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与污染共存的魔鬼在我唾弃你的坟墓2阴影之中,地狱统治者-人心来自发展,杀戮战争阴霾最大,为何那么恐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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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人性的弱点 商业管理教育.pdf 37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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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荣心让我活得很累
我 总 是在 刻 意追 求 一 些 新 潮 的东 西 ,
过 后 又 发 觉 它们 毫 无 价 值 。我 想 , 自
己可 能在 盲 目的攀 比中遗 失 了很 多 东
西 。我该如何找 回它们 ?
看 到别 人 纷 纷 开 上 了 自己的小车 ,心
里 别 提 有 多羡慕 了 。可 回头 一 想 ,车
对我有那么重要吗?
单 位 的几个 同事 天 天谈 论 装 修 房 子 的
事 。他 们 好 多人 已经 装 上 家 用 中央 空
调 了,看来我又要花钱 了。
认清你 降落伞 的颜色
自从我们来 到 了世 间 ,便像蒲公英 一样撑着 小伞苦苦 寻觅
着 一片适合 自己的土壤 ,因为 只有在那 里我们才 能生根 发芽 、
茁 壮 成 长 。或 许 ,你 的那 把 伞 早 已收起 ,却
“这 山望 着 那 山
高 ” ,盼望着过另一种生活 ;或许 ,你在 色彩纷呈 的流光 中迷
失 了 自己,只知麻木地追 随别人 ;或许 ,这 一切 只 因你还 没有
认清 自己降落伞 的颜色 。
不要盲从别人
有一则笑话 :一场 多边 国际贸易洽谈会正在一艘游船上进
行 ,突然发生 了意外事故 ,游船开始下沉 。船长命令大副紧急
安排各 国谈 判 代表 穿上 救 生衣 离船 ,可是 大副 的劝说均遭 失
败 。船长 只得亲 自出马 。他很快就让各 国的商人都弃船而去 ,
大副惊诧不 已。船长解释说 : “劝说其实很简单 。我告诉英 国
人 ,跳水是有益健康 的运动 ;告诉意大利人 ,不那样做是被禁
止 的;告诉德 国人 ,那是命令 ;告诉法 国人 ,那样做很时髦 ;
告诉俄 罗斯 人 ,那 是革命 ;告诉美 国人 ,我 已经 给他 上 了保
险;告诉中国人,你看大家都跳水了。”
这个笑话可能有些夸张 ,但某些 中国人喜欢盲从 的特 点在
现代生活中也不乏实例。
前几年流行事物 中最令人惊讶 的,是人们对于 山地 自行车
的青睐 。该车型适宜爬坡和崎岖不平 的路面
对 于平坦 的都市
马路毫无用 处 。山地车骨架异 常坚实沉重 ,车把僵硬 别扭 ,转
向笨拙迟 缓 ,根本无法对 都市复杂 的交通做 出灵巧 的应变 。一
天折腾 下来 ,骑车人必会腰酸 背痛 。而许 多赶 时髦 的年轻人 却
头戴耳机 ,腰挎
“随身 听 ” ,脚踩 山地车 ,一身牛仔服 ,看上
去 自我感 觉 良好 ,实 际上 ,有许 多无奈 恐怕也是
“不足为外人
道 也 ”吧 !
盲从别人 ,必定失去 自我 。表面上看起来这 只是个人 的性
格 问题 ,其 实它可使你 的生活 、事业套上无形 的枷锁 。因为 ,
你早 已失去 了信心 ,失去 了用 自己的头脑 思索 问题 并做 出人生
抉 择 的能力 。
从前有个 富人 ,很有钱但 身体不好 ;有个 穷人 ,身体很好
但 很 穷 。两人相互 羡慕着对方 。富人想 :只要我 的身体有他那
么好 ,我 宁愿一辈子 受穷 ;穷人想 :只要 能成为 富翁 ,就算残
废 了也值 得 。
一天 ,一位仙人找 到 了他们 ,说 : “我可 以替你们 交换命
运 。富人 ,你 会 变 穷 ,但 能 得 到 健 康 的身 体 ;穷人 ,你 会 富
有 ,但将病魔缠身 。”两人很高兴地接受 了仙人 的建议 。于是 ,
穷汉成为 富
正在加载中,请稍后...《少年医仙》 正文 第2804章 前往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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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这些虚空异种的成员们已经老实了,秦朗才接着说道:“各位,我让吞天蛇魔召集你们前来这里,是因为有人想要打虚空异种的主意,想要算计我。不过,我化身万千,而且每个化身都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对方想要从我手中谋划什么,那都只是痴心妄想而已!不过,对方算计我不成功,必然会对虚空异种的成员们下手,所以我才让吞天蛇魔召集可以召集的虚空异种成员,然后一同返回我们的老巢,然后我会将那些试图挑衅我的生物全部杀死!”
“主人,您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人,都要跟随您一同回‘圣山’吗?”其中一个虚空异种的成员眼中露出了狂热的神情,似乎对“圣山”这个词语,充满了无数的憧憬和幻想。
另外的那些虚空异种的成员,大概也是如此的表情,看来虚空异种的老巢真是一个好地方。圣山?究竟是怎样的地方呢?
“不错,虚空异种的每一位成员,都可以回到圣山去!”秦朗的语气非常肯定,这是为了让这些家伙继续效忠于他,所以不介意给它们画饼充饥,“我不仅要带你们去圣山,而且要提升你们的实力,增强整个虚空异种的实力,然后我们会成为这血色虚空中最强大的势力!”
喊几句口号,刺激一下这些家伙? 的野心,秦朗认为这也不错,至少让这些家伙干起事情来会有冲劲一些。
“旻土,你做好回归‘圣山’的准备!——休弥,你去召集更多的虚空异种成员!”秦朗分别向休弥和旻土下令。随后,秦朗向休弥又说了一句,“干好这件事情,戴罪立功,你被斩断的手臂,我会还给你!”
见识了秦朗的强大实力,休弥哪里还敢挑衅秦朗的威严,赶忙领命,去召集其他的虚空异种成员了,以休弥这家伙的实力和在虚空异种中的地位,召集人手自然也就比吞天蛇魔容易很多了。
至于旻土,则听了秦朗的命令,开始为回归“圣山”做准备了。因为秦朗也不知道所谓“圣山”是什么东西,所以也不好干涉旻土等人的行动,只是不断地壮大小黑镰的实力,毕竟回归“圣山”之后,他还需要小黑镰展现出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坐稳虚空异种主人的宝座。在虚空异种的老巢中,可不止是有休弥这样的家伙,还有虚空异种的元老们,那些家伙的实力必然是一个比一个强大。
在血色虚空中,除了可以看到一个一个地宇宙,不断地陨灭和新生,秦朗几乎看不到其他任何的“建筑物体”,但是这虚空异种的老巢中,却居然有一座“圣山”存在,这的确是让秦朗觉得十分地好奇,想要知道这所谓的“圣山”究竟是什么东西。
旻土这家伙没有让秦朗失望,这家伙已经找到了“圣山”的具体坐标,做好了返回圣山的准备;至于休弥这家伙,显然为了戴罪立功也是蛮拼的,在三个“破灭日”之内,就召集了近百个虚空异种的成员,然后一同返回圣山。
既然休弥已经戴罪立功了,秦朗自然也就将它的手臂还给了它,到了休弥这种修为,区区一只手臂就算是断了也能够重生,所以要重新接上手臂,那更是非常轻松的事情。之前,它之所以保持着断臂的状态,那只是因为秦朗对它的惩罚,在戴罪立功之前,它根本不敢让自己的手臂重新长出来而已。
“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么就回圣山去吧。”秦朗向众人下达了命令,一同返回虚空异种的老巢——圣山。
在秦朗呆过的宇宙中,他见过无数的种族,这些种族当中也有很多很多的所谓“圣山”,但实际上看过了之后,也就那么一回事了。什么圣地、圣山、圣海还有圣女、圣子,到了宇宙破灭的时候,同样都是灰飞烟灭,所以以前的那些什么圣山都不足为奇,倒是这个虚空异种的圣山,让秦朗充满了一些期待。
而事实上,虚空异种建造的这个圣山果然是没有让秦朗失望,当他在血色虚空中看到那一座“圣山”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东西的确是配得上“圣山”之名!
那是一座高万丈的山峰,如果单纯以高度而论,在整个宇宙层次中,那应该也不算什么,但是整座山峰都是用永恒物质构造而成的,这难道不配叫圣山么?如果这都不配的话,那么这座圣山之中还有本源道字蕴藏在其中,那么一切都足够了!
万丈的永恒物质山峰,加上一个本源道字,这就构成了虚空异种们的圣山,构成了黑镰的整个权力层次。
“什么人,竟然敢随意闯入圣山!”
秦朗还未进入这圣山,就接到了来自圣山之上的警告。毫无疑问,能够坐镇圣山的,自然都是虚空异种的强横人物。
“放肆!主人回归,还不迎接!”休弥高声喝道。
“谁敢冒充主人!”在这圣山之中,响起了一个愤怒而威严的声音,这应该是虚空异种的元老之一了。
“这里是我的地盘,难道还有人敢发表异议不成?”秦朗的声音响彻整座圣山,如同雷鸣之音扫过。
片刻之后,七个强者出现在秦朗面前,秦朗知道这七个家伙就是虚空异种的元老了,也是第一批接受黑镰进行“改造”的七个家伙。所以,这七个元老,不仅是实力强大,而且对黑镰也是忠心耿耿的,要不然也不会被黑镰委以重任,更不可能在这里为黑镰镇守圣山。
根据秦朗的了解,这虚空异种组织当中,并非所有的成员都接受过黑镰的亲自改造,部分成员都是被这七个元老进行改造过的,让它们能够修炼虚空异种强大的分身之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七个元老也算是黑镰的左膀右臂。不过,对秦朗来说,那就是一个麻烦了。但是,秦朗并不想干掉这七个元老,因为它们对秦朗来说都是非常有用的,有了这七个元老的帮忙,秦朗才能够完全接管整个虚空异种组织。
也就是说,秦朗必须将这七个老鬼唬住才行,而不止是简单地威胁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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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髓地狱(日本四大推理奇书之首)
来自:保密
发帖:46+542
“这是纯粹中国式的描写手法。接下来,吴青秀秘密地雇用木匠和泥水匠,在距离帝部长安数十里的山中建一画房,也就是画室,但是其构造特异,窗户极高,无法从外头窥看内部,正中央摆放覆盖白布的卧床,购买一切薪炭菜肉、防寒御蝇之物,完成闭居准备之后,和妻子一起悄悄迁入其中,在该年十一月某日,夫妻誓约在冥界重逢,尽离别之杯,洒哀伤之泪,然后斋戒沐浴,夫人重新化妆,在香烟袅绕之中,身穿白衣躺卧床上,吴青秀跨坐其上勃杀之,然后让尸体赤裸,调整肢体,撒香花、烧神符、祛尸鬼后,吴青秀展纸配丹青,灌注毕生心血开始极尽色彩能事的绘画。”
“哇,故事愈来愈恐怖了,和《缘起》中描述的完全不同。”
“吴青秀计画每隔十天便画出妻子的形貌,至化为白骨为止总共完成约二十幅的绘卷,呈献给唐玄宗,藉其逼真的笔力,让唐玄宗亲见人类肉体的不可恃与人生的无常而引以为戒。但是,毕竟当时是没有所谓防腐剂之类的时代,虽然是冬天,尸体的腐烂速度却逐渐加快,从一幅画开始至结束,形貌已经飞快转变,终於在尚未画完一半时,已经只剩白骨和毛发。或许是因为缺乏科学知识,以上葬的尸体腐烂速度估算也不一定……伹,无论如何,都是很可怕的耐力!”
“也许是天气太冷,生火取暖的缘故。”
“啊,不错,取暖设备吗?我居然没考虑到这点。若是零下几度,画笔会冻结……反正,虽然抱持忠义之心,却因为没有预料到这样的误算,可以想见吴青秀的狼狈和惊愕,毕竟他牺牲新婚妻子的计画眼看就要化为鸟有,就算号哭痛泣也无济於事……这时,他忽然发狂『我已一度逾越天下伦常,又何必在乎其他』,於是外出到附近村里,—旦发现美女,立刻接近,佯装要替对方画像而诱回山中,殴杀之后当作模特儿……”
“这……未免过度忠君爱国了吧?”
“嗯,日本人就不会有这么深的执念。但是,无论如何,吴青秀的风采已然大变,两颊凹陷、鼻梁尖凸,目光似鬼,再加上蓬发垢衣,骨瘦如柴,被他拉住衣袖的女人皆惊吓而逃,这样经年累月下来,足迹扩及远近,传闻也广为散播,不管哪一座村庄,只要见到他就驱赶之,所以无人知道他在山中的住处,勉强保住性命。然而,吴青秀的忠志不退,愈挫愈勇,终於被称为淫仙,也就是西洋所谓的色情狂。”
“嘿,淫仙,真是可怜。”
“不过,他毫不在乎,开始改变方针,寻找新葬的妇女,趁着夜间掘墓,拉出尸体,打算运往山中。可是,俗话说过,扛一个死人需要三个人的力气,这是因为僵硬的尸体没有重心,很难扛得起来。吴青秀虽然拼尽全力,可是他毕竟只能拿画笔,手无缚鸡之力,又必须尽可能不伤到尸体,所以非常辛苦,气喘吁吁的抱之前行时,很快就天色大亮而被农民们发现。早就听过淫仙传闻的农民大惊失色,因为他们以为吴青秀企图**,而**是重大罪行,立刻追赶在后,不得已,他只好抛下尸体逃入山中。当时虽已是初春,他仍旧无法忘掉背部扛着尸体的冰冶,连续两、三天不管再怎么烤火,牙齿都直打颤。”
“居然没有病倒?”
“不,可能是感冒也未可知。但是,钻牛角尖的人体力常会有超自然的抵抗力,更何况吴青秀的忠志比冰雪还强烈。他在画房里待了四、五天,重新振作起来,认为应该尝试第二次,悄悄下山,前往和上次下同方向的村庄偷了一把圆锹,潜至某个阴暗处的坟墓,却意外见到一位女性站在新月照射下的一座坟前,手上拿着鲜花。他觉得很不可思议,悄悄接近,发现女人似是从远方妓院逃出来的妓女,春装凌乱的趴在坟头,诉说着『你为什么要抛下我而死呢』
,好像是在埋怨相思的男人之死。忠义的吴青秀听对方泣诉虽也动了恻隐之心,但是旋即着魔似的潜至女人背后,用手上的圆锹击碎少女头骨,以事先准备的绳子绑住手脚,背在背后,丢掉圆锹想要逃走。这时身后的森林里传来人声,应该是妓院派出的人手追了上来,几个男人大声咒骂『是淫仙』、『是杀人鬼』、『是夺尸鬼』,包围在前后左右,吴青秀怒上心头,抛下尸体,大喝『想妨碍我的天业吗』,展现百倍的狂暴气力,推倒两、三人,拾起圆锹,击散剩下之人,趁隙再度背起妓女尸体逃向山中,好不容易回到画房后,洗净尸体置於床上,供香花、祛尸鬼,生火,待其腐烂。但是过了两、三天,画房外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火烟,他惊讶的从窗户往外看,发现画房四周薪柴堆积如山,外围则围满农夫和官吏,也就是说有人跟踪他,发现画房之后,回去带人前来,利用火攻想要将他赶出来。这时吴青秀带着未完成的绘卷,妻子佩带的夜明珠,以及青琅歼的玉和水晶管等几样东西逃进森林,千辛万苦的逃避追捕,终於在一年后的十一月某日抵达都城,踉舱进入自己家门。这时的他已超越生死,有如作梦一般的恍惚,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回家。”
“实在很可怜……”
“嗯,就像还活着的灵魂。他进人家门一看,已是北风枯梢抛寒庭,柱倾瓦落伤流荧。他来到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别说妻子身影,连黑影都下动,锦绣帐里洒枯叶,珊瑚枕头呼不应。吴青秀泪眼模糊、百感交集,长恨悲泣不已,拿起蚊帐用绳系在栏杆间,怀着妻子遗物,想要上吊自杀。就在此时,从另一个房间突然跑出一位穿鲜红衣服的美少女,口中叫着『亲、亲爱的』,将他抱住。”
“嘿,那到底是谁?”
“仔细一看,那是自己亲手勒死、已化为白骨的芳黛夫人,且是新婚时期的浓妆艳抹。”
“这……他不是杀死芳黛夫人了吗?”
“你静静听我说,这是最有趣的部分。所以,吴青秀困惑莫名,感到阵阵头晕目眩,不过在芳黛夫人的幽灵照顾下终於回过神来,这次,他再冷静细看之后,更吃惊了,刚才穿着新婚时期火红衣服的芳黛已恢复昔日宫女时代的打扮,换上洁白衣裳,鬓鬟如云,清新似花,是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模样的天真无邪的少女。”
“真是不可思议!有可能存在着这种事吗?”
“吴青秀似乎与你有同感,因此差点又晕厥,不久慢慢回过神来,一面抱住对方问『你怎会在这里』,一面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少女,这才确定对方是芳黛夫人的双胞胎妹妹芳芬。”
“怎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确实有意思,好像演戏……”
“反正一切就是纯中国式的描述手法。明白状况后,吴青秀放下少女,犹自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时,双手扶在他膝上的芳芬小姐脸红耳赤、哽咽的开口说『对不起,你一定吓了一跳吧?我从很久以前就独自住在这里,穿姊姊留下的衣服,把自己当成姊姊,模拟每天侍候姊夫的工作。告诉自己说,我丈夫吴青秀最近每天都待在房里画大作,所以我每天要计算、购买两人份的食物,有时必须采购颜料和画笔,所以邻居们都很佩服,说是在这样天下大乱之际,还能如此镇定的作画,绝对是非常伟大的人物。我就是这样忍耐着看家,每天总是盼望着你能回来,就这样过了一年。刚刚外出购物回来,听到这个房里有声音,而且有人大声哭泣,我觉得奇怪过来一看,原来是姊夫想自杀,所以慌忙抱住,并且照顾晕厥的你,又发现你怀中掉出似是绘卷之密封包裹,以及姊姊最宝贵的珠宝和发饰,并听见你半梦半醒的边哭泣边梦呓似的说,芳黛,原谅我,我不应该杀死你……这才知道姊姊已死在你手中,而你误以为我是姊姊的幽灵,为了消除你的困惑,赶快换回自己的衣服。姊夫,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死姊姊?而且到今日为止的这一年漫长岁月里,你又是在哪里、做些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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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伙很懒,什么也没留下......
...100楼...
来自:保密
发帖:46+543
“但是,先前这位芳芬妹妹为什么要穿上她姊姊的衣服,模拟侍候吴青秀的行为呢?”
“你会有这样的疑问是理所当然,吴青秀应该也有同感。只因为还无法开口,所以没有回答,依然默默低头望着芳芬小姐的睑孔。不久,芳芬拭乾眼泪,点了几下头,再度说『当然,只是这么说,你一定犹心存疑惑,所以我从头说明好了。事情要回溯去年岁暮,姊姊离开宫中以后,举目无亲的我独自一人非常寂寞,刚奸在去年的这个月的今天,又听说姊夫带着姊姊突然失踪,当时我下知道是何等的震惊与悲伤,整夜失眠痛哭到天亮,翌日,我暂时向杨贵妃告假,打算外出寻访你们的行踪,所以来到这个家。请送我前来的两位宦官回去,并遗走看家的仆人俊,我独自在家中仔细调查,发现姊姊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离家,把结婚时所用的最宝贵的饰梳折成两半,用白纸包住,放在梳妆台最内侧,但姊夫好像没有同样的打算,还带走所有绘画工具,我寻思其中原因,决定就在这里安顿下来,然后就如我方才说明的,乔装成姊姊模样,尽可能让人以为是和姊夫一起回来,并且对邻居们解释说,你从孩提时代起,只要一开始作画,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完全不见任何人,甚至连吃饭都不正常。我之所以会这么做,最主要是希望能顺利继续寻找你们两人的行踪。也就是说,由於你们两人是非常出名的一对夫妻,我这样做的话,万一有人见到你们,一定会马上怀疑我,自然就会把你们的行踪告诉我,到时侯我只要循线追踪就可以了。毕竟,一个女人要到陌生地方四处搜寻是很困难的』。”
“嘿,这位妹妹倒是相当厉害的名侦探嘛!”
“嗯…… 妹妹和姊姊不同,略微带点侠气。她继续说『但是,我的这项计画并不太顺利,因为,我来到这个家还不到十天,天下就已经开始兵荒马乱,使得我一步也没办法出门。不但这样,房子荒废了,钱也没有了,不得已,我睡在厨房,自己身上的东西当然不必说,连姊姊和姊夫的家具财物或衣服之类,都开始陆续卖掉以维持生活所需,最后只剩姊姊新婚时代所穿的红色衣服,和我自己穿着的这套宫女衣服。其中,红色衣服是外出时为了让别人以为我是姊姊而穿,宫女衣服则是为了保留我难忘的回忆。下过因为是杨贵妲时代的款式,如果穿着它外出,有可能被误以为是反叛者的下人,所以当成睡衣使用。这样漫长的一年里,我苦苦等待你们回来……可是,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死姊姊?又为什么回到这儿?还有,你这个样子又是怎么一回事?既然你连姊姊都杀害了,请把我也杀死吧!』说完,她放声痛哭。”
“真是个非常依恋姊姊的妹妹。”
“不,她从以前就暗恋吴青秀了。”
“哦,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她的举动本来就很奇怪不是吗?明明是未婚少女,却模拟有丈夫者的行为,而且在荒废的房子里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事,其中必须有某种不为人知的期待和快乐……何况,穿着姊姊新婚时代的火红衣服四处走动,怎么看都可以认为是变态性欲,或许是受到唐玄宗时代在空闺暗泣的众多宫女们所感染吧!”
“可是,她自己应该不会这样想吧?”
“当然,以她的年纪还不具有这样的自省能力,尤其是女人,经常会轻松愉快的找出令自己认同的理由,任性的陷入自我陶醉。通常,愈是清纯、脑筋愈奸的人,其变态心理愈是很难分辨,不过,只要我们的眼光够犀利,都能够从天真无邪的婴儿、释迦牟尼、孔子、耶稣基督身上找出各种变态心理。”
“太让人惊异了,真的是这样吗?”
“刚刚的故事里还有让你更惊异的呢!不过稍后再做说明。长话短说,芳芬小姐追根究柢问出一切原委后,又打开绘卷,亲眼见到描绘与酷似自己的姊姊死亡的画像,惊骇、颤栗,久久不能自己,为姊姊和姊夫的忠勇义烈感动恸哭,大叫『苍天啊苍天,你为何如此无情!』,同时劝说『你可能不知道吧?在你开始描绘姊姊尸体的去年十一月,也正是安禄山叛乱的那个月,天宝的年号只到去年为止,现在则是安禄山篡国的至德元年,天子和杨贵妃已在今年六月被杀於马嵬坡,你的忠义也化为泡影,所以请你和我一同逃走吧』。”
“真是有勇无谋的女人,一定又会被杀……”
“不,这次没问题。因为……吴青秀听了芳芬的说明后,才知道自己投入一切的工作根本白费功夫,立刻就像是失去美洲的哥伦布一样颓然坐倒在地,呆然若失,以致永远无法开口说话了。用旧式术语来说,他是由於心理遽变引发自我障碍。见到这种情形,芳芬更同情他,她向上苍诅咒安禄山的奸恶,祈求唐玄宗和杨贵圮的冥福,决心一辈子守护这位忠贞的姊夫。”
“怎么可能……”
“绝不会错!这点我稍后说明。所以她卖掉吴青秀怀中姊姊遗留的珠宝,只保存绘卷纳入怀中,牵着形同妖怪的吴青秀四处流浪,这年岁暮,也忘了要到哪里,只是乘舟顺江而下,浮泛海上,却遭遇暴风雨,数日后,平安漂流海中十几天,终於吩到天气转晴,发现遥远的东方水平线上有一艘美轮美奂的大船,立刻挥手呼救,被救上船后受到亲切照顾。这艘船是途经日本的唐津航向难波之津的渤海使所搭乘的船只。所谓的渤海国依据正吏的记载,乃是当时位於现在满洲的独立国家,经常带着贡品前来日本。”
“怎么变成童话故事了?”
“中国式的描述总是多少具有梦幻情境。听了芳芬泪眼模糊的诉说一切后,船上的人们,包括渤海使在内,都寄以满腔同情,一面尽心照顾两人,一面送他们前往日本,但是,船行途中,当众人熟睡、月华似水的某夜,吴青秀也不知道是落海或是升天,以二十八岁的年纪就这样从世间消失。芳芬当时十九岁,她哀痛欲绝,企图追随殉死,可是她当时已怀有吴青秀的孩子,而且即将临盆,所以在众人劝阻下勉强苟活,不久在船上生下一个如白玉般的儿子。”
“总算有值得庆贺的事了。”
“嗯,船上因为有人死亡,大家情绪低落,不过一听说芳芬生产都很高兴,纷纷赠她各种的礼物,身为渤海使的学者更亲自替孩子命名为吴忠雄,祝福其前途无量,将两人送上唐津,托付当地豪族松浦某某,同时芳芬夫人将一切由来手记於这卷绘卷上流传子孙以兹庆贺。”
“这么说,那篇名文是芳芬所写?”
“不!虽是女性的笔迹没错,可是文章气势万均,怎么也无法认为是女人所写。看内容处处有押韵,汉字使用也与日本用法有所差异,所以我判断应该是渤海使感念芳芬的事迹,在船上挥笔所写,然后由芳芬誊写。若林因为字迹神似刻在弥勒佛像底部的文字,认为是胜空和尚将自己听说的故事与古籍相对照所撰写之物,但是,手写和雕刻的字迹有着非常大的差别,因此不足采信。”
“但是,芳芬的事迹在唐津港应该被广为流传吧?”
“那当然,我认为应该吸引了很多人的同情,毕竟这是日本人最喜欢的忠勇义烈故事。”
“没错……还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位胜空和尚把绘卷藏入弥勒佛像后,曾说凡是男人不得接近,理由何在?”
“这…这就是重点所在,也是此有趣故事的着眼点,更触及延续至大正的今日所发生的侄之滨事件的根本问题中心,简言之,就是那位胜空和尚在距今一千多年前就知道所谓心理遗传的存在。”
“哦,那么久以前就有心理遗传的学问……”
“不是有没有的问题,而是因为太多才令人困扰。亦即,宇宙间一切物质皆是与各自的心理遗传下停对抗而进化为植物、动物、人类,如果受心理遗传所局限,则只是无法自由行动的低等存在。所以,耶稣基督勇敢揭橥并超越心理遗传以获得解放,孔子则将这种观念用面粉包裹丢给群众,释迦牟尼更做成可口的点心、大量装饰后,再出售给群众,另外,窃取这些人的专利之优点、以『心理遗传』名义在现今世界享有相当名气、企求取得百分之百剩余价值的人是我,哈、哈、哈、哈。算了,这些没有什么好炫耀。看胜空这个称号,应该是属於天台宗,可能是因为读过法华经而醒悟这种道理吧!
只要看这卷绘卷一眼,几乎马上就能明白过去、现在、未来三世的因果因缘。但是,吴青秀的子孙看了的同时却会受到心理遗传的刺激,开始模仿祖先的行为,实在是可悲至极。胜空和街雕刻世上最后一位出现的弥勒菩萨佛像,将绘卷封藏其中,严禁『男人不可窥看』……但是,愈被禁止,却愈是想看,这是自『安达之原』之传说以来的人情之常,所以吴青秀的子孙之中出现了切断弥勒佛像颈项、取出绘卷偷看的家伙,结果让每个人都变成疯子。最后是虹汀美登利屋的吴坪太郎,这家伙藉着禅学力量识穿此种心理作用,毅然打算烧毁绘卷,却下知何故又觉得可惜,表面上假装烧毁,实际上却保持原状,藏回佛像内予以供养,却预料不到绘卷又出现在现代物质万能的世界,引发恐怖的悲剧……”
“这……我好像终於能了解了。但是,只限於男人见到才会变成疯子的原因何在?”
“唔,厉害,真是厉害,你这个问题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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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伙很懒,什么也没留下......
...101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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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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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正木博士突然用力一拍桌面。我吓了一跳,重新坐正,因为不懂究竟为什么而心跳加促。
不过,正木博士并末说明原因,接着说:“实在佩服!坦白说,这桩事件的趣味高潮就在这儿。你简直可以成为心理遗传学的专家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要你打开绘卷一看,马上就能解开所有的疑问。当然……你如果真是吴一郎,在看了绘卷的同时,依据你是否会开始吴青秀子孙特有的心理遗传性梦游;或者,你若只是哪里的某人,则是否会完全恢复自己为何与这桩事件有关连的过去记忆:或是能否想起“以前在什么地方、什么样的家伙拿这卷绘卷给我看”的事件幕后操纵人物……甚至若林和我到底谁胜谁负?未来你会在何等因果因缘之下、必须和那位美丽少女结婚,这种种几乎让人窒息的重大问题,都能够霎时迎刀而解也未可知,哈、哈、哈、哈。”
正木博士一口气说到这里,露出满口洁白的假牙,大笑出声。他用一只手拉过眼前的报纸包,随手翻找后,从里面拿出长方形的白木箱,然后很慎重的打开盖子,取出一个以深蓝棉布包住、直径三寸高六寸左右的包裹,放在箱子一端,轻轻将盖子置於其上后,推至我面前。
我先前稍微放松的神经,在正木博上大笑之间很快又完全紧绷。
——是在讽刺我吗?威胁我吗?或者是给我某种暗示?还是……在安心之余我开玩笑?由於我完全猜不透,让我看起来更觉得他是世上最恐怖、最令人战栗的魔法师,同时……
——什么跟什么嘛!只不过是一卷绘卷,不应会让男人发狂的,不管是多有名的人所绘的多可怕的画,主要还不是色彩和线条的搭配?既然已有所觉悟,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好……
我无法抑制这种反抗心理的高涨。
我力持镇静拉过箱子,打开木盖,解开棉布,用力压抑紧张的感情,首先看绘卷的外侧。
卷轴是以绿色的漂亮石头磨成八角形,因为太美,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摸。裱装的布料乍看似丝织物,可是拿近跟前细看,发现是以隐约可见的细彩线或金银线慢慢在薄绢上缝成一寸大小的唐狮子群,每一只狮子颜色皆不同,而且彼此间毫无缝隙,绝对是非常昂贵之物。已是千年之前的古物,看起来居然还像新的,应是很谨慎收藏的缘故吧!其一隅贴着短册型的小小金纸,却无写过任何宇样的痕迹。
“这就是所谓『缝溃』的刺绣,吴一郎的母亲千世子应该就是利用这个学会的。”正木博士淡淡说明后,转脸开始抽着雪茄。
我正好也有这样的联想,所以并未特别惊讶。
解开系着象牙坠子的暗褐色绳子,稍微拉开绘卷,见到紫黑色纸上用金色颜料从右上至左下绘出波状的流水,笔触非常优雅,我被那浮现暗蓝色平面的如梦似幻细烟和柔和的美丽金线漩涡所吸引,静静由右至左摊开绘卷,不久,眼前出现五寸左右的白纸,我不由得惊呼出声。
但是,声音犹未冲出喉咙,瞬间又缩了回去,我双手捏住绘卷无法动弹分毫,胸中悸动不已,似乎快要窒息。
躺在床上的裸体妇人的脸……那细致的眉毛、长睫毛、优雅的白皙鼻子、小小的朱唇、清纯的两腮,不就是六号房里那位疯狂美少女熟睡时的脸庞吗?绑成花办状的头发如云般层层重叠,鬓角和额际的轮廓,怎么看也只能认为是六号房的少女……
但是,这时我并无产生“为什么”之余裕,因为我被那看似熟睡的表情下,藉着微妙色彩和线条移动所形成的死人之美丽容貌——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魅力——深深吸走了全部魂魄,一切神经只能集中在“不会马上就要睁开眼吗?下会又像先前一样的叫着大哥吗”,连眨一下眼都没办法,连咽口唾液都没办法的凝视那胭脂色的脸颊至泛着蓝色光影的珊瑚色嘴唇。
“哈、哈、哈,你的身体怎么完全僵硬了?喂,怎么样,吴青秀的笔力不简单吧?”正木博士从绘卷对面轻松说道
但我依然全身无法动弹,只是好不容易能勉强开口——用与方才不同的奇妙沙哑声音:“这张脸孔……和刚才的吴真代子……”
“一模一样吧?”正木博士立刻接着。
这时我终於能将视线从绘卷上栘开,望着正木博士。发现他脸上浮现一抹不知是同情、称赞或讽刺的笑意。
“如何,很有意思吧!如同心理遗传之可怕,肉体的遗传也同样可怕!侄之滨的一个农家女儿吴真代子的五官轮廓,居然会酷似距今一千一百年前唐朝唐玄宗的华清宫中享有盛名的双蝶姊妹,连造化之神都下敢相信才是。”
“人们常说历史会重演,但,人类的肉体和精神也同样会像这样反覆重演而进步。当然,像这种的乃是其中的特例……见到吴真代子在梦游中重演芳芬心理的同时,也一并重演其姊芳黛欣然被丈夫吴青秀勒杀的心理形迹,可以认为两人的祖先中有彻底被虐狂之女性存在,而其血统在两人身上显现於表面。芳芬恋慕吴青秀的热情,能够认为她可能在羡慕被所爱的男人杀害的姊姊身上达到高潮。但是,没必要深入追究至此种程度,只凭这卷绘卷也能轻易理解吴青秀与黛芬姊妹间夫妻之爱的极致,反正你翻开到最后面的部分看看,那才是真正表露吴一郎心理遗传的真相所在。”
我依言半无意识的将绘卷朝左摊开。
接下来依序出现在白纸上的是极尽彩色能事的图画,如果只用逼真两个字而不加任何夸饰说明,那就是头朝右方、双手左右趴着、斜向这边躺卧的已死美女之裸画,全长约一尺三寸,四周留白,因此看来仿佛飘浮在空中。每隔三、四寸依序排列,总共六幅,全是相同的姿势,不同的只是从第一幅至最后一幅的外貌。
亦即,出现在卷头、让我震惊的第一幅画是死后不久的雪白肌肤,两颊和耳朵浮现困脂色泽,长长的凤眼和浓密的睫毛紧闭,擦着唇膏的嘴唇轻闭,凝视其温柔的神情时,会发现溢满为丈夫而死的喜色。
但是到了第二幅,肌肤已经稍呈红紫色,整体感觉上有些许浮肿,眼睛四周泛着暗影,嘴唇稍稍泛黑,整体感觉逐渐转为沉重的阴森可怕。
接下来的第三幅,脸孔上,额头和耳背、腹部的皮肤处处呈现红色,也开始腐烂,眼皮微张,能见到少许洁白牙齿,全身带着暗紫色,腹部肿胀如鼓,泛着黑光。
第四幅,全身已经变成可用黑蓝来形容的深沉色泽,腐烂处褐色与蛋白色交替,有脓液流出,肋骨苍白露出,腰部从下侧腰骨附近破裂,可见到一部分淡蓝色的内脏,眼球全部露出,嘴唇流脓,牙齿暴露,表情看来极像鬼,从掉落的头发中散落美丽的梳子和珠饰之类物品。
到了第五幅,眼球已经溃缩,牙齿全部裂开至耳根,有如正在冷笑的表情。另一方面,内脏与肚皮相黏,缩成黑色,肋骨和趾骨露出,只见到黏着**的耻骨较高,已经无法分辨是男是女了。
到了最后的第六幅,只剩下蓝褐色的骨架上黏着海藻般的黑肉层,和遇难船只一样散成一滩,分辨不出是人类或猿猴的头骨完全向这边倾颓,只有牙齿还是洁白无垢。
我无法做虚伪的纪录。虽然事后回想起来感到羞耻不已,但我仍旧迅速拉开至最后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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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拉开这卷绘卷之初,我保有一种反抗心理和冷静态度,可是死亡美人的画出现后不久,这种心情已消逝无踪,同时自觉拉动的速度愈来愈快,可是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即使这样,我还是拚命凝神静气,不想被正木博士讥笑,可是最后实在无法忍耐,第六幅画虽然几近掠过眼前,可是从画面涌出的深刻鬼气和来自神经的恶臭感,却令我几乎窒息。好不容易拉开至最后可见到《由来记》开头的部分,我总算松了一口气。然后对於四、五尺长写满汉文的部分,只是形式上看过一眼,马上移至结尾位置的文字。
大倭朝天平宝宇三年己亥五月於西海火国末罗泻法麻杀几车站
大唐翰林学士芳九连次女芬识
我反覆读了两、三遍,等心情稍微平静之后,把绘卷卷好,置於箱旁,然后靠着椅背,用双手紧紧掩脸,闭上眼睛。
“怎么样,很震惊?哈、哈、哈、哈、哈。你能理解吴青秀认为这样仍不够的心理吗?”
“从常识分析,为了让天子震骇,只需要已画好的六幅死亡美人像就足够,平常人更只要看到一半就倒足胃口,但吴青秀却仍旧寻找新的女人尸体,这乃是他陷入病态心理的证据,亦即,他受到自己描绘的死亡美人的腐烂画像之诅咒,导致精神异常。你了解这样的心理吗?”
我的耳膜承受着这些话,眼睛紧闭,双手紧按住的眼睑的淡红暗光中,刚刚见到的死亡美人第一幅画像带着白光缓缓出现,然后是第二幅、第三幅由左至右开始滑动,到了第五幅显现死后第五十天形貌的白褐色笑脸之处,忽然在眼前静止。
我不禁发抖。睁开眼,视线和不知何时已旋转椅子、面朝着这边、双臂交抱的正木博士视线交会。瞬间,博士泛黑唇间的假牙发光的笑了,颊边的红色薄耳朝上动了动。我又忍不住闭上眼睛。
“嘻、嘻、嘻、嘻、嘻,害怕吧?嘻、嘻、嘻、嘻、嘻,应该会毛骨悚然的。吴一郎最初见到时,一定也和你同样颤栗不已,恰似远古时代的生物遗骸化为石油残留地底一般,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祖先念头,在见到绘卷、感到毛骨悚然的同时被点燃,转眼闾熊熊燃烧,成为足以消灭一切现实意识的大火,过去、现在、未来,甚至日月星辰的亮光都被这种大火所湮没,他自己化为与吴青秀同样的心理,也就是持续毛骨悚然,直到化身为吴青秀为止……在侄之滨石头切割工厂的鲜红夕阳下站起来,一面把这幅绘卷卷好放入怀中,一面轻轻叹息出声,凝视着西方天空,此时的吴一郎已非原来的吴一郎,他全身细胞充满被唤醒的吴青秀的狂热欲求,只是一具残存着记忆力、判断力和习惯性的青年尸骸。吴一郎发狂以后至今日为止,是以和吴青秀同样的心理生活。从《由来记》中所述的吴青秀心理之转移,以及吴一郎至今日为止的精神病状态之过程,也能毫无遗憾的做出完全相同的推测,不,若试着从精神病理学上观察出现在两人身中的心理转移,吴一郎绝对是一千年前的吴青秀。”
我再度重新坐好。
“要理解这种惊异奇怪的现象,首先必须从解明吴一郎与吴青秀是以何种顺序互换的精神病理阶段开始。坦白说,不论是何等优秀的学生,自中学毕业之后就未再学习汉文的吴一郎,必须怀疑他如何有办法阅读密密麻麻写了将近四、五尺长之纯粹汉文的《由来记》内容,导致陷入发狂的深刻程度。如何,你能明白其中的理由吗?”
我凝视着正木博士闪闪发亮的眼眸,将唾液压下乾燥的咽喉,很震惊於自己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点……
“应该是不懂吧?应该不懂才对……吴一郎的语文能力能够阅读这篇《由来记》,无人可以了解其理由。”
“这么说是……有人读给他听……”
话末说完,我愕然颤栗。
——有人、有某人跟在吴一郎身旁,向他说明我现在所听到的内容……那家伙究竟是……究竟是谁?
这样想着之间,心脏的剧烈鼓动忽然静止,同时正木博士的严肃目光逐渐转为柔和,紧抿的嘴唇也慢慢放松,换成似在怜悯我般的微笑。
突然,他和雪茄烟雾同时吐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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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狐凭落,恢复原有笔力』的川柳吗?”
“不,不知道。”
“嗯,不知道这句的话,不能说懂得川柳,因为这是柳樽中的名吟。”说着,正木博上面露得意之色,抱单膝栘放椅子上。
“那又如何?”
“不是如下如何的问题。如果不了解这句川柳显现的心理遗传原则,就算夏洛克·福尔摩斯或亚森·罗苹那样的名侦探前来,也解不开这个疑问。”
正木博士冶冶说完,口中吐出一个小烟圈,飞向我的头上,消失了。
我再度眨眼,在心里反覆念着:狐凭落,落……恢复原有……原有笔力。
但是,不懂的东西怎么思索还是不懂。
“若林医师知道理由吗?”
“我对他说明了,他很感激。”
“怎么说明……”
“怎么说明?就像这样,你听好。”正木博士靠着椅背,伸直双腿:“这句川柳很完整的说明所谓狐凭(译注:狐狸附身)乃是心理遗传的发作。亦即,狐凭者在其严重发作时,会表现出如野兽般的奇妙动作,头钻入饭桶内、想爬入床底下睡觉、眼珠往上吊等等发挥远古祖先的动物心理,所以才会被冠上这种名称。事实上,除了上述特质,通常还发挥几代之前祖先的人类之记忆力和学习力,不识字的文盲在狐凭时能流畅阅读、书写,发挥祖先的各种才华与知识,让人震惊。这样的实例多得是,所以这句川柳才会如此轰动。”
“嘿,祖先的纪录能够如此细腻呈现……”
“就是可以呈现才被称为心理遗传。文盲的土老百姓一旦遭狐凭,既会咏歌又会作诗,也能模仿医师治愈不治之疾,虽然不可思议,但若对照心理原则却并不稀奇,且是理所当然……尤其是这卷绘卷,因为画已先存在,吴一郎於观看之间非常亢奋,转为吴青秀的心情,逐渐唤醒对於自己历代祖先深入研读至数度发狂的由来记之记忆,也就是以范阳进士吴青秀的学力程度,重新阅读记述自己的经历,就算是给他一张白纸,他同样能读出内容。”
“原来如此,太令人惊讶了。”
“这是属於第一阶段的暗示,接下来让吴一郎昏迷的第二阶段暗示乃是灌注在六幅死亡美人画像中的思想。”
“所谓的思想是……也是吴青秀的……”
“不错!这项心理遗传本来就是始於吴青秀的忠君爱国,终於其自杀。但,这只是《由来记》的表面事实,若深入探求其背后真相,会发现吴青秀的忠勇义烈下知何时已经产生变化,成为纯粹变态性欲的过程,恰似木材蒸馏变成酒精一样。”
“不过若要说明这种过程,实非一、两年的课程所能解说清楚,但是若只挑选我本来想当作昨夜烧毁的心理遗传论最后附录之架构腹案来概述,应该是这样的……吴青秀产生进行此项工作的动机如方才所言,表面上是为了天下万民的神圣无比之忠诚,可是这只是表栢的观察,从后来的经过推测研究,会发现在此神圣无比之忠诚背后,包含着艺术家特有的强烈变态心理之各项不同分子,这点,连吴青秀本人都未察觉……如果下这么认为,就没有办法说明有关这卷绘卷之存在意义的各种不合理现象。”
“这幅绘卷的存在意义……”
“没错。仔细比较研究绘卷的画像和《由来记》所写的事实,会发现绘卷的根本存在意义有问题,亦即,这卷绘卷只要画出那六幅画像,就已充分达到谏天子的目的。也就是说,只要藉着这六幅腐烂女人的画像,已足够让天子醒悟女人肉体是何等虚幻、世事变换又是何等迅速无常。证据胜於理论!刚才你只是看了一眼,岂非就觉得毛骨悚然?”
“是这样没错……”
“对吧?在第六幅的恐怖形貌之后,如果再加上一具白骨或什么的画像,绘卷应该就能算充分完成。然后在空白处写上谏文或自己花费的苦心,呈献给皇帝,自己则在事后自杀,应该有十分、甚至十二分震慑懦弱的文化天子之效果,可是他没这么做,而是不知厌腻的继续寻找没有必要的新牺牲品,原因何在?只要静静等待芳黛夫人的遗骸化为白骨、就可顺利完成的绘卷,为何要保持未完成状态留传给后代,成为诅咒吴家的恐怖心理遗传的暗示材料?又,在一千一百年后的今天,绘卷成为我们学术研究的贵重材料的因果因缘,又是基於何种理由?”
我忍不住叹息出声,受到正木博士话中涌出的妖异气氛所魅惑,感觉好像疯子般奇妙的疑惑逐渐升高……
“怎么样,很不可思议,对吧?乍看似乎是小问题,其实却是相当重大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愈思考愈难懂,哈、哈、哈、哈。所以我会说,想解开这个问题必须重回吴青秀想画此绘卷当时的心理要素加以观察,必须解剖吴青秀当时的心理状态,探究出产生如此矛盾的因素,而且,这样做并下困难。”
“亦即,先剥开包裹住吴青秀当时心理要素『忠君爱国观念』这项表面要素一层皮,发现其下最先出现的是强烈的名誉欲望,接下来是饥渴的艺术欲望,最底层则是突破沸点的爱欲兼性欲,这四项欲望彻底融合为一,产生超人性的高热,最后发现吴青秀的忠君爱国精神只不过是下流深刻的变态性欲。”
我不禁用手帕摸着鼻尖,觉得像是自己的心理正在受到解刦……
“我想,如果具体说明应该是这样……也就是说,李太白为阿谀谄媚唐玄宗的淫荡与荣耀而作的诗为他搏得三千宠爱,成为闻名天下的大诗人,见此,吴青秀心想,好吧,我就从反方向进行以求名垂丹青竹帛。他企图藉自己的一支画笔绘出前所未闻的怪画震惊后世……这是年轻且具有才气的艺术家经常会出现的强烈名誉欲望。另外,吴青秀自身的风采与号称天才的名气,让新婚妻子奉献身心,享受无穷幸福,让他接下来的每个晚上都产生如何利用极度残忍的方法虐待这位美丽的妻子,以获得更强烈的高潮欲望,这也是天才青年,尤其是头脑优异的艺术家身上最容易出现的超自然爱欲兼性欲。还有,美好之极会想要破坏,彻底暴露其丑怪内容并冶静观察的艺术欲望……这四种欲望形成白热化焦点,集中於这项计画,然而,对於这样的强烈欲望,吴青秀却错觉为对纯粹忠诚的欲求!最能彻底说明吴青秀这种心理状态背面欲求的还是这卷绘卷上的画像,逐渐腐烂的美人画像。”
我眼前彷佛又浮现先前的死亡美人的幻觉。忍不住双手揉眼睛,同时视线落在面前的绘卷上,瞪睨着在裱装上发光的一只金黄色狮子,似在说着:你可千万不要出来……
“吴青秀在仔细一笔一笔画着死亡美人腐烂的形貌之间,开始感受到无法形容的快感,这点从画像开始至画像结束其间,逐渐细腻的笔触也能够窥知。所谓人体最极致之自然美——纯粹表现色彩与形状近乎透明的完美调和——的美人裸体,慢慢一点一滴失去明亮度,变化为灰暗、阴沉,终於腐烂破裂成恐怖凄惨的样貌,这中间所表现的色彩和形状无边无际之变化和转移,绝对是难以形容的惊异景观。而眺望着眼前千变万化的『美丽灭亡』交响曲,静静绘在纸上的心情,是记录一国盛衰的历史学家之感想所无法比拟的。吴青秀在投入其忠义、爱欲、陆欲、艺术欲等一切的专注心境中,一定以细腻笔触无止尽的领略这种快感与美感。而,等见到残骸已腐烂至除了白骨再也不会变化时,他毅然投笔而起,所有的灵魂都迷惘於再次品尝这种快感、美感的强烈愿望中,而且,在吴青秀这样的心理背面,一定受到长时间禁欲生活所受到的压抑性欲而近乎疼痛的强烈刺激。这种刺激因极端疲劳而清醒的神经而产生曲折、变形、游离,让吴青秀全身陷入极其敏锐的变态性兴奋之中,导致全身所有细胞都充满这种扭曲狂乱的性欲变态习性和无法形容的痛苦剧烈记忆。”
正木博士带着寂寞沉痛与凄怆的声音这时稍微中断。
虽然由於视力疲劳,眼前的狮子刺绣显得朦胧,我仍旧百看不厌的凝视着,不知何故,我被模糊色彩中唯一浮现的草绿色影像所吸引,继续听着。
“似此,吴青秀超越忠君、爱国、名誉、艺术、夫妇爱等所有一切,受到极度异样变态性欲的刺激活着、在一年后迷惘的回到自己家中,又被同样受到某种变态性欲束缚的处女——妻妹——芳芬所诱惑的冲击,终於彻底脱离强烈深刻刺激,最后,坚持自己意识的烈火般之变态陆欲,和其燃料一起消失,陷入四大皆空的痴呆状态,将其长期所习惯的变态扭曲性欲,和与之交缠的所有可怕记忆留给自己后代而死。他的后代历经轮回转世,到达吴一郎这一代,终於又掌握了觉醒的机会。亦即,潜藏在吴一郎全身细胞意识底层的心理遗传——从祖先吴青秀以来,每一代反覆体验的变态性欲和相关记忆——由於那六幅死亡美人画像而鲜活的苏醒。也就是说,看过绘卷之后的吴一郎虽有吴一郎的外形,却是吴青秀的内在,一千年前吴青秀的欲求和记忆,与现在吴一郎的现实意识重叠,就成为梦游以后的吴一郎,这是唯一可以以科学说明“附身”和『转移』的精神病理事实的状态。”
“面对这种极端深刻强烈的变态性欲刺激,属於吴一郎自身的一切记忆和意识形同毫无价值的影子。在此之前支配吴一郎的现代理智和良心,由一千年前的天才青年超级无稽、强烈奔放的欲求所取代,於是在他的记忆中浮现了美丽的真代子——一千年前牺牲的芳黛——唯一的身影。”
“一千年后出现的吴青秀变态性欲之幽灵,就这样藉着现代青年的判断力和记忆、习惯,开始漫无条理的活跃。他飞快冲出侄之滨的石头切割工厂,回家后和真代子商量某件事情。可能是要她事先从内侧打开正房遮雨窗的扣锁,以及事先准备好仓库钥匙和蜡烛之类吧?之后,吴一郎等家人们都熟睡后,潜入正房,悄悄叫醒真代子。当然,此时的真代子并下知道吴一郎的要求之真正意义!不必说,吴一郎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实话,而是以高压态度命令强迫,因此真代子不知道对方怀着如此恐怖的计画,只解释为理所当然,觉得非常害羞而踌躇,这点从户仓仙五郎所述的前后状况也可以推知。但是,真代于因为个性温柔而唯唯是诺,结果被表面为吴一郎的吴青秀藉着烛光诱至仓库二楼……接下来请看有关现场调查的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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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就是那个部分。蜡烛从楼下开始滴着……和准新郎在蜡烛光前面对面坐下,真代子一定是第一次接过来吴一郎递给她的绘卷,同时被狂热要求为了完成绘卷而死。但是,她见到绘卷内容,面对从五官轮廓至年龄都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赤裸少女腐烂的画像,绝对难以忍受并颤栗不已终至晕厥,陷入假死状态。这项事实从调查纪录中有『无抵抗、挣扎形迹』和『丧失意识后遭勒杀』等内容,己能够明白想像。
不仅这样,对照日后真代子在六号房呈现的,程度虽然不太深、却属於自己同姓祖先的华清宫双蝶姊妹的心理遗传事实,她在仓库二楼陷入假死状态的瞬间,因为吴一郎表现出一千年前吴青秀心理遗传的姿态,所以也等於是她被唤醒承受祖先黛芬姊妹的受虐变态心理的欲望和记忆的刹那。”
“这么说你或许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在心理遗传发作与消失前后,伴随着假死状态、丧失意识、昏睡状态出现的事例,自古以就有很多纪录相传说,所以从专门的研究观点来看,丝毫没有不可思议之处。亦即,以前是将这些称之为『神凭』(译注:神明附身)、『神气』或『神上』,若是情况非常严重,假死期间太长,有的会被认为真正死亡而予以上葬,结果在坟墓中复苏等等,这一点都不足为奇。能乐『歌占』之曲的主角、伊势的神官渡会某,因为在土中痛苦挣扎三日始爬出,头发完全变白,乃是此类传说中最有名者。
如果以精神科学方式说明,恰似电力开关由一方转为另一方的刹那所产生的黑暗状态。当然,因情绪的变化强弱、以及该人的体质和个性等等,会出现时间长短的差异。但通常的情况是,像是突然受到惊吓而晕倒,紧接着身心功能完全停止,不久醒来后,行为举止好像变成另一个人,也就是开始了心理遗传的梦游。另外,持续这类发作之人在经过同样的黑暗状态后,又会恢复正常,因此,前述的所谓『狐凭』之类,只是因为梦游发作的程度特别轻,陷入无意识状态的时间也较短暂。还有,关於在这种假死状态期间的营养作用及新陈代谢等的研究,相信若林已藉着这位吴真代子完成了充分研究,我当然也多少了解一些,不过与此无直接关连,所以略过不提。不管如何,吴真代子陷入假死状态的直接原因,根据若林完成的调查报告内容推测,应该是来自吴一郎梦游的暗示,对此,我也不得不举双手赞成。”
“另外,这是我自己的想像。以前的吴家并未留下有关像吴真代子这样,显现受女性祖先黛芬两人心理遗传的纪录,而且防备这卷绘卷下让人见到的胜空和尚,甚至吴家中兴之祖虹汀也都没有注意这点。但,这是因为他们只知这卷绘卷所显现的变态心理暗示只对男性有效,而无法想像受其刺激的男性们的心理遗传发作,会影响对方女性的心理遗传。
不过这次情况完全不同,重点在於彼此并非外人,只能称之为千载难逢的奇迹中的奇迹。由於真代子与绘卷中的主角一模一样,因此吴一郎的心理遗传也是史无前例,几近完全的为暗示所支配,一言一行和一举一动皆与当时的吴青秀完全相同,所以诱发了真代子的心理遗传。这种想像虽是过度奇怪的巧合,却非莫无来由的想像,而是有相当的根据。很简单,如调查报告所述,吴一郎是故意用西式手帕勒住突然像死人般倒地的真代子颈部,所以能认为他变态性欲的目的并非只在於杀死这个女人,而是抱着即使让女人死亡也没关系的念头,想要体会勒住女人脖子的特异快感。如何?存在於一千年前的一个男人身上的变态性欲的心理遗传,竟能这样正确无误的遗传下来,岂不是很有趣的研究材料?”
“接下来……发作结束后,吴一郎打算利用尸体当模特儿,静待其腐烂,所以当姨妈八代子从仓库窗外窥看时,他才会若无其事的说『很快就会腐烂了』。我们听到这句话会觉得其中存在着一千年、一干里的时间与空间的矛盾,但是对吴一郎自己而言,一切皆是发生於现在、眼前的事情,从真代子尸体经过解剖并未发现**的痕迹也可明白,他勒杀真代子的目的,只是为了满足远古祖先吴青秀的超自然心理。”
一口气持续下来的恐怖内容的说明,这时好不容易中断。我缓缓的深呼吸之后,抬起头。
我又恢复最初的尊敬,确定正木博士果然是伟大的精神科学家,同时也感到安心,不过却发觉自己全身不断的冒出冷汗。
我再次松了一口气,问:“但是……吴一郎的头脑能治愈吗?”
“吴一郎的头脑吗?我有自信当然能够治愈。”正木博士说着,露出讽刺的表情笑了笑,用灰暗的眼神凝视我,“我想,吴一郎的头脑恢复正常的时间应该和你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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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像是被给子自己和吴一郎是同一个人的暗示:心跳加快。而正木博士说我们两人头脑的毛病会以完全相同的过程痊愈之口吻,更让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阴森。
但是,我仍装成若无其事的用手帕擦脸,问:“可是,应该相当困难吧?”
“简单!发作原因和过程如我方才所述,在精神病理学上既可了若指掌,当然就知道治疗方法,特别是像吴一郎这样原因清楚的精神异常,我如果无法治愈,那么我的精神病理学就等於是书桌上的空洞理论了。”
“嘿……那么,用什么方法治疗呢?”
“临机应变、使用所谓适当暗示的药物治疗,而且不是术法或祈祷之类非科学性的方法。亦即,就如至目前为止我所叙述的,吴一郎并不是因为受霉菌或结核之类肉体疾病影响导致神经错乱,而是因纯粹的精神性暗示发狂,也就是说,看过这卷绘卷以后,吴一郎已不知道所谓的时间、空间,甚至谁是吴一郎,谁是吴青秀,哪里是中国,哪里是日本,只是靠着极端深刻的变态性欲刺激和环绕其上的错觉、幻觉等倒错观念而活,而且其变态性欲是依一千年前吴青秀经历的变化顺序,终於成为『只想看女性尸体』的单纯且率直的欲望。在吴一郎的遗传性杀人妄想狂、早发性痴呆兼变态性欲的眼中—;亦即一千年前的吴青秀怨灵——看来,全世界的泥土下皆藏匿着女性尸体,因此他只要见到泥土就会想要圆锹,然后每天用圆锹拚命的挖掘泥上。
“像这样,穿越时空而来的变态性欲幽灵如前所述,每天漫无目的的持续劳动,终至精疲力尽。提高人类性欲刺激的燃料荷尔蒙,亦即俗称精力的内分泌,在持续剧烈劳动时会消耗殆尽,於是逐渐感觉下到那种性欲的刺激,而疲劳过度的神经浮现一种惰性,陷入一种只是随着对女陆尸体的幻觉气喘吁吁地持续挥动圆锹的状态。由於至目前为止压倒一切精神作用的变态陆欲怨灵几近消失,其底下『啊,好痛苦、好累,我为什么要这样持续劳动呢』的接近正常的意识会逐渐浮起,所以会时而停下圆锹茫然环顾四周,时而像突然想到似的继续工作。我只要估奸时机,配合其眼中浮现的精疲力竭之意识和我眼中的理智,问他『那女人的尸体是什么时候埋在上里的呢』,他则回答『这……不知道』,亦即,到目前为止,他完全忘记的『时间观念』因为『什么时候』这几个字的暗示而反射般复活,随之而起的『呀,这里到底是哪里』的空间观念也开始启动,不可思议般的开始环顾四周,同时“啊,奇怪,自己之前究竟在做些什么呢』的自我意识也跟着抬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寂寞,哀伤的侥首,紧握住的圆锹无力的放下,悄然回自己房间。这是遗书上所说明的吴一郎的治疗顺序!所谓的疯子治疗,就是像这样观察病患在自由行动中所显现的心理状态,边了解病况边给予适当的暗示进行治疗。
“当然,尝试这样的治疗方法需要相当的头脑,至少,如果像截至目前为止那种随便指出一个病名,应用肤浅的外科或内科疗法,无效时就予以缚绑、囚禁等,宛如原始时代医疗手法的那种低级头脑就绝对不行。今后即将盛行的所谓正确精神病治疗方法绝非那样暧昧不清,也就是说,必须要有能理解所谓精神的解剖、生理、病理原则,对照心理遗传的同时,藉着被解放病患之自由奔放的一举一动,彻底识穿其心理遗传的梦游发作是如何推栘变化,在适当时机予以适当暗示,一步步引导其走向正确时间与空间观念的敏锐头脑。啊,哈、哈、哈、哈,讲到自己本行又忍不住偏离主题了……
“对了,话说回头。接下来的一个月,吴一郎再也没有出来到解放治疗场,一直待在七号房里,所以可以认为他在这段期间恢复了各种各样的意识。亦即,时间意识、空间意识、认同自我存在的意识等等,都因为我的暗示而逐渐如同天亮般开始苏醒,他会思索『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的名字是什么?』,或者是『我到底是为什么被关在这种地方?』之类,随着这样的思索,又会产生各种的疑问和迷惑,然后又更加思索,也更加迷惑。对此,我命令医务人员每天都必须钜细靡遗的在病床日志上记录吴一郎的言行举止,所以若据此观察,就能对其迷惑状况了如指掌。若林先前让你阅读的阿呆发楞博士的街头演讲之类,也是我摘取当时所发生的实例,向新闻记者说明之物。到了最近,一切疑惑已在吴一郎脑海里逐渐统一为一个焦点,应该到了相当接近恢复正常的时机。也就是说,他开始有一种接近死心的安心感,认为『虽然思索也没有结果,不过不久应该会明白吧』。这是因为,一个月前他丢掉圆锹,蛰居自己的房内时,陷入相当严重的忧郁状态中,食欲减退,排泄情况也很恶劣,体重同时大幅减轻,不过后来逐渐恢复,现在可能因为秋天气候较凉爽,依病床日志的记录,他还比以前更眫。所以眼前营养状况极佳,精神状态也颇开朗,可以如此面带笑容。
“到昨天为止待在房里的家伙会像突然想起似的出来治疗场,究竟是意识秩序的恢复已告一段落呢?或是因为营养不错,再次抬头的性欲刺激又达到以前的高潮,导致又想挥动圆锹?若没有观察一段时间是无法明白的。但,从刚才我就有着一种预感,认为吴一郎精神状态的恢复在此又会有转机,哈、哈、哈。”
我耳朵听着这些话和笑声,同时也听到在窗户下方唱着什么的舞蹈狂少女的声音,可是,眼睛却凝视着大桌上彷如燃烧般的绿色,在脑海中反刍正木博士的话。
——不论何等的名侦探前来,也无法追查的应用精神科学犯罪……你自己化身名侦探,试着查明这桩事件的真相……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喀嚓的声音,我吓一跳,抬头看,发现那是正木博士头顶上挂着的电钟指针从十点五十六分移至五十七分的声音。
“如何,很愉快的内容,对不?见到这个例子,你应该就可以了解以前精神病学家的治疗方法完全错误,同时也知道我这种解放治疗的实验是何等完美,可谓学界空前……”
“请等一等。”我举起右手,打断正木博士正要像瀑布般再度倾泄而出的话,仰头望着他那得意洋洋、有如尸骸的脸孔,重新在旋转椅上坐好身体:“请你等一下。你进行这样的治疗实验纯粹是基於学术研究目的吗?或者……”
“当然纯粹足以学术研究为目的。让全世界的烂学者们知道,所谓精神病的治疗应该是这样。”
“且慢,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我问的是……”
“是什么?”正木博士不悦的眼球凹陷,动了动肩膀,仰靠椅背。
“我想问的是,让吴一郎发狂的暗示乃是这卷绘卷的事,还没有人知道吧?”
“啊…… 我还没有提到这个。当然谁都不知道,司法当局也不知道,因为他们不认为这是问题。”正木博士摸着脸颊,扶好鼻梁上的眼镜:“如我最前面所说,这卷绘卷是吴一郎的姨妈八代子从仓库二楼取得后藏起,若林由她手上拿来,直接交给我,所以除了若林和我,没有人看过。法院和警方人员因为八代子在放置现场桌上的绘卷上用自己的手巾盖住,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所以当时报纸的编辑余论专栏中,还嘲笑“号称破除迷宫高手的若林博士因为无法说明事件真相,居然搞出迷信言论』。反倒是从仙五郎口中得知绘卷之事的村人们,曾经讲过什么『一郎在梦中获得启示,前往石头切割工厂一看,见到绘卷置於高岩后面』,或是『当时正好是日暮天黑的逢魔时刻』之类的话。另外,认为是迷信的警方当局,似乎认定是迷恋真代子的某人,为了报复无法达成的恋情,从古老传说中获得灵感,才刻意对一郎采取这种恶作剧行为……”
“啊!”我突然大叫,站起身,双手用力抓住大桌子桌缘,紧盯着正木博士脸孔。
正木博士奸像也因为我的大叫而震惊,口中吐出烟雾,双眼圆睁。
我呼吸急促,心跳剧烈,觉得喘不过气来。
——我明白啦!正木博士若无其事的一句话,让我脑海中掠过似是事件真相的灵光。
——虽然纪录上未曾出现,不过我绝对是继承吴青秀血统、和吴一郎容貌酷似的青年。
——两位博士因为解剖千世子的尸体,结果证明她只生育过一个孩子,所以否认这项事实的存在:但是,也有可能是为了对我进行这项实验的诡计。事实上,我和吴一郎就是双胞胎,只不过在幼年时代为了某种原因而分开。
——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回到故乡,却爱上真代子,更甚者是利用与吴一郎酷似之点,在真正的吴一郎未察觉下,偷偷和真代子搭上关系,巧妙扮演两人一角的爱情剧,不久,知悉吴家流传的奇妙因缘事迹后,企图利用吴一郎举行婚礼的前夕进行残酷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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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因为我自己也承继了吴青秀的心理遗传,而与吴一郎同时或前后一起发狂,进而替代了真正吴一郎的身分,连两人都分辨不出谁是谁。
——正木和若林两位博士因为想要分辨我们两人,所以费尽苦心的监定加害者与被害者。
——没错,这样分析的话,所有疑问就解决了,是的,一定就是这样,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办法解决一切的下可思议。
——啊,我果然是这桩事件的神秘幕后人物吗?
——啊,我……
正木博士依然仰靠椅背、微笑望着一瞬间在脑海中思索这些事情的我,而且,等见到我的呼吸平静下来,故意惊讶的问:“怎么回事?突然紧张的站起来。”
我剧喘回答:“拿这卷绘卷给吴一郎看的……会不会就是我?”
“啊,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正木博士才听我说到一半,立刻夸张的大笑:“哈、哈、哈、哈,你是加害者,吴一郎是被害者吗?有意思,如果是侦探小说的话,这可是震烁古今的名诡计呢!我也想过,你最后应该会这么认为,啊,哈、哈、哈。但是,如果事实正好相反又如何?”
“什么,正好相反?”
“哈、哈、哈,你没必要那样在意的去承担受憎恨的加害者角色。要知道,你和吴一郎完全一模一样,只要我稍微动一下手脚,你要成为加害者或是被害者都可随你高兴,既然如此,你还是当被害者吧,事件会比较容易处理,如何?哈、哈、哈、哈。”
我颓然坐下,一切又完全茫然……
“假如像这样为了一些事情就沮丧可就麻烦……所以我一开始就警告过你,不是吗?这桩事件如果不冷静地研究,途中有可能陷入严重错觉之虞。我曾在侄之滨浦山的祭神鹑之尾权现面前发过誓!你和这桩事件的关连绝非那样肤浅,而是有更重大的意义……”
“可是……比这还更重大深刻的意义?”
“你一定要说那下可能,对吧?伹,就是因为可能才显得很奇妙。感觉上好像我很唠叨,不过我还是要再说一次,你如果不谨记我们所居住的这个世界并非只是受到现代所谓的唯物科学所支配,同时也受到唯心科学,也就是精神科学所支配,那么将无从了解此一事件的真相。简单地说,以纯客观唯物科学观点来看,这个世界不过是由长、宽、高统摄而成的三度空间;可是,纯主观精神科学所感受的世界,却还加入『认识』或『时间』,形成四度或五度空间的世界,而这才是我们现在所居住的世界。在如此多度空间中进行的精神世界之法则,可说与唯物世界的法则正奸完全相反,其不可思议的活跃状态,单是你到目前为止在这个房间里所听所闻之事,应该已经充分了解才对。你只要从其中找出解决事件的关键即可,不,甚至事件的关键之钥早已在你口袋里。我非常确定已把钥匙放在你手中。”
“那是什么样的钥匙?”
“关於离魂病的话题。”
“离魂病……离魂病又如何?”
“哈、哈、哈、哈,看样子你还不明白呢!”
“不明白……”
“你要知道,在这桩事件中,最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还有另外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存在,也因为有这么一个人,事件才会乱成一团。但是,那完全来自你的离魂病,这点,刚刚我不是说明过了吗?”
“可是……可是,哪有这种奇妙的蠢事呢?”
“哈、哈、哈、哈,看样子你还不相信离魂病。也难怪,因为每个人最相信的还是自己的头脑!毕竟这样比较安全,故事情节也会更有趣,所以没必要仓皇的下结论。问题是,对於让吴一郎发狂的凶手,最好足以所有人里面的一个人、吴一郎自己、及绘卷自己从弥勒佛像逃出自行活跃这三项前提来慢慢分析,然后冶静的回想你的过去,这样会比较快得到结果。”
“但是,这样不可思议、神秘的事实……”说到这儿,我无法继续思考,中断了话声。
“所以我说过不要慌,不是吗?因为你很快就不会再认为神秘或什么了。”
“可是……很快……又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但绝下可能是今天。为了让你恢复记忆力,我从刚才就在谈话中对你施加相当强烈的精神科学实验,不过你却还是无法回想起过去的记忆,不得已只好终止今天的实验,亦即,你的头脑尚未恢复至那种程度,继续实验也是白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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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么说,先前你答应的……”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与其浪费彼此时间,不如现在让你休息一下,然后再重新实验。”
“等一下!这么说,医师你……已经知道神秘内幕的真相?”
“没错,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说和你有关连。”
“那么……请你告诉我。”
“不行!一正木博士坚定说着,横叼着雪茄,交抱双臂,上半身后仰,冷笑,望着我有点生气的脸:“你可以好好思索原因。要揭开这桩事件的神秘幕后真相,一定要说出让吴一郎发狂者的名字,对吧?可是,关於那位凶手的名字,如果不是你自己或吴一郎两人之中有谁在恢复记忆的同时想起,应该不能当作真相,就算法医学家若林博士掌握住何等不可撼摇的证据,或是我自己确认凶手与凶行的现况,一旦你或吴一郎在恢复过去记忆时否认该凶手,岂非一切徒劳无功?只要你们两人之一坚持『在侄之滨的石头切割工厂拿绘卷给我看的不是这个人』,一切不就完全白费?这就是这桩事件与一般犯罪事件不同的地方。所以,对於如此没有价值的事我也不想饶舌。”
我不自觉长叹一口气,感到自己的判断力迅速陷入迷惘之中……
“你还不明白吗?那我再说明另一项事实吧!在这桩事件中,无论如何必须追查出那位奇妙凶手真面目的责任者,怎么说都是法医学家若林,就算警方当局认为这纯粹是因吴一郎发狂所肇生的事件而放弃,做为一个研究应用精神科学犯罪的学者,在已深入研究至这种程度后,却在最俊的关键时刻放弃,这是绝对不被允许发生的事,也就是说,站在若林的立场,不管他愿不愿意,都无法任由这桩事件在查下出真凶的状况下无疾而终。另一方面,我的立场则不一定如此。对於若林的努力和苦心,我没有身为助手的责任,只要尽到职责上的商量义务即可。知道吗?我专业上必须竭尽全力的责任反而是让你或吴一郎的『头脑痊愈』,但,就算这样,我也完全没有必须让你们想起凶手名字或长相的责任。这是因为,站在我身为精神病学家的立场来看,只要能断定发作原因和过程,就算写下让病人发狂的凶手『目前不明』几个宇,在研究发表上也不会有丝毫影响。因为,吴一郎的发作状态与这卷绘卷的关系,依据心理遗传学的立足点已能完整说明,并具备学术发表的充分价值。只不过因为若林硬出头,表示无论如何都要找出凶手,所以我才被卷入麻烦里……反正,我并不在乎什么凶手,哈、哈、哈。”
正木博士说到这里,悠哉的在椅子上伸开双肘,厌烦似的低头看着我,吹出雪茄烟圈。
对於他这种自恃为学者的冶漠态度,我有着莫名的反感,不仅如此,对於他那种愚弄别人之后又置之不理的态度,更感到无法忍受的不愉快,不禁重新坐正,轻咳一声:“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医师,再怎么身为学者专家,这样也未免太冷淡了吧?”
“冷淡也没办法!就算我全力帮忙若林找出凶手,又能够将那家伙绳之以法吗?”
我感到眼眶忽然阵阵炽热,觉得没办法一口气说出所有心理想说的话……
“管他什么法律不法律的,如果下查出凶手后将其大卸八块,死去的人会死下瞑目的,不是吗?八代于、真代子、吴一郎,甚至连我都被牵连,没有犯下任何罪状就遭到杀害或受到凌虐。”
“哦,还有呢?”正木博士冶冷说着,陶醉似的凝视自己所吹的烟雾。
“还有,如果我的灵魂能够脱离这个身体,我现在就会转移到某人身上,大声说出留在他记忆中的姓名,在白昼的马路上公然疾呼,紧跟着凶手直到死为止,进行比杀死他还更残酷的报复。”
“嘿,如果能那样就更有趣啦!但是,你要转移至谁身上?”
“谁?应该很清楚吧!当然是直接见过凶手脸孔的吴一郎。”
“哈、哈、哈,有意思,那你就不必顾虑的转移吧!不过,如果你真的能顺利完成转移,也不是一件值得喝采的事,因为我的精神科学研究只好重新来过。原因在於,我的学说中最重要的内容之一乃是,灵魂『转移』、『附身』或『转生』的事实乃是来自本人的『心理遗传作用』。”
“这我了解。但是,就算凶手对你毫无用处,对於若林医师应该会有用处吧?若林医师把这些调查报告交给你,最后目的岂非也是希望能够从吴一郎的过去记忆中找出凶手身分?”
“那当然,我非常清楚。因为从今天清晨开始,我和若林会把你带到这个房间来,尝试进行各种实验,总归一句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但是,我已不想再深入追究这桩事件的真相了,理由何在?当你知道凶手名字的同时就会知道。”正木博士又吹出长长的烟雾,说。
我盯着他的下颚,交抱着双臂:“那么,我擅自找出凶手也无所谓?”
“当然,随便你,那是你的自由。”
“谢谢。这么说,很对不起,请你让我离开这里,因为我想要外出一趟。”说着,我站起身,双手撑在桌缘。
但是正木博士显得非常冷淡,靠着椅背,用力将雪茄烟雾吹得更高:“外出?你要去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我是还没有想到,不过,回来之后我一定会让你见到这桩事件的真相。”
“哼,你知道真相后可别吓破胆。”
“这卷绘卷的神秘最好彼此都不要去破坏。”
“……”我不由自主呆立当场。
正木博士这么说时,语气里充满让我无法动弹的力量。那种面对旷占烁今的大事业、空前的强敌、绝后的怪异事件,不知是真是假的下定自杀决心,却又企图模糊一切的可怕气度压倒了我,让我下自觉的缓缓坐回椅子上,同时改变打算抗拒这种力量的念头:“好,那我就不要外出,但是相对的,直到找出凶手为止,我会坐在这儿一动也不动,在我的头脑痊愈,能够看透这卷绘卷的神秘内幕之前,我都不会离开这张椅子,可以吗,医师?”
正木博士没有回答。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上半身向前,缩坐在椅子里,把变短的雪茄丢进烟灰缸内,驼着背,双肘拄在桌上托腮,盯着我看的狡猾眼神,浮现两颊的冷笑,以及抿成一字型的嘴唇,感觉上好像皆隐藏着某种重要的秘密。
我忍不住上身向前挪,全身皮肤像是被火热的异常亢奋所包覆。
“医师,你要知道,相对的,万一我发现凶手,我一定会不分时地宣布其姓名,而且替包括吴一郎在内的真代子、八代子、千世子报仇。当然,如果因为这样而受到任何报应,我也毫不在乎,不管凶手是何等人物,我都不放心上。因为这种残忍可恶之人,我陷入了这样的疯子地狱,必须一辈子靠人喂食,随时可能被杀,我……实在无法忍受。”
“嗯,你可以试试看。”正木博士不置可否的说着,恍如傀儡般闭上眼,脸颊残留一抹异样冷笑。
我再次坐正身体,自觉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情不自禁冒火:“医师,我会试着自己分析的。首先,假定凶手下是我……因为我应该不可能如村人们所说的,独自从弥勒佛像里面偷出这卷绘卷,交给吴一郎,对吧?”
“嗯……”
“还有,姨妈八代子和母亲千世子都非常深爱吴一郎,想要靠他传承家业,也应该不会将有着如此可怕传言的绘卷拿给吴一郎观看:雇用的仙五郎老人感觉上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寺院的和尚是为祈愿吴家的幸福而受托担任住持,如果知道绘卷存在,应该会藏起来才对。这样一来,嫌犯应该是街未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意外人物。”
“嗯,当然是那样。”正木博士以含混下清的语气说着,睁眼望着我。眼眸里有着与脸颊的冷笑完全无关的苍白残忍神色,不久,再度闭眼。
我焦急的说:“若林博士在他的调查报告中,并未对可能的嫌犯进行各种深入的调查,对不?”
“好像是没有。”
“什么,完全没有?”
“嗯……”
“那么,其他方面都慎重调查了吗?”
“嗯……”
“为什么?”
“嗯……”正木博士带着笑,似乎正在打盹。
凝视着他的脸孔,我哑然:“那下是很奇怪吗?医师,不理会最重要的凶手,却只专注其他事情,根本就是打马虎眼嘛!”
“医师,无论是恶作剧或是什么,像这样残忍且惨无人道的巧妙犯罪,应该再也找不到第二桩了吧?如果受害者没有发狂,当然下算是犯罪,就算万一发狂,一切同样无人能知,而,假设被逮捕,别说是法律,连道德上的罪行或许都能推诿掉,应该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残酷的恶作剧了吧?”
“嗯……嗯……”
“把丝毫末触及根本的调查报告交给你,岂非怎么分析都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嗯……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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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揭穿这桩事件的真凶,唯一的方法应该是让吴一郎或我的头脑痊愈,直接指出凶手……但是,像医师这么伟大的人物,如果要主治两位精神病患……”
“是没有其他方法……”正木博士的口气像是在拒绝乞丐般的下耐烦,眼睛仍旧极困倦似的紧闭。
“让吴一郎观看这卷绘卷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嗯……嗯……”
“是出自真正的亲切心?还是恶作剧?爱情的怨恨?某种企图?或者、或者……”说到这儿,我心中一震,呼吸转为急促:心跳加快的凝视正木博士的脸庞。
博士脸颊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同时睁开眼睛,望着我,然后转头静静凝视房间的入口,不久,再度转过头来,面对着我,在椅子上重新坐正身体。
他的黑瞳里没了原有的独特锐利光芒,带着难以形容的柔和安静,先前给人的蛮横傲慢感觉也消失了,展现出高贵气质和难以言喻的寂寞、哀伤。见到这种态度,我的呼吸逐渐平静下来,下自觉的低头。
“凶手是我……”博士以空洞的声音,喃喃自语似的说。
我不由自主的抬起脸来,仰脸望向唇际漾着柔弱、哀伤微笑的博士脸庞,但是,立刻又低头了。我的眼前一片灰,全身皮肤上的毛孔好像一一开始关闭。我轻轻闭上眼,用颤抖的手指按住额头,心跳急促,可是额头泠汗淋漓。正木博士的声音继续在耳畔幽幽响起。
“既然你的判断力已经恢复至这种程度,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切就坦白告诉你吧!”
“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我早就觉悟了。我从一开始就清楚知道,这些调查报告的内容全都明白指出我就是这桩事件的凶手,但是我却视若无睹。”
“调查报告的每一字每一句皆指称『就是你、就是你,除了你以外,不可能有其他人』,亦即,第一次在直方发生的惨剧,乃是具备高等常识、思虑周密的人,为湮灭所有犯罪形迹,让事件陷入迷宫,故意选择吴一郎回家的时候,巧妙使用麻醉剂所进行的犯罪,绝非吴一郎梦游中所为……”
说到这里,正木博士轻咳一声,又令我吓一跳,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抬起脸来,彷佛被正木博士所吐出的每个字句的沉重所压住……
“凶手的目的无他,是为了让吴一郎与母亲千世子分开,由姨妈八代子带至侄之滨,进而与真代子接近……真代子是被誉为侄之滨的小野小町之美人,恋慕她的人绝对很多,同时侄之滨又是绘卷原来的藏放处,大部分居民或多或少知道相关传说。而且,吴一郎和真代子的婚事百分之九十九能够顺利进行,所以在尝试进行这项实验上,要隐蔽行踪的话,没有比侄之滨更合适的地方。”
“因此,第二桩的侄之滨事件也丝毫不足为奇。一定是依照直方事件以来的计画,某人在石头切割工厂附近埋伏,等到吴一郎回来后,把绘卷交给他……亦即,直方和侄之滨这两桩事件,乃是基於某种目的,由同一个人的头脑所计画。此人对绘卷的相关传说有非常深入的了解和兴趣,企图掌握实验的最适当时机,也就是被害者吴一郎对於某种重大幸福充满期待的最高潮,预期他会完全发狂的进行此一旷古绝今的学术实验。所以,除了我以外,还会有谁?”
“有!”我突然站起来,脸孔似火般泛红,全身骨头和肌肉充满无限气力,瞪视愕然呆立的正木博士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若林……”
“笨蛋!”正木博士口中发出一声大暍,同时用乌黑凹陷的眼眸瞪睨我。
那强烈的眼神,那仿佛神俯瞰罪人一般的肃穆神情,那有如盛怒猛兽般的严厉态度,让原本怒发冲冠的我完全畏缩了,踉舱后退,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视线完全被对方所吸引……
我感到自己两个耳朵像是着火,颓然低头。
“没有思考能力也要有个限度!”
声音像大磐石般朝着我的头顶往下压,而且先前的寂寞温柔态度完全消失,声音里透着如同严父般的威严与慈悲。
不知何故,我胸口一紧,只能凝视着正木博士青筋暴起的手压住桌缘,用力地说出每一句话。
“能够深入至这种程度进行如此可怕的实验之人,如果不是我,任谁都想得到只有另外一个人,既然这样,当然也应该马上考虑到不能够轻率的说出其姓名,你未免过度轻率了。”
“这些调查报告是何等恐怖?其中隐藏的隐匿犯罪心理和自白心理,又是具有何等深刻、眩惑、连水滴都无法穿透的魔力,强迫着我承认这项罪行。我接下来将说明理由……”
我感到全身肌肉在瞬间冰冶、僵硬,两眼的视线被横亘眼前的绿色罗纱桌布所吸引,无法移动。
“这时,正木博士轻咳一声:“假设有一个人犯下一项罪行,尽管在他人眼中看来无罪,在自己的『记忆之镜』里却会留下身为罪人的自己之卑鄙身影,永远没办法抹杀得掉,这是只要具有记忆力就绝对会存在的现象,每个人皆能理解,却总是轻忽之。但是,举例来说,却会发现这相当难以轻忽得掉,映现在这面记忆之镜上的自己罪孽身影,通常同时显现致密的名侦探之恫吓力和绝对逃下掉的共犯之胁迫力,成为一切犯罪的共同且唯一之绝对弱点,直到咽下最俊一口气之前,紧紧纠缠住无人知道的罪犯。而且,要自被这种名侦探和共犯的追逼中获救之途,只有『自杀』和『发狂』两条路,具有无比的恐怖。世俗所谓『良心苛责』其实就是这种受到自己记忆的胁迫,因此,想要从此胁迫观念中得到救赎,唯一的方法就是抹杀自己的记忆力。
“所以,所有的罪犯只要头脑愈好,愈会努力隐匿、警戒这项弱点。可是这种隐匿手段十个人十个人一样、一百个一百个人相同,最终都会回归到最后唯一又绝对的方法,亦即在自己内心深处建立一间密室,尝试将自己的『罪孽影像』和『记忆之镜』一起密封在黑暗之中,连自己都无法看见。但,很不巧的,这种所谓的『记忆之镜』却具有愈是黑暗看起来愈亮,愈是不想去看就愈是想看的反作用与深下可测的吸引力,所以在近乎疯狂的忍耐过后,最后还是会回头去看这面记忆之镜。如此一来,映现镜中的自己之罪孽影像也会回望自己,双方视线必然会完全重叠,自己会毛骨悚然的俛首于自己的罪孽影像之前。这样的情形一旦反覆多次,终於会忍无可忍的敲破此一密室,暴露众人面前,让群众看到映现记忆之镜上的自己之罪孽影像,在光天化日之下自白『凶手是我,你们看看这罪孽影像』。这样一来,自己的罪孽影像就会因为镜子的反射作用而消失,终於恢复独自一人的清静。
另外,把有关自己的罪孽记忆作成纪录、等自己死后再公开,也是避免苛责的一个方法。这样做的时候,当自己回头看着记忆之镜,镜中的『自己的罪孽影像』也会按照该纪录,回看自己,所以能略为放心的寂寞一笑,然后『自己的罪孽影像』也会望着自己报以怜悯的苦笑,见到苦笑时:心情自然会稍微冷静下来。这就是我所谓的自白心理,明白吗?
“现在还有另外一种情形,同样是头脑非常好、拥有地位或信用的人所使用。假设他想把自己的犯罪事实置於绝对安全的秘密地带,最理想的方法是应用刚所说的自白心理,亦即,将自己的犯罪形迹、证据亲自调查完全,同时将自己为什么必须是凶手的理由全部写明在一张纸上,再把调查结果交给自己最害怕的人,也就是很可能最先看穿自己的罪行之人,如此一来,在对方心理上,基於自然人情与理论焦点的下平衡,就会产生极端细微、却又具有『无限大』和『零』的差异之眩惑性错觉,而不会认为面前的人就是罪犯,在这瞬间,犯罪者逆转先前的危险立场,几乎能置身於绝对安全地带,一旦变成这样,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因为当此种错觉成立后,很难再恢复旧态,愈是让事实明朗化,对方的错觉也愈深:愈是主张自己是凶手,凶手所站立的安全地带的绝对值也愈高。此外,对方的脑筋愈是明晰,陷入此种错觉的程度也愈深……
这种最深刻的『犯罪自白心理』和最高级的『隐匿犯罪心理』皆出现在这些调查报告中,可以说它是超越我的遗书之前所未闻的犯罪学研究资料。而且……”
说到这儿,正木博士停下来,忽然身轻如燕的跳下旋转椅,仿佛在践踏自己的思维般,双手交握在背后,一步一步很用力的开始在大桌子和大暖炉之间的狭窄地板上来回踱着。
我还是瑟缩在旋转椅上,凝视眼前绿色罗纱的平面。在眩目的绿色中,我见到刚刚才发现的约图钉大小的黑色烧焦痕迹逐渐变成小黑人睑孔,张开大嘴,似乎正在哈哈大笑。我专注的凝视着!
“而且,更可怕的是,出现在报告中的自白和犯罪隐匿手段,紧紧的压制住我,亦即,如果这些调查报告公开,或是交付司法当局,第二天早上,所有相关单位都将视我为嫌犯,不仅这样,万一我需要站上法庭,就算我有文殊的智慧、富楼那的辩才,调查报告上的诡计也让我无法辩驳。接下来我就说明诡计可怕的内容,也就是我为何必须承认自己是进行这项令人战栗的恐怖学术实验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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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之间,正木博士在大桌子北端停下脚步,双手如同被绑住般紧紧交握於背后,回头望着我冷笑。一瞬间,他眼镜上的两片玻璃正面接收南侧窗外照入的蓝天光线,和他露出的洁白假牙一起反射阴森的亮光。见此,我不自觉栘开视线,望着眼前的黑色烧焦痕迹。但是,原本的黑人脸孔已经消失,同时也发觉自己双颊、颈项和侧腹一带起了鸡皮疙瘩。
正木博亡默默走向北侧窗边。看了窗外一眼,马上回到大桌子前,态度比方才更随性,好像依然下在乎这样重大的事件般,充满嘲弄意味的继续说:“重点就在这里!你现在必须有自己是审判长的念头,严正、公平的审理这桩前所未闻、应用精神科学犯罪的事件,而我则是身兼检察官和被告两个角色,举发有关这桩事件的最终嫌犯,亦即,说明『W』和『M』行动的所有秘密,并同时自白一切……所以,你既是双方的律师,同时也是审判长,更是精通精神科学原理原则的名侦探,你做得到吗?”
站在我身旁的正木博士从北侧踱到南侧来回走着,咳了几声。
“首先从吴一郎见到对方拿给他看的绘卷,陷入精神病发作当时开始……大正十五年四月二十日,吴一郎和真代子的婚礼前夕,『W』和『M』确实都在离侄之滨不远的福冈市内。M因为刚至九州大学赴任不久,犹未找到栖身之处,因此投宿於博多车站前一家名叫蓬莱馆、兼营火车候车处的旅馆。蓬莱馆是间规模相当大的旅馆,房间很多,客人进出频繁,加上博多一贯简陋的待客习惯,只要付了钱,每餐有露面吃饭,就算半天或一整夜不见人也没人在乎,是很难取得不在场证明的地方。柑对的,W总是在九州大学医学院的法医学教室埋头於研究,忙碌时还会锁上房门,一切事情完全以电话联系,就算钥匙插在钥匙孔里,也绝不可以敲门,这是与法医学院有关者之间的规则和习惯。而且,W的神经质,别说工友和朋友了,连新闻记者都非常清楚,所以是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最方便之习惯。
“另一方面,吴一郎在婚礼前一天出席的福冈高等学校英语演讲会的日期和时间,只要注意报纸的报导,一定能知道。吴一郎沿着铁轨步行回家的习惯也很容易得知,只要事先调查,马上可以知道。接下来就是……让在石头切割工厂工作的石切男一家人服用某种难以检测出来的毒物,以该日为中心,休息两、三天至一个星期,趁隙进行计画。在侄之滨这个半渔村,由於是福冈市的鲜鱼供应地,一向被认为是霍乱或赤痢之类流行病的病源地,所以要使用这类病源菌相当方便。不过这种病菌有时会因个人体质或当时的健康状况而失效,使用上有点麻烦,但,九州大学的法医学教室和卫生、细菌学教室在同一楼层,时时刻刻都在进行细菌和毒物的研究,要利用这种手法非常方便。反正,这桩事件的特徵就是,全部过程环环相把,没有任何误差出现。
“接下来,假设当天吴一郎从福冈市郊的今川桥步行约一里回到侄之滨,依照户仓仙五郎之言,无论如何都必须经过那处石头切割工厂旁、两旁是山麓和田地的国道,这一点只要实地勘查过就能知道。田里麦穗已经长得相当高,只要戴着深色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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