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蹬马桶后左腿长期脸部感觉紧绷发胀不肿该怎么办

&&熱帖排行&&&頻道精選微信扫码关注本站公众号 wangchaonetcn&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王朝网络无关。王朝网络登载此文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并不意味著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描述,其原创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及时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请自行核实相关内容。王朝女性&&&|&&&&|&&&&|&&&&|&&&&|&&&&|&&&&|&&&&|&&&&|&&&&|&&&&|&&&&|&&王朝分栏&&&|&&&&|&&&&|&&&&|&&&&|&&&&|&&&&|&&&&|&&&&|&&&&|&&王朝編程&&&|&&&&|&&&&|&&&&|&&&&|&&&&|&&&&|&&&&|&&&&|&&&&|&&王朝简体&&&|&&&&|&&&&|&&&&|&&&&|&&&&|&&&&|&&&&|&&&&|&&&&|&&王朝其他&&&|&&&&|&&&&|&&&&|&&&&|&&&&|&&&&&&2005-&&版權所有&脸部发胀发紧怎么回事
患者信息:女
病情描述:脸包皮是过敏吗有点发胀发紧是怎么回事跟擦脸的护肤品有关系吗皮肤过敏
最佳回答百姓健康网54484位专家为您在线解答
病情分析:您这是过敏的现象,应该属于寻麻疹的症状,与您使用护肤品是有很大的关系,您要是第一次使用可能过敏导致的。
回答时间:
Ta帮助了1308人
回答列表(2)
Ta帮助了1892人
病情分析:有可能是过敏性皮炎,是由于人体对护肤品,食物,药物过敏后引起的疾病,出现了人体皮肤的红斑,皮肤发紧,发胀,瘙痒不适等症状,反复发生。
回答时间:
Ta帮助了2005人
病情分析:考虑对化妆品的刺激引起发妆品皮炎了。建议首先停用不适应的化妆品。
回答时间:
29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想做个脸部整容这个需要多少钱我有点对自己没自信这个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是不是做一次就可以了
医生建议:上述的情况做面部整形是非常复杂的,如果面部各方面都完好建议最好是不要做
asdfgh08男
28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本人很瘦,前段时间想通过健身增加体重,坚持了三个月,也增加10斤左右,期间喝了两桶蛋白,纷,第二桶的时候就开始一个劲的放屁,很臭的那种,一天平均最少30次,多了不限,以为是营养过剩,就停了,现在过去三个月了又,放屁的症状一直没有减轻。求解,愁死了。
医生建议:你好。根据你的描述。如果长期吃高蛋白。因为消化不良引起腹胀。
backman2012男
29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服用舍曲林一个月治疗抑郁,情况有好转但没有出现兴奋,不知什么情况。
医生建议:看你描述的情况,需要考虑诊断抑郁症的可能性比较大。
21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胸前胸部上面和后背上面起了泡泡状的痘痘不是很多但是反反复复一直没好
医生建议:你好,这种情况可能是传染性软疣。传染性软疣是一种由传染性软疣病毒引起的自身接种性病毒性皮肤病,其特点为散在多发的半球状,蜡样光泽丘疹,中央呈脐窝状,可挤出乳酪状软疣小体。
未央殿下男
35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昨天早上我弟弟帽子被狗擦了一下,下午不小心我嘴碰到他帽子一下,我特别担心怕的病,就刷牙,今天早上嘴角有点伤口,没事吧?
医生建议:您好,你的嘴碰到弟弟帽子一下,我觉得应该不会感染狂犬病的,这种几率是很小的指导建议:先不必担心了,我看你嘴角有点伤口,没有出血吧,先告诉我。一般这种情况没有必要注射狂犬疫苗的腿酸胀紧绷晚上睡不着觉,是怎么回事
腿酸胀紧绷晚上睡不着觉,是怎么回事
腿酸胀紧绷晚上睡不着觉,是怎么回事左腿小腿肚有种酸胀紧绷感觉,晚上明显,难受的睡不着觉,检查了不缺钙。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肾虚导致的?吃什么能缓解,或者药物?谢谢
医院出诊医生
擅长:失眠、抑郁、精神分裂等精神疾病
擅长:焦虑抑郁、失眠狂躁、精神分裂等
擅长:失眠、抑郁、精神分裂等精神疾病
共2条医生回复
因不能面诊,医生的建议及药品推荐仅供参考
专长:焦虑症、强迫症、恐惧症、抑郁症、躁狂症、精神分裂症...
问题分析:您好,抑郁症是现代社会中很常见的一种心理疾病,并且对患者的影响是较为严重的类型。因为这是一种以患者的极端消极情绪为特点的疾病,因此患者自身的心理方面的克服与调节也是非常重要的。建议要及时到专业医院接受治疗。意见建议:建议抑郁症患者要让自己走出去,多接触朋友,参加社会活动或出去旅游,同时也可以联系一下心理医生,接受专业的心理治疗,希望我的解答能对您有所帮助。
职称:医生会员
专长:外科 综合
&&已帮助用户:73118
问题分析:不论是哪种原因引起的小腿酸痛,都可以用按摩来初步缓解.可使用辅助工具,意见建议:例如按摩滚球,也可直接用手掌肉厚处揉按.最好事先涂抹适量橄榄油,以免因多次摩擦而引起皮肤灼痛.
问每天晚上睡觉,小腿都特别酸,睡不着,是怎么了?
职称:医师
专长:高血压、糖尿病、心血管疾病
&&已帮助用户:179566
病情分析: 你说的情况这样的酸痛应该和脾虚有关,还有就是身体的钙维生素流食的比较严重,应该注意合理的饮食的调整意见建议:肠道有问题,腹泻也是有关系的,注意合理的饮食保养,积极锻炼身体。可以用健脾的药物,归脾丸,也是可以用按摩穴位,泡脚的方法。日常喝一些薏米粥
问小腿酸累是什么原因?有时晚上小腿酸胀得睡不着觉。
职称:医生会员
专长:内科、上呼吸道感染、
&&已帮助用户:73563
病情分析: 抽筋考虑可能与缺钙和劳累和缺钾受寒都是有关系的.意见建议:建议注意休息.适当补充钙.晚上用暖手器热水袋热敷,注意保温保暖一般都能好转的.
问我晚上睡觉会小腿或大腿或关节,里面酸胀不舒服睡不着...
职称:医师
专长:高血压、心脑血管病
&&已帮助用户:355977
病情分析: 一般这种症状考虑可能是劳损、神经痛的情况常见或有腰椎疾病影响到的。这种情况一般的情况往往是做拍片检查的。一般的情况往往是可以采用消炎止痛药物、中药、理疗等治疗的。不要劳累着凉的。祝你身体健康
问腿酸胀是怎么回事
职称:医生会员
专长:前列腺疾病、男性性功能障碍
&&已帮助用户:170714
腿部酸胀,中医认为肾虚导致,伴有气滞血瘀。主要是肾气推动无力,双腿发沉,肾精不足而引起发酸,血液运行不畅引起发涨,而血液运行不畅则导致血瘀。也有腰间盘突出压迫神经根导致小腿麻木酸胀感觉者。泡脚只是缓解,并非治疗。
建议:1把双腿抬高。2少走动,主要是不要脚下垂的时间过长。3服用济生肾气丸或者桂附地黄丸或者六味地黄丸。4对于腰间盘突出者要根据情况适当选择治疗方法(如:按摩、针灸、中药等)。
问小腿肚子发酸发胀时常难受的睡不着一般是在躺下睡觉的...
职称:医生会员
专长:溃疡性结肠炎,幽门螺杆菌感染,胃溃疡,肠胃炎,肠炎,慢性腹泻,急性胃肠炎,霉菌性肠炎,十二指肠炎
&&已帮助用户:55433
指导意见:这就有可能是心脏有点不舒服的原因,也有可能是肾脏有点毛病引起的,如果没有这些毛病,应该是你白天坐的时间过长腿控的原因。
问我经常大腿小腿酸的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怎么回事
职称:医生会员
专长:高血压、糖尿病、心血管疾病
&&已帮助用户:88077
病情分析: 考虑神经衰弱,植物神经调节紊乱导致,可在医生的指导下使用安神补脑液或者枣仁安神颗粒进行治疗较好,平时要多吃坚果类食物,例如核桃,葵花籽等,合理安排自己的作息时间,避免劳累,不要经常熬夜。
关注此问题的人还看了
大家都在搜:
关注健康生活!
尽职但不苛求:任何事只要我们努力就可以了,不要苛求结果,更不要
发病已经五年,反复看书,看了之后还会一直重复看,没有重复看会觉
增加自信:自信是治愈神经性焦虑的必要前提。
我室友半夜不睡觉 有幻听 半夜还自言自语
需要指出的是,性情孤僻、感情抑郁的年轻女性经常处于孤独、矛盾
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力减退、胡思乱想、说胡话、幻觉、妄想
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力减退、胡思乱想、说胡话、幻觉、妄想
产前抑郁症患者经常会感到心情压抑、郁闷或沮丧,十分难受而又无法
近两年心里烦燥,胡思乱想,过多忧虑,夜间无法入睡,常失眠...
易打瞌睡,感觉睡7个小时左右都不够,容易做梦,经常头晕,这现象
百度联盟推广
失眠相关标签
免费向百万名医生提问
填写症状 描述信息,如:小孩头不发烧,手脚冰凉,是怎么回事?
无需注册,10分钟内回答
搜狗联盟推广
百度联盟推广
医生在线咨询
评价成功!经常感觉左腿边侧有跟筋吊着、紧绷的感觉有不舒适感觉...
患者信息:男
病情描述:经常感觉左腿边侧有跟筋吊着、紧绷的感觉有不舒适感觉自我感觉应该是坐姿不对我是长期坐办公室上班的尤其开车之后更有不适感
希望解决的问题:诊断病因以及如何治疗()
最佳回答百姓健康网54397位专家为您在线解答
病情分析:你好你这种情况一般就是由于椎间盘脱出压迫坐骨神经引起的放射痛你可以去做个CT片看看具体是什么问题单纯吃药效果不好如果锻炼姿势不正确也会导致腰痛的加重建议你可以去做做推拿再配合着针灸效果会很好的还有平常生活中不要睡太软的床不要做太矮的凳子或者沙发开车时间就也会影响比较大
回答时间:
Ta帮助了2336人
回答列表(3)
Ta帮助了2202人
病情分析:你好:分析你的描述可能是坐骨神经发炎引起的每日睡前用热毛巾或布包的热盐热敷腰部或臀部温度不可太高以舒适为宜
回答时间:
Ta帮助了1573人
病情分析:患者男35岁久坐后出现左腿紧绷不适是腰椎间盘突出的表现去医院骨科可以确诊1拍腰椎X片及MRI可确诊2平卧硬板床休息不负重床上腰肌功能锻炼3腰部持续牵引4扩管抗炎对症治疗5理疗按摩推拿6腰部保暖忌风寒
回答时间:
Ta帮助了9人
病情分析:根据您的情况给予以下解答导致坐骨神经痛的原因有多种比如腰椎间盘突出、椎管内肿瘤、腰椎结核、腰骶神经根炎、骶骼关节炎等最常见的是腰椎间盘突出所以建议做个检查确定一下有没有这些病的存在如果没有那就不需要治疗通过纠正一些不良生活习惯以及合理的运动就可以
回答时间:
阿拉斯加男
34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今年体检说是小三阳,医生说有病毒就开始治疗,打了半年干扰素现在做这B超有好转吗?
医生建议:从你的B超检查单子来看。疾病没有明显的好转。门静脉增宽皮大,伴脾静脉增宽。说明疾病有像肝纤维化转变的趋势。干扰素治疗半年,时间也太快。生活上,饮食上也要注意保护肾脏功能。准时让注意保持清淡并富有营养,避免油腻辛辣饮食。要适当休息。以上是对“今年体检说是小三阳,医生说有病毒就开始治疗”这个问题的建议,希望对您有帮助,祝您健康!
27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末次月经11.19,现在第五周,我能在家练练瑜伽吗?感觉最近都胖了。好伤心。
医生建议:你好,从你描述的情况看,怀孕初期,胎儿还不稳定,最好不要做瑜伽
14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几周前阴茎上长了一个痘痘,有脓液,可以挤出来,到现在已经好几周了,痘痘现在偶尔还有脓液分泌出来,但是凸起的部分没有要平下去的意思,用手捏觉得里面有一个软软的块状的东西,该怎么办?
医生建议:根据你所描述的情况,如果有痘痘的话,你不能随便乱挤,容易发炎
14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手指凹凸不平怎么办,好难看。而且还变曲,不直到中间的时候鼓了起来到手指杜下面的时候往后翘
医生建议:你好,根据你所说的情况来看,你的手指每个关节都伸不直,手指凹凸不平的,想知道应该怎么办。
34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患上了强迫症都有一年多了,自己也没有去治疗过,可是最近总是因为这个耽误我正常工作,觉得特别不好,不想因为有这个病失去了我的工作,想赶快治疗好。
医生建议:你的情况属于抑郁症引起的情况,与心里,社会环境等都有一定关系爱情励志《天堂,是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您现在的位置:>>
爱情励志《天堂,是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内容简介】这是一部描写情励志的书,但又不完全是。与现实、过去与现在,时空是错乱的,情节若明若暗。他,不是童话中的王子;她,也不是童话中的灰姑娘。他们从未表达过爱情,却彼此心有灵犀。一个是亿万富翁的女儿,一个是穷困潦倒的学子,现实生活中,他们的爱情之路随着一个离奇事件而慢慢展开,各类人物粉墨登场......1、失明2016年的冬天,不算冷,期待中的雪迟迟没有降临人间。生活还是老样子,如同城市里灰暗的天空,但空气已经不再象往日那么的温和,每一个从家里走出来的人,已经明显感到空气在发生着变化,深吸一口,清洌的如同饮一汪冰泉,一直渗透到心底深处。就是这个冬季,宁凡的发生了改变。清晨,宁凡如同往常一样,沿着熟悉的柏油路到公司上班。这条路已经走了无数遍,宁凡熟悉她如同手掌的纹路。路老了,路面上坑坑洼洼,东一滩、西一滩满是污水。难得的是路两边的法国梧桐和破旧低矮的民居,仿佛喝足了不老泉的仙水,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总是保持着记忆中的样子,不言不语,几乎让人忘记了她的存在。天空有很大的太阳,异常的灿烂,洒下来的光仿佛给所有的东西镀上金色,脚下的落叶很软,踩上去发出美妙的声音,柔和亲切。路边小吃店的姑娘老远冲宁凡招手:“帅哥,豆腐脑。”宁凡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准备穿过马路。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眼前的一切突然迷离起来,仿佛隔着一道水晶帘子。那帘子是流动的,晶晶亮。宁凡伸出手去,摊开,掌心是一枚六角形的雪花,闪着光。“下雪了......”“真的是雪呀......”路上所有的行人突然间全部停下来,摊开手掌,发出欣喜的声音。是幻觉吗?宁凡揉了揉眼睛,流动的水晶帘子,如梦一般的世界,所有的人都伸出手掌,女孩子们在尖叫。他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向天空,一轮大大的太阳,天空如同海一般的蓝,一点杂质也没有,每一片飞翔的雪花都清晰可辨。一瞬间,一切都消失了,没有丝毫的征兆,宁凡的眼前一片黑暗。这是一个梦吗?我在梦里吗?宁凡再次伸出手去,听到了雪花在掌心融化的声音,暖暖的。心底里一个声音真切地告诉自己:是的,你看不到。你瞎了!“喂,宁凡,这么早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手机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听得出嘴巴里含着食物。“喂,怎么不讲话,我赶着上班呀。不说挂了。”宁凡一时有点无措。“雪儿,你那里下雪了吗?”“宁凡,别这么无聊好不好,难得的睛天,哪里会下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瞎了。”“出什么事了,你在哪里?”“我在颐春路,豆腐......”“宁凡,呆在原地别动,等我来。”宁凡正要说什么,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盲音。雪儿是宁凡的女友,人很漂亮,却是个急性子,象钻天猴。宁凡常说雪儿一点就着,比得上长征2号运载火箭。电话的盲音还在耳边回想,吱的一声,车胎擦地的声音,车门哐的拉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掀起一股芳香的气浪。“宁凡,你怎么样了?先上车。师傅,上医院。”雪儿把宁凡架上了车,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拨号码:“蓝总,我是雪儿,我想请一天假。好的,好的,谢谢!”“赵经理,你好,我是雪儿。宁凡病了,我想代他请个假......现在不好说,我正送他上医院......好,我会的......谢谢您......。”“乃馨,我是雪儿,宁凡出事了,眼睛看不见了......哎呀,我也说不清,一会儿见面聊。”2、医院医院门口,白乃馨一身白大褂,双手插在口袋里,来回的踱步。红色夏利吱的一声在身旁停下。“乃馨,快来帮忙。师傅给钱,不用找了。”白乃馨忙走过去,帮助雪儿搀扶着宁凡下车。还早,医院里病人不多,很安静。脚步在走廊里回声特别大。来到五官科,雪儿扶着宁凡坐下。白乃馨走到水池边细细地用香皂洗完手,坐在宁凡的对面,翻开眼皮拿手电筒看。那双手很小很软,象是婴儿的手,手上还有浅浅的坑,象孩子脸上的酒窝。“向左看......向右看......向上看......向下看......转动一下......”“感觉怎么样。”“漆黑一片,不过听力好象突然间特别的灵敏。”宁凡没有告诉乃馨,奇怪的是,他没有丝毫的痛苦,心里特别的宁静,从未有过的平静,好象从一个喧闹的世界里游离出来。平静的湖水,蓝的象一块透明的翡翠,湖里游着各种各样五彩缤纷的鱼,张着口吞食白云灌木的倒影,而那倒影居然一块块的减少,显出更加清澈的蓝。岸边的绿树直插入云,飞鸟在云间盘旋跃动,唱着动听的歌。各种形状晶莹的雪花纷纷扬扬洒落,一刻也不间断,闪烁着消失在湖面上......现实的世界已与我无关,从此,我属于另外一个世界。潜意识里,宁凡这样想着,感谢上天赐与这份的安宁,甚至希望从此再也不要从黑暗中醒来。“宁凡,能够描述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吗?”“今天一早,我同往常一样上班,走到颐春路的时候,打算到对面的小吃摊喝一碗豆腐脑。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雪,我看了看天空,有很大的太阳,感觉很奇怪,然后,眼前就象电视信号出了问题,什么也看不到了。于是,我给雪儿打了电话。”“从前出现过类似情况吗?”“没有。”“有没有家族病史?”宁凡低头想了想:“好象没有。”“最近有没有睡眠不足或经常失眠。”“睡眠质量不太好,常常做梦。”“大吗?”“压力当然有,主要是觉得挺没劲的。”白乃馨点了点头,“宁凡,你不要担心,你一切都很好,可能是暂时失明,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说完,她目视雪儿,示意出来说话。两个人一前一后轻轻走出来,到走廊拐角处。雪儿急切地问道:“乃馨,宁凡到底怎么样?”“雪儿,据我刚才观察,宁凡的眼睛好象没有什么问题,谈话思路清晰,也不象是脑部出了问题。”“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呀,一个正常人,好好的,突然就失明了......”“你不要急,在临床上出现过这类情况,多数患者性格上过于敏感,易受外界影响,由于压力过重或是强烈刺激诱发短暂失明。在医学上叫做“心因性失明”,只要得到良好的休息和安慰,很快就可以复明。”“乃馨,要不要开一些药呀。”“我看不用,先回去休息两天,观察一下。另外,你要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注意观察他的”。“那好吧。”“对了,今天下雪了吗?”“没有呀,宁凡说他看见了雪。”白乃馨皱紧眉头,“雪儿,看来,宁凡可能有幻想症。过两天,你带他做一个脑电图”。3、家回家的时候,宁凡感到自己真的遇到了麻烦。上楼梯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雪儿半架着宁凡,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扶着他躺在床上,找来录音机,把耳机插在宁凡耳朵里。厨房里很乱,碗筷盘子摞在一起,废煤球睁着空洞的眼睛散漫地堆积在灶台上,方便面袋子到处都是。雪儿打开煤气灶开关,噗的串起一条蓝焰,扭动了几下熄灭了。捅开煤球炉,一股白烟象是狱中的逃犯春光乍遇,疯涌而出。雪儿急忙捂口,倒退数步,无奈白烟势急,一不留心,还是吸入几口,呛的连连咳嗽。雪儿挣扎着摸到排气扇开关,“嗡”的一声大响,一只受惊的鸟儿凄惨的叫了一声,箭一般的从排气筒里射了出去,竟一头扎在对面的树干上,笔直的坠了下去。看来,排气扇早已提前宣布退休,而一旦退休是不宜再复出工作的。雪儿寻寻觅觅,扒开一堆杂志,终于找到一个四肢不全的板凳,颤颤微微爬上去,手伸进排气筒里一摸,全是干草。鸟儿不知为何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衔草筑窝,与宁凡相安无事月余,不料一朝毁于雪手。雪儿好不容易疏通了排气筒,双手合拢默默祈祷。那火看到美女如此忏诚,不胜害羞,扭扭捏捏,居然起死回生,终于将生米煮成熟饭。雪儿又上街买了一大堆油盐浆醋,萝卜白菜,烧了红红白白几个菜。忙里忙外,擦擦抹抹,喷了半瓶空气清洁剂,开窗透气,拾掇了半晌,这个家竟然象专业乞丐,洗了澡,换上西装,打上领带,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宁凡静静地半躺在床上,耳机里传来一首首动听的老歌,吉它优美的旋律和歌手忧伤的嗓音仿佛把他带到了一个遥远的世界。他大睁着双眼,眼前却如同黑洞。宁凡想起了校园,想起了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那些人,那些事,仿佛就在昨天。生命好象一场雪,而过去的每一个片断都仿佛隐藏在片片晶莹的雪花里,一片雪花就是一个故事,一片雪花就是一张笑脸,在他的面前织成一道道雪帘,簌簌地,轻舞飞扬。窗外,已是大雪迷漫。“宁凡......宁凡......”雪儿轻轻地推了一下宁凡,“张口,饭都凉了”。宁凡猛然从恍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一支勺子小心地递到他口中,宁凡轻轻地嚼着,米蒸的恰到火候,富有弹性,淡淡的清香萦绕齿间。“想什么呢,人都痴了。”勺子缩了回去,和盘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过了一会,又小心地伸过来,宁凡张开口,是芹菜炒肉。“好吃吗”。“嗯,长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的东西。”一只手伸过来,在宁凡的下巴上擦拭着什么。“好吃就多吃点,宁凡,你很快就没事了。嘘......嘘......”勺子伸过来,“来,慢点喝,别烫着。”“雪儿,你怎么变得好象我妈呀。”宁凡笑了,“我自己来吧!”“臭小子,严肃点,乖,听话,把汤喝了。”“好,我喝,我喝。”宁凡低下头,喝了一口汤,是鸡蛋汤。一滴泪水象是洞里的鼠探出头来,忍了几忍没有缩回去。宁凡赶紧假装摇摇头,在衣领上蹭了三个来回,总算将罪证抹杀。4、夜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窗外,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世界混沌一片,茫茫苍苍。雪儿蜷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屋里没有暖气,她睡着的样子就象一只猫。宁凡没有睡,他睁着眼睛,双手枕在脑后,雪花飞舞的声音就象一支美妙的乐曲,若有若无,而世人有几个能够听到呢?“哎呀,几点了,看我看我,睡得太死了......”脚步声响,卷起一阵风,一颗头低下来,一缕秀发垂在宁凡的脸上。“阿凡,你饿了吧。好点了吗?”雪儿伸出一只手在宁凡的眼前晃了晃,又摸了摸宁凡的额头。“雪儿,我想解个手。”宁凡嗫嚅地说道。雪儿脸腾的红了,低了头,声音细的象兰州拉面,“我扶你去卫生间吧。”雪儿搀着宁凡进了卫生间,掀开马桶就出去了。宁凡第一次感到如此的茫然,他扶着马桶盖,想象着马桶的样子。水和地面撞击发出异样的声音,宁凡慌了,连忙调整方向,一不小心,感觉手上热乎乎的,裤子也湿了。雪儿估摸着差不多了,默默地走了进来。宁凡呆立着,象个木偶人。雪儿放了水,想拉宁凡的手。宁凡很不自然地裂了裂嘴,尴尬地把手藏在身后。一双手伸了过来,软软的,宁凡抽了几下,那双手坚定地牵引着他,不由自主的来到水池边。雪儿先把宁凡的手浸湿,再把自己的手浸湿,打上香皂,包住宁凡的手细细的揉搓。洗完手,雪儿把宁凡扶到床上,又帮着宁凡脱下裤子,泡在盆子里。吃完饭,天已经黑透了。“阿凡,不要担心,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雪儿,今天一定很累了,你回去吧!”“不行,我留下来陪你好了。”“雪儿,你......会不会闷。”“和你在一起,不会的。”......窗外,雪不停地下,宁凡静静地听着,恍恍惚惚间,他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声音对他说:飞翔并不一定要靠翅膀。来吧孩子,天堂是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能飞吗?心有多高,就能飞多远。山之巅,无风。远方是层层云海,一轮红日半掩。宁凡张开双臂,不知身在何处,云涛翻涌,斗转星移......5、泪现在的大学生不象从前的吃香。一些纨侉之徒,上学时风花雪月的鬼混,毕业后凭借各种关系,大显神通,有的混迹政界,有的纵横商海,倒也活的有滋有味。宁凡属于传统意义上根红苗正那类人,真正三代贫农,没有大树好乘凉,只有靠自己。老父老母均已年迈,卧病在家,兄弟四个,一个弟弟还小,两个哥哥在家耕地球,农闲时节,跟着村里的包工队美化城市。在一次美化城市中,二哥不慎从三层楼高的脚手架上自由落体,居然没死,落了个下肢残废。老板说这属于意外事故,陪了5千块钱了事。二嫂闻讯赶来,哭成了泪人,扯住老板的袖子不放。老板心一横,“五千还嫌少,有本事告我去。”大哥一言不发,拣了块板砖冲老板就是一个亲密接触。老板一声不吭,倒地上就咽了气。大哥扔了板砖,转身进了派出所。审判结果下来,判了个无期,命是保住了。宁凡匆匆赶回家的时候,老娘已经不会说话,只是伸着一根手指指着天,不停地流泪。老爹目光呆痴,一个人扛了锄头下地,宁凡悄悄地跟了去,爷俩谁也没说一句话。宁凡抢过爹的锄头,锄把上殷红殷红的血,一锄下去,一滴眼泪......晚上,宁凡躺在大哥的床上,睁着比黑夜还黑的眼睛,一丝倦意也没有。种下了眼泪,收获什么?孩子,面对你的现实,安抚你的心灵。神从不抛弃世人,更不会抛弃穷人。一个天外之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一个星期的假期很快就结束了,宁凡看望了大哥,冲着自家的门呯呯呯一连磕了三个响头。“爹、娘,我走了。”“好好念书。”隔着门,爹撂了一句话。这四个字伴随着宁凡走过了大学四年的时光,他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闷着头读书,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毕业分配的时候,宁凡碰到了难题,大学生原则上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宁凡被分到了家乡的一所重点高中任教。他不甘心一辈子做个默默无闻的教师,打起背包,孤身一人来到北方一座陌生的城市,开始了他的打工生涯。理想、报负,宁凡通通抛诸脑后,他内心深处疯狂的嘶喊着,我需要钱,我需要钱,只有钱能改变我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宁凡四处碰壁,他的简历简直没有人看,上学时勤工俭学挣来的钱很快就花光了,无奈之下,他作出了疯狂的举动。6、我是一顶草帽夜幕低垂,经历了又一次求职失败后,宁凡又累又饿,独自穿行在寂寞的城市。都市的夜空如此的美丽,璀璨的霓虹灯下,归家的人儿行色匆匆,擦肩而过。酒店门前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轿车,西装革履的绅士小姐们神采飞扬,莺歌燕舞。远处,昏黄的路灯笼罩着一种甜蜜的伤感,一个乞丐蓬头垢面,跪在那一片光影里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样。脖子上挂着一个大纸牌,斗大的字歪歪扭扭,写着“球助”二字。面前还放了顶破帽子,零零星星的躺着几枚硬币,一枚角币从那帽子的破洞中探出头来,摆出一个前所未有的POSE。宁凡缓缓地走了过去,默视良久,那乞丐期待中的大钞迟迟不见踪迹,梦想破灭,抬头看了一眼宁凡,翻了翻白眼,轻蔑地撇了撇嘴,又低下头不动了。扑通一声,宁凡同乞丐并肩跪下,那乞丐骇的一惊,险些晕厥过去。楞了半晌,慌忙膝行数步,双手合拢,牢牢护住那顶金帽。转了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兄弟,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跪我。”“可否借牌一用。”那乞丐抬起头,用迷芒的眼神看了看宁凡。宁凡不再说话,膝行绕至乞丐面前。那乞丐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张大了嘴,声音颤抖着,“你......你要干什么。”“嚓......”一声脆响,乞丐胸前的纸片一分为二,“球”字少了王字旁。宁凡点了点乞丐的前胸,“‘求’字这样写才对”......那乞丐绝望的望了一眼胸前的纸牌,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你神经呀,你管我怎么写......”一闪眼,看见宁凡伸手向怀里摸着什么,张大了口,后面的话硬生生咽到了肚子里,脸上写满了恐惧,一幅任人宰割的神情。宁凡缓缓地从怀里摸出一只水笔,就着昏黄的灯光,趴在地上,狠狠地写下四个大字:卖身求职。接着他举起那张纸片,冲那乞丐微笑。乞丐一颗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只待时机成熟,“抢劫呀......”三个大字就要破口而出。却见宁凡摸出一只水笔。顿时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冷汗,颓然坐倒在地。两人重新跪成一排,相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纵声长笑。宁凡端详着乞丐,那是一张很稚嫩的脸,东一块,西一块浮着圬垢,头发乱蓬蓬的遮住了半边,半只眼睛亮晶晶的。乞丐一报拳:“普天之下皆兄弟,我站不更姓,坐不改名,姓刘名忙,刘忙是也。”宁凡苦笑着报一报拳:“流氓是吧,我姓宁名凡。”“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来自来,去自去。不过一匆匆过客。”“为何沦落至此”......宁凡竖指向天,耸耸肩:“问它。”刘忙顺着宁凡的手指望去,天空一轮明月,大如巨轮,冷冷地笑......远处,邮电大楼的钟声骤然响起,“铛......铛......铛......”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仿佛都回荡着雄混低沉的钟声。“八点了,不会有生意了,收工。”刘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扭了扭脖子,捞起地上的破草帽,一倾,那些钱碰撞着滚落,发出悦耳的声音。刘忙在手心里掂了掂,顺手扣上草帽。“我是一顶草帽,帽帽帽帽帽帽......帽帽帽帽帽帽......我是一个坏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歌声渐远,刘忙的身影融入到一片苍茫的夜色中去了。第二天,宁凡早早地来到酒店门口,远远地,看见刘忙垂着头跪在老地方。宁凡一声没吭,紧挨着刘忙跪下,把精心制作的牌子挂在胸前。“goodmorning,早安,凡哥......别来无恙否?”刘忙怪声怪气地说,声音拖的长长的,眼睛却始终看着地上。“看什么。”刘忙伸出一个手指,指着面前的地,说道“其乐无穷”。宁凡顺着那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有呀”。刘忙失望地摇摇头,用低沉而神秘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蚂......蚁......亲......嘴......呀......”宁凡睁大了眼睛使劲看,果然有两只小蚂蚁伸着触角来回摩擦。“这只是你,这只是我。”......“我这只是公的,你那只是母的。”......“长夜漫漫,生命轮回,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宁凡,开心点,别老跟闷葫芦似的不说话。”“我和你不一样的。”“什么一样不一样。”“男人一下跪,就什么也没了。”“错,男人生下来顶天立地,上跪天地,下跪高堂。我娘在南方,我跪我娘。”“对,我们是在观赏风景,只要不开口,不是乞讨。”两个人缩着肩看蚂蚁,眼前一双双腿走过,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长的腿、短的腿、细的腿、粗的腿,高根鞋、平底鞋、旅游鞋、步鞋......噗的一声,一枚硬币落在了草帽里。噗的一声,又一枚硬币落在了草帽里。......宁凡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碗,空空的,张着饥饿嘴巴。刘忙摇着头,转了很大一个圈,“子曰: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抓起一把草帽里的硬币,叮叮当当撒入宁凡的空碗里。“快中午了,收工。”酒店门口,一辆宝马缓缓地停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打开车门走出来,甩手把钥匙扔给门童。转身望了望,象是发现了什么,厌恶地皱皱眉头,一抬手,两个别着警棍的保安飞快地跑出来。中年人说了句什么,一指远处路灯下的宁凡和刘忙,两个保安撒开脚丫子跑了过来。7、保安俩保安一高一矮,矮胖一瘦,低胖高瘦,形成异常鲜明的对比。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跑到宁凡和刘忙的面前。胖保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手支腰,一手在面团般的大脸上来回抹着油汗,头上歪歪斜斜扣着一顶大盖帽,仿佛随时要掉,却又不掉,简直有斜塔的风采。那帽傲立在胖保安的大头上,仅占据顶骨三分之一的领地,象极了《动物世界》里河马脑袋上伫立的小鸟。瘦保安恰恰相反,大盖帽占据了他头部所有的领地还不满足,两端尚空余出一大截来,连眉眼一同遮住了,来回地晃荡。不得已,瘦保安使出看家绝技,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拖住下巴,腾出一只手用警棍支住那帽,右脚微屈,脚尖挨地,摆出酷姿站定,露出庐山真面来。宁凡和刘忙不约而同的骇了一大跳,那瘦子脑袋虽小,居然长着一双核桃大眼,迎风大耳,高鼻梁凌空挺立,阔口横逸,仿佛能吞下整只全羊。真难为这么一张小脸竟然具有如此魔力,能够容下这么多物件,而且不显拥挤。胖子喘息甫定,掳掳袖子,突然大喊一声:“亮招。”原地使了个青龙出水,啪啪啪啪周身上下拍了一遍。瘦子也不闲着,伸拳踢腿耍了一套猴拳。舞至酣处,胖子大喝一声:“收招。”两人同时住手,胖子摆了个飞鸿起手势勉强站稳,瘦子本想使出金鸡独立,奈何一只小腿不听使唤,抖个不停,全身几欲散架,立了几立没立住,遂改为童子拜佛。胖子抖丹田阳刚之气,厉声大喝:“还不快走。”“凭什么要我们走?”刘忙奓着胆子,吃溜一声闪到宁凡身后。瘦子细声细语,不紧不慢地说道:“看到那个中年人了吗?天鹅酒楼总经理,他怕你们影响酒店的生意,请两位换个地方。”那胖子又大喝一声:“滚,还不快滚,惹毛了爷,一会儿动起手来,少个鼻子,断个腿啥的,可别后悔。”宁凡刚想说话,瘦子压低了嗓门,低低地说:“兄弟别怕,这都是演给那混蛋经理看的。”胖子又大吼了一声,“别求我,求也没用,我要出招了。”说到中途换了口气,深沉地说:“兄弟,堂堂七尺男儿,不是生活所迫,那会沦落至此。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在一时。”瘦子手舞足蹈,呀呀怪叫,擂的胸脯澎澎大响,使了招白蛇吐信,在两人面前晃来晃去,指尖已多了一张10元大钞。“天下穷人是一家,兄弟,别嫌少,拿去吃顿饱饭吧。”刘忙眉花眼笑,飞快地捏住了钱,兀自可怜巴巴地连连说道:“大爷别打,大爷别打,小的再也不敢来了。”使了个鬼脸,小声说道:“谢了,后会有期。”一把拉了宁凡,歪歪斜斜的去了。“呸,小样,信不信我踩死你。”“妈的,老子还没出手,俩臭要饭的就尿裤了。”......两个保安,一胖一瘦,矮胖高瘦,喧喧嚷嚷,绝尘而去。8、佳年华“宁凡,宁凡......”雪儿的呼唤将宁凡从梦中惊醒。宁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雪儿一手端着碗,一手在宁凡的眼前晃动,“好点了吗?”。宁凡摇摇头。雪儿有点失望,怕宁凡伤心,忙宽慰地说:“不要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快趁热把豆腐脑喝了吧。今天早上,那个小姑娘还问你呢。人家好象对你有点意思噢,你没少吃小姑娘的豆腐吧。呆会我上班去,你一个人在家里寂寞就听听歌,随身听就放在枕头边。我去和经理说一说,请一个星期的假陪你。顺便去你们公司一趟,你放心歇着,别乱动,有事打我手机。呆会,我先陪你去医院......”雪儿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宁凡竟插不上口,低着头啃油条。雪儿麻利地收拾完,刷刷牙,洗把脸,蹬上鞋子,呯的一声关上门,“噔噔噔噔”下楼去了。宁凡静静地躺着,屋子里异常的寂静,墙上的时钟不紧不慢地走着,每走一步,就发出“咔”的一声。空旷的房间里,这个声音显得特别的刺耳。睁着眼睛,眼前仍是一片空洞。宁凡戴上了耳机,摸索着摁下播放键,磁带转动,发出哧哧啦啦的声音,一阵吉它的前奏过后,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光阴它带走,四季的歌为我轻声的悠唱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长......这首《光阴的故事》是宁凡非常喜欢的歌,还是在上大学的时侯,一个偶然的,女朋友在他弹唱的时候,偷偷录了下来。当时,他根本没有留意到。毕业的时候,女朋友把磁带作为礼物送给了宁凡。那一刻他真的很开心,走到那里都带着这盘带子。灰暗的青春岁月里,吉它象是一汪清泉,点燃他生命的激情,那些清脆悦耳的音符和单纯的歌声曾经深深地感动着他,让他苦涩的心灵得到一丝安慰。上大学的时候,宁凡是全校最穷的学生,也是穿着最破烂的一个。走在校园里,他总是低着头。男生看到他,仿佛看到了一件出土文物,他的衣着是如此的过时。女生看到他,象是发现了天外来客,咯咯咯地笑成一团。一切的一切都使宁凡格外的自卑,他深深地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孤独和落魄。独自一人的时候,孤独的感觉象一匹狼。喧闹的人群里,孤独的感觉是一片海。他与大学校园的红哥绿女形成一种巨大的反差,格格不入。他用沉默和努力埋葬自己,不敢一丝的懈怠。书本成了他逃避世界的唯一出口。他沉浸在图书馆的角落里,一万册图书里就有一万颗心灵,那里的人们生活在另外一个国度里,非常的遥远,非常的善良,他读着他们的故事,心灵永远不会受伤。只到有一天,他的生活发生了变化。入学一周后,学校举办佳年华文艺会演,要求饭后所有的人到礼堂集中,观看演出。学生们都很兴奋,早早涌向食堂进餐,五点钟过后食堂就打烊了。宁凡总是最后一个到食堂打饭,而且是最便宜的饭菜,这天读书入了神忘了时间,匆匆赶到食堂的时候,胖师傅正靠在门口闭入养神,一副老僧入定的神态。看到宁凡,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饭盒,“小子,你来晚了。”锁了门,转身去了。宁凡注视着那个崭新的饭盒,冲那背影喊:“高师傅,你弄错了,这不是我的。饭票......”胖子头也不回,挥挥手,“没错,我送你的。”拐了个弯不见了。宁凡诧异地打开饭盒,一股奇香扑鼻而来,焦黄焦黄的红烧肉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一张纸片静静地躺在饭盒里,依稀写着什么。宁凡凑近了仔细辨认,歪歪斜斜一行字,有大有小:小子,床台上有莫,别太古了自己。宁凡走过去,拿起窗台上的塑料袋,打开一看,又胖又白的六个大馒头,还有几个去了皮的松花蛋。宁凡蹲在空旷的食堂门口台阶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眼泪一个劲儿在眼眶里打圈,用手背抹了抹,那泪仿佛开了闸的水,一股脑涌出来,宁凡埋下头,呜呜的哭了起来......宁凡回到宿舍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他迟疑着,慢慢地向礼堂走去。一路上,没有碰到人,路灯昏黄的光笼罩着近旁的树,叶子沐浴在金色里,温柔地沉睡。微风拂面,淡淡的草的味道弥散开来,格外的芬芳。宁凡蓦然惊觉,原来自己是如此的累,累到了骨头里;原来自己深深的恐惧孤独,渴望着温暖。宽大的礼堂里灯火通明,节目还没有开始。宁凡偷偷地从人缝里挤进去,蜷缩在最后一排最靠边的角落里。三五一伙的男生女生开心地谈笑着,对于他们而言,节目并不重要,约会才是真正的主题。宁凡看了看周围,全是陌生的校友,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一个漂亮的女生拿着麦克风款款走向舞台正中,鞠了一躬。“佳年华文艺演出马上就要开始,请各位同学对照各自的系各自的班级就坐。”9、哲学眨眼功夫,聚在一起的人们作鸟兽散,椅子声响成一片,又过了一会儿,礼堂里渐渐安静下来。宁凡向中文系的方向望去,不禁骇了一大跳。黑压压的一片,男生女生一律的西装革履白衬衣,白光光的眼镜象是名星记者招待会上的闪光灯,不时划过耀眼的光芒。  身边的一个校友也在东张西望,咕咕噜噜的自言自语:“有没有搞错,中文系的人来参加集体婚礼吗?去他妈的,戴个二饼就是大文豪啦!”转过头向艺术系方向眺望,居然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艺术系这帮孙子真他妈的穷烧,整的啥破造型,整个一乌合之众。”宁凡顺着方向望去,也不由的心里暗乐。如果说中文系是解放军,那艺术系真是不折不扣的大马帮。光看后脑勺根本分不出男女,有秃瓢的,灯光下格外耀眼,与闪光灯遥遥呼应。有长发披肩的,引人暇思,正自陶醉,那人转脸和身后的人说话,却是一爷们,感觉就是刚入席,一伸筷子,菜没夹着,吃了个苍蝇,还是个公的,吐还吐不出来,腻歪透了。扎头发也有学问,五花八门,扎成马尾巴的是向下垂,象个大号毛笔,属温柔随意型;扎成冲天炮的是向上撅,象挺机关枪,属开朗活泼型;扎俩儿小辫是两头翘,象对捣蒜锤,属调皮可爱型;扎无数个小辫儿的不好形容,正所谓聚中有散,散中有聚,赶巧遇上一颗方脑袋,细长脖子,活脱脱一新型拖把。又如一首歌中唱的:万涓成流,终究会聚成河。真正复合型人才。再看穿着,更是花花绿绿,五彩缤纷,争奇斗艳。有西装套背心配牛仔裤的;有花衬衫不系扣子穿皮鞋不穿袜子的;有白衬衣洒点颜料写上我不是流氓、情圣,裤子三年没洗挖几个洞的;有叼着烟不抽耳朵上左右各夹一支支颐沉思冒充思想者故作深沉的。千奇百怪,形形色色,品种繁多,花样翻新,故不作酹述。表演系的美女最多,也是最吸引眼球的一群,不过历史系考古专业的例外。哲学系的最虚伪,人前大谈表向与内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好似看破红尘,早已不食人间烟火。嗟叹人生百年不过一粒尖埃,繁华散尽,终究是花自飘零水自流,零落成泥碾作尘。人后,少不了顾镜自怜,猛抽自己嘴巴,只恨老天无眼,怪只怪相貌平平,难得美女青睐。校园曾一度流行一经典传奇,说的是一好事者公然宣称深研哲学之后,已练就透视眼,看见美女如同骷髅,并四处张贴以告天下。试想,任何人在他法眼中皆是透明,不但可以被看透内裤的颜色,甚至内裤后隐藏的内容,岂不可怕?于是乎,此人被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列入黑名单,人人敬而远之,百米开外皆绕道而行。事态接着发展,产生了辐射效应。有人在校园里隔50米远贴出一张告示,共四张。居说是中文系牵头草拟,艺术系具体创作并实施,内容如下:(一)、今天,你遇见哲学系的人了吗???????.......(二)、快闪!!!!!!!......(三)、不闪怎么样??????.......(四)、也是最后一张,不好用语言描述,空白的纸上画了十余幅花花绿绿的内裤,交叉处隐约有物不可视。括弧里四个红色的大字:这就是下场!一时间,校园里人人自危,见面张口就问“今天,你遇见哲学系的人了吗?”所有的人一见哲学系的人就躲,甚至连同历史系考古专业在内。哲学系的十几位学友,连哄带吓好不容易搞到手的女友一夜之间全部集体告吹,实在忍无可忍,合力将透视眼堵在寝室里一通狂扁。次日,天才怪眼哲学家打着石膏,包着头,一瘸一拐的在校园贴出告示一张,宣布法眼彻底被破。10、郭巴不是锅巴正胡思乱想间,一男一女两个女主持人依次从后台走出,在舞台中央立定。稍微停顿了一下,女主持人清脆地说道:“我是主持人刘燕。”男的鹦鹉学舌:“我是主持人王冰。”接着异口同声的说:佳年华文艺演出正式开始。那女的白了男的一眼,低低的声音说:你抢词了,这句该我说。男的就不怀好意地冲那女的笑。礼堂四周的灯依次暗了下去,天鹅绒大幕缓缓拉开,音乐响起,乌鸦鸦一堆人早已埋伏在舞台上,静立不动,好象一群革命烈士组雕。音乐停,女主持人矜持的脸上兀地绽出一朵花来:“第一个节目,男女生合唱。曲目,走进新时代。表演者,全体教职员工。指挥,黎大为。”说罢,转身就走。那男的兀自傻傻的带头鼓掌,女的无奈,走出数步折回身来,刚巧那男的明白过来,慌慌张张地往回走,一个不留神,居然和女的撞了个满怀。男的力大,这一撞,女的踉跄了一下,差一点从台上飞下台去。只好又转身,加快脚步走下台去。“噢......噢......”“当当当当......当当当当......”艺术系的人好象早在期待着这一刻,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脑子反映快的已经抢先打起了唿哨,紧接着,不知这帮人从哪里变出许多的脸盆、饭盒,一时间叉勺齐舞,闹成一片。黎教授的指挥棒本来早已停在半空,摆好了架势,运足了力气,正待挥下去,喧闹声骤然响起。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指挥棒。转身稳稳地走到前台的麦克风前,伸手理了理花白的头发,整整燕尾服,微笑着看着台下,双手向下压了压,用低沉浑厚的声音说道:“孩子们,再不多久,我就要退休了,这也许是我指挥的最后一场演出。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因为我也和你们一样,有过激情澎湃的青春岁月,有过花一样的青春年华,虽然我老了,但我想说的是,现在我一样有,我将永远和你们在一起。谢谢。”台下一片沉寂,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黎教授弯腰深深一躬。指挥棒在空中划出一道流动的光芒,钪铿有力地歌声在大礼堂上空回荡......宁凡注视着黎教授的背影,忽然间觉得那个老头很可爱,他一定是生活在天堂里。再次报幕的时侯,女的眼圈红红的,男的好象很内疚的样子,“下一个节目,街舞,表演者......”男的拖了长长的声音等那女的接。“中文系二班,郭巴......”女的声音细若游丝,经过麦克风放大后,仍然显着十足的不情愿。台下一片哄堂大笑。“此郭巴非彼锅巴。”男的看一眼女的。女的说道:“是郭靖的靖,巴特耳的巴。”台下顿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有人站起来问:“请问主持人,巴特尔是谁?”刚坐下来,马上站起来接着说道:“请女主持人回答。”女的没想到会有此一问,情急之下居然讲出了真话:“主持词上没有,我也不知道。”男的也不知道巴特尔是谁,又急于帮助那女的摆脱困境,弥补自己的过失。抢过话筒说道:“巴特尔同学今天不舒服,没到现场,让我们一起祝愿他早日康复。”说完,不由也为自己的机智所折服,用深情地目光看着女的,女的脸一红,终于拿正眼看了男的一眼。男的受到奖赏,信心倍争,异常高亢的喊道,“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郭巴同学闪亮登场。精采不容错过,耶。”那女的回过神来,忙伸出二根纤纤玉指,跟着喊了一声“耶......”两人紧挨着走下台去。郭巴早已等的不耐烦,音乐一响,滑行着走出来。来到舞台中央,一手捏住帽檐,一手平伸,浑身抖动了一阵,换个方向,猛一抬头,指向台下的观众。众女生顿时尖叫起来。宁凡一惊,没想到,此人竟然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还是睡在上铺的兄弟。从来不知道这小子还有这一手。郭巴很另类,戴着一顶绅士的帽子,系着火红的围巾,穿着黑色的皮裤,宽大的衣衫金光闪烁,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激情。尤其是那双冷酷的眼睛,傲慢狂野,神气活现。中文系的人大概没有想到,自己的身边就有一个麦克尔.杰克逊,一边拼命的鼓掌一边用挑衅的眼神扫视着艺术系的天才们。艺术系的帅哥们虽然有点不服气,但也不由的为郭巴精采的表演所折服,不紧不慢地拍着巴掌。有几个女生看不怪男生的轻狂劲,节目一结束就上台献花,几个胆大的还拥着锅巴搂了搂。中文系的人心里也很纳闷,大家都在想:郭巴为什么不是艺术系的人呢?11、蓝色的雨男女主持人再次走上舞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惊讶了。那女的仿佛换了一个人,脸蛋红扑扑的,声音格外的温柔。男的也笑眯眯的,高高大大的样子站在女的身侧。“下一个节目,小提琴独奏,表演曲目,梁祝。”“表演者,艺术系音乐创作专业,蓝雨。”两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走下舞台。当所有的人目光集中在台上的时候,舞台上的灯光突然全部黯淡下来,宁凡听到衣裙沙沙的响声,一个少女,静静地从宁凡身后站起来,一手持琴,一手持弓。一道追光打过来,笼罩在她的身上。凄美的旋律声回荡在礼堂的上空,一直钻到人心底深处。宁凡抬起头,仰视那美丽的少女。她那长长的秀发如同瀑布一般流动着,垂至腰际,黑漆漆的眼睛流光溢彩,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小巧的鼻子,娇艳欲滴的一抹红唇,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内着一条红色的高领毛衣,脖子上扎着一条黄色的丝巾,越发衬托出她洁白无暇的脸庞,超凡脱俗、潇洒自若。蓝雨缓缓地向舞台走去,灯光紧紧地追随着她,衣衫飞扬,琴声如泣如述。宁凡不觉看的痴了。“兄弟,你口水滴我身上了。”一个声音冷冷的说。宁凡看了看身边的那个家伙,没有吭声。他感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不知道是因为音乐还是......蓝雨,蓝色的雨......一个声音轻轻地呢喃着。宁凡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实的。她是一个仙子,在天上。而我不过是一个乡下孩子,穷的掉渣,注定要被人踩在脚下。哗......哗.......一阵阵掌声如骤雨般刮过,一浪高过一浪,一波接着一波。......再以后的事情,宁凡就不记得了,舞台上发生了什么,他看到了,却如同没有看过一样。灯光重新亮起,他的眼前却陷入了永夜。佳年华文艺演出结束后,校园里很快掀起了三股风暴。一是两个主持人不可避免的双双坠入爱河,如胶似膝,形影不离。有人说,那晚演出后,看见他们去了河边,男的kiss了那女的,女的假模假式的拒绝,半推半就也就默认了。二是一夜之间,郭巴成了众多女生心目中的偶像,校园周围方圆二百里之内所有食品店的锅巴被抢购一空。中文系的全体男生纷纷告别书本,混迹于街舞中心,西装统统被锁进衣柜,全部换成了宽松的肥衣肥裤。三是,不说大家可能也猜到了,蓝雨成为众多男生心仪的天使。有传言说,一些男生试图去接近蓝雨,均告失败,有一男生痴心不改,竟伪装成神探盯梢,末了,看见蓝雨进了一家豪华别墅,并获取情报,别墅的主人就姓蓝。遂铩羽而归,病了三个月,彻底断了妄想。而宁凡,正月十五打灯笼--一切照旧。12、相见不相识宽大的办公室里,蓝雨低着头匆匆地签着文件。雪儿轻轻地扣了扣门。“请进。”雪儿推开门,“蓝总,你好。”“雪儿,你先坐一会儿......”蓝雨头也没有抬,继续低头看着面前的设计图样。雪儿走到沙发上坐下,抬头望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屋子里很安静,时钟咔咔地走着,不紧不慢。雪儿不由有点心焦,也不知道宁凡一个人在家里怎么样了。蓝雨专心地面对着眼前的图纸,陷入了沉思,偶尔用笔在上面勾画一下。岁月的流逝并没有在她脸上刻上过多的印痕,反而使她显得更加成熟,富于风韵。雪儿盼着蓝雨能早点看完桌上的文件,可又不便冒然打断蓝雨,盯着桌上的文件逐渐减少,却又仿佛无穷无尽,心里干着急,一时又没有好的办法。蓝雨合上最后一份文件,一阵倦意袭来,站起来打算冲上一杯热咖啡,突然想起了什么,冲雪儿欠意的耸耸肩,笑着说:“哎呀,对不起雪儿,我忙的一踏糊涂,居然把你给忘了。你有什么事吗?”雪儿连忙站起来,“蓝总,我想请一周假。”蓝雨诧异地看着雪儿,“出什么事了吗?”“男朋友病了,我必须照顾他。”“病情严重吗?”“他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好好的,人突然就失明了,什么也看不见。”“有这种事?上医院检查了吗?”“医生说是心因性失明,让我今天带他做个脑电图。”“那好吧,正好我出去办点事情,顺路送你去医院。你最近也很辛苦,好好照顾你的男朋友,工作的事你放心,暂由小梅接替。”“蓝总,谢谢你,我们打的就行了。”蓝雨温柔地笑了笑,径直取下衣架上的风衣,背上背包,拉着雪儿说:“行了,走吧。”蓝雨和雪儿来到停车场,按下遥控器,钻进赛欧。车子稳稳地滑行在城市的街道上。雪儿指点着,七绕八绕,渐渐离开了宽阔的马路,钻进了一个小胡同,在一幢已经非常破旧的楼前停住了。雪儿下了车,蹬蹬蹬地上了楼,哗哗啦啦抖开钥匙开了门,宁凡耳朵里塞着耳机出神,居然没有觉察。雪儿替宁凡摘掉耳机,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帮他系上围巾,穿好鞋子,戴好帽子,扶着他下了楼。上了车,雪儿对宁凡说:“阿凡,我们老总亲自来送你去医院。”宁凡仿佛虚脱了一样,依偎在雪儿的肩上,一声不吭。雪儿欠意地对蓝雨说:“蓝总,他不爱讲话,你不要介意呀。”蓝雨潇洒摆了摆手,轻轻地踩了一下油门,车子箭一般的向医院驶去。一路无话,莫名的,蓝雨心头掠过一种异样的感觉,好象一种说不清的情绪缠绕着她。车在医院门前停下,雪儿扶着宁凡向大门走去,回头冲着蓝雨招招手。蓝雨看着宁凡的背影,心底里油然生出一种久违的亲切,突然萌发出一种想看看他的冲动,她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自矜地咬了咬嘴唇,调转车头。车窗外,树木和行人一掠而过,今天是怎么了?蓝雨百思不得其解。13、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脑电室门前,雪儿在椅子前坐立不安,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宁凡躺在冰冷的扫描台上,一个巨大的机器发出嗡嗡的声响。隔壁的房间里,白乃馨注视着仪器屏幕上的脑电波,一边发出指令:睁眼......闭眼......吸气......呼气......宁凡静静地躺着,下意识地配合医生做出各种动作,心里充满一种怪怪的感觉,刚才在车上,他感觉到了一种特别的气息,恬淡温馨,仿佛是一个遥远的记忆,很熟悉,很亲切,偏偏一时又记不起来。感觉与回味,搜索记忆里的片断,越发的朦胧。眼皮有点发沉,恍惚间,时光倒流,宁凡坠入了梦境。他站在一坐巨大的冰山上,极目远望,一座座雪山层层叠叠,无边无际,一直漫延到天的尽头。山体有的呈现苍黄的颜色;有的仿佛凝固的血色;有的象纯静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群青色的颜料;有的如同春天的第一抹嫩绿......而山顶仿佛堆积着厚厚的奶油,又象是纯白的浪花随意流淌,忽然凝固不动。雪花纷纷扬扬下个不停,象蒲扇一般大,晶莹剔透,漫天飞舞,任意舒展,仿佛与风轻语。对面的山上,一个少女,长长的秀发,系着黄色的丝巾,披着一件红色的风衣,赤着脚,一边拉着小提琴,一边独自轻舞......宁凡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发狂般的大喊,可是一丝声音也叫不出来,但他知道,他用心用血呼唤的两个字是一个人的名字:蓝雨。乃馨皱着眉头,默默地走出脑电室。雪儿一脸倦容的靠着椅背休息,听到门响,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乃馨面无表情地说:“雪儿,跟我来。”五官科一间封闭的休息室内,乃馨十指交叉,一言不发。雪儿焦急地问道:“乃馨,宁凡到底怎么样?你快说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结论。”“是不是钱的问题?乃馨,你放心,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治好宁凡的眼睛,我卖血都成。在这个世界上,宁凡也许是平凡的,但对于我而言,他就是全部。”“雪儿,你先不要激动,不是钱的问题。宁凡的脑电波在他清醒的时候表现为弥散性异常,而在他无意中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候,却同正常人是一样的。”“乃馨,你说的我听不太懂,能不能解释一下。”“雪儿,宁凡可能有轻微的孤独症。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自闭症。”“乃馨,什么是自闭症?”“简单地讲,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宁凡是不爱讲话,对了,他很少笑过,几乎没有。”“雪儿,你知道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天才艺术家米开朗基罗吗?现代医学研究界曾经得出一个结论,米开朗基罗就是一个轻微孤独症患者。患有自闭症的人,往往在艺术方面有惊人的天赋,有的具有超出常人想象的记忆力,美国电影《雨人》中的雷蒙就是这么一个自闭症患者。这类人在常人的眼里,也许更多的时候象个白痴,但他们同时却又是伟大的天才。”雪儿楞楞地听着,乃馨的话使她疑惑不安。“孤独症患者往往以自我为中心,性情怪涎,他们需要的也许不仅仅是爱情,有些东西,你永远无法给予他,即使你深深地爱着他。也许,你永远无法使他感动。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是那句话: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乃馨望着雪儿,轻轻地握住雪儿的手,温柔而又坚定地缓缓说道:“雪儿,你是我的朋友,我必须给你一个忠告:“离开宁凡,离开他!”14、相逢不相知雪儿痴痴地望着远方,喃喃地说:“不,我不会抛下宁凡不管的,他是我生命的全部,我不能没有他。你不了解宁凡,他很善良,只不过喜欢沉默,我爱他,是因为他有一颗掩饰不住的透明的心。”乃馨拍了拍雪儿的手背。“雪儿,就目前的情况看,真的无法解释宁凡突然失明的原因,但我想一定和自闭有关。如果你一定要我从医学上给你一个圆满的解释,我只能如实告诉你,我无能为力。唯一的解释就是宁凡不想看见这个世界,于是就看不见了,听起来可能太荒诞了,连我也几乎不能相信这就是我从医多年得出来的结论,但事实上,我必须承认。”雪儿的眼泪无声的滑落,颤抖着说:“你的意思是说宁凡的眼睛不可能治好了。”乃馨轻轻地叹了口气:“除非出现奇迹......”回家的路上,连雪儿也突然间沉默了,心里沉甸甸的。突然,宁凡轻轻地说道:“要下雪了。”雪儿望了望窗外,果然,一片雪花象是为了印证宁凡的话,在天空旋舞着,贴在车窗上。宁凡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喃喃地说,“我听到了,是雪的声音”。他伸出手,隔着玻璃,指尖轻轻地触摸着那片雪花,雪花无声地融化了,象一滴泪水沿着玻璃坠落成一条长长的泪痕。雪儿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张了张口,没有说话。一辆赛欧飞弛而过,忽然放慢了速度。蓝雨心里咯噔一下,鬼使神差的望了一眼夏利车,她看到一个男子用手指抚摸着车窗,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那双眼睛似曾相识......。一瞬间,赛欧远远的把夏利甩在了身后。宁凡的手指突然间抖动了一下,缓缓地依偎在雪儿的肩上,象个孩子一样。雪儿轻轻地抚摸着宁凡乱蓬蓬的头发,司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伸手把后视镜合下来,窗外的雪更大了......天亮了,窗外已是雪的世界,皑皑白雪把世界纳入她宽广的怀抱,天地间一片银妆素裹,人世间的一切丑恶都掩盖在那一片纯白的天使的衣衫下。雪儿醒了,是被冻醒的。她从沙发上爬起来,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轻手轻脚的走到里屋。宁凡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屋里很冷,象个大冰窖。被子很薄,即使在梦里,宁凡仍然冻的瑟瑟发抖。雪儿爱惜的轻轻替宁凡掖了掖被角,把手贴在宁凡的额头,微微有点烫。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生炉子太不安全了,还是买个电热器好一点。雪儿取过披风,转身向外走去。刚刚走出楼道,扑面而来的冷风飕飕的钻进脖子里,雪儿感到眼前一阵目眩,头昏沉沉的,差点跌倒。她静静地站立了一会,感觉好了一点,迈开脚步迎着风雪踉踉跄跄的向远方走去......15、赵乾逊雪儿扛着一台电热器,吃力地爬着楼梯,身上满是雪,头发上还冒着蒸气,水珠顺着发梢一滴滴地滚落下来。台阶上坐着一个人,胖胖的,小小的眼睛,厚嘴唇,穿着黑色的休闲装,墨绿色的裤子,拢着手,叼着烟卷,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猛地抬头,看见雪儿。他连忙站起身,扔掉手里的烟卷,用脚拧灭,蹬蹬蹬地跑下楼来,不由分说,提起电热器扛在自己身上。一边关切地说:“这不是雪儿嘛,瞧这满身的雪,快掸掸。”“哎呀,这不是赵经理吗?还是让我来吧。”“这活咋能让你干呢?雪儿,千万别跟我争,这就显得太见外了。”“赵经理,你咋有空来呀,整天忙的啥似的。”“早就想来看看宁凡,一直抽不出空,真是对不住了。”“赵经理,你太客气了,快进家坐,楼道里冷飕飕的,冻感冒了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雪儿掸了掸身上的雪,掏出钥匙开门。赵乾逊苦笑着,说道:“雪儿,宁凡没事吧?我可是来了大半天了,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我实在是不放心,只好坐地等人了。”雪儿开了门,亮着嗓子喊了一声:“阿凡,赵经理看你来了。”不见人应声,匆匆走进里屋,看见宁凡蒙着头,浑身哆嗦成一团。雪儿扑过去,掀开被子。宁凡戴着耳机,睁着空洞的眼睛,嘴唇都紫了。“雪儿,这屋里简直跟过道里差不多,怎么住人呀。”赵乾逊一边嘟囔着,一边缩着脖子,搓着手走进来。雪儿轻轻地拔掉耳机,柔柔地说:“宁凡,赵经理看你来了。”阿凡怔怔地扭着头,四处搜索着,挣扎着要坐起来。雪儿赶紧扶他起来,用被子把他围住。赵乾逊紧走几步,一把握住宁凡的手,“兄弟,我这个哥哥当的有愧呀,你好点了没有。”“赵经理,您工作忙,还抽空来看我,谢谢了。”“说的哪里话,自家兄弟客套什么。什么也别说,先把电热器安上。”赵乾逊哧啦一声撕开包装箱,手脚麻利地装好电热器,插上电源,打开开关,对准宁凡。屋里顿时有了一丝热气。“宁凡,不是哥哥多嘴,雪儿对你真好呀!公司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管好好的安心治病。有啥用的着哥哥的,记得一定要打电话。兄弟,不是哥哥说你,你啥都好,就一样,成天到晚不爱说话。老闷着不好,没病也要闷出病来的。也真难为雪儿了,一个姑娘家,跑前跑后的侍候你......”送走了赵乾逊,雪儿扶着宁凡上了趟卫生间,张罗着做早餐。“宁凡,家里的电费今天早上交过了,你的手机我帮你新充了话费,要是我出去办事,你有事就打我手机。我24小时开着。呆会,我再回宿舍帮你拿一条被子,可别冻着了。”“雪儿,谢谢你。”宁凡吱吱唔唔地说:“你还是回单位住吧!我这个样子,会拖累你的。再说,我们还没有结婚,传出去对你也不好。”雪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走过来,舀了一勺,轻轻地吹了吹,放在口边抿了抿,不太烫,伸到宁凡口边。“宁凡,不要想那么多,我是心甘情愿照顾你的。如果这个时候离开,我会内疚一辈子的。”雪儿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她羞涩注视着宁凡,“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我情愿照顾你一辈子。”声音低的几乎连自己也听不到。宁凡伸手推开勺子,“雪儿,我自己可以”。“还是我帮你吧,别烫着。”宁凡固执地拨开雪儿的手,雪儿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粥差点溅出来。还是小心地伸了过去。“我是个瞎子,可不是个废物,我不要你可怜我......”宁凡突然烦燥地大吼起来,伸手用力地挥过去,勺子里的粥溅了雪儿一脸,一声脆响,手中的碗在雪儿的腿上滚落,掉在地板上,碎了。雪儿楞住了,呆呆地望着手中的勺子,喃喃地说:“宁凡,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别太压抑自己,有什么不痛快,你就说出来......”“你滚,滚的远远的,我不要见到你。”雪儿默默地站起身,伏下身子捡起地板上的碎片,一不小心,手被割破了,殷红的血猛地流出来。雪儿回到厨房,又盛了一碗粥,放在床头柜上,转身离开。泪水溢满了她的眼眶,顺着面颊滚落。雪儿用力咬住嘴唇,没让自己哭出来。宁凡空洞的眼睛里,大滴大滴的眼泪不停地淌落,心里象堵了块乱麻,说不出来的苦。雪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但我决不能再拖累你了。16、张扬夜拉上了最后的帷幕,世界被一扇扇窗隔在了屋外。躲避严寒的最好办法就是躲在家里不出来,所以路上的行人很少,商场早早地关门打烊,酒店的生意也清淡了许多。翠园小区的一幢别墅,灯火通明,蓝雨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伫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房间里很舒适,空调的噪声很小,墙角、阳台、茶几、书桌,到处布满了绿色植物。这些植物界的宠儿骄傲地展示着生命的绿色,与窗外的万木凋零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雪依旧不停地下,开始的时候象碎玉,远处的路灯依稀可辨。越下越紧,越下越浓,渐如鹅毛,最后干脆变成丢棉扯絮。窗外,万籁俱寂,只有雪花飘落发出沙沙的声音。蓝雨的思绪如同这窗外的雪,纷纷扬扬的飘荡......大学图书馆,人很少,显得有些空旷。一对对的情侣头碰着头低头看书,偶尔抬头互相打量对方一眼,吃吃地笑。男主持人和女主持人肩并着肩,头挨着头,四只眼睛看一本书,读的津津有味,恨不能嵌入到彼此的身体里去,化成一个。蓝雨轻轻地从两人身边走过,屏住了呼吸,目光寻着一个角落直直地走过去。当她坐下来,摊开书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对面的暗影里坐着一个人。那人埋着头,一双修长的手飞快地在写着什么。蓝雨不经意地扫了那人一眼,乱蓬蓬的头发遮住了,看不清相貌。穿着很过时,倒还干净。桌角上已经摆了整整齐齐的一摞小本子,是小学生用的那种方格纸。真是个怪人。蓝雨低下头,静静地看起书来。“同学,时侯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图书馆的张伯晃了晃手中的钥匙,发出很清脆的撞击声。蓝雨抬手看了看表,又望了望四周,图书馆里早就一个人影也没有了。暗影里的人站起来,一声不吭,低着头就走。蓝雨整理好自己的书本,放在背包里,正要走,却发现对面的桌上放着一摞写字本。她犹豫了一下,拿起本子,说了声:“同学,你的本子。”那人折过身,接过本子,头也不回地走了。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每天晚上,蓝雨总是在图书馆遇见那个怪人。两个人都不讲话,仿佛彼此不存在。蓝雨静静地读书,怪人埋着头在方格纸上写字。郭巴几乎很少上图书馆,他认为图书馆的里的书陈旧的象是从坟墓里刨出来的,读多了,人会变得愚蠢,少有人因此而聪明。自从佳年华演出结束后,郭巴收到了很多来信,当然这其中没有考古专业,倒有多半是本系的。在走廊里走着走着,就会“偶然”碰到一个女生,微笑着冲他走过来,然后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小心马失前蹄,并想象着一个宽阔的肩膀迎上来,然后是深情的互行注目礼。可是想象中的肩膀没有迎上来,郭巴自度瘦弱的臂弯不足以揽起多情的粗腰,竟是头也不回的去了。女生弄假成真,失重的娇躯与地面亲切接触,发出“啊......”的一声凄厉惨叫,很象中国足球队员的假摔,动作上花了很大心思,神情与造型俱佳,却得不到裁判的认可,只好自行爬起,悻悻地去了。女孩子们的芳心受到摧残,很快投身艺术的怀抱,寻求心灵上的解脱。甜言蜜语在嘴巴时长期冰藏,得不到释放的机会,于是发生化学变质,全部变成了恶毒的诅咒。艺术系的几个男生受到鼓动,嫌郭巴过于张扬,心里早就怀恨不已。这怀恨伴随着轻蔑,终于酝酿成一场阴谋。郭巴通常会在黄昏前拎着录音机出现在运动场,这个时候校园里的闲人大多刚吃饱了饭没事做,很快就自发地围成一个圈子欣赏郭巴跳街舞。郭巴总是一幅旁若无人的样子,陶醉在一片喝采声里。其实,没有人知道,郭巴其实是在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蓝雨。佳年华的演出,郭巴看到了蓝雨,他立刻深深地迷上了这个冷若冰霜、艳丽脱俗的少女。他一直希望着,能有机会接近蓝雨,向她一述衷肠。蓝雨始终没有来,几个艺术系的男生混在人堆里,冷冷地斜着眼睛,等待着下手的机会。这一天,机会终于来了。散场以后,郭巴转身去拎录音机的时候,一群男生冲了上来,用衣服罩住郭巴,一通拳打脚踢,末了,有人还在他腿上狠狠踹了一脚。“孙子,真他妈拿自己当杰克逊了。”“臭小子,看你以后还狂不狂。”“你丫唬谁呢,信不信哥们跺死你”......纷纷杂杂的脚步声消失在校园里,郭巴搂着头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一摸鼻孔,殷红的血流了出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轻轻一碰,针扎似的疼。腿上也受了伤,郭巴站了一会,拎着录音机,一拐一拐地走了......从这以后,郭巴再也没有跳过街舞。他悟出了一个道理:张扬的人总是容不下张扬的人,张扬的人挨打,是因为有许多比自己还张扬的人不允许他张扬。张扬的人迟早要坏事,这将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至少,在中国是这样子的。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和宁凡交上朋友,这个他几乎从未正眼看过的乡巴佬在他最落魄失意的时候伸出了温暖的手。那是他受伤以后的事情了,这期间,郭巴静静地躺在上铺的床上养伤,平日里他太高傲了,寝室里的哥们嘴上不说,心里没一个不幸灾乐祸的。宁凡默默地主动承担了打饭的任务,一改往日的习惯,早早地来到食堂,挤在一堆卫生球眼珠里排长龙。打过饭,宁凡裹在衣服里一溜小跑回到寝室,递给上铺的郭巴。郭巴接过饭盒的时候就感到了上面的体温,终于有一天,艰涩地说了句:“谢谢。”宁凡摇摇头,意思是不用谢,站着等郭巴吃完,洗干净饭盒,放回窗台上去,转身要走。郭巴蠕动的嘴唇艰涩地说:“请等一下,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宁凡于是就站住了。“我想上厕所。”宁凡就爬上去,几乎是抱着他从上铺溜下来,又架着他上厕所。郭巴右腿还没有养好,左腿一跳一跳的,样子很滑稽。跳着跳着,郭巴自己也笑了,笑过之后放声哭起来。还好,寝室里没有别人,郭巴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对于眼前的这个沉默寡言的人完全可以不必设防,完全可以尽情地哭出来。“宁凡,我是不是有点张扬。”“张扬的人是可爱的,伪张扬的人是可笑的。张扬的人很少,伪张扬的人却很多。”“那我是真张扬还是伪张扬?”“该张扬的时候张扬,不该张扬的时候内敛。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宁凡,老实说,从前我最看不起的人就是你,是我错了。大家全都错了,你才是真正张扬的人。”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起来,渐渐发现彼此除了身上的衣衫其实很相近,再然后,郭巴住在了下铺,宁凡搬到了上铺。郭巴的伤好了,两人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又过了一周,校刊《花样年华》第一期出版了,一篇作品引起了轰动。这篇题为《淡淡的年华》的小说挤身在大堆的风花雪月、忧伤哀怨、愤世嫉俗之中,脱颖而出,以几何速度在校园时迅速流传开来。随着读者群的扩大,不得以增印,后来在学生们的强烈要求下,出现了单印本。中文系的学生突然间身价倍增,镜片的光芒也比往日亮了数倍。有好事者说,中文系的田教授看了以后,都感动的哭了。17、淡淡的年华天空飘着蒙蒙细雨,象细细地沙,洒在脸上轻轻柔柔地。蓝雨吃过晚饭,夹着一本《花样年华》早早地来到图书馆,迎面不时有同学们微笑着点头致意。蓝雨看到他们的手里几乎全都是《花样年华》,这在校刊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蓝雨径直朝着自己的坐位走过去,对面的位子是空着的,倒有点出乎蓝雨的意料。她翻开书,连着浏览了几篇,都没有超过五分钟。当翻到《淡淡的年华》的时候,她读着读着,就被深深地吸引了。小说以第一人称讲述了自己的青春经历,文笔犀利,狂放不羁,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字里行间不经意间跳跃着自嘲似的幽默。读着读着,蓝雨时而发出会心的微笑,时而哽噎的难以自持,时间仿佛静止不动,发现已经到了末尾,括弧标注着“未完待续”四个字。蓝雨几乎是匆忙急迫的重新翻到首页,在《淡淡的年华》标题下面注着作者的名字:宁凡。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不觉的淌满了泪水,连忙伸手到包里拿面纸,包翻了,她弯下腰去捡,看到一个写字本静静地躺在地板上,扉页上工工正正的写着:淡淡的年华宁凡。她抬起头,对面还是那个怪人,依旧埋着头,不停地在写字本上写着什么。那一瞬间,蓝雨忽然觉得,这个沉默的大男孩写字的样子很好看,而且,他陈旧的破衣衫和乱蓬蓬的头发上无不散发着温和的光芒,非常迷人。“宁凡......”蓝雨轻轻地叫了一声。“蓝雨......”对面的怪人抬起头。“你好。”“你好。”蓝雨笑了,宁凡也很不自然地笑了笑。短短的几句话象温暖的轻风拂过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的涟漪,蓝雨的声音柔和甜美,宛如银铃一般,宁凡想:想必这就是天使的声音了。蓝雨闪亮的大眼睛波光粼粼,注视着面前这个有些腼腆的大男孩,洁白无暇的脸上浮现一抹娇羞的红晕。宁凡突然感觉有点手足无措,他揉搓着自己的手指,不敢正视蓝雨的目光。蓝雨看着宁凡拘促不安的样子,忍不住再一次笑了起来。她早就听说学校里有一个怪人,几乎不与人说话,很少人看到过他的样子,其实根本就懒的有人看。女孩子们都说他象个石头,甚至有人开玩笑说:那人,刚刚从原始社会过来。语气中含着露骨的轻蔑。现在看来,他们是多么浮浅。尽管乱蓬蓬的头发遮住了宁凡的一只眼睛,但蓝雨却感到在那双温和的眼眸深处潜藏着说不清的情绪,他有着一双高挑的鼻子,圆润的嘴唇,脸色憔悴,神情黯然。他不象人们说的,是的,他一点都不丑,相反,很英俊。蓝雨开始有点喜欢这种淡淡的氛围,很轻松,很温暖。“宁凡,你写的《淡淡的年华》我刚刚读过,真好。”“你过奖了,我只是心里闷,想说出来。”“说来真可笑,每天在这里读书,居然不知道对面坐着一个伟大的作家。”宁凡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千万别这么说,我真的不是什么作家,也没有想过成为一名作家。”“宁凡,你的书令我非常感动,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一双宛如凝脂的手伸向宁凡。宁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句话仿佛一个惊雷隆隆地从心底里滚过。蓝雨,心目中的天使,居然要主动做自己的朋友。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过去了,瞬间的一握,已是永恒。柔柔的,软绵绵的,宁凡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世界上最美的东西。而这一切,不是梦。宁凡和蓝雨成了很好的朋友。此后的夜读时光,成了宁凡最美妙的时刻。和蓝雨在一起的时候,宁凡的心很舒展,话也多。蓝雨喜欢端着下巴,专注地倾听宁凡谈自己的创作感受。每当这个时刻,宁凡就象突然变了个人,神采飞扬,旁若无人。有时,蓝雨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和宁凡一同探讨。后来,怕影响其他同学读书,两人约定,彼此如果有什么见解需要探讨,就去图书楼近旁的阅雨亭,那里很僻静,而且有一盏灯,常年散发着温暖的光。第二期《花样年华》出版的时候,人们惊讶地发现,小说《淡淡的年华》的署名已经变成了两个:宁凡蓝雨。这是宁凡的意思,蓝雨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校园里,再次暴发出一场大地震,谣言四起,很快传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知道《淡淡的年华》的作者是谁吗?”“扯淡,这上面不是写着吗,宁凡。”“知道宁凡是谁吗?”“这个倒不晓得。”“靠,真想不到,他就是那个象石头一样整天不说话的怪小子。”“真的假的,我怎么看那小子有点弱智。”“还有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呢,冷美人看上了那小子,有人看见他们亲嘴来着。”“我靠......”18、结拜宁凡静静地躺在床上,夜深了,黑暗中,雪儿象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替他掖了掖被角,又蹑手蹑脚地出去了。雪儿进来的时候,宁凡是醒着的,怕雪儿发现,赶紧闭上了眼睛。窗外的雪还在下,城市不象农村,听不到狗叫,更加显得格外的寂静。雪统治了这个世界。刘忙不知道怎么样了?想到刘忙,不知为何,宁凡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微笑......在天鹅酒楼别了两个保安,刘忙拉着宁凡在小巷里七拐八磨,转过一个街角,眼前出现一个小吃店,门头上扯着一条长横幅,写着“逍遥镇胡辣汤”六个大字。刘忙亲切地扶着宁凡的肩膀:“凡哥,今天我请客。”从兜里掏出一只小梳子,扑的一声向掌心吐了口唾沫,头发上抿了抿,用小梳子梳了个中分。完了,拎着梳子,端着下巴瞅宁凡,也梳了个中分头,双手抱于胸前,退后数步,眯着眼睛欣赏了片刻,摇摇头。宁凡诧异地说:“怎么,不好吗?”“这个不适合你,靠,我现在才知道,你他妈的太帅了。”遂改成三七开,双手捧着宁凡的脸,瞪大了眼睛,细细地看,用深沉的语调说:“凡哥,看来流氓你是当不成了,干脆做个绅士算了。”两个人拎着牌子径直走去,店主忙从里面迎了出来。“两位小老弟,吃点啥。”“两大碗胡辣汤,八张煎饼,一瓶红星二锅头,外加一盘油炸花生米。”片刻功夫,来了一个女孩,个子不高,长长的辫子一直垂到屁股蛋子上,圆脸,大眼睛,蒜头鼻子,双手分别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胡辣汤,粘满了面粉,迈着小步,蹭着地走过来。“美女,拿餐巾纸。”女孩把碗呯地往刘忙面前一顿,几步走到邻桌,一手从卷纸筒里快速的抽动,一手在手腕上飞快地缠绕,包的象个拳击手。折回身,叉着腰,伸出拳头,对准刘忙的脸就是一个冲天炮。“给你。”“小妹,咋恁粗鲁呢,不能温柔点吗?”刘忙伸手去够,女孩突然又缩回了手,三五下抖开,双手捧着,挂在刘忙脖子上,象个洁白的哈达。转身得意洋洋地去了。刘忙冲宁凡挤了挤眼睛,“正点吧,我马子。”片刻功夫,那女孩又端着碟花生米懒洋洋地走过来。“醋......”刘忙拖长了声调流里流气地喊了一声。咚的一声大响,无辜的花生米受到惊吓,四串奔逃,有几颗居然钻进了刘忙的脖领里。那女孩子用卫生球眼珠白了刘忙一眼,袅袅的去了。刘忙一点也不生气,眯着眼笑着,伸手从脖领时掏出花生米,抛向半空,伸嘴接住了,嘎嘣嘎嘣有滋有味地嚼起来。“刘忙,算了,别胡闹了。”宁凡生怕出什么事,劝道。闷下头喝胡辣汤。过了半晌,那女孩子左手端着一摞煎饼,右手拿着一瓶二锅头,小指尖还勾着一个红色的醋瓶,慢慢地走了过来,放在桌上,这次没有墩。“蒜......”刘忙又阴阳怪调地叫了一声。那女孩子真急眼了,双手叉腰,指着刘忙就骂:“装什么呢,真以为自己是盖茨了,将就着吃吧。”“老崔,这样不好,顾客是上帝嘛,不管他有钱没钱,应该一视同仁才对。”“别叫我老崔,我还没有那么老,这些天都干啥子去了,我还以为你死了。”那女孩一急,四川话都出来了。宁凡这才明白,这个姓崔的四川女孩儿原来和刘忙真的相识,就象刘忙说的,是他的马子。这一天,俩人喝了整整一瓶二锅头,一颗没剩吃光了碟子里的花生米,一滴没剩喝光了两大碗胡辣汤,一口没剩吃光了八张煎饼。末了,刘忙告诉宁凡,自己的马子叫崔二妞。还说,缘份一场,同是天下苦命人,咱们结拜成兄弟吧。你大我六岁,从今后,你就是我大哥,我就是你兄弟。刀山刀里去,火海火里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说着说着,刘忙哭了......宁凡点了点头,结拜的事情就算定下了。19、邂逅“大哥,抽烟”。刘忙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皱巴巴地烟,弹了半晌,抽出一支,不容分说,硬是塞进宁凡嘴里,又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找出一盒火柴,刺的一声点着了。宁凡抽了两口,有点苦,捏着烟屁股想还给刘忙,看了看刘忙,正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想了想,重新叼在嘴上。从小店里出来,崔二妞正低着头揉面,刘忙走过去,理了理头发,清了清嗓子:“老崔,我走了,等我有了钱就回来娶你,成不?”二妞没有说话,狠狠地揉那团面,侧着头,呸地吐了一口。刘忙手搭着宁凡的肩,迤逦歪斜的去了。远远地,回头冲二妞挥了挥手,抛了个飞吻......雪儿也没有睡,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心事重重,一会是乃馨的声音在她耳旁说:“雪儿,你是我的朋友,我必须给你一个忠告:离开宁凡,离开他!”;一会儿是宁凡象个无助的孩子一样依偎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一会是碗从空中降落,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一星期很快就会结束了,以后怎么办?如果宁凡的眼睛治不好怎么办?还有,这些天,怕宁凡心情不好,她一直没有告诉宁凡,其实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而雪儿平时也没有什么积蓄。乱纷纷的念头纷至沓来,雪儿感到身上的担子是如此的沉重,几乎喘不过气来。其实,她很清楚宁凡的用意,宁凡只是不想再拖累她,所以才会突然发那么大的脾气,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宁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雪儿很清楚,她并不怪宁凡。迷迷糊糊地,雪儿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宁凡时的情景,就象梦一样......步行街,游人如织,摩肩接踵。天空很晴朗,异常的清澈,蓝的象一汪碧水。雪儿难得休息,背着背包,穿梭在人流中。远远地,她看见两个少年,一个低着头跪在地上,一个背靠着墙,抬着头,望着天空。两个人脖子上都挂着一个纸牌子,看不清写的什么。从西边过来一伙人,是四五个奇装异服的少年,有的染着红头发,有的钉着耳朵眼,有的涂着黑嘴唇,高高低低的,围着那两个人说着什么,跪着的少年连连作揖,站着的少年一语不发,一个矮个子突然弯下腰,抢起地上的草帽就跑,跪着的少年就去抢,那伙人蜂而上,拳打脚踢,站着的少年上前扒开众人,紧紧地抱住那跪着的少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众人的拳脚。那伙人把两个人摁住了,伸手去两个人的口袋里摸了半天,好象是没有什么收获,挨个吐了口唾沫,扬长而去。一些围观的人很快就散了,街道依旧太平,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宁凡感到臂骨异常的疼痛,挣扎着从刘忙身上翻下来,靠着墙,闭上眼睛。刘忙也跌跌撞撞的走过来,颓然坐在宁凡身旁。“大哥,草帽让那帮混蛋给抢走了。今天的饭又泡汤了。”宁凡嘶的吸了一口气,疼的皱紧了眉头。“大哥,你怎么样?没事吧。”。宁凡伸出手,摸着刘忙那张清秀稚嫩的脸,挤出了一丝笑容。“我没事。”“哎呀,大哥,你鼻子流血了。”刘忙惊惶失措地伸出袖子替宁凡擦。可那血象是两条蠕动的蚯蚓,怎么也止不住。“别硬撑着了,到医院看看吧。”雪儿一脸关切地蹲下身子,掏出一块洁白的手绢,示意刘忙,“给他捂上,不要动。”刘忙诧异地说:“你是谁,为啥管俺。”雪儿微笑着伸出手:“我叫珂雪儿。”刘忙的目光象是一只从洞里探出头来的老鼠,在判断外界是否藏着一只猫,或是一个危险的陷井。但如果面前的女孩真的是一只猫的话,那么这只猫实在是太迷人了,刘忙决定相信这只猫。迟疑着,刘忙小心地伸出黑乎乎的手,碰了碰雪儿的指尖,指了指宁凡:“我大哥,宁凡。”又指了指自己:“我,刘忙。”雪儿就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我朋友在医院工作,我送你们上医院。”刘忙更加吃惊了,转脸看了看宁凡,似乎想说:猫会可怜老鼠吗?雪儿已经站起来,跑到路口,用力地挥着手。那个背影,刘忙一生都不会忘记。骨科医生是个胖胖的中年人,保养的好,满面红光,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很多。胖医生看了看片子,对宁凡说:“骨头没折,裂了一道缝,最近期间要注意静养,不能从事剧烈的活动。”从医院出来,宁凡的胳膊打上了石膏。珂雪儿和白乃馨站在医院门口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雪儿,你咋啥人都敢捡,小心坏人把你卖了去。”“乃馨,再胡说,我不理你了。”“雪儿,你心眼真好,不过,我要劝你一句,人心险恶,以后可别多管闲事了。”闪眼看见刘忙扶着宁凡出来,说了句“朱丽叶,你的罗密欧来了。”没等雪儿说什么,笑着跑远了。“雪儿姐,谢谢你,医生说,凡哥没事,骨头裂了个缝,歇两天就好了。”“你们还没有吃饭吧,这都中午了,我请你们吃饭吧。”刘忙咽了口唾沫,可怜巴巴地看了看宁凡,没有吱声。宁凡看了看刘忙,一颗倔强的心在支撑着男子汉的尊严:“谢谢你,我们会把欠你的钱还给你的。”转身要走,刘忙的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雪儿笑起来,声音象一串银铃。“钱不用你们还了,我也不是可怜你们。走吧。”“凡哥,雪儿姐对咱真好,还是别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了。”宁凡无奈地看了看刘忙,没有再说什么。刘忙眉花眼笑,冲着雪儿一抱拳:“四海之内皆兄弟,雪儿姐,从今后,你就是俺的恩人了,今后凡是有啥用的着俺刘忙的,您尽管吩咐。两胁插刀,俺绝不皱一皱眉头。”20、恩人街口,一家烩面馆,刘忙与宁凡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前已经摞起一层空碗。雪儿端着下巴,爱怜地看着两人。“刘忙,你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恩人,俺不叫流氓,叫刘忙,刘备的刘,忙活的忙。”刘忙抹了抹嘴,放下筷子,站的笔直。“刘忙,你吃你吃,坐下来说。”刘忙这才坐了下来,抄起筷子呼噜呼噜往嘴里扒面。“刘忙,你今年多大了。”“恩人,俺今年16了。”刘忙又赶紧站起来。餐厅里,一对年青的情侣象看马戏表演似的,吃吃的笑。男的不屑地拢了拢额头的长发,骂了句:“傻B。”刘忙脸一热,作势欲扑。雪儿赶忙拦住了。“快吃,快吃,别一口一个恩人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叫我雪儿就行了。”“雪儿姐,对不住,俺给你丢人了。”刘忙欠意地说,埋下头呼噜呼噜地吃起来。“宁凡,你够不够。老板,再来两碗。”胖厨子端了两碗面,咚地一声放在桌上,转身去了。宁凡的脸憋的通红,拳头捏的咯咯响。雪儿赶紧把手伸过来,劝慰道:“你别生气啊,饭店的人都这样。”宁凡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低下头,一口一口地用力咽。雪儿看着宁凡的表情缓和下去,这才放了心。“宁凡,你不是找工作吗?我有个朋友,是广告公司策划部经理,他那里缺人,回头,我给你介绍介绍。”“那都干啥呀?雪儿姐,你看我中不中?”刘忙高兴的脸都放出光来。宁凡也楞住了,他不敢相信,天下真有这样幸运的好事,居然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从饭店出来,雪儿找了一张纸,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微笑着递给宁凡,“有空打给我”。“雪儿姐,再见。”刘忙不停地挥手。一个红色的背影已是远远的去了,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城市近郊,一座低矮的民房,院子里堆满了空酒瓶,收破烂的老梁头扛着一个满满的塑料编织袋正往院子里走,怀里手机响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象个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老梁头伸手从怀里摸出块黑乎乎的手机,用嘴巴叼住天线,扣在耳朵上,粗声大嗓地喊:“喂......你哪儿么......四通酒楼......好,好,恶这就来......”刘忙一手提溜着一个塑料袋,一手捏着几根油条,低着头往院子里走,与人撞了个满怀,抬眼看是老梁。学着陕西话,不伦不类地张口骂道:“老梁头,慌啥么,赶着投胎还是娶媳妇。”老梁拿着手机,点着刘忙的头,“你这娃咋不懂事,我有业务,知道不。信不信我扇死你。”挤着门框绝尘而去,摇头晃脑,洒下一路歌声:“大河向东流呀,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呀,嘿......嘿......参北斗呀,水里火里不回头呀......路见不平一声吼呀,该出手时就出手呀,风风火火闯九州呀......”刘忙呸地吐了一口,恨恨地说了句:“傻B。”推开门,宁凡躺在床上怔怔地想心事。刘忙从床头拿过一个大碗,把塑料袋里的胡辣烫倒进去,双手捧着送到宁凡手里。宁凡咬了一口油条,又喝了一口胡辣烫。刘忙盯着宁凡,嘿嘿地笑。宁凡诧异地看了一眼刘忙。“哥,你吃你吃......”“啥事儿,你咋高兴成这样。”“哥,你吃,吃完了俺再告诉你。”“刘忙,有啥事说吧。”“那好,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俺给雪儿姐打电话了,雪儿姐说那个广告公司的赵经理想见见你。”“啥时候?”“就今天下午。”21、求职面试赵乾逊斜靠在宽大的皮转椅上,脚搭在老板桌上,手里捧着一本《厚黑学》,皱着眉头抽烟。有人敲门,他赶忙拉开抽屉,把书放进去,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一幅坦然自若的神情,说了声:“请进”。黄丽娟走了进来:“赵经理,雪儿带了两个人来见你,说事先与您约好的。”“黄秘书,让他们进来吧。”小黄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一连串清脆的音符。赵乾逊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颗硕大浑圆的屁股行注目礼,末了,发出一声叹息。当然,这声叹息是发自心底的,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听的到。雪儿斜挎着精致的背包出现在视野里,赵乾逊一张胖脸蓦地堆满了笑容,张着手,远远地迎过来:“雪儿来了,快进来坐,两位小兄弟,别楞着,快坐。小黄......泡茶。”宁凡拘谨地坐下来,那沙发好似一张包子皮,张开了口,只等人来,一下子把人吞进去。“来,两位小兄弟,先抽颗烟。”赵乾逊很和蔼地捏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脸部感觉紧绷发胀不肿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