律描写是麻烦的。不大好把握它的节奏和段落,不像唐人小说那么较为明显。这里勉强遵照这么几个原则——题材和取材的趋向,文体的趋向,代表作品的分布,作品数量的多寡等,并以完整的帝王统治年代为时间坐标而不硬行切割——把宋人小说的的发展划为六朝:北宋时期(960——1022),即太祖、太宗、真宗三朝,凡六十三年;北宋中期(1023——1067),即仁、英二朝,凡四十五年;北宋后期(1068——1126),即神、哲、徽、钦四朝,凡五十九年,南宋前朝(1127——1162),即高宗朝,凡三十六年;南宋中期(1163——1224),即孝、光、宁三朝,凡六十二年;南宋后期(1225——1279),即理、度、恭、端、赵昺五朝,凡五十五年。
北宋前期约有单篇传奇文七篇,小说集二十三种。五代小说创作只西蜀、南唐较不寂寞,因而由后蜀入宋的耿焕(作《野人闲话》《牧竖闲谈》)、黄休复(作《茅亭客话》),由南唐入宋的吴淑(作《江淮异人录》《秘客闲谈》)、乐史,以及由吴越入宋的陈纂(作《葆光录》)、由马楚入宋的曹衍(作《湖湘神仙显异》《湖湘灵怪实录》,并只字无存),这些南方人便成为宋初小说创作一支主力。他们的作品大都是摭拾故国旧闻,或也记宋初事。又有北方秦再思《洛中纪异》、张齐贤《洛阳搢绅旧闻记》、张君房《乘异记》等。作者们处于改朝换代之际,因而作品中多有用天命观探究兴亡的内容,特别地颂美宋朝上应天命。这些作品许多是志怪人事搀杂——本来就是闲谈漫话,遇啥记啥,沿着唐末五代许多小说的路子,幻设意识较差;而像《洛中纪异》,又多抄袭前书,更乏创新精神,至于全书皆亡的《通籍录异》、《搜神总记》、《穷神记》,从书名及书目著录分类来看更纯为古书的摘编。质量较好的是《江淮异人录》《洛阳搢绅旧闻记》。前书专叙江淮一带道流异人侠客术士,题材独特,尤其所写侠客,继承了唐人的豪侠小说而引人注目,给明人编《剑侠传》提供了几篇故事,但它叙事大都粗简,不及唐人同类作品能尽鱼龙曼衍之趣。要论艺术成就当推《洛阳搢绅旧闻记》为首选,这是此期唯一的一本传奇创作集,作者自己则称为“别传外传比也”。所写帝王将相、剑客布衣各色人等和鬼灵怪异之事,虽然也得于“旧闻”或“亲所闻见”,但可贵的是作者都进行了艺术加工。可以说唐末以来这是第一部优秀小说集,传奇创作终于从长期衰败中露出再度复兴的转机。而就单篇传奇文创作来看则极不景气。史官乐史专攻历史人物的传奇文创作,今存《绿珠传》、《杨太真外传》二篇,都是以“窒祸源”、“惩祸阶”为创作动机。要不是因为它们多集传闻并非正传实在难得称作传奇作品,因为都是“荟萃稗史成文”(《中国小说史略》),堆垛拼凑,全无融会贯通、文气奔畅之感。
前期出过一件文言小说史上的大事,即太宗太平兴国三年(978)编成了大型小说笔记类书《太平广记》。小说家徐铉、吴淑翁婿都是主要编纂成员,徐铉还借光把自己作于南唐时的《稽神录》几乎全部采录了进去。这部太平兴国六年雕版但当时没有印行,大约到南宋初才有刻本流传——张嵲(1096——1148),《紫微集》卷九曾有《读太平广记》三首,而北宋末蔡蕃(1064——1111)曾把它节成《鹿革事类》、《鹿革文类》各三十卷(《郡斋读书志》)的“小说家之渊海”,对宋代文人小说创作以及话本小说的影响都是极为巨大的。吴淑之成为小说家和它有关是没说的了,北宋很快出现了一个小说创作热潮并一直持续到南宋势头有增无减,和它的影响也显然有关。比如洪迈就读过《太平广记》,《夷坚支癸序》可以为证,他的《夷坚志》预定规模是写完四志后正好五百卷,也恰是《太平广记》的卷数。《太平广记》以后还编成了《太平御览》、《册府元龟》,这三大类书造成了宋人的类书热,类书常采稗官小说,无疑有保存资料扩大影响之功,而一些专题性小说类书——例如宋初《通籍录异》、《穷神记》,南宋的《分门古今类事》——竟也可视为小说集了。再就是有带出一些不是分类而是分书摘录小说杂书的丛编,如《续谈助》、《绀珠集》、《类说》等,对小说创作也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类书汇编之类自然不能代替小说创作,但有了它们的榜样许多宋人喜欢从书本中抄现成材料,终宋之世一直不断。这便是《太平广记》的负效应了——虽说并不能怪它。
北宋中期也有作品大约三十馀种。十七种传奇文——大都被刘斧《青琐高议》和《青琐摭遗》收入——再加上大约产生于英宗朝的王山《笔奁录》这一传奇创作集,传奇文的集中出现,构成此期一大特点。一批当时颇有名气的文人如钱易、苏舜钦、夏噩、丘濬、杜默等,以词翰之士的文学自觉进行传奇文创作,再不是史官乐史矻矻于缀合史料的浑沌麻木。而学士钱易独写三篇,王山更汇以成书,都表现出高昂热情,从而终于使传奇文创作形成比较繁盛的局面。这些作品纯为写幻和纯为写实的都不多,尤其是后者更少,多数虚实结合,人物事件既有一定的事实依据以求信实,又拓开想象空间以见曼衍。风格或文或质,但许多作品更讲求朴素清畅。在题材和主题方面,写男女情爱的居多。钱易的《乌衣传》、《桑维翰》、《越娘记》,以及张硕《流红记》、无名氏《书仙传》、苏舜钦《爱爱歌序》、夏噩《王魁传》、丘濬的《孙氏记》、杜默《用城记》等都是有特色的作品。《笔奁录》留下两篇传奇,《长安李妹》的道学气很重,《盈盈传》则颇见书生风流和深情幽意,大有唐传奇遗韵。
小说集的成就除《笔奁录》外都赶不上传奇文。上官融《友会谈丛》兼记杂事,大抵事简文质。詹玠《唐宋遗史》和无名氏《蜀异志》多摭拾唐人故事。在真宗朝已开始了小说创作,作有志怪集《乘异记》的著名小说家张君房,此时又相继编撰出《搢绅脞说》、《儆戒会最》、《科名定分录》、《丽情集》四书,大抵也是杂采唐宋书而成,只有《脞说》亦载亲所闻见。《丽情集》以丽情为主题,萃集唐宋——主要是唐——传奇歌序而成,诗文并茂,择佳集锦,虽不是创作,但对宋人传奇创作肯定起着良好的作用,并引出南宋专门摘编丽情女性故事的《绿窗新话》。较好的创作集是钱易《洞微志》和聂田《祖异志》两部志怪,不事因袭,很有些新奇可喜的故事。
从神宗开始的北宋后期是北宋小说最繁盛的时期,可见可考的作品约有传奇文二十八九种、小说集二十四种,总共五十多种(另有年代失考的北宋传奇文四种、小说集十四种不计在内),数量大大超过以往。传奇文的题材仍集中在爱情题材和女性题材上,有柳师尹《王幼玉记》、清虚子《甘棠遗事》、沈辽《任社娘传》、秦醇《谭意歌》、无名氏《苏小卿》、《张浩》、《鸳鸯灯传》等。女主人公大都是妓女。其中《苏小卿》写妓女之情,风格典丽婉约,三篇中最好,不仅语言描写见出藻思文才,而且在内容上虽说也不能免俗地结以团圆,但野合私奔全与礼法作对,见出作者的思想勇气。《张浩》、《鸳鸯灯传》是最能反映宋人面貌的两篇好作品,显出朴素通俗的特点,把一桩曲曲折折的爱情变成婚姻官司,平添出喜剧性的公案色彩,这是典型的市民趣味。涉及历史人物的,有秦醇的《骊山》、《温泉》二记和《赵飞燕外传》,题材和风格显然是规抚晚唐《大业拾遗记》“隋炀三记”一流。这类“多托往事”的“拟古”作品不大成功,只有无名氏的《玄宗遗录》,虽也写玄宗、杨妃,却在布局描写上、主题思想上都见出新意,远胜乐史同题材的散漫、呆板和迂腐。再就是写神仙的陆元光《回仙录》、苏辙《梦仙记》、舒亶《天宫院记》、黄裳《燕华仙传》、无名氏《玉华记》等,写因果报应的黄庭坚《李氏女》、《尼法悟》、崔公度《陈明远再生传》、廖子孟《黄靖国再生传》、穆度《异梦记》、吴可《张文规传》、无名氏《屠牛阴报录》等,数量都不算少。它们都是佛道观念的产物,后一类除描述或有详细委曲的好处外多无可取,而前者,《玉华记》的愤世入道,《梦仙记》的出世入世矛盾,倒是包含着人生体味和哲学思考。
传奇作品大量编在小说集中,最丰富的是刘斧《青琐高议》和李献民《云斋广录》。《青琐高议》约有四五十篇传奇作品,多为宋人作品,不少系刘斧自撰,它无疑是给北宋传奇做了一个总结,成为北宋传奇创作兴旺发达的重要标志。除开已经提到的作品,其馀众多作品题材更为丰富多彩。诸如写人狐恋爱的《西池春游》、《小莲记》,写人鬼恋爱的《远烟记》、《范敏》,写人仙恋爱的《长桥怨》,写龙神报恩的《朱蛇记》、《攀龙传》,写异域奇历的《高言》,写梦入巨瓮的《慈云记》,写狗屠义士的《王实传》,写青巾刺客的《任愿》等等,虽说时见因袭模仿之迹,倒也新奇可观,其总体风格称的上是“朴雅”,而且也有浪漫气息。《云斋广录》载十三篇才子佳人、狐鬼神怪传奇,除《盈盈传》都是李献民自作,风格统一,极讲究藻思文采,学习唐传奇较为成功,只是语言显出做作,也有模拟因袭的痕迹。再就是刘斧《青琐摭遗》和《翰府名谈》,也有些好作品。
以上诸书不是纯粹的传奇集,其中杂有不少志怪体故事和人物轶事。专以志怪者则有吕南公《测幽记》、张师正《括异志》、章炳文《搜神秘览》、宋汴《采异记》等,也有志怪而兼记人事的如沈括《清夜录》。它们大都“不文不饰”,不讲究文笔,再加上所叙异事多不新奇,因而水平不高。又有一批以命定或报应为主题的志怪书,如岑象求《吉凶影响录》、周明寂《劝善录》、朱定国《幽明杂警》、李象先《禁杂录》、王古《劝善录》、邵德升《唐宋科名分定录》等,不但宣扬迷信,且又杂采古书,质量更差。
北宋灭亡,“泥马渡江”,宋人恓恓惶惶地把北方撂给了金人,有金一代除由宋入金的孙九鼎状元写过一部书名失考的志怪小说集,金遗民大诗人元好问写过一部《续夷坚志》外,再没见过有别的作品。偏安江左的宋人倒是不忘传统,小说创作照旧热闹。不过就像欧王苏黄风流已去一样,南宋传奇创作相对冷落,难得“中兴”起来,靠着志怪创作的加强——尤其是《夷坚志》的出现才和北宋勉强打个平局。
前期的高宗朝作品有二十六种。传奇文质量大跌,题材十分狭窄,十五篇传奇文分为两类,写道士写入冥约略各半,谈道说佛旗鼓相当。其中较好作品不多。传奇作品较好的主要在小说集中,最值得称道的是廉布《清尊录》中写实的四篇传奇故事:《兴元民》《狄氏》《王生》《大桶张氏》,对市民社会的生活现象作了真实生动的反映。王明清继其父王銍《续清夜录》后作《投辖录》,以志怪为主也用传奇体。只剩下一篇故事——写一个关于女剑仙的别致故事——的《花月新闻》和全书皆佚的《苕川子所记三事》,大概也都是传奇创作集。其馀马纯《陶朱新录》、孔倜《宣靖妖化录》、王日休《劝戒录》、委心子《灵应集》等或兼有杂事的志怪集多不足称,只有《陶朱新录》有少许较好的故事。这里还有一部对于小说创作毫无建树而对于保存小说资料、扩大小说影响颇有勋绩的《绿窗新话》,它从七十多种小说及其他类型的作品中摘编出一百五十多个主要是以女性和艳情为内容的故事,构建成一个五彩纷呈的艳情画廊。南宋说话人曾把它当成重要参考书。
南宋中期的小说创作离不开洪迈的名字。当绍兴中廉布、马纯、王明清等人在各自撰写小说时,少年洪迈在绍兴十三年(1143)也开始了《夷坚志》的写作,绍兴三十二年六月孝宗即位后数月间完成了《甲志》,大约隆兴初(1163)出版面世,以后一直写到死去——时为嘉泰二年(1202)。用整整六十年写出四百二十卷的小说“巨编”,空前的规模空前的热情遂构成一种耐人寻味的包含有小说史意义的“洪迈现象”,它反映着小说地位、小说影响、小说自身丰富化的提高和扩大。尽管可以严格的说整部《夷坚志》基本是提供故事而不是真正意义的作品,但如果从者一角度来考虑,就是洪迈凭借他的声望影响,组织起一支谈异说怪的至少有五六百人参与、包括了上流社会和下层民众各色人等的庞大队伍,共同创建起一座小说宝库,从而掀起一股持久不衰的《夷坚》热,并深深影响着民间说话——说话人极为崇敬的把洪迈称为“有一代之史才”,把《夷坚志》列为重要参考书,自然也就不能小觑“洪迈现象”的特别意义。
这时期《夷坚志》之外的小说集有十六种,至少王质《夷坚别志》、郭彖《睽车志》、吴良史《时轩居士笔记》、李泳《兰泽野语》、刘名世《梦兆录》、欧阳邦基《劝戒别录》等好几种有迹象表明是在洪迈影响下产生的。可惜大部分小说集流于一般化,只有《夷坚志》式的《睽车志》和《时轩居士笔记》较好。前书题材较丰富,多有生动有味的故事;后书多从市井乡野取材,浅俗亲切。以上都属于志怪体小说,鲜有传奇笔法。一方面是把热情倾注于小说创作,一方面大家似乎又变懒惰了,只满足于记故事而不想把故事写成文章,走的都是表面看来不懒惰其实也很懒惰的洪迈的路。独树一帜的是无名氏的传奇集《摭青杂说》,描写的都是普通人,关心他们的命运,赞美小人物的品格,这表明市民题材的开拓又具有了主题深化的意义。八篇传奇文可观者不多,此中钟将之《义娼传》、岳珂《义騟传》等较有特色。
南宋最后五十多年间小说数量锐减,不到十种(另有九种年代不明)。宋理宗端平元年(1234)蒙古灭金,南宋小朝廷失去屏障,从此“偏安”不成,不断受到蒙古骑兵的进攻。大宋气数将尽,传奇文《李师师外传》大概作于这个时候,这篇翻案文字把北宋末年红极一时的风流妓女李师师拉出来,打扮成一个淑女、侠士、烈妇三位一体的忠君爱国人物,可说是煞费苦心。小说集约有八种,只有沈氏《鬼董》、罗烨《新编醉翁谈录》、何光《异闻》值得一提。《鬼董》受到《夷坚志》影响,三十多篇宋代故事市井味极浓,主要描写下层各色人众的奇情怪事,是一部特色鲜明的优秀作品集。《醉翁谈录》是部大约由“书会才人”编给说话人看的小说选编,专载风月故事。书中收编有二十多种唐宋传奇,宋代的十几种大都不见于他书,作者也大都失考。这些宋人传奇很多也取材市民社会,又常以妓女为主角或和妓女有关,语言情调题材都富有通俗性。。《异闻》则是模拟唐小说的,讲究文心词采,风味大异。这三种书同时出在宋末颇有意味,代表了宋人小说中通俗、词藻两个流派。通俗派始于北宋后期而胜于南宋,最后由《鬼董》做了精彩表演并由《醉翁谈录》作了总结。词藻派还在北宋尚有较大市场,到南宋已不大吃得开,《异闻》算是作了最后一番努力。前者带着宋人面目而后者大抵拟唐,前者逐渐成为主流而后者终成陪衬。到元明这两个流派呈合流之势,许多元明长篇文言既有通俗性又有词采美,既有市民味又有文人气——这是后话。
总的来说,宋人小说有所成就,成就不算太高,三百多年间有所变化,变化也不算太大。大抵是北宋传奇创作较突出——可以《青琐高议》、《云斋广录》为代表,南宋志怪创作比较突出——可以《夷坚志》为代表;北宋文人气较重,南宋市井味加重。相对唐人小说尤其是唐传奇来说它有退步也有进展,它的历史命运既有悲剧性也有喜剧性,它对宋代及后世的小说影响赶不上唐小说但也不能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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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北宋小说集
第一节 宋初作家的小说集
五代小说创作只西蜀、南唐较不寂寞,因而由后蜀入宋的耿焕、黄休复,由南唐入宋的吴淑、乐史,以及由吴越入宋的陈纂,由马楚入宋的曹衍──这批南方人便成为宋初小说创作的主力。他们的作品大都摭拾故国旧闻,间亦涉及宋初事。相对而言,北方作者只有秦再思、张齐贤等,创作要少一些。不论南方北方,这些作者都处于改朝换代的大时代,所以小说中多有用天命探究兴亡的内容,颂扬宋朝上应天命的谀词特多。
由于耿焕的《野人闲话》、《牧竖闲谈》,黄休复的《茅亭客话》,吴淑的《秘客闲谈》,陈纂的《葆光录》 ,大都是志怪杂事掺杂,幻设意识较差,沿着唐末五代一些志怪杂事混杂的小说如王仁裕《玉堂闲话》、刘崇远《耳目记》的路子,杂史因素较强;秦再思的《洛中纪异》,纯以抄袭为事,谈不上创作;张君房的《乘异记》虽作于此期,但其主要作品出现在北宋中期,所以留待下节论述;至于曹衍的《湖湘神仙显异》、《湖湘灵怪实录》只字无存,刘振的《通籍录异》、无名氏的《搜神总记》和《穷神记》三种全书皆亡,从书名及书目著录分类来看,当纯为古书的摘编。如此种种,我们这里不予论述 。于是,北宋初期只剩下吴淑的《江淮异人录》与张齐贤的《洛阳缙绅旧闻记》两部作品,一南一北,都较出色,倒也可见当时小说之面貌。
吴淑(947-1002),字正仪,南唐润州丹阳(今属江苏)人。幼有俊才,属文敏速,深为韩熙载、潘祐器重。应进士举,徐铉主文,擢在高第,补丹阳尉,徐铉妻之以女。久之以校书郎直内史。南唐平归宋,试学士院,授大理评事,充史馆,参与编修《太平御览》、《太平广记》、《文苑英华》。历太府寺丞、著作佐郎。端拱元年(988)始置秘阁,以本官充校理。作《事类赋注》三十卷以献,迁水部员外郎。至道二年(996)兼掌起居舍人事,预修《太宗实录》。至道末迁都官员外郎。咸平中迁职方员外郎。著有文集十卷(一作二十卷),又著《说文五义》等。传见《宋史》卷四四一《文苑传》及《隆平集》卷一四、《东都事略》卷一一五、《京口耆旧传》卷三,又见《嘉定镇江志》卷一八、《至顺镇江志》卷一九等。
《宋史》本传及《隆平集》、《京口耆旧传》、《至顺镇江志》皆称吴淑著《江淮异人录》三卷,《崇文总目》传记类、《通志•艺文略》道家类、《宋史•艺文志》小说类亦著录作三卷,清人钱曾《述古堂书目》神仙传类曾著录有三卷抄本,然未见传世。《直斋书录解题》伪史类则著录作二卷:“所纪道流侠客术士之类,凡二十五人。”《文献通考•经籍考》同。《遂初堂书目》杂传类作《江淮异人传》,无撰人卷数。
今传各本大都为一卷本,如《道藏》、《广四十家小说》、《知不足斋丛书》、《龙威秘书》、《艺苑捃华》等本,所记亦二十五人。独《四库全书》本为二卷,《提要》云:“此本从《永乐大典》中掇拾编次,适得二十五人之数,首尾全备,仍为完书。谨依《宋志》,仍分上下二卷,以复其旧焉。” 据提要可知此本乃辑佚所得,并非原本,卷数乃据《宋志》(应是据《直斋书录解题》,原误)加以分析。李调元据《四库》本刻入《函海》,并为作序。周中孚《郑堂读书记》卷六六著录《函海》本,称《知不足斋丛书》本“终不及是本之尚属原书也”。其实《知不足斋丛书》本与《道藏》本同出一源,十分接近原书,而《四库》辑本并不是原书,缺《虔州少年》、《瞿童》二传,而首多《唐宁王》、《花姑》二传,馆臣按云:“是书所载皆南唐人事,独此二条为唐明皇时。考之宋元以后诸书所引用皆同,今仍其旧,列于卷首。”这二传实是误辑 ,可见库本并非善本。
此书所载,除瞿童是中唐人外,其馀二十四人大都是杨吴南唐的道流异人、侠客术士,全为江淮一带人氏,故名《江淮异人录》。吴淑岳父徐铉在南唐作《稽神录》,成于太平兴国三年(978)的《太平广记》屡加采撷,而《广记》未采及此书,则此书之成,还在《广记》成书之后。但从书中《钱处士》、《耿先生》等篇来看,当作于南唐灭亡之后,已经入宋。《四库提要》云吴淑受其岳父“耳濡目染,挹其流波,故亦喜语怪”,诚为事实。然《稽神录》杂述神鬼异怪,内容广泛,此书则题材独特。书中所载诸异人大抵是真实人物,事虽夸诞,但非全无根据。故《四库提要》说:“铉(徐铉)书说鬼,率诞漫不经。淑书所记,则《周礼》所谓怪民、《史记》所谓方士,前史往往见之,尚为事之所有。”尤其所写侠客,继承了唐人豪侠小说而引人注目,影响及于明人所编《剑侠传》 。直到今天,武侠小说家金庸还重写其中的故事,可见其在武侠文学史上影响深远。
另外,其中《瞿童》一篇非自撰,全录唐朗州刺史温造长庆二年(822)所作《瞿童述》。馀则自录闻见,《耿先生》、《江处士》等篇说明了来源。其中一些人物事迹宋代流传较广,他书亦有记载。如聂师道先已载沈汾《续仙传》卷下,《诗话总龟》后集卷三九及《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八引山谷语及《新安志》卷八亦皆有载,事有不同。聂师道侄聂绍元事亦见《新安志》卷八。李梦符事又见宋初潘若冲《郡阁雅言》(《诗话总龟》前集卷四六引),事异。耿先生又见郑文宝《南唐近事》卷下、马令《南唐书》卷二四、陆游《南唐书》卷一四,事迹略异。
但作为唐传奇之后的文言小说,《江淮异人录》叙事大都粗简,鲜有铺张(这一点类似《稽神录》),不及唐人同类作品能尽鱼龙曼衍之趣。
&&吴淑还撰有小说《秘阁闲谈》五卷、《异僧记》一卷。前书见《宋史》本传及《隆平集》卷一四、《京口耆旧传》卷三以及《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题》、《文献通考•经籍考》、《宋史•艺文志》小说类。《秘书省续编到四库阙书目》作一卷,《通志•艺文略》作四卷。原书今不见传,《类说》、《分门古今类事》等引佚文共二十五条 。
据《读书志》云,本书“记秘阁同僚燕谈”,故名《秘阁闲谈》,又据《书录解题》,作者作此书时为起居舍人,本书当成于至道二年 。二十多条遗文,所记全是南唐宋初异事,诸如梦征、命相、占卜、神仙、变怪、奇器、异物等等。作者自述闻见,不事因袭,这是优点。由于所存遗文都不是原文,记事之详略文野已难细考,唯观其名曰“闲谈”,大约也是琐记漫笔之体。
《异僧记》一卷,著录于《崇文总目》小说类、《通志•艺文略》传记类冥异属,不著撰人。《宋史•艺文志》小说类云吴淑撰。《江淮异人录》专记道流异人,此则专记异僧事,可能也是丛集。佚文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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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齐贤(943-1014),字师亮。曹州冤句(今山东菏泽西南)人,徙居洛阳。太宗太平兴国二年(977)擢进士,以大理评事通判衡州。四年(979)迁秘书丞、知忻州。明年改著作郎、直史馆,又改左拾遗。六年为江南西路转运使,多革弊政。八年召拜枢密直学士,擢右谏议大夫、签书枢密院事。雍熙三年(986)北伐,授给事中、知代州,御辽颇有战功。端拱元年(988)拜工部侍郎,复败辽兵。二年置屯田,入拜刑部侍郎、枢密副使。淳化二年(991)迁参知政事,数月拜吏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四年罢相,为尚书左丞,寻转礼部尚书、知河南府,徙永兴军、襄州、荆南、安州。真宗咸平元年(998)召拜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再度居相位,三年罢。四年为泾原等州军安抚经略使,防御西夏。后坐事谪太常卿、分司西京。景德初(1004)为兵部尚书、知青州,兼青淄潍州安抚使。大中祥符三年(1010)出判河阳,五年以司空致仕,归洛阳。卒赠司徒,谥文定。著有文集五卷、、《太平雅编》二卷、、《同归小说》十卷(一作三卷)等。传见《宋史》卷二六五本传及《隆平集》卷四、《东都事略》卷三二、《名臣碑传琬琰集》下集卷二《张文定公齐贤传》。
本书著录于《崇文总目》小说类、《直斋书录解题》小说家类、《宋史•艺文志》传记类,均作《洛阳搢绅旧闻记》五卷。《文献通考•经籍考》小说家类则作十卷,误。《遂初堂书目》小说类书名省作《洛阳旧闻》,无卷数及撰人。今存版本有《四库全书》、《知不足斋丛书》、《丛书集成初编》、《笔记小说大观》等本。各本皆五卷,题《洛阳搢绅旧闻记》,篇目相同,前有乙巳岁(真宗景德二年,1005)自序。知不足斋本最佳,据吴氏池北草堂校本刻印,前题“兵部尚书知青州张齐贤集”,末有南宋无名氏宝庆三年丁亥岁(1127)跋,知此本原出南宋本。
本书自序云:
余未应举前,十数年中,多与洛城搢绅旧老善,为余说及唐梁已还五代间事。往往褒贬陈迹,理甚明白,使人终日听之忘倦。退而记之,旋失其本。数十年来无暇著述,今眼昏足重,率多忘失。迩来营邱(丘),事有条贯,足病累月,终朝宴坐,无所用心。追思曩昔搢绅所说及余亲所见闻,得二十馀事,因编次之,分为五卷。摭旧老之所说,必稽事实;约前史之类例,动求劝戒。乡曲小辨,略而不书;与正史差异者,并存而录之,则别传、外传比也。斯皆搢绅所谈,因命之曰《洛阳搢绅旧闻记》。庶可传信,览之无惑焉。宋朝乙巳岁夏六月营邱(丘)自序。
按乙巳乃景德二年,此书即作于景德二年在益都养病之时。书凡二十一篇,各有标目。文字大都较长,长者达二千馀字,所写为昔时搢绅所谈五代宋初间事,但和一般琐闻杂记不同,以人物传记为主。创作目的乃是“冀有补于太史氏”(卷三《向中令徙义》),因此所叙人物以帝王公卿为主,兼及剑客布衣工人之流,都是真实人物。写法用史笔,“必稽事实”。为求“传信”,篇末多交待闻见缘由,而且“动求劝戒”又常缀议论于篇末。但作者自己毕竟定位为“别传外传”,所谓别传外传非同正史列传,传闻性较强。由于传闻性较强,所写帝王将相、剑客布衣各色人等,虽然得于“旧闻”或“亲所闻见”,重视真实性,但可贵的是作者都进行了艺术加工,情节描写颇受唐人小说的影响。如《向中令徙义》所叙向拱杀所私潞民妻之事,颇似沈亚之《冯燕传》;《白万州遇剑客》中的黄鬚剑客,颇似裴铏笔下的虬鬚客,情节也类似《桂苑丛谈》中的《崔张自称侠》;《水中照见王者服冕》之布衣炼药点金行骗,与《桂苑丛谈•李将军为左道所误》也有显著的因袭痕迹。另外还有六篇叙鬼灵怪异之事。
作品叙事用笔精细,绘声绘色,如《襄阳事》写安重进、郭金海对阵厮杀,颇似后世通俗小说;《白万州遇剑客》描写剑客行止,良有《虬鬚客传》笔意。在描写人物时,常能通过人物语言行动刻划人物性格,形象生动鲜明,人物语言还经常使用口语,很可传神。这可以读读《梁文祖优待文士》中朱温与杜荀鹤的对。此都是传奇意绪,使本书许多篇章具备了传奇小说的资格。本书向中令、白万州二传,后被韦骧改写为《向拱传》、《白廷诲传》,载《钱唐韦先生文集》卷一七,向中令事又载于北宋上官融《友会谈丛》中,但都不及原传生动详赡。《水中照见王者冕》所写布衣炼药行骗,以及《白万州遇剑客》所写白廷诲兄弟被假剑客所骗,《田太尉候神仙夜降》所写道士冒充神仙等等讽刺性极强又富于幽默感的故事,也可视为《儒林外史》中假侠客张铁臂(第十二回)、假神仙洪憨仙(第十五回)的原型之一。这些都说明本书对于后世小说发生着一定的影响作用,在北宋小说中不失为一部有特色的优秀作品。可以说是唐末以来第一部优秀的小说集,传奇创作终于从长期衰败中露出再度复兴的转机。
另外书中有六篇七字标目,《梁太祖优待文士》、《陶副车求荐见忌》、《宋太师彦筠奉佛》皆为三二二式,开后世小说七字标目之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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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太祖优待文士》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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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张君房《丽情集》与王山《笔奁录》
张君房(965?-1045?),字尹方。安州安陆(今属湖北)人。壮始从学,甚有时名。淳化三年(992)、咸平二年(999)省试不第,景德二年(1005)三举始中进士,时已四十馀。除将仕郎、试校书郎、知升州江宁县事。大中祥符三年(1010)为开封府功曹参军。四年为御史台主簿。五年秋,以鞠狱无状,谪台州宁海督邮。时真宗锐意道教,尽以秘阁道书出降于杭州,诏知杭州戚纶、漕运使陈尧佐选集道士修校《道藏》,又令王钦若总统其事。历年未成,王、戚荐君房可任。六年冬,就除著作佐郎,令专其事。八年知钱塘县事,曾充秘阁校理。天禧三年(1019)春《道藏》告竣进之,凡四千五百六十五卷,分七部,题为《大宋天宫宝藏》。仁宗乾兴中(1022)为江陵通判,后知随、郢、信阳三郡,年六十三分司,归居安陆。尝取《道藏》精华纂为《云笈七签》百二十卷,天圣六年(1028)书成进之,时官朝奉郎、尚书度支员外郎、充集贤殿校理。后加祠部郎中。年六十九致仕,八十馀卒。君房喜著书,除《云笈七签》之外,尚有《潮说》、《野语》各三卷等。年七十六仍著诗赋杂文,其子百药纂为《庆历集》三十卷等《云笈七签》今存,其馀均散佚。事见王得臣《麈史》卷中及卷下、王铚《默记》卷下、《云笈七签序》、《分门古今类事》卷七卷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七四、《咸淳临安志》卷五一、《宋史•律历志三》、《宋史•艺文志》小说类等。
张君房所著小说五种:《乘异记》、《缙绅脞说》、《儆戒会最》、《科名定分录》、《丽情集》。
应该说,对于张君房而言,《乘异记》是他所作的最重要的小说,这不仅仅因为此书的创作,“历年二十”(洪迈《夷坚三志甲序》),二十岁左右开始创作,咸平六年癸卯(1003)不足四十岁就已经成书,还因为此书是他所作五种小说中唯一一种自撰而非编纂之作。但就小说史而言,此书则谈不上什幺影响,而选本《丽情集》则以丽情为主题,萃集唐宋(主要是唐)传奇歌序而成,诗文并茂,择佳集锦,虽不是创作,但对宋人传奇创作起着良好作用,并引出南宋专门摘编丽情女性故事的《绿窗新话》。下面分别论之。
《乘异记》三卷,著录于《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题》、《文献通考•经籍考》、《宋史•艺文志》小说类或小说家类 。《麈史》卷中亦云张君房撰《乘异记》三编。《书录解题》叙云:“南阳张君房撰。咸平癸卯序,取‘晋之乘’之义也。”按“晋之乘”语出《孟子•离娄下》,晋国用为史书之名,以车舆载物喻载记历史,此则以言专载异事,故名。咸平癸卯乃咸平六年(1003),时君房犹未及第入仕。今只存节本,见《类说》卷八和《绀珠集》卷一一,另他书亦有引用,共十八个故事 。
从佚文看,本书所记乃五代至北宋咸平间仙道、幻术、征验、变化、报应、神鬼等异事,如《陶榖换眼》、《桐叶题诗》等都颇有情致,惜为删节之文,不见全貌。有意思的是,据《默记》所载,此书中白稹死化为鼋一事乃污蔑之词:
君房同年白稹者有俊声,亦以文名世,早卒,有文集行于世。常轻君房为人,君房心衔之。及作《乘异记》,载白稹死,其友行舟,梦稹曰:“我死罚为鼋,汝来日舟过,当见我矣。”如其言,行舟见人聚视,而乌鹊噪于岸,倚舟问之,乃渔人网得大鼋,其友买而放之于江中。
《乘异记》刻板行世后,白稹的儿子前来找张君房算帐,张不得不毁板了事。作小说以施污蔑,古已有之,此书之不行于世,与此或有关联。
《缙绅脞说》前后集二十卷,是张君房暮年之作,今亦只存节本,佚文散见诸书。其中故事多取材于宋前古书,也有一些是亲身见闻,虽以述异语怪为主,但记载很杂,与《乘异记》语怪,《丽情集》言情,《儆戒会最》专说科名,《科名定分录》只谈报应不同,所以以《脞说》为名。《儆戒会最》一卷、《科名定分录》七卷今已全佚,只从其名称知其内容,无须琐叙 。这里着重来谈《丽情集》。
《丽情集》二十卷,见《郡斋读书志》小说类著录 。到明代似乎原书还在,陈第《世善堂藏书目录》著录张君房《丽情集》二十卷,与《读书志》合。但高儒《百川书志》小说家只著录一卷,“凡十八事”。高儒说“词旨鄙浅,或后人附会,及子类书抄出夸奇于人者”,可见不是原书。根据《类说》卷二九、《绀珠集》卷一一所摘《丽情集》和诸书所引佚文,共得遗文四十二篇 。
《郡斋读书志》云此书“编古今情感事”,可见此书是编纂他人作品而成。今见遗文中,绝大部分是唐人作品,唐传奇中涉及情爱的名篇几乎都网罗在内,有南卓《烟中怨解》、薛调《无双传》、李公佐《燕女坟记》、皇甫枚《非烟传》、蒋防《霍小玉传》、白行简《李娃传》、元稹《莺莺传》、沈亚之《湘中怨解》与《冯燕传》、沈既济《任氏传》、陈鸿《长恨歌传》、无名氏《余媚娘叙录》等十二篇。传奇之外,还采录了九篇唐人所作诗歌并序文,有元稹《崔徽歌并序》、崔珏《灼灼歌并序》、刘禹锡《泰娘歌并序》、杜牧《张好好诗并序》及《杜秋娘诗并序》、李商隐《柳枝诗并序》、顾况《宜城放琴客歌并序》及《床荽菏⑿颉贰⒙恕墩嬲娓璨⑿颉贰J虿⒙迹械奶拼嬉才溆惺瑁阋徊⒙贾饩驮斐墒牟⒚奶厣潜臼橐淮筇厣F渌∽蕴迫诵∷怠⒈始堑钠拢彩黄捕际茄耷橹拢叶加胧栌泄兀纭妒窦搜μ巍贰ⅰ度缣狻贰ⅰ吨艿禄啡》掇蟆对葡岩椤罚逗中髫髻女》取高彦休《阙史》卷上《杜紫微牧湖州》,《赠妓诗》取黄璞《闽川名士传》(《太平广记》卷二七四引),《崔护》取孟棨《本事诗•情感第一》,等等。
尽管原书应该都注明出处 ,但散佚之后,有部分如《莲花妓》等六篇出处不详,可以确考为宋人作品的有三篇:《爱爱》、《黄陵庙诗》、《任生娶天上书仙》。
《爱爱》即诗人苏舜钦的《爱爱歌并序》 ,是在唐代诗人元稹《崔徽歌序》影响下表现妓女的爱情悲剧,有着缠绵的情韵和深婉的叹息。因为其重情轻节,曾引起宋初理学先驱胡瑗弟子徐积的不满,批评“其辞淫漫”,另写出一首长歌来大唱“节烈” ,可惜其枉抛心力,今天只能作为反面材料才会提到。《黄陵庙诗》 作者失考,又见于元代小说《异闻总录》卷二。写开宝中贾知微遇曾城夫人杜兰香及舜二妃于巴陵,二妃诵李群玉《黄陵庙诗》,别时夫人赠贾秋云罗帕和定命丹。《异闻总录》所载文详,但亦有删节,不是原文。李群玉题诗黄陵庙,事见《云溪友议》卷中《云中梦》,谓李题诗后见娥皇女英二妃,相约二年后作云雨之游,二年后李逝于洪井。贾知微事不唯借其诗,实亦袭其事,而又援入女仙杜兰香——东晋曹毗作有《杜兰香传》。《任生娶天上书仙》即《书仙传》,作者亦失考,原文又载于《青琐高议》前集卷二,是一篇关于女书法家曹文姬的故事,反映对成功人物的神化。
《书仙传》作于庆历四年(1044),由此可知《丽情集》编于作者临终之前不久,是张君房最后一部小说集。君房在庆历间写作热情很高,“仍著诗赋杂文,其子百药尝纂为《庆历集》三十卷”(《麈史》卷中),其纂古今丽情事为本书,乃出娱情遣兴,而又多涉诗人词女,显然和他这一时期热心于诗赋有关。
此书所选多为著名作品,问世后影响颇大,当时诗人词客经常从中撷取材料,如北宋秦观《调笑令》曾咏崔徽、灼灼、盼盼、无双,毛滂《调笑》亦咏崔徽、灼灼、盼盼、泰娘、好好、苕子(即杜牧所遇湖州女)。《唐诗纪事》常采本书材料,有盼盼、湖州女、莲花妓、太原妓、赵嘏姬等事。宋人写小说也受到本书影响,如北宋庞觉《希夷先生传》(《青琐高议》前集卷七),中载陈抟谢宫女诗乃改写莲花妓赠陈陶诗,无名氏《北窗志异》中有《黄损》一篇,所叙薛琼琼即本本书,李献民《云斋广录》有《丽情新说》一类,显然是仿照本书书名。曾被作为说话人重要资料书的《绿窗新话》采录本书故事很多。而南宋话本中有取材于本书者,《醉翁谈录》著录话本名目,中有《燕子楼》、《爱爱词》。《燕子楼》在烟粉类中,显然写到盼盼鬼魂,事有增饰。《警世通言》卷一○《钱舍人题诗燕子楼》,前半据《丽情集》演关盼盼事,后半写北宋中书舍人钱易在燕子楼见关盼盼鬼魂,可能即本话本《燕子楼》。元明清戏曲亦多演盼盼和薛琼琼事。
北宋中期出现的小说集,总的成就不如同期传奇文。除张氏四书外,上官融《友会谈丛》兼记杂事,事简文质,詹玠《唐宋遗史》和无名氏《蜀异志》多摭拾唐人故事,属于自撰的有钱易《洞微志》和聂田《祖异志》两部志怪,虽不事因袭,有一些新奇可喜的故事,但仍属于丛残小语。 值得注意的似乎只有大约产生于英宗朝的王山《笔奁录》。
王山,大名(今河北大名东北)人,生平不详,唯据《盈盈传》知其曾于仁宗皇祐五年(1053)应省试不第。
《笔奁录》七卷,著录于《四库阙书目》、《秘书省续编到四库阙书目》、《通志•艺文略》、《宋史•艺文志》小说类,《四库阙书目》、《宋志》皆题王山,其馀不著撰名。原书早佚,今见洪迈《夷坚三志己》卷一引《吴女盈盈》、《长安李妹》两篇,都经删节。《吴女盈盈》原文载于《云斋广录》卷九,题《盈盈传》,但把王山《寄盈盈歌》从传文中单独抽出附于后(这当与其体例或当时通俗小说的形式有关)。原文用第一人称“予”,《夷坚志》改为第三人称。
这两篇小说都是典型的传奇作品,《盈盈传》原文长达二千四百馀字,《长安李妹》原传亦较长,但《夷坚志》经过缩写,不足五百字。所写均为妓女。前篇写自己的幕游艳遇,略云:皇祐中龙图阁学士田公节制东海,王山是岁下第来游。值吴女盈盈来,田公召使侍宴。王山与之欢处近一月,教其学词。山归魏,明年盈盈寄《伤春曲》,山答以长歌。又一年山游淄川,通判王公西归遇于郊舍,出盈盈简,邀王游东山,纸尾复有一词。会山病,不能赴约,秋中再如山东,盈盈已死。山访王公,王云山归一年后,盈盈梦玉女命其掌奏牍,不久卒。山作诗以吊。嘉祐五年春,山游奉符登泰山,至玉女池,追思盈盈所梦,题三诗于石。归梦游日观峰,石上有诗,笔迹类盈,读毕忽寤。是夕为女奴召至溪洞,见玉女及盈盈与另一女。命山赋诗,作二章,三女亦作五首。夜深,盈盈伴山宿。天明置酒而别。妓女成仙笔致婉转,辞藻丰艳,很像唐人传奇。后篇写李妹的节操,大略谓李妹是长安女娼,因家贫其母卖与宗室四王、同州节度为妾,宠嬖专房。忤旨暂寄戚里龙州刺史张侯别第,张欲辱之,妹自缢以报同州。死后诉于冥曹,张不食而卒。作品承唐人《杨娼传》之脉而又增宋人迂腐。
《笔奁录》的“奁”是女子之物,可以设想《笔奁录》七卷所记与《丽情集》相似,都与女子有关,不同的是自撰而非编辑。可惜除此两篇,都不见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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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刘斧《青琐高议》
《青琐高议》反映了宋代一种小说书的创作方式,这种方式以前是没有过的。我们先从它的作者说起。
刘斧,字里事迹不详。仅从《青琐高议》自述及序文可知,他于至和末(1056)从京城到杭州谒见孙沔,时为秀才(序)。嘉祐中()曾侍亲通州,其父时为狱吏(后集卷三《巨鱼记》)。熙宁二年(1069)有故至海上(后集卷九《鳄鱼新说》)。熙宁中自太原来汴京(前集卷四《王寂传》)。此外,经行之迹还曾过吴江(前集卷九《诗渊清格》),游湘衡(后集卷九《仁鹿记》)。所交多为才艺之士,如孙次翁(前集卷三《娇娘行》)、张退翁(前集卷九《诗谶》)等。
《青琐高议》最早著录于《郡斋读书志》小说类,十八卷,云:“不题撰人。载皇朝杂事及名士所撰记传,然其所书辞意颇鄙浅。” 《文献通考•经籍考》小说家类亦据此著录。《通志•艺文略》、《宋史•艺文志》小说类则著录为刘斧撰,亦十八卷。按《类说》兼收《青琐高议》和《续青琐高议》,《诗话总龟》前集兼引《青琐集》和《青琐后集》,而今本后集卷一《议医》明云“前集尝言之矣”,可见原书分为前后集,《读书志》等所著录十八卷,实应含后集在内。前后集各为多少卷,因原书已亡,难以确指。
本书在宋代的刊刻情况无记录可征,今可见者只有两种节本,即《类说》卷四六摘录《青琐高议》和《续青琐高议》(俱不著撰人),《绀珠集》卷一一摘录《青琐高议》(题刘斧)。今传本则为二十七卷,包括前后集各十卷,别集七卷。此本原出明抄,乃正德十二年(1517)抄本,清代董氏诵芬室刊行于世。1958年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1983年上海古籍出版社点校本即以诵芬室刻本为底本。二十七卷本与宋人著录之十八卷颇不相合,《四库提要》认为前后集二十卷多出两卷,可能是坊贾传刻窜入,鲁迅《唐宋传奇集•稗边小缀》又认为今本别集可能及刘斧的另一部小说集《青琐摭遗》。今人李剑国则否定此二说,认为今传本乃重编本,可能是南宋书坊所为。原书并无别集,乃是重编者另立名目,其内容则是杂凑前后集及《摭遗》而成。今本各篇题目下皆七字标目乃重编者所加。这种法说更为可信 。由于今本乃重编,颇有佚文,程毅中辑三十六条,附于上海古籍出版社版《青琐高议》之后,李剑国又续辑十四条,见《宋代志怪传奇叙录》该条叙录。
今本前有《青琐高议序》,末署“资政殿大学士孙副枢序”,未有纪时。孙序云:“刘斧秀才自京来杭谒予……复出异事数百篇,予爱其文,求予为序。……”按孙副枢即孙沔 ,皇祐五年(1053)除枢密副使,至和元年(1054)以资政殿学士知杭州,三年加大学士,徙京东西路安抚使、知青州(《宋史》本传,《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七四、卷一七六、卷二○八)。刘斧谒孙当在至和三年,其时孙已加大资知青州但尚未离杭。当时《青琐高议》已积数百篇,但似未分卷成编,以后又不断增补,所以今本有四十馀篇事出至和之后。除开可疑的几篇,写作时间最晚的是后集卷二《司马温公》,司马光元祐元年(1086)卒,赠温国公。由此推断,本书最后定稿时间大约在哲宗元祐间,定稿仍用三十馀年前之孙序,但可能对孙序原署衔名及纪时有所删改。
本书作为小说集,既不同于一般的创作集,也不同于《异闻集》、《丽情集》之类的小说选集和宋代常见的抄撮前人故事的杂纂,而是集三者为一书的混合型小说集。作品类型以志怪传奇为主,也有许多一般性的逸闻杂事。全书共142篇,其中约五十篇为传奇,在这五十篇传奇中,有十四种注明原作者,另外《骊山记》为秦醇撰,《王榭》(原题《乌衣传》)可考为钱易撰。其馀无主名作品,《书仙传》已载于《丽情集》,《隋炀帝海山记》是唐人“隋炀三记”之一,也都是他人作品。这十八篇作品,绝大部分是传奇作品,且大都为宋人传奇。而可考知系刘斧自撰的传奇作品,则有《高言》、《王寂传》、《异鱼记》、《程说》、《陈叔文》、《群玉峰仙籍》、《仁鹿记》、《朱蛇记》、《楚王门客》等篇。书中数量最多的是文字较短的志怪杂事,以宋事居多,这些大都属作者自记,其中如《娇娘行》、《巨鱼记》等还都以“余”自称。但也有相当数量的故事取自前人书,而多为唐事,如《李诞女》全篇取自《搜神记》,《薛尚书记》全篇录自唐张荐《灵怪集》。作者对各篇故事都加了标题,对于原有标题的前人作品,有时也有改动,如清虚子《甘棠遗事》改为《温琬》。部分作品篇后加有议或评,书名“高议”,即缘此。
所收宋人传奇多有佳制(与所收唐人传奇少有闻名者形成鲜明对照,原因可能是著名唐传奇读者易得),如《流红记》、《王幼玉记》、《谭意歌》、《越娘记》等,皆另有论述。刘斧自撰和不易确定作者的作品也大都是颇有特色的篇什。如写人鬼爱情的《远烟记》、《范敏》都极缠绵之致。前者写戴敷与亡妻苦苦相思,烟波一节描写情味浓郁,用笔极佳;亡妻引戴入水,双双为鬼再会于冥中,更是颇富意味的构思。后者写原为唐庄宗内乐笛部首的女鬼李氏召范敏相聚,穿插李氏与其“良人”田权将军的冲突,欢乐与悲伤都通过戏剧的效果表现出来。《长桥怨》则写人仙恋爱,钱忠在吴江赋诗而得水仙为妻,充满诗情画意。《楚王门客》描写刘大方见项羽神,刘大方和项羽的形象豪气四溢,鲜明生动,假小说以论史,饶有兴味。《朱蛇记》和《梦龙记》皆写龙蛇报恩,异曲同工,各有千秋。《西湖春游》和《小莲记》写狐妖,显受唐人小说《任氏传》的影响。书中还记有许多神仙道人事迹,诸如吕洞宾、何仙姑、韩湘子等,其中《韩湘子》叙事委详,是一篇著名作品,其事虽本《酉阳杂俎》、《仙传拾遗》,但又有所演饰。以异僧高僧为描写对象的传奇也很多,诸如《慈云记》、《大眼师》等,前篇写袁道人入瓮悟道,机杼于唐传奇《枕中记》等。《程说》写入冥,《陈叔文》、《龚球记》写冤报,皆有特色。《高言》是一篇描写外邦异域“人物诡异”的奇作,极恢幻之趣。《王寂传》和《王实传》所写都是豪壮之士,现实色彩较浓。王寂由于落魄不售而愤世嫉俗,并怒杀贪秽害民的县尉,由此而走上与官府富人为敌的反抗道路。其结局是经黄冠道士点化,明因果而入道,带着明显的时代印记。王实朋友狗屠孙立的形象尤为动人,他为报友而手刃王实仇人,并自投公府,慨然就刑。这一下层民众中“义士”的形象在文人作品中并不多见,具有独特的审美意义。《任愿》所写则为刺客,青巾刺客的形象也比较鲜明。《琼奴记》描写宦女王琼奴的不幸遭遇,纯为写实,风格朴素,读之而使人动容。《卜起传》写卜起从兄杀兄夺嫂代兄赴任,情节类似唐小说《原化记•崔尉子》、《乾熳•陈义郎》、《闻奇录•李文敏》。此外还有不少较好的传奇作品,如《大拇记》、《仁鹿记》等都是有关地理的民间故事或历史传说。总之,这些作品都上承唐人传奇,而下启明初的《剪灯新话》,王士祯跋云:“此《剪灯新话》之前茅也。”虽然在艺术上不能趋于完美(这可能是倾向通俗的缘故),缺乏文人作者的个人特色,但还是让北宋传奇给人留下了一个不俗的印象。
关于此书,评价历来不一,如上引《郡斋读书志》的评价──“辞意鄙浅”──是一种主流意见,清人王士祯在跋中更是大加感慨:“如此鄙俚而能传后世,事固有不可解者。”更说明了正统文人的困惑。实际上,不论“辞意鄙浅”还是“鄙俚”,如果不带偏狭的价值取向的目光去看,那么《青琐高议》的文笔通俗易懂,这并不是什幺坏事。事实上,此书在下层群众中更受欢迎,如《夷坚三志己》卷二《程喜真非人》载:“新淦人王生,虽为阊阎庶人,而稍知书,最喜观《灵怪集》、《青琐高议》、《神异志》等书。”“稍知书”的“阊阎庶人”的喜爱能够使一部为正统文人贬斥的小说流传下来,不能不说小说史的选择虽残酷但仍公正。
除了《青琐高议》,刘斧还有《青琐摭遗》二十卷、《翰府名谈》二十五卷。
《青琐摭遗》,又名《摭遗集》、《摭遗新说》,二十卷。最早著录于《通志•艺文略》小说类,作《摭遗集》二十卷,未著撰人,《遂初堂书目》小说类则作《青琐摭遗》,无撰人卷数,《宋史•艺文志》小说类在刘斧《翰府名谈》之后著录“又《摭遗》二十卷”。按《诗话总龟》前集《集一百家诗话总目》有刘斧《摭遗》,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四引刘斧《摭遗集》,严有翼《艺苑雌黄》(《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一二引)引刘斧《摭遗》,可证确出刘斧。关于书名,其本名应为《青琐摭遗》,《艺苑雌黄》引称为《摭遗》和《青琐摭遗》,知《摭遗》实是省称。此书乃“摭”《青琐高议》之“遗”,故亦标以“青琐”。《宋志》著录在《翰府名谈》之后,盖误为《翰府名谈》之补遗。任渊《后山诗注》卷二《出清口》注引作《摭遗新说》,《永乐大典》所引亦多作此称,而《文渊阁书目》卷八也著录作《摭遗新说》,此盖南宋人改称,殆欲以“新说”与“高议”相对,殊失原意。
原书已不存,李剑国从《绀珠集》、《类说》等书辑得遗文六十条 。此书是《青琐高议》的续书,体例与《青琐高议》相同,既收他人作品,如《乌衣传》、《王魁传》等,又有自己所撰。遗文六十条述异者过半,神仙鬼怪妖异之事尽有,其馀为琐闻逸事。所叙多有唐宋名人文士,如王勃、李白、杜甫、贾岛、苏子美、欧阳修、苏轼等等。神仙道士者如吕洞宾、何仙姑,《青琐高议》已述其事,此则又出新说,不相雷同。较长的传奇类作品,除《乌衣传》、《王魁传》、《中元传》等较好作品外,原作者不详的《玉溪梦》也是一篇佳作,写金俞梦入秦始皇玉溪宫,对秦始皇指陈其过失,与《青琐高议》中的《楚王门客》言项羽之失,同样表现历史批判的主题。另外,《崔庆成》写驿舍女鬼出谜,《胡大婆》写山寺妖怪求文,也都是饶有趣味的作品。《红梅传》文字不长,描写蜀州女仙吟红梅,创造了一种迷离幽丽的意境,虽为志怪之体而颇见作意。本书卷帙超过《青琐高议》,佳什当不在少数。惜遗文所存不多,且大都经过删节,未能窥其全豹,无从构想矣。
《翰府名谈》二十五卷,著录于《通志•艺文略》、《宋史•艺文志》小说类。原书不存,今仅能于《类说》、《诗话总龟》、《新编分门古今类事》等书中窥见一斑,李剑国《宋代志怪传奇叙录》辑五十二事,与原书二十五卷相去甚远。
本书大概是纂集名公巨卿、文士词臣所谈而成,故以《翰府名谈》为名。刘斧虽不闻有入仕之事,但交游多为士林公府中人,得以获得丰富材料。在遗文中,最晚的记事在元丰中 ,是知成书大约在哲宗朝,时属作者晚年。但不知与《青琐高议》孰为先后。今见遗文中,大都为北宋事,少数出唐五代,唐事多因袭唐人书,有《因话录》、《阴德传》、《本事诗》、《云溪友议》等,但往往事有增饰。就内容而言,绝大部分是君臣士子的逸事,有些也写到僧道侠士,还有少数市井闾里之谈,半数以上属于异闻。其中多有可观者,如《莱公蒨桃》写寇准妾蒨桃事,蒨桃所赋“一曲清歌一束绫”等二诗,传诵颇广,诗意表现出蒨桃对贵族奢侈生活的反感和对贫家织女的同情。与一般轶事记载不同的是,此处增添了怪异的情节,如说寇准因梦得蒨桃,蒨桃前世师事仙人为侠,因过受谴再入轮回,寇准为阎浮提王等等,都是荒诞之言,然亦见传奇与轶事之区别。又如《玄宗遗录》是一篇描写玄宗、杨妃悲剧的好作品,不过可能不是刘斧自撰,而采北宋他人之作。乐史有《杨太真外传》,《青琐高议》中亦有《骊山记》、《温泉记》,可以并读,而优劣自见。“侯复”写侯登乾陵(唐高宗、武则天合葬墓)赋诗而梦入武后宫,中载诗六首,是托神鬼以见诗才藻思之作,胡应麟称赞其中二绝“其工不在唐人下”(《少室山房笔丛•二酉缀遗下》)。
本书卷帙较多,内容当极为丰富。话本结尾常有“虽为《翰府名谈》,编作今时佳话”(《陈巡检梅岭失妻记》),“虽为《翰府名谈》,编入《太平广记》”(《五戒禅师私红莲记》)等语,借其名以泛指名人逸事,足见其在说话艺人中影响巨大,并不逊于《青琐高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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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云斋广录》及其他
与《青琐高议》同样“鄙陋”但影响深远的还有李献民的《云斋广录》。
李献民事迹不详,仅从此书政和辛卯(元年,1111)自序知其字彦文,宋徽宗时开封府酸枣县(今河南延津西)人 。
《郡斋读书志》(衢本)小说类著录《云斋广录》十卷:“分九门,记一时奇丽异事,鄙陋无所稽考之言为多。” 《宋史•艺文志》小说类则作《云斋新说》,此当是南宋人所改,盖因书中各门多以“新说”立名,故用为全书之称 。
今传本则为八卷附后集一卷 ,分六门:卷一为《士林清话》,卷二、三《诗话录》,卷四《灵怪新说》,卷五、六《丽情新说》,卷七《奇异新说》,卷八《神仙新说》。后集《盈盈传》及歌诗一首实王山所作,载其集《笔奁录》中,当是书坊混入,非原本所有。盖此书前八卷皆李献民自撰,不应转录他作。另外,据李剑国《宋代志怪传奇叙录》考证,本书尚存四篇佚文。其中周密《志雅堂杂抄》卷下云:“癸巳(1293)十月,借君玉买到杂书……《云斋广录》十卷,此本小记灵怪内有《四和香》及《豪侠张义传》。”《四和香》载今本卷六《丽情新说下》,《豪侠张义传》今本不载,二篇原都在《灵怪新说》内,今本不相合。这些情况表明,今传本与旧帙有很大的不同。
据自序所云,作者效仿的对象不是欧阳修的《归田录》一类轶事,也不是《梦溪笔谈》一类杂记,而是唐人小说《甘泽谣》、《云溪友议》等书。但更近的模仿对象还是《青琐高议》。此书虽为自撰,与《青琐高议》不同,但书中既有传奇作品,又有轶事诗话,篇末间加评语,其体例与《青琐高议》非常相似。《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四四谓“其书大致与刘斧《青琐高议》相类” 。后人将《盈盈传》混入其中,亦不为无故。
书中故事全出北宋,以人间情事、精怪狐鬼为主,确实多“清新奇异”之事。其中卷四到卷八四种“新说”最有艺术价值。这五卷中,除卷六《王魁歌并引》是为夏噩的著名传奇《王魁歌》配歌外,其馀十二篇都是自撰传奇。在小说集中如此集中地出现传奇作品,宋人小说中并不多见。虽分四类,但都以与神仙鬼怪有关的爱情题材为主,并不局限于怪异,而能写得婉转缠绵。所写故事一般不是完全虚构,大都有传闻的依据,但可贵的是作者摒弃了记录闻见式的写法,不仅行文词采丰茂,又多缀诗词。如《丽情新说》四篇中,《丁生佳梦》、《双桃记》皆叙人间才子佳人之匹,《西蜀异遇》则写人狐之合,《四和香》的女主角则人邪鬼邪仙邪不得而知。其馀“灵怪”、“奇异”、“神仙”三门亦大抵如此。其中《西蜀异遇》叙李达道遇狐妖,汇诗词、祭文、书信于一篇,可谓“文备众体”。如果比较一下《邵氏闻见后录》卷一○对此事的记载,小说与杂记的区别便一目了然。
总之本书是在唐传奇影响下出现的一部比较优秀的小说集,晁公武《郡斋读书志》讥其“鄙陋无所稽考之言为多”,《四库提要》讥其“文既冗沓,语尤猥亵”,“纯乎诲淫而已”,或是有乖于事实,或是不明传奇家数和幻设之妙而妄加月旦,实是鄙陋偏颇之见。本书的缺点是语言过分雕琢,骈言偶句有伤天真;且间有模仿之迹,如《丁生佳梦》、《华阳仙姻》、《丰山庙》等就有模仿唐人李玫《纂异记》的明显痕迹。
本书一些作品,曾被后人改编为话本和戏曲。《辍耕录》所著录金院本及《醉翁谈录》著录话本均有《无鬼论》,盖演卷七《奇异新说》中的《无鬼论》。《醉翁谈录》又有《李达道》和《钱塘佳梦》二本,前者演《西蜀异遇》,后者演《钱塘异梦》,今存明刊本《钱塘梦》大约即《钱塘佳梦》。钱塘异梦之事又被编为戏曲,白朴杂剧《苏小小月夜钱塘梦》(《录鬼簿》著录),清沈沐传奇《芳情院》(《曲录》著录)皆是。
《青琐高议》和《云斋广录》都不是纯粹的传奇集,其中杂有不少志怪体故事和人物轶事。专以志怪者则有吕南公《测幽记》、张师正《括异志》、章炳文《搜神秘览》、宋汴《采异记》等,也有志怪而兼记人事的如沈括《清夜录》。这些小说大都“不文不饰”,所记异事又平实无味,因而总体水平不高。还有一批以命定或报应为主题的志怪书,如岑象求《吉凶影响录》、周明寂《劝善录》、朱定国《幽明杂著》、李象先《禁杀录》、王古《劝善录》、邵德升《唐宋科名分定录》等,不但宣扬迷信,且又常杂采古书,更是“自郐以下无讥焉” 。这里姑就其中至今犹存的两种小说《括异志》、《搜神秘览》略加论述,以见一斑。
张师正(1017—?),字不疑。邢州龙冈(今河北邢台)人。年轻时与进士试擢甲科,历官渭州推官、太常博士、西班诸司使。仁宗嘉祐四年(1059)官至知宜州,后由文官换武,为仪鸾使、英州刺史、大名府钤辖。英宗治平三年(1066)官至辰州帅,十年移帅鼎州。师正虽任武职而善文,游宦四十年不得志,致仕后著《括异志》、《倦游杂录》、《志怪集》三书。事见文莹《玉壶清话》卷五、王安石《临川集》卷五五、魏泰《临汉隐居诗话》及《东轩笔录》卷一一、王得臣《麈史》卷下、吴曾《能改斋漫录》卷一八、《郡斋读书志》(衢本)卷一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九○、《直斋书录解题》卷一一及本书。
《括异志》始著录于《郡斋读书志》,十卷,衢本曰:“右皇朝张师正撰。师正擢甲科,得太常博士。后游宦四十年不得志,于是推变怪之理,参见闻之事,得二百五十篇。魏泰为之序。”《直斋书录解题》小说家类著录为《括异志》十卷、《后志》十卷。按《读书志》云《括异志》二百五十篇,查今本只一百三十三篇,张元济怀疑“或其他一百十七篇列入《后志》而今已失之”(《四库丛刊续编》本《括异志跋》),说是。《读书志》只著录前志卷数,篇数则合前后志二十卷而计之,此其纰漏。魏泰序已佚,故而写作年代不能确指,只能考其大概,约在熙宁间开始写作,到元丰中积至数万言,元祐中整理成编,编为前后二志,其时作者已年逾七十 。
本书今存版本,常见者为上海涵芬楼影印之《四部丛刊续编》本,十卷。中华书局1996年出版点校本,即以此本为底本。此十卷本是前志部分,后志失传。《类说》卷二四删摘二十八条,其中《城隍庙求嗣》等三条不见于今存十卷本。《说郛》卷四四自原书录入七条,后三条不见于十卷本。题下注二十卷,可见《说郛》所采之本包括前后志,所多三条和《类说》多出的三条肯定是《后志》中的文字。
《括异志》所载大都是北宋君臣士吏的异闻,多神仙鬼怪征验报应之事,为示征信,多注事之所出。条末或有评语。卷三《王廷评》记状元王俊民事,是王魁故事的原型。卷七《芙蓉观主》记丁度死后为芙蓉观主,与北宋著名传奇《芙蓉城主》有关。卷十《钟离发运》记钟离瑾嫁婢事,又见魏泰《东轩笔录》卷一二,后被敷衍为话本《两县令竞婚孤女》(《醒世恒言》卷一)。不过上述故事本身并不佳,简略乏文。全书亦大抵如此,清奇可观者不多。
&&张师正还作《志怪集》五卷,见邵博《邵氏闻见后录》卷一六 及《宋史•艺文志》小说类著录。佚文不存。他的另一本作品《倦游录》(又作《倦游杂录》)八卷,则是杂记见闻的笔记。亦已散佚,佚文存《绀珠集》、《类说》、《说郛》。
章炳文,字叔虎,建州浦城(今属福建)人。出生世家,叔祖章得象,仁宗宰相,封郇国公。父章衡,嘉祐二年(1057)状元,官至宝文阁待制。见本书卷上《杨文公》、卷中《郇公》、《预兆》,参见《宋史》卷三一一《章得象传》、卷三四七《章衡传》。
本书始著录于《直斋书录解题》小说家类,三卷,称“京兆章炳文叔虎撰”。《文献通考•经籍考》小说家类、《宋史•艺文志》小说类著录同。原书今存,刊于《续古逸丛书》,影印宋刻本,自序题京兆章炳文叔虎,与《书录解题》相合。全书共七十六条,都有题目。
自序作于政和三年癸巳(1113)。从序文看,本书内容都得于闻见,“稽灵即冥,搜神纂异”,而多为命定、征应、梦兆、报应、灾异、神仙、异人、道术之类,这都是士大夫喜欢谈论的题目。书中写道人道术比较多,这当和徽宗崇道有关。鬼怪的故事则很少,因而缺乏恢幻奇丽的色彩。因为作者意在劝惩,又“遇事直笔,随而记之”,“不文不饰”(自序),故事可观者不多。只是作者自记见闻,不同于他书,丰富了一些流传较广的故事,如《回山人》、《燕华仙》、《紫姑神》、《黄鹤楼》等,其流传价值似亦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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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北宋单篇传奇文
第一节 乐史的历史传奇
今见完整的宋人传奇文,最早当是乐史所作《绿珠传》,荆伯珍作《神告传》(《分门古今类事》卷四引)虽更早一些──作于太平兴国八年(983),但并非完帙 。所以我们论述宋人传奇文,以史官乐史为起点,这似乎刚好见出宋人以史为文的倾向。
乐史(930—1007),字子正。抚州宜黄(今属江西)人。早年仕南唐为秘书郎,入宋为平原主簿。太平兴国五年(980)以现任官举进士,太宗惜而未与,先授诸道掌书记,后赐进士及第。上书言事,擢为著作佐郎、知陵州。献《金明池赋》,召为三馆编修。雍熙三年(986)献《贡举事》二十卷、《登科记》三十卷又《题解》二十卷、《唐登科文选》五十卷、《孝弟录》二十卷、《续卓异记》三卷,太宗嘉之,迁著作郎、直史馆。转太常博士、知舒州,迁水部员外郎。淳化四年(993)使两浙巡抚,加都官、知黄州,又献《广孝传》五十卷、《总仙记》一百四十一卷。真宗咸平初(998)迁职方员外郎、直史馆,复献《广孝新书》五十卷、《上清文苑》四十卷。不久出知商州,俄分司西京。五年复旧职,与其子乐黄目同直史馆,时人荣之。出掌西京磨勘司,改判留司御史台。景德四年(1007)真宗幸洛,召对,未几卒。身处太平之世兼之学问渊博,乐史大半生浸淫于史学,著述甚多,大半乃史部传记类、地理类之书,卷帙浩繁。除上述诸书,又如撰《总记传》百三十卷、《太平寰宇记》二百卷、《广卓异记》二十卷、《洞仙传》一百卷等,《太平寰宇记》和《广卓异记》今存。事迹见《宋史》卷三○六、《东都事略》卷一一五、《隆平集》卷一四。
乐史留下两篇传奇文《绿珠传》和《杨太真外传》,大约原都在《总记传》中。宋初单篇传奇文创作极不景气,今天视为小说的传奇文当时都被视为传记,于是,作者为史官乐史也就不奇怪了。就《宋史•艺文志》传记类著录,除《绿珠传》、《杨太真外传》两篇外,乐史还有《唐滕王外传》、《李白外传》、《许迈传》各一卷,皆已亡佚,其中《李白外传》虽能检得佚文二则 ,但都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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