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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压寨夫人
冯老大手中拿着的那个玉佩,正是秦府子女每个人独有的玉佩。由余家家主用上好的碧玉亲自雕刻而成,上面有秦府的标识和每个人的名字。
虽然因着距离远些,不能明确的看到上面到底刻得是谁的名字,不过那的确是秦府子女独有的玉佩无疑。
只要她稍微想一想,便能大略猜到这是谁的玉佩。
蔡氏等人回京都一个月了,而她昨日才刚给京师去信,怎么可能是府里的其他姊妹所为?所以值得她怀疑的对象便只剩下一人。但那人却一直都是和她在一起的,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去找这些强盗来绑她呢?况且就算她们之间有一些嫌隙,秦依画真能狠得下心,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依书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一片冰冷,复又朝冯老大望去,冷冷的道:“你想怎么样?”
冯老大挑眉看着依书,“我听说你是这个人的情敌,所以她才出了高价,叫我们让你消失。”
依书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继续追问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既然你们已经收了她的东西,不是应该如你所说,让我消失吗?”
冯老大越发觉得依书的反应有趣,脸上的笑意更甚,“本来嘛,按照规矩,我们会将你留在这里一些时日,待得风头过去以后,就将你卖到**去。像你这样的大家**,卖价肯定高的很,咱们也可以趁机再捞一笔。我估摸着,那人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叮嘱我们,千万不要杀了你,而是用其他的方式折磨于你。”
依书心里咯噔一下,心脏狂跳不休,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怨恨猛然的充斥她的全身。若是秦依画现在敢站在她的面前,她恨不得活劈了她,竟然想出这样的歹毒方式对她。
依书紧紧的咬着下唇,嘴角竟慢慢的渗出了鲜血。
冯老大快意的看着满脸愤恨的依书,朗声笑道:“好好好,仇恨才能让人更好的活下去,我喜欢你这样。”
依书怒目瞪了冯老大一眼,嗤道:“我可不喜欢你这样的。”
冯老大毫不介意的捋了捋满脸的络腮胡,笑道:“现在你知道我想做的是什么了吧?”
依书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只道:“我不知道。”
冯老大挑眉笑道:“我要你留下来做我的压寨夫人,像你这样的女子,若是真个的卖到**去,实在是太可惜了一些。而且,**那地方我还不敢让你去呢,若是泄露了我等的消息,那岂不是我害了兄弟们?所以你日后就在这里安心的住下吧。”
依书眸光森冷的看着他,嗤道:“你以为我会愿意吗?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冯老大满不在乎的摇头晃脑道:“我可没兴趣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我的囚犯。没有我的允许,你连这间屋子都出不了。所以,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听话,不要有任何的轻举妄动。不然……”
冯老大摸了摸腰间的跨刀,狰狞的笑道:“我是个大老粗,可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
依书心底一颤,碰上这种流氓强盗,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希望夏荷他们尽快的找到她,救她脱离苦海。
冯老大惬意的往后仰了仰,靠坐在虎皮大椅上,笑道:“我说夫人哪,为夫今日都将这些底细与你详细讲了,这其中真意你该明白了吧?既是如此,往后你就好好在这边过日子,也不用去动什么其他歪脑筋了。等小六子将银子取回来以后,为夫就好好的办一场喜酒,整个寨子里的人都热闹热闹。”
依书浑身直打着哆嗦,不敢置信的看着冯老大。
苍天哪,难道她的点真的这么背吗?好不容易享了几年福,难道就是为了现在嫁给这等莽夫?不不不,她死也不要嫁给他!
冯老大眼见依书没有言语,不过却是看懂了依书眼中的颤栗和害怕,心里欢喜不已,他要的就是这个样子,当下一挥手,让人将依书又带了下去。
依书浑浑噩噩的被人又带回了原先住的那间屋子,呆愣愣的坐在床上,脑子里却是不断的在想着各种各样逃脱的法子。
时至中午,张婶与她端来了一碗肉汤,还有几个馒头,一面道:“姑娘,先吃些东西吧,我都听说了。冯老大这人虽是个莽夫,但对自己人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若是无法子可想,也就只能暂时先待在这里了。”
依书双眼含泪,看着张婶,啜泣的道:“张婶,我是大户人家的**,就这么让我嫁给一个强盗,我如何接受的了?”说着,依书又上前紧紧的抱住张婶的胳膊,哭求道:“张婶,我求求你了,帮帮我吧,我不能嫁给冯老大的,我宁愿死,我也不会嫁给他。求你看在我也是一条人命的份上,救救我吧。”
张婶一脸为难,她看依书皮滑肉嫩的样子,也知道依书定然是从小养尊处优的人物。可是自打她醒来以后,却是对身处的环境半分怨言和胆怯都没有,这也着实是让她感到奇怪不已。
不过她也不过是个帮工,哪里能有什么办法帮依书逃跑?
便只扒拉下依书紧抓住她的手,叹道:“姑娘,不是我不帮你,我也不过是个帮工,实在是没有办法帮你。况且这是他们的老窝,一向是看管极严,你不能逃脱出去的。”
依书忙道:“那请你帮我递个消息出去也成,我家人现在肯定正在全力的找我,只要你告诉他们我在这里,他们肯定会来救我出去,也肯定能捣毁这个强盗窝。”
一听依书此言,张婶忙不迭的摆手,“你这个姑娘怎么左右说不通。若不是他们威胁我的家人,我岂会在这种地方做帮工?我若是真个的去找人来救你,那我的家人怎么办?岂不是我亲手害死了他们?你还是熄了那份心吧,在这边我尚且能照应你一些。冯老大也不是那种眠花宿柳的人,你若是嫁给他,他肯定会好好待你的。”
张婶说着说着,竟开始劝依书嫁给冯老大来。
依书猛然后退几步,泣道:“张婶,你何必说这样的话?若是那冯老大真好,你为什么不将你的女儿嫁给他?”
张婶瞬间面红耳赤起来,也被依书给惹得生气了,当下就甩袖道:“罢了,我好心当成驴肝肺,随便你怎么着吧。反正我告诉你,冯老大他们在这里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以前也不是没人想抓住他们,不过你看看,他们不也是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我的话你听也罢,不听也罢,反正你自个儿拿捏一下,不要随便至自己的生命于不顾。”
说完,张婶就出了屋,也不再管依书说些什么。
依书一时瘫坐在床,眼中热泪滚滚而下。
说起来,她也不过是个还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上辈子活到十九岁就出了车祸。虽然那时候因为父母早亡,只能寄居人下,看了不少脸色,但也未曾有过什么害命的事情发生。后来来到秦府,蔡氏将她当宝贝疙瘩一样养着,什么事都帮她安排妥当,什么好东西都先给她用,从来不让她为一丁点的事情烦忧。
如今面对这等恶劣的情况,刚才在冯老大面前因为心中的愤怒强撑来的一丝坚强,此时已是无迹可寻,只留一个懵懂的小姑娘为自己将来可能的悲惨遭遇而啜泣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依书哭着哭着,竟倒在床上睡了起来。
一直到下晚时候,张婶再次过了来,手上照例拿着馒头和热汤,此时方看到她中午拿过来的汤和馒头都还好好的放在桌上,依书碰都没有碰。
叹了口气,将手上的馒头和汤又放在了桌上,张婶上前去拍了拍依书,轻声劝道:“姑娘,吃些东西吧,你又不是铁打的,不管怎么样,自个儿的身子总是要注意的吧?别还什么事都没定下来,你自个儿就把自个儿给饿死了。”
依书翻身坐起,摸了摸肚子,先前倒是饿得很,不过饿过了以后,现在倒是不觉得有多饿了。
“张婶,我想去下厕所。”早上到现在还没去过厕所,好在她喝的水不多,不然非得憋死。
张婶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吧,厕所就在这后面,近的很。”
依书便就跟在张婶的后面出了门,待一出门,她方才发现,冯老大竟然没有留人在屋子外面看守她!难道就不怕她逃跑?这么想着,依书竟不由的问了出来。
张婶撇了撇嘴,道:“因为你根本就是无路可走,要想从寨子里出去,只能从大门走,不过那儿都有人把守,没用的。”
依书怀疑的四下打量了一番,门前的坡地之外就是一片树林,待转到屋后的茅厕那,看到茅厕的后面也是一大片的树林,“难道不能从这些林子里面走出去?”
张婶摇了摇头,“这林子之外都是悬崖峭壁,没得出去的,不然你还真以为他们会放心的不看着你啊?”
依书想想也是,张婶也没有理由骗她,分析一下,也大概是这么个情况。
重新回到房里以后,也许是睡了一觉,依书的神经已经镇定许多,反正冯老大现在也没有立即就让她嫁给他,总还是有一线生机,她先吃饱喝足了再说。若是哪天冯老大想对她用强了,到时候再死也不迟嘛。
抱着这种心态,依书将张婶刚送来的一碗热汤和两个馒头都吃了下去,还问张婶有没有热汤可喝了。
冯老大可是吩咐过张婶了,让张婶好好照应着依书,那可是他们未来的大嫂。张婶原本就比较同情依书,现在有了冯老大的吩咐,自是不敢怠慢,忙道:“有有有,你等着啊,我现在就去帮你盛来。”
又足足喝了两碗热汤,依书方才揉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坐在了床上。
张婶以为她已经接受了现实,笑道:“这就好嘛,想开一点也就是了,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冯老大也是个仗义的人,只要你好好跟着他,想来以后也不会有苦日子给你过。”
依书苦笑一声,不会有苦日子?你可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就现在这破屋子,连他们家丫鬟住的都不如。
依书轻叹了口气,却是没有必要跟张婶解释这些有的没的。
吃完晚饭以后,张婶便又出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依书却是胆颤心惊的坐在屋内,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那冯老大既是说了想娶她,会不会想提前来个洞房啊?
若是他敢,她定然要他好看!
话是这样说,可是她手边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剪刀匕首之类的东西,若是冯老大真的有那个心思,她该怎么办?
依书又是一阵犯晕,只能安慰自己,到时候再说,看那冯老大也不像是个完全蛮不讲理的人,也许她可以用拖延战术。
她就这么坐着,一直等到月上中天,还是没有人来找她,方才放下心来,揉了揉早已疲累的双眼,沉沉睡了过去。
却说依书胆颤心惊的过了一天,落禾她们那边同样也不好过。
程侍卫等人分头去搜寻线索,落禾则去了最近的县衙,待她一亮自个儿身份,县太爷哪有不着急的道理,马上集结了县衙所有的衙役,又召集了一部分的民兵,分头去寻找线索。
可是那客栈周遭本就荒僻,又不知依书是被什么样的人掳走,到哪里去寻找线索?直如大海捞针一般。
一直到晚上,落禾去了县衙以后,就焦急的在客栈等各方人马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半点儿可用的信息也无。而派遣去京师的人快马至少也得一日一夜才能赶到,等京师再派人回来,少说也得两日以后的事情了。
落禾焦急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夏荷则坐在矮榻上,不住的流泪。
都是她睡的太死,都是她没有照顾好三**,若是三**真的有个万一,她赔命都抵不上啊。
落禾被夏荷嘤嘤的啜泣声闹的心烦不已,不由喝道:“别哭了,再哭三**也不会回来,你不如想想办法,看怎么样才能找回三**。”
夏荷已经被吓得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哪里能想到什么办法,可是被落禾这么一呵斥,她也不敢再继续哭泣,只能在那边无助的抹着不断流出的眼泪。
落禾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屋子里左右踱着步,等着更多人传回来的消息。
当晚,落禾她们都是一夜无眠。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秦依画,心情却是极度的愉悦,况且为了以防她再出事儿,落禾只让秋菱在屋子里陪着她,不让她到处乱跑,并且每隔两个时辰都会往她这儿跑一趟,确定她还安然的在屋子里待着。
只要屋子里还剩下她主仆二人,她就忍不住坐在那边傻笑起来,让不明就里的秋菱吓的不轻,还以为她家**是被吓傻了。不过鉴于秦依画一向暴虐的性子,秋菱并不敢多问一句,只乖乖的守在秦依画的身边,确定她无事就好。
在所有的不安定中,一夜的时间转瞬即逝。
在强大的人力搜寻下,再加上程侍卫等人本就是个中好手,还真的被他们找着了一些线索。而所有的怀疑直指向离这边百里之外的九枝山。
程侍卫将这个信息与落禾说了一遍。
落禾一阵蹙眉,现在本就是寒冬腊月天,能带着一个人,在一夜之间跑出百里,想来也不是个善了的地方。不过,现在既然没有其他的线索,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落禾复又问道:“程侍卫可有何好法子?需不需要将县衙的衙役都集结过来,一起攻上山去?”
程侍卫思忖了一番,摇了摇头,道:“先不用如此,目前我也只是怀疑那边而已,并不能确定,所以还是需要他们继续寻找。至于那边,也不适合大批量的人前去寻找,待我兄弟几个亲自去查看一番,来去也快的很。若是确定三**确实在那里,到时候再叫人去也不迟。”
落禾想想也是,便嘱咐程侍卫快去行事。
如此一天又很快过去,除了程侍卫等人去九枝山探探情况以外,其他人等还在分头在镇上各处搜寻,看是不是有可能依书被人藏在了某处。不过一直到了夜晚来临,还是没有可靠的消息传回。
至于依书那边,许是冯老大在等风头过去,也没有使人去唤依书,只留她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幻想各种可能的不可能的情况。
也许程侍卫他们已经找到了线索,正在往她这边赶来,也许他们一个都没有想到她在这里,还在其他地方白费着功夫。
不过,她唯一笃定的就是,不管现在找不找得到她,程侍卫等人肯定现在正在极力的搜寻着她,绝不可能就这么置她于不顾,自个儿回京的。
现在这时候,她方才越发的感激自个儿现在的身份,若她是个普通的农家女,现在只怕也是没了盼头。
第七十二章 等待救援
虽然现在身在贼窝,心里怕的很,但依书还是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程侍卫他们正在积极的寻找她。依照他们的能力,只要给他们时间,就一定会找到她的。
夜晚来临,张婶又一次来给依书送晚饭,果见她还是跟中午一样,竟然还抱膝坐在床上,兀自发着愣。
张婶将馒头和热汤放在桌上,两手在身前的围裙上蹭了蹭,这才走至床边,颇有些拘束的道:“我说依书姑娘,吃些东西吧,这天气这么冷,若是不吃些个东西填填肚子,人也不耐冷不是。”
自打冯老大找依书谈过以后,寨子里便开始流传冯老大有意纳依书做压寨夫人的流言,张婶听说以后,总是怕自己在依书面前有什么做的不对,因此会惹恼依书。若是依书是个记仇的,日后当了冯夫人了,真的有意报复于她,那可就不值当了。因此,张婶对待依书的态度上,便多了几分不自觉的距离和恭敬。
依书扭头朝张婶看了一眼,眼眶有些红肿,叹了口气,道:“张婶,我知道,可我现在没有胃口,先放在那儿吧。”
张婶犹豫了一下,想到冯老大的话,若是依书的身子因此病了,只怕还是她讨不了好,便劝道:“依书姑娘,虽是如此,但自个儿的身子还是最重要的,不管如何,将就吃一些吧。”
张婶回身又将桌上的馒头和热汤端到了床边,先将馒头递到了依书的手边上,“来,看在张婶都端到了你面前的份上,将就吃一些吧。”
看着碗中有些微黄的馒头,本能的,肚中泛起了咕噜噜的声音,可她现在哪里有心思吃饭?
摇了摇头,依书叹了口气,道:“张婶,你还是先给我放在那边吧,等我想吃的时候再去吃,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思吃东西。”
张婶又劝了两句,依书却是一直不为所动,最后张婶只得放弃,将热汤跟馒头又搁在了桌上,叮嘱依书待会儿肯定要吃些馒头,若是想喝热汤,就到隔壁去寻她。
依书兀自抱膝坐在床上,对于张婶叮嘱的话是有听没有入心。
张婶无奈,只得关门出了去。
天色黑透,一轮玄月悄然挂在天际,照应着这世间的一切。
长时间的蜷缩在床上,依书的手脚都已发麻,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方才诧异自己竟然对这种麻刺的痛感毫无所觉。不由的苦笑一声,相比于嫁给一个莽夫,这种痛感想来是小了太多倍了。
慢慢的伸直双腿,依书面朝窗户,侧卧在床上,看着窗外透亮的月光,不由幻想,月亮啊月亮,你能不能帮我通风报信,告诉夏荷,我在这里?
却说依书在寨子里寝食难安,落禾跟夏荷却也不好受,不管这责任是在谁身上,也不管现在能不能找到依书,单看依书失踪这么长时间,只怕蔡氏日后也会有她们的好看。
这一整日下来,落禾等人同样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只忧心现在依书是不是尚且还好,若是她有个什么万一,她们该如何是好?
终于,门外再次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落禾急忙冲向门外,看到来人穿的是秦府制式的侍卫服侍,不由焦急的对来人叫道:“可是有三**的消息了?”
这人正是程侍卫派回来跟落禾通禀消息的。
那人忙对落禾抱拳一礼,道:“落禾姑娘,据我们今日探查,九枝山确实有一**土匪,而且听说那里的土匪头子今日忽然宣布要纳一名新抢来的女子为压寨夫人。侍卫长说那很可能就是三**。”
落禾眉间浮上一缕喜色,急切的问道:“那个土匪寨子里有多少人?你们怎么没有将三**救回来的?”
那侍卫急忙解释道:“侍卫长说若果真三**是在那里,而那日他们竟然能避开我们的耳目,恐怕其中自有高手,不能轻举妄动。”
落禾眉头一皱,“程侍卫是什么意思?”
“侍卫长的意思是,既然要去那寨子里找人,不如将它一网打尽。待这边人手集结到那九枝山以后,我们先进去搜寻三**的下落。不管三**在不在其中,之后都由外面包围的人一起冲进去,将之一锅端了。”那侍卫徐徐解释道。
落禾又在原地踱了会儿步,若是依书在那儿,自然是将那寨子里的匪徒全灭了才好,可若是依书不在那儿,岂不是枉费人力?
那侍卫此时也不再多言,静静等着落禾的吩咐,蔡氏既然将落禾留了下来,那么自然是让她留下来主持大局的,在依书不在的情况下,落禾就是主事之人。
短暂的思虑过后,落禾就有了决断,冷声对那侍卫吩咐道:“好,你且先随我去找这边的王捕头,让他将衙役都集合在一处,然后由你将他们都带到九枝山那边去,之后的事情就全权交由程侍卫做主吧。”
那侍卫得了吩咐,忙抱拳道:“事不宜迟,还请落禾姑娘现在带路。”
夏荷急忙站起身,道:“我也要一同去。”
落禾瞅了瞅夏荷已经红肿不堪的眼眶,又想到自己之前焦急无比的心情,不由轻叹道:“好吧,不过你动作得快一点,若是路上慢了,我可不等你。”
夏荷忙努力的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自己显得更精神一些,“放心,我不会拖后腿的。”
三人这便就出门,好尽快的寻找到王捕头,也尽快的将人手都集聚到九枝山那边去。
等他们三人刚刚下楼的时候,秦依画突然出现在了二楼的栏杆处,一面疾步往楼下奔去,一面大声叫道:“落禾,你等我一下。”
落禾眉头微蹙,却是不得不顿下脚步,问道:“四**,可是有事?”
秦依画脚步迅速的走至落禾身边,但**身子毕竟娇贵,就这没几步的路程,但因为跑得急,已是让她跑的气喘吁吁,一面上下给自己顺着气,一面道:“落禾,你们可是有三姐姐的消息了?带我一同去吧,我在这里等的也不放心。”
这天色已黑,路又远,光听刚才那侍卫的叙述,落禾便知那九枝山定不是善与之地,如今依书已是不知去向,哪里能再让秦依画跟着犯险?
落禾便劝道:“四**,现在天色已黑,我也不是确知三**的消息,不如您还是在客栈里等着吧。”
秦依画就担心依书会被找到,她心里有鬼,刚刚又让秋菱一直注意着落禾这边的动向,得知可能有依书的消息以后,她当然要跟过去看看,可不能真个的让自己曾经的阴谋给泄了密。
秦依画死拽住落禾的衣袖,眼眶微红,哽咽着道:“落禾,三姐姐如今不知生死,你让我一个人如何能安心在这客栈里待着?我求你,就带我一起去吧。”
现在时间紧急,落禾即急着去查探情况,又担心带着秦依画会耽误时间,自然是不想带着她去,便劝道:“四**,那荒山野岭的,实在是不适合**你过去。”
秦依画却是不再出言,只死死的抓住了落禾的袖子,怎么都不肯松手。
无法,落禾只得道:“四**,这样吧,等找到王捕头以后,我让他派几个人过来带你到九枝山去。现在时间紧急,我就先去行事,如何?”
落禾都这样说了,秦依画想了想,便松了手,道:“也好,我就在这边等着。落禾,你可千万别忘了,我也与你一向忧心三姐姐,若是不能亲自见她安好,我这心里也是难安的紧。”
落禾见她松了手,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应了声是,就与那侍卫疾步出了客栈的门,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秋菱跟在秦依画身边多年,最是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她实则与依书之间并无多少感情。此刻瞅见外面天色已黑,又想起刚才听见那侍卫形容九枝山的情形,不由奇怪,她家**什么时候跟三**感情那么深了?竟然愿意冒着夜色,跟着那些衙役们一起去那荒山野岭中走一遭?若是为了在蔡氏面前表现一番,这是不是也有些过了?
想是这么想,秋菱深知秦依画的脾气,却是半句都不敢问出口的。
王捕头作为居中指挥的另一个人,却是好找的。
待那侍卫与王捕头说明情况以后,王捕头有些犹豫,蹙眉道:“那九枝山也不是没想过去剿灭他,只是那边很是有几个好手,若是不能将之全盘控制住,只怕是奈何不了他们。”
那侍卫忙又解释道:“先前只需你们在外面守着,其中高手自有我们来负责。那九枝山上的土匪窝想来也没几个好手,有我们兄弟几个足矣。待三**安全确定以后,你再带人进去,到时候我们自会在里面接应。”
王捕头听那侍卫这么一说,忙欢喜的笑道:“那是最好,若是今日真能将那九枝山上的匪徒一网打尽,却也是了结了此地多年的一个宿疾。”
行动已然敲定,王捕头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而后朝空中扔去。
很快,空中便出现了一团火光,转瞬又消失无踪。
落禾不由笑道:“没想到王捕头手上竟然也有这样方便于通风报信的物事。”
在黑夜之中,这团火光虽然短暂,但却是极其的明显,只要看到并且明白这团火光意思的人,肯定很快就会赶到这边来。如今为了搜寻依书的下落,众人都被分成了几个小队,在不同的地方分别寻找着可能的蛛丝马迹。也因此,想立刻将那些人现在就集合一处,实在是有些困难。
落禾压根没有料到王捕头手上会有便于通信的烟火,此次见了,不由惊喜万分,这下却是省了不少的时间。
王府**失踪此等事情可不是件小事,王捕头也忧心的很,见落禾问了,只简略解释道:“这种东西我也不多,只是在特殊情况下才使用。如今**下落不明,为了尽快集结人手,自然是用它最好。”
一刻钟后,不断的开始有急促的脚步声往他们这边奔来,待得两刻钟以后,大多人马已经集结完毕。
王捕头粗略点数了一番,衙役三十人,此时已经到了二十八人,临时集结的民兵二十人,此时也已经到了十九人,想来是哪只跑的较远的小队,现在还没有赶过来。
如果只是为了对付寨子里那些其它的乌合之众的话,这些人数已经够多。
王捕头便下令其中四人去客栈接秦依画,带她们随后赶到九枝山去,而其它人等则立即随他去九枝山。
派遣去客栈接秦依画的四人明显比较不愿意,不过此时可不是计较的时刻,便赶忙疾步往客栈跑去。其它的人则与王捕头一道往九枝山赶去。
却说九枝山离此有近百里路程,为了尽快的赶到那儿,王捕头先行带众人去了马行,从中一人骑了一匹马,落禾则是与那回来报信的秦府侍卫同乘一骑,夏荷则与一个衙役同乘一骑。
一个时辰后,在急速的奔波之下,众人终于都赶到了九枝山。为了不打草惊蛇,自然远远的就下了马,而后步行朝九枝山行进。
与程侍卫集合之后,王捕头便与程侍卫互通了一下信息。
程侍卫已经遣了侍卫中轻功最好的一人去寨子里先探查一下情况,也好随后制定计划,那人现在却是未归,所以也不能确定依书到底在不在寨子里。
既然王捕头是此地的捕头,说不定对这寨子里的情况了解一些,程侍卫便问询了他一二,却颇为气恼的发现,这王捕头对这寨子里的情况完全是一无所知。
王捕头也很郁闷,如果他知道这寨子里的情况,说不定早已经将这寨子里的众匪徒给治住了,哪里还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程侍卫摆了摆手,示意王捕头也不用再解释,静静等着那派遣出去探查消息的人。
未久,那侍卫已然回转,面上不掩喜色。
一见那侍卫的面色,程侍卫心中不由大定,看来三**确实是在那寨中无疑。只要确定依书在那个寨子里面,凭他们几个人的本事,想安然的将依书给救出来也不是多大的难事。自然他们几个都是当初从秦府随众人到薛家老宅的那支侍卫队里功夫最好的几个人,否则蔡氏也不会放心。
果然,程侍卫从那侍卫口中知道,依书确实就在那寨子里。落禾又将那侍卫拉到了他处,低声问道:“三**可安好?”
落禾这话自然不是表面上那些意思,好在那侍卫很快就转过弯来,忙道:“依属下所见,三**单独一人住在一僻静屋中,应是无碍。”
落禾轻舒了口气,先前听去客栈与她通消息的那个侍卫说,那帮匪徒的头子竟然想纳三**为压寨夫人,当时就让她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岂有此理,那些无知无畏的匪徒,也真亏得他们敢有这样的歹心。
当时她就担心依书一个弱女子会吃亏,到时候就算是将依书救出来,那这辈子只怕也算是毁了。
好在,起码现在看来,依书仍旧是无碍。
两人又回去程侍卫身边,程侍卫也是个心里有数的人,大约能猜到刚才落禾想问的是什么事情,所以此刻便什么都没有多问。
倒是王捕头皱着眉道:“这九枝山的匪徒甚是狡猾,我们现在又是这么多人,若是冒然行进的话,只怕他们巡山守卫的人会得知消息,到时候让他们有了防范,那可就不好行事了。”
程侍卫沉声道:“这个你务须担心,所有巡山守卫的人已经都被清理了,只要寨中不再出人,便不会有人得知我们现在进山的消息。”
程侍卫如此一讲,王捕头终于放下了心来。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与那寨子还有两个山头的距离,这也是程侍卫担心会被那边有所察觉,因此才停在了这么远的地方。若是想到那边,他们还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程侍卫再次与王捕头敲定了计划,二人都看了一眼现在玄月所挂的位置,估计了一下时间。而后程侍卫便领着原本秦府留下来的几个侍卫,一起先往那寨中赶去。王捕头则在两刻钟后再往那寨中行进。
却说依书经过一整日的紧张之后,又是粒米未进,此时精神极度疲乏,竟是昏昏沉沉的睡熟了过去。
而寨中的其他人等却是没那么早睡,有的在喝酒赌拳,有的就在闲聊一些事情。
至于冯老大此时却是分外开心,正在与一个看似矮瘦的男子喝着酒。
冯老大手中拿着一个高约一尺的酒罐,朝对面坐着的男子哈哈笑道:“谭老二,若是老子这次真能抱的美人归,那这大功可都是你的。若不是你昨夜背着这么个美人回来,老子哪里能有幸娶的到这样的美人。”
一面哈哈大笑着,冯老大又是一大口酒灌进了腹中。
谭老二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手中同样拎着一个高约一尺的酒罐,一面大口灌着酒,一面笑道:“大哥您这样的人物,本来就该配个美人做夫人才是。这美人也算是我们的财神爷哪,那个小丫头可是说了,只要拿着那个玉佩去找她,自然还是会有一大笔的进账。”
第七十三章 施救
程侍卫先前已经领着众人将寨子外围负责守卫的贼匪肃清,此时在夜色的掩护之下,众侍卫在林间小道上飞速往寨子奔去。两座山头,因着他们步履神速,只花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待得到了寨子之外,因为已经对这寨子里的地形大略有了数,所以程侍卫派遣两人直接去寨子里人**最集中的那边守着,另外几人则随他往依书所在的杂物间那儿去。
夜色迷蒙,此时就连冯老大他们也已经渐渐熟睡过去。这几年在九枝山都平安无事,不免让他们精神上有所松懈,也过于相信派遣守卫在外的兄弟。
到达杂物间那边以后,程侍卫先行看了一下周遭的地形和所有人,确定这边只住了依书和张婶两人以后,方才放下心来,在外面轻敲了敲门。
依书虽已是熟睡,但到底心里还有这事儿,并不能完全的对外界无知无觉,在这深夜之中,忽然听见有敲门声,一颗心惶惶然而迅猛的跳起来。她紧张的坐起身子,紧紧的拽住手中的被子,意图给自己增添一些安全感。
敲门声又起,依书不由抖颤着嗓子问道:“谁?”
程侍卫忙恭声应道:“三**,是我,程有志。”
依书眉头一拧,过了会子方想起来这程有志是谁,忙欢喜的叫道:“是程侍卫?”
程侍卫应道:“正是属下,属下无能,让三**受惊了。”
因着担心会出事,所以晚上依书休息的时候都没有脱衣裳就寝,而是直接埋在了被窝里,此时确定程侍卫等人已经来搭救她,忙欢喜的翻身下地,直扑门前。
但心中仅剩的一丝提防之心还是让她没有冲动的立刻开门,而是就着门缝往外面看了看。
月色虽不是很亮堂,并不能确切的看到外面所站之人的长相,但模模糊糊能看到身形和姿势。从这些,依书终于确定,外面站着的几人确实是来搭救她的人。
一日一夜的担忧紧张,以为自己就此没有了希望,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却是要过那等悲催的日子,以为从此没有了盼头。就这短暂的一日一夜里,诸般不好的念头都曾经在她心里涌起过。
若是不能出去,那便就死去好了。反正这五年多也算是捡来的,她已经过的很幸福了。
她已经抱了这种最坏的念头,如今陡然看到程侍卫等人已经寻到这里,不由得喜极而泣。
依书抵住门,紧紧的捂住嘴,不想让自己的泣声就这么流传出去,让众人听见。
程侍卫久不见依书出来,不由有些紧张的问道:“三**,你还好吗?”
依书忙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镇定了一下情绪,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便转身开了门,傲然挺直着背脊,道:“我很好,没事。”
程侍卫再次抱拳道:“属下来迟,等属下将这帮贼寇了结以后,自请**责罚。”
一提到此间事情,依书不由就想到在冯老大手中看到的那个玉佩,心里对秦依画恨得是咬牙切此,“此事不是你的责任,我们现在怎么出去?”
依书话音刚落,却听一个女声尖叫起来,“来人呐,救命呐,有人杀到寨子里啦。”
依书扭头看去,却是一个侍卫正拿刀抵着张婶的脖子。
张婶就住在依书的隔壁,刚才程侍卫敲门的声音已然将张婶吵醒。她本来想趁着外面夜色漆黑,偷偷的去给冯老大那边报信去。倒不是她想助纣为虐,而是冯老大等人实在是太过凶残了一些,若是依书真的被救走,冯老大又是让她看着人的,等明儿一早冯老大知道了这件事,她这条小命肯定休矣。她现在还不想死,还想回去抱孙子呢。
却不料她刚刚打开家门走出去,还没走几步远,就被一旁警戒的侍卫给发现。
秦府侍卫哪里知道张婶是什么样的人,既然是在这寨子里住着的,那定然就是与这寨子里的匪徒是一伙人。当下毫不犹豫的那手中的刀抵住了张婶的脖子,免得她现在去通风报讯。
张婶哪里遇到过这种可怖的形势,吓的惊声尖叫。
程侍卫暗道一声不好,只怕这一声一喊,肯定要将冯老大等人惊醒。
果不其然,他刚奔至那妇人身前,一掌敲晕了她,寨子东边已然有灯火开始亮起来。
程侍卫忙一面簇拥着依书往门口那边走去,一面吩咐其他人,若是待会儿又匪徒冲出,他们一定要顶住,王捕头等人很快就到,而他则要先将依书给安全的护卫出去。
依书不知道程侍卫等人能不能斗得过冯老大,只看程侍卫就带了这么几人过来,而冯老大那边却是至少有二三十个人,如此巨大的人数差距,就算程侍卫他们武艺了得,但恐怕扛不住人家人数多吧?
虽是如此,依书还是只言未发,程侍卫等人救助她实属本分,再者,刚才程侍卫已经说了,很快就会有捕头接应赶过来,只要他们能抵挡住一时,等救援赶到,那就应是无碍了。
强压住心头的惊喜惶恐等诸般情绪,依书紧紧的跟在程侍卫的身后,往外奔去。
先前程侍卫已经派遣了两个侍卫在那边外围守着,也因此,那边火光一亮以后,他们二人就当先袭击了那个首先点亮烛火之人。却不料那人平日里就是这寨中众头目之一,不仅武艺甚高,时常担着一颗提防之心,而且身边刀剑从不离左右。
三人便打了起来。
其他人等也被慢慢惊喜,开始有人围攻而上。
正此时,程侍卫身边的另外几人也赶到了这边,与其他人等交上了手。
程侍卫尽量掩住身形,好能将依书安然的送出去。
那边却有一人眼睛贼亮,一下子看到了正猫腰前行的程侍卫与依书,当下就怒吼道:“老大,有人来抢嫂子了。”
冯老大闻言,顺着指示看去,果然发现后面跟着的是依书,不由怒从心头起。就这么几个人,竟然就敢到他的寨子里面来,哼,若是今日不将他们留下来,岂不是真以为他冯老大这么些年在九枝山是白混的?
冯老大当下领着三人往程侍卫这边杀来。
当然,冯老大是不可能让人去围杀依书的,四人团团围住了程侍卫,一时打得不可开交。
依书眼看着冯老大等四人围过来,惊慌不已,她当然知道程侍卫的武艺不错,可现在四个人围上来,程侍卫还能顾得上她吗?她要是一不小心被哪只刀剑给碰到了,岂不是小命休矣?
她是死过一次,也想过若是不能从这贼窝里出去,大不了再死一次,可是现在程侍卫等人已经找到了这里,并且眼看着可以将她救出去。
原本已经抱了生的希望,可是忽然之间一切情势斗转,饶是依书一直自夸自己这几年已经安然淡定了很多,一时却也有些不能接受。
程侍卫牢牢的将依书护在身后,手中一柄剑将冯老大他们的攻击全部接下,只是却是再无余力去攻击冯老大等人。
寨子的大门此时离依书不过半里远处,她不时的往那边看去,期望王捕头等人迅速赶到,也好解这危急的情势。
王捕头等人此时已经赶到了寨子外围不远处,寨子里如今火光熊熊,他们便知,定然是程侍卫等人已经被发现了,因此赶紧加快步伐,往寨子里赶去。
秦依画悬着一颗心,生怕依书真的被搭救出来,最严重的就是当日那个小贼已经告发她,众人已经知道依书的失踪跟她不无关系,若是此时上禀蔡氏,那她可就完了。
也因此,秦依画强忍住骑马奔波的不适,命那个侍卫直接骑马从寨中赶去,反正现在寨子里已经是火光熊熊,也不用在担心马蹄声会吵醒谁。
虽然此举不妥,但秦依画毕竟也是王府的四**,是他们的主子,那个带秦依画往这边赶来的侍卫只得遵命,策马向寨中奔去。
如此一来,秦依画竟然是在王捕头等人先进了寨中,王捕头比他们却是慢了一步。
待得到了门口,秦依画方才看到寨子里危急的形式,如今都是好几人围着一个侍卫强打,各人都是应接不暇,根本完全顾及不到他人。此时她方才有些惶恐,这岂不是自己将自己送到这狼嘴里来了?
那侍卫将马停在了门口,不再踏进一步,显然他也已经看到了里面的形势,若是再将秦依画搭进去,再给他几条命,那也是不够陪的。
在火光的照耀之下,秦依画很快就看到了依书所在的地方,心脏猛然狂跳起来,指着依书那处,与身后的侍卫道:“快,我三姐姐就在那边,我们赶紧去将她救过来。”
那侍卫有些犹豫,王捕头等人就在身后,很快就到,若是现在冒然进去,将他们二人也搭进去怎么办?
秦依画此时哪里顾得了那许多,厉声朝那侍卫喝道:“你若是再不去,我三姐姐出了事儿,你有几条命够赔的?”
那侍卫眉头一蹙,想到依书在秦府的地位,当下一咬牙,在马肚子上狠狠踢了一下,策马朝依书那儿飞奔而去。
短短的距离很快就到,那侍卫手中提剑,狠狠的刺在了一个贼匪的身上,撞翻了另一个贼匪,朝程侍卫叫道:“侍卫长。”
程侍卫趁隙朝那侍卫点了点头,一面与冯老大及另一贼匪缠斗,一面护着依书往秦依画那儿退去。
冯老大眼看依书要被救走,哪里能甘心,厉声叫道:“他娘的,连老子的女人都敢抢,兄弟们,给我杀啊。”
随着冯老大的叫声,另有几个人往他们这边奔来,秦依画情急之下,推着那护卫道:“你赶紧下去救我三姐姐,让她上马呀。”
眼看着更多的贼匪往这边奔来,那侍卫只得翻身下马,一面将依书扶至马上,道:“两位**赶紧先走,只要看到王捕头等人,便是无碍了。”
说完,那侍卫便提剑与程侍卫一道挡着意图阻止他们出寨的匪徒。
秦依画坐在前面,此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面勒紧了缰绳,一面对坐在身后的依书叫道:“三姐姐你赶紧抱紧我,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秦依画并未学过骑马,此时不过是情急之下而为罢了。
依书诧异的看着秦依画,惊叫道:“依画,竟然是你,你怎么来了?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秦依画一面狠狠的踢着马腹,让那马儿掉头往寨子外奔去,一面道:“三姐姐,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姐姐,你生死不知我,我当然要来营救你,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将你带出去的。”
依书心中不由震撼,她当然知道秦依画是什么样的人。趋炎附势不说,要说秦府里最怕死的,她肯定要算的上是其中一个。可就算是这样,她明知这匪窝来不得,还是来了。
难道那冯老大说的话都是骗她的?秦依画并没有想要她的命?
紧紧的抱着秦依画不羸一握的腰肢,看着她娇嫩饿的双手紧紧的握住马缰,再看她坚定的侧脸,依书不由怀疑,也许真的是她多疑了。
想想也是,不管怎么样,她们都是亲姊妹,秦依画如何能狠得下心,生出那等歹意来?
秦依画适时的说道:“三姐姐,你在这里有没有被欺负?我早上发现屋子里的行李都被人翻过了,方才知道客栈里出了贼,然后才发现你没了,让你受惊了。”
秦依画此话倒是间接解了依书的疑惑,为何那玉佩竟会出现在冯老大手中。
那玉佩价值连城,既然有贼曾经出入秦依画的房间,想来那玉佩定是被冯老大手下的人偷过去的。
依书慢慢的安下心来,真心的道:“没事,依画,谢谢你。”
秦依画嘴角浮上笑意,道:“你我是亲姊妹,何来谢字?妹妹以前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姐姐原谅我便好。”
依书忙道:“你们姐妹二人哪里有什么事情。”
马匹颠簸而行,说话间,已是奔到了门外。
依书扭头朝后看去,却见有三个匪徒正提剑朝她们二人追来。秦依画并不会骑马,也因此马儿跑得不快,竟似乎要被那三人追上。依书忙惊叫道:“依画,快点儿,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秦依画也怕死的很,刚才被胸中一口气撑着,此时听依书说后面有人要追上来了,而现在程侍卫等人都被人缠斗着,根本分不出人手来搭救她们,不由紧张起来,颤抖的说道:“怎么办?我也不会骑马。”
依书咬咬牙,随手将发中的银簪拿下,一下子刺在了马儿的屁股上。
马儿吃痛,当下撒蹄狂奔起来。
如此一来,那三个匪徒一时倒是追不上她们二人,而且距离越来越远。只不过,也因此,马儿失控,秦依画完全控制不住马势,忍不住惊叫起来。
她越是惊叫,马儿越是惊惶,奔波的速度也越发的快起来。
很快她们就遇到了王捕头一行人,只是马儿撒蹄狂奔,哪里有人敢将这马给拦下来,只怕马还没有拦下来,拦马之人倒是会倒在马蹄之下。
准瞬间,马儿就奔出了王捕头等人的视野。
秦依画一面惊慌尖叫,脸上却是露出了喜色。她刚刚还在忧心怎么办,现在却是有了解决之法,而且似乎依书现在还很是信任于她。
夏荷与落禾也在王捕头一行人中,二人见马上竟然坐着依书与依画二人,连个控马之人都没有,那两位**哪里会骑马,忙朝王捕头喝道:“赶紧派人去拦马呀,两位**都在马上呢。”
王捕头额上冒出冷汗,怎么两个祖宗跑到一个马上去了?那些侍卫又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可以让那两个祖宗单独骑马?
王捕头忙命身后的十个衙役去追那匹马,而剩下的人则随他攻进寨中。
看到那两位**连个护卫的人都没有,就这么消失在夜色之中,惊叫道:“王捕头,你应该让所有人都去追马,若是两位**出了事儿,你担待得起吗?”
王捕头眉头微蹙,在他看来,派遣十个衙役去追那马,已是足够,因为那边毕竟已经没有什么匪徒围追堵截,关键还是那匹马,只要能拦住马就好,那并不是人数多不多就能解决的。
而现在寨中程侍卫等人正被围困,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得看着他们出事?况且,他带了这么多人来,本来就是想趁此时机,一举将这匪窝给端了。
王捕头沉声道:“落禾姑娘,那些人足以,你且放心吧。”说完,王捕头就朝身后剩余的那些衙役和民兵喝道:“大家都给我一起冲进去,誓要将这些匪徒都给灭了,再也不能在这九枝山上兴风作浪。”
众人尽皆迎合,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往寨中奔去。
等的众人分头行事,原地竟就只剩下夏荷跟落禾二人站在原地。
落禾咬着牙,看着王捕头领着众人往寨中奔去,心里不由怒道:哼……你最好期盼两位**都无事,不然你这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夏荷扯了扯落禾的衣裳,问道:“落禾,我们现在怎么办?”
落禾狠瞪了夏荷一眼,怒道:“怎么办?自然是去追**,你还想怎么办?”
说完,落禾回想了一下刚才马匹消失的方向,就提步往那儿跑去。夏荷此时是一点儿主张都没有,见落禾追着去了,急忙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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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险入黄泉
依书坐在秦依画的身后,刚才情急之下,一簪子刺在了马屁股上,虽是暂时脱离了险境,摆脱了后面贼匪的追杀,却是让自己又一次陷入了险境之中。
马儿惊慌狂奔中,依书跟依画都被不停的上下颠簸,秦依画也是第一次骑马,哪里会很好的控制住马,只能紧紧的抓住马缰,极力避免被甩下马去的情况发生。
依书胆颤的紧紧抱住秦依画细软的腰肢,实在是没有什么安全感。
马儿吃痛之下还在狂奔,蒙蒙的夜色中什么都看不真切,只看到一个个的黑影被甩在了身后,想来是路边的树木。
依书大声的叫道:“依画,你赶紧让马停下来啊。”
若是现在有灯照在秦依画的脸上,依书就能发现,此时秦依画的脸色也已经是一片煞白,双手甚至因为紧握马缰,已经被勒出了深深的印迹。若是放在平日,秦依画早就痛叫出声,可是在现在这个时候,担心惧怕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及手上的疼痛?
听见依书的话,秦依画方才想起自己身后还坐着这么一个人。若不是为了救她,自己现在怎么会陷入这种险境?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大半夜的来到这慌山野岭之中?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秦依画心中恼恨不已,真不知道自己前世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遇到依书,让她受了如此多的不公平待遇。
此时听依书问她,她不由恨恨的道:“我怎么知道怎么才能叫这马停下来,有本事你来啊。”
依书一听此话,方想起秦依画跟自己一样,从小并未曾学过如何骑马,而秦依画先前也是坐在一个侍卫的身后,让那侍卫策马带她过来的。
依书心里不禁浮起一丝感激之情,尽管秦依画以前跟她争抢过那么多的东西,在很多事情上的处理方式也是那么的让人瞧不起,甚至她一直认为秦依画是那种为了荣华富贵可以抛弃一切的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她身入险境的时候,毅然的策马来救她,在那众多匪徒的围绕之中,将她安全的带了出来。
依书不由感激的道:“依画,谢谢你,谢谢你这个时候依然在我身边,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秦依画眉目狰狞,谢她救了她?真是笑话,她巴不得她死了一千遍一万遍才好,怎么可能特地来救她?她只不过是担心自己害她的事情被暴露而已。哼……如果有可能,她绝不想安全的将她带回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在一通狂奔之后,马儿突然如受惊一般,直立着竖起了双蹄,而依书跟依画也被甩下了马背。
因为马是直立着站了起来,二人倒下以后,依书不慎被垫在了下面,尤其是背部刚好撞在了一个石块上,顿时就感觉后背酸麻一片,疼的她差点叫出声来。秦依画在前面,因着有依书在下面垫了一下,很大程度上减少了落地的冲击力,倒是只受了点擦伤,其他没什么严重的伤势。
不管自己现在此刻有多么恨面前的这个女人,秦依画依然告诫自己,一定要克制住。
待得缓过神来以后,秦依画先行爬了起来,她见依书倒在地上,只是不住的呻吟,一点爬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心里不由的更为厌恶她。
真是个千金大**,她也同样是被摔在了地上,也没见出什么事儿,怎么她就起不了身了?
想是这么想,秦依画依然面带关切的走至依书身旁,蹙眉问道:“三姐姐,你还好吗?”
月色朦胧,二人都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但依书因为心里记挂着刚才秦依画冒险救她的事情,此时心中对秦依画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听她这么一问,只觉得心中一暖,原本没几分力气的身子似乎也冒出了一点儿生气。
“我没事。”说着,依书勉强想撑起身子,只是刚抬了一点点高,就觉得后背一阵针扎似的疼痛,刺得她顿时又软下了身子。
就着月色,秦依画注意到了依书刚才的动作,眼见得她似乎真的是爬不起来,并不是赖在地上作假,心中不由的泛起一阵快意,嘴角也微微的翘了起来,她急忙关切的扶着依书的脖子,紧张的问道:“三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依画好不好?依画答应你,只要你好好的,等回去以后,依画再也不跟你抢东西了。”
说着,秦依画竟哽咽了起来。
依书忙安抚的握了握她的手,假装无事的淡笑道:“没事,你别哭啊,我可能刚才被一块石头撞了一下,后背可能受了伤,暂时爬不起来。你放心,不会有事的。等程侍卫将那帮匪徒制住以后,他们肯定会来寻我们的。到时候有人带我们出去就好。”
秦依画紧紧的回握住依书的手,泪眼婆娑的问道:“真的吗?三姐姐,你确定你现在没有事情?”
依书深吸一口气,抑制住自己痛的想喊出来的冲动,只假装淡然的安抚秦依画,“没事,等程侍卫他们来就好了。”
秦依画面上带着淡笑,心里却已是完全失去了理智。
这样你都没事?你可真是命大得很。等程侍卫他们来,你自然会被救,可是,你会等到他们来吗?
秦依画脑子急速转动着,现在依书完全不能直起身子,而她却是能自由的行走,若是她现在独自离开,留依书一个人在这里的话,会不会她就就此消失了?
秦依画又摇了摇头,不行。
只要见不到依书,程侍卫等人肯定还会大力寻找,而依书就在这儿,他们只要花费一段时间,肯定还是能将依书找回去。就像她原以为依书被那小贼绑了以后,肯定会消失一般,可是她命竟然那么大,程侍卫等人竟然又找到了她。
秦依画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个讨厌的女人彻底的消失在她面前?若是等这次回京以后,她肯定就更没有机会了,要想她彻底消失,只能趁现在!
秦依画慢慢的直起身子,她要去四处看看,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一定可以。
“三姐姐,你先在这儿躺一下,我去看看这附近是什么地方,看有没有什么好走的,只留在这儿等着程侍卫他们过来,也不是个办法。”秦依画如此对依书道。
这茫茫黑夜之中,看什么都模糊一片,依书又是刚刚从那狼窝里脱身而出,心里刚刚安定了一些,但终究还是害怕占了很大一部分,此时听说秦依画要去看看附近的情形,不由紧张的抓住了她的手,急忙道:“依画,我不敢一个人留在这儿,你就陪我在这里吧,程侍卫他们肯定会找过来的,你不要走好不好?”
若是搁在以往,依书那般的不屑与秦依画共事,怎么可能会这般软声的相求于她?可是今天秦依画的所作所为完全改变了她在依书心中的形象。救命之恩,足以让依书视她为好姐妹。
秦依画慢慢的将依书的手从她手上褪了下去,心中不由快意,似乎她现在抹去的就是依书活命的希望一般。
她淡笑着道:“三姐姐,没事的,你一向在我心里都是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怎么现在却是害怕起来了呢?我只是去看看而已。就算程侍卫他们肯定会来找我们,但你现在伤的这么重,若是真等到他们过来,肯定会延误治疗。我先去寻寻看,至少得确定我们现在确实是在一条易寻的大路上才行。”
秦依画如此安慰依书,依书明白秦依画的意思,也知道她说的句句在理。依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真个的等到程侍卫他们寻过来,只怕真的会错过救治的最佳时间。若是因此得个终身残疾,那可就不值当了。
这么一想,依书只得道:“那好吧,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依书不舍的松开了秦依画的手。
秦依画终于站直了身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心中暗道:生的希望?我巴不得你死去才好,怎么可能会帮你去寻生的希望?你等着,最好不要让我找到机会,不然,哼……
秦依画转头朝刚才她们进来的方向看去。
刚才马匹突然惊立以后,就往来的方向飞奔了回去,也许,这前面有什么足以将马匹吓跑的东西。
此时,秦依画心底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就着并不甚亮的月色,慢慢的往前走去,意图寻找到马匹受惊奔走的缘由。
果然,她并没有寻找多久,往前走了十步以后,她就顿下了脚步。因为,前面已经无路可走。
秦依画慢慢的蹲下身子,后怕的摸着面前的石沿。如果,如果她刚才稍稍再往前面跨一点,是不是离开这个世界的就是她了?
怪不得刚才马匹忽然人立而起,原来是因为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了,马匹本能的意识之下,肯定是人立而起,甩下背上的这两个人,然后逃走?
这些秦依画都不得而知,但却心里却不禁感谢起那匹马来。若不是那匹马,她会找到这么好的地方吗?
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连老天爷都帮她呢。
秦依画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心中欢喜不已,只觉得这是老天爷都在助她,让她赶紧将身后的那个女人给弄消失。
沉静的黑夜之中,秦依画的笑声竟显得分外刺耳。
依书只能模糊的看到秦依画蹲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紧张的问道:“依画,你怎么了?”
秦依画闻声,顿时醒转过来。对了,只要身后的这个女人还没消失,她似乎高兴还显得太早了一些?
秦依画收敛起脸上的神情,复走至依书身边,蹲在她的身旁,轻声幽幽的道:“三姐姐,我看前面倒是一条大路,要不我扶着你,往前面走走吧?”
月色衬托之下,依书忽然觉得秦依画的眼睛亮的可怕,明明她这时候应该看不清她的眼睛才对。依书心中一震,赶忙闭上了眼睛,肯定是她多虑了。等她再睁开眼睛,仔细的看着面前的秦依画,哪里还能看到她的神情?似乎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个错觉一般。
她犹豫的道:“可是这边离那边又没多远,没必要过去吧?”
秦依画坚持,“三姐姐,你不信我吗?”
秦依画正是记住了刚才依书说的话,她也知道依书的性子,只要一旦相信了某个人,就不会怀疑。谁能料到,她竟然在无意之间,得到了依书的信任呢?现在不利用一下,更待何时?
就因为秦依画在刚才那等险境之中救下了她,依书现在确实是对她相信的很。听她说话声似有些失落,忙道:“不是不是,依画,你别多想,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只是,我现在完全爬不起来,就这么几步远,只怕也是挪不过去。”
秦依画淡淡笑道:“没事,我扶着你就好。”
秦依画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咬着牙将依书撑了起来。
依书强忍着背后一股股酸麻不已,似有千根针同时刺在后背的痛感,哑声道:“依画,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力气呢。”
她其实是想笑着说出这句话,开开秦依画的玩笑,可是话一出口,声音却是沉哑不已。
秦依画一面撑着依书往前走去,一面冷笑道:“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依书奇怪的往秦依画看去,心里泛起一丝狐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的信任让她模糊了很多细节。她只觉得有些不对,却听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等再往前面走了几步以后,秦依画突然顿下了脚步,不再往前面走去,只呆站在那儿。
依书往前看了一眼,只看到面前黑洞洞的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她不禁奇怪的看着身旁的秦依画,却觉得此刻她柔美的脸庞竟显得有些狰狞!狰狞?怎么可能?依画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表情?她不禁疑惑的蹙起了眉头。
“依画,怎么不走了?”依书再次问道。
秦依画紧紧的抓住依书,得意的冷笑道:“因为到头了,当然不用再走了。”
依书随即释然的道:“原来是到你说的地方啦,我还以为你是怎么了呢。那你赶紧放我坐下来吧,你撑着我肯定也很累的吧?”
秦依画摇了摇头,笑道:“没事,也就这点儿路而已,我再送你一下,然后就可以了。”
依书终于听出了秦依画话中的一丝不对劲,她蹙眉问道:“依画,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再送我一下?”
秦依画冷笑道:“你看到那个玉佩了吧?”
依书歪着头,依旧不敢相信自己脑中泛起的那个猜测。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如果真是她,她怎么可能还会冒着那么大的险去救她?
秦依画同样扭头去看着依书,毫不掩饰眸中疯狂的恨意,“你一定是看到了吧?不然你怎么会我问我的玉佩哪里去了。我的东西确实是被盗了不假,但是你也知道,那个玉佩我们都是带在脖子上的,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盗走呢?”
秦依画忍不住大声的笑了起来。
依书豁然明白过来,原来她先前的猜测竟是真的。可若真是那般,她为什么要来救她?
这么想着,她口中就问了出来。
秦依画脸上泛起古怪的笑意,得意的笑道:“救你?我怎么可能是来救你的,我只是来确定一下你有没有死而已。你既然已经看到了那个玉佩在他们手中,我怎么可能让你活着回去见母亲?若是你回去将这件事跟母亲讲一下,你觉得我还有活路吗?”
依书尤有些不敢置信,“为什么?依画,你知道的,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我相信你的玉佩是被他们盗走的,我又怎么可能会跟母亲说是你害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管怎么样,我们终究是亲姊妹呐。”
秦依画的一只手紧紧的掐住依书的臂膀,其中深藏的恨意让她的力气也增大了多倍,掐的依书不由痛嘶出声。
“亲姊妹?谁跟你是亲姊妹?那个同样该死的秦依琴才是你的亲姊妹吧?你们什么时候将我当成过你们的亲姊妹了?若是你们真的将我当成你们的亲姊妹,又怎么可能会让那蔡敏嫁进侯府?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秦依画的声音忽然显得有些声嘶力竭,她大声的吼道:“我哪里比你们差了?我连自己的姨娘都不顾,千方百计的奉承于母亲,可是她呢?她可有看到我对她的一颗心?不,她看不到,她只关心她生的两个女儿,哪里还记得我们这些姨娘生的闺女?我恨她,我更恨你,若不是你在,说不得她会对我好一点也说不定。”
依书震惊的听着秦依画的话,她茫然的问道:“我不知道你竟是这么的恨我,可是……”
秦依画忽然哈哈大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可是我为什么要现在跟你讲对吧?”
依书点了点头,背后的刺痛加上秦依画刚才说的那些话,再一次深深的打击了她。
秦依画慢慢的松开自己的手,依书一阵腿软,险些坐在了地上,可是秦依画竟然又抓住了她。
“现在还不是你坐下去的时候,以后有的你坐的。”秦依画得意的冷笑道。
依书还是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当然已经听出了秦依画话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可是在这荒郊野林之中,她怎么杀她?
很快,秦依画就告诉她方法了。
秦依画拽开依书紧抓住她的手,后退一步,趁着依书腿软欲倒的瞬间,一脚踢在了依书的身上。依书不由自主的往前倾去。她原以为,她会倒在一块草地之上,可是面前的空洞感告诉她,不是,面前竟然没有地面!
她努力的回头想看清身后的秦依画,月色映照之下,她似乎看到了秦依画脸上的神情,那是一种极度的厌恶,极度的憎恨之情。
而那表情,似乎有些熟悉?
她还想再看清一些,再问一句为什么,可是背上的刺痛,加上失重感,以及连续遇到的刺激,让她陡然晕了过去,再也人事不知。
第七十五章 矛盾的人
前世,她想过很多种死的方式,以为死了,就可以不用再让舅舅忧心。可人总有贪生之念,她努力认真的学习,在家里勤做家务,乖乖听话,尽量少出错,免得舅舅被舅母埋怨。未曾料到,一场车祸会让她来到古代,还重生在一个嫡女**的身上。
方志小说之中,总是说豪门无真情,性命当儿戏,她以为不是,至少蔡氏对她那么好,那么关心她爱护她,怎么不是真情呢?就连秦依画偶尔为之的争夺,在她看来,也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可是,就是这样的小孩子把戏,竟让她再一次险些送了命!
摔落悬崖之前,她看到了秦依画的那个眼神,竟让她有熟悉之感。在生死关头,她赫然想了起来,那不是属于她的记忆!
之前的那个秦依书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记忆,她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是极其的谨小慎微,努力去熟悉一切,尽量融入到秦府之中,好在以前的那个秦依书就因为身子病弱,并不是时常出去走动,也因此让她较容易的蒙混过关。
可是,就在先前那个危急的时刻,她脑中赫然冒出了一个相同的眼神!那眼神是出现在一个与秦依画相似的面庞上,只是明显稚嫩了许多。
也许是这个记忆太深刻,太让人不敢置信,所以唯一留下的记忆才是这个吧?
五年前的冬天,秦依书生辰,却在当天夜晚无意中落了池塘,本来就病弱的身子哪里受得了那种寒冻之苦,就此一命呜呼。而她的身体也被薛敏薇的灵魂接替了过来。
如今一切都知道了,那场落水竟然也不是意外!而是秦依画悄悄的尾随其后,趁着她独自一人的时候,将她推进了池中!
那时的秦依书也是极为的不信,扑腾在水中的时候,还以为秦依画该会去叫人来救她。可是,她就站在岸上,冷笑着看着她在水中扑腾,没有任何想去找人来救她的意思。直至她慢慢沉入水底,秦依画才失控的惊慌尖叫。
原来,她才是那个傻子呢。她以为只要不争不夺,乖乖的做个深闺**,凡事谦让一些,便会安稳度过此生,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可是事实呢?她把别人当成小孩子看待,不愿意去与之争夺,可人家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无视她的生命,连她生的机会也要剥夺!
人都有贪生之念,她只想好好活下去,单纯的活下去,原来却也是这般的艰难!
如果不知道就罢了,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两次害她性命的都是秦依画,她若是能安然回去秦府,她一定要秦依画付出代价!这不只是为自己报仇,也是为以前的那个秦依书报仇。不止是她,当年的秦依画不过是十岁之龄,如何就那般早熟的知道怎么杀害她了?刘氏肯定也在其中费了不少力气。
依书眼角慢慢沁出泪水,牙关却是咬的死紧,是她太傻了,傻的那么天真。
忽然,似乎是有一只粗糙的手指轻轻擦去了她眼角滑落的泪水,那动作那般轻,轻的让人暂时忽略了那肌肤相触间粗糙的质感。
依书微蹙起眉头,她先前是被秦依画推落了悬崖,难道已经被人给救了?那么,程侍卫等人有没有来找她?
她正想着,耳旁传来一个略显低沉暗哑的嗓音,“姑娘,你既是醒了,不如起来吃些东西吧,你昏睡了这么久,该早是饿了。”
依书动了动眼皮,想挣开眼睛,却是觉得有些困难,眼皮竟是沉重的紧。她一时有些着急,怎么了?难道她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吗?
越是着急,眼皮却越是沉重。
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慢悠悠的,很是淡然,“你昏睡了太久的时间,不要操之过急,慢慢睁开眼睛,没事的。”
那声音竟似带着奇异的魔力,依书躁动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她停住了动作,待得心绪稳定之后,再次慢慢的转动眼球,而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她看到的就是一个粗布的白色帷帐顶,深棕色的床架子。她慢慢的转动头,一个略显憨厚质朴的笑脸顿时出现在她眼前。
根据刚才的声音,她猜测身边的男子该是一个粗莽的大汉。可是面前之人,细长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如玉的肌肤,嘴角微弯,脸上带着淡淡然的笑意,那笑意之中竟也透着几分憨厚的意思,可那眉眼鼻梁分明该是一个翩然佳公子所有,这一切统一在一个人的脸上,让人觉得分外的奇怪,依书一时也看的呆愣住了。
许是依书久盯着他看,那男子双颊竟慢慢泛起微红,双眼也往地上看去。
与他的表相极其不相符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略有些结结巴巴的道:“姑……姑娘,不能……不能随便盯着……我……我看的,要……要负责的。”
依书蓦地瞠大双目,惊愕的长大了嘴巴,她有没有听错?盯着他看,就得对他负责?
神哪,我这是到哪里了?依书复又闭上眼睛,不管是这个人,还是这个人说的话,都有些太不可思议了,也许她还在做梦。
男子见依书闭上眼睛,嘴角的笑意蓦然变大,但出口的声音却依然让人听起来觉得分外的质朴憨厚,“姑娘,就算你不想对我负责,也不用闭上眼睛的,只要不看着我就好。”
依书哀叹一声,原来她不是做梦,面前站着的这个男子是个实打实的大活人。
依书挣开双眼,朝那男子扫了一眼,见他一脸认真朴实的样子,真不知道他刚才说的是玩笑话,还是当真的。若是当真,这句话不该是一个女子说的吗?怎么会有男子这么讲?
依书思来想去,却也得不到答案。不过她既然在这里,显然是这个男子搭救了她。而她竟然真的捡回了一条命,实在是不容易的很。不过,也因此,她肯定也受了不轻的伤,势必要在这里将养一段时间。这么长的时候,想来也足够她知道这男子说的是真话假话了。
依书双手撑在床上,试图坐起身子,只是她刚刚一动弹,就觉得后背一阵刺痛,却是比先前从马上摔下来的那种疼痛更严重了多倍。
她蹙眉轻嘶了一声。
男子忙伸手将她摁了下去,低沉暗哑的嗓音轻声道:“不要动,你后背骨头断了两根,若是不好好养着,你下半辈子可就得一直躺在床上度过了。”
男子还是那副淡然无害的神情,这一番说来似乎也有些轻描淡写。
依书却是震惊的看着他,不信的道:“你是说我残废了?”
男子嘴角微微弯起,安抚的道:“只要你好好养着,就不会有事,相信我。”
他的话语似乎真的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依书竟然再一次的安定了下来,静静的躺在床上。
也许,再一次的险死还生后,她嫉妒渴望身边能出现一个值得她相信的人,一个实心实意对她好的人,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只是因为她是她而已。
安定下来以后,依书方奇怪的看着男子的双手,那是一双粗大的手掌,十指关节都微微的突出,皮肤上遍布着细小的划痕,但肤色却是极白的,就像他玉色的脸庞一样。
再朝他的衣着看去,却是一身的粗布衣裳,这样的衣裳扔到人**里去一点都不显眼。当然,若是他穿着这样的衣裳去市集,肯定很是吸引眼球,因为与他的面庞实在是不相符了一些,却是与他的双手很是相符。
真是奇怪也哉,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普通的农户?若真是个普通的农户,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张俨然是翩翩佳公子般的面庞?而且肤色也不可能这么白嫩哪。若不是,又怎么可能穿着这样的粗布衣裳,双手十指也不可能那般的粗大,明显是做惯了活计。
依书复又注意到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宋锦的面料,真丝的内衬,质地很是轻盈,但在这寒冬腊月天里,她竟然感觉不到一丝寒冷,说明这被子里面填充的物品该是极度的轻盈保暖。
她又扭头看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这屋子并不大,大约二十见方,里面的家具陈设也很是简单,只一个衣橱,一个长约五尺的台桌放在窗前。窗户并未打开,上面蒙着一层白纸,有亮光透过白纸照进屋内。想来,现在外面该是阳光正好。
依书心里越发狐疑,单看她身上现在盖着的这条被子,绝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宋锦作为高级布料之一,她身为秦府嫡女,又有蔡氏宠爱于她,明天才得那么一匹布做些衣裳。而秦依画总共大约只有那么一两身宋锦的衣裳。
可是在这里,宋锦竟然用来当被面了!真是太浪费了一些。而这被子里面填充的东西也肯定不是凡物。
可是看这屋子里的摆设,看这男子的穿着,依书实在是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莫非,她现在还是在做梦?
男子见依书诧异的看来看去,心里明白她的诧异从何而来,不过却仍是假装不知,一脸憨厚诚恳的问道:“姑娘,你看什么呢?可否告诉在下?”
依书脑子有些浆糊,搞不明白现在所处的是什么样的地方,此时听那男子问起,急忙问道:“敢问阁下怎么称呼?是你救了我吗?我已经昏迷多久了?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啊?有没有人来找过我啊?”
男子依旧一脸憨厚真诚的笑容,微弯的嘴角安抚着依书一颗躁动不安的心,让她又淡定了下来。
“姑娘,莫急。在下姓赵名立,你叫我赵立就行了。是我救了你,你已经昏迷有四天了,你现在在赵家村,不过……”男子微微蹙眉,有些不忍的道:“这几天没有人来找你。”
依书一怔,没有人来找她?怎么可能?除非程侍卫他们没有将那帮匪徒给灭了,反而是被那帮匪徒给灭了?可是她当时明明看到那寨子外面正有一大帮子的人往那寨子里冲,夏荷与落禾也在里面,那他们该是去帮程侍卫他们的不假。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被那帮匪徒给灭了?
依书想不明白,久睡的脑袋现在也不能思虑太多,现在就已经有些微微的痛了。
赵立回答完依书的诸多问题,便又道:“我煮了汤面,你现在要不要吃一些?”
她当然要吃一些,都睡了四天了,能不饿吗?肚子恐怕都已经饿扁了下去。
她刚要与赵立说要吃东西,忽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她就在这边睡了四天,那她这四天的卫生问题是怎么解决的?莫不是就面前的这个男子服侍她的?
尽管依书的灵魂是现代的女子,但想到这么敏感的问题,双颊还是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她结结巴巴的问道:“赵立,我这几天都是你照顾的吗?”
赵立仍旧是那副无害的憨厚神情,暗哑的嗓音淡笑道:“是啊,这边就我一人住的,其他人家离我这颇有些距离,想找人来帮我也不太方便。”
赵立说的是若无其事,依书却是蓦地闭上双眼,想死的心都有了。
赵立直愣愣的看着依书,故意忽略她的表情,再次问道:“姑娘,你要不要吃些汤面?”
依书眼也不睁的道:“要的要的,你赶紧去帮我弄一些来吧,麻烦你了。”
她巴不得现在赵立不在她面前,不管是什么借口理由,只要他不在她面前就好。
赵立憨厚一笑,未介意依书的语气,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好的,你稍等一下,汤我已经烧好了,面也已经揉好,只要切进去,再煮一下就好,你且先等一下。”
依书忙道:“没事没事,等多久都可以的。”
赵立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依书,见她还是紧闭着双眼,一副不敢相信所听到的话的样子,他不由再次笑了出来。
待得赵立的脚步声越行越远,渐渐听不见以后,依书方才又睁开了眼睛,怔怔的看着白色的粗布帷帐顶。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一个奇怪的地方,还发生了那么让她尴尬的事情。若是真要严肃的论起来,她这辈子似乎得嫁给赵立不可了,因为他已经与她有了表意上的肌肤之亲。
依书咬了咬牙,郁闷的闭上了眼睛,实在是希望这一切都是一个梦境。
她倒不是嫌弃赵立所居的屋子窄小贫旧,也不是鄙视他一身的粗布衣裳,而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在完成那件事之前,她不可能就这么随便的嫁给一个人。
不过,听那赵立的话语,似乎也是一个很老实的农户,尽管他表面看起来不是那个样子。
依书正胡思乱想着,赵立已经端着一碗汤面过了来,一面小心翼翼的端着手中的碗,一面解释道:“你肠胃久没有进食,吃些汤面是好的,这面我已经煮了很久,比较容易消化。”
赵立将碗放在了床边的矮桌上,又拿过依书头旁边的一个软枕,放在了她的脑后,将她的头微微垫高了一些,方便待会儿喂食。
依书明白自己现在是不可能自理饮食的,双颊再次泛起潮红,有心想对赵立说声谢谢,可是一想到他这么贴身的服侍自己,她又说不出那个谢字。毕竟,在她心里,赵立不仅是照顾了她,还在某种程度上占她便宜呢。
垫高依书的脑袋以后,赵立又将那碗给端了起来,一手拿起了碗中的白瓷汤匙,轻轻舀起一勺汤面,在唇边吹凉以后,方才递至依书嘴边,低沉的嗓音透着些许温柔小心,“吃吧,现在不烫了,正合适。”
那双看起来粗大的手掌端着一个小巧的白瓷碗,另一只大手还拿着一个小汤匙,怎么看怎么不搭。依书一面想笑,一面又觉得很是温暖,尤其是他还那么细心的将汤面吹凉。
她微微使力,微昂着头,喝下了勺中的汤面,顿时一股暖流顺着脖子一路滑进了胃里,暖和了她的整个身心。
没想到,这赵立的手艺倒是不错。这汤应该是老鸡炖煮的,面疙瘩已经煮烂,倒是方便她这个病人食用。不过,待会儿赵立吃起来,肯定就不是那么美味了。
也许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也许是被赵立温柔的举动感动,依书竟将那一碗汤面全部吃了下去。
将碗放在矮桌上,赵立又拿了一条帕子,细心的将依书嘴角的汤渍给擦去,而后嘱咐道:“你先休息吧,我也要去吃饭了,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就行,我就在外面。”
赵立又帮依书掖了掖被角,看着她傻愣愣的表情,想笑但又抑制住了,端着碗出了去。
待得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人,短暂的迷惘过后,依书的眼神又坚定了起来。
赵立是何等样的人,与她有什么关系?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将伤养好,尽快的回去秦府,然后让蔡氏好好打赏赵立一笔金银,就当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好了。
而她,则要某些人为自己做的事付出应有的代价,她不会让她好过的!
第七十六章 有客来
吃完汤面以后,依书又思虑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当然很想现在就回到秦府去,可依她现在的伤重之躯,根本没有能力回去。而且赵立刚才已经与她说了,若是她不好好将养着的话,说不定会真的就此瘫痪,这岂不是如了某些人的意?
这种蠢事她绝不会再做!
为今之计只能先在这边将伤养好。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希望赵立能帮她给蔡氏写封信送去,告知蔡氏她现在的情况,也好让她放心一些。整个秦府之中,真要说起来,只怕也只有蔡氏是真的实心实意的对她好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蔡氏对她好却也是理所应当之举。
她已经昏睡四日之久,这么说来,还有五天就是新年了。现在的秦府应该早已经张灯结彩,早早的开始做新年的准备了吧?
依书不由开始回想自己往年在秦府是怎么过新年的。
也许是东西在身边的时候就不知道珍惜,现在让她回想,她只大略记得年前五天蔡氏便会请一个戏班子在秦府园子里唱戏,一直要唱半个月。除了秦府的人会去听戏以外,蔡氏也会邀请一些其他的达官贵妇来秦府听戏,一面也是联络一下各府之间的交情。
至于秦府的布置,她只记得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具体的印象却是丝毫也无。
而宝沁楼因为是她住的,她央求蔡氏以后,蔡氏便同意让她自个儿去装扮。秉着省事儿的原则,她至多是让夏荷她们在楼里多挂几盏灯笼,有些摆设换换新而已,并没有其他。
想到夏荷,那个身世可怜的女子,依书微微有些担心。作为她身边最为得力的一个大丫鬟,也是唯一一个跟她来薛家老宅这边的人,若是蔡氏追究起她失踪的责任,只怕夏荷会首当其冲,第一个被蔡氏责罚。
她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到过一些府内的下人对蔡氏的腹诽,知道蔡氏在府内仆人的管理上面很是心狠手辣,不过却是极少的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也不准任何人在她面前透露只言片语。
若是蔡氏真怪罪下来,夏荷会受到怎样的责罚?
她无从想象,她只知道蔡氏在责罚下人的时候从不留情,却也没有听到过任何具体的事件。也许在找到她之前,蔡氏不会对夏荷怎么样吧?她只能这样祈祷了。
慢慢的,大约是现在身子还虚弱的很,依书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姑娘,醒醒,该喝药了。”赵立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一手端着药碗,一手轻拍着被子。
依书朦胧醒来,转了转眼珠,方才睁开眼睛,扭头看向一旁的赵立,轻柔圆润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叫我依书就好了,我叫秦依书。”
赵立嘴角微弯,一笑,“依书姑娘,该喝药了,我喂你喝好不好?”
依书诧异的挑了挑眉,他中午的时候可是直接喂她吃饭的,问都没有问一声,怎么现在喝药倒是想起来问问了?
赵立挠了挠后脑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娘说过,对姑娘家得客气礼貌一些,先前那会儿是我唐突了。”
依书被他的反应惹笑了起来,这样一个看起来有着文弱的外表,但实则又像是个庄稼汉的男子实在是让人怎么看怎么奇怪。不由得,依书竟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没有,我该谢你才是,若不是你,也许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依书诚恳的谢道。
赵立忙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是他标致性的憨厚笑容,“不客气,我那天刚好是去山中采药的,恰好就看到了你躺倒在地上。有语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不过是顺路将你救回来而已。”
依书闻言,猜测道:“你是一个大夫?”
如果赵立除了农夫的身份以外,还是一个大夫的话,那倒是比较好解释他较为文弱的外表了。起码一个大夫该知道很多养生之法,将自己养的白白嫩嫩的也很有可能。虽然这样的猜测连她自个儿都说服不了。
赵立摇了摇头,徐徐解释道:“不,我只是偶尔上山采一些药草,以备不时之需。当然,也略通医道,往常村里有谁有个小毛病了,我能治的,也尽量帮他们治好。”
虽然知道过问人家的私事很是不好,但依书心里实在是对这个看起来矛盾的人充满了好奇,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好像我没有看到有其他人在。”
赵立倒是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和厌恶,一如他初始给依书的印象一般,极有耐心的道:“这倒不是,我家兄妹甚多,不过只我一人住在这里,他们都是住在旁处的。”
说完,赵立微晃了晃手上的药碗,一脸认真的道:“依书姑娘,再不将这药给喝了,只怕凉了以后就更苦了哩。”
依书眉头微蹙,自打她来到这里以后,就没少喝苦药,每次都让她很是怀念现代的药丸,直接混水吞下去就好,哪里还需要喝这些苦的要命的东西。
可是,她也明白,只有好好吃药,才能尽快康复,才能将自己的身子养好,不留下什么后遗症。
依书微点了点头,示意赵立喂她喝药。
赵立拿起碗中的汤匙,一勺勺的将碗中的汤药喂进依书口中,脸上的神情一直很是认真严肃,好似在做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般。
待喝完汤药,依书称谢道:“谢谢,麻烦你了。”
赵立不以为意的站起了身,一面道:“没事,既是将你给救了回来,照顾你也是应该。待会儿要帮你换药,你准备一下。”说着,赵立的双颊泛起一丝酡红,急忙紧走几步出了屋子。
依书脸上也红成一片,赵立所说的换药便是将她后背上裹着的那些膏药给换成新的。如赵立所说,她后背肋骨受了重创,那上面也该是外敷了一些续骨的草药,以利于她伤势的恢复。
按现在的世俗观念来讲,赵立这般的贴身照顾于她,她理该以身相许才是。
可她毕竟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姑娘,怎么可能愿意这般简单的决定自己下半辈子的归属?罢了,就当他是个大夫好了,一个大夫帮病人换药不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不过也因此,她却暂时打消了让赵立帮她给蔡氏去信的想法。若是蔡氏带人来看,发现这些日子都是赵立一个男子在照顾她,会不会为了她的闺誉着想,就让她嫁给赵立?或者,抹去这里的印迹?
不管是哪种情况,还是得从长计议的好。
依书调节了一些心绪,好在她受到的是现代的教育,对男女之别没有那么看不开。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将伤给养好。
未久,赵立就端着一个热水盆进了来,将水盆放在床头的矮桌上,而后又转身出了去,再回来的时候,一手拿着一个陶罐,一手拿着一叠白布。
将陶罐和白布都在矮桌上放了以后,赵立嗡声道:“依书姑娘,冒犯了。”
依书忙闭上眼睛,虽然这样显得有些鸵鸟,但在这个时代住了五年之久,于礼仪规范方面还是有一点影响的。
赵立将她身上的被子给掀开,轻轻帮她翻了个身,而后将她身上的中衣给撩起,动作极其细心轻柔的将她身上裹着的白布给解开,将那已经用了两天的膏药给换下,又帮她将敷药的伤处轻轻擦洗了一遍,而后才从陶罐中挖出新捣的草药,细心的给她敷在伤处,又用白布将之给裹了起来。
换好药后,赵立又轻柔的帮她翻了个身,见她依旧闭着眼睛,轻笑道:“依书姑娘,换好药了,我去与你倒些热水来,该是渴了吧?”
依书红着双颊,轻声道:“嗯。”
赵立将刚换下的那些白布都放在盆中,一起端了出去。
不知不觉,自她清醒以后,又在赵立这边住了三日。赵立隔两日就帮她换一次药,平常吃饭喝水喝药也都是赵立亲力亲为,每每总是等温度适宜以后,才喂至依书口中,对此依书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想,等她安然回去秦府以后,悄悄派人与他多送些银子好了。
除了这些接触以外,二人倒是没有闲聊其他的事情,依书不想多说自己的情况,赵立也没有多问,更是没有提及自己的事情。
这日,难得的,一直没有人来往的赵立家里却是来了客人。
一辆装饰素朴的马车停在了赵立家一里远处的大路上,大路通往赵立房子这边的小道很窄,走不了马车,只能徒步走着。
车夫先行下车,将车帘打起,而后一个身着丫鬟服侍的女子随之下了马车,又转身从马车内请出了一个衣饰鲜亮的女子出来。女子嘴角噙着一丝端庄的笑意,杏眼桃腮,挺翘的鼻梁为她本就秀美的脸庞增添了一丝英气,看上去很是惹人喜欢。
被丫鬟扶下马车以后,女子看着面前的泥地,不由一阵皱眉,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建之也真是的,这种地方也亏得他住的下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莺儿,走吧,看看他这些日子是怎么回事,这都快要过年了,也不回去看看,害的我还得亲自过来请他。”
名唤莺儿的丫鬟笑道:“二少爷性子是怪癖了一些,不过人却是极好的,许是最近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不然也不会不回去。”
女子眼角扫了莺儿一眼,嗔道:“能有什么事情?这小麦早就种下地了,菜也早栽了,至多需要他施些肥,可那能费多少功夫?也不至于都要过年了,他连个口信都不给家里去。”
女子又伸指在莺儿额际戳了一下,笑道:“我说莺儿,莫非你也想跟着建之在这边种地不成?不然干嘛帮他说好话。”
莺儿娇嗔的瞪了女子一眼,恼道:“**,你又与我开玩笑。”
虽说嫌弃这泥路,女子却还是一步步徐徐的往赵立的房子那儿行去,莺儿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只那车夫留在路上看着马车。
到了屋外,女子便娇声唤道:“建之……”
没有人应声,女子又唤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应。
女子暗恼,“人怎么都不在家的。”
依书在屋里早听见了外面的叫唤声,不过那名字却不是她所熟悉的,所以便没有搭理,以为叫的是旁边的住户。她哪里知道,这一块儿地方只有赵立一个人住着呢。
女子左右叫不到人,就进了屋,在堂屋坐了下来,一面无意识的绞着手中的帕子,一面对莺儿道:“莺儿,你去这屋前屋后看看,瞅瞅建之去哪儿了。”
莺儿应了声是,便出去寻人。
听到有人进门了,又听女子让那莺儿去外面找建之回来,依书方才意识到,难道赵立就是她们口中的建之?
不管怎样,既然她在这边住了这么多天,而现在赵立又不在家,她当然有义务暂时帮赵立招呼一声,虽然她现在连帮人倒杯茶待客都做不到。
如此一想,依书便扬声朝外叫道:“这位姑娘,赵立现在不在家,不知你找的那位建之是谁?”
坐在堂屋交椅上的女子一愣,诧异的皱了皱眉,她似乎刚才听到屋子里有女子的声音传出来,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建之怎么可能在他屋子里藏一个女人?
女子诧异不已,起身走至东屋,果见一个女人正躺在床上,顿时就愣愣的呆站在那儿。
依书见一个华服女子站在房门前,猜测定然就是刚才进屋的那个人了,便笑道:“你好,赵立现在不在,这几天这里也没有来别人,你找的建之可能不在这里呢。”
听到依书温婉的话语,女子璀然笑道:“你说的赵立就是我找的建之哩。赵立是他在外面用的名,在家里我们都唤他建之。”
依书了然,原来这赵立竟还玩改名的把戏。听这女子的意思,似乎她是赵立的家人?
女子移步走至依书床前,一面细心打量着她,“你身子不适?”女子猜测道。
依书忙解释道:“日前无意中从崖上摔了下来,伤了骨头,幸在被赵立给救了下来,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女子一笑,眸中闪过一缕精光,“都忘了跟你自我介绍一番,我是建之的大姐林思琦,就住在这西州城中。这不,都要过年了,建之还没有回去,我娘便让我来找找他。虽然他喜欢住这乡下地方,但过年总归是要一家团圆的。我还当他出了什么事儿,却原来是家里有个姑娘家住着,怪不得他连给家里去个信的心思都没了。”
女子一面掩嘴而笑,一面在床沿上坐了,话中不掩对依书的好奇之意,似乎对赵立家中有一个女子住着,觉得甚为有趣。
原来这赵立本命林建之,也不知为何就取了个赵立的名字,连自个儿的姓都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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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那女子话中似有调侃之意,依书忙尴尬的解释道:“真是对不住,我只听他说过他家人都是住在别处的,却不知道这些事情,累他在这边照看我,也累的你们担心,真是不好意思。”
林思琦一脸兴味盎然的看着依书,她家二弟建之现在已有二十岁。按说以她林家的家世,建之这样的年纪早该妻儿在侧。事实上,想要入她林家门的女子甚多,其中不乏德才兼备的女子,家世也甚为不错。偏他性子奇怪,不仅不帮着家里照料生意,也不急着娶妻生子,反而跑到这村子里买了块地,来这种田来了。
林家一家人都对林建之的行为很是无语,不过林家的风气开化,只要你喜欢,随便你去做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就好。
林家家境优渥,林父林母都是才色兼具之人,也因此才有林建之出众的外貌。而他自打四年前来这村子里种田以后,原本如女儿般细嫩的双手渐渐粗糙,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许是粗重的活计做的多了,慢慢的,手关节也变得粗大了起来。
林家一家人见此,很是不舍,也曾多次劝林建之回家帮忙照料生意就可,何必去种什么田,受那等活罪呢?偏他不听,一意孤行。
林家人无法,只得在帮他添东西的时候,注意品质罢了,以期能让他过的舒适一些。原本还想送个丫鬟来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丫鬟人倒是送来了,林建之也没有赶她走,还收拾了屋子让她住下,也就是依书现在住的这间房。不过,那丫鬟只待了半个月,就匆忙回了林府。
待得林家人一问,方才晓得,这林建之不仅不要这丫鬟伺候,凡事亲力亲为,甚至一日三餐还帮这丫鬟烧着。丫鬟哪里能让林建之这样做,偏她闹不过林建之,最后只得收拾包袱回了林府,直说自己无能照顾到二少爷,再在那边住着,也只是给二少爷添麻烦。
林家人明白这种情况以后,也就灭了给林建之送丫鬟的心思,随他去了。
林思琦想起过往发生的这些个趣事,嘴角不由翘起,她还担心她家建之会一辈子打光棍哩,却没想到现在倒是先来个“草屋藏娇”了。至于依书说的只是在这边暂时养伤,已经被她给自动忽略掉了。
第七十七章 要负责的
被林思琦颇有些怪异的目光左右打量着,依书实在是有些不习惯,偏她又不好意思说些什么,毕竟林思琦又没有对她说什么过分的话,最重要的是,她是赵立的姐姐,她能对救命恩人的姐姐说什么呢?
林思琦实则已经出嫁,嫁予同城的商户文家长子为妻,不过两家住的极近,所以林思琦时不时的就往娘家跑跑。这也就是她同样嫁到了一个商户之家,若是嫁到了官宦之家,极注重规矩的,哪里能让她动不动就往娘家跑。
也因此,林思琦也算是阅人无数,短暂的与依书说了几句话以后,林思琦便大略了解了依书的性子,又观她肤色细腻,眉眼如画,说话声音轻轻慢慢娇娇柔柔,便知她家世定然也是不错。
林思琦微点了点头,这样的姑娘家倒也是配得上他们家建之。
“没关系,他一个人在外面游荡惯了,鲜少回去,要不是新年将至,我爹娘都快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哩。”林思琦笑着说道,一面还朝依书眨了眨眼,示意她不用不好意思。
依书回以一笑。
林思琦眼珠转了转,笑道:“说了这么久,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依书忙歉然一笑,是她疏忽了,竟然还没有跟人家介绍自己,“对不住,唤我依书便好。”
林思琦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来面前这位姑娘并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因此才只说了名,并没有提及自己的姓氏。好在她也不是那种小器之人,也不去介意,只淡笑道:“那好,依书,不知你觉得我们家建之怎么样?”
说着,林思琦还朝她眨了眨眼,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
依书额头冒出冷汗,这问题该怎么回答?她怎么觉得这话这么像是一个媒婆说出来的呢?
依书久久不语,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时,先前被林思琦派出去寻找赵立的莺儿回了来。
莺儿一进屋就听到东屋有声响,正奇怪屋里怎么会有人在说话时,进去一瞅,东屋的床上竟然正躺着一个姑娘家。莺儿的表情就与先前林思琦的表情一般,极度的惊愕难以置信,双眸瞠大。
林思琦满脸是笑,朝莺儿招了招手,“莺儿,进来,站那边做什么呢。”
莺儿哦了一声,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的意思,一面走至林思琦身边,一面说道:“**,我没找到二少爷,兴许是去哪边有事儿去了。”
林思琦的注意力早被转移,摆了摆手,笑道:“没事儿,管他去哪边了,反正依书现在在这,他肯定没多久就回来了,我们坐这等着就好。”
莺儿也以打量的眼光看向依书,眼见得林思琦满面的笑容,也大略猜到了她的心思,林家一家人都是这心思。
莺儿一笑,乖乖的站到了林思琦的身后。
既然依书连自己的姓氏都没有讲,许是不想说明自己的身份,因此林思琦就没有再追着问依书是哪边的人。只与她闲聊了几句,逗弄的问她对赵立的看法。
依书酡红着一张脸,只恨自己不能行动,不然非得站起来躲开去。
未久,赵立终于回了来,将手中的农具都放到杂物间以后,又回屋换了件衣裳。
林思琦听到外间有动静,拍了拍依书的被子,笑道:“肯定是建之回来了,我去看看。”
依书点了点头,她巴不得林思琦有其他事情去做,不要再在这边跟她说一些有的没的闲话。。
林思琦与莺儿一道出了去,一面走着,口中扬声唤道:“建之,刚才哪里去了?”
赵立换完衣服,听见林思琦的声音一愣,“大姐,你怎么在这里的?”
林思琦假意着恼的上前掐了赵立一把,“你个没良心的,这都快过年了,你连家都不知道回,现在还来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回去我就与娘讲,你赖在这里,都是因为……”
说着,林思琦伸指朝东屋指了指。
赵立却不拿林思琦的威胁当回事,只朝她微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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