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第一大保险公司高迈好像是一个比较大的公司,他们家的耳塞质量行不行呢?

全部回帖<span class="floor-local" id="pid1楼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 & “嗯。” 他接过杯子。手边的那瓶酒拿起来,Barbarosco,他看着。“再来一点儿?”& & 她摆手,“完成任务了。”她笑了。脸上有一点红晕。& & 他又倒了一杯,拿到她面前。& & 她拿在手里,没有喝,只是看着他,忽然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 爵他正在看瓶贴上细小的西班牙文,听到她问,他顿了顿,“嗯。”& & 其实,好多了。看着她,他烦躁的心慢慢的安静下来……只是另一股躁动又起来了。他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混着几种酒的味道,有点儿不清不楚。她细白的腿,斜千着。脚上一对绣花高跟的缎面拖鞋,黑色的,绣着芙蓉花……她坐着,端庄娴雅,就算是一动不动,周身也像是有一股气流……慢慢的,把他卷了进去。他伸出手臂,将她搂在了怀里,她被他这样冷不丁的一扯,手里的杯子应声落地,她一只手有点儿慌乱的按了出去,不知道是按在了哪个位置,只听得稀里哗啦的一阵响,桌子上的酒杯和酒瓶,连环撞击,纷纷滚落。& & “哎!”她低呼。<span class="floor-local" id="pid2楼她的清水芙蓉面,就在他眼前,他亲了她一下,在唇边。有酒香。她的手,一下子撑在了他的肩上……那是他们刚结婚不久吧,对他的亲近,她的反应总是生涩的厉害;生涩,推拒……让他焦躁,仿佛自己是令她生厌的病菌。& & 他暂时的松了她,她跳起来,他更快,一把抱住了她。转了个身,他将她抵在了墙上。有点儿急切,他的行动很快;可她的手,在凌乱挣扎中,按在了他的手上。& & “别……” 她声音低,几乎是带着哭音。& & 他没停。她的身边就是控制器,他空出一只手来,把灯关掉了。室内一片黑暗。远处,透过磨砂玻璃门,地下室走廊上的灯光透进来。他看得清楚她脸上的惊惧。他的身体,紧贴着她的,密密的合着,她柔软、柔软的身体,渐渐的绷紧了。& & 他低头,啃咬着她颈下的一点,她抓着他的衬衫,使劲儿的扯着,她怎么就不知道,她这样,只会让他更急切?他的手,将她的裙摆撩了上去……& & “阿端……”他轻轻的在她耳边唤着。& & 她的鼻息,喷在他的颈间,让他酥麻,让他战栗;可耳边,竟是她细碎的啜泣。他停不下来,这会儿,他停不下来……& & 过了好久。& & 他轻抚着她……她难受。他知道,每次,每次都是这样。他会让她难受。试过了,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她,还是会难受。& & 他抱她在怀里。& & 不是环境,不是方式,是心。& & 他只是抱着她,抱着……& & 就是那一次。她在这里。& & 她说……进了这里会头晕吗?所以,再不敢来?& & 他也会的。会想起她清甜的气息,会想起她酒后微醺的面孔,美的让人心颤,让人失控。& & 他喝着酒,那样的心颤和失控,久了,是会把人的意志弯折的吧。他觉得他是越来越软弱了。在对着她的时候。什么时候,他成了会犹豫的人?& & 他祖父说,小铁躁性,人家都是看三步走一步,他肯多看一步就不错;他父亲和叔叔会说他狠辣,软硬不吃;他母亲说他沉不住气,但凡是想到便要做到,急性子……还有谁呢,熟悉他的人,都说他是这样的,从不犹豫,想好了的事,说一不二……他现在,哪儿还是这样的人<span class="floor-local" id="pid3楼看着她难过、煎熬,他放她出走;他追到了她,无论如何,看到她,依着他的性子,不该是一把把她拉回来,踢那个人下玉藻池?管他死活呢!可是没有,他竟然,就那么站在那里……他已经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样性情的人了。他学会犹豫了。& & 这真是件可怕的事。& & 他喝着酒。& & 怪自己酒量好吧。不跟她似的,一点点酒下肚,晕头转向,不知东西南北,一通气儿的笑……他喜欢她那个样子,又恨她那个样子。她那双星星一样的眼睛,会不会,此时,正对着那个人,在眨啊眨,眨的人心都要爆了?& & 他转过脸去,身边这位,就是有那样一对眼睛。充满了痛苦和迷茫的眼睛。是他,还是他?是这个,还是那个?他心里是有一股子恨意……也恨她这样的犹豫。有什么好犹豫的?再犹豫下去,这辈子就快过完了。都毁在这儿了。& & 他说:“飒飒……忘了吧。”& & 还是忘了吧,都忘了吧。醒了以后,重新开始。别这么辛苦了。自己辛苦点儿倒是不怕,让她也那么辛苦。她更辛苦。不能给她什么。没给过什么……他一直在跟她要。她能给他的,都给了,不能给的,他要不来。这辈子,都要不来。这是……何苦来的?<span class="floor-local" id="pid4楼他看着,多美的眼睛……& & 她在问,“你喜欢我的,是不是?”她的手臂绕在他颈上,将他拉近。他能听到自己体内被引/爆的那一声炸///弹的声响,从身体里,冲到头脑中来,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狠狠的,亲了过去。就在他的唇贴到她嘴唇的那一刻,他的手臂,一下子撑在了她身后的架子上,冰凉的酒瓶子,那冰冷直刺过来……她唇上有油彩,沾在了他唇上,腻腻的、沾着葡萄酒味。& & 他停住了。& & 他的心跳,告诉他,不对了。& & 这是他从未碰触过的领域。他和自飒,他们亲密甚至亲昵。拥抱、贴面,礼节上的,都有,寻常事。而他年少的心,因这一点儿碰触,会急促跳动。她的一颦一笑,总是牵动他的心神,他须得拼下力气掩饰,才不至于让自己的小秘密泄露——她是一早选了别人的,他的至交他的兄弟,他清楚明白,不能越雷池半步。也想过有一日,她能属于他……只是心底最隐秘的愿望,那是随着火红的裙摆在燃烧着的。他必须强压下去的。& & 是从什么时候,不对了的?& & 是这样一双眼睛,他在这样的一双眼睛里,寻找着藏身之处。他藏的太久、太深了。& & 他不动。& & 她也停了。睁着大大的的眼睛,唇边逸出一声叹息,“Sorry。”她勾在他颈上的手臂,突然的松了。随即闭上了眼睛。那一刻,她在想什么,他不清楚。可是他,真真切切的,痛。& & 不管怎么样的相像,终究都不是。<span class="floor-local" id="pid5楼他说我们继续喝酒,喝吧,一醉方休。他说我今天很想醉了,醉死算了。& & 酒是喝的越来越多,他们开始聊天。他们俩都聊了些什么呀,认识了这么些年,一年的事讲一件,也够讲一天的。后来是说到了故园。他又想起来,那个晚上……不是在这里,是隔壁,他几乎是封了那间酒窖,那晚之后;他后来是打回电话去给母亲,他说您什么也别说了,那块地我要留着。母亲问你留着干嘛,他说我留着有用。真有用。& & 他酒意也上来了。他对自飒说,我给你看样东西啊,你跟我来。& &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还拎着酒瓶子。& & 他就说你这个酒鬼。喝了酒就很会闹,酒品不好就是人品不好,你知道不知道?& & 她咯咯的笑,说嗯,我就是人品不好……谁要人品好?我们这些人里,就只有阿端人品好……& & 他笑了一下。& & 人品好,也没得着好。& & 那东西在他书房里,他有点儿晕头,只记得是在那个青花瓶里,可是手有点儿没准星,摸了半天才摸到手里,是一个卷筒。他走出去,只看见那个没品的女人,拎了自己的一只靴子,一脚高一脚低的站着。& & “热……”她已经脱了毛衣,穿的那么少,还说热。& & 难怪以前,他们出去喝酒,都要看着她……她喝多了,就不管了。本来就够荼毒生灵的一个女人,谁架得住她那样?& & 他拎着卷筒过来,说,哪,就这个。他还没打开卷筒,就看到她意思有些不对了。都来不及躲,完全来不及,她已经吐了……好在他保护及时,他的图纸没有遭殃。瞧着她还有那个意思,他急忙拎着她往卫生间去,让她对准了马桶吐。一边拍着她后背一边骂着……景自飒我这辈子遇到你,也算是倒了霉了吧。& & 她还顾得还嘴。说真扯淡,哪个不是哭着喊着跟在我屁股后面的……甩开他的手,让他也滚。他就先滚出去,收拾那一地的污物。再回去的时候,她已经爬进浴缸去了。真是会找地方。他扯了条毯子给她盖上。& & 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 & 浑身的酸腐气息,他觉得自己是从什么地方给捞出来了的。脏死。& & 他往楼上去了。& & 就是莫名其妙的,想要上去。& & 她不在,门是不上锁的。好几层门呢,一个锁也不上。进去的真顺利。可以用她的浴室,用她的东西……都是她的。带着她的味道。& & 他斜斜的靠在她的窗口,隔着纱帘,看出去。& & 她会不会,在夜晚,也这样静静的站着,在这里?此刻他站在这儿,是在想着她,想看到她;她呢,她又会想着谁?想看到谁?& & 听到车子响的时候,他掀起了纱帘。& & 他看到了握在一起的那两只手。<span class="floor-local" id="pid6楼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一)& & 从他这里,他只能看到握在一起的手。& & 没想到她这么快回来。她说,给她几天时间。那个时侯,他想着,给她。给她。她没跟他要过什么。几乎是从来没有跟他要求过什么,她也从来没有这么拗过他。这回,他就允了她。& & 竟然这么快。& & 他想转身离开,可是转不开。紧盯着楼下的车子。看着她开车门,看着车门开了,她好久都不下来,看着她下了车,只是不肯就进来,看着她,望着那车子远去……穿着他的外套。& & 爵他放下了纱帘。& & 已经决定的事情,他不会再犹豫。& &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张宽大的床。有他刚刚躺在上面的痕迹。寂寞的,孤孤单单的痕迹。他把门关好了,下楼去了。& & 滕她,一会儿,也该上来了……& & 自飒看着佟铁河气定神闲的喝着水的样子。& & 他脸上、眼中,此时,平静无波。她却觉得,惊涛骇浪,就在眼前。& & “阿端回来了?”她走近了一些。眸子里的光变的清寒。“你回答我,是不是阿端回来了?”& & 她抓着Teddy熊的手,有一丝痉挛。& & 醉是醉的,但不是醉的人事不省……那一丝一缕的记忆,还就是不会放过她。她记得的那些,足够让她此时遍体生寒。而最最令她恐怖的是,佟铁河的表情。& & 自飒只觉得自己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只是心里还存着一点儿侥幸的念头。或许……她猜错了,阿端不会这么快;铁河不会那么做……可是,这个Teddy熊……& & “她回来过。”佟铁河坐下来。水杯放下。他受伤的手,长时间的握着杯,已经疼到麻木了。这点儿伤倒算不了什么。就是疼的这么狠,让他有些意外。& & “现在人呢?”自飒听到自己的声音,含有一种怕人的尖利。& & “走了。”& & 走了。跟顾惟仁。& & 他看着地上的那一点星光。是扔了他给的星星,走的。& & 气的浑身打颤,看着他,好像他是世上最肮脏的物事……再也不要看一眼,再也不要碰一下,把他给的全都扔了,全毁了。& & 在她心里,他从此破败不堪,不值得再看一眼了吧。他和顾惟仁,在她心里,总是天壤之别。& & 他眉尖一挑。& & 自飒觉得自己要昏厥了。& & 走了。走了?!& & 自端回来了……她是看着自端走向顾惟仁的,走之前,望向她的眼神,看的她疼。她亲爱的妹妹阿端,她没有看到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阿端要奔向的那个人,是她心里的那个……她知道自己该阻止阿端。这个时侯,不能让她那么做。可是终究是不能够。总有一次,她希望,阿端是能够遂了自己的心意。不管后果如何。阿端痛苦。而铁河,铁河孤独……她看着铁河,知道他孤独。她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是背负了太久,她一直也不敢去深思去探究,总是在嬉笑怒骂中,面对这两个人。而其实,最害怕面对他们的,正是她。& & “你跟她说了什么?”她了解佟铁河。& && & “不需要说什么。”& & “佟铁河!”自飒喊着。& & “我穿着浴袍,你在我床上,我还需要说什么?”& & 自飒张着嘴,好半晌,她伸手过来,抓住了佟铁河的衣领,“佟铁河,你还是人不是?你怎么能这么卑鄙?你怎么能拿我伤害阿端?”她此时,恨不得拿刀,把佟铁河身上捅几个透明窟窿!她额头上冷汗涔涔,“阿端……阿端这下……”& & 佟铁河由着她抓着自己的衣领,只是岿然不动。& & “我们,这就分开。”他低声说。& & 声音这么低沉,在自飒听来,却不啻为响雷。& & 她盯着佟铁河的眼睛。& & 深幽幽的一对黑眸子。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恨不得生出一双利爪,把这有着冷静到狠毒的目光的眼睛给抠了去。& & “佟铁河,不准!”自飒脸上涨的通红。眼睛更是红。& & 佟铁河鼻子里重重的出气。& & “不准!你听到没有?”自飒牙齿摩擦,嘴唇下巴都有些变形了,“你不准!我不背这个黑锅!我TM和你分明是什么事都没做,你利用我,你拿我伤害阿端!佟铁河,我废了你……”& & 再刻毒的话她都说得出,她心慌的什么似的,额头上不停的冒着汗,嘴巴干,喉间似有火在燃烧。& & “飒飒,”佟铁河拉住她的手,看着她。& & 自飒喘着粗气,怎么喘,都觉得不够。好像自己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 “我没骗她。”& & 她只是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也只是相信了她愿意相信的。那都是她需要的。& & 而她……她竟然,也知道。& & 他转开了脸。& & “我卑鄙,你呢?”他语气沉沉,“飒飒,我至少还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当初我问过的,她愿意不愿意的。”& & 他穿过晨雾光曦,上山去找她,站在她面前,他是清清楚楚的问过的。& & 自飒死盯着他。& & “她说好。我才松口的。”& & “佟铁河……”& & “你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飒飒。”他慢慢的说着,“可你吞的那一瓶药里,有几颗是有效的?”& & “你怎么知道的?”她身上的衣服,好像都被汗浸透了。& & 他笑了起来。& & “飒飒,”他真的在笑,“我了解你,远比你知道的要多。你倒不是不敢死,也不是不敢嫁给我,你的的确确是,舍不得力昭。那会儿,除了他,你什么都能舍。”& & 为了和她爱的人在一起,她什么都能舍。& & 景自飒,是这样的。& & “佟铁河,”过了好久,自飒才开口,“佟铁河你知道你这样有多可怕?”& & 能戳人心窝子的时候,一点儿都不留情。真下得了手。& & 被他这样,狠狠的,揭开了伤疤。& & 她心口窝疼。& & 佟铁河点头。& & “我可怕,而且卑鄙。”他冷冷的说,“我当初喜欢的是你,我想娶你。我娶她,是因为她长的像你。”& & 他的声音极清晰,半点儿颤音没有。& & 自飒专注的看着佟铁河,想着,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阿端……”& & 佟铁河就在这个时侯转过了身,他正对着窗口,外面,天已经开始亮了。& && & 自飒继续说:“阿端,她怎么肯的?你知不知道?”& & 佟铁河只是不动。& & “我吞药……是她发现的我。我跟她说,阿端我今天要早睡觉,别过来和我睡了……那些天,她一直在我房里睡的。她不放心我。她最不放心我。”自飒吸着气,胸口是越来越沉重的感觉,这些话,这么多年,她没敢提起一个字,即使是力昭,那个在她心目当中最重要的人。“在急诊室里,我神志不清的时候,我还能听到她哭…… 你知道阿端的那个哭声,她不轻易哭的,可一哭,就是扒人心肝的那种……真是讨厌,最恨她哭了……”& & 佟铁河的手,扶在了沙发靠背上。<span class="floor-local" id="pid7楼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二)& & “我母亲,在我的病房里,跟阿端说,阿端,佟家伯母说,她喜欢你的……阿端,娘娘恳求你考虑……”自飒按着胸口。她早已是醒了的。但是她不敢睁眼睛。她甚至连呼吸都想掐断,因为呼吸重了,会影响她的听觉,她要听到阿端怎么回答——她以为,接下来,阿端会哭的很凶很凶,会跑掉。可是没有。屋子里是那么的静。静极了,除了她们的呼吸声,就是病房里的仪器,很细微的运转的声音。于是她听到轻轻的一声,“嗯。”她的心脏猛地一缩。是阿端。阿端说“我去。娘娘,我去。” 阿端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她听到母亲低声的哭泣。过了好久,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看到,就在病床前,阿端拥抱着她母亲……她来不及闭上眼睛,只看到阿端那含着泪的眼睛,望向她,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竟然,竟然……是给了她一个微笑。& & 那是怎样的一笑?& & 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牢牢的烙在心头的一笑。& & “我后来,是离开了。我就不敢在北京呆着。阿端偶尔会打电话给我,我根本不敢接她的电话,白天出去上课、工作,晚上,我出去喝酒,等着她的,是我的答录机…… 她那么沉静温柔的人,会在电话里跟我说,姐,我今天可把论文交了,被老师批评了……我这两天在西山呢,真舒服,空气好极了,你要是也在多好……姐,今天早上佟家二哥来看我了,哎,好早啊,我都还没起床……姐,我以前没怎么看过他,他很好看呢,好怪,怎么那么好看呢……姐,SARS啊,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应该没事吧,都会没事的,你多加小心……哦,他今天竟然混进宿舍来了,给我送了好多东西,哦对了,我们婚礼延后了……姐,我今天去选戒指和婚纱了……嗯,我不知道价钱,他说那家最贵的是钻石呢,要钻石干嘛,累赘死……婚纱好看,我觉得好看,他没说什么……嗯,他就只负责刷卡了,呵呵……等我拍了照片,我传给你看……姐姐,你忙啊?老不在……姐,我结婚,你不回来啊,不会来也行,不过你得给我点儿什么补偿吧?”自飒已然开始哽咽,她吸着鼻子,不让自己的情绪完全失控。那些日子,阿端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想都不敢想。她每天,喝酒喝到醉醺醺的,回家来,倒头就睡,第二天,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答录机,听阿端的声音,然后,删除。& & 爵婚礼?她怎么敢回来!& & “佟铁河,这就是阿端。”她努力的睁着眼睛,不让眼泪出来——她有什么好哭的?她怎么能哭?& & “我知道。”他声音空洞洞的。& & 滕“你知道个屁。”她狠声恶气的。& & “我知道。”他看着窗外。& & 他知道。& & 那些日子,他看过来的。他一点一点的接近她,最后,拖着她的手,给她戴上了那个素白的环的。& & 自飒看着铁河的肩膀,微微的动了一动,说:“你真是狠。就是不和她过了,也别这样——你这次,容得她出去,应该就有打算,容得她回来啊。”& & 佟铁河摁在沙发背上的手,深陷其中,手掌疼。& & “你这是一点儿情分都不想给她留,铁子。”自飒看着他,“你这样,要不是太恨她了,就是……”& & “飒飒!”他转过了身,看着她。& & 自飒怔了一下,“铁子,”她平缓了一下呼吸,“当初你喜欢我。我是知道的。”& & 佟铁河盯着她。& & “这么些年,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不是傻子。你的心思,我明白。我从来没有表示,是因为,你也没有表示。我以为,总会过去的。”她顿了顿,“不说破,更好。我心里清楚的,我喜欢你,但是,不是那种。你对我来说,朋友,哥们儿,能信任的人……但,我绝不会爱上你。我也,绝不会,不爱你,却嫁你。”& & 她抿了抿唇。& & 佟铁河盯住的她的眼睛,眸子的颜色,似乎是越来越黑。& & 他再度转过身去。& & 他曾以为,他的心思,埋得隐秘。极隐秘。可是,阿端知道……飒飒清楚……还有谁?大家,原来都不是瞎子。& & 他苦笑。& & 自飒见他没有出声,继续说:“我不给我今夜的行为找借口。我……乱了。心乱。对不起,铁子。”& & 心,沉的什么似的。& & “阿端那里,我,会跟她解释。”她握着拳。也许,阿端和她,是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样了。“该我的,我领了……我欠了她的,不止是六年;我欠了她的,这一辈子是还不了的。但是不该我的,我绝不领。你休想利用我伤害她。也别用这个烂理由,了结你们的关系。你知道她,我再坏,她也爱我,我做什么,她也会找理由原谅我……”& & 伤她已经够多。但是,绝不该是这种方式。她不能。& & 她送阿端去机场的时候,对阿端说,有什么事,她好帮她……& & 想到这里,她的心疼的无以复加。& & 她从来都没有帮到过阿端。& & “随你。”& & “铁子,我再同你说几句,”自飒看着铁河的背影,然后,她慢慢的把地上那只Teddy熊捡了起来,放在茶几上,“阿端,如果你不松开她的手,她是不会离开你的。我很久前,劝她忘了顾惟仁,我以为,那是一段回不去的感情;现在,我希望她遵从她的心。”& & 她没有再多说。& & 她已经在这里呆的够久的了,必须离开了。& & 没有说再见。& & 她不知道他们再见,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 佟铁河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 看着外面在晨光中慢慢明亮起来的杉树林。& & 他微微的侧了一下身。& & 看到了那个白色的小熊仔。& & 她抱着熊仔的样子,就在眼前。& & 他伸手过去,拿起来;弯腰去捡那颗戒,看了半晌,挂在熊仔的手指上,闪亮闪亮的。然后,他把熊仔抱在了怀里。坐在沙发上。& & 他这个样子,应该特傻吧。还好,没有人看见。& & 飒飒说,他不松开手,阿端是不会离开他的。& && & 他相信。& & 可是。他看着怀里的熊仔。她不是没有心的熊仔。& & 他细细的看着。& & 她喜欢这样的玩具?他没有留意到啊。这些东西,她从小都不缺,可是她不爱玩这些的。她喜欢翻书。看过她,和邱潇潇头对着头,在花架子下看连环画,看的入迷,有蜜蜂飞过来,落在她的蝴蝶结上……邱潇潇那个小子发现了,只会大呼小叫的,反而吓坏了她;他过去,拿起一本书来,照准她头上就是一下,蜜蜂被打死了,蝴蝶结打歪了,她,被打疼了……“二哥……”她柔柔的叫着他,带着哭腔。& & 唉……& & 他把熊仔举到眼前。& & 这熊仔白白的,不过没她白;穿着粉色的小裙子,粉色的,她穿粉色好看;怀里,抱着一个更小的熊宝宝,这是……这是……& & 他脑子还是有点儿木。他还是觉得哪儿有点儿不对。哪儿不对呢?& & …………………………………………& & 顾惟仁将车子开出去好久,自端只是默默的坐着。她的手攥着外套上的牛角扣。& & “阿端。”他开口了。& & 她没有反应。& & “现在要去哪里?”他问。& & 他可以一直开车。有路延伸的地方,就可以一直走下去。& & 她轻声的说:“惟仁,我想去医院。”& &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三)& & 惟仁抬起手来,按在她额头上。滚烫。他皱眉。他顺手将她按在了靠背椅上,闷声的说:“阿端,你坐好了。”& & 他车子开的又快又稳。& &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说:“惟仁,我们不去……”& & 她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咳嗽了。& & 均惟仁说:“我知道,我们去301。”& & 他似是明白什么。听着她咳嗽,他心里发急。又得告诉自己,不能着急。车子得开的稳妥。& & 自端靠在车座上,把身上的外套裹紧了。刚刚上车的时候,还有那种全身燥热的感觉,现在开始,觉得冷了。& & 她揪着那衣襟上的牛角扣,心里默默的念着:帮帮我,帮帮我……她怎么能这么虚软。她的力气,就只能支撑到这里嘛?& & 她心里倒有个可怕的念头钻了出来。战栗。& & 牛角扣握在手心里,硬硬的。有点儿什么抓着,让她心里安稳些。惟仁的车开的这么稳,她还是觉得晃的厉害……要不就是,不是车子在晃,而是她人在晃?还有那些方小说西……地上的,靴子、毛衣、亮晶晶的手链……他的样子……那丢掉的戒指……她的齿舌紧紧的啮合在一处。& & 这些方小说西像是带着黏糊糊的液体,黏在了她身上,甩不掉、除不下。& & 她闭了闭眼睛。竟然还在眼前。& & 必须紧咬牙关,才不让自己呐喊出声……& & 301到了,惟仁下车,过来。自端站在车边,抬眼看着前面的红十字。他走近些,将外套又给她拉了拉。此时天已蒙蒙亮。医院仍是寂静。大楼里只有一层是亮着灯的,急诊室的灯光最明亮。& & 自端站在大厅里,惟仁拉着她,往急诊室走。她站住,看着指示牌上的科室分布。惟仁拉着她的胳膊。& & “阿端。”他低声。& & 她转向他。眼里有些什么,在转向惟仁时候,稍稍淡了。惟仁却及时捕捉到那特别的神情。她不想流露出来的,他也能看出来的。他心里一紧。& & “你跟我来。”他隐忍的,握着她的手臂的手,拽了一下。她脚下一绊。他又急忙扶住她,只是无奈又心疼的,叫着:“阿端啊。”& & 她点着头。& & 嗯。阿端……惟仁能叫。惟仁叫她阿端。& & 从今往后,还有几个人,这样叫她,她能应?& & 她吞咽着因了惟仁这一声而泛上来的又苦又涩的液体。很努力、很用力。& & 急诊室里,值班的医生看到他们,温和的打招呼,回身在洗手池洗了一下手,说:“请坐。”只是扫一眼,就看得出来,应该是那位裹的厚厚的、脸色极差的女子。& & 医生在回到公桌前坐下,整理了一下听诊器和名牌——其实他从里面的军装到外面的医生袍都已经很整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对男女,他下意识的想要更谨慎一些。& & “谁不舒服?”他问。& & 惟仁把自端轻轻的按在座位上,对医生说:“她。”& & 医生又点头。拿着那本崭新的病例,询问自端的姓名、年龄、过敏史……自端一一的答了。她一开口,声音沙哑。医生看她一眼,继续写着。随后拿起手边的电子体温计,在自端额头上,近距离的测了一下,显示的温度是37.5。& & 一样一样的询问,一步一步的检查。& & 自端有些机械。& & 她的注意力,没有集中在这里。& & 心里那个可怕的念头,仍然在翻腾。& & 她的手指,微微的有些痉挛。左手那里,不知道是不是适才剪刀留下的划痕,忽然疼的厉害。有种烧灼感。& & “普通的感冒。并不严重,不需要太担心……”医生在病历上书写着,自端的目光,落在医生钢笔尖上流淌出来的字上……很规整的小楷,让人意外的、似乎不会是医生在病历上书写的字体。医生看到,微笑了一下,也看着自端,问:“打吊针,还是吃药?”& & “药。”自端很快的说。& & “那好。”医生很温和。正要提笔,只听顾惟仁轻声的说了句“请等下”。& & 医生抬头,“怎么?”一直在一边默默站立的男子,一脸的沉静,满眼的关心。& & “麻烦开中成药好不好?”惟仁说。& & 自端一震。& & 惟仁轻拍她的肩,很轻很轻的一下,眼睛是看着医生的,只说:“她习惯吃中药的。”& & 自端觉得手上那灼痛感又深了一层。& & 医生停了一下。这要求很普通。很多患者会有这样的意愿。他看着眼前的这位女病人,判断着、思索着,然后,他轻声的说:“这样……多做几项测试吧。你是不是……”& & “不需要。”自端说。语气里,带着一丝烦躁。& & 惟仁这回没客气,他声音沉了,“阿端!”& & 自端直视着医生,说:“谢谢您,医生,我知道……该怎么做。”& & “有看过专科医生是嘛?”医生问。见自端点了点头,医生于是低下头去,写下了处方,递过来,嘱咐道:“及时联络你的医生……多喝水,好好儿休息。不见好转,立刻来医院。”& & 自端拿过处方。没有看。只是拿着。再跟医生道了谢。& & 走出诊疗室,惟仁从自端的手里抽过来单据,低头扫了一眼,让自端坐在长椅上,说:“我去取药。”他脚步匆匆的。计价、取药。医院大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每一处,都要等一会儿。在药房,他等着药剂师配药的时候,不断的回头看着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的自端……她手撑在长椅上,头微微的低着,穿着他的外套,显得人娇小而孱弱。他隔几秒钟就回头,是有点儿担心她会就此跑掉。这是很奇怪的念头。& & 明明她是回去了……此刻,她看起来……怎么那么深沉。深沉的,让他摸不着边际。这份深沉里到底藏着什么?就只在他们分开后,短短的,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里?为什么,阿端看上去,像是换了个人?& & 惟仁拿着药。对着自端的方向,看了一会儿。& & 深沉……他几乎从来没有把这个词汇和他的阿端联系在一起过。对他来说,她是小溪一样清澈可爱的女孩子。一直都是。他看着她,竟想到了这个词。他的阿端……他能想起他们重逢的那晚,一袭华美的礼服装点下,她如同怒放的牡丹花一般的气质,那也是他不曾见过的阿端……不一样了。就是不一样了。他固执的爱着。以前的她,现在的她。不一样了,也是爱的。& & 她就是让他心疼的那一个。& && & 她压抑着自己内心那股情绪,那在他眼里看来是情理之中又有些不可思议的激动,不想要在他们最后分离的时候再伤害他……他是知道的。就是这样,他才能放心的让她回去。因为,那是她的心,在让她回到黑沉沉的大屋去,那儿有她选的,那儿有她要的,那儿有她想要坚持的。他隐隐的不安,也只当自己是多余担心,想象中的惊涛骇浪,并不会真的出现……倒还有一个相当隐秘甚至有些残忍的认知。那就是这些惊涛骇浪,是他亲手撩拨起来的,最后面对的,只有她。也希望并不只有她。有佟铁河在……想到了,他会觉得心疼。疼的厉害……最后一次吧。他决定和她一起去的时候,已经知道,是最后一次了……& & 才能有多久?& & 她的身影从他视野里消失?<span class="floor-local" id="pid8楼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四)& & 他的烟才抽了没几根。只是因为他开着车子出大门的一刻,他忽然的心慌。他急忙停了车。他是按时吃药的,但是情绪太激动。他努力的让自己平静,再平静……他下了车,站在雨里,让清冷的雨,给他带来一些镇定。他急需要的。& & 他想了很多。想怎么回家去,怎么跟外公说,还有cookie,还有……他想那么多,就是没想到,她忽然出现在他面前。那一瞬间的感念,他没法儿形容。但绝不是欣喜。他看得到,她带着回家的那欣喜和雀跃,一扫而光。她冷静里带着些许急躁,沉稳里含着几分凶狠,那个样子,他看了觉得心悸;而从后视镜里见到的佟铁河追出来……佟铁河是极妥帖细致的人,也不想有一日,能他穿着拖鞋和浴袍来到户外——他们……& & 惟仁深深的吸着气。& & 这就是,一对吵架的夫妻吧。& & 均他默默的看着自端。只是,这绝不是普通的吵架。这就是他预料中的,惊涛骇浪的一波而已……从佟铁河开始的。& & 他似是不该就这样遂了她的性子,一踩油门带着她绝尘而来;看不清佟铁河脸上的表情的,可是那奔出来的姿势,他知道那是什么。& & 惟仁定了定心神。他走过去,坐到自端的身边。自端没有抬头。白皙的手指,仍是扣在长椅上。惟仁看到,她的左手上,缺了一点儿什么。那一点点闪耀,以前看了,总觉得刺目。可是这会儿没了,竟然刺心。& & “阿端,走吧。”惟仁托起了她的手臂。& & 她没动。& & “我送你回家。”他说。一手握着盛药的纸袋,一手托着她。她现在病的七荤八素,最重要的,是让她先休息。别的,他不管。& & 她挣了一下,手臂还是在他掌握中。她转过脸来。惟仁看着她的眼睛。& & 回家?回哪里去?哪儿是她的家?& & 她说:“让我想想。你让我想想。”& & 她坐在这里。& & 嘴上说着要想想,可是,她的脑子却不转动。& & 想想……她要想的。就是要想。& & 惟仁握着她手臂的手,一丝也没放松,他说:“这儿冷,你要想,车上想。阿端,”他顿了顿,“这里空气不够好,你……病着,别在这里多停。听话。”& & 她摇了摇头,“让我……再想想。”& & 这儿冷嘛?似乎是的,走廊上的窗子都开着,通透极了,晨风冷飕飕的吹着。冷。身上冷。心里更冷。往日里,她一发烧就会犯迷糊,今天却不……真是,在这样一个日子里,老天爷真的不给她机会糊涂了。& & 那好,就不糊涂了。& & “你到底要想什么?”惟仁清凌凌的目光,带着一股让人安定的力量。他语气平和,然而不容拒绝,“不管你要想什么,阿端,听我的,不要在这里想。”& & 她嘴唇微颤。& & 那个可怕的念头……让她头脑卡壳、心跳紊乱的可怕的念头……& & 她说不出口。& & 她只是默默的看着惟仁。& & 看着看着,好像惟仁变成了透明的。& & 她眼前,什么都没有了。& & 左手无名指上的那一点点灼痛,慢慢的扩散开,沿着她的左臂,一寸一寸的,到了她的心脏……心跳竟慢慢的平稳下来。& & “我……”她只吐出这一个字。& & 她做不到。& & 惟仁看到她这样,便没有再犹豫。他用力拉起了她。凭着他的力气,几乎是半拖半拽的,将她塞上了车。他气息有些不稳。少有的烦躁,让他在开车门上车之前,迫着自己深深呼吸。& & “我不回家。”她忽然说。转过脸来。她看得出来,好脾气的惟仁,也已经快要被她逼疯了——她心里一疼,说:“惟仁,麻烦你,把我送到愚园吧。”& & 她现在,只能麻烦他了。& & 麻烦。& & 惟仁心猛的一缩。他没看她。只是团起的手,伸过来,在她脑门儿上敲了一下。她额头很烫。这个丫头,自己的身体,好像从来就没在意过。她是个麻烦。他愿意被这麻烦缠着。可是他现在,不能说这样的话了……& & “愚园又是什么地方?”他问。如果她愿意,他想把她揣在自己的衣兜儿里。他得送她去她想要去的地方。他的关心,他的爱护,不能逾距。& & 她抿了抿唇。说了个地址。& & 惟仁点点头。不陌生。& & 半小时后,惟仁将车子直接开进了小区里。自端辨别着方向,她沙哑的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冒着字词,左,右,前面……惟仁把车停在了8号公寓楼前。他看着小区的环境,很清幽。自端就要下车,惟仁知道她的意思,只是说:“我送你上去。”& & 他实在是不放心。& & 自端没再坚持。到了这里,她开始觉得支撑自己的那股子气,慢慢的在抽离。她靠着记忆,她按着密码。& & 惟仁距她始终只有两步之遥。那是随时伸出手,就能将她托住的安全距离。他的脚步,随着她越来越迟滞的步子移动。& & 那只盛药的袋子,她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又一眼。& & 身体里似乎是有一股子热在涌动。她眼眶周围也渐渐热了起来。鼻子塞着吧,她觉得这会儿她喘气都有些困难。喉咙也疼,胸口更疼。哪儿都疼。四肢百骸像是有什么在啮咬。她捏紧了纸袋。& & 就是一场感冒。& & 她只要吃药,睡觉,醒过来,就好了。& & 她想的太入神,并不知道,站在她身边的顾惟仁,眼神里渐渐的生出了紧张……& & 开门的时候,正巧对门的邻居出门晨练,自端和惟仁回头。看到自端,那年轻人笑着打招呼,叫她景老师。自端打起精神,客气的寒暄,其实并不记得是谁。对方看出来,介绍自己是法学院的老师,然后微笑着说,只见着有人来装修,景老师都没上来过。自端点头。那人又说了几句话,才告别。& & 打开门,这是不大的一个单位。不到80平。是学校分的房子。虽然位置很偏僻,面积也小,她还是申请了一套。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现在看来是有先见之明的。祖父那边不能回,父亲那边不可回,母亲那里……到底还有这么个地方落脚。& & 自飒说过,说她太乖了,离家出走,连个在外面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当时,她没有说话。她不是没有。而是……如果她有一天,离家,她最先做的肯定是去找姐姐……那是她设想的,她能找到荫庇的地方。她原来是那么想的。& && & 想错了吧。& & 胸口的疼又加重了几分。& & 惟仁跟在自端身后进了门,打量着这屋子。屋子里一切都是新的,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松香味。& & 自端在沙发上坐下来。& & 惟仁看到。他正站在厨房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还好一应俱全。只是所有的方小说西看上去都没有启封。他卷起了袖子。& & 自端刚要说什么,惟仁摆手,说:“你坐会儿,我烧点儿水……你这儿的饮水机都没开封……还不如烧水来的快……水壶呢?”他已经进了厨房。& & 自端坐在沙发上。& & 她在这里。暂时,她是安定的。这么想着,她渐渐的放松下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绵软。她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抱着靠垫,想着,要起来洗个澡,要吃点儿方小说西,要吃药……洗干净了,肚子饱了,吃了药,就去睡觉……再醒过来,她就有力气了。& & 有了力气,她不怕任何事情。不怕……& & 惟仁找到了还装在纸盒子里的水壶,打开电磁炉,调试了一下。洗干净水壶,盛了水,放到电磁炉上去。看了一会儿,他才从厨房出来。& & “阿……”他刚张开口,就只见自端歪在沙发上。抱着靠垫,已经睡过去了。他往卧室去,从柜子里抽出一条棉被来,过来给她盖好。她睡的沉了。他想把靠垫抽出来,她缩了一下胳膊,抱的更紧,他于是另取了一个,给她垫在颈下。还好沙发宽大,她不会睡的特别不舒服……他叹了口气。& & 想起在方小说京的那个晚上,他也是这么看着她。看着她的睡容。她,在睡梦中,也没轻松过。& & 可是阿端,你不该是,轻松下来了嘛?& & 他按着膝盖。疼。身上也疼。心里也疼。最疼的,是看着她,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 他伸手过去,替她掖着被角。& & 裤袋里的电话在震动。他拿出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他站起来,走到厨房去。水已经开了,他一边关了电磁炉,一边接听了电话,对方只是“喂”了一声,他便听出了究竟,顿了顿,他回手关了厨房的门,轻声叫道:“容阿姨。”& & ………………& & 自飒从车子上下来,根本也顾不得跟佟家的司机说什么。她一身凌乱不堪的样子,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她住的小区,小区的保安只是敬了礼,没有和平常一样和她打招呼。她也不在意。醉酒归来的凌晨,有无数个,这就是她。别人怎么看她,她才不在乎。& & 就不在乎。& & 她加快脚步。& & 她得赶紧回去。& & 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找阿端……& & 她必须尽快的见到阿端。她的心神全都集中在这一个念头上,没有留意,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背后接接近了她。她意识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那人扛了起来。& & 自飒反常的没有叫出声。她的腿被那人勾在臂弯间,看到他的衣襟,下意识的,她伸手抓住,她的心在空了两拍之后,突然的猛跳起来……张着嘴巴,她仍是喊不出声来,只是,眼泪,忍了很久的眼泪,竟然,大滴大滴的砸下<span class="floor-local" id="pid9楼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五)& & 金子千将自飒扛在肩上,大步流星的往自己的车子走去,他单手叩开车门,将自飒丢进车子里,狠狠的把车门关上。隔着车窗,他掐了腰,瞪着这个被他好不容易抓到的女人。她身上有很浓的酒气,还有一股怪味,以他的经验,她不单是喝了很多酒,还吐了。& & 这是什么样的女人!& & 他喘着粗气。& & 忍着胸腹处的疼痛。从内到外的疼。& & 均他头胀的厉害。盯着自飒,一瞬不瞬。她竟然很老实,坐在车子里,一动不动。只一会儿,他发觉不对。以这女人的性子,他这么突然袭击,还不把他活活撕喽!太安静了吧……他凑近一些看。& & 景自飒在哭。& & 金子千心里顿时一慌,他立即上了车。只是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他扶了她的肩,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一句话也没说。他拍着她的发顶,轻轻的抚慰她……& & 她并没有哭很久。& & 在他准备递上纸巾之前,她已经从她滚的脏脏的毛衣袖子里抬起了脸。& & 慢条斯理的,金子千说:“Daisy,我后悔了。”& & 她抬起手,用手掌抹着下巴上的泪滴。& & 金子千看着,这一定是一个不习惯擦眼泪的女人。他抬起手来,手背温柔的滑过她的面颊,湿湿的。& & 她用力拨开了他的手。& & 金子千见她不语,叹了口气,说:“我真是后悔。”& & 她忍不住瞪他。& & 她的眼睛,布满血丝,这会儿看上去,兔子眼睛一样,不美……金子千看着,仍是叹气,景自飒,就算这副样子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是觉得自己的目光是黏在她身上的,移都移不开。只觉得心头一突一突的……他真是没救了。& & 他说:“你叫我滚,我不该滚的那么利索。不留一句话给你。”& & 他脸上有淤痕。嘴角、下巴上,都有。& & 自飒看着他的脸,他的眼——他眼睛里,有种蛊惑的力量。& & “其实,不管滚多远,我都能回来。我是溜溜球。”他像是在说笑话,可是他没笑。她也没笑。& & “金子千……”& & “James。”他纠正,“或者,子千。”& & 自飒端详着他。& & 半晌,一言不发。& & “金子千,我们结束了。”她说。有些个有气无力。& & 转开了脸。& & “我是个坏女人,金子千。”她声音还带着哭后的沙哑沉闷。& & “嗯。我早知道。”金子千安安静静的,“Daisy,你别用这样的理由搪塞我。你为什么就不敢问我,在我车子里的女人是谁?”& & 自飒听到这里,立即去开车门。金子千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车门随即密合。他的身子倾过来,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金子千说:“你不问,你也不听,你不是怕我说出来那是我另一个女人,而是怕,如果她是我另一个女人,你介意的已经超过了你的想象。”& & 自飒咽了口唾沫。苦的。& & “Daisy,承认你对我动心,有那么难嘛?”他的手,抚上她的脖颈,“我不是邓力昭。我是金子千。不怕告诉你,我也不是好男人。但我在你这里,绝不是第二个邓力昭。你明白我的意思。”& & 自飒的呼吸有些阻滞。& && & 金子千的大手,抄了她的颈子,将她揽在怀里。& & 自飒闭了眼睛。& & 他的气息裹住了她,让她觉得温暖……温暖,这个男人,让她觉得温暖。她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肩。& & “子千,”她声音低低的,“我得上去了。”& & 因为她这一声“子千”,他的心猛跳,只是竭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好。”他没有立即松开她。而是又牢牢的抱了一会儿。“Daisy。”& & “嗯。”& & “上去吧。”他轻声的说,松了手。& & 她的头低垂。似乎是有些腼腆。这让他惊奇。但是并不表现出来。他抬手,他的手像骨梳一般,梳理着她乱糟糟的头发。& & “嗯。”她点头,“子千。”& & “嗯?”金子千坐正了,听到她这样叫了他第二声,似乎是确认了什么,嘴角一弯,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来,自飒就有些失神。& & “你会煎蛋不会?”她问。& & 金子千“唔”了一声,说:“会。”& & “那你给我上来。”她抽了一张纸巾,擤擤鼻子,团了团,丢进他的储物盒里。金子千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有让自己的嘴巴咧开。自飒不管他,先开了车门。金子千伸出手去,捏了那团纸巾的一角,下车来,丢进垃圾桶去。抬眼看,自飒踩着高跟鞋,挺直了身子,先一步往大厦里走去了。他笑了一下。& & 这才是他认识的自飒。只是,她肯在他面前哭,倒也不是坏事。& & 想着,他就跟着上了楼。& & 自飒进门便说去洗澡,让他自便。意思就是,等下她出来,是要吃到他做的早餐。& & 金子千在屋子里踱了几步。& & 温度有些高,他脱了外套,只剩一件衬衫,还是觉得热。站在厨房里,仍是额角冒汗。煎蛋……这个……无师自通行不行?反正,就是锅、铲、油、鸡蛋……热。真是热。& & 不是心慌,是心虚。& & 他哪儿会煎什么蛋?!& & 他就是想上来,能和她多呆一会儿也好。一整晚,他在这里等着她。心里的煎熬,难以描绘。尤其带走她的,是佟铁河。佟铁河,这个让他生忌的男人。这一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不去想,也不管。她叫他“子千”,她想要吃他煎的蛋……& & 他正愣着。座机响了。他拿起来,没有显示号码。他心知这应是她家里的来电。拿着电话往浴室去。开了一点儿缝隙,他对着里面大声说:“Daisy,电话!”只听得到水声,没有回应,他往里走了半步,更大点儿声音,叫道:“Daisy!”& & 手里的电话停了片刻,又响起来。& & 自飒听到,敲了一下脚,从磨砂玻璃后看着他,“你接!”& & 他愣了一下,“可能是家里的!”他怕她不明白。强调了一下。& & 她挥了挥手,不再理他。<span class="floor-local" id="pid0楼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六)& & 隔着磨砂玻璃,看到她,金子千忽然的脸红了。他紧捏着手里的电话,心又开始跳的不规律。浴室里温度比外面高的多,他觉得热是正常的;可是她……他又不是没见过,怎么这会儿脸上热的什么似的,都能煎鸡蛋了吧?他忽然好想拿头去撞鸡蛋!& & 自飒见金子千还愣着,在里面叫道:“接啊!不然会不停的打来!”& & 他只好转过身去,摁了接听键,他说:“您好,这是景自飒……是……伯父您好……”金子千站在自飒的卧室门口,听到了那边慈祥中带着威严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的头发简直要竖起来了,嘴巴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发干。& & “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是……是,我就是,是,伯父您知道我……是……是……一定……只要飒飒同意……一定拜访您……”金子千听到自己的声音,还好,还算很镇定,可就是满嘴的“是”,听起来像是“嗻”,他几乎看得到眼前一个人,长袍马褂,搭着马蹄袖……他慢慢的走到了厨房。& & 均自飒站在花洒下,水流开的很大,重重的落在头顶,热气氤氲当中,头顶麻麻的,水蒸气让她的呼吸也有些重。& & 她刚刚,是不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很重要的一个决定。她终于重新让一个男人进入了她的生活。& & 她一直害怕这样的时刻。& & 可是决定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 她关了水。站在那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水蒸气慢慢的消散。她围了一条浴巾出来。卧室的门紧紧的关着。屋子里很安静。想到金子千刚刚站在浴室里瞪着她,隔了水雾,她仍能看得清他面红耳赤的脸上,那有些别扭的神色……于是她换好了衣服准备出去的时候,心里竟然稍稍有点儿紧张。手按在门柄上,过了好久,才开门。闻到一股淡淡的油烟味。& & 她几乎是不在家里开伙的。家里有这样的味道,她很不适应。往厨房走,油烟味开始加重。她脚步很轻,走进去的时候,他却立刻回过了头。& & 自飒稍稍一愣。好像,他能感受到她的靠近。& & “哎,洗好了?”他问。指着餐桌,让她坐。“马上就好。”& & 她坐下来——他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围裙……不,不是围裙,是她的一条披肩。自飒张了张嘴——这顿早餐的代价未免太大了吧……& & 他立刻端来了两只盘子。煎好的鸡蛋和培根。& & 看了自飒的表情,他似乎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很快的说:“这个啊,我挑了你一准儿不会披着出去的一条……这个颜色你披着,会让你立马儿面如菜色,用我妈的话来说,那就是不起脸儿……”& & 自飒拿起了刀叉。恨的在手里掂了掂,只瞪着围在他腰间的披肩……管它起脸儿不起脸儿,菜色不菜色,不兴人家喜欢那图案收藏啊……& & 她还没开口,就听他问:“这个质地也普通,戒指绒里最次的……难道是限量版?”& & 她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什么男人啊,连这个都知道。忍了一会儿,没忍住,恨恨的说:“难道你没看到,那一叠都是同款的!”& && & 金子千哈哈大笑,“Daisy,改天介绍你认识一个人。”& & 自飒哼了一声,“没兴趣。”& & “真的,你们……一定合得来。喜欢的方小说西,不管用不用得到,一律扫货。”金子千笑着,按着肚子,那儿,他一笑,震的疼。& & “我没那么有钱。”自飒没好气的。也不理会他话里的意思。& & 金子千看着她笑。见自飒目光落在他们面前的一碟煎蛋上,他轻轻的咳了一下,说:“你尝尝看,能……能吃不能吃?”& & 自飒刀叉交错,叉起来一块煎蛋,送进嘴里,嚼着。& & 金子千身子稍稍前倾,盯着她表情的变化。且见她镇定自若,又问了句:“还能吃?”& & 自飒又切了一块。& & “能吃。”她说。& & 金子千哈哈一笑,说:“怎样?像样吧?”他笑着,自己也赶紧叉了一只到盘子里。他趁着她洗澡的工夫,煎了十几个蛋。难看的、糊掉的,通通都扔掉了。最后剩下的这几只,是他觉得能看得下去的……嗯,看得出是煎蛋的……& & “我很有天赋嘛。”他笑嘻嘻的,一口下去,他顿住,盯着自飒。接着他抽了一张纸巾过来,递给自飒。& & 自飒接过,攥着,慢慢的嚼着嘴巴里的煎蛋,说:“真的,能吃。”& & “你那只里,没有蛋皮?”金子千嘴里含着蛋,顾不得礼仪了,问。& & “有。”自飒镇定的说。第一口下去,牙齿就碰到了大块的蛋皮。嚼起来咯吱咯吱的。& & “那你还吃!”金子千急了。& & 自飒笑了。& & 好久以前,阿端,给她吃煎糊了的鸡蛋。黑乎乎的一团,她嫌恶的说,要是十年后她生了癌,要她负责……她那个时侯,可以和阿端那样的撒娇撒痴。阿端也不会做饭,阿端也不会拒绝她的无理取闹……& & 金子千看着自飒在笑,可是眼睛里,泪光盈盈。& & 他瞅着心疼,伸手过来,握住了她拿叉子的手,“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 “金子千,你这个骗子。”自飒还试图掩饰她的情绪,她骂着,“你拿我的胃当试验田啊。”& & 金子千站了起来,一把扯下了围在腰间的披肩,只说:“以后,我再给你做。”& & “慢说以后,”自飒吸着鼻子,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 “我表妹。”金子千很利落的说,“就是,你认识的,潘太的妹子。那天,刚从英国回来。我去接她。”& & 自飒抿着唇。& & “本来是想一直追着你,可是你忽然转向,我没留神,和前面的车追尾了……”& & “然后?”& & “我倒是没什么……表妹受惊吓。她一大一小呢,不是开玩笑的。是我莽撞了。”他看着自飒,遇到她,他的理智和冷静也不知道哪儿去了。“想必,你也知道,董亚宁的妹子在医院里见到我,只是没打招呼。我当时是顾不得,再说,我跟她,也解释不着。”他语气平和,可是脸上极认真。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七)“你有没有怎样?”她问。他……看着还好。昨晚和佟铁河动手的时候,也算敏捷。只是最后,她看到他靠在墙上,这才明白那一刻的揪心,不是没有缘故。& & “没有大碍。”他微笑。& & “子千……”她本该听他一句。只是当时她太生气也太慌乱,没有给他机会说。& & “真没事。”& & 均她点了点头。& & “刚才,是伯父的电话。”金子千说。& & “嗯。”她应着,“说什么了?”& & “要你给回电话。”他说。& & “还有呢?”她抬眼。& & “方便的时候,去家里坐坐。”他看着自飒。& & 自飒沉默良久,问道:“你们认识?”她若有所思。& & “几面之缘。”金子千坦白的说。但是没有说的更深。还不到时候。& & 自飒又沉默。& & “Daisy,”金子千一直握着她的手,“给我一个机会。”& & “子千。”自飒盯着他嘴角的伤,“能否帮我一个忙。”& & 金子千没有犹豫,点了头。& & “你不怕我陷害你?”他答应的这么痛快,自飒反倒愣了一下。& & 金子千笑道:“反正,我已经是你蜘蛛网里的苍蝇了。”& & 自飒皱眉,甩开他的手,道:“金子千,你好歹是个文化人是不是?什么蜘蛛苍蝇的?”她说着站起来。金子千急忙过拉她的手,不小心,腹部磕在桌沿上,他“啊”了一声,一把按在桌面上。自飒回头,看他一脸的痛苦,一惊,回身扶了他。& & “喂你怎么了!”& & 金子千看她紧张,心里一甜,就要笑出来,可是肚子上是真的疼了,随即咧了嘴,狠狠的低声道:“佟老二!”& & 自飒身子一僵,瞪着他。& & 金子千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他这一记窝心脚,我迟早还给他。”她洗干净了,味道真好闻。他心情不由得大好。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是狠巴巴的,可是嘴角却挂着微笑。& & 自飒被他抱着,自然是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过了一会儿,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背。& & “你要我帮你什么啊?”他问。& & “改天,拜祭我妈妈,陪我去。”& & ………………………………& & 也不知睡了多久,自端只听到耳边似乎有人在絮絮的说着什么。她觉得烦躁,胡乱的摆着手。那声音消失了。她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睡意却渐渐的跑开了,鼻端有诱人的香气。& & 她轻轻的吸气,一下,又来一下。& & 鸡汤?& & 她听到肚子咕噜咕噜叫了。& & 手就忍不住放在了小腹上。& & 轻轻的,叹了口气。& & 她又翻了个身。& & 窗帘都拉着,屋子里暗暗的。& & 浑身酸软。& & 她的目光搜寻着水杯,看到茶几上盛药的纸袋。她发了一会儿怔。坐起来,拿杯子在手心里,竟然是温的。心里就是一暖。喝了两口水,渐渐的神智完全清醒,听得到厨房里有声响。& & “你醒了?”惟仁从厨房里出来。只看了她一眼,便说,“等等。”惟仁回去一会儿,端着一只小碗出来,“趁热喝。刚刚想叫醒你,可你睡的太沉了。”& & 自端接过来。是红糖姜汤。& & “你煮的?”她知道这是多余问。屋子里统共就是他们两个。& & “嗯。你快喝。”他催促。& & 她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熬红糖姜汤的。他们家里,感冒了,总是先来一碗这个发汗……她一低头,将一碗姜汤全都喝了下去。& & 惟仁把碗拿过来,微笑着说:“要是发了汗,睡个好觉,退了烧,你就不用吃那些药了。”没等自端说话,他站起来,“稍等等就有饭吃……吃好了再睡。”他转了身。& & 姜汤喝下去,全身都是暖暖的。自端把杯子往身上拢了拢。额头和后背开始冒汗。她抽着纸巾,按在额头上。轻轻的咳嗽。这一咳嗽,震的胸腔疼痛。她把轻暖的杯子裹在身上,慢慢移动着步子,走到餐桌前坐下。餐桌上,已经有好几个碟子,盖着保温盖。她刚要伸手去掀开,就听到惟仁说:“不准!”她抬头。惟仁摆着手,走到隔壁卫生间去,弄湿了毛巾出来,皱着眉,“哎,饿了吧?”语气里,有无奈,也有宠溺,很淡很淡的,似是不让人发觉。& & 她擦着手。& & “等等,汤马上就好。”他又回去。果然不一会儿,端着一只汤碗出来。他把棉手套摘下来,放在一边。& & 自端看看,是乌鸡汤。很清淡的汤。味道扑鼻的香。& & 惟仁拿了汤勺给自端先盛了一碗,“凉一凉再喝,别烫着。”& & “我这里……”& & 惟仁点头,“什么都没有是吧?楼下超市里什么都有。我还买了许多水果。”他看她只管盯着眼前的汤发呆,伸手抚了抚她额前的刘海儿。& & 自端没有抬头。& & 惟仁把保温盖一个一个的拿起来,轻声细语的说:“都是清淡的蔬菜,想着你这会儿也吃不了油腻的方小说西。很久没做了,你试试。”& & 他做的果然都是素菜。只有一道黄桃芦笋炒鲜虾仁带点儿荤。& & 她默默的拿着勺子,舀起了汤,有点儿烫,舌尖儿火辣辣的,微疼。& & 惟仁静静的看着她,见她喝完了一碗汤,又给她盛了一碗。& & 他会做菜。很会做菜。他说过,阿端,以后你的胃归我管……以前她每次胃痛,他都心疼的什么似的。生气她管不好自己的身体。刚刚在做菜的时候,他很仔细。洗菜、切菜、下锅、装盘,每一个环节都不马虎。这样的机会不多,而以后,未必能有。他想看着她好好儿的吃一顿饭。看着她健健康康。& & 他抬手揉了一下眉心。& & 自端已经喝完了两碗汤。她喉间,好像堵了什么方小说西。惟仁示意她吃点儿别的,或者再来点儿鸡汤,她只是摇头。& & “惟仁……”她紧紧的揪着被角,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似的,她看着惟仁,“你回去吧。”& & 惟仁没有意外,微笑了一下,说:“嗯。”& & “这就回。”& & “阿端,”他点头,“我知道什么时候该走。”& & 她眼里起了雾。& & 这时候,门铃响了。& & 惟仁站起来,“我去开门。”& & 自端仿佛被吓了一跳,“谁?”她的心猛跳。立即产生了一种慌。& & 惟仁顿住脚步,看着她,说:“阿端,是容阿姨。”& & 自端脸色一变,“她怎么会来。”心跳仍是急,额头上的汗不停的冒出来。“你告诉她的?”她声音都变了。不。不行。不能。妈妈来了……那……“不准开门!”& & “阿端,别任性。”惟仁没有着急过去开门,门铃也在不疾不徐的响着,一下,一下。他和缓的说,“你需要照顾。”<span class="floor-local" id="pid1楼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八)& & “我不需要人照顾!”她激动起来。& & 身上的被子滑落,在地上,洁白的一团。她站起来,经过惟仁身边,走到门口,将门锁扣住。& & “你也走。”她靠着门。听得到门外细碎的说话声。低低的。她心里害怕。怕见到门外的人。& & 惟仁看着执拗的像是个小孩子的自端,走过来,低声的说:“阿端,别任性。”& & 均她不动。这才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第二次说她任性了。她不是任性。她也不怪他。他怎么能知道啊,她的妈妈……她心在发抖。& & 佟铁河说,景自端,泰和国际是你的嫁妆。& & 她问出口的时候,多希望他说不是。不是的。她妈妈没这么做,他也没有接受……可是她知道他没撒谎。同样的问题,她也问过妈妈……她还记得妈妈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那时,她没得到答案,还可以骗自己;如今,他说的清清楚楚,她如何瞒得过自己的心?泰和国际不是她的嫁妆,她只是个附庸而已。更何况,更何况……自端狠咬着自己的嘴唇。让那痛感遏止住她即将冲口而出的那些话。& & 她不能跟惟仁说。& & “阿端……”惟仁伸手过来,拉她的手臂。& & 自端不肯让开。坚持着。& & 门铃没有在响,惟仁的手机却开始震动。惟仁看看手机,直接递到自端眼前。& & “开门吧。阿姨很担心你。”他看她伤害自己,心疼;可她分明不想让他分担她的痛苦,他更心疼。容阿姨在电话里急切的询问自端的状况,他只犹豫了片刻,便如实相告。这个时侯,他想,自端需要妈妈在身边。& & 他但愿自己没有选错。& & 他拉着她的手臂,只是拉着,并不是不能用力将她推开,可是他不忍心。她苍白而疲倦,焦躁而痛苦。她对着他,也封闭了自己的心……这个时侯,他还有什么办法?他只是怕她伤着了自己。& & 两个人都没有放松。& & “阿端,那是你妈妈……没有什么,不能和妈妈说。”他沉静的面庞上,拂过一丝的痛楚。& & 她看到,手上不禁松了一下。惟仁趁机将她的手臂轻拉,拧开了门锁。& & 自端向后退了两步。& & 惟仁把门打开。& & 站在门外的容芷云正背对着门,拿着手机在拨打,门一开,她身边的四姐先叫了一声“小姐”。容芷云急忙回头。& & 自端看着站在眼前的母亲。一如既往的优雅沉稳,可是在看到她的一刻,竟然失声,随即几步上前来,抚摸她的额头……手很暖。自端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 & 容芷云以为她冷,急忙招呼四姐他们赶紧进来关好门。& & 四姐答应着,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她身后跟着的司机也是大包小包。四姐进来后便直奔厨房,指挥着司机进去放置好,扫了一眼饭桌上的菜,回头看看站在客厅里望着那母女俩的顾惟仁,轻声说了一句:“顾先生的菜式,倒是像模像样。”她又忙着把带来的食盒和饭煲打开……& & 容芷云几乎是推着女儿坐到了沙发上,她看着自端,顷刻间柔肠百结。惟仁在电话里说他们回来了,她立即就想见到自端;待听闻自端生病了,根本就顾不得考虑自端为什么不回家,偏偏来了这个郊外的公寓里……这几天她的心一直悬着,盼着女儿快回来,又怕女儿回来。她随时关注佟家和景家的消息,都没有动静。但越是安静,她越是不安。不知道这将掀起多大的风浪。此时看见自端病成这样,她完全将那些抛诸脑后了——她只要她的女儿好,其他的,暂时都不重要。& & “你这孩子……”容芷云摸着女儿汗湿的额头,“你这孩子!”& & 她说不出别的话来了。隔了半晌,她才冒出一句来,“阿端啊,你能不能别这么吓妈妈!”& & 听到“妈妈”两个字,被容芷云箍的牢牢的、安静的说不出一个字的自端,突然的一激灵。许是一口气没有喘好,她被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容芷云拍抚着她的后背,只见自端咳的厉害,竟然全身都在震动。自端随手抓住了什么,咳着咳着,刚刚喝下去的那点儿汤全都咳了上来,她冲进卫生间去,拼命的吐起来。& & 容芷云一头的汗,跟进去,嘴里念着,手上不停的拍抚着自端,“好了好了,好了……”见自端渐渐的平稳下来,她擦着额头上的汗。顺手拿下来毛巾,浸湿拧干,替自端擦。自端抬眼,看到容芷云脸上的表情,扶着洗脸台的手,不自觉的,搭到了容芷云的手臂上。& & “走……”她推着容芷云。& & 不想看到她。看到她,就会想到他。想到他,她五脏六腑都在痛。& & 容芷云一愣,“阿端啊!”病的这么厉害,怎么还这样!怎么又这样!她站稳了,只是不动。她好不容易进来看看她的女儿,怎么能又被她这样推出去?& & 自端没有推动容芷云,那种无力感抓住了她。& & “为什么啊?”& & “什么?”容芷云秀眉一蹙。自端眼睛里,那聚集的越来越深的方小说西……锥子一样扎过来。她抬手抱住了自端。这孩子身上滚烫滚烫的、额头脖颈全是汗……她心疼极了,抬手抚着她的头,轻声的叫着“阿端、阿端”。& & 自端喃喃的,“他不要我……”& & 容芷云听到,将自端抱的更紧。& & 自端的声音虽低,却分毫不差的传到了离她们母女几步之遥的惟仁耳朵里。& & 自端的下巴,搁在容芷云的肩上,全副身体的重量,也交付了过去,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她只是低低的、低低的说:“他要的不是我……不是我……”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九)& & “阿端!”容芷云惊痛的叫着。自端身子柔软而又沉重,她一边搂着自端,一边回头,“惟仁你快些……快些帮我把阿端扶到床上去,快!”& & 顾惟仁两步过来,手臂一伸,将自端抱了起来。他看了她一眼。& & 自端靠过来。& & 他快步往卧室里去。容芷云走在一边,先掀开了被子。惟仁将自端小心的放在床上。& & 均容芷云坐到了床边,伸手摸着女儿滚烫的头,“不是说去过医院了?没有吃药吗?”& & 惟仁再沉默。& & 容芷云发觉一丝异样,回头看着惟仁,“怎么?”& & 惟仁没有出声。& & 他耳边现在回响的全都是自端刚刚的那句话,“他不要我……他要的不是我……”这声音慢慢变得像尖啸一般,刺痛着他的耳膜。他手上不禁用力。& & 容芷云自然发觉惟仁眼中神色有异。她于是站了起来,轻声道:“我们出去谈。”她没有动,可是,是“请”的姿态。惟仁明了。他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自端,先转了身。容芷云跟着出来,随手关了门。& & “惟仁。”容芷云平静的叫着他,“有我在,你放心好了。”& & 惟仁站在客厅的中央。& & 他背对着容芷云。& & 容芷云看着惟仁僵直的背和攥紧的拳。忽然间有一丝恍惚,这场景,似曾相识。其实这种感觉,在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便有。有点儿歪打正着的意思。惟仁公开的电话打不通,她竟然想到了他六年前的号码。:竟然,一拨,就拨通了。听到惟仁声音的时候,她真的是百感交集……难道,这六年,这个孩子……& & 她叹息。& & 有什么办法,这两个孩子,如出一辙的痴心。傻啊。& & 不光是容芷云想到了六年前。顾惟仁此刻,就像是再一次站在护城河边,面对容芷云。& & “容阿姨,她这个样子,我不放心。”惟仁转过身来。& & 容芷云点头。& & 自端的样子,谁看了,都是揪心。她此时的心情,难以言喻。& & “六年前,您让我离开的时候,也跟我保证过,阿端不会有事。”他想着。不单是容阿姨,还有景叔叔。他也保证过,阿端不会有事。& & 是的。阿端没事。可是他们保证的……最后做到的,也仅仅是她“没事”而已。其实心里各自有盘算。只是盘算里,都不包括他顾惟仁。& & 他此刻想起来,未免觉得有些凄凉。为了自己,更为了自端。& & 容芷云沉默。& & “容阿姨,您来了,我是可以先离开了。”惟仁望着容芷云,“其实是,现在,把她交给谁,都不如让您来照顾她。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可以放心。”他看了一眼紧闭卧室门。& & “惟仁,谢谢。”& & “阿姨,”惟仁转了下身,准备离开,但是有停了一下,回过头来,对着容芷云说,“我希望阿端幸福的心愿,并不亚于您。”& & “这个阿姨了解。”容芷云温和的说。& & 惟仁定定的瞅着容芷云。& & “惟仁,再来看阿端。”容芷云也望着惟仁。起码在这一刻,他们有共识。他们,都是为了自端好的。& & 惟仁离开了。& && & 容芷云站在门口看着惟仁的身影消失,回身关了门。& & 四姐有些紧张的对容芷云说:“小姐,要不要请梁医生过来下?”& & 容芷云沉吟片刻,说,“略缓一缓。阿端刚才,是看到我太激动了。我看着她……没有好转,立即送院。”& & 四姐沉吟片刻,悄悄的提醒:“小姐啊,我怎么瞧着……”她欲言又止。& & 容芷云正托着细白圆润的下巴颏儿琢磨事情,抬眼看看四姐,说:“怎么了?”& & “小小姐的状况,是不是……”四姐轻声的说。& & 容芷云微微一怔,“哦”了一声,“你是说……那要谨慎了。不要随便给她吃方小说西。”她想了想,说:“我进去看着她……阿四,你把鸡汤热热,等下阿端醒了,给她……”她心里忽然有莫名的开心,这是不确定的猜测,可是她居然会因为这个猜测开心。她笑了一下。& & 四姐看到,说:“顾先生刚刚也炖了鸡汤。”& & 容芷云叹了口气,“难为他了。”& & 此时,她的心情复杂。& & 可当她坐到女儿床前,看着女儿的脸。& & 她觉得,所有的事情,其实都不复杂。越复杂的状况,用越简单的方式去解决,也许效果是最好的。& & 她伸出手去,摸着女儿的脸,手指停在她柔软的耳垂上……有着这么柔软的耳朵的孩子,怎么是这么倔强的性子?她想着,等会儿记得出去提醒四姐,不要切西瓜给阿端,那是凉性的水果,不要给她吃……阿端爱吃桃子,她记得刚刚有拿了一盒水蜜桃来的。就是不知道,她现在还喜不喜欢吃了?& & 她托着腮,安安静静的守在自端的床边。隔一会儿,替她换换额头上的湿毛巾,擦一下脸上的汗,量量体温……她的孩子,在5岁以后,她便没有这样照顾过了。就是想到这里,她的眼睛是湿润的。但是她不想流眼泪。& & ………………………………………………………………& & 光亚大厦39楼。秘书室里一派沉寂。首席秘书林少新抱了一叠文件出来,看了眼Grace,问道:“怎样了?”他低头看了看时间,“马上开会了。”& & Grace摇摇头,“陈助理在里面陪着。”早上Boss到公司极早。她比上班时间提前一刻钟上了39楼,就要进去整理总裁室的时候,发现Boss 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前。她几乎是立即发现了Boss手上的伤。右手。缠了绷带,但是一看便是匆忙而不专业的包扎。她给Boss准备了咖啡,犹豫再三,询问了需不需要医生。Boss没吭声。她便没有再问。上午开会的时候,听完了中方小说分公司经理的报告,Boss几近震怒——是关于公司在中方小说的一个正在进行的承建项目的部分,Boss拍着桌面上的报告,很大力的拍着——Boss提前结束了会议,她跟着出来。她一直留意Boss手上的伤,那浸透纱布的殷红,看得她心慌。正在她要打电话给医务室医生的时候,陈助理带了医生上来。<span class="floor-local" id="pid2楼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二十)& & 她进去送茶,看到那位医生正在给 Boss缝针。她多看了医生一眼。直觉的,这位并不是普通的医生。而且看起来,跟Boss很熟的样子——Boss今天脸黑的跟黑风怪似的,那医生跟他轻声说着话,他倒也肯敷衍……两个人,见面只讲英文的。& & 她想着,只是对林少新说:“放心吧,不会耽误的。”& & 林少新拍着手上的文件,先转身去安排下面的会议了。& & 办公室里,佟铁河的袖子被撸上去,看着李云茂给他动这个小手术。伤口不大,但是很深。李云茂缝的很认真。没有用麻药。每一下,他都感受的到。& & 均“你再用些力气,掌骨都割断了多好。”李云茂轻声的说。陈北在一边听心头一突。佟铁河却笑了一下。& & 李云茂便和他说着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只是应着——他才不需要转移什么注意力。这点儿疼,哪儿到哪儿?& & 他的手表被摘了下来。& & 手腕上有伤疤。& & “那是怎么回事?”李云茂问。他们认识了很多年。当年在英国念书时候的朋友。早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疤,只是男人,身上有些疤也正常。从来没问过。& & 铁河看了一眼那疤,他皮肤黝黑,疤痕颜色稍浅,过去那么多年了,二十年了吧,没有变浅,仍看得出当时皮开肉绽的轨迹,形状都没有变。他还记得当时,那只大狗狠狠的咬住他手腕子,他来不及想,若是硬夺出来,弄不好,手腕子都废掉,他情急之下,反而用力,往那大狗的喉咙里探去,他撕扯着大狗的嘴,到底是肉生的,也知道疼,嘴上的劲儿便松一点儿。他耽搁了这一会儿,后来就有人来了,拿着铁丝圈,把那大狗圈住了脖子,吊起来了。他觉得疼,只用手握着,血滴滴答答的,灯光那么亮,很多的人,他的目光始终停在那只大狗,和抱住大狗的小女孩儿身上……哭的那么惨,被咬的那个是他、疼的那个是他好不好?& & 他说了句“白给咬了”,正集中精力哭的她,瞪着一对大眼睛,回头来看——那时候她的脸,有婴儿肥的,眼睛显得没有那么大,哭的泪眼模糊的,真是……难看。哎哟,真不想看来着……景家爷爷先发现的他受伤,拍着他的肩膀,说着:“小铁……”他没等着景爷爷说完,就明白了意思,他轻声说:“千万别打死。”他印象里,那是第一次看着她哭的那么凶。她总是很安静的。他就是觉得这顿咬挨了就挨了,她快别哭了,哭的人脑仁儿疼……再下去,他在医务室包扎伤口、打针,疼的要死。他也一声不吭。他倒不是不想喊,可景爷爷一直看着他呢。不说话,只是在一边坐着看。气定神闲。他后来想着,景爷爷,也是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在景爷爷面前,他要是因为这点儿伤口大呼小叫,那也太丢人了……那不就是和那个小丫头一样了?他才不会。回去的路上,他和景爷爷单独上了车。在车上,他拨开挡帘儿,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丫头,搂着那只恶犬坐在吉普车的前排,傻乎乎的样子……碍眼。特别碍眼。隔不几天,他们就出国了,她又跟着来,飒飒还记得问问他疼不疼,她就不晓得看看他手腕子上的伤。看着她,又想哭,又要憋着的样子,握着她大伯的手,还啃手指……真是看不下去。& & 那丫头那眼睛里,见鬼的怎么能装那么多眼泪?& && & 他冷哼了一声,“被狗咬的。”& & 李云茂没抬眼,只轻声说了句:“难怪你怕狗。”& & “谁说我怕狗?”佟铁河瞪着眼睛。& & “不怕,你第一次去我家,刚进门,便被我家的Lily吓个半死?”& & 佟铁河想着。他们从Eton结下的友谊。李云茂家是英籍华人。他去李家作客,李家的恶犬……“谁家会给那么大的狗取名Lily……”佟铁河示意要点烟。陈北刚要上前,李云茂“嘶”了一声,佟铁河只好挥了挥手。& & “让你死扛,不打麻药。”李云茂说,“抽烟也不解决问题……好了。”& & “废话。”佟铁河抬起手,好像半条手臂都疼的麻痹了似的。麻药?麻药也是一阵子。过了,该疼的不会少一分。他还不如早适应。最疼的部分熬过去了,下面的,应该不会更难受。& & 李云茂倒不晓得他这些心理活动,一边收拾着,看了他一眼,问:“怎样?应该不会留下疤的,我技术很好。”& & “你一妇产科……”佟铁河话没说完,李云茂摆手。& & “产科及新生儿科专家。一流的。”李云茂笑着。去卫生间洗了手回来。& & 佟铁河活动着手腕子,戴上表,问:“怎样?今儿上来,有什么事?”他大约能猜到一些。李云茂经营医院,忙的要死,没有事情是不上来的。& & 李云茂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份报告来,说:“医院有个扩建计划,你过目。”& & “不管。”佟铁河拿起来外套,“我下面还开会呢,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 “Tony啊……”李云茂拎着那个报告,“你好歹给我个面子,亲自看一眼好不好?医院你有股份的……”& & “我当那是做慈善的。”佟铁河系着衣扣,看着李云茂那吞鸡蛋的表情,“你资金运作通得过会计师的审核就行。早说好了的,别啰嗦。”& & “喂!”李云茂也站了起来,“我可以用中文讲给你听。”& & “得了,你那口烂中文,听得我反而更费神。”佟铁河笑了,对陈北说:“你替我拿好李先生的报告,我晚上回去看……Alex,我马上开会。改日咱们好好儿聊。我送你下去。”& & 李云茂拿他没办法。佟铁河替他开了门,他眼珠子一转,忽然说:“Tony啊。”& & “嗯。”佟铁河接过Grace递上来的文件,应着李云茂。& & “你家宝宝由我负责。”李云茂大声说。他字咬的字正腔圆。& &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似乎每个人的动作都定格了两秒钟,接着,又各自活动,只是耳朵都竖了起来。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二十一)& & 佟铁河瞪着李云茂。& & 李云茂又大声说:“不要担心,试管婴儿也很寻常……”他看着僵住的佟铁河,嘴角露出狡诈的微笑,靠近他一点儿,轻声说:“让你不看我报告。”& & “李云茂!”& & 他脸都绿了。这个该死的家伙!& & 均李云茂溜的很快。陈北急忙追上去,送他下楼。& & 佟铁河只觉得手上的那点儿疼又来了。& & “Boss,电话。”Grace提醒他。& & “谁的?”他回头。声音带了那么一股子冷。Grace镇定的指了指他的办公室。他才意识到,是他的手机。他折回去,一看号码,竟是家里的。不由得心狂跳,“喂。”& & “佟铁河你搞什么鬼!”& & 佟铁河被这一声断喝喊的回了神,“妈。”他受伤的手抬起来,握成拳,捶了一下眉心。手疼加头疼。& & “我在家等你,下班以后,你给我立时三刻的回来!”& & 电话挂断了。& & 佟铁河发了一会儿呆。& & 母亲说过,这次出访会耽搁一些时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 他把电话丢在办公桌上。& & 他还记得那晚和母亲告别的时候,自端拥抱着母亲,说的话,她说妈妈您多保重。隐隐的,他当时觉得这似乎是一个不祥的符号——现在想起来,也许从那个时侯,她已经准备好了。& & Grace来敲门,提醒他会议马上开始。& & 他走出去,一边交代Grace:“结束会议后,让车子在下面等我。”& & ………………………………………………………………………………& & 容芷云戴上眼镜,对着光,看着体温计上的水银柱,那一线银白,红色的格子,她看清楚,终于松了一口气。& & 退烧了。& & 天已经擦黑,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身。坐的久了,身子有点儿僵硬。她慢慢的踱到卧室的窗前,夜幕降临,亮灯的窗口,寥寥无几。& & 安静是安静的,可是,若把阿端放在这里,她是不能放心的。& & 床上的自端动了一下,她回头。& & “阿端?”她过来,果然看到自端睁开了眼睛,“醒了?”& & 自端又动了一下。& & 容芷云忙问:“想做什么,喝水还是去卫生间?”她声音温柔里带着些许急切。自端的目光聚焦在她脸上。母女俩静静的对视着。“阿端?”& & 自端吸了一口气。鼻子是塞的,她呼吸有些困难。她眼睛转着,看着旁边的湿毛巾、冰袋、水杯……然后,她的目光落在那一碗水果上。她辨不出味道,但是看得出,是桃子,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在透明的碗里。& & 容芷云坐过来,“吃一点儿?妈妈记得你喜欢吃桃子……”& & 自端没说话。& & 容芷云看到女儿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 桃子,她喜欢吃桃子。可是现在,她很少碰这种水果了……妈妈不知道。妈妈只记得,她爱吃这个。& & 他对这种水果敬而远之,因为桃子上那层绒毛,他过敏。一碰,全身都会起红疙瘩,就是看一眼、或者听到,他都会觉得痒。从小就这样。她知道。& & 那年夏天,他们没去北戴河,而是去了青岛度假。正好是桃子上市的季节,当地有一种特别好吃的桃子,又大又甜。她吃了一回就喜欢,飒飒也爱。第二天大伯母专门让人去买,成筐的拿来,带着叶子,新鲜。她喜欢极了。猛吃。大伯母说,阿端都快要变成水蜜桃了……大伯母笑她的,她不爱下水,飒飒他们每日在封闭的海水浴场戏水,她只管在别墅里闷着,和飒飒站在一起,一个是黑炭,一个是白玉。& && & 后来力昭和铁河也过来了。她十三岁。可是也能看出点儿什么来。她发现力昭哥哥和姐姐经常黏在一起嘀嘀咕咕……她倒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不是……应该他们三个一起玩的?他们一起回来过假期,再一起回英国。& & 她才开始长个儿,力昭哥哥形容她是“鹤”,为的是她的腿又细又长。她不开心。大伯母因为总是喂不胖她就很操心了,她还被这样形容……佟家二哥倒只是扫她一眼,说了力昭哥一句“胡说什么”,便不言语了。& & 那天晚上,她在房间里趴着看小说,觉得饿,想要吃桃子,发现盘子里已经没了,想起来,飒飒下楼的时候,把最后两个拿走了。已经挺晚了,她还是自己跑下楼去,想去厨房筐子里拿。楼梯上坐了一个人,在吸烟,她吓住,手扶着木楼梯的扶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瞪着那个黑影。外面廊子上有灯光,她辨认着。那黑影回过头来,她没认错,是佟家二哥。她小心脏咚咚的跳着……他把烟掐灭了,问她,这么晚了,跑下来干嘛。& & 她抿了唇。不太好意思。想了想,还是说,我找吃的。他站了起来。他那时个子已经好高了,瘦瘦的。她跑进厨房去,从筐子里拿了两只桃子,回头,看见他斜倚在厨房门口,问她,晚饭的时候飒飒抱上楼去那么多,你们都吃光了?好像有些不可思议。她不出声。只管拿了桃子去水喉那里冲洗。背对着他。只过了几秒钟,他过来,一把从她手里拿过那两只大桃子,丢进盆子里,又从筐子里拿了一些,小半盆,泡在水里。四下里一看,找到盐,舀了两勺,溶在水里。& & “你看着。”他拿了一只毛刷,细细的洗着桃子。她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把那些桃子一个一个的刷干净……最后,整整齐齐的码在一个大盘子里。“要这样,才能洗干净。你那样,不如从树上直接摘了就吃。”& & 从树上摘了就吃……他讽刺她是孙猴子嘛?她抿了唇。& & 他最后是给她送到了房间里,看着她翻的书,随手拿起来,哑然失笑。她给他笑窘了,又啃起了手指。& & “难怪想吃桃子,原来是在翻《西游记》。”& & “才不是。”& & “嗯,不是就不是。你和飒飒,怎么都这么爱吃桃儿。”他说。他开始搓着手。“早点儿睡吧,老趴着看书,别看成近视眼,就真是……”& & 她啃着手。猜他想说,本来就不好看,再戴上眼镜……就像力昭哥哥说的,阿端越来越赶不上姐姐漂亮了。十八岁的姐姐,漂亮的像公主一样……她却已经准备要戴眼镜,成“小四眼”了,越来越丑了吧。& &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姐姐大呼小叫,说铁子你怎么了瞧你这一身疙瘩……她埋头喝牛奶,偷偷的看了一眼,真是,他身上、脸上,像被成千上万只蚊子围剿过似的。她瞧着都头皮发麻。只听他说了声“那不是为了给你洗桃子嘛”……她赶紧把牛奶喝光逃掉了。& & 这事儿,她是记在了心里。他们一起生活以后,她发现,他真是只要看到桃子,便不由自主的搓一下手,控制不住的时候,会连着搓手……她会跟陈阿姨说,别放在他能看见的地方。哪儿呢?她的房间吧。不知道为什么,渐渐的,她也不太碰了。好像这是别扭的一种水果。让他不舒服,让她回避的……& & 都是,慢慢的改变的。& & 自端坐在床上,抬起手来,按住了眼睛。硬是把眼泪止住了。从昨晚到现在,她终于是哭了出来。& & “阿端。”容芷云由着自端哭了一会儿,才开口,“阿端,别哭了,你哭的妈妈心疼死了……”& & 心疼死了……心疼……自端望着她。& & “他说,泰和国际,是我的嫁妆。”自端声音都在发抖。& & 容芷云眼底闪过一抹寒。& & “你们谈过了。”& & 自端转开了脸,“嗯。”& & “结论?”& & 自端手握紧了。他沉沉的嗓音,说出的那两个字。那么沉的嗓音,听起来轻飘飘的,砸过来,却让她眩晕。& & “离婚。”她说。& & “阿端!”<span class="floor-local" id="pid3楼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二十二)& & “阿端!”& & “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他有他爱的人,我也……有我爱的。”她深深的吸着气,“我们为什么,还要做一对掩耳盗铃的夫妻?”& & 虽然事先有过心理准备,此刻自端情绪又是有些激动,但是离婚两个字,自端脱口而出,,容芷云还是觉得有些突然。“掩耳盗铃的夫妻”,听到这个,容芷云心里更是颇有翻江倒海的势头。& & “阿端……”容芷云沉吟,“这是谁提出来的?”& & 均有些事,她决不会忘。& & “我。”自端紧握着手,“是我。”& & 容芷云又沉吟,才问:“阿端,你知道,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 谁能轻易赞同?这桩婚姻,根本是枝蔓缠绕的一束藤萝。& & 自端舔了一下嘴唇。& &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 “妈妈。”她干裂的唇间,吐出这两个字。& & 容芷云一伸手,抓住了自端的手,“阿端!你……刚刚叫我什么?”& & 自端静静的望着她,很轻很轻的声音,又叫了一声,“妈妈。”& & “阿端!”容芷云一把将自端抱进了怀里,紧紧的搂着。& & 她等这一天,等的有多辛苦!天知道她等的有多辛苦!& & “阿端……”她叫着女儿的名字。真是叫不够。& & 自端身上还是酸软,被她这一箍,酸软到了骨头里似的。可是真温暖啊,这个怀抱……她努力睁大眼睛。& & 抱了好一会儿,容芷云才勉强平静些,只是侧过脸去,抬手掩住了嘴巴。一只温柔的手伸过来,替她拭着泪,她女儿的手……她抓住,再也不想松开。& & “阿端,妈妈等这一天,等了二十五年……”她喉头哽咽。& & “妈妈,帮帮我。”她的手,被妈妈紧紧的握在手里,她觉些许安然。& & 容芷云听到,迅速的抹去了眼角的泪。& & 她看着自端。& & “阿端,”她明白了一点儿,心里忽然刺痛,“有什么话,你说。”& & 自端顿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我和他……当初,也不是您一个人能决定的,我知道。这边,爷爷,爸爸,您……都是同意的。”自端目光落在身前一点。他们,都是同意的,各有盘算,各存心思……哪儿是单为了大伯?她心里一派的寒凉。定了定神,接着说,“泰和是容家几代的基业,是外公和您的心血,需要人承继……这我也清楚。我,帮不到您的。但是他……合适。再合适不过。所以,我能理解您当初的选择。”& & 她缓缓的说。& & 容芷云并不插话。& & “今后,泰和与他会有什么关联,我不关心;我只希望,我和他,能尽快的切割清楚。”& & 从此楚河汉界,各不相干。& & 她的手指,扣着被单。& & 不用他说那么清楚,她也该走的。他要她,只是一个躯壳,和躯壳上负载的利益。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她难堪的?& & 如果不是……她真是撑不下去了。& & 鼻子塞的厉害,她吸着气,说:“您放心,我会好好儿的。一定好好儿的。我保证。这几年,我过的……好;以后,只会更好。”& & 容芷云抚摸着自端的面庞。她一颗心就像是飘在水面的浮萍,随着水波起起伏伏。& && & “那天在机场,您问过我,想清楚没有,出去,很容易,回来呢?”自端和缓的语气,像是静静流淌的河,“那时候,我没有……我只知道我不能一直混乱,不能一直纠缠,也不能一直犹豫……我那样,对谁都不公平。”& & 她想清楚了,她回来了,可是等着她的是什么?& & 她不愿去回想。& & “现在,我决定了。我不怕。”& & 容芷云只觉得手掌心下,女儿的面庞,在微微的颤,她审视着女儿的眼睛,好久好久……容芷云拉了自端的手,看着。& & “阿端,你可知道,六年,不是一段很短的时间。”& & 自端心里抽痛。& & “不短,但也许,不够你了解一个人。或许也不够你了解你自己的心。”容芷云盯着女儿手上的婚戒,和自己手上的那枚珍珠。与景和仰在一起,青梅竹马加十年的婚姻,她也没能看透那个男人……“再给自己一点儿时间,冷静一下。也给小铁一点儿时间……”& & “不需要了。”自端说。& & 她不需要。他更不需要了。& & “阿端,有一点,你说的对,泰和对容家的人来说,是摆在首位的。我为泰和也付出了几十年,泰和必须交到我信任的人手上去。这个人如果不能是你,那最好是你的丈夫。即便是你,你的丈夫也必须是能帮到你的……阿端,这一点,毋庸讳言。”容芷云望着自端,“你介意小铁因为泰和选择你,你可也要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说,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不容易。这些年,小铁的努力,我看得到,你也看得到……”& & “妈妈!”& & “你和小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不必告诉妈妈,你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如果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妈妈会帮你。前提是,阿端,你的决定,是清醒,而且正确的。”容芷云看着女儿。& & 自端抿了唇。& & “阿端,你病着,先好好儿休息。很多事情等着你去想,等着你去处理。”容芷云说着,想了想,“你的工作,暂时休假好不好?我了解到的,你这个学期,课有些多……”& & “不。”自端很快的说。& & 容芷云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来,戳了一下女儿的额角,只是咬着牙,说:“你这个……犟丫头!”语气里,是狠狠的宠溺。& & 自端轻声的说:“妈妈,还有工作,真好。”& & 容芷云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 “我明天只有一堂课。”自端想着。是上午的课。想到这里,“我的……”她所有的资料,都在那个家里。笔记本……笔记本还用来砸他……她一激灵。& & 容芷云道:“需要回家的话,回趟家吧。”她的眼神有些复杂,“阿端,你婆婆提早回来了。”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二十三)& & 自端清亮的眸子,盯在了容芷云的脸上。& & “你要有心理准备。”容芷云似是叹了一口气。& & 自端没有再出声。& & ………………………………………………………………& & 均自飒沮丧的将指挥棒放下来,扶住面前的乐谱架。乐团的演奏戛然而止,大家安静的抬眼看着她。很显然,首席指挥今天很不在状态。马上就要公演,首席的这个状态,是个不妙的信号。自飒看了看时间,说了声今天就到这里。团员们收拾起自己的乐谱,陆陆续续的出了练习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扶着乐谱架,一动不动的站着。忍不住回头看……那个角落里,曾经,阿端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她指挥团员们排练。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自端的甜笑,给了她多大的支撑?& & 自飒此刻有种下潜到海底深处的感觉。耳朵里听不到别的声音,除了自己大脑里血液流动的响声。而胸腔被挤压产生的疼痛,越来越强烈。& &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 症状丝毫没有获得缓解。& & 她今天不该来乐团的。金子千也说,放松一下。或者就只是在家呆着。她觉得不行。不来这里,不工作,她怕自己会疯掉。昨晚的事情像一只魔鬼的爪子,还在不断的撕扯着她的大脑。她从早上开始找自端,疯了一样找,金子千陪着她,能去的地方都去了,就是找不见……急躁和焦虑缠绕着她,她必须找点儿事情做,让自己暂时的缓口气。& & 她似乎只是很沉的睡了一觉。然而醒过来,一切都改变了。& &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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