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头发紧张还有喉咙咽口水痛怎么办身体微动这些小毛病应不应该跟理发师说一下 如果要说请问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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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微恙常常都会忘记自己的生日,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过生日了。生日那天,她还在梦中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萧北打了电话过来。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的接起:“天神,找我这妖孽干啥?”
“当然是收了你,快点起来,我马上就到你家了。”
于是那天,她过了自己的第25岁生日,那是她喝的最稀里糊涂的一次。先收到礼物,那么多人里面,萧北送的礼物最美,不是婚纱,却像极了婚纱。
分不清到底是谁把谁先灌醉了,坐在萧北男朋友车上时,他家祖宗女友三番五次把车门打开,把他吓的一身冷汗,微恙的酒更是吓醒了一半。车停的时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萧北就冲到马路中间,坐在栏杆上对着这边嚷嚷:“苏妖孽,你都快要25岁了,还忘不了你的何天神呢!”
微恙又醉又气,忘记了自己说了什么,有多久没听到和那个人有关的字眼了,她只觉头痛欲裂,记不得最后是怎么睡着的,明明应该快乐的生日却被反复的梦纠缠了一个晚上,醒了,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梦了。
第二天她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洗了个澡,还是觉得一身酒气,于是她突发奇想的将房子给打扫一番。
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将自己的房间彻底清理一番了,她意外的翻出了抽屉的躺了很久很旧的笔记本,上面有她最喜欢的一句话:“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上的人都像你。”她对这句话一见钟情。
她这一生好像总是有那么多不记得。
因为有时候,记得,是件奢侈的事情。
她的记忆是在五岁那年开始变得美丽的,其实命运待她不薄,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七岁的时候懂得什么是情。在分离的时候,她对他只说了一句话:“我总是赢,只输过你。”
微恙一直都相信,墨深,是那种第一次见面就被刻在心尖上的人。
第一次遇见墨深,是在一个夏日的清晨,她跟着父母搬来大院站,站在屋子外守着行李时,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打量这个陌生的环境,那是一个单位的大院,院子里有一颗巨大的梧桐树,很多陌生的爷爷奶奶在树下做晨练,墨深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视线中的。
奇怪的是,一群小伙伴们从她身边路过,她却只看得见他,其他人都只是背景。
之后,她成了大院中的一员,理所当然认识了他。
那个时候邻居小孩最喜欢在梧桐树下一起玩过家家,捉迷藏的游戏。他好像从小就特别喜欢欺负她,大家在一起玩的时候,他总是不让她跟别人玩的太好,捉迷藏的时候每次都拉着她跟他躲在一起,没有他在的时候他就不许她跟别的小朋友玩。
偏偏他的模样生的俊,学习成绩好,对谁都有礼貌,标准的乖乖好学生。大院里叔叔阿姨都特别的喜欢他,其中也包括她的母亲。所以每次他没有时间出去玩的时候总是拉着微恙一起写作业,美名其曰是教她学习,实际上就是不许她跟别人玩。
微恙年纪小,哪有不气之理?她好不容易才在课间把作业写完的,偏偏这个讨厌的家伙不给她去玩。
“苏微恙,不许用那种眼光瞪着我!”坐在书桌前的何墨深有点没辙地看着她苦苦皱皱的小白脸,一个下午了,这个家伙每次写一个字就抬头瞪他一眼。
微恙眉毛皱成一条小蚯蚓,颇为委屈的朝他抱怨:“我作业都做完了你干嘛不让我出去
“就不!”何墨深一张小脸上满是邪恶的表情,半点不像只有七岁,刚读小学一年级的样子。
这时,何太太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儿子在欺负人家的女儿,立刻过来帮忙,“儿子,不要总是欺负人家微微。”说完,亲热的牵着微恙的手,“微微,别跟你墨深哥哥计较,来,阿姨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微恙!”后面的小霸王又发话了,“没有我的允许你敢随便跟别人走?”
微恙又委屈了。
“别人?”何太太拿起桌子上的方格薄卷成筒,在墨深额头上敲了敲,“管我叫别人?啊?你这臭小子有没有良心?这七年都白养你了?”
看见他被阿姨教训,微恙心里不是没有幸灾乐祸,只是看见墨深长长的睫毛下漆黑的眼睛,原本微扬的嘴角抿成一条线,她连忙走过去拉着阿姨的手说:“阿姨,我和墨深哥哥再做会儿作业,等会儿一起去吃好吃的好吗?”
“还是微微最乖了。”何太太呵呵一笑,转头对儿子道:“儿子,不要以为微微比你小就老欺负她知道吗?我现在出去做你们两个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好了的时候我喊你们!”何太太叮嘱完之后,就离开房间去外面做饭去了。
微恙低着头没看他,心里有些怕怕的。
别看他只不过比她大几个月,可是生起气来比爸爸还恐怖,尤其是当他那双黑亮的眼睛瞪着她的时候竟然会让她莫名的心虚,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好心虚的。
好在今天小霸王的心情还不错,没有多做为难,哼哼两声便又低下头去写写划划了。
晚上微恙又留在了墨深家吃饭,何阿姨说已经和她妈妈打过招呼了。
微恙喜欢在何家吃饭,她也喜欢墨深的爸爸,因为她没有爸爸,墨深的爸爸对她很好,好的她以为会比对墨深还好,当然阿姨也是很喜欢她的,她会做很多她喜欢吃的菜,跟她买漂亮的公主裙,像第二个妈妈一样,但是她知道阿姨最喜欢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苏烟是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是孤儿,这是大院里的人都知道的。母亲是个美丽而慵懒的女子,她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化精致的妆。
还记得当她五岁离开了孤儿院的时候,那天她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从现在起,微微,我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你得叫我妈妈。”
微恙犹记得那是一个万物复苏的春天,孤儿院的门外开满了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花朵,经过路边溪水上的独木桥时,她低下头看见了自己三岁时的倒影。
说起来,苏烟是收养她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她像极了她想象中的未出生的女儿。苏烟是在十五岁那年怀孕,家中亲人觉得丢脸,将她赶出家门,从此以后她都一个人生活。虽然她比微恙大二十岁,但说她像妈妈,不如说她更像一个姐姐。她会对她诉说自己对爱人的思念,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神熠熠生辉,快乐得像个小女人。虽然那个时候的她还不是什么叫做“爱人”,但是看着她幸福的样子,微恙总是会微笑,她知道母亲并不是一个坏女人。
吃饭的时候,何爸爸和何太太会说话,但是墨深不喜欢说话,她也不敢造次。只是听着何爸爸和阿姨说话的时候,有种很温馨的感觉,那个时候她就会想到自己的母亲,她每天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会觉得孤单吗?
就在微恙乖乖的吃着饭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排骨被放了进来。
微恙抬头向墨深看去,只见他看都不看她一眼,貌似很专心的吃饭。
每次都是这样,他总是嫌她只吃白饭不吃菜,他一个不“高兴”就会自发的扔一些巨大的比如排骨,鸡腿,鱼肉之类的东西到她碗里。
微恙也很配合的吃起来,其实她是比较喜欢吃青菜的,但是她不敢不吃他丢进自己碗里的,不然小霸王又要生气了。
何爸爸和何太太对望一眼,眼睛都弯成月牙,不错啊,他们家儿子这么小就会关心人了!
吃完了饭,大院里早就有小朋友在玩游戏了。
微恙先是回家里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墨深已经比她先洗好在门外等她了。
那时候正是初夏,月光倾洒而下,大院里的梧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微恙看见,穿着白色衬衣的他站在树下,头顶上是蝉儿的鸣叫声。
很多年后,微恙才知道,原来在那个时候那抹影子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占据着她的心,童年的小情事,大院的老房子和那个梧桐树记录着她的痴。
在微恙小时候的记忆里,大概最快乐的节日就是六一儿童节。
学校每逢这样的节日都会有节目看,全校的同学集体搬着小板凳来到操场上,即便是太阳当头,他们都会很兴奋。
按照规矩,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微恙的那个班出的节目是一个小话剧,表演的故事是“白雪公主”,看台下面坐的不仅是学生,还有一些家长,微恙看见了墨深的妈妈还有一些不认识的阿姨也在。
墨深不管在家还是在学校都特别讨人喜欢,老师对他喜欢的不得了,王子的角色自然非他莫属。微恙虽然长得可爱,但是在同学里头也算不上是最好看的,于是皇后的毒苹果这个小角色就被她拥有了。
因为故事被缩短了,只要公主吃了毒苹果昏迷了,王子把她吻醒就结束了。
好不容易皇后变成巫婆出场了,像微恙这种“水果”级别的角色只要跟着巫婆走就可以了。
可走到“公主”面前,那“公主”拿起她的手就当真用力的咬了下去。那“公主”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谁都知道她喜欢墨深,可是墨深一点都不喜欢她,偏偏跟微恙的关系最好,所以她就经常看她不顺眼,叫同班的女生不理她,背地里欺负她。
微恙疼的皱眉,一把甩开她转过身,穿着苹果衣服就咚咚咚的往台子吓跑,许是跑的太急,加上那服装又太肥太大,结果下楼梯时不慎踩空,一屁股摔到了地上,也不是很疼,因为衣服里有棉花。
可“王子”心疼了,倏地从后台跑了出来,跑到凄惨的“苹果”身边,蹲下,问:“有没有摔疼?”
微恙还来不及回答,就听见班主任的声音,“何墨深,你在这里干什么?快上去,轮到你了。”
这时大家的眼神都被吸引到这里了,墨深黑着一张小脸,写着大大的几个字“我很不高兴。”
他不急,微恙可急了,没一个小朋友小时候不怕老师的吧?她连忙推着墨深,“你快去,老师在叫你呢!快过去。”
“不去!”墨深说一声,拉着微恙迅速的站起来,没等大家反映就蹭的向熟悉的羊肠小道跑了。
身后传来一片嘘唏声还有何太太焦急的声音,“墨深,何墨深,你给我回来!”
后来微恙总是会回忆起当时的情况,王子不是要吻醒公主的吗?怎么就拉着毒苹果那样跑了呢?
回去的时候,墨深免不了被训斥,何太太不懂自己一向听话懂事的儿子怎么突然变得那么任性,气的脸都白了,罚他在自家门口面壁思过。
墨深从小可都是乖乖儿子,何太太连打都没舍得打过,这次罚的这么重,墨深本人没什么,微恙却吓坏了,急的在何太太脚跟前打转转,说:“阿姨阿姨,不要怪墨深哥哥了,都是我不好,外面太阳那么大,他会晒坏的。”
墨深是她的儿子,何太太自然比她还要不舍得,但是闹了这样一个烂摊子给她收拾,她能不气么?所以这回连最喜欢的小女孩也劝不了她了,她说:“微微,乖乖在这坐着写作业,不要管他!”说完就进房门了。
微恙哪里有心思写作业,在桌子上拿着一个大苹果就跑了出去。
她怯诺的将苹果递到墨深面前,可是墨深却摇头表示自己不要,微恙还记得当时他站在门外的墙壁前,虽然在“思过”但是却一脸倔强的眼神,微恙发誓,她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她不再说话了,默默的转过身和他一起面壁思过。
墨深转过头去的时候,就看见她垂着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原本白皙的小脸被太阳晒得通红,手里还拿着一个大苹果,映的脸庞更加的红彤晶莹。
墨深看着,冷不防的凑过去,亲了下她粉嫩的小嘴。
直到很久以后,他还能记得当时那傻丫头惊讶的好半响没有眨眼睛,连眼泪都忘记了掉。
图书馆即将要关门的时候,微恙撑着伞和同寝室的萧北走在回寝室的路上,雨水落在伞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两个人聊着无关学习的话题,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旁边经过,宿舍楼下,即使下着雨也不妨碍情侣们依依不舍的缠绵。
合上雨伞的那一瞬间,微恙暂时封锁了那段在自己身上从未愈合过的记忆。
提了热水上楼的时候,竟然到了十点半,才刚把寝室门关上,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开门一看,同寝室的倪思弦比她晚回来一步,一进门就夸张的叫了起来,“微恙,萧大叔,我刚在身后一直跟着你们,发现你们俩真的很般配。”
萧大叔是萧北的绰号,会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她的外形颇为中性,并且远远望去,低着头的她的确是个很帅的人。这话不是说她抬头大家就会惊艳于她的容颜,实际上她抬起头后大家还是会迷茫于她的性别,关键是抬头后她额前的发型就破坏了她作为一个朦胧型帅哥的形象,以至于刚开学萧北经常会被楼下的管理员阿姨当成男生轰出去。
微恙住的203寝室和所有的大学寝室一样都住着四个女生,除了刚才的萧北,倪思弦之外还有一个叫江韵闻,很胖的一个女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吃东西。她跟思弦不但来自同一个地方而且还是高中同学。用思弦的话来形容江韵闻就是:“高一学生物最大的收获就是,我了解闻闻 ,是要圈养的!闻闻,在中国肉食品行业盘踞主流地位有五千年了。”
微恙也喜欢吃肉,只不过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是被某人从小培养出来的爱好。
倪思弦是个很活泼的女生,长的很漂亮,刚上大学就在学生会担任文艺股长,被誉为新人校花,也因为她的名气,所以A大北区7栋203室在学校算是一个鼎鼎有名的寝室。
刚上大学的时候就听说大学的四人寝室一般都是两极化,不过她们好像不同,微恙和萧北的关系算是最好的,虽然韵闻和思弦是高中同学,但是两人的关系却很一般,反而韵闻跟微恙和萧北的关系要好的多。
思弦跟寝室的人关系都一般般,她和她们都不是同一类型的,大概是因为长得漂亮所以给人一种天生傲慢的感觉,她的朋友多的数不清,大多是异性占多数,像今天晚上,她又是因为跟男性朋友去酒吧了所以才这么晚回来。
“明天我们一起去大富翁吃饭吧,我请客。”她忽而又道。
微恙和韵闻对这三个字条件反射,大富翁不但高档奢华,关键是那里的东西相当的好吃,尤其是肉……
思弦像是早就料到这两人的反应一般,一张美丽的脸蛋张笑的开出一朵花,“微微,你要是再像闻闻学习,指不定哪天也飙涨成这样呢!你要矜持一点。”
萧北摇摇头,“你又这样取笑闻闻,我觉得胖很好啊!没听说过身宽体胖吗?这世界上胖人就有福!”
韵闻对这话明显自动忽略,嘴里塞满了萧北刚替她带上来的烧饼,眼睛亮闪闪的,“明天真的可以去?天啊……我的红烧牛肉,肉焖茄堡,我等好久了。”
微恙一边口水,一边不忘问:“明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思弦大眼睛神秘的一眨,“这是秘密,明天十一点半,你们记得准时过去就行了。”
第二天一大早,萧北照例陪韵闻出去打羽毛球减肥,微恙睡到七点半才起来,下楼吃早饭的时候顺便去球场上张望了一下,那两个人平常七点就回来了,今天怎么能一去不复返了,莫不是穿越了?还没走到球场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喊她。
转过身,是“哈利波特”,她在心里称呼他小哈。
认识他也是因为思弦,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微恙就觉得他特别的像哈利波特,除了眼睛是黑色的,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回去跟寝室的人讲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早就有其他人也觉得他长得像哈利波特。
微恙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哈里波特的真名叫白帆,她不断告诉自己要努力的记住这些别人的东西,因为最近她总是在想自己,容易忘记周围人的一些信息。
和白帆聊了几句,就看见萧北和气喘吁吁的韵闻往这边走来,韵闻的手上还拿着热腾腾的肉包,边吃边喘气。微恙无数次怀疑,这样边运动边吃,真的能减肥吗?
萧北豪迈的往白帆肩膀上一拍,“帆帆,又来找我家微微啊?”
白帆喜欢微恙,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只有微恙那种四肢发达的头脑看不出来。萧北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逗她,每次看见她窘迫的样子,她就觉得特别的喜剧。
果真不出她所料,微恙脸一红连忙道,“北北,你别乱说话,我们是刚好遇见的。”
“就是。”白帆说,“人家是女生会害羞,不要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脸皮比城墙厚。我先走了,我早上有两节课。”
说完就小跑了起来。
微恙这才注意到他穿了一套运动服,一双白色的篮球鞋,原来也是起来晨练的。
“还看呢?人都走远了。”萧北站在一旁好笑的看着微恙,“其实白帆这家伙真不错,有张明星脸不说,脾气也是相当的好,在A大也算是相当的有名,就是瘦弱了点,不过我每天都能看见他起来晨练,是个有恒心的小孩。哎……你说他会不会是也觉得自己太瘦弱了,女朋友觉得没安全感才出来锻炼的啊?”
微恙奇怪的看着她,“我怎么知道,我跟他又不熟。”
“不熟可以慢慢培养嘛。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白帆家那么有钱,说不定凭他那哈利波特脸,被导演发掘去演一部白帆波特,那就是巨星啊!微微,赶紧的啊……”
“赶你个头!”微恙不理她,转身就往食堂跑。
跑了一段距离听见韵闻在后面喊:“微微,再帮我带三个鲜肉包来啊,谢谢啊……”
微恙抿唇笑。
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墨深,等久了吧?真是不好意思……”
笑容僵硬在嘴角,微恙愣愣的看着那个站在她寝室楼下不远处的人,他站在那里,穿着格子衬衫,表情漠然。
何墨深,那个曾经那么熟悉,如今却遥不可及的人。
在A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微恙一直都知道他就是那种站在哪里都发光的人,他是外语学院最出类拔萃的学生,是A大人人仰望的大帅哥,也是思弦暧昧的绯闻男友……
可是这些,好像都已经跟她没有关系。
看着站在他身边的思弦,微恙鼻子有点酸,都这么久了,还是不能习惯吗?
苏微恙,你真是没用极了!
就在那抹熟悉的眼睛向这边望来的时候,她反射性转身假装没看见……
再次回头,寝室楼前空空荡荡,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在食堂买了早餐,微恙边走边吃,手上还拎了帮韵闻带的三鲜包,走到楼下的时候跟管理员阿姨打了一声招呼,在一堆邮件里没有找到自己的快递,她以乌龟的速度爬上了楼梯。
刚进门,韵闻宽大的身影就出现在她面前,一把夺过她手上的包子,“怎么这么慢,饿死了要。”
萧北趴在床上看小说,闲闲的飘来一句,“你这样猛吃,对得起我每天早上牺牲睡眠时间陪你去减肥吗?”
韵闻哼哼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早上陪我去还不是为了看你的阿飘。”
“谁……谁说我是为了去看阿飘!”语气有些心虚。
“不是么?每次阿飘往我们身边跑过的时候,你眼珠子都跟着他转,几次球都接不好。”韵闻的话因为吃着包子有些模糊不清,恰好她站在窗口,微恙几乎可以看见那口水在阳光下溅起的小水花。
对于她们每天诸如此类的争吵,微恙已经习以为常了。
阿飘是萧北刚上大学的时候偶然发掘的一位A大大四师兄,给微恙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位师兄穿的那叫一个后现代,非主流的祖师爷应该就是他,领子越多越好,有一段时间,微恙还特意带了大框眼镜隔着老远费神的数了一下,那上本身里里外外穿了七层。
但是这位师兄很帅,真是帅的一塌糊涂,每天清晨晨跑的时候吸引的最少有一个排的女生的目光。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每天清晨他总是从身边飘一下就过去了,所以萧北就给他取了个“阿飘”的雅号。
大一下学期时候,萧北经常在她们面前感叹,为什么都阿飘都大四下学期了怎么还天天在学校飘荡?为什么总是在不经意间能看见阿飘从或远或近的地方飘过?为什么阿飘总是行色匆匆的样子呢?阿飘那么牛应该不会只是保了本校吧?
其痴恋程度足以让人崇拜的五体投地。
思弦不是没说过,“喜欢就去追呗,这样每天都仰望期盼着多累。”
每当这个时候萧北就会猛翻白眼,“我可不像大小姐你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我这人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是啊,那个时候她就是太没有自知之明,才会让自己输的一派涂地。
微恙吃完早餐后习惯的打开电脑,时至今日,每每一个记忆或者只有某个敏感的字眼都会让她心痛的无法呼吸,上了QQ,屏幕的右下方不断的跳出新的信息,点进去一个熟悉的名字,说起来,认识这个名字的主人,是因为大一上学期的时候,她一时心血来潮,把高中随手涂抹的小说发到了某文学网站,颇有些人气之后,读者为她建了一个群,有一天,他加入了她的读者群。
会注意他是因为他的名字——“何以陌生”。
微恙承认自己对“何”字敏感,如果你曾经也那么的爱过一个男孩,那么对于他的名字里的每一个字,总是容易激起触动心灵的涟漪。
对话框里只有一个字,“嗯。”是回答上次聊天的时候她问的问题。
“何以陌生”在群里不常出现,却很有知名度,因为他是群里唯一的男性,微恙写的是言情小说,看的人都限定是女性,最开始微恙加他的时候还曾经犹豫过,他的QQ资料很不详细,只有一个网名。
可最终她还是加了。
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加的真不后悔,“何以陌生”曾经在她的文章后面送过一个长评,让她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句话,“有一种人,看着她的背影,想上前抱紧,又想永远逃开。”那便是她对他印象很好的原因,他从来不多话,却每一次的评论总是能够轻易触动她心底的某根弦。
她顺手的打了两个字,“在没?”
信息发送出去了,好半天没有回应,他的头像是灰色的,明显是不在线。
微恙坐在电脑前发了一会儿呆,点开文档写了几行字的时间就听见背后的床上有人打呼噜的声音。
她转过头,对面床铺的两人都已经睡着了,她嘴角微微的勾起,对着电脑点开了一个隐藏的很深的文件夹,瞬间,一张照片便跳了出来。
照片上的人对于她而言再熟悉不过了,背景是A大的图书馆,夏日的阳光穿过密密麻麻的树丛打在了窗前的玻璃上落在了他的侧脸,勾勒出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高挺的鼻子,狭长漂亮的眼睛,单薄紧抿的唇,那天他带了眼镜,看起来更加的儒雅深沉,眉宇微微的皱起,似乎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照片的右下角写了一行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那是她唯一的一张墨深的照片,还是在某一次图书馆偶然遇见的时候偷偷的用手机拍下来的。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发明手机真好。
手机是诺基亚的,当初她来上大学的时候,母亲硬塞在她手里的。其实她要联系的人并不多,偶尔只会用手机跟母亲打打电话,手机的功能很多,让她感觉最好的便是相机的像素很大,所以当她那次偶然的看见他也在图书馆的时候,就偷偷的用手机拍了下来,她还能记得当时自己的心跳声有多快,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整张脸都莫名其妙的红了。
这张照片她一直都存在电脑一个很深的位置,只有当寝室的人不在或者都睡着的时候才敢看,每次都会让她有种做贼的感觉,但是看见那张漂亮的侧脸,她的心里却又是甜蜜蜜的。
墨深墨深,你知不知道,四年了,我真的好想跟你说说话,哪怕是一句也行啊。
韵闻接到思弦的电话时,微恙正在电脑前灵感爆发的码字,她呯的一声挂完了电话后兴奋地大叫起来,“快快,大家都快点准备,思弦说让我们马上过去,时间提前了。”
萧北一副受不了她的样子:“闻闻,矜持一点行不行,听说待会儿思弦还会请她的一些朋友,你吃的时候淑女点,可别丢了我们203室的脸。”
“是啊!”微恙也忍不住提醒,“你上次吃牛扒的事情我们可都记忆犹新,虽然爱吃不是错,但是把牛扒扎到别人脸上就是你的不对了,思弦这家伙要面子,你待会儿可要听话,矜持点哈。”
“知道了知道了。”韵闻说,“上次是我第一次吃西餐,不知道怎么弄刀叉,牛扒被插飞了也不是我的错啊,谁让那男的要坐我对面,牛扒就看着他的方向飞。这次去大富豪是用筷子,没牛扒,不会飞也不会给思弦丢脸好不好。”
三人说说笑笑就出门了,刚走到楼下,就有阿姨在喊:“203室的苏微恙,有快递。”
微恙三步作一步走到管理员阿姨面前,“阿姨,我就是苏微恙。”
拿完快递的微恙向阿姨道了谢之后,瞥了眼快递上的几个字便塞进了包里。
这时萧北和韵闻也走了过来,萧北不意外的问:“又是快递,最近快递很多哦,是啥好东西啊?每次都神神秘秘的不给人看。”
微恙笑,“你都说神神秘秘的,当然是秘密了,那便自然不能告诉你咯。”
“哟哟,还真秘密起来了,该不会是远方情郎的情书吧?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玩复古呢?”
“别瞎猜,我才没什么远方情郎。”微恙说,“反正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快走吧,不然晚去了,思弦的火爆脾气又要念叨叨了。”
大富翁是A大附近一家颇有名的大酒店,里面的消费很高,往往只有家境很富裕的学生才会经常去。在A大这种学生是多的用手指都数不清,除去白天在那里吃饭,每个双休日的晚上,酒店往往都是爆满状况,大多数都是有钱的情侣在里面开房,一个晚上但是最低消费都要八百块,对于微恙这种普通的学生而言,凭自己去那里吃一顿饭当然是不可能的,她们寝室的人偶尔去几次也是因为思弦的关系,有时候她的朋友请她吃饭,她就会很义气的捎上她们三个。
一下公交车,就看见思弦一身惹眼的打扮站在了酒店门口,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吊带及膝裙,白色的高跟鞋,长发盘起,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带钻头箍,让人不得不感叹,思弦真的是上流名媛做派啊。
“思弦,今天真漂亮。”就算是同一个寝室相处了一个半学期的微恙也忍不住称赞。
“是吗?谢谢哈。”思弦倒是也不客气的接受了赞美,“快跟我进去吧,就差你们三个了。”
“哎,今天到底是什么节日啊。让我们思思小姐打扮的这么隆重。”萧北一脸好奇的问,“我记得你的生日应该不是今天啊?”
思弦依旧扮神秘,“问那么多进去你不就知道了。”
那神秘的样子更加带起了三人的好奇心。
微恙心里也十分奇怪,以往思弦带她们出来吃饭的时候总是会事先说好原因的,这一次却弄的这么神秘。
但是她觉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坐在餐桌上的那么多人,她最先看见的便是倚坐在落地窗边的椅子上慵懒的他,竟是何墨深。
是啊,无论走到哪里,他总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而相对于她的踹,何墨深只是微微的抬头,清冷的眸子扫了这边一眼,转而又跟身边的人说话,仿佛并没有看见她,表情淡漠。
  微恙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她不懂怎么会有这种人,说当陌生人就真的陌生的连她都以为当初的熟知不过是自己前世的幻觉。
她也气恼的不去看他,他和思弦的关系她是知道的,说是男女朋友又没到那种程度,偏偏别人却总是能看见他站在她们的宿舍楼下等她。今天的遇见不算是第一次,可是却依旧如第一次一样的心酸与心痛。
她一直低着头,当思弦介绍寝室的同学的时候她只是轻抬头给了对面的人一个微笑,她没有看墨深,连一个斜视的眼神都没有,仿佛是赌气似的,既然他可以将她当陌生人,她为何不可以?
“好奇怪,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在场有位男生提出了疑问,那是坐在墨深右边的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的模样,举手投足间一看就知道家庭状况非富即贵。实际上思弦认识的朋友基本上都是这个条件,连何墨深也不例外。
思弦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终于把秘密揭晓:“为了庆祝墨深的第一次国际会议的同声翻译工作成功,所以请客。这可是我们A大引以为荣的事情,从建学至今从没有过一个大二的学生能够参加国际会议的翻译任务哦。”
一旁有人调侃,“可这该请客的也是我们未来的何翻译官,怎么就让你给捷足先登了呢?”
“就是,我可是听说何翻译官一天就赚了两万块,大家这么熟,不请客也太不厚道了吧?”
大家的眼光一齐投向一直沉默的墨深,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仿佛自己不是话题中的人一般。
最后还是思弦笑着解围,“这顿饭是我替墨深请大家来的,我请客,他买单,这样还不行么?”
好在大家似乎都习惯了墨深的性格,有人哈哈大笑起来,“当然行,话都讲到这份上了,怎能不行?看来这顿饭是双喜临门啊……”
话中带话,在场的人饶是像微恙那般没心思的人都能够听的出来,她下意识的朝墨深望去,不料他竟是也在看着她,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好像想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似的。
这……是错觉吧?
听着周围一片祝福的声音,微恙转过头对着餐桌上的女主角傻笑,那个双喜的第二个喜应该是这顿饭之后,思弦就正式成为墨深的女朋友了吧?
心里酸的冒泡泡,按道理说,有点骨气的人现在就会立刻闪人,可是……骨子值几个钱?够她换回一个曾经的墨深吗?
如果她真的有骨气就不会在高一升高二那年,墨深为了避开她竟跳了一级直接读高三,她还傻得拼命念书只为能够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
其实那个时候她也想跳,可是没他那种能力,校长不让。
哼!于是,微恙化悲痛为食欲,发泄般的吃着菜,好像这是某人的肉,不咬的面目全非不罢休。
“微微……你昨天晚上没吃饭么?”坐在她身边的萧北用一种看猪的眼神瞅着她。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了饭桌上的焦点,不知何时大家的眼神都停在了她身上。
一旁今天难得收敛了一些的韵闻若有所思的瞅着她,说:“微微,你不是跟我说要矜持的么?”
言外之意是,你咋就那么不矜持呢?
微恙低着头,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广大群众,原来人生起气来真的会连形象都不顾了么。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坐在萧北对面的一位男生忽而站起来向墨深敬酒表示恭喜。那是一个长相英俊的男生,戴着眼睛,从微恙的这一边恰好能够看见他好看的侧面线条,优美光滑,鼻梁挺直。
以前微恙就总是有一种错觉,只要跟墨深在一起的男生都是非常的优秀,他们都拥有不同于别人的独特气质,能够轻易的就抓住别人的视线。就连女生也是这般,大概他所认识的人里面,就她一个人最普通吧?难怪会被老天剔除出他的世界里。她不只一次在想,当初上帝在缔造墨深人生的过程中,是不是一个不小心打了瞌睡,所以才会出现她这么普通的小插曲。
插曲吗?可是电视剧里往往都是插曲比主题曲还要受欢迎不是么?
正想着,不知道是不是她气的眼神出了幻觉,她怎么觉得那个男生在敬完酒后向她这里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应该是她的幻觉吧?那么帅的帅哥应该不会瞥她的,要瞥也瞥他身边的美女才对。
饭桌上的视线很快被转移,接二连三的有人向墨深敬酒,就连萧北和韵闻都单独敬过,晕,难不成她也要?她有点担心她敬过去的酒,墨深不喝怎么办?
正犹豫着,只听一个男声传来,“思弦,这位也是你的同学吗?怎么看起来很沉默?从开场到现在一声都不吭?”
微恙本能的看过去,一双狭长黑亮的眼睛看着她,是刚才带头敬酒的男生。
呃……不对,怎么全场的视线又转移到她身上了?难道他口中看起来很沉默的同学是她?
“我们家微微可是淑女。”思弦打趣道,“可是淑女今天的思维好像不在现场,这里除了你之外的人可都是敬过酒的,微微你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微恙呵呵两声笑了起来,“我可不是什么淑女,刚才我一直在想别的事情所以给忘记了,真不好意思,我现在就敬酒。”说完拿着萧北替她倒得饮料站起来,刚要说话却被打断。
“什么是敬酒?敬酒敬酒当然是要喝酒了。用饮料代替可不算数。”
不知谁又闲闲的说了一句,微恙悲愤的望过去,竟然又是那个男生!
当眼神触碰的时候,他竟然还朝她绽放了一个看似斯文,实则欠扁的笑容。
微恙盯着那人飘逸有致的短发,清爽的白色衬衫,形貌言谈均是一付谦谦君子模样,可是她脑袋里却很自然地想起了一个词——“衣冠楚楚”。
“微微。”有人碰了她的手肘,小声提醒她。
她这才回过神,自己正拿着酒杯在发呆,那男生装绅士,“我帮你倒酒。”
“我自己来就好了。”微恙连忙从萧北旁边拿过一瓶酒倒在自己杯子里,她才不要他倒的酒,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哈哈……”有人笑起来,“这可是我第一次见有人敢夺回我们家古晨的面子。我还以为你是少女通杀,难得也有吃瘪的时候。”
那叫古晨的男生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微恙笑。
微恙忙转过眼神,却对上墨深的眼睛,那原本毫无笑意的嘴角仿佛又黯淡了下去。
“墨……嗯……何师兄,我敬你。”这句话,她是掐着自己的大腿说出口的。
只见墨深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何师兄?”
微恙僵硬,看着他高大的身子缓缓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她一咬牙,豁出去了,“何师兄祝贺你我先干为敬。”没有停顿的说话,她对着杯子便一口干掉,啤酒一入口就让她的胃开始难受了起来,脸也迅速的红了起来,以前医生说过是她体质差的原因,最好是不要碰酒这类的东西,要不是今天特殊情况,她也不会喝。
她似乎看见墨深的眉毛皱了一下,这个小毛病他是知道的,容她自作多情一下,他是在替她担心吗?微恙正悄悄的在心里窃喜,就见他抿了一口酒,然后又神情淡然的坐了下去。
心里不是没失落的,只是习惯了,也就没以前那般难受了。
呆呆的坐了回去,捧着杯子边缘在咬,微恙的脑袋很快就被酒精潜入开始昏昏沉沉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就向墨深那边看过去,墨深和别人在聊天,有时候竟也会不经意的瞥向这边,两人视线对视上的时候,微恙超想挖个洞跳了算了,好在别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思弦又忙着招呼朋友自然也没发现,
他那天的样子一直都印在她的脑海里,格子衬衫,白净瘦削的脸颊,波澜不惊的表情。微恙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近的和他说过话了,虽然只有一句话并且跟她想要表达的一点关系都沾不上边,但是她心里还是很高兴。
期间,她总是能感受另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可是每当她看过去的时候,那道视线又没了。
值得怀疑的是那个叫古晨的家伙一直都津津有味的吃着藕夹,明明就是薄薄的一小块,看过去四五六次了,他还在吃!
这饭吃了两个小时,直到微恙觉得自己再不走就要睡过去了,大家才散场。
有精力充沛的人提议辗转KTV,继续下一场。微恙想都没想就打算拒绝,虽然她是很喜欢K歌了,但是每每看见墨深身边有思弦在,她还是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整整两年多了,她跟墨深没有说过一句话,在脑海里设想过很多场景,却从来没想过那一天会像今天这般的措手不及。
这时,放在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她看过去,是苏烟是的短信,让她早点回家。
回了一个“好”字之后,她对众人说:“KTV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吧。”
一句话把大家的脚步都拉住了。
“怎么?”这句话是墨深问出的,让她有些讶异,他居然会主动跟她说话。
“我妈说太晚回家不安全,所以你们去玩吧。”
墨深没再吭声,只是面色依旧冷峻十足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窜过一丝报复的快感。
“有这么多人在怕什么?”思弦说,“晚些时候让墨深送你回去?”
她让墨深送她回去时因为墨深有车,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微恙是知道的,只不过……
“我妈找我有事呢,而且不太好麻烦何师兄。”她微笑道,“我先走了,你们玩的开心!”
说完,就抬脚走人,这一次没有去看墨深的表情,但是她心里却是愉悦的。
是谁说过的,有人为了吸引另一方的注意往往会做一些她讨厌的事情来引起他的注意,微恙想,她自然不想要他讨厌她,但是她喜欢引起他的注意的那种感觉。
墨深,你听得到吗?其实,我一点都不希望跟你只是陌生人。
微恙跟他们告别了之后慢慢的走到了对面马路的站台,等了五分钟,车就来了。是双层的车,上一层没有遮盖,她上了楼梯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想看看夏日夜晚的星空。
夏天的夜晚总是很美,褪去了白天的炎热,寂月皎皎,树影婆娑,迎面而来的凉风打在脸上似乎想要将所有的阴霾都吹散。她看着眼前灯火璀璨的城市突然就想起了心里的那个身影,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夏夜,十岁的她被他骗到了大院的梧桐树上下不来,坐在上面鬼哭狼嚎,他张开双手在下面接她,一脸慎重的保证:“我一定会接住你。”
她停止哭泣,问:“真的吗?”
“真的!我要是骗你,就让你一辈子嫁不出去。”他很严肃的发誓。
她不干了,“为什么你骗我,受惩罚的却是我?”
“哪有!你要是嫁不出去,我就要养你一辈子,受惩罚的是我好不好。”
“你说你要养我?”
“当然了。”他一本正经,“除了我,谁还会要你这个鼻涕虫!”
虽然被说成是鼻涕虫,可是她的心里还是开心的不得了,她说,“那我下来了,你可要接住!”
最后的结果是她下来了,他也接住了,但是英雄救美的下场是两个人一起摔了个结实,她还好,可怜了压底的墨深,手臂被蹭破了好大一块皮。
回过神来,微恙忍不住轻笑出声,四周投来怪异的眼神,她掉转头假装没看见。
那个时候真好啊,如果早知道的话,她一定会拽着他要他发誓,“何墨深,你这辈子都不能不理我!”
正想着的时候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是小弟。
“姐,你过了江汉大桥吗?”
微恙往外面看了一眼,“已经过了呢。”
“你又忘记去表店拿我的手表了是不是?”
“……”对了,上次她一个不小心弄坏了叔叔从国外给他带来的名表,一直放在国内连锁店里修,本来上个星期就修好了,她一直忘记去拿了,说好这个周一定去拿的,可是已经坐过站了……
“下周再去拿不行么?”她试图商量。
“NO!NO!NO!”那边非常抗拒她地拖延症,“你的信用已经破产了,下个星期还会有下个星期。”
这小霸王的性格还真讨厌,真不愧和某人是一个爹生的。
“好了,我去就是了!”
挂了电话,微恙有些郁闷,她小时候被何叔叔的大儿子欺负也就算了,为什么长大了还要被他的二儿子欺负?
这个问题其实没有一点值得探讨的价值。微恙在心底叹息,起身在下一站停的时候下了车,刚想要过马路去对面搭车的时候,一辆黑色奥迪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微恙本能的退后一步让路,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上车。”
她惊讶的抬头,嘴巴里吐出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两个字,“墨深?”
坐在墨深的车里,微恙脑袋一直处于极度茫然却又兴奋地纠结状态,她本来是想要做后面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车后门一直打不开,副驾驶座的门一打就开了,她当然不会白痴的以为是墨深故意的,为了不让墨深被开罚单,她只有坐进去。
这么多年来他们连话都没说过,突然就这么近的距离,教她怎能不紧张?人家情侣间的交往还要一步步来呢,他们之间怎么也说隔着那几年,说不生疏那是不可能的,怎么着也不带这么快的缩短距离吧?
微恙偷偷的打量着开着车的墨深,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路灯中忽明忽暗的,鼻梁高挺,深锐的黑眸专注的盯着前方,他一向是这样的人,做什么事情都不喜欢三心二意。
其实这是她第一次坐他的车,车子是何叔叔替他买的,熟悉墨深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一个喜欢招摇的人,他从来都不会把车子开到学校,除非必要,他一般都不碰车的。
“你……不是跟思弦他们去KTV了么?”微恙试图找话题,从上车开始,车里就蔓延着一股僵硬的气氛。
“你希望我去?”墨深说这句话的时候看都没看她一眼。
微恙郁闷了,什么叫她希望他去?她喜欢他别去他就会不去吗?那她希望他以后见到她别再对她装作视而不见了可不可以?
她嘴巴一扁,扭过头看着窗外不再说话了,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她突然就想,他们之间究竟算什么呢?难道真的要成为陌生人他才开心吗?
“我要去XX名表专卖拿东西。小弟的表放在那里修了。”她忽而又开口,话应刚落,悦耳的诺基亚铃声想起来,墨深接起电话,“喂……妈……我还在外面……嗯……跟一个朋友……我晚点再回去……好。”
挂了电话,车子正好开到了路口,墨深掉了一个头,向反方向开去。
微恙还在他口中的那个所谓的“朋友”上纠结,就看见他突然将手机丢了过来,“把你的手机号码输进去。”
她一呆,拿起手机,光滑的触屏手感很好,颜色是纯黑的,让她想起墨深的第一个手机。
那是读初中的时候,家境好的学生大多都有手机了,墨深的家庭条件好,自然也少不了。很多爱慕他的女生就会到处打听他的手机号码,天天给他发信息,什么信息都有,基本上都跟写情书一样,肉麻肉麻的。但是墨深却一条都没看过也没回过,他从来都不会把精力放在自己不关心的事情上,这种冷漠的性格不晓得伤了多少多情少女的心。反倒是她,每条都读的仔仔细细。那个时候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翻他的短信还有电话号码,然后再偷偷的将他的短信删除的一干二净,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像极了一个怕男友出轨的女友。
那时候的幼稚行为此时想起来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而喜欢上他,应该在更久以前吧?
她失笑,收起神思,认真的用墨深的手机打起自己的名字来。
她在打字的时候,墨深的眼神是在她身上的,灰暗的灯光下她的指骨纤细,皮肤光滑。印象里她的手心指尖总是冰冰凉凉的,像一个冰块,也许谁都不知道,偏是那种冰凉奇特的触感从小至今都停留在他心间很久很久。
微恙自然不知道墨深在那几秒钟的时间眼光是停留在她身上的,当她将手机还给他的时候看见的依旧是他专注开车的侧颜。
车子很快就到了表店门口,微恙放下安全带说:“我待会儿自己坐公交回去就可以了,你……”
“我在这等你。”他淡漠的打断她的话。
“噢……好啊。”微恙有些呆滞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凉风吹来,吹醒了她的思绪。走了两步,她再看一眼那辆黑色的奥迪,不由得懊恼起来。
天啊!她在好什么啊?她不是应该客气的说“不用,不好意思麻烦你”才对的吗?今天一再的见面已经将她的脑袋细胞都抽光了,她真的不适应这样冷漠的墨深,虽然她已经在心底做了决定,要开始主动地跟墨深说话。
过去常听人说是自己喜欢的就要主动去追求,若是错过了后悔就来不及了。她给了彼此两年多的时间缓和,两年了,什么事情也该淡漠了吧?就在今天在饭店见面之后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是没想过最坏的结果,可在她想来,最糟也不过是他不理她。可老天爷似乎比她还着急了点,在她还没完全做好准备的时候就让他突然的出现。
她承认自己是真的好期盼和他单独相处,可是并不是像现在这种状况,冰冰冷冷的,好像两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微恙拿好表出来的时候,果然看见那辆熟悉的奥迪还停在那里,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后门,想要换个位置。
可那把手像是跟她有仇一样,怎么扳都扳不开,无奈,她只有重新坐回副驾驶的位置。当她打开门的时候正好对上墨深凝视她的黑眸,她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呵呵,我刚才只是觉得坐后面比较方面,省的绕过来浪费时间。”
解释完之后她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跛的可以。
“是吗?”果然,他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嘴角却明显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多年的相处告诉她,他不高兴。
微恙讷讷地坐上车,车子开动了。
她看着公路上的一排排车尾灯,忽而开口道,“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我今天刚从网上看到的。”
她就自动把他的沉默当成默许,她笑着讲,“笑话是这样的:一对夫妇避孕失败后生了一个小男孩,孩子一生出来就紧握拳头,一直笑个不停。护士很奇怪,把他的拳头一掰开,发现里面有一把避孕药,接着小男孩开口说话了,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他大笑的对他的父母说:“你们两个想弄死我,没那么容易,哈哈哈哈……”
她笑的正开心,一抹冷淡的声音传来,“好笑么?”
微恙闭上嘴巴,看过去,墨深的脸上半点笑颜都没有。
不好笑吗?可是她把这条笑话发到她的读者群的时候,她的读者们笑的可乐了!
“就算不好笑,你也不可以当做很好笑的样子么?”她抱怨的喃喃道。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微恙也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再开口,于是车上又陷入了沉默,一直持续到他送她到家门口。
微恙下车说,“谢谢你送我回来。嗯……你不进去看看吗?你好久都没回家了,叔叔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他冷淡的说了三个字:“不用了。”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微恙没来得及再开口,奥迪从她身边驶离,汇入车流中。清冷的月光突然让她有些恍惚。直到此刻,她都不懂,墨深在饭店之后突然出现的原因。
微恙站在原地呆了很久,直到碰见邻居打了声招呼,她才匆匆的上了楼。
她现在的新家是以前单位大院新盖起来的小区,大多大院里的邻居都搬了过来,虽然住的地方更加的舒适,交通也方便了,可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少了当初的那份熟络。每层楼房都被厚重的防盗门隔阂了起来,虽然楼下也有个大院子,但是再也没了当初那般,大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孩子们聚在一起玩捉迷藏的日子了。“远亲不如近邻”的感觉已经离得越来越远,身边越来越多的是陌生的邻居,一起住在一栋的也有十几家,碰上点头致意的已经算是熟悉不过的可,而要叫上名和姓的是在有些难度,微恙总算有些能够体会以前有人说过的“悲哀的邻里关系,见证着城市的无奈。”
原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改变的不仅仅是她和墨深之间的关系。
拿钥匙开了门,一眼就看见下了晚自习的小弟坐在沙发上边吃水果边看电视。微恙走过去,抢了他最后一个西瓜放到嘴巴里,小弟被气得哇哇大叫,“姐!你吃了我最后一片西瓜!”
“废话,我有眼睛看见了。”微恙很不屑,“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小气,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苏微恙,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小弟双手环抱,挑起小眉毛瞅着她,“我的表你拿来了没?”
微恙翻了个白眼,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他:“拿去!”
“哼!算你识相!”
“微微回来了?”这时,一个和蔼的声音传来,是墨深的父亲何家贤,身后跟着的是她的母亲,苏烟是。
微恙年高一的时候,她家和墨深家发生了一些事情,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墨深的父亲竟然就是苏烟是当年奋不顾身为他离家出走的那个男人,东窗事发,倔强的何太太要跟何家贤离婚,带着墨深离开了家,虽然最后何家贤和苏烟是走在了一起,但心里还是很愧疚,试图向要补偿什么,但是要强的何太太根本就不接受,所以墨深对微恙的疏离以及种种隔膜都是有理由的。
微恙时常都在想,她母亲是破坏他们家庭的第三者,墨深只不过是不理她而已,如果换成是她,一个破坏了他们家庭的女人的孩子,她恨不得一刀把她给了解了才好。
“叔叔。”她乖巧的叫了一声。
一行人都坐到沙发上,苏烟是微笑的问,“今天聚会玩的开心吗?”
虽然她已经有三十多岁了,但是一点都看不出老的痕迹,在微恙的眼里,她的养母一直都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虽然她的确是破坏了别人的婚姻,但是在她心底,她依旧是个善良的女人。
“还好。”微恙回道,“帮一个同学的朋友庆祝,他好厉害,才大二就能够帮政府人员做翻译了。”
“哼!我家墨深哥也很厉害。”小弟忍不住骄傲的插嘴。
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和墨深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微恙在心底笑,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墨深哥好不好。
苏烟是突然道,“微微,你上次不是有提过想要找兼职吗?”
微恙一愣,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这好像是她上个学期说的。大概是心里一直存有疙瘩,墨深高二就跟着何太太离开了这个家,她却住了进来,总觉得自己有些鸠占鹊巢味道。从大学开始,墨深就已经脱离了父母自己开始赚学费和生活费了,而她的学费和生活费却都是何家贤替她出的,所以她也想自己能够独立一些。
可是那个时候母亲不是不同意么?怎么过了这么久却突然又提起?
大概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问,何家贤解释说,“伯莱画廊你知道吗?我跟那里的老板是老朋友了,下个星期他画廊会有法国客人来参观,需要几名法文翻译,我想这是个好机会,就跟你要了一个名额过来,你想不想去?”
“伯莱画廊?”微恙诧异。
怎么能不诧异呢!大概没人会不知道这个城市乃至整个地区最大且盛名远播的画廊吧?她知道何叔叔认识的人一向都很大牌,但是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第一份工作竟然是如此得来的。
做伯莱画廊的翻译耶,凭她的非专业法文水平,真是有点难度。
原本在研究他的宝贝手表的小弟突然扭过头很不屑的说:“爸,妈,你们也太看得起她了,要我说,你们还是别把太大的希望放在姐的身上,等我上了大学,我可是会好好奋斗!我要做伟大的翻译官,替你们争口气!“
微恙一个巴掌拍到了他脑门上。
“干嘛打人?当姐姐的了不起啊!”小弟抚抚脑勺,横眉竖立。
“你说我坏话,打你一下算客气!”微恙哼道。
“你打掉我两万个脑细胞,还叫客气?爸妈,你看看,你们俩没在的时候,姐姐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何家贤笑,“你姐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每次我都在场,可没见她有欺负过你。”
“哼!你就会替她说话。”小弟一副痛苦的表情,“以后我一定要警告未来的姐夫,我姐是峨嵋派灭绝师太的嫡传弟子,千万不能追她,追了她将后患无穷!”话撂下,他忙拿着手表进房门。
“这孩子!在说什么傻话呢!”
三人皆被他可爱的模样逗笑了。
小弟是何家贤和苏烟是十二年前生下的孩子,谁也不知道,他们竟然瞒过了所有人将他偷偷的带到这么大,小弟名叫何墨昭,不知道是不是何家的男人都有嫡传因素,墨昭从小就特别聪明,学习成绩在学校次次年级第一,完全是当年墨深的小翻版,只不过他的性格分外开朗,除了和墨深一样的具有小霸王气质外,其他性格的倒是一点都不像。
回过神来,只听何家贤道:“微微,关于工作的事情你自己好好考虑。你这么大了,什么事情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并没有强迫你要变得很优秀,只希望你能开心就好。”
“我知道。”微恙笑道,“这一次是个很难得的机会,估计别人想去都要争名额吧,虽然我法文真的不算很好,但是我还是想试试。”
“不愧是我家微微。”苏烟是拍拍她的手,“你要知道,我跟你叔叔并没有给你压力知道吗?”
“嗯。”微恙点头,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家里唯有叔叔对她最客气,因为她是苏烟是从小带大的,另外两个都是他自己亲生的,用一句不好听的话,毕竟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有什么事情也是先让她先,自家的孩子可以多虐虐没关系。
这当然只是一个比喻,看小弟那开朗的样子就知道小时候被宠惯的,墨深更不用说。
从小到大,微恙都知道何家贤对她很好,在她的记忆里,他从来都是和蔼的不得了,
从来没骂过她打过她,小时候墨深欺负她的时候,他也会站在她这边帮着训斥墨深,其实潜意识里她已经将他当做自己的父亲了吧。
和何家贤苏烟是聊了一会儿,大家便各自睡觉去了。
微恙坐在沙发上泡了一杯牛奶,看了会儿电视,突然想起自己学外语的原因。在墨深高考被A大录取之后,她就偷偷的在自己的书页下写上了“A大”两个字,并且开始很用功的学习。那时候她的水平离A大还很遥远,从小到大她的成绩都只属于中上游,和墨深自然是不能比,但是那个时候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每次只要成绩下降的时候,墨深便会自发的给她补上去,依赖上墨深简直是太容易的事情,他是她从小到大除了母亲以外最亲密的人,她自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有他为她遮风挡雨,以至于后来的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第一个念头就是:怕什么呢?天塌了下来还有墨深帮她顶着呢!是呀,只要有墨深在,不管多困难的事情也变得简单易解决。
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墨深不再站在她前面替她把障碍都挡光,她该怎么办?如果有一天天真的塌了下来,墨深不在,她一个人能顶的住吗?
  所以那年高二和高三两年的时间,她做了世界上最乖的好学生,每天拼命的努力学习,脑子里满满都是复习与考试题,还有那个给予她动力已然渐远的身影。别人休息的时候她在看书,晚自习回家的时候她继续看书,早上凌晨五点就起来,为了看书。那时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考上理想的A大,因为A大里有他。他就是她的理想。
后来无数次,微恙都在反思,喜欢一个人真的很强大,强大到为了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倾尽全力的努力。她敢说,如果她和其他人一样是为了自己去高考,她一定不会这么努力,绝大部分的女人在遇见真爱的时候,都会疯狂的去为对方做什么,从来不计较后果,因为她们觉得另一半总是比自己重要的多。
喝了一口浓浓的牛奶,从三年前才开始喝的这东西让微恙仍旧有些不适的皱了眉。
这世上不喜欢喝牛奶的人大概颇为少数,她就是这少数人之一。她在三岁以前都是呆在孤儿院里,她曾经听孤儿院的院长说过,那里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喝米糊长大的。也许是在婴儿时期奶水过少的原因,导致她对牛奶不感冒,甚至喝纯牛奶会想吐。
可是墨深喜欢喝牛奶。
从她认识他初始,每天晚上何阿姨都会为他泡上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大概墨深最可爱的时刻就是在那时候,每次喝完一口牛奶之后,他又薄又小的唇瓣上都会沾染牛奶泡沫,微恙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也许是作为小小的报复,谁让他总是欺负她,她小小的让他在她面前出丑不算太过吧?这丑一直出到了墨深上初中,他依旧每晚都要为自己泡上一杯牛奶,只不过他形状完美的唇瓣上不再会沾染泡沫。
上初中之后的墨深似乎比那时候同龄的人要老成的多,以前在大院子里玩的伙伴们也被他渐渐的疏远,只有微恙还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从幼稚园开始就是同一个班。印象最深的是,初中的时候学校分了尖子班,像墨深这种好学生自然是要进尖子班的,那时微恙的成绩说好不好,说差不差,但是绝对没有达到进尖子班的程度,于是墨深便每天晚上都替她补课,硬是让她在最后一次摸底考试上排到了尖子班人数的最后一名。发成绩单的那天,微恙在宣传栏上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在最后一个,而和她相对的第一个自然是何墨深三个字,一个末尾,一个最前,那便是他们最初的距离。
虽说进了尖子班,但是相对于她的压力也逐渐变大,她再也不能像在普通班上那样不努力也能混一个中上游。
在尖子班,就算她努力了,也是掉车尾,不努力更是后果凄惨。有女生在背后嘲笑她是凭关系弄进来的,那时候她委屈的不得了,甚至在心里偷偷的怪墨深,要不是他,她才不屑来什么尖子班。
后来有一次,女生又在她背后说她坏话的时候,一向沉默的墨深却突然冷冷的说了一句,“没有拿年级第一的人永远没资格说别人不如自己。”把那些女生吓的一愣一愣的。
晚上墨深在替她补课的时候,她很认真的问他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她还记得当时他捧着牛奶边喝边看题,随意的说出那句“不能任由你受别人欺负。”她只觉鼻子泛酸,眼睛朦胧,就忽然有种想哭泣的感觉。
在家里住了一晚微恙就回了学校。
上午没课,寝室里萧北和韵闻两人依旧在睡觉,她开门进来的时候,萧北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抬头向门口看了看,说了句“是你啊。”便又睡了下去。
微恙失笑,几乎每次进门萧北总是这样的反应,明明是睡的很熟,但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就会猛的惊醒。她不止一次笑说,“没想到你表面上大大咧咧的样子,内心却那么敏感。”萧北基本上都会否认,她说那是因为她每晚都看恐怖小说被吓着了的原因。
微恙走到书桌前,把电脑打开,再去水池边洗了个脸,就见萧北穿了拖鞋,一脸困倦的走了过来,“又回来看书啊?”
“嗯。”微恙擦擦手。
萧北站在她身边挤牙膏,“我从来没见过上大学了还这么勤奋的人,知道吗?我昨天才知道simultaneous interpretation-同声传译,是各种翻译活动中难度最高的一种翻译。你居然要考!真是目标远大,像我在昨天之前还不知道啥是同传!说出去自己都觉得丢脸,还是外语学院的呢!”
微恙不经笑道,“那你昨天是怎么突然想要了解的?”
“哪是我要了解,纯粹意外好不好。”她说,“昨天你不是先回家了吗?我们唱歌唱一半的时候,何墨深突然走了,后来听思弦说是因为今天他有一场同传的模拟考试,得回去准备。凑巧我听说过你要考那个专业就随口问了问。”
“是吗?”微恙眼神有些游离。
“是啊。”萧北瞅了她一眼,用手拱拱她,“喂!你没事吧?”
“没啊……”
“还没呢……每次跟你说话的时候,你的眼神总是处于游离状态,常年灵魂出窍,很少有归位的时候。”
“有么?”微恙挑挑眉梢,转移话题,“既然问的那么清楚了,你要不要也考?”
“别开玩笑了。”萧北一牙刷刷在门牙上,“我这人没什么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想当初考上A大都是刚沾边,还同传呢!传同我都考不起。”
说完便窸窸窣窣的开始刷起牙来了。
微恙笑笑,没说什么,绕过她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开了网上了QQ,熟悉的头像在跳动,她点开,是“何以陌生”。
打开对话框,出现了一个离线文件还有一行字:“同传的资料都在这里,传你。”
她点了接受,不到一秒钟就传完了,正要打开文档,对方就发了一个消息过来,“在?”
没想到一向很少在线的他这会儿竟然在,微恙很快就打上了几个字:“在啊。谢谢你的资料。”
“不客气。”他说。
过了半响,对话框又跳出一行字,“怎么会想当simultaneous·interpreter(同传译员)?”
熟悉的话语让她愣住了。
怎么会想当simultaneous·interpreter?似乎总是有人问她这个问题。
其实原因很简单,就像当初为了墨深考上A大一样。刚上大一不久,听说A大高级翻译学院的高材生何墨深报了同声传译专业时,她就知道了自己大学的目标。好像从小到大,她都是沿着他的脚步走。幼儿园的时候,墨深上学的年龄算是早的了,本来她可以再玩一年的,可是那时候的小霸王硬是要拉她作陪,于是她也便跟着去念了,小学升初中的时候,墨深去了尖子班,她在他的压迫下也不得不跟去,初中升高中亦是如此,以至于到高中的时候,为了他而报考A大已经成了一种喜欢之外的习惯,就像她也要报考同传专业一样,其实她并没有多大的报复和理想,当一名simultaneous·interpreter,只是想要追上他的步伐,让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不至于那么遥远而已。
萧北说的一点都不错,同传是难度最高的一种翻译,并非人人都能胜任,目前全球专业的simultaneous·interpreter总共也就两千多人,近几年来,同传已被立为紧缺人才之一。但是她一点都不替墨深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她自己,她知道自己的水平离simultaneous·interpreter远到超过了唐僧取西经的距离。只不过她总是在心里告诫自己,试过总比不试要好,不管结果如何,在这过程中她努力了,有个希望,至少最后看着自己跟墨深之间的距离变远,她有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借口。
就在她深思恍惚的时候,对方又发来了一个问号。
他一向言语简洁,这一点和某人好像。微恙放在键盘上的手指终是打出了一行字,“因为我喜欢的一个人。”
那边过了许久,才回了一个问句,“喜欢的人?”
“是啊。”她回,“一个和我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却生疏的人。”
她和他聊的次数其实不多,但是每每他不经意的碰触到有关她隐私的问题时,她都会毫不隐晦的回答,因为他从来不会问原因结果也不会干涉,却往往能让她有一种将心事与人分享的轻松感觉。
那些沉重而深刻的过往压在她心底太久了,找不到一个倾吐的出口,而他的出现就是那紧闭的出口上一个小小的缝,让她的心事一点点的流。
从来A大以来,微恙最经常去的地方除了寝室和食堂,就是学校的图书馆。据说A大的图书馆是G市所有大学里最大的,颇具现代化的建筑,四周绿树环绕,环境很好。微恙没课的时候就背着笔记本电脑跑到图书馆看书或者上自习。
聊了一会儿天,跟萧北一起吃食堂吃了午饭,她就单独的来了图书馆,同传专业是翻译学院近几年才设置的一个专业,因为难度大,所以报的人并不多,属于翻译界人人向往但是却又“冷门”的专业。
但是她根本没想到自己在这里居然会遇到墨深。虽然墨深已经开始了同传专业的培训,可是这里的书都属于很初级的那种,以他的水平完全没有看的必要不是吗?
微恙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上前打招呼,他就依靠在书架旁,因为今天天气有些偏冷,他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手腕处松松的挽起,脸上依旧是淡漠的表情,却带了一点认真。她看过的青春小说上,说过白色衬衣的俊美少年,大概就是墨深这个样子,美的不谙世事。
她只觉自己的心跳飞速加快。
就在她站在原地发愣的时候,那抹身影好死不死的转了过来,深沉的黑眸倒映出她的样子,好看的没天理。
“嗨!好巧。”她脸上掠过一丝偷看被抓住的狼狈。
“我在学校这么久,还不知道里面还开设了一个专门关于同传书籍的小阅览室。”墨深波澜不惊道。
“是啊……”微恙拢了拢落在耳垂边的发丝,“是一个月刚设立的。”
她在心里想,原来世界上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啊。
“你经常来这里?”
“嗯是。”她回答,看着他走到她身边,伸手,将手上的书放到她头顶的一个缺书的缝隙中,他很高,身上有轻淡的香味,像夏天太阳晒过的树叶所散发的味道,清晰好闻。
微恙抱着笔记本电脑,呆呆的看着他。他摆好书低下头就看见她发呆的样子,表情微动,“怎么了?”
“啊?”微恙立刻反应过来,摇摇头,半天才编出了一个借口,“你也来这里找书的吗?”
他说,“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里的书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多大的用处吧?”
听他这么一说,墨深倒是有些错愕,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呃……因为……”微恙很老实的说,“你从小就那么聪明,这里的书都是基础知识,我想你一定不需要……”
“是吗?”他居然在微微的笑。
微恙愣住了,还记得昨天他的表情一直都是冷冷的,可是今天他的心情居然很好,难道她刚才说的话居然这么有喜剧效果?
看着他心情好像不错,微恙忍不住问,“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今天这么巧遇到,能不能跟我讲讲有关同传专业的问题?”
墨深瞟了她一眼,居然没想太久,就说了“好”字,他说,“你先去找个位置坐着,我去找书。”
微恙立马狗腿起来,“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他说,然后转身走到里间去找书。
微恙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望着那个孤单而挺傲的背影,想着,是不是老天看她一
个人的喜欢太可怜,终于舍得给她机会让她再一次的接近他?
很快的墨深便拿了两本书来,移开椅子坐在她对面,他直接进入主题,说:“这两本是我找到比较有用的书,暗红色封面的是理论概要,灰色的是口语实践。你应该知道翻译这种东西,光靠理论是没用的,尤其是同传,在国际会议那种紧张环境里,译员要能不间断地边听边译,是很不容易的。要学好这样的技能,需要具备一定的条件,比如英语的听说能力要强,英汉两种语言的语音、语调要好,要思维敏捷,反应快,对国际问题有兴趣,知识面要广……”
微恙点点头,她发誓自己真的有在很认真的听,可是听着听着就走神了起来。这也不能怪她,跟墨深呆在一起的人很少有不走神的女生。利用他解说之际,她终究是忍不住偷偷打量那张她从小看到大也不腻的俊颜……不得不抱怨一下,真是要命!何叔叔究竟是怎么生的,没事把他生的那么帅做什么?害她每次都犯花痴。
正想着,他冷不防的抬头,正好与她痴迷的目光对个正着。
……那个……微恙只觉脸红的烧了起来,糗到爆,被抓包。
“你在看什么?”只见墨深诧异的扬眉,眼中稍稍添了丝笑意,意料外又意料中的神情。
居然敢笑她!微恙一个冲动,愤怒的小火花在心中燃烧,脱口就道:“看你不行啊!”
空气一时间凝固,幸好这里是小阅览室,人烟稀少。
他看着她睁圆双眸瞪着自己的表情,很美。彷佛染了一层淡薄的脂色般。
微恙几乎是一把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她低头不自在的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你跟我讲题目,我当然,当然要很认真的看着你,这是对你的尊重……嗯,尊重!”她还煞有介事的重复了后两个字,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是吗?”他居然没再说什么,是跟她一样承认她的解释很有道理?
“何墨深,我问你哦,你觉得我能考上同传专业的可能性有多大?”
又低头去看书的墨深翻了一页,偏头看她,“你没信心?”
“有点。”微恙正正经经的说,“我本来就不大聪明,而且即使有信心又怎样,有些事情又不是说只要有信心就能成功的。”
“这可不像我认识的苏微恙。”
那你认识的苏微恙是怎样的?她在心里默默的想,却只是僵硬又平淡的说,“哦,是吗?”
然后就没话了。
“墨深……”她手指无意识的玩弄着笔记本电脑皮包的表面,道,“我们之间就一定要这么生疏下去吗?”
没有声音,微恙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下去:“其实我母亲她人很好,她并没有故意去破坏……”
“我不想听。”
鼓起勇气才说出的话被墨深僵冷的打断。
微恙心里憋着委屈,那道在彼此心中的结,究竟要合适才能解开。这几天她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要和墨深重归于好把话挑明白是不可能避免的,她也有想过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大家好好的谈一谈,可是那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要是他不想跟她谈,她总不可能死皮赖脸的抓着人家不放吧?
其实死皮赖脸也没什么是吧?她当然有想过这样,只不过这样更会引起墨深的反感而已,他最讨厌的就是会缠人的人。她假想过若是角色转换过来,是他站在她的角度要跟她谈,如果她不愿意的话,以他的性格一定会说:“苏微恙,你给我坐在这里,想谈就谈,不想谈也得给我谈!”
可是她没有他那样的霸气,她在镜子前面演示过很多次,样子看起来像是一个披着狼皮却露出羊脸的羊,滑稽极了。若是真的当着他的面这样说出来,估计他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然后一个人笑到内伤。
“我要先走了。”他的声音忽而传来,“下午还有一场考试。”
“哦,我跟你一起走吧。”她飞速的说完没等他回答就捧着刚才的两本书走到管理员那里去。
不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只见墨深手上多了一台笔电,她伸手想要接过,他却没给她,说了声,“走吧。”便径自的向外面走去。
他们在二楼的角落上,要出图书馆就必须穿过一道自习室,即便是他们的脚步再安静也不意外的是给这里的自习生投下了一枚原子弹,遨游在书海中的学子们皆是默契的抬起头,此时无声胜有声,更有甚至者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倏地转过身,擦擦眼睛,看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墨深熟视无睹般的走着,微恙捧着两本书跟在身后,感觉自己颇像是古代皇子出游时候的小跟班。
刚出了图书馆,迎面就走来一个人和墨深打招呼,微恙只觉得那张脸万分的熟悉,仔细一想才记起了是昨天餐桌上老跟她作对的叫古晨的男生。看见他,她的身子本能的躲在墨深的后面,可是依旧被火眼金金的他发现,果奇不然,古晨愉快的瞄了一眼她,笑道,“苏师妹,我们很有缘啊!又见面了。”
微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谁跟你有缘啊!她自动无视他,对墨深说:“你有事,我先回去了。”
墨深点头,将笔电还给了她。
“小师妹怎么不跟我说再见。”古晨的口气听起来哀怨极了,微恙装失聪挪着脚步,走下阶梯。
是谁说过,女人是个非常记仇的动物,千万不能招惹她们。
墨深心情愉悦的瞟了一眼古晨说,“走吧。”
古晨走在他身边,奇怪的瞅着他,“今天捡到钱了?心情这么好?”
墨深的脸上是一贯的淡定从容,却微微含笑。
“啧啧啧。”古晨仔细看了一下墨深的表情,摇摇头,“要是让思弦知道你笑的这么春情荡漾,一定会想入非非。”
“跟她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大家可都认为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了……”
“大家以为又怎么了?”
古晨歪头看他,确定他不是说笑话或是反话,忽而一脸真诚且认真的说:“我说,墨深呐,从小到大我都知道自己在泡妞方面的影响力很大,但是你在我眼底一直是那种不会被轻易带坏的好小孩,我们只不过才相处了两年不到,你怎么也学习我搞起暧昧来了?”
“什么暧昧?胡说八道。”
“啧啧,还不承认。”
“我跟她只是朋友。对了……”墨深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斜眼看着古晨警告道:“以后见到苏微恙你跟我正经一点。”
“见鬼了,我哪里不正经了?我只是觉得她很有趣,你知道我认识的女生都是那种特放得开的,好难得见到一个内向害羞的,我觉得挺新鲜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真没见过哪个女生看见我居然摆出那么不屑的态度,难道是我长得不够帅?”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摸摸自己的脸。
“嗤”墨深看了那个自恋的人一眼,加快了脚步,想要装作不认识他。古晨在他身后不怀好意地补了一句“可怜的小思弦,知道你竟然对她没那种想法,还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呢。”
一个人走在回寝室路上的微恙自然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如果她知道墨深和思弦之间只不过是朋友关系,她一定会乐的升天。
在学校里广而传之的范本就是,A大翻译学院的何墨深的女朋友就是那个新任校花。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谁站出来肯定过,就像是一种流言,大家你传他,他传我,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到了最后就好像是真的似的。微恙也这样以为的理由是,她经常看见墨深站在宿舍楼下等思弦,恰恰几乎她每次出来的时候都能看得见,如果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哪个男的会那么执着?何况是一向眼睛比天高的何墨深,一般只有别人等他的份。
只不过当事人没有承认,成了她骗自己他们只是“好朋友”的借口。
曾在网络上看见过一段话:“人的一生中会经历很多事情,当这些事情都过去的时候,真正能留下来的并没有几件。有些人注定过去就是过去了,有些人倘若有缘还能再遇见不管算亲人,朋友或者是仇人,这都算是缘。人与人之间所谓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相敬如宾都是个虚词。真正能决定人与人之间一切的其实只有一个缘字,有缘我们才能给予对方爱或伤害,无缘人海茫茫你永远不知道擦肩而过的都是谁。”
在微恙看来,她跟墨深是有缘的,即便是曾经那么熟悉,如今这么陌生,那又如何,只要她认定了,坚持了,那也算是一种缘不是吗?她不管他身边有谁,只要一天他没有宣布适合自己的另一半,她就不算是第三者,不会放弃他们之间一丝一毫有机会的关系。
此时此刻,她仿佛有些理解当年母亲的做法了,宁愿自己一个人孤独过着那几年,只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执着。
微恙看着手上捧着的两本书,傻傻的想着,这书上可是还有墨深的指纹呢!还有她的笔电的皮包上,她在考虑那个装电脑的包以后还要不要用,不然就放着供起来好了。许多年之后,她在回想起当时自己的心情时,总是忍不住笑自己跟个呆瓜似的。如果当时他的指纹是留在她手上的,她还能真一辈子不用那只手,也不洗么?
其实,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墨深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讨厌她不是?她不否认自己的心情是愉悦的,仿佛多年的迷雾终于拨开,发现眼前是一条路,她要到达的终点在很早以前就构思好了,她所要做的就是勇往直前,她相信,那青梅竹马的回忆并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记忆。
微恙刚回到宿舍,倒在床上看小说的萧北就把脸凑了下来,笑的像个奸诈的小狐狸,说:“刚跟谁去图书馆了?”
“什么跟谁啊……”微恙心莫名一惊,不会那么凑巧的碰见墨深,然后那么凑巧的被她发现吧?
“还给我装。”萧北把书一扔,从床上坐起来,“我可是看见你跟咱们学校赫赫有名的帅哥在一起,还有,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电脑里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别跟我找借口说是跟你没关系,要不是我反应快,早被思弦和韵闻给瞄到了。”
微恙脑袋一嗡,像是小时候做坏事被母亲抓到一样,先是空白了几秒钟,然后垂下头说了句,“萧北你是万能黑客吗?我照片藏那么深都能被你找到。”
“藏什么深啊,就在桌面好不好。”萧北翻着白眼,“我可事先声明,我用你的电脑可从来没想过要乱翻你的磁盘,那个图片是不小心打开的,当时思弦和韵闻都在寝室,吓的我小心肝怦怦的跳。”
放在桌面?微恙忽然想起今天早上上网的时候有用过做图软件不小心把那个照片打开过,后来因为被萧饿死鬼催去吃饭,她就随手关了软件,犹记得当时跳出来什么保存什么的,她就胡乱点了一个键。
哎!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其实这也没什么吧。”微恙死里求生的说,“不过就是一张照片而已……”
“不过就是一张照片……会让人胡思乱想的照片而已是吧?”萧北说,“你可别忘记了你的那张照片里的人跟我们寝室的大小姐是什么关系。要让她知道你偷偷藏着人家男朋友的照片,她会怎么想?虽然我知道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不好,但是思弦那脾气那心眼,真是纯粹的小女人,够小,她不跟你翻脸,我萧北的名字倒过来写。”
见微恙不做声,萧北忧患忧愤的叹气:“我知道何帅哥很帅,是女性的理想情人,喜欢他不是错,但是放在心里就好。我想你也不是那么傻的人,要知道,做第三者会被天谴的。”
微恙勾着头,眼睛低到谁都看不到的地方,她喃喃的说,“已经被天谴了。”
她声音很低,萧北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深吸一口气,看着萧北一脸真诚的说,“萧大叔,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就暂时跟我保密好不好?我跟你保证,我从没有想过要当第三者,也没想要去破坏思弦的感情,你就当我暗恋何墨深好了,有些事情我真的还没有做好要说出来的心理准备。”
“好吧。”萧北说,“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毕竟那是你的隐私。但是你的照片可是得放好了。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还有……我也没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理智一点,我总感觉思弦要是知道这件事,非弄的天翻地覆不可,你也知道她的脾气。”
“嗯。”微恙点头,笑了两声,有点勉强,本来心情已经渐渐有些好转,听她这么说乌云好像又向她聚拢了。
“呯”的一声,门外传来拍门的声音把两人吓了一大跳,萧北从床上跳下来,喊了一句:“谁啊?”
“是我!快点开门。”门外的声音咕哝咕哝的,但还听得出是韵闻。
门一打开就见她抱了一大堆零食和一壶水上来,萧北拎过她手上的零食打开一看,全是什么牛肉干,猪蹄,鸡爪之类的,她说:“我说,你不是早上才跟我很有骨气的说从今天开始要减肥吗?这就是你的骨气?”
“说说而已嘛……” 韵闻嘿咻嘿咻的放下水壶,拍拍自己的胸膛怪叫道,“你看看,我这一身的肥肉,都摸不到骨头,哪来的骨气!”说完就在白色的袋子里翻啊翻,拿出了一包开心果和牛肉干分别给了微恙和萧北,“我跟我妈说你们喜欢吃这个,她出差过来看我就跟顺便带了几包来,算是你们每天早上陪我减肥的福利。”
“不愧是妈妈,比你会做人!”萧北不客气的接过,把开心果丢给了微恙,“只不过你这样吃,就算神来监督你减也减不了,你妈会不会后悔给我们的福利?”
“那倒不会,我妈说了,也不指望我能有多瘦,只要不继续胖下去就行了。”
“噢,这好办。”萧北一脸正经的说,“你算算,假如每天早上出去减肥跟你的猛吃恰好成了正比,早上减了,晚上又补回来了,你说那不正好是不多不少,保持了平衡?你就让你妈放心吧,保持你现在的体重绝对no problem,微微你说是吧?”
微恙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撕开开心果的袋子,剥了一个放嘴巴里。她喜欢吃开心果的原因其实简单到有点蠢,她喜欢吃开心果的原因其实简单到有点蠢,开心果,开心果,她以为吃了,就真的能开心了……
那边萧北又不甘寂寞的说:“不过我说真的,闻闻,你真不可以再这样吃下去了。”
“哎……我也知道。”韵闻感叹道,“我也是从初中发育的时候才开始这样的,想当年我可是学校里的一朵鲜花啊,追求者一抓一大把。”
萧北摇摇头,颇为感叹,“你要是鲜花,以后牛都不敢拉粪了。”
  韵闻闹胃痛的时候微恙还在电脑前打字,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QQ上的人寥寥无几。
平时这个时候大家都睡得很熟,韵闻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了,大概是声音太大惊醒了萧北,她迷迷糊糊的问,“闻闻,你在床上干什么?”
韵闻更迷糊的声音传来,“我胃疼……”
待到她们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韵味已经疼的满头冷汗了。
背上体重七十五公斤的韵闻去医院真是一件比登珠穆朗玛峰还难的事情,言情小说里形容女生都是如羽毛般轻,完全感觉不到重量!根本就是骗人!萧北算是切深体会了一番,七十五公斤的闻闻啊!背了一百多米就让她想扔掉她了……好重!
但是伟大的萧北还是把她给背了过去,进了医院,看见担架上的面色惨白的韵闻,萧北的脸看起来比她还惨比她还白,她气喘吁吁,第一句话就是,“闻闻,我后悔了,你……你真该减肥了。”
一整晚,微恙和萧北都是在医院里守着韵闻度过的,韵闻是胃出血,蛮严重的,父母又不在身边,自然是她们这些室友轮流照看。说起来,也只有微恙跟萧北而已,思弦每天忙的跟什么似的,在韵闻住院的第二天买了一大堆水果来看了看,就不见踪影了,于是微恙和萧北只能辛苦一点,每天晚上更替着守夜。韵闻同学终于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爱吃为别人带来了多少麻烦,一整个星期都在发誓说:“我要再吃就剁了我的嘴!”
星期六的时候韵闻出院,微恙没有去接,因为一整个星期又要照顾她又要上课,导致的结果就是她将双休日去伯莱画廊翻译的事情忘记的一干二净,自然何家贤给她的资料也来不及看了,只能随机应变。
本来以为第一天去上班,对方总要来点客气的问候什么的,她在公交车上都自我演戏了很多遍,什么见人要问好,对人要礼貌之类的。可哪知道一到那里,她刚说明了自己的身份,里面的工作人员眼睛立马闪亮了起来,跟狼看见了肉一般,把她领到办公室,一堆文件送到了她手上,一个上午,她就在无限的忙碌中晕头转向。最终导致的结果是,手机响了,她拿起钱包就喊喂喂喂,说话,怎么不说话……口渴了喝水,拿起一卷卷筒的卫生纸对着嘴,怎么没水呢……弄画幅投影仪的时候,拿起手机对着机器,怎么遥控了半天没反应呢……
这样的状况持续到中午的时候,伯莱画廊的老板大驾光临,员工们各个站立的笔直,微恙听见他对助理说,“那个兼职生,苏微恙怎么还没来?”
那时候的微恙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好想抓住老板大人狂吼,啊啊啊!她一大早就来了好不好!早知道翻译是下午的工作,为什么不提前跟她说清楚!
但是这也只能在心底想想而已,她能做的就是特乖巧的站出去,说,“老板,你好!我是苏微恙。”
那老板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还是个秃头,一进门,便被前呼后拥,身边起码十人,好在他和何家贤算是老朋友了,看见微恙,笑眯眯的那叫一个慈祥,“你就是微微?”
“来,跟你介绍一下你的搭档。”那老板往后面一站,笑道,“恐怕我不要介绍你们也认识吧?真没想到,老何这家伙跟我介绍的人居然就是他的一双儿女,果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哈哈……”
微恙当时就呆了,不敢确信的望过去,跟她搭档的人居然是墨深!他今天穿着黑色的西装,有着一张英俊的让人难忘的脸。
“是你?”她开口就问了个白痴的问题。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道:“是我。”
于是,她便果真和墨深搭档起来了。
其实下午的翻译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就是给法国的顾客介绍名画的内容,内容都是事先背好的。除了她跟墨深一组,还有其他四个组,都是男女搭档,只不过她看起来比别人显得要轻松的多了。
他们这组有两个法国客人,都是男士。
一开始的时候其实她也有翻译的,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午太忙碌的缘故导致她神经衰弱,翻译的时候她时常出错,出错也就算了,还是出那种低级的不能再低级,让人意想不到的错。
就比如,她能迷糊到对着法国客人说中文,对着墨深说法文的那种程度,以至于墨深用一种看猪的眼光看着她的时候,她只能羞愧的低下了头。
接下来墨深轻而易举的接下了全程翻译,不得不说的说,墨深的翻译真的很好,不但对答如流,声音好听,更重要的是他能在内容中加上自己的看法和观点,不像别人那样当真是死记硬背。曾经听人说过,做画廊这一行的,如果只是简单的懂一点艺术,在给客人介绍时就只能说说价格以及画家名字等等这类大家都知道的简单信息,请这样的人来翻译倒不如直接拿本书给客人看来的详细。
每介绍一幅画,微恙都跟在墨深身后听的津津有味,他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非常有魄力,天生一种掌握全局的气势,加上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就连老外都对他赞不绝口……微恙的视线不知不觉的从油画上转移到墨深身上,渐渐的望着他有点出神。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小时候总是口口声声的说,“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欺负妳”的小霸王吗?老天爷赐予的俊美五官,就连他微微皱眉的表情都迷人到极点。
皱眉……他不是讲的好好的么?为什么要皱眉?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只见墨深趁着老外走到另一幅画面前的时候,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她,以命令的口吻说:“穿上。”
微恙好奇怪的看着他,问:“为什么?我又不冷……”
低头顺着他的眼光看去……
啊!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的屁股上……今天是几号……她怎么会忘记这几天是大姨妈光临的时期!更郁闷的是,她今天怎么好死不死的就穿了白色的裤子来,以至于此刻她的裤子后面血迹斑斑……
脸丢大了!微恙欲哭无泪,好想,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的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红。
于是,她只能颤颤巍巍的接过墨深的西装外套穿在身上,过大的外套刚好遮住了她的屁股。她闻到那外套上有股专属于他的淡淡味道,和别的男生决然不同,那么的温馨。
现在当然不是她花前月下幻想的时候,在心爱的人面前遇到这种事很窘吧?微恙尴尬的低下头说了句:“谢谢你啊……”
没有回应。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空荡一片,墨深已经站在了法国人面前再一次详细的用法文跟他们讲解了起来。她迷惑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眼眸因为水晶灯的碎影显得有些不真实的柔和,那姿态似乎总是那么的宁静而耐心。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老梧桐树下,穿着白色衬衫的他立在那里,玉树临风,好像天塌下来都能顶得住。
微恙垂首,脸还是有些发烫,但嘴角却已挂起了一个微笑。
中途休息的时候,微恙狗腿的跑去倒了水站在不远处等着墨深。客人已经到休息室去了,几个别的组的翻译员上前跟他搭讪,这里除了他们两个是因为靠关系进来的大学生外,其他的都是已经毕业了工作或是没工作的人。这种人都会主动找上墨深,只能说明他就是那么有魅力的一个人,不管走到哪里,总会有人想要主动跟他认识。
墨深感觉到一道目光的注视。
被人盯着,他已经习惯了,可是被人一直盯着一个多小时,这种状况通常只能发上在一个人身上。他快速的将身边的人给打发走,来到了傻傻的站在一旁捧着水的微恙身边。
看着她还穿着他的外套,下面还是那条白色的长裤,他眉头情轻蹙,“你怎么还在这里?”
不然,她要去哪里?微恙抬眼不懂的看着他,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呃……我想等工作完了再说,而且一时之间我也买不到适合我的裤子。”她说谎,其实她是贪恋他的外套上有他的气息,她喜欢看着别人向她投来的异样的眼神,她身上穿着他的外套,仿佛证明他们之间有多亲密。
他沉吟,不语,黑眸盯着她,让她有一种被看透的错觉。
“你的水……”她才想起自己手上捧着的水杯,连忙递出去,想要解脱这一秒的尴尬。
他只是顿了一会儿,才不客气的接过,“谢谢。”他礼貌的说。
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微恙也跟着坐了下来,“外套等我回去洗完了之后再还给你……”她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试着找话题。
“嗯。”他随意的应答,似乎并没有把自己的外套放在心上。
“那我到时候是去你班上找你,还是约个地方见面?”毕竟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让别人看见她拿着他的外套去找他,不让人乱想都不行。
“到时候我打你电话。”他说。
“好,我的电话是139……”
“我有你的号码。”他打断她的报数。
微恙摊开自己的手心,发现满满的冷汗,这才记起上次坐在他车上时,他有让她输号码在他手机里。
“嗯……下班了一起吃饭好吗?”她咬了咬唇,“我这个样子不好坐公交回去,所以我请你吃饭,你送我回去行么?”她掂量着说话,小心翼翼的看他的脸色。
她以为他会拒绝,却没想到他想都不想就说,“好。”
微恙在心底雀跃,但是脸上还要装成很平静的样子,“那么,下班我就在这里等你。”
他没说什么,因为不远处客人已经出来了,下一轮的工作又开始了。
微恙不得不感叹,做女人有时候真的是很麻烦,又跟着客人站了一个多小时,她的腰酸的已经没知觉了。好不容易等到下班,墨深又被秃头老板叫住谈话,具体内容是,秃头有意将他留下来当长期兼职员工,并且可以享受正式工的待遇,毕业之后升职的机会很大。伯莱画廊仅是兼职工的待遇就很高,更别说正式工了。
这么好的待遇就好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块馅饼,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要来伯莱画廊工作都不能。可是墨深还是拒绝了,他只是说暂时没这种想法,加上他课业比较忙。其实微恙知道,墨深想要的,并不只是一个画廊翻译而已,他是一个往上爬的男人,越高的位置他越喜欢。
微恙原本的计划是,故意在回家之前不换掉身上的裤子,这样就好让墨深能够送她回家了,回家之前吃顿饭不算为过吧?这样又可以跟墨深独处一段时间,真好!
她微微一笑,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有心机了!
只不过走到餐厅门口她又后悔了,顶着屁股上一大片的污渍去高级餐厅用餐真的很别扭啊!屁股上湿湿黏黏的感觉难受极了。如果她现在去把裤子换掉,墨深应该不会不送她回家吧?反正都已经把他引来吃饭了,没道理计划临时破产啊。
嗯……她越想越有道理,最后停住脚步,叫住了前面的人,“墨深。”
前面的人转身看她。
“嗯……那个……你能不能先进去?”
墨深问,“怎么了?”
她不自在的低头,不看他的眼睛,“就……就你先进去啊……我待会儿再来找你。”
墨深敏锐的目光打量着她不自然的表情,聪明如他,怎么会看不透她想干什么?从小到大她脑袋里在想什么,打什么鬼主意,他一眼就看透了。
“嗯。”他突然转过身走进餐厅,抑制心底因为她小小的心思荡漾开的情绪。
微恙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进那家名贵的餐厅,然后再转身小跑着离开,她刚才坐在车上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家便宜甩卖裤子的地方。她没想到墨深带她来的居然是这么名贵的餐厅,她出来匆匆只带了几十块钱在身上,光买个裤子就差不多了,还说请人家吃饭呢!
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先买件裤子把身上的换了再说。
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换好了裤子,虽然她很不想把那件白色的裤子丢掉,可是她今天没带包来,总不能一直把带血的裤子拿在手上吧?依依不舍了一阵,最终她还是肉痛的把那条她最喜欢的裤子丢进了垃圾桶,不过墨深的外套可不能丢,她如是想。
当她挽着西装外套走上餐厅前的台阶时,微笑的女服务生适时的拉开了门。
“欢迎光临。小姐,请问您几位?”
“嗯……我约了人。”她说完,在餐厅里绕了一圈,然后指着坐在窗子旁的墨深道:“就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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