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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铁木耳X皇甫少华】似是而非谁得知 by无情情(完结)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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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孟丽君的葬礼已经结束了好几天,皇甫少华却还是有点浑然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爱人的画像,感觉妻子其实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好端端的人,忽然就生了病。岳父孟士元匆匆赶来,还来不及查处病因,孟丽君便已经是撒手人寰。那时候皇甫少华一直陪在昏迷的妻子身边,每天跟她说话、喂她喝药,她却始终没有能够醒来。待她醒过来,跟皇甫少华说他要保重自己,却成了她最后的遗言。孟丽君出殡的日子,铁木耳也亲自过来了。他给孟丽君添上一拄清香,便来到皇甫少华的身边。“三弟,节哀顺变。”说着又是伸手出来,拢好皇甫少华耳边的发丝。“谢皇上。”皇甫少华生性严谨,自是被铁木耳这般亲昵的举动惊了一下。所谓君臣有别,就算是曾经拜过把子的,也不应该这般越礼。“三弟,今天我是用你的‘二哥’的身份前来,你就不必拘礼。”铁木耳越说越是靠近了一点。“命该如此,三弟也别要执着。”对上铁木耳一双深邃的眼睛,皇甫少华完全看不穿他到底想的是什么。也是,皇甫少华品性纯良,又何以能看得透这个掌握全天下的男人的心思。听了铁木耳的话,皇甫少华勉强安慰自己,说丽君是生死有命,本点不由人;然而,他却万万想不到,铁木耳说的‘命该如此’,竟别有一番意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铁木耳微微靠近皇甫少华的身前,俯身下去,在皇甫少华的耳边轻道:“三弟,丽君的死已是定局。二哥知道你与她情深若海,若是伤心了,哭出来也没所谓。”皇甫少华一怔,顷刻间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再说丽君更是不喜欢别人哭哭啼啼。但他确实想哭,好想哭……两人经历了多少误会磨难才走到一起,本以为可以执手白头。然而,深爱着的人忽然之间离自己而去,皇甫少华的世界仿佛塌下了一半。如果悲痛可以随眼泪流走、如果空虚可以随眼泪化零,皇甫少华真的会大哭一场。然而他知道,不论如何,孟丽君都不会再回来了。太理智,却是一种残忍。“将军……”下人在外头敲了好几下门,见里面没人回应,便大胆推门进来。见皇甫少华又是一动不动坐在书桌前看着夫人的画像发呆,心底不免难过。常言道人生无常,这将军与夫人是羡煞旁人的一对,怎么老天爷就这般残忍。想他们家将军虽不是聪明绝顶举世无双,可他为人敦厚善良,对人又是真诚友善宽容厚道,怎么就摊上这般歹命。“嗯?”皇甫少华回过神来,挤出一丝苦笑。“有事吗?”“将军,宫中派人来了,说皇上请将军入宫,有事商议。”“是吗?我知道了,你出去回话,说我换一身衣服就去。”“知道了,我这就去。”下人推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皇甫少华没多想铁木耳是因何事传召,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有点事来忙、不让他有时间来思念亡妻,他便无所求。换了一身朝服,皇甫少华跟着宫人进了宫去。
第二章进了宫,皇甫少华本以为会在御书房觐见,怎料那宫人领着皇甫少华进了一个僻静的宫苑,到了门前,那宫人止住脚步,微弯着腰身,笑道:“皇甫将军,皇上已在里头等候将军多时。将军请。”“有劳公公。”“将军请进去吧,勿让皇上久候。”言毕,宫人便退了出去。皇甫少华四周打量,见这宫苑完全没有奢华装饰,四周布置竟是寻常至极。最奇怪就是那灰色宫墙,不但高出八丈,而且墙上皆铺上平滑溜手的琉璃瓦,既不为装饰,又不为衬托,也不知是和用途。在外头站了一阵,皇甫少华正奇怪何以无人通传,便听见一个声音渐近。“三弟。”铁木耳从里面出来款款而至,脸上不无惬意的笑容。“来了怎么也不进去?为兄等你好久了。”说着,便上前搂过皇甫少华的肩膀,肩并肩进了里面。“皇上要微臣前来,不知有何要事?”皇甫少华惊讶于铁木耳过于亲昵的动作,压下心中惊异,小心翼翼问道。“唉,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就不用君臣相称。你我是结拜的安塔,这里又无他人,什么君臣之礼就免了。”闻言,皇甫少华才发现这里确实只有他与铁木耳两人,莫说是卫兵,就连太监宫女也不见。“可始终是君臣有别。”此刻两人已经落座,皇甫少华轻轻挪了一下坐下凳子,与铁木耳拉开一点距离。过去不知道就说这是兄弟间的情谊,如今是明知道铁木耳是天子之尊,皇甫少华又怎么不去在意这些过于亲密的动作。铁木耳看着皇甫少华窘迫的样子,心情更是好。过去就一直知道这个义弟性子单纯最好捉弄,却不知原来还严谨得过了头。铁木耳此刻玩意一起,更是想要捉弄一下身边的人。“三弟,为兄知道你心情不好,于是特意召你进宫,好等为兄能陪你一醉解千愁。”说着便拿起桌上酒壶,给皇甫少华添上一杯。“谢皇上。”皇甫少华谢过,却是提着酒杯没有动作。“皇上好意微臣心领,可微臣酒量浅,且俗话说‘举杯销愁愁更愁’,杯中之物,还是少碰为妙。”“三弟此言差矣。一人独饮自然是愁更愁,可此刻三弟有为兄与你同醉,又何来消愁之说。你我结拜之时,誓言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你有愁,为兄自为你担当一半。”铁木耳举杯:“来,为兄先饮为敬。”见铁木耳尽了一杯,皇甫少华只觉得在推搪就太不懂人情事故。铁木耳放下皇帝的身份来开解他,他还这样不领情,怎么也说不过去。深深叹了一口气,皇甫少华举杯见底。“好,这样才是我的好义弟!”铁木耳说着又给皇甫少华的杯子满上。又是一杯见底。酒,既香又醇,在皇甫少华口中淌开,却是既苦又涩。“来,三弟,多饮两杯。”满上、见底,再满上、再见底。皇甫少华没有记得自己饮了多少,他只知道自己还没有醉。怎么还没有醉倒呢?如果醉倒了,就不会再想丽君了。越是喝得多,丽君的模样就越是清晰。“二哥,你说丽君真的死了吗?”皇甫少华回过头去,挤到铁木耳面前,迷迷糊糊问道:“你说啊,丽君是不是永远不回来了?”皇甫少华心一坠,眼中不禁涌出点点泪光。皇甫少华用力压抑着,不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流下来——不能哭,丽君最不喜欢软弱的人,所以我不能哭。“少华,你想哭就哭出来吧。”铁木耳掀了皇甫少华的官帽,为他拭去眼角的泪珠。“不,丽君不喜欢人哭的……”口里是这样说着,可皇甫少华真的是忍不下去了。压抑许久的泪水随着连日来的悲哀伤痛爆发出来。皇甫少华低着头,一边痛哭,一边还带着哭腔说他不能这般软弱。铁木耳挑起一个得逞的笑容,展开双臂,把皇甫少华抱紧怀里:“哭吧,尽情地哭出来,就没事了。”沉重的悲伤,还有浓郁的酒意,皇甫少华早就管不了什么是君臣之礼。流水夹着伤痛,想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埋首在铁木耳的胸膛前,皇甫少华尽情地发泄心中悲苦。
第三章 皇甫少华的哭声渐渐收敛,心中郁结舒畅不少,头脑也逐渐清醒。惊觉自己靠在铁木耳怀里,皇甫少华连忙想要推开。不料他双手刚动,铁木耳竟收紧了双臂,紧紧环抱着他不放。 “少华,留下来吧……”铁木耳忽然道。 “你说什么。”皇甫少华心头一震,不由得大惊。 “孟丽君已经不再人世,你何必再想着她。”铁木耳感到皇甫少华身体微微颤抖,心想他定是被自己给吓到,只好松开手。 对上铁木耳的视线,皇甫少华更是不解。 这个神情好熟识,在哪里见过?不错,过去丽君与他说两人要厮守一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态。 这种带着深刻眷恋的笑容,皇甫少华不会忘记。 “皇上,你喝醉了。微臣告退,皇上你好生休息。” 说着皇甫少华就要起身离去。刚站起身,双腿还未站直,皇甫少华忽觉双膝无力,脚一弯便又坐了下去。 “这是……”皇甫少华心中大惑不解,回头一看铁木耳,对方竟又是笑意盈盈看着自己。 “朕说了,朕想你留下来。”铁木耳的语气坚定地不可思议,仿佛话语间灌注了魔咒,紧紧束缚着皇甫少华的双脚。 “酒里面有毒?”不会的,二哥不会这样,他不是这样的人。皇甫少华拼命想要说服自己,可是越发无力的身体不停地提醒着他铁木耳对他做了什么。 “少华,”铁木耳绕到皇甫少华的身后,轻轻地贴住他,柔柔说道:“少华,丽君不在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障碍,你为什么就不肯留在朕的身边呢?” “皇上,请你自重。”皇甫少华轻轻挪开身体,回头对上铁木耳,语带怒气:“皇上,我与丽君两情相悦,并不是我抢走了丽君。要是皇上还记着这事,大可以赐我一死,何必这样羞辱人。” “你觉得朕是在羞辱你?”铁木耳笑得不明所以。难道他都说道这个份上了,皇甫少华还是不明白他的心意吗?过去,他们两人之间隔着孟丽君,他无法对皇甫少华说出自己的心意。如今她人死了,却还在皇甫少华心中占着那个位置。可恨!要怎样才能让皇甫少华知道他的意思?铁木耳半殓眼睑,吃味地看着皇甫少华。“看来光用说的,你根本就不会明白。也对,要不是这么单纯,当初就应该跟丽君一样看得出我的心意。”忽然出手点了皇甫少华的穴道,铁木耳抱起皇甫少华,直往床边走去。铁木耳站在床边,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皇甫少华酒意渐退,眼前从铁木耳严重透出的异样光芒,自是没有遗落。“看来你已经知道朕想要干什么了吧,很好,变聪明了。”铁木耳笑着在床沿坐下,一手贴上皇甫少华的脸上,轻轻抚摸。“朕知道你很喜欢丽君,于是朕千方百计拆散你们,甚至不惜用后宫的身份去诱惑丽君。谁知道这个女子比朕想象之中强悍得多,越是胁迫,她就越是硬朗。最后朕还是不得不由得你们在一起。”
“你……这是什么意思?!”皇甫少华越听越不是滋味。铁木耳在说什么?他不是一直都是喜欢丽君的吗?他过去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把丽君留在他的身边?!那为何现在他要说这样的话。为了我?难道说……不!是我错了,一定是我错了!二哥不是这样的人,二哥不会是那种不顾世俗伦常的人。“朕说朕爱你,够明白了吗,皇甫少华?”皇甫少华早就因为铁木耳的话激动得禁不住阵阵发抖,铁木耳却因为这手中传来的颤抖兴奋不已。“那现在朕想做什么,想你也是相当明白的了。”说着已经伸手去接皇甫少华的衣带。“停手,二哥!你现在停手,我还可以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这种违背伦常的事,皇甫少华怎会不惊,连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可是朕不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铁木耳掀开皇甫少华的亵衣,“少华,朕是很专一的人,一旦爱上,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二哥,不要……”未完的话到了嘴边却被铁木耳的双唇堵住,皇甫少华至今还不敢相信他这个衣冠楚楚的二哥,竟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事。皇甫少华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看着帐顶,却是黄澄澄的一片,仿佛夕阳到了尽头。
铁木耳双手按住皇甫少华的双肩,加深了那个吻。舌头在少华的口中灵动,挑逗着身下未敢动弹的人。身下人的身体依然僵硬,皇甫少华仿佛失了魂似的,没有回应也没有反抗,想必是惊讶于这种离经叛道的情事,不知所措。铁木耳一手划过铁木耳的胸膛,微微用力轻压胸前突起,惹来身下人又一阵战栗。离开皇甫少华柔软的双唇,带出一道银丝。看见皇甫少华喘着气,一面惊恐看着自己,眼中透着晶莹泪光,铁木耳竟发现自己是再也停不下来。“不要……二哥,不要……”皇甫少华梦呓一般吞吐着,眼光始终没有落在铁木耳身上。“来不及了,少华。”铁木耳一手顺着小腹滑到皇甫少华两腿之间,触及之际,皇甫少华全身一震,一抹晶莹再也难以控制,顺着眼角滑落。“不要……”依旧是梦呓一般的话,皇甫少华紧紧抓住被褥,全身绷得更紧。这个时候,皇甫少华恨不得能一头撞死。那个时候、丽君离去的时候,他就应该跟着,那么现在就不会这样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承受着这样的屈辱。“怎么了,是害怕了?还是有感觉了……?”铁木耳在皇甫少华那个脆弱的地方渐渐用力,上下套弄着,直至它有所回应。“不是很好吗?”接受手继续向后,探到后龘庭在那小龘xue前来回按压。“啊……”忽然之间被进入,皇甫少华感觉巨大的不适,腰身本能地微微弓起。“不要……”皇甫少华已经泣不成声。往后的是,就算是从未听说过,铁木耳都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皇甫少华又怎么猜不到。可现在穴道被封,四肢都不能动,他又该如何是好。叫救命?莫说这里是皇宫没有人来救,就算是有人来了,看见他这样被人压在床上,他又该情何以堪。好想死。皇甫少华从不知道原来想死又不能死的感觉会是这样糟糕。铁木耳对皇甫少华不成气候的抵抗甚是满意,他要的,正是这一具敏感有生气的身体。如果他真要是逆来顺受,那他铁木耳就真是看错人了。后面的开拓似乎已经完成。自刚才初初进入的时候皇甫少华惊喘一声,及后就没有再做声。铁木耳知道,这是皇甫少华能够守住的最后的尊严。虽然能够听到他动人的喘息声会更好,但他也不执着于皇甫少华是不是要忍住。抽出手指,铁木耳抬起皇甫少华的双腿,绕在自己的腰际。铁木耳的一个挺身,是皇甫少华身心俱裂的伤痛。皇甫少华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声音泄漏出来,哪怕只有一点点。铁木耳满意地看着皇甫少华吃痛的情态。双颇潮红,满眼泪光的皇甫少华,在铁木耳眼中又是另一番味道。一番挺进律动,皇甫少华身体里面的欲望早已被挑起,尽管他拼命守住灵台一点清明,身体却是本能地做出回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皇甫少华恨自己为何不在刚才的瞬间昏死过去,起码不用清醒地记住这个耻辱。铁木耳把最后的激情留在皇甫少华的体内,缓缓退出之时,皇甫少华已然昏了过去。第一次承受这样的欢爱,难免会受不住。又是铁木耳是等了许久才有的今天,自是没有节制。上前去看皇甫少华,但见他泪痕未干,昏睡之际仍是眉头紧锁,像是梦中也受着极大的痛苦,铁木耳不由得心痛。轻揉皇甫少华的眉心,却只能换来他战栗的抖振。铁木耳懵然不知,如今的皇甫少华,已经是恍如惊弓之鸟,不由得任何触碰。
第四章皇甫少华睁开双眼的时候,铁木耳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他试着动了动身体,穴道已经解开。然而,皇甫少华身一动,便扯动了下身的伤口,沉重地刺痛他的神经。昨天的事,不是梦……艰难地下了床,扶着床沿站起来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皇甫少华痛得大汗淋漓。“将军大人怎么醒来了也不唤奴才过来。”外间忽然进来一个宫人,两鬓斑白,个儿有点小。他刚好进来见皇甫少华醒了下了床,便匆匆上前来扶住。“将军,以后想要什么,就让奴才来侍候吧。”昨天完了事,铁木耳就叫人过来侍候着,就连皇甫少华这一身衣裳,都是宫人来给换上的。那人昨天给皇甫少华换衣服,自是知道发生过什么事。然而皇甫少华满脸泪痕眉头紧锁昏在床上,他也猜想这大概也是皇上单方面的强来。一想到皇甫少华在外面的风评,说是谨言慎行、忠厚守礼,如今遭到这样的对待,也不知道将来的日子要怎么过。“不要碰我!”那人刚扶上皇甫少华的手臂,皇甫少华就像碰到了什么尖锐利器,马上往后退,一个踉跄跌坐在床上。“将军大人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奴才……”“不要碰我!”皇甫少华大声把人喝回去,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盯着那人,眼中有厌恶、怨恨,还有恐惧。“这……”那人停在那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回过头去看其他的宫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一直对人和善的护国将军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见没人敢过来帮忙,那人也只好自己想办法。他是皇上找来侍候的人,可现在将军连人都不让靠近,要是皇上怪罪下来,那他该怎么说。“将军才刚醒来,一定是口渴了,奴才这就去倒水。”也不管皇甫少华是不是真想要喝水,就径自拿了桌上的茶壶出去。“你们快去禀报皇上,说将军已经醒来了,快去。”到了外面,吩咐守卫的士兵去通知,那人又往里面瞄了一眼。但见皇甫少华靠着床沿蜷缩着身体,低着头一动不动。“少华。”听见这个声音,皇甫少华心头一震!在宫人拥簇之下,铁木耳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宫女,手上捧着华贵新衣金银珠宝。“少华,你感觉好了点没有?”在皇甫少华身旁坐下,一手搂过皇甫少华的腰身,铁木耳微感不妥。皇甫少华完全没有抵抗,仿若是失了魂的人偶,任由铁木耳搂他入怀。“怎么了,还在气朕昨天做的太过了?”不提则已,一提起昨天的事,皇甫少华又是一阵冷颤。不是惊恐,而是深层的愤恨。皇甫少华抬起头来,一双眼早已没了过去的包容,只剩下深深的怨恨。“少华?”连铁木耳也感到皇甫少华的恨意,这不是他所认识的皇甫少华。他的三弟,是个可以包容别人的一切、可以原谅别人任何错误的人。眼前的人,他的双目不再明亮,犹如乌云密布的黑夜,深不见底的死灰色,看不见一点灵气。“你不要吓朕。少华,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只要朕能办到。”“我想死……”皇甫少华咬牙道。“什么?!”“我想死。”“少华,你说什么!朕知道朕昨天是性急了点,可是你要相信朕,朕是爱着你的。”“可是我恨你。”“少华……”“不杀我,你会后悔。”“少华,你给朕一点时间,朕一定能证明给你看,朕是爱着你的。”铁木耳说着越发激动,又把皇甫少华圈进他的怀抱。“对了,少华,你看看朕给你带了些什么。”铁木耳送来双手,扶起皇甫少华,来到那些宫女面前。“金银财帛、塞外贡品,只要你喜欢,朕都可以赏赐给你。”耀目的珍品在眼前闪耀着炫目的绚烂,却未能照亮皇甫少华的心。环视这些耀目的东西,皇甫少华只觉得心更痛。铁木耳是这样想的吗?不管对他做了怎样的羞耻侮辱的事,只要给点赏赐就可以打发。原来他皇甫少华在他一向敬重的义兄心中就是这么一个卑微的存在。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他的身体,甚至灵魂?他如今的身份,恐怕也与那些禁脔男宠没有分别。“喜欢吗?朕知道昨天伤到了你,这是给你的一点补偿,你看你喜欢不?”铁木耳见皇甫少华忽然把视线停留在那盘珠宝上面,自以为他是看中了哪件,就做主让人把全盘珠宝都留下。皇甫少华又回复了那个态度,一言不发,行尸走肉一般。
第五章铁木耳丢下手中的奏折,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御案上的一堆折子。“来人,传张一。”“是。”宫人应了声,下去不消一刻,便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太监上到殿来。太监向着铁木耳行礼请安,那人正是铁木耳派去照顾皇甫少华的人。“张一,皇甫将军情况如何。”铁木耳装作不关心,漠然问道。“回皇上,皇甫将军的身体已经恢复过来,这两天胃口也都不错。”张一笑着,报喜不报忧。实情是皇甫少华整天如同木偶一般,宫人上了饭菜他就吃饭,宫人递上茶水他就喝一口,可就是不说一句话,成天呆看着外面的天空。“他可有问起朕。”“这……将军整天一言不发的……”“你说什么?!一样不发!?”“是奴才侍候不周,请皇上降罪。”说话冲口而出,张一才晓得自己失言,连忙轻轻掌嘴。其实张一心里明白,皇甫少华是因为何事才成这个样子的,不就是你这个皇帝作的好事。“朕要去看他,摆驾。”铁木耳来到别苑,就有人来报说皇甫将军在院中的小亭子里。铁木耳心想皇甫少华大概是心情宽松不少,才会到外头去坐坐。一副心思过去想要讨好一下,怎料他才刚靠近,皇甫少华就一个回身一掌打在他身上。幸好他反应得及,否则以皇甫少华这一掌的力道之大,还真是足以取了铁木耳的性命。“皇甫少华,你要干什么!”铁木耳厉声道。“杀了你。”皇甫少华木然看着铁木耳,眼中一片死寂,连恨都没有。“你杀了我,你也无法离开这里!”“我不离开。”说着皇甫少华又向着铁木耳出招。皇甫少华是用尽了自己毕生所学,使尽了体内的功力,一招一式都是夺命的招数。连皇甫少华都未曾发觉自己会使出这样狠辣的招式,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铁木耳。周围的守卫已经围了上来,却被铁木耳一个眼神止住了动作。铁木耳武功与皇甫少华不相上下,然而要他独力面对这样一心想要杀死自己、不顾自身只攻不守的皇甫少华,铁木耳甚是吃力。皇甫少华把铁木耳逼到墙下,就差最后一击。眼见皇甫少华的掌风就要扫下来,铁木耳一个激灵,趁着他举手的空挡,一掌打在皇甫少华的小腹之上,把皇甫少华推开几尺。“少华,够了,这样下去你会伤到自己的!”可是皇甫少华根本就听不进去。在另一边的墙下站了起来,皇甫少华一个翻身,聚气又向着铁木耳杀过去。“少华!”铁木耳知道这一刻是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难怪张一说皇甫少华这几天都肯乖乖吃饭,原来是为了恢复体力来杀自己。好一个皇甫少华!铁木耳怒从中来,忽地抽出身边侍卫的佩刀,与皇甫少华对了起来。皇甫少华是豁出性命地想要杀了他,他想要打败这样的皇甫少华,就必须要出尽全力不能对其留手。钢刀到阳光下光芒灼灼,凌厉的白光在空气中划破一道一道的裂痕。好容易找到一个空挡,铁木耳挥刀扫过皇甫少华的小腿,皇甫少华在铁木耳面前踉跄跌倒。“少华,朕跟以前不同,现在的你,胜不过朕的。”铁木耳收起钢刀,挺直身子平静说道。趁着铁木耳不留意,倒在地上的皇甫少华偷偷从怀中摸出一把玉簪,对准了心脏的位置,一个用力深深地压了下去。带着一丝温暖的玉簪刺穿皮肉,触及心脏的瞬间,皇甫少华积压在心中的怨恨还是未能宣泄。沉重的恨意在心口翻腾,借着浓烈的腥甜从口中涌出来。“这次的事朕不会与你计较,但朕希望你不要再有杀朕的念头。不要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不管怎么,朕是皇帝,你不要倚仗朕对你有情就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你要知道……少华?”忽地,皇甫少华跪着的身子颓然向前倾倒。铁木耳赶紧上前查看,却见皇甫少华双手紧紧捂住心口。铁木耳拨开皇甫少华收紧的手指,一支精致的白玉簪子深深地埋在皇甫少华的胸前,可见皇甫少华求死之心有多强烈。铁木耳倒抽了一口气,他认得这把玉簪,这正是那天赐予皇甫少华的珠宝里面的其中一件。原来那个时候他就想要这样……鲜血染红了衣衫,皇甫少华却已昏死过去。“传太医!快传太医!”铁木耳抱着皇甫少华,高声大喊。
第六章几位太医应召到来,看见铁木耳一面凝重,就知道形势不对。正欲跪下行礼,铁木耳却先开口道免礼,然后留下一句:要是救不回来就抬头来见,便站到一旁。几位见到皇甫少华的情况,更是不禁倒抽一口气。情况危急,几位太医刻不容缓赶紧就上前治疗。铁木耳自知是帮不上忙的,也不去碍事。在一旁看着太医金针药散什么能用的都用上了,宫女们还是清水进血水出,一盆一盆地换个不停。几位太医也是战战兢兢,毕竟几个人的性命都系在皇甫少华身上,就算是阎王爷亲自来了,也不能让他把人带走。寝室里头忙活了一整天,待铁木耳回过神来,赫然已是次日清晨。旁边的小太监壮着胆子说已经到了早朝的时间,铁木耳想了一下,还是抽身离去。如今天下太平,没什么大事,倒是一些细节的小事情多得让人心烦。铁木耳把事情全丢给丞相去处理,退了朝又匆匆赶到别苑。这时候皇甫少华已经止了出血,虽然脉搏微弱,但起码还是个活人,几位太医总算松了一口气。“情况怎样。”铁木耳在床边坐下,不由自主地捉住皇甫少华的手。好冷。黝黑的皮肤随着失血也失去了健康的光泽,竟然是刺眼的苍白。“回皇上,皇甫将军的伤很重,失血很多。不过幸好皇甫将军下手不准,没有伤及要害。现在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待伤口愈合,只要好好调理,就能恢复过来。”“知道了。往后的日子给朕好好照料将军,要是有个变故,你们全都别想活着离开。”铁木耳的声音很小,生怕一大声说话就会打扰到皇甫少华。“微臣遵旨。微臣这就去准备汤药。”“下去吧。其他人也出去。”遣退了宫人太医,铁木耳独自留了下来。再看皇甫少华的脸,已经没了那天的痛苦神情。然而太过平静地睡着,又让铁木耳极是不踏实。这是什么感觉,明明皇甫少华已经没有怨恨痛苦,可为什么他还是有这样不详的预感。少华不恨了,不正好可以改变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吗?然而铁木耳脑内一片空白,他竟然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可以为皇甫少华做点什么。原因是皇甫少华死者一般的安详?死者?!脑海里面忽然浮现这个字眼的时候,铁木耳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探皇甫少华的鼻息——幸好,还有呼吸。铁木耳舒了一口气,握住皇甫少华的手贴着脸上,尽全力去感觉他手上那点难以察觉的温度。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铁木耳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差。据太医的说法,皇甫少华的外伤愈合得差不错,只差那结痂脱下来。这些天,太医每天给皇甫少华调制生肌活血的汤药,皇甫少华的心脉呼吸都回复正常,可他却依旧昏睡着,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这是什么回事!你们不是说伤好了人就会醒吗!”铁木耳在寝室外厉声叱责,吓得几位太医一下子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下。“回皇上,皇甫将军的伤确实是已经好了,身体也恢复得七七八八,按道理是应该醒过来的。”“事实是他现在还躺在那里。”“这……皇上,人的身体皆由其本身支配着,如果本人没有醒来的意思,旁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少华自己不愿意醒来吗?!!混账,别想用这种借口来推搪。”“回皇上,微臣不敢胡说。只是皇甫将军身体无碍可依旧昏睡,这是臣等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了。再说这种情况,医术上也有记载。”“可有对应的法子。”“有是有的,可是……”“说!”“书上记载,这般昏睡的人,极有可能意识还醒着。只要亲人多陪伴在旁,与其多说话,甚至给他点刺激,就能苏醒过来。可是书上所载臣等并未实际遇到过,也难辨真伪。”“给点刺激吗……”铁木耳喃喃道,手中竟还把玩着那天皇甫少华用以自尽的玉簪。铁木耳命在场的人都退下,把门窗都关上。坐在床边,铁木耳俯视床上的人,脸上阴晴不定。“少华,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相遇的吗?”铁木耳轻轻开口,把他们从相识至皇甫少华与孟丽君成婚之日之事说了一遍,却未见他有何反应。真听不见吗?还是装作听不见!?铁木耳冷笑。“少华,从那天晚上你第一次叫我吹笛子的时候,我已经对你有意。可惜你偏偏就钟情于那个连见了面都不认得的未婚妻子。你可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心痛。”说着,铁木耳伸手探进皇甫少华的衣襟之内,轻轻磨蹭他胸前伤口上的结痂。“朕为了你不惜一切,甚至派人解决了孟丽君……”话至此,皇甫少华指头微动一下,刚好落到铁木耳眼底之下。“哦,原来你关系的还是那个女人的事情。人都死了,你还这么关心她吗?”铁木耳俯下去,贴近皇甫少华的耳边,轻声狠狠道:“皇甫少华,你给我听清楚。如果你这样一直睡下去,朕就把孟丽君的尸首从坟墓里面刨出来,暴尸街头直到你醒来为止。还有你的亲友,不论是与你深交还是萍水相逢,总之,凡是与你有过交往的,朕全部带到你面前来杀掉。你一天不醒朕就杀一个,你两天不醒朕就杀一双,朕倒看看,你能安睡多少时日。听见了吗,皇、甫、少、华!”见皇甫少华眉头微微收紧,铁木耳知道自己的方法用得极对。“皇甫敬、孟士元夫妇、孟子儒夫妇,还有朝中与你有所交往的将领、士兵……”“丽……君……”一声梦魇,皇甫少华睫毛轻颤,始终是无法得到清静。
第七章满上阴霾,一如铁木耳的心情。自从皇甫少华醒过来,他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说话,就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每次过去看他,他都像个木偶一般坐着,不管铁木耳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是那样坐着,一动不动。皇宫是个复杂的地方,几乎藏不住秘密。尽管铁木耳能在皇后周围封锁消息,可他软禁皇甫少华的事还是很快传到一些大臣的耳边。皇甫少华的事整天缠扰着铁木耳让他放心不下,连早朝也草草议论几句,就退朝离去。一众大臣先前还是弄不明白所以,直到一些风声吹到耳边,才晓得铁木耳为何常常无心朝政。之前已经收到几个朝臣的密奏,说皇甫少华惑上乱纲理应处决,铁木耳骂了一声混账,把那几个大臣远调南方。今天在朝堂之上,右丞相终于忍不住,出面弹劾还直接要求铁木耳把皇甫少华处决。“够了,你们全都给朕闭嘴!”铁木耳厉声正色,“朕让你们站在这里是为了治理国家,并不是为了让你们来干涉朕的私事。从此以后,谁再提起皇甫少华,杀无赦!”铁木耳气红了双眼,透着冰冷的杀意。堂下一篇寂静,没有人敢多说一句。“没有其它事今天就到这里,退朝。”未等众大臣行礼恭送,铁木耳便用力一甩衣袖,走了出去。“人呢!”铁木耳沉着脸,怒气冲冲来到别苑。“回皇上,将军在院子里面。”来人察觉铁木心情不好,态度更加谨慎。“院子里?”怎么又在院子里面?铁木耳不明白,天晴时到院子去,连这样的阴天也到院子去,院子里面有什么好看的。“院子里面有什么吗,怎么将军整天待外面。”“回皇上,院子里能有什么,不就是一些假山花卉而已。不过说来也是奇怪,皇甫将军在院子里面,总是望着天上,就算是烈日当空亦然。”“知道了,你们都退下。”说罢,铁木耳自个儿来到院子。果然,皇甫少华依旧呆呆地看着天空,木然不语。“少华?”铁木耳从后面抱住他,轻声柔道:“少华,天气不好,怎么不回去休息呢?”皇甫少华还是看着天空没有回话,铁木耳也不强求。“少华,其实朕是很喜欢你的声音的。你知道吗,你说话的时候,总能让朕觉得很轻松。”“朕知道用你家人的性命来胁迫你是朕不对,可朕也是想你醒过来。现在你醒来了,你家人不都没事吗?你就原谅朕吧,好吗?”铁木耳绕到皇甫少华的面前,扳正他的脸,让他正对着自己。“少华,就算不说话,你好歹也看朕一眼……”铁木耳对上皇甫少华的双眸,顿感不妥。前些日子,皇甫少华的眼睛虽然比过去失色,但他仍能找到一个角度,让皇甫少华看着自己。可是今天,皇甫少华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双瞳就像蒙上一层灰,不知对着哪里。看了好一阵,铁木耳惊讶,皇甫少华没有眨眼,一次也没有。他就这样撑大了双眼,对着天空。“张一,传太医!”铁木耳虽不肯承认,但他却知道皇甫少华求死的心有多么强烈。之前从他胸膛取出的玉簪,是刻意磨过的,也就是说,皇甫少华是储心积累要死。为此,铁木耳吩咐太医院,必须每天都有人在这里候命。太医前来与皇甫少华检查过双眼,摇了摇头。“太迟了。”“什么太迟,你给朕说清楚。”“皇上,皇甫将军这是用眼过度。人的眼睛看事物久了,会累会干,所以才会眨眼会流泪,这都是调节。可是皇甫将军的情况,微臣估计,将军是许久没让眼睛休息了吧。”“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朕说他瞎了?!”“这……瞎了倒不至于。不过,也恐怕是几乎看不见了。”“看见就看见,看不见就看不见,什么是几乎看不见!”“就是看起东西来,只有迷迷糊糊的一团,若是再严重一带你的话,大概就只能感觉到一点光而已。”“这跟瞎了有什么分别!说,要怎么治好。”“回皇上,这眼睛是人的灵魂之窗,一旦关上了,就无法再打开了。就算是华佗再世,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让将军的病情继续恶化下去。微臣开一点滋润明目的汤药给将军,大概能有点帮助。”“那还不快去!”铁木耳用力拍了下桌子,把太医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太医抖着退下去开药,其他人却还得僵硬着矗在房间里面。“全部退下。”
第八章“少华,你真的连看朕一眼也不愿意吗?”铁木耳起身来到床边。床上的人还是张开双眼,只是张开,眼中什么都没有。“不想看见朕就把自己弄成瞎子?这个办法可真好,你就不怕朕把你的家人的眼珠子都挖出来。”闻言,皇甫少华一怔。从床上坐了起来,木然的双眼没有目的地转着,像找着什么。“不要,我求你,不要伤害他们……我求你了……”摸索到铁木耳的衣袖,皇甫少华就像在大海里面找到了救命的浮木。皇甫少华起身跪在床上,揪紧了铁木耳的衣袖:“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求你不要伤害他们……”皇甫少华忍不住哭喊出来。“肯说话了吗?朕还以为你真能一辈子不说话。”铁木耳冷笑着圈住皇甫少华的腰身,把人纳入自己的怀里。“一早答应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到这个时候才屈服呢?少华……”铁木耳贴上皇甫少华的双唇,把说话吞吐在舌头的缠绕之间。 慢慢解去皇甫少华的衣服,铁木耳还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那具躯体正在战栗颤抖。皇甫少华功夫了得,感觉自不是一般灵敏。如今双眼看不见,身体就更加敏感。一个细小的碰触,都会惹来一番战栗。铁木耳忽然觉得皇甫少华的双眼受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身体变得敏感,在情事之时便更是有趣。一手绕到皇甫少华的身后,指甲轻刮,一寸一寸细细描绘怀中人完美的背部曲线。皇甫少华的双手抖得厉害。没有被点穴、身体也没有受伤,这个时候,他是应该一掌就结束铁木耳的性命、结束接下来的屈辱。然而他不能!铁木耳慢慢摸索着皇甫少华全身最敏感的地方,每一下都惹来一阵抖动。意识是清醒的,可身体的反应更是诚实。像皇甫少华这样不谙世事的人,怎么能抵得过铁木耳灵巧的挑逗。皇甫少华的意识越是清醒,身体传来的反应就越是清晰。紧紧咬着牙关,皇甫少华不让任何声音从自己口中溢出。“又不说话了吗?少华,你的身体比你聪明得多。”瞥见他十指紧紧揪着被褥,下身渐渐抬头,恐怕是快要忍不住了吧。手指在皇甫少华身体内来回转动进出,撩动了最后的一点火热。皇甫少华不自觉挺直腰身,仰起头用力喘息。“说一声想要就这么困难?”铁木耳早就准备好,本想再折磨皇甫少华一下,好等他自己开口说要。没想到他到这种时候居然还忍得住。双手左右扶住皇甫少华的腰际,铁木耳扶起皇甫少华,对准了他的后龘穴,用力把人拉了下来。“啊……”铁木耳的欲望就像是火烫的利刃,贯穿皇甫少华的身体,巨大的痛楚撕扯着皇甫少华的身体。随着再也无法忍耐的惨叫,在眼角溢出来的,像泪,更像血。皇甫少华痛得全身乏力,软绵绵地坐在铁木耳身上。身体里最柔弱的地方收纳着铁木耳的烫热,更是不适。铁木耳用力抱起放下皇甫少华的身体,一下子抽离、一下子又打入到皇甫少华的最深处。皇甫少华再次咬紧牙关,铁木耳在激情之中也不去在意他是否强忍,反正皇甫少华微微扭动的腰身已经表明了一切。激情到达顶点,铁木耳把一切在皇甫少华身体内结束。抽离之时,皇甫少华已经昏了过去。一头无力地靠在铁木耳肩上,紧贴着皇甫少华温软的身体,竟让铁木耳有了窝心的错觉。
第九章铁木耳在御书房里面批阅奏章,不时会心一笑,心情好得出奇。“皇上,何事这么开心。”阿桑哥见主子像个傻子一般不时发生嘻嘻的笑声,终究没有忍住,问了出口。“没什么,就是心情好。”阿桑哥这人耿直得可以,要是让他知道他与皇甫少华的事,那还得了。“也总不会没由来就心情好的。”“天下太平,人民富足,还不够换个好心情?”铁木耳笑着反问。“够。皇上真是先天下之忧……”“好了好了,什么诗词从你的口里念出来都听不出味,朕知道你的心意就够了。”铁木耳放下正在批阅的褶子,索性靠坐着。视线投在外面的景色,心里想的却是远在皇宫角落的人。不知道少华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一次又一次用无辜的人来胁逼皇甫少华,铁木耳回想起来,心里后悔得要死。明明知道他善良得连个蚂蚁都舍不得去踩的,还拿人命来要挟,也难怪皇甫少华恨他。那次情事以后,皇甫少华伏在他身上昏了过去,他竟然错觉皇甫少华已经接受了自己。然而当他看见皇甫少华在昏迷时还紧锁着的眉头,他顿时醒觉自己对他做了多么不应该的事。把皇甫少华拉回自己怀中,怜惜地抚着他的背,只想他在睡梦中能平静下来。要怎么样才能让少华对自己改观?先不说爱上自己,只要他肯好好听他说话,朝他说话的方向转过头来就好。少华喜欢什么呢……忽然,铁木耳惊讶地坐直身子——他竟然从来都不知道少华喜欢什么?!一直以来,他只知道自己喜欢皇甫少华。喜欢他深邃得犹如明亮星空的双眼、喜欢他温暖柔和的笑容、喜欢他的热忱、喜欢他的专一,喜欢他用笛子吹出一曲悠远的曲子。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去注意皇甫少华喜欢什么。就连最简单的皇甫少华喜欢吃什么,他都不知道。自以为是皇帝可以得到一切,于是从来不需要去关心他的事情。铁木耳一味沉醉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面,自以为对皇甫少华付出了全部。此刻,铁木耳才惊觉自己对皇甫少华的所谓爱有多肤浅。他其实不过是因为爱上皇甫少华的特质,才爱上皇甫少华这个人。皇甫少华没有再看着天空,因为已经看不见了。实际上他并没有刻意去伤害自己的双眼,他只是想要看看天上自由自在的浮云。看它们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什么时候才到尽头。自从被铁木耳强迫了第一次,皇甫少华便觉得自己好脏。不管洗多少次,身上的污垢亦然无法洗净。一股闷气压在心头,皇甫少华忘记了活下去的理由。丽君走的时候要他好好保重自己,可是现在剩下的是这具肮脏的臭皮囊,要来又有何用。渐渐皇甫少华忘记了饿,也不记得晚上要睡觉。躺在那张残留着臭味的床上,只要闭上眼,耻辱的记忆就在皇甫少华的脑海内翻腾。皇甫少华睁着双眼到天亮,天亮了,又去看那些聚聚散散的浮云。直到那天听到至亲的名字被铁木耳一个一个冷绝的念出来,皇甫少华才记得,有些事,他躲不过。站在宫墙下面,修长的手指触及那冰凉的琉璃砖,顺着划下去。“少华,这是上等的琉璃石,滑不留手,连壁虎都无法在上面爬行,是朕特意命人从偏远的南方运来的。”不远处传来铁木耳的声音,皇甫少华停住了动作,抽回了手。连壁虎都不能再上面爬行?那就是说人就更别想要翻过这扇墙的意思吗?皇甫少华一个激灵,想通了什么。“为了困住我吗?”皇甫少华忽然开口道。“什么?!”铁木耳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少华开口了?他终于肯开口跟自己说话了?“连壁虎都无法爬行,为的就是把我困在这里?”“少华……”铁木耳心虚了一下,“朕只是不想你离开。”“于是就劳民伤财千里迢迢运石进宫来修一道墙……”“少华……”“要是有一天这道墙塌了呢?”皇甫少华小声问道。“朕就再修一道。”铁木耳回答得坚定。“我不会走。”“可是朕不相信,不,朕害怕。到现在,朕还是害怕你会离我而去。”“我会让你相信我的。”说着,皇甫少华忽地用力提起脚,把膝盖狠狠撞向琉璃墙。“不……”骨头碎裂的声音没在铁木耳的惊叫声中。皇甫少华倒在地上,一面抽着气,一边断断续续地问:“这样……你相信了吗……”“少华,你为什么总是要伤害自己。”皇甫少华靠坐在床上,木然看着前方。太医们尽了全力,也没能应付。膝盖骨完全碎裂,皇甫少华的右脚不正常地伸直,上面绑上了厚厚的绑带。太医说他这条腿是废掉了,就算伤痛好了,也不能站立,要走路就必须靠拐杖。“我只是给你一个保证。”“朕不要这样的保证!少华,你知道你受伤,朕会有多痛心吗?!难道你就不体谅一下朕的心情!?”“你痛吗?我也好痛。”皇甫少华裂开一个惨然的笑,如同黑夜徘徊不前的鬼魅。“少华,不要这样,朕求你不要这样。”铁木耳抓住皇甫少华的双肩,十指收紧,几乎能陷进他的皮肉。“少华,朕是真心爱着你的。”“可是我恨你。”“少华……”铁木耳话未完,皇甫少华又道:“我更恨我自己!”
第十章铁木耳犹豫了好久,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皇甫少华。父亲去世,身为儿子理当尽孝,特别是皇甫少华这般孝顺的人。然而自皇甫少华被软禁宫中几个月,他就再没有见过皇甫敬。连皇甫敬病重的事他都被蒙在鼓里,更别说侍奉床前。如今皇甫敬终究还是抵不过阎王爷的催促撒手而去,如果这个时候还不让皇甫少华知道,铁木耳恐怕以后做什么也别想得到皇甫少华的原谅。反复思量,铁木耳还是摆驾别苑,亲自把皇甫敬过世的消息告诉皇甫少华。铁木耳来到别苑,径直就往院子里的凉亭走去。就算双目看不见,皇甫少华还是一如既往每天呆在外面,听着鸟儿飞过的声音。皇甫少华靠着柱子,闭着眼,把自己关闭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面。对于铁木耳,他的心中已经没有恨。爱恨皆是情,联系在他与铁木耳之间,是强加的肉体关系,哪有情可言。不管铁木耳对他做什么说什么,他都只有默默承受。现在的皇甫少华,只想留在这里,等着铁木耳厌倦自己,然后一刀把自己给杀了。这样,他想要守护的人就可以安然活下去。丽君,你在天有灵,千万要保佑爹身体康泰。我既为人子却不能侍奉至亲,留下家中父亲一人孤独终老,我真是不孝……想着,皇甫少华不由得张开眼。前方模模糊糊的一团,仿佛渐渐清晰。他好像看见了孟丽君与自己一同陪着父亲,在堂前侍奉茶果。皇甫敬脚边还有几个孩童,嘻嘻哈哈地玩耍,样子像极了他和孟丽君。如果可以一直做着这样的梦,那该多好……皇甫少华扯出一个迷离的惨笑,虚假得幸福。铁木耳停在皇甫少华的不远处,没有说话。少华在笑吗?铁木耳不可置信。这就是他一直向往的皇甫少华的笑容?不是!皇甫少华的笑不是这样的,他笑起来应该是像阳光一样温暖、像秋风一样爽朗、想春天一样充满了希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冰冷、空洞而且绝望。“少华。”铁木耳来到皇甫少华身边,低低唤了一声。皇甫少华没有收起他的笑容,反而笑得更灿烂——像血,鲜艳得灿烂。“来了?”之前皇甫少华一直默然以对,铁木耳终究还是无法忍受皇甫少华对自己的漠视。他把皇甫少华压在床上,一轮云雨过后,冷冷地说,要是皇甫少华不喜欢说话,他就让他的亲友全都说不出话来。要是以后皇甫少华再敢自残,那他就让所有人来一同承受他的伤痛。“少华,朕来是要与你说一件事……”铁木耳吞吞吐吐,仿佛是他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你听了,要冷静。”皇甫少华没有回答,依旧笑着。“你的父亲……过世了……” 周围突然变得寂静无声,静得听见微风掠过、静得能听见远处天空中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铁木耳的声音也很静,就像一阵连树叶都吹不起的风。可是这阵风却在皇甫少华的脑海里翻起巨大风浪,疯狂地破坏一切防线。“哈、哈……哈哈哈……”皇甫少华忽地跪了下去,仰起头疯狂地放声大笑。“少华,你干什么!”铁木耳大骇。“过世了……我爹、过世了……哈、哈、啊……”笑声在什么时候变得惨烈、皇甫少华俯下身,伏在地上放声痛哭,泪如泉涌。连日来郁结在心中的痛乘着这个缺口一涌而来。心脏想被什么紧紧地束缚住,让皇甫少华难以呼吸、全身的力气在瞬间被抽走、身体好冷,头脑一片空白。有什么浓重的闷气结成一团,在皇甫少华的胸口内膨胀,逐渐把他吞噬。顿时一阵腥甜涌上喉头,从口中涌出。忽地身体一阵抽搐,眼前一黑,皇甫少华昏了过去。 皇甫少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他没有看见自己在哪里,只觉得这里不是皇宫里面的别苑。手指不期然摸了摸身下的被褥,熟识的感觉弥漫全身。这里是将军府?!他回家了!?不可置信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充满了屈辱的别苑,皇甫少华勉强拖着废了的一条腿匆匆下床。一个踉跄滚了下来。“少华!”还是铁木耳的声音……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为什么他还在!?这里究竟是哪里!皇甫少华第一次有了来自于目不能视的恐惧。伸出双手胡乱摸了一通,跌坐在地上的皇甫少华什么都摸不到。“你看不见就不要乱来!”铁木耳心急皇甫少华会不会跌伤哪里,一是口不择言。“朕送你回来了,这里是将军府。”扶起皇甫少华,铁木耳柔柔道。“我爹!我爹呢?!”皇甫少华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手揪住铁木耳的衣服。“他过身了,朕已经命人把你爹的后事办了。”“爹过世了……我记得了,爹已经过身了……”皇甫少华放开铁木耳,无力地又跌坐在地上。“爹,孩儿不孝……”皇甫少华低低地抽泣,口里迷糊不清说着什么话。“少华,节哀。”铁木耳本来还想说什么来安慰一下,可是话到嘴边,又忘记了自己想要说的。他能说什么……今天的境况,不正正就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若是当天没有强行把皇甫少华留在宫中,皇甫少华就能在父亲最后的日子里面尽为人子的最后的孝道。可就是因为他,造成皇甫少华一辈子的遗憾,这样的遗憾,又有什么可以弥补。所以他才把皇甫少华送回来。不能见到最后一面,起码在皇甫敬七日回魂的时候,皇甫少华能守在灵前。
第十一章皇甫少华歪歪斜斜地跪在皇甫敬的灵堂前,已有几天光景。铁木耳不止一次过来劝说、扶他起来休息,皇甫少华却像没了骨头似的,软软的又跪了下去。铁木耳自然知道皇甫敬的死对皇甫少华打击很大,然而,他这个君临天下的帝皇却在这里时候没有一点办法。将军府里原来的下人都被遣散了,铁木耳把原来在皇宫别苑里侍候的人调了过来。既然皇甫少华不愿意留在宫中,将军府里面也没有其他人了,那就让皇甫少华回到这里来。比起坚厚的琉璃墙,皇甫敬的灵位更能困住皇甫少华,而且也不怕他会那自己父亲的牌位来砸伤自己。国事繁重,铁木耳身居帝位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丢给伯颜去做。交代手下的人要小心侍候,铁木耳便摆驾回宫。临走前还在皇甫少华耳边低声嘱咐要小心保重,皇甫少华却依旧是不理不睬,仿佛那个叫“皇甫少华”的人变成怎样都与他无关。铁木耳走了,只剩下皇甫少华。侍候的人不敢去打扰,周围安静得仿佛能听见皇甫少华的心跳声。外面忽然传来几声急促的喘息,然后一个娇弱的声音打破了灵堂的宁静。“皇甫大哥……”来人还在喘着气,大概是急着跑过来的。皇甫少华一怔,沿着声音转过头去。门前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他看不清来者的面容,可是他不会忘记这个温婉的声音。“燕玉……?”刘燕玉?是她吗?“皇甫大哥。”刘燕玉来到皇甫少华身边缓缓跪下,低低唤了一声。“我知道皇甫伯父过世了,特意过来的。”刘燕玉看了看冷清的灵堂——不对呀,就算皇甫敬没有官职,可也是将军的父亲,他的灵堂怎么会这么冷清。而且……“皇甫大哥,丽君姑娘呢?”“死了……”皇甫少华吐出两个字,却是吐血一般的难受。“怎么会这样。”刘燕玉不可置信地软下肩膀。忽然,她看着皇甫少华,心头一震。“皇甫大哥,你眼睛怎么了!?”她进来这么久了,怎么才发现皇甫少华看着她的时候,眼光都是集中不起来的。他不过是眼睛对着自己,他从来都没有“看”到她。皇甫少华低下头,没有说话。刘燕玉没有孟丽君那般冰雪聪明,可是她却能对皇甫少华体贴入微。见皇甫少华黯然不语,她便晓得这事情当中一定有皇甫少华不愿意提及的隐情。既然皇甫少华不想说,那她也不想知道。刘燕玉走到皇甫敬的牌位前,添了一株清香,俯首礼拜。“皇甫大哥,生死天定,半点不由人,你就节哀吧。伯父在天有灵,也不想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的。”“我对不起爹,他最后的日子,我都没有侍奉左右……我……不孝……”“皇甫大哥……伯父知道你孝顺他的,他一直都知道的。这不就足够了吗?”“可是……”“没有可是。伯父一生无悔,他教出来的儿子,也一定是他的骄傲。皇甫大哥,你就别在伤心了。”看着皇甫少华苍白无血色的脸,刘燕玉也大概猜到他这几天也没有好好休息过。“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我来看着,好吗?”刘燕玉见皇甫少华点头应允,便顺势扶他起身。怎知道皇甫少华脚一动身一偏,刘燕玉低头一看——天啊!怎么会这样?!顿时,刘燕玉再也忍不住泪水。想皇甫少华正值壮年,又是武功高强,现在却……刘燕玉不敢想下去。看着皇甫少华在自己的撑扶之下一拐一拐地走着,刘燕玉的心是被辗碎了一般。为皇甫少华更衣让他睡下,刘燕玉放轻着脚步离开房间。刚出房门,便有张一在门前候着。“燕玉姑娘……”张一往里面探了探头,道。“张大人。”刘燕玉轻轻带上门,示意张一离开。“皇甫将军他……”“睡下了。我去准备一点清粥,待他醒来有东西吃。”“别别别,燕玉姑娘,这粗重活就让奴才来做,姑娘你就专心看着将军大人就好了。”张一正要下去准备,却被刘燕玉一把拉住。“张大人,皇甫大哥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一定知道吧。”张一一愣,刘燕玉的眼中不仅透露着关怀,还夹着一点不容易察觉的恨意。刚才刘燕玉来到将军府门前,是张一给她放行的,要不然将军府守卫深严,刘燕玉一个弱质女子怎么能进得来。当年皇甫少华逼于无奈娶刘燕玉过门的时候,正是张一奉命监视他们拜堂的。刘燕玉与皇甫少华虽无夫妻之名,可她还是皇甫少华明媒正娶的夫人。后来刘燕玉不辞而别,皇甫少华也始终没有写过休书。算起来,刘燕玉还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所以皇甫敬过世,将军府上的人才会发讣告通知刘燕玉,她才会匆匆赶到大都来。刘燕玉跟皇甫少华的事情,张一自然知道得不少。所以刚才刘燕玉被侍卫栏在门前,张一才会出面让人放行。张一是明白人,他知道,这个时候,除了刘燕玉,没有人能让皇甫少华放下心头重担。“张大人,你一定都知道吧。”见张一犹豫着,刘燕玉只好再问。“这个……燕玉姑娘,有些事情,奴才不好说。你、你还是自己问将军吧。”“少华变成这样,跟你有关?还是跟皇上有关。”“什么?!”她怎么知道?!张一从不知道,一个柔弱女子坚定的眼神可以这样震慑人。“我与少华拜堂的那天,我见过你,你是皇上身边的人。你不能说的事情,要不就是跟你有关,要不就是跟皇上有关所以你不敢说。”刘燕玉不会武功,也没有惊天动地的计谋,可是她是个女人,一个明明知道皇甫少华不会爱上她却依旧无怨无悔地深爱着皇甫少华的女人。她想要为皇甫少华做点什么,哪怕会丢了性命。张一自然不会被刘燕玉吓唬到。他愣了一下,便回过神来。“燕玉姑娘,有些事情,连将军大人自己都不好说,你要奴才怎么告诉你呢?”他顿了顿,心虚地瞟了刘燕玉一眼,继续道:“奴才知道姑娘想为将军做点什么,可是有些事情,旁人帮不了。姑娘,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多,便越是不可挽回。姑娘要是为了将军好,就别再问了。眼下要紧的,是给将军调理好身子,一切都要拜托姑娘了。”==============================
第十二章皇甫敬的头七已过,将军府里的灵堂也撤了。这些天铁木耳虽然没有过来看皇甫少华,但他还是时刻留意着将军府的情况。刘燕玉在将军府住下,他当然也知道。虽然心有不甘,但张一回报说有刘燕玉在,皇甫少华心情舒坦了不少。既然这样,铁木耳也只好让刘燕玉继续留在皇甫少华身边。窗外天朗气清,微风送爽。皇甫少华在房间里面待了几天,难得这样的好天气,刘燕玉便扶了他到外面去。“燕玉,你打算一直留在这里?”皇甫少华自是没有赶人的意思,他只担心哪天铁木耳来到,会伤害刘燕玉。“嗯。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哥就改过来了。现在爹娘有他看着,我很放心。皇甫大哥,你就让我流下来照顾你吧。”“我怕你会受伤害。”“你不是将军吗?有谁敢伤害我来着。”刘燕玉刻意轻松地说着。她明明知道皇甫少华今非昔比,要保护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她只想皇甫少华不要放弃自己。她知道,皇甫少华可以不顾自己,但他绝不会放弃身边的人。要留在他的身边,就算会丢了性命,也要尽力照顾好皇甫少华。这是刘燕玉一直以来都想要做的。之前张一的话,刘燕玉已经几乎可以肯定皇甫少华的伤与铁木耳有关,所以,这次她要面对的人,不是得到皇甫少华的心的聪慧女子,而是一个权倾天下的男人。“燕玉……”“皇甫大哥,我只想留在你身边,不可以吗?”刘燕玉的话有点悲戚,却不是请求。“好,你就留下吧,不管发生什么都,我都会保护你周全。”皇甫少华说着,却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少能力。若是无法保护药保护的人,那我也不愿活在世上。正在皇甫少华暗暗下着决心的时候,刘燕玉也暗暗告诉自己:她绝不会成为皇甫少华的负累!“皇甫大哥,我好久没有听到你的箫声了,你可以再吹给我听吗?”说着,刘燕玉从怀里拿出一管碧玉萧,交到皇甫少华手上。“好。”皇甫少华轻轻抚摸着萧管,感受着这管还留言余温的玉箫。把玉箫贴在嘴边,萧孔中缓缓流淌出悠远的声音。曲还是过去的曲,吹奏的人依旧是皇甫少华。然而刘燕玉听到的箫声不再宁静,却只剩下悲凉、凄惨,像在废墟前哭泣的小孩,无依无靠无助。刘燕玉握紧双拳忍住眼泪,但她急促的呼吸声,却未能逃过皇甫少华的耳朵。铁木耳来到将军府,才刚进入内院,便听见皇甫少华的箫声。就是这一曲,当时就是皇甫少华的这一曲,牵动了自己的心。如今再次听来,却不再是过去的感觉。那时候的皇甫少华不为功名利禄,却是意气风发,连一个无意的笑容都散发着生机;如今的皇甫少华却早已忘记了怎么笑了。铁木耳没有让人通传,也没有进去后院。他只是静静地躲在拱门外,听着皇甫少华的箫声。看着他与刘燕玉的背影,仿佛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而自己就是完全无关重要的闲人。铁木耳忽然一道闷气在心头,一言不发,甩袖而去。一曲未完,皇甫少华却已经停住没有继续下去。刘燕玉不明所以,却没有问。她不会武功,自然不能像皇甫少华那样凭着声音就知道外面有人,更不能像皇甫少华那样一下子就知道是谁来过。但是她知道皇甫少华心里埋着许多心事,这些都是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情。皇甫少华总是为别人着想,他愿意与别人分享的,永远只有开心的事情。“少华,我让人泡了点花茶,你来尝尝。”抚着皇甫少华过去亭子坐下,刘燕玉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却未能减轻皇甫少华心中的郁结。回到宫中,铁木耳越想越不是滋味。凭什么那个刘燕玉就能这样留在皇甫少华身边,凭什么皇甫少华就肯为她吹奏那支曲子?凭什么!之前是孟丽君,现在时刘燕玉,皇甫少华,你到底招惹了多少人!“可恶!”把御案上的奏折尽数扫到地上,铁木耳狠狠地捶打着御案。“皇上,发生了什么事了?”铁木耳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皇后阔真。阔真微笑着走过来,弯着身子,把地上的奏折一份一份捡起来。“你来了。”对着阔真,铁木耳是有愧疚的。所以每每对着这个默默为自己付出的女人,他总是会可以收敛脾气。“臣妾知道皇上最近都在烦事情,国事臣妾帮不了忙,本来是不应该来打扰的。但是臣妾真的想要为皇上做点什么,于是亲手做了点心,希望皇上忙着国事之余,也不要饿坏了身子才好。”“朕知道,皇后做的点心,朕会全部吃掉的。”铁木耳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阔真也看出铁木耳心情极不好,但她不会问,问了也做不到什么。装出一副释怀的样子,阔真命人放下点心,笑着退了回去。“皇后,有些话,奴婢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走到御花园,阔真身边的小婢蓝儿忽然说道。阔真一脸狐疑看着蓝儿,她知道,这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的话,肯定与铁木耳有关。听,还是不听?阔真细细思量了一阵。“你说吧。”“是。奴婢听说,前些日子皇上经常到皇宫角落的一个别苑去,听说是去见一个人。”“见一个人?那个别苑不是已经荒废了许久了吗?”“才不是呢。奴婢听说皇上把一个人软禁在那里了,所以才不让人接近的。那个人是……”“好了,什么都别说了。”阔真打断了蓝儿。她知道自己没有勇气知道答案。“皇上做事自然有自己的分寸,还不到你们这些下人去批评。这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再提起。要是以后让本宫知道谁还在议论皇上的事情,必定严惩!”阔真深深一叹,心里五味交杂。那是当年铁木耳为孟丽君建的宫苑,如今孟丽君已死,里面却住着另外的人……铁木耳,当年你想要得到的人,果然不是孟丽君吧……
第十三章回到将军府里面休息,已经有好一些日子。皇甫少华自是没有去算着时日,然而在没有铁木耳的日子里面,他过得还算平静。但他却清楚知道,这看上去似乎不再出现的人,其实一直都没有放手过。皆因那个人的心腹,依旧每天在他的身边,时刻提醒着过去的屈辱。其实张一也不是很愿意留在皇甫少华身边。张一是个内官,那些情欲的事,他见怪不怪,可皇甫少华并不如此。张一早就知道皇甫少华是怎样一个人,也知道他是如何专心一意地爱着他的妻子。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能接受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上肆虐的事实。看着皇甫少华一次又一次地受伤,张一只觉得,连他都能感觉到皇甫少华的痛。可尽管这样,他还是不能离开。他是皇帝派来照顾皇甫少华的人,他不能选择。来到将军府的这些日子里面,他总算比过去轻松了很多,因为刘燕玉来了。铁木耳非常讨厌刘燕玉,张一是知道的。可眼下的情况,铁木耳却不得不让步。如果不是刘燕玉一直在皇甫少华身边开解他、安慰他,恐怕皇甫少华早就随他的父亲去了。现在,刘燕玉是皇甫少华活着的唯一理由。皇甫少华与铁木耳之间的事,刘燕玉猜到不少。这段时间她一直照顾皇甫少华的起居,膳食汤药、更衣沐浴,全是她一手打点的。皇甫少华一身的伤痕——他曾经遭受过什么事,她怎会不知道。她心里明白皇甫少华有着怎么沉重的负担,所以她才一直不说什么。她也暗暗打定了主意,不能再让铁木耳伤害少华,就算要把性命豁出去亦然。可刘燕玉万万没有想到,她才下定了决心,铁木耳便出现在她的面前。刘燕玉没有行礼,更没有走开。她的身后,有她愿意拼命保护的人。“大胆!见到皇上竟然不下跪,你这个女人该当何罪!”铁木耳尚未发话,他身边的人却先开口骂道。刘燕玉没有回话的打算,她紧紧地盯着铁木耳,神情坚定,与过去的皇甫少华如出一辙。铁木耳忽然笑了。他挥手示意那人退下,便与刘燕玉笑道:“燕玉姑娘,好久不见,姑娘过得可好?”面对来着一张没有温度的笑脸,刘燕玉也没有好脸色。不过她没有铁木耳的心机,她无法在这样盛怒之下还能伪装出一副好表情来。“不好。”刘燕玉断言道。“是不是朕的人有什么照顾不周的?燕玉姑娘但说无妨。”“只要是有你的地方,少华就不会好过。他不好,我自然也不好!”“哈哈,”铁木耳冷笑两声,继续道:“想不到连你都是这样伶牙俐齿的人,朕过去真是小看了你。”忽然,铁木耳脸色一沉,语气一改,冷冷道:“朕今天来这不是为了与你口舌之争,朕要见的人不是你,识趣就给我退下!”“我不会走,我不会让你伤害少华。”刘燕玉张开双臂,拦在前面。她的眼中闪过坚毅的光芒,刺痛了铁木耳的双眼。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竟然可能和他有一样的眼神!他曾经在皇甫少华眼中看见的傲然,在变成了死灰色以后,为什么竟然还会在这个女人的眼中出现?!铁木耳心头一紧,怒气直涌心头。“来人,把这女人给朕拉下去。”原本已经退下数十步的侍卫一拥而上,左右挟持了刘燕玉拉了下去。刘燕玉顾不上被拉扯得发疼的双臂,哭喊着朝铁木耳骂道:“你这个禽兽!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少华,少华究竟做错了什么……铁木耳你这个禽兽……你不是人……”刘燕玉的声音远去,可她的悲愤却印在了铁木耳的心头之上。推门进去,铁木耳没有看见有人。他转身绕到内间,方见床上有人。除了皇甫少华,他不作第二人想。铁木耳轻轻走过去,生怕惊动了熟睡的人。他在床沿坐下,静静端详着皇甫少华的谁脸。平稳有序的呼吸,平静的容颜,皇甫少华眉宇之间不再纠结。现在的皇甫少华是平静的、是安心的,这一瞬间,铁木耳觉得过去那个有点儿迟钝、却又对人生充满了希望、善良恬静的皇甫少华又回来了。然而,他没有想到,眼前皇甫少华的平静,不过是因为刘燕玉给他喝下宁神安睡的汤药才有的假象。每一个晚上,皇甫少华只要合上眼,就仿佛身陷无尽的黑暗。身体的伤痛时刻提醒着他,这个灵魂居住的,是多么不堪污秽的一个身体。皇甫少华总是夜不能眠,精神不振,身体更是每况愈下。见他如此,刘燕玉只好偷偷让大夫在汤药里面加上催眠的药材,又在皇甫少华的房间里面燃起熏香,才让他安然入睡。铁木耳伸手去碰触皇甫少华,只觉得原本已是清减的脸庞如今更加瘦削,他的心狠狠刺痛。“少华……”铁木耳低声呢喃。仿佛是听见了他的呼唤一般,原是睡得很熟的皇甫少华竟然动了动眼皮。他的眼睑微微张开,似是就要醒来。“是燕玉吗?”皇甫少华看不见眼前是谁,只是这个时候会来叫醒他,大概又是到了吃药的时候,刘燕玉过来了。他微微扬起了一个浅笑,惹起了铁木耳的妒意。“是朕。少华,朕来看你了。”铁木耳压下心中无尽的嫉妒,重重说道。“是你……!”听出是铁木耳的声音,皇甫少华不禁大骇。来自身体记住的战栗,皇甫少华不自觉地把身体往里缩,直至碰上了冰冷的墙。“你就这么害怕朕?”铁木耳挑起一个笑容,残忍,却也凄然。“你这样的反应,大概是知道朕想要做什么了吧?”一手盖上皇甫少华的胸膛,顺着他的小腹往下,绕过腰间,在**之上停了下来。皇甫少华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他知道铁木耳在想什么,他更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果然,铁木耳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放过自己……强行压下被反复侵犯所留下的恐惧,皇甫少华僵硬着身子,等待着往下的酷刑。
第十四章铁木耳扶住皇甫少华的腰身,一个用力,把最后的激情留在怀里人的体内。铁木耳满足地趴在皇甫少华身上,喘着气。把耳朵轻轻贴近皇甫少华的胸膛之上,听着这一下一规律的心跳声,很快,却没有生气。铁木耳没有去看皇甫少华,他知道皇甫少华与自己想的不一样。他是那么规矩的人,他的一辈子都是守礼自律的,他却一再破坏了他的生活。但是铁木耳没有后悔,他想要皇甫少华,就算不能得到他的心、就算只能留下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他都要把人留在自己身边。皇甫少华没有动,铁木耳以为他又像过去一样昏了过去。他慢慢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回头过去,想要看看躺在床上的人。然而,就在铁木耳笑着回过头去,对上的,却是皇甫少华失了魂的一双眼。皇甫少华睁着眼,对着白花花的蚊帐,一动不动。胸膛依旧有着微弱的起伏,铁木耳知道皇甫少华是醒着的,皇甫少华也知道铁木耳还在旁边没有离去。铁木耳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觉得现在躺在自己身下的人,与平时认识的人有点不同。可是哪里不用,他却说不上来。皇甫少华还是沉默,若不是胸膛的起伏,铁木耳真以为眼前的是一具尸体。铁木耳正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皇甫少华眼角溢的一痕清泪打住了。好痛,他的心好痛。皇甫少华的泪,究竟为谁而下……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害怕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伸出手去抹去少华的泪水,铁木耳轻声说道:“少华,朕对你是认真的。朕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只是朕实在禁不住对你的感情,希望你能明白。少华,只要你愿意,朕愿意为你做任何事,除了放开你……”铁木耳一边说着,一边抱起皇甫少华。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生怕人会化了烟尘似的。他伸出手去扯过床前的面巾,轻轻拭擦着皇甫少华的身体。怀里的身体是那样的单薄,仿佛已经不能与记忆中的感觉相重叠。铁木耳不禁收紧了怀抱,忽然,他发现,皇甫少华的身体竟然不再颤抖。皇甫少华竟然任由他抱着自己,不做一点儿反抗。这是铁木耳想要的,可是他高兴不起来。猛地推开皇甫少华,看着他麻木不仁的僵硬神情,铁木耳忽然感觉一道闷气直涌心头。一把把皇甫少华推倒在床上,铁木耳翻身下床。穿戴好一身的衣服,瞥了床上人一眼——还是一副死人般的样子。铁木耳抽身离开,却听见了许久没有听见的声音。在情事之中,极痛苦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的皇甫少华,竟然主动与他说话了。“你喜欢我吗?”皇甫少华低声问道。他双目依然对着上面,仿佛有没有人回答都没有所谓。“少华,你……你说什么?!”铁木耳一愣,呆呆地原地站着。“你喜欢我什么?”皇甫少华继续问道。“少华你……”“我长得不好看,又不聪明,又不会讨人开心……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朕喜欢你够真。喜欢你善良纯真、喜欢你不说谎、喜欢你不造作、喜欢你诚实…… 总之,你的一切,都是朕所喜欢的。”“我的一切……吗?”皇甫少华缓缓转过头来,把涣散的目光投向铁木耳,露出如花般灿烂的笑容。本应是赏心悦目的笑容,看在铁木耳的眼里却刺痛了双眼。“二哥,少华会给你你想要的,好吗?”皇甫少华笑意更甚。看着这个一直都谨慎拘谨的人,忽然露出这种甚至称得上是妩媚的笑容,铁木耳心里一寒,久久不能平伏。
第十五章铁木耳从未想过,他会因为一个笑容而害怕,而且,那还是自己深深爱恋着的人的笑容。皇甫少华向铁木耳展开比繁华盛放还要艳丽的笑意,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披着魅惑的皮相,勾魂夺魄。铁木耳沉默着,站在御花园之中,一言不发。他无话可说,也无可以说话的人。曾经,他有过几个结拜的兄弟——大哥是来自番邦的人,有着豪爽的性格,喜交天下好友;四弟才思敏捷天才横溢;至于那个二弟……诚实憨厚、单纯善良,从一而终……是说不尽的好。然而,他却一手毁了这样的人,只为完全得到他。皇甫少华最后的笑颜缠绕在铁木耳的脑海里面,扰乱着他的神绪、侵蚀着他的冷静。他没有办法相信那是皇甫少华会有的表情。他不是少华、他不是!铁木耳反复否认,企图把脑海里面的人赶走,可越是不敢去面对,记忆却是越发地清晰起来。他仿佛还能听见皇甫少华的话——二哥,少华会给你你想要的,好吗?不好,一点也不好!这不是你,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皇甫少华!“啊……”铁木耳忽然仰起头,朝着天空大声叫喊。一旁的内侍侍卫被他忽然而来的失态吓了一跳,可是没有人敢说一句话。周围的树上立时响起无数的拍翼之声——人没有招惹皇帝的胆量,却不等于天下间就没有不平的声音。鸟儿受了惊吓冲天而起,在这个寂静得让人窒息的宫苑之中,仿佛连羽毛飘然而下的声音都能引起巨大的回响。看着四周翱翔而去的鸟儿,铁木耳凄然一笑——皇甫少华的翅膀,就是他亲手折断的吧……不但折了他的翅膀,连他想要翱翔的心,也被他用权力锁住。那个曾经像雄鹰一般矫健、像鸽子一般纯净的人,如今只剩下一个残废的身体,和一颗残缺的心。但他不能就这样放手!正是因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才更加不能放手。就算只剩下一个头颅,皇甫少华也是他的;就算只留下一摊血迹,他也不允许皇甫少华离开他的身边。铁木耳一离开了将军府,张一便把刘燕玉放了出来。连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都没有擦净,刘燕玉一见门被打开,连来者是谁都顾不上,便直奔到皇甫少华的房间去。房门是闭上的。刘燕玉也不晓得自己为何直到门没有上锁,推门进去,皇甫少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靠坐在床上。她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走向皇甫少华。刘燕玉在哭,却没有泪、也没有声音。蜡炬成灰泪始干?蜡成灰尚能替换,可心如死灰又能如何。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皇甫少华,刘燕玉眼里的黑暗、比无星无月的黑夜更加沉重。“少华……”刘燕玉轻轻跪在地上,搂住皇甫少华。双手触及之处,阴冷得仿似地狱里面游走的死灵。“少华,对不起……我说过会照顾你、我说过会照顾好你的……”刘燕玉放声痛哭。随着嘶哑的声音,从眼角溢出的痛苦不再晶莹透明,苦涩的泪尽了,只剩下两行腥咸的暗红。“燕玉。”皇甫少华缓缓回过头来,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笑意。暗灰色的双眸向刘燕玉投来没有焦点的视线,皇甫少华双手放开自己,转而搂紧了面前的人。“燕玉……”皇甫少华不断轻轻唤着刘燕玉的名字,埋首于刘燕玉颈项之间,竟然是出奇地安心。他已经忘了刚才的自己,忘了自己曾经给予铁木耳一个鬼魅般的微笑。皇甫少华只记得刚才的痛,身体被贯穿撕裂的痛。尽管他醒来的时候,知道自己一身衣裳穿戴整齐,可他还是无法忘记自己给强压在那个人的身下,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剧烈的痛楚,似有若无的快感……皇甫少华只知道,如果忘记了那一刻的痛楚,自己就会沉沦下去,彻底地成为一个禁脔。可他还是忘记了一些事,忘记了一些足以让铁木耳疯狂的事……
第十六章皇宫很大,却也是个很小的地方,芝麻绿豆的小事都能传到主事的人的耳边,更何况是皇帝经常微服出宫到访将军府这等事情。铁木耳的事情,阔真不是不知道。然而,身居皇后这个位置,早就应该觉悟自己无法独享一个丈夫。与别人分,是早就能预料的事情。可是阔真没有想过,自己曾经一时的妄想,在这个时候竟然变成了事实。不惜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来见一座毫无特色的宫苑,当阔真那次闲时路过,进去看个所以的时候,她便晓得,那个将要住进铁木耳的这个宫苑的人,不是一般的人。她想过会是孟丽君,也相信会是孟丽君。然而,就在不久后的夜里,她在铁木耳的梦呓之中,听见的却是另一个名字。一个熟识的名字——少华。皇甫少华?!阔真在半睡之中惊醒。一切的倦意随着这个名字分散,阔真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躺在她身边的人,她无法相信,这个权倾天下、睿智敏捷的男人,心里喜欢的挂念的,不是名闻天下的才女,却是一个与他有着结拜之谊的男人。顿时,阔真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她想要叫醒铁木耳,向他问个明白。可是她没有。她自不是害怕惊醒铁木耳的美梦,她害怕的是自己没有去承受真相的勇气。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了,只要不揭破,都还有转弯的余地。只要不知道真相,她就可以为自己、为铁木耳编造一套完美的谎言。只要她一天是皇后,她就是铁木耳的妻子——这是没有人可以否认的事实。直到阔真经过走廊的拐弯处无意中听见宫女太监之间的交头接耳之前,她还是安心地活着自己编织的美满幸福的生活里面。阔真定定地站在拐弯的地方,背靠着墙,眼泪无声地滑落——皇上与皇甫将军的事情,你们可有听闻?自然有,听说是将军勾引皇上的。你哪来的消息?胡说八道。就是就是。据说皇上之前建的那个无名的宫苑,便就是为了困住将军的,要不你以为那琉璃墙真的只是装饰么?!对对对,我听说的也是这样。可是据朝中大臣的说法,是将军先勾引皇上的。哎哟哎哟,我说你这什么话。皇甫将军是什么人,朝中谁不知晓?我就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那倒未必。要是真如你说的,将军没有勾引皇上,那你的意思不就是皇上强要了将军……几个人在那儿说得正起劲,可是阔真没法听下去。好残忍,所谓的真相,真的好残忍。擦着擦不尽的泪,阔真连奔带跑回到了寝宫。她软倒在贵妃塌上,想要放声痛哭,竟然哭不出声。铁木耳又在将军府。没有理会在场的刘燕玉,铁木耳的眼里,只容得下她身后的人。“少华……”铁木耳柔柔轻声道:“朕想要见见你,可以吗?”“二哥。”听见铁木耳的声音,皇甫少华心头忽然一震——脸上竟又露出了那天的表情。害怕变成了恐惧,可一旦习惯了恐怖,便是彻底的麻木。一手轻轻推开挡在前面的刘燕玉,皇甫少华再一次端起了那个比盛开的牡丹还要艳丽的笑容。“二哥。”话语间带了一丝不难察觉的娇气,连刘燕玉也不得不瞪目结舌。这……这是……谁?铁木耳僵硬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正对着自己绽放笑容的人。“二哥,你来看少华了么?”沿着铁木耳的声音,皇甫少华一步一步摸索着过去。他似乎知道自己想要找的是什么,却不知道能在什么地方找到。一头撞在铁木耳的胸膛上,皇甫少华痴笑着抬起头,眼里一片死灰色。“少华……你这是……”铁木耳的话没有说完,不是被别人打断,而且一向拒他于千里之外的人,竟然抬起双手,主动抱紧了他。皇甫少华没有说话。他还在笑,痴痴的。眼睛是瞪大的,木然地装饰在脸上。铁木耳也没有话。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皇甫少华的怀抱是那样的僵硬而且冰冷,他那圈着自己的一双手,仿佛快要枯毁的枝藤。铁木耳想要推开,却没有动手。他发现,他竟然依恋一个没有情感的拥抱。尽管是没有温度的身体,他也无法拒绝。提起手回抱着皇甫少华,铁木耳低头埋首在皇甫少华的颈项之间,轻轻吻着。皇甫少华不在惶恐,他是平静的,没有像过去一半战栗。缓缓顺抚着皇甫少华散落在颈背上的头发,干枯的触感仿佛在触摸粗糙的麻线。“少华,你这样,朕会很心痛。”铁木耳说着。他等着皇甫少华的回应,可是等不到。皇甫少华的身体靠着铁木耳缓缓滑落,巨大的阴影缠绕着他的心里,他已经无法承受心里的黑暗。(III)铁木耳走了,可皇甫少华还在笑。刘燕玉不只一次提醒说铁木耳已经离开,他可以做回原来的自己。然而皇甫少华没有回应。他只做一件事,就是笑。他没有觉得饿、也没有觉得累,佳肴在面前摆着,盛着洁白米饭的瓷碗已经递到了他的手中,他却还是没有丝毫反应;晚上躺在床上,他整整一夜都不合眼。在皇甫少华的世界里面,那个有着“皇甫少华”这个名字的人,不管是生是死,都已经与他无关了。不进食、不休息、不吃药……皇甫少华的身体日益衰弱。他脸上的笑容不改,可他对“皇甫少华”这个人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他不再睡在床上,每天卷缩在床边的地上,瞪着眼,瞪着天亮。然后等着一天的虚度。
第十七章四季更替本事寻常事,过去,刘燕玉深爱秋色。叶子都是金黄色的,挂在枝头上,在秋天温柔的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偶尔几片飘零在地上,更有万物归于尘土,一切重新开始的意味。而已这个秋天,却不再美丽。看着越发颓废消瘦的皇甫少华,刘燕玉心中无比清冷。皇甫少华的房外依旧飘着淡淡的药味,若不是今天有点儿起风,药味便更重。不论是汤药还是膳食,刘燕玉每天都是端了来端了走,皇甫少华一点也没吃下去。见他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刘燕玉终于还是忍不住,使人在他的房外建了个棚子,就地为皇甫少华打理饮食。当然,不管这饭菜是哪里做的,皇甫少华都不愿打理,然而刘燕玉也有自己的坚持。饭菜汤药端了进来,她便自己动手,一口一口喂着。说是喂,其实也不过是强行让皇甫少华吞下去。刘燕玉自然自己他求死的心有多强烈,但她更知道,只有活着,才有希望。那天以后,铁木耳来过好几次,几次都是抱着皇甫少华一言不发,到了天黑了才回去。不晓得少华是习惯还是麻木,每天铁木耳来到,他都是呆呆的让他抱着自己。不反抗,也不说话。木然的睁着眼睛,也不知道他到底能见到多少。其实,皇甫少华早就什么都看不见。过去还能触到一点光,到了什么时候,他的眼前早就漆黑一片。他不是不知道铁木耳来了,然而知道又如何?事情已经来到这个地步,他已经不想很多。他的脑袋里面经常一片空白,想事情想不到,连过去的记忆,也渐渐模糊起来。可有些事,一旦成了习惯,便难以改变。就像眼睛习惯了黑暗、脑子习惯了遗忘,少华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地面的冰冷,仿佛只有这种冰冷才能给予他片刻的安宁。身体依旧蜷缩在床边,床上的气味令人窒息,这没有温度的地上,才能让人战栗的心安定下来。外面传来脚步声,不是铁木耳的,也不是刘燕玉的。那是没有听过的陌生的脚步声。少华很想做的什么,可是他没有。身体已经不再听从指示,脸上挂着笑意,眼里却是深不见底的死寂。他一动不动,侧着身子趟在地上。不管进来的人是谁,找的都只是“皇甫少华”,而不是他。“皇甫将军……?”进来的女人轻轻问道。她的声音很柔和,语气带了点试探。这个人,皇甫少华也认识,虽然没有什么交往。但既然对方是铁木耳的皇后,他身为护国大将军,总会在国宴之上打过照面。见少华没有回应,阔真玉步轻移,在他身边蹲了下去。她很想看清楚,这个让铁木耳着魔的人,到底与她认识的皇甫少华有什么不同。他们绝对不是一个人!这个阔真的想法。她认识的皇甫少华,是个老实纯真的人,虽然不聪明,可是他心细如尘、温柔善良,而且武功高强身手不凡。可是眼前的人,双目无神、面容憔悴,环抱在胸前的一双手,十指已瘦得见到骨节。她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皇甫少华、她更不相信铁木耳迷恋着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阔真忽地站了起身,跑了出去。她在院子中停了下来,捂住胸口,喘着气。抬头望了望天,灰蒙蒙的,罩着厚厚的云团。“民妇刘燕玉,参见皇后。”不知什么时候,刘燕玉已经来到了阔真的身后。听到她的声音,阔真也没有惊讶。“皇甫夫人……本宫是不是应该这样称呼你?”阔真回过头来,看着刘燕玉。三千青丝乌黑不再,花白的银线参杂在里面,竟是那样的沧桑凄凉。眼角几道深浅有致的鱼尾纹清晰可见、稍稍下垂的眼角,让刘燕玉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不少。阔真无法明白要经历怎样的事情才能让这么一对曾经羡煞旁人的碧人落到如此地步,但她却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她一直深爱着的那个男人。“随皇后喜欢。”刘燕玉轻轻提起嘴角,却不是在笑。“夫人可知道本宫今天来这儿的目的?”“是要铲除一快绊脚石吧。”“你不想说什么来劝说本宫?”“劝说皇后?呵呵……”刘燕玉冷笑两声,“少华如今变成什么样子,皇后不是已经亲自确认过了么?如果民妇的一番劝说有用,少华还能落得今天的田地?他都已经这个样子,你的皇帝陛下还是不肯放手……试问,皇后还能因为我的几句说话就放弃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本宫从没有想过要伤害皇甫将军……”“少华也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刘燕玉忽然高声道:“可是你的丈夫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少华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深爱的人是孟丽君、效忠的是你们大元朝廷,铁木耳呢,他又是如何对待少华的!”“本宫……”阔真没有再说话。她还有什么好说的?正如刘燕玉说的那样,皇甫少华,从来就没有错……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瓶和一片纸栈,匆匆把东西塞到刘燕玉手上,阔真便匆匆离去。临行前,她留下了一句:这是牵机之药,只消一滴,便能置人于死地……
第十八章阔真回到宫中,一颗心还像是悬空在悬崖壁上忐忑不安。她不晓得自己所做的事是否正确,她也顾不得去思索,她只是知道,她是皇后,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做。她来到御花园的湖心亭之中,望着那平静如镜的湖水,心情却无法安静下来。要是皇甫少华真的死了,不知道铁木耳会不会回头;要是铁木耳知道杀皇甫少华的人是她,不知道……不!不会的!!铁头不会这样对我的!!阔真猛地摇着头,仿佛在坚定什么。“皇后?!”后面传来熟识的声音。要是平时,这会是她最愿意听见的声音。可是现在,这声音如同魔音,直刺她的心房。“皇上……”阔真一愣,回过头,忘了夫妻之间还有这一层君臣关系。不过来者似乎没有计较,毕竟,他的心里,对这个女人也是有着愧疚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天开始转凉了,出来要记得多披一件衣服。”铁木耳说着,便向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自觉退下。“劳皇上未臣妾费心了。”阔真勉强堆起一个微笑,僵硬得连铁木耳都觉得不妥。“皇后有心事?”铁木耳柔声问道。“唔唔,”阔真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天气转了,身体有点儿不适。”随便推搪个借口,希望铁木耳不要发现什么。然而阔真心底却又希望铁木耳能继续追问下去,这关乎他对她到底还有多么在乎。可是,结果却只能让他更失望。铁木耳没有追问什么,他只是使人传了太医、送阔真回寝宫休息,便不再有任何疑问。他嘱咐阔真要好好休息,便离开了寝宫。看着铁木耳离去,阔真的心就像被一下子抽空了一般。往日在大草原上同乘一骑驰骋奔跑的铁木耳早已不在,现在,她所嫁的枕边人,却是个陌生人连多一点关怀都不愿意付出的男人。阔真想哭,却没有泪。离开皇宫,铁木耳也只有一个想要去的地方。张一迎了皇帝进来,便是很识趣地退了下去。房间里面只剩下两个人,站在门前的铁木耳,还有沉睡着的皇甫少华。房间里弥漫着醉人的香气,铁木耳知道这是刘燕玉为了让皇甫少华睡好才点上的熏香。走近床边低头看去,睡着的人似乎一点儿也睡不好。蜷缩着身子、双手在胸前紧抱着、埋首才怀抱之间,连眉头也是紧紧皱着的。铁木耳在床边坐下,伸手去轻揉着皇甫少华的眉心,本想舒展一下他绷紧了的神经,却没有想到如此细微的一个碰触,便惊醒了睡着的人。皇甫少华忽地睁开双眼,空洞的双目惶恐地搜索着四周,也不晓得真能看见多少,却见他身子不断地往里挪。直至背靠上了墙壁,方才缩起双脚抱作一团,依旧埋首在双膝之间,身体还是抖得厉害。“少华。”铁木耳轻声唤道。听见他的声音,皇甫少华没有回应,却抖得更厉害。“少华……”铁木耳还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口边,却没了声音。“你皇上怎么就皱着眉头呢?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外间忽然传来声音,铁木耳回头一看,却是刘燕玉。此刻他才觉得奇怪。换了往常,刘燕玉一定会挡在房间前,怒视着他、不厌其烦地骂着他禽兽不如之类的话。可是今天没有。刘燕玉缓缓来到内间,在桌边站定。她笑着,笑得很甜、却麻木不仁。“这是您的皇后给我送来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小瓶,轻放在桌子上。“皇后说这是牵机药,可是民妇愚昧,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药究竟用于何处。”刘燕玉笑意更甚,“是给少华的,给民妇的、还是给皇上的……?”“你说什么?!!”铁木耳听刘燕玉把话说完,愣了许久。忽地一个激灵,才明白她话中含义。猛地窜到刘燕玉的身前,双手用力扶着她的双肩,铁木耳狠狠地道:“你说什么!?你给朕再说一遍!?”铁木耳如同恶鬼一般,恶狠狠地质问着。可是迎面对上的还是刘燕玉没有一丝温度的冷笑。内心的郁结愈发地沉重,铁木耳再也无法忍受刘燕玉的态度,像疯了一般狠狠地刮了刘燕玉一个巴掌。清脆的声音仿佛回荡在房中,刘燕玉跌在地上,回过头来看着铁木耳,脸上依然是笑着的。“再说一遍?皇上如果没有听得清楚,又怎么要我再说一遍?”铁木耳呆立当场,眼中除了狠,竟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惧意。他忽地转身,大步跨了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刘燕玉没有说话,只是五指不自觉地用力,更加握紧了手中的瓶子;床上的人却由始至终抱膝埋首、战栗丝毫没能安稳下来。“阔真!”铁木耳怒气冲冲直闯进阔真的寝宫,一把拉起阔真,狠狠地道:“你知道你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吗!”“臣妾不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可臣妾知道自己做的,都是正确的。”阔真确实给铁木耳的汹汹来势让吓到了,可这却是她一早就料到了的结果。深呼吸了一口气,阔真强作镇定,定定地看着铁木耳。“私自把牵机药送给刘燕玉也是正确的吗!?”“是!皇上乃一国之君,本就应该以大元国祚为本。如今皇上沉迷不正之风,臣妾身居皇后的位置,就应该要为皇上扫去一切邪恶的歪风。”“朕的事情不到你来管。”“臣妾管的不是皇上的事情,是我大元万世基业的事情。皇上,大元不是您一个人的大元,她是族人用血汗换来的。皇上既然身处高位,就更加应该知道什么才是皇上应该做的。”“难道朕贵为天子,爱一个人也要你来管!?”“皇上,您是皇上,可并不代表您可以任意妄为。天下女子何其多,可为何您偏偏要爱上一个男子!”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是吓得倒抽了一口气。“是,朕爱的人是皇甫少华,那又如何?!为了他,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那我呢?”阔真最后还是忍不住泪水,哭笑着说道:“我为皇上付出了这么多,皇上您又何曾爱过我一点?我又何曾向皇上要过回报?”铁木耳怔了,没等他发话,阔真便继续道:“既然爱了,不就是看着心上人幸福开心吗?皇上,您看皇甫将军他幸福吗、他开心吗?皇上,现在的皇甫将军,已经不是您心里面的人了。一具活着的尸体,您留着又能怎样……”活着的尸体……铁木耳松手放开了阔真,任由她跌坐在地上。他口中念念有词、提着沉重的步子离去。北风起了,寒冷的风夹着关外的黄沙拍打着大都的城墙。一辆马车风尘仆仆穿过了大都的城门,车上的人手中提着圣旨,满是疑惑地往皇城赶去。
第十九章大都皇宫朱红色的大门就在眼前,然而,九王爷坐在马车上,一路上思前想后,还是无法理解手中圣旨的意思。虽说是侄媳妇,除了经常听说她温婉贤淑,举止得体之类的赞美以外,九王爷对于这个名叫阔真的女人并不认识多少。据别人的说法,他倒觉得这个女人与自己的王妃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可是他不明白,这个一向没什么话的女人,为何忽然以皇后的身份给他下一道懿旨,让他马上赶回大都。才刚到达宫门前,便有内侍在那儿守候着。就王爷下了马车,那内侍见是王爷到了,便急急上前。向九王爷行过礼,王爷正想要向那人问个究竟,那人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此地不宜多说,王爷见了皇后便知晓。说着左顾右盼了一下,低声在王爷耳边说了一些话。只见王爷皱起了眉头,脸色十分不好。两人不再多说,边往后宫走去。正在就王爷进宫之时,从大漠赶来的另一辆马车正向着将军府奔去。赶车的人一声叫喊,马车在将军府门前停了下来。一男一女从车上跳了下来,未等有人通报,便自行推门而进。“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真的出事了?!”苏映雪一边说着,并没有停下脚步。“偌大的一个将军府,怎么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看来王枢兄说的话不假,少华兄定是出了什么事。”郦明堂一手提起下摆,一手拉住苏映雪,脚步也未见慢下来。一路下来,竟没有一个人来阻拦或迎接他们。他们认识的将军府原来的人定然已经不在这里,就连他们所不知道的铁木耳派来监视皇甫少华的人都没有出现。将军府的格局,苏映雪和郦明堂都是知道的。就在郦明堂远调镇守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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