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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玩彩票输了一万多怎么办额我现在感觉自己好失败,一天输一万多,不知道我这辈子会不会有一天能赚一万多。感觉这日子过的真没意思,有些不明白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有谁能救救我啊,有什么赚钱多 不要命的活
哥们,建议你找份稳定的工作,先干起。每天不要想去搞什么彩票这种小概率的事儿。脚踏实地的干,去外地干工地每月干的好的6000元 +
很辛苦,保重身体。空了看书,充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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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依南是在离家两个街区的地方被一个小混混一刀捅死的。当时她正在与她家的大狗溜弯,身上身无份文,唯一带在身上的手机被小混混抢走了,街道空无一人,她虚弱地连呼救都没有办法,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受身体的血液快速地流走,然后,慢慢等死!  她的腹部被凶器完全贯穿,鲜血顺着衣裳的下摆流满了一地儿。谢依南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会完全死去,她侧躺在地上,手臂被身体的重量压的发酸,她为自己现在还能感受到手臂的酸楚而快乐,又为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而悲伤。  她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透过浓密的树梢看望遥远的星空,在这个漆黑的夜里,谢依南再次感受到了与国内一样皎洁明亮的月亮。即便小学生也明白,月亮本身它并不发光,但谁让它幸运呢,太阳即使在夜里,也愿意将最大的光源投注在它身上,使它成为天上最明亮的光体。  都说国外的月亮比较圆儿,其实来了才知道,月是故乡明!  美帝国的冬天向来冷的厉害,被面包牛奶芝士牛扒滋养了这么些年,竟然也娇贵了起来,生命垂危之时,仍然在后悔自己出门前未能披上那件最爱的流苏披肩,那是一件六一儿童节礼物,在她高龄二十七岁那年收到的,送她的人是张天扬,说是年幼时便欠着她的。谢依南到现在也想不起来他欠她的原因,再问,他便不说话了。  真冷啊!  据说,灵魂的重量只有21克,谢依南不知道这点儿重量能不能支撑自己顺利到达天堂或是地狱,反正迄今为止,她还没有看见任何一个长翅膀的鸟类或黑白先生来好心替她引路,她有点儿忧愁,担心自己会在这异国他乡变成孤魂野鬼,如若是真,那便太可气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现在完全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不,是灵魂。  她的身体已经被姗姗来迟的美帝国救护机构收走,她最后躺过的地方,现在被警方画了一个人形图代替谢依南躺在那儿,方圆几里都拉起了警戒线。尽管谢依南手持大美帝国永久绿卡,但她还是希望有驻华机构能介入此事儿。就当是了结她最后的一点儿念想,须知道,谢依南并不是不想回家的。  只是,家,太过遥远!  “Oh,Yinan,这简直太不幸了,怎么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呢,我的天啊!”这个看似激动的不能自己的英俊男人,是谢依南的先生,完全合法的那种。一如大家所见,这位英俊的男士并没有对谢依南的死表示出多么大悲伤,事实上他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这位英俊的男士在外有无数的红粉知己,他们正在办理离婚手续。  谢依南静静地浮在上空,看着警察与她的先生亲切交谈,心里竟然平静的不起任何波澜,好像下面这个死去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样,她甚至对警察与她先生表现出来的遗憾,悲痛,同情等情绪没有任何感觉,不愤怒,不安慰。这人死之后,连情绪都没有了吗?她很疑惑啊!  都说恶鬼怨气难消,怎的到了她这儿,半点儿怨恨也没有呢,好生奇怪哦。  谢依南不怨吗?  她应该怨的啊,回想生平,可供她怨恨的事情简直多如牛毛,失学,背叛,情变,远走他乡,离异,画面多的像一部不断续集的美剧,拍了第一季,还有第二季,第三季,永远没有停止的时候。  可灵魂一旦离体,那些日日夜夜吞蚀着她身心的东西好似全都变得无足轻重了起来。谢依南现在掂记着什么呢?是初一那年,夏,张天扬带着羞涩的脸儿递过来的圆桶冰琪琳?是初二那年,冬,张天扬踩着冷咧的寒门递过来的温热牛奶,还是08年,LA,他与另一个姑娘拉手而行的背影?  谢依南的回忆被Frank的哭声打断,她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哭的,喜极而泣吗?照谢依南的猜测,Frank心里应该很高兴才对,她死了,便没人分去他一半身家以及高昴的赡养费,这简直太好了不是吗?  真希望警察先生能对Frank进行合理适当的怀疑,毕竟除了意外,Fiank的嫌疑最大不是吗?  谢依南恶毒地想着,灵魂却不由自主的随着她的身体的移动而移动,奥,她要被带走了么,带去停尸间?还是解剖室?  谢依南无奈地闭了闭眼睛,这俩儿地方,她都不想光临啊。  谢依南不知道作为一纯种的****人,手持绿卡的美帝国公民,她死后应该去哪里报道。不知道那个空间分不分国内国外的界线,需不需要办签证什么的。如果要,那么,要不要钱?  想到这里,谢依南又惆怅了,她现在先生,曾经的亲密爱人,到底知不知道大****有个给亡灵烧纸钱的习惯啊!  她想回国,衣锦还乡她此生是做不到了,落叶归根大抵还是有点儿希望的。毕竟,相对于耶和华先生,她更信任观音大士不是吗?  好冷啊!  谢依南看着自己被冷藏的身体,眉间的那层白霜,忍不住打了冷颤。又觉得有些新奇,她从没有看见过这样儿的自己,青白,僵硬,平静,眉目舒展,嘴角上翘,一时之间,谢依南觉得自己死了竟比活着还要美丽。  如何不是呢?  她这些年,脸儿上何曾出现这样的表情,每每闪过镜面的脸庞,谢依南都感觉到罪恶,拧眉,皱额,抿嘴,生气,发怒,简直面目可憎到令人发指。  奥,天,她自己想想都觉得大倒胃口了。  谢依南已经忘了自己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她只知道这个表情在她的脸儿上出现了好久,且,久久不离。  这个面容的她,在想什么呢?  谢依南绞尽脑汁地回想,生命的最后一刻钟,耗尽了最后一丝生物电时,停留在她脑海里的场景是什么?  奥,是初夏的一个晴天。那年她初一,还是初二,也许是初三吧,管它的呢,这都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她坐在教室里看书,课外书,席慕容的诗集,谢依南最喜欢的那首《盼望》;  其实,我盼望的  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  我从没要求过,你给我  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  与你相遇,如果能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那么,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就只是  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她坐在那里,闭着眼睛轻轻地回味诗里那淡淡一的瞬,阳光很暖,空气里有洋紫荆的香气。谢依南喜欢洋紫荆,花开半夏,香气袭人,热烈,鲜艳,花形美好,像极了青春。  “谢依南,我请你吃冰棍儿吧。”是张天扬,那个总是吊车尾的男生,那个考试成绩永远个位数月且无限接近零的男生。他此时正静静地站在谢依南跟前,脸儿上的表情正极力表现出镇定自若的样子,谢依南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男生对她的好感。  可惜,可惜当时的谢依南并不懂得,曾经有个人,曾抱怀着那样纯真又热烈的心,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自己,不着痕迹地喜爱着自己。  那时候的谢依南多骄傲啊。班级第一,年级第一,身材高挑,模样靓丽,怎么会看得上这样一个大众眼里将来铁定没有出息的小破孩子呢。  “我不要!”谢依南想也不想,恼怒且大声地说。骄傲的情绪最容易伤人,谢依南周身释放的怒意表明,她不愿意与差生交好。  随着她话语的最后一个尾音降落,刚刚还一潭死水的教室瞬间便哄堂大笑。几个与张天扬关系好的男同学取笑他,说:“张天扬,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另一个说:“张天扬,你天天拿自个儿的热脸儿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有劲儿没劲儿啊....”  一个圆脸儿阔眉的女孩儿羞怯地对张天扬说:“天扬,我想吃老冰棍儿可以吗?”  “张天扬,我看黄小丽就对你挺好的,要不收了她吧,别攀人家的高枝儿了,做人要务实啊.....”  圆脸儿的女孩儿就是黄小丽,她被男生打趣的满脸儿娇羞,心里,恐怕亦是乐开了花儿的。  张天扬小脸儿憋的通红,制了这个,制不了那个,众说纷云,且个个头头是道,舌绽莲花,大有舌战群雄之气势。他担忧地看了一眼谢依南,发现她安之如素地坐在那儿继续看她的书,好像这场打闹与她并无半点儿关系。  张天扬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儿失望,心情比较复杂,想了想,仍是不死心,他告诉谢依南说:“我又不是单请你一个,教室里人人有份呢?”  谢依南终于抬头看他了,眼神清亮,唇红齿白,对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头略略歪着,将这事儿摆的跟考虑中日要不要建立友好邦交一样严肃,良久,张天扬终于听见她说:“那就谢谢你了。”  “不客气,你想吃什么口味儿的?”张天扬高兴的完全忘了此前的踌躇不安,满心满眼全是她的笑颜。  “随便啊!”谢依南说。  张天扬哪里敢随便,他恨不得将小卖部的冰柜搬过来,好让谢依南挑一个满意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们,听着亦个个挤眉弄眼的看着俩儿人笑,纷纷喊出自己喜欢的口味儿。正中下怀,张天扬想仰天长叹,大有天助我也的感恩之情。  张天扬风风火火地冲出去买冰棍儿了,白衣少年的背影及速度就跟踩上风火轮的哪吒一样。不一会儿便颠颠地跑回来,来不及拭去额间的汗水,便将袋子往谢依南课桌上放,示意她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四周充斥着抱怨张天扬偏心眼的声音,但他听不见,看不见,眼前只有一只纤纤素手,及她手上的菠萝味儿冰棍儿。  谢依南笑了,低头轻轻咬下一块冰棍儿,淡黄色的冰棍儿上立刻现出一个月牙形状的缺口。初中的白衣少年也笑了,因为心爱的女孩儿,及她手中自己献上的冰棍儿。  却原来,情愫便是在那时候生长的。  记忆带着谢依南21克重量的灵魂东奔西跑,她看见许许多多被她忽视的场景及暗藏的感情,暗骂自己,谢依南,你果然白活了一世啊!  撕裂的痛苦突如其来,暗黑瞬间掩没谢依南的最后一丝灵识,失去自己之前,她向诸神祈祷,如有来生,她定当不负那个白衣少年。
    灵识归来,谢依南重生回到4岁,这年,正好是谢依南父亲身故之年。  说实在话,谢依南到现在还是蒙的,她无法接受自己三十好几的灵魂轻轻巧巧地装在一个4岁小姑娘的身上,尽管那是她的曾经,她未能长成的样子。  更令她难受的是,睁开眼睛这天,正好是她父亲下葬之时。前世,零星的记忆告诉她,父亲下葬这天,她与三岁的弟弟曾一同手捧着瓦罐,跌跌撞撞又惊恐万分地起先到山上替父亲开路。大人们严肃地叮嘱她,从家门往东边走,路过一方大水塘后,爬上小山坡,经过小学的校门,再往里走三百多米,上山,到达父亲的新坟前面,恭敬地安放在新坟两侧,然后下山,归来。  途中,需谨言慎语。  事实上,谢依南与她三岁的弟弟路上一个字没讲,不是累,更不是因为悲伤,只是害怕。  是的,谢依南只记得害怕的感觉。她怕什么呢,她怕父亲夜里会从山上那座新坟里爬出来凑她,因为她清晰地记得父亲身亡前一天,她抢了父亲买给弟弟的零食,一小包的五香瓜子,售价5毛钱。谢依南还推了弟弟一把,他人小力微,受不住谢依南怒极的力量,小屁股重重地坐到地上,当场放声大哭。  谢依南不怕,要哭就哭吧,哭晕过去才好呢,省事!因为家里只她一个大人。她可以放心大胆的欺凌弟弟,掐他的脸颊,打他的大腿,大腿还要挑内侧的肌肤,如此受力才大,才痛,还不留痕迹,奶奶也说打在肉多的地方疼,但是打不坏。谢依南试验了几回,果然是真的。  老人说话就是好使,句句箴言!  可是现在,谢依南看着不久前忙忙乱乱的家里,倾刻间便冷冷清清,母亲与奶奶一言不发地双双坐于堂上,相互冷眼以对。弟弟怯怯地站在她身后,好似这个他一直视为仇敌的人,此刻可以护他全身一样,紧紧地贴在一起,谢依南可以感受到弟弟轻微的颤抖。  他在害怕。小孩子对危险有种天生的敏锐,尽管他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面临着什么,但他知道危险将临。  谢依南知道,母亲很快就会带着她与弟弟回外家生活。奶奶,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哭骂打闹,撒泼打滚统统无效。母亲铁石心肠,一心一意要与奶奶分家,谢依南记得前世母亲走的时候,连一根针一担柴都与奶奶分的清清楚楚。  此时的谢依南已经完全冷静并接受了当下,她万没有想到自己有机会重生,上辈子的她有诸多遗憾,她想,她应该想办法介入,重生一回,没理由再活得与上世一般憋屈。  父亲即已身亡,谢依南感触不大,原因.....自然是父亲重男轻女,从来无视于她,任何感情的成形都需要你来我往,单方面的感情,有,但不会是谢依南与她的父亲。过去4年,谢依南明白自己活的就像个小透明,说句爹不疼娘不爱的话都不为过。更说句大不孝的话,谢依南即便重生早几日,明知父亲会因为母亲与奶奶的茅盾而发酒疯吃安眠药,她都要考虑看看,到底要不要救父亲的性命。这个时机正好,她无须为难一个4岁小女孩要如何坚持送父亲进城洗胃,或是在事发之前抢下那瓶药,更无须因此而面对永不停止争吵的家。  这大抵是谢依南这辈子与上辈子加起来唯一相同的坚持了,家,可以破败,可以简陋,甚至风雨飘摇,但是一定要和平。她不喜欢争吵不休,不习惯摔盆砸碗,上世的谢依南即便怒极,她也没与人当面争吵过一次,顶多,咬破了嘴唇而已。  记忆出现了偏差,母亲这日并没有提出分家,她怒视了奶奶一眼,拉着谢依南与弟弟进房间,将奶奶一人留在堂上。  临关门之前,谢依南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奶奶,眼前的这个人还并不是太老,面目清秀,端方,依稀看的出来年轻时候的美丽容颜。谢依南记忆里的红头绳换成了白麻布条,规规整整地扎在还未发白的褐发中。这种颜色谢依南前世很常见,褐色是大街小巷精英白领们特别偏爱的颜色,此流行发色经久不衰,恒久流长。  但她知道奶奶的发色不是专门晕染的,她是常年在烈日下劳作晒的,从黝黑到浅褐,再到深褐,不知用了几年。  谢依南并不同情这个不太年老的太太,她是个自私的人,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看她,不为别的,只是想看看她与记忆中那个收养幼孤的人能不能重合。她失望了,谢依南并没有从她肃穆的脸儿上看出丁点儿的爱心。这让她十分为难,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留下来。  照前世的版本,她若留下与奶奶同住,那么,她将得到奶奶一人全部的宠爱,吃穿进学也不成问题,她知道奶奶略有积蓄,前世那个被她收养的幼孤,奶奶照顾的很好,倘若这个幼孤不是个智障,谢依南大抵是要妒忌的。  母亲说她要出门子,嘱咐谢依南好好照看弟弟,便一阵风似的远去了。谢依南很想告诉她,她自清早重生醒来到此时傍晚,一直滴水未进,自己实在饿的很,怎的不给点儿东西吃吃呢,她不敢指望自己饿死之后会有再次重生的机遇,便是有,她也不想去试验的,风险太大。  谢依南刚起身站起来准备去外面找点儿吃的,弟弟便惊恐万分地抓住她的衣角,一脸儿流浪狗的表情看着她,小眼睛里饱含泪水,欲掉未掉,谢依南很不合时宜地想到琼瑶阿姨笔下的紫薇吟霜等姑娘,谢依南知道这个弟弟长大了的小模样堪称祸国殃民,比自己更像红颜祸水,却没想到小时候亦有这般媚力,忍不住扶额叹息,好你个谢依男,不愧是折杀了无数少男少女的情愫,接收他们的芳心暗许的谢祸害啊!  谢依南不想装亲切,事实上她饿的没力气去调整脸儿上的表情,她问谢依男:“你拉着我干吗?”  “姐姐!”谢依男眼中挂着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且有大雨倾盆之姿,白娘子水淹金山寺之势。谢依南很头痛,她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活了一世,她从来没有靠这个技能获得任何一颗糖,哪怕是膨胀数百倍的棉花糖。她当然不会对这种行为产生好感,事实上,谢依南对任何一个幼童都产生不了一丝一毫的好感。她讨厌幼童,偏执地讨厌。  因为谢依南心虚,她害怕在幼童的眼中看见装模作样又自私自利的自己。她知道自己隐藏的不好,不经意间便会将心底的邪念倾露出来,她讨厌那个面目可憎的自己,就像巫女总要披上一层厚重的黑衣一样,那是她的武装,也是她的武器。可在幼童眼中,不费一兵一卒便让她弃械解枪,她如何甘愿,自然亦要不喜。  “姐姐,不要走。”谢依男那洪水泛滥的眼泪并没有停止,他甚至加大了哭泣的力量,已经从硬咽逐渐变为抽泣,谢依南一点儿不怀疑不久之后,将迎接他的嚎啕大哭。  “不许哭,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儿,丢死人了。”谢依南丝毫不留情面的呵斥他。如果前面谢依南只是考虑母亲很快会嫁给一个混球,自此便开始她一生的水深火热而想着要留下来陪奶奶生活,那么,远离谢依男也是其中的重中之重。重活一世,她不想再为了任何人过活,哪怕是一分一秒。她上辈子已经替谢依男做的够多了,这辈子,她只想为自己而活。  “姐姐,”谢依男强忍着哭意,抽抽嗒嗒地望着谢依南,也不说话,只是拉着衣角的手仍然攥紧不放。谢依南的心瞬间就软了,她从来都不是冷硬之人,谢依男上辈子知道她心软。这辈子,看来也知道。  她知道弟弟只是害怕,如她上世一般害怕。她蹲下来轻轻拥抱他,告诉他说:“姐姐不走,姐姐只是饿了,要去找吃的,你呢,不饿吗?”  谢依男在她怀里轻轻点了下头,仍是不说话。  “那我们一起去找吃的,好不好?”谢依南问他,然后将他拉出自己的怀抱,嫌恶地看了一眼衣衫上的水渍,抽了他的袖子替他抹去眼泪鼻涕,红胀的双眼及鼻尖丝毫不掩他的风貌,谢依南在心里暗骂一声妖孽!  两人起身准备出门,却刚好与门外的奶奶相遇,谢依南抬眼一看,发现奶奶手上正端着两碗吃食,闻那味儿,谢依南便知道,碗里装着的,定然是白事儿过后的残羹剩饭。这种类似于东北乱炖的食物其实味道很好,油水也足,若送一碗给来帮衬白事的人家,个个都要欢喜地道一声谢的。  “奶奶。”谢依南领先喊了一声,小脸儿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奶奶...手上的饭食,心里越发觉着自己留下来的决定是正确的。  “双儿饿了吧,奶奶热了饭,快拿去吃。”奶奶是个老派的人,她重男轻女的心丝毫不比谢依南的父亲少,看姐弟俩儿人的名字便知道了,她的名字是奶奶取的,弟弟的名字是父亲取的,喻意立见,高下立分不是。  双儿?那是两个男孩的意思。  谢依南想朝天翻个白眼,奶奶,你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了。  “谢谢奶奶,我们去堂上与奶奶一起吃。”谢依南知道奶奶与母亲早已划分楚河汉界,双方轻易都不会踏进对方的领地儿,她想着现在就要开始与奶奶培养培养感情,丝毫不用考虑便决定与奶奶到堂上去吃。  堂上其实是下堂,屋子是很古典的四合结构,黑瓦红砖。上堂是没有的,它塌了。只简单的用一块分不清是布还是胶的东西围了起来,后头便是田间,此时天色正黄昏,正是稻香四溢之时。  很快,就要夏收了。谢依南看着外头绿叶上开出的小白花,心里一片高兴,丰收,那就是希望啊。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说起来,母亲与父亲的婚姻还是奶奶一手包办的。据说,母亲年轻的时候是村上一支花,二八年华,甭管是出门洗衣,还是上山砍柴,身后头总吊着一群不良青年。当年的不良青年可不像现在这般孟浪,人小伙儿纯粹只是站在欣赏如花似玉的姑娘份上,可不敢有胡闹之心,甭说表白什么的了,连送朵路边的小花儿都不敢,当然,亦可能是小伙儿没这觉悟。  尽管如此,谢依南的外公仍然担心的一塌糊涂,回回都嘱咐她母亲带把小斧头在身上,倒不是想让它如何威风的大杀四方,镇摄一二还是可以的。  母亲是个有主见的人,她书念的不多,倒是喜爱学人家标榜自个儿是新时代的女性,婚姻自由,恋爱自由。无奈谢依南的外公十分古板,认为生儿育女再帮他们成家立家,才算完成人生最后几件大事儿,他很坚持自己的观点,同时亦很反对母亲的想法。到了母亲十七岁这年,一顶小桥就将母亲送嫁出去了。因对方家贫,无甚聘礼,外公亦乐得不用准备嫁装,所以,母亲是身家清白两袖清风地被人绑着送进父亲大门的。  待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母亲尽管万般不愿,亦无法作怪了去,那个年代也还不流行离婚这种惊世骇俗之事儿,母亲只好万般无奈地开始她的婚姻生活。  起点本就不甚美好的两人,常常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闹不休,奶奶是个疼儿子的人,强势的母亲在她眼里看来,可不是个合格的儿媳妇应该要有的表现。既然儿子治不住她,自己当然只好出手相助了。  小俩儿口的事儿,甭管为何,加了个第三者进来,总会越闹越大的,不管这第三者是你老妈,还是你老情儿,效果绝对相同,更有甚者,前者比后者的威力更加惊人。此乃千古定律,值得世间永世传承。  父亲是个孝子,所以,他不懂床头打架床尾和的道理,老妈要管老婆,自己这个三明治中间的太阳蛋,自应退避三舍。老婆与老妈,那从来就是天敌。他这么一退让,好嘛,退上几年,果不其然就把自个儿退去了阎王殿报到,徒留妻儿老母在人间,自个儿早早便去陪老判泡茶聊天,只待轮回之日一到,重新投胎,再世为人。  前世,谢依南熬油点灯地打工赚钱,累的半死不活地拿血汗钱替弟弟交学费的时候,没少在心里编排她那不知是在阎王殿里泡茶,还是已再世为人的父亲。因为在谢依南心里,除了自己,没了父亲,母亲与弟弟一样过的极好,母亲再嫁,专心替她的第二个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弟弟同样有母亲疼爱,父亲这个角色嘛,被好强的谢依南抢过来当了,不然,如何亦轮不到她来替弟弟交学费不是。  奶奶呢,奶奶也是好的,与收养的痴儿共度了欢乐的晚年,谢依南辗转各处,却没少接收到关于奶奶女孝母慈的事迹,想来,也是极好的。  “双儿,奶奶做的饭,好吃吗?”堂上,奶奶努力挤开一脸儿的摺子,笑的安静详和的问谢依南。  “好吃,奶奶,你怎么不吃。”谢依南撇了一眼身边正吃的跟贫民窟的百姓一个嘴脸儿的弟弟,从来不敢指望谢依男知道什么叫礼貌礼仪,她率先开口回答。十几年的帝国生活习惯,让她自然而然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注视着奶奶回答问题。  奶奶似是有些踌躇,又似有些不安,于是谢依南知道了,奶奶心里亦明白母亲接下来将要做什么事儿,她在努力,她在试探口风,因为她心里明白,母亲这个时候出门,一定是回外家搬救兵去了,她早年丧夫,现在丧子,孤家寡人,她没有半分把握,不,甚至是一分成算都没有。  这场仗,她输定了。  “乖,奶奶不饿,双儿快吃,饭要凉了。”奶奶对谢依南停止进食的举动不解,但这并不妨碍她感爱到,从前并不得任何人欢心的小姑娘,这会儿眼里透出来的关怀,几乎瞬间,奶奶的眼睛便被泪水攻占。  再透明,再忽视,这也是自家儿子的闺女啊,很快就要被她狠心的母亲带离开这个家,离开自己了。  “奶奶别哭,乖,双儿陪你啊。”谢依南自己不是爱哭的,自然无法去安慰哭泣的别人,说来也是怪,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她就安慰了家里俩儿人的眼泪了,难不成,到了分家之时,自己还要安慰母亲的眼泪么。谢依南被自己这想法惊了个外酥里嫩,不不不,不会的,母亲强悍如斯,定当不会做出此等大失颜面之事儿的。  谢依南不知,她很快就要自己打自己脸儿了。  “双儿,会一直陪着奶奶吗?”声音哽咽,强忍泪意的奶奶问道。  “会的,双儿最喜欢奶奶做的饭了,双儿一定会一直陪着奶奶的,对吧。”谢依南说着,还动手推了一把丝毫不受眼泪影响,一心一意正吃着饭的谢依男。  她没有办法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儿来,更不能表现出超过4岁小姑娘智慧的未卜先知的功能来,只好拙劣地用桌上那碗已然冷却的饭食当借口,以示自己的不舍之心,欲留之意了。  谢依男不明就里,但他在姐姐的怒视下,仍然疑惑地点了点头。奶奶看见,果然大受鼓舞,挂着泪的脸儿上瞬间阴转睛,甚至还笑着慈爱地摸了摸谢依男的头,见谢依南亦同样眼巴巴地看着她,她才顺道摸了摸她的头。  谢依南觉着情况不甚乐观,奶奶现时明显没有上世那泛滥的爱心,一时间,她觉着自己前途堪忧。  “奶奶,双儿好几天没有看见爸爸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双儿很想他。”谢依南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既已决定留下,她便要想尽办法替自己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绝不可再重滔上世之辙,即便要在奶奶的伤口上撒盐,谢依南亦在所不惜。  “双儿....你爸...他...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奶奶说完,眼里的水滴片片落下,瞬间砸蒙了刚刚硬起心肠的谢依南,她言语无措,只好用自己粉粉嫩嫩的小手去**奶的眼泪,心虚的她不无带着消灭证据的心情。  奶奶却是不明白谢依南心里的百转千回的,她只觉得的这个小孙女今儿个分外贴心,心里越发想要留下她陪伴左侧。  “奶奶...”谢依男这个娃娃儿也跟着哭,一时间,满屋子的悲怆之情,常人委实难以抵挡。  悲伤的人与悲伤的人在一块,其实并不能产生丝毫的正能量,尤其这个悲伤的原因某种程度上是相同的。谢依南心里想着自己上一世的悲苦,抱着与众同乐,与众同苦的心情,一起哭了个痛快。  眼泪,有时候也是个很好的出口啊!  痛哭过后,谢依南捧着那碗再无一丝热气的饭食,吃的津津有味儿,心情却委实复杂难辨。她一方面想推翻前世的一切重头开始,一方面又不由自主的带着前世的思想观念,远的不说,单这个哭,她就觉得这个技能其实没想象中好用,效果自然是有的,但,好累人啊!  母亲回来了,在谢依南刚刚放下手中碗筷的时候。虽然母亲的速度一样来去如风,但她仍然在母亲的脸儿上看出了端倪,看样子,明天应该会有一场好戏上演啊。  母亲此时与奶奶不单形同陌路,往重了讲,可以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谢依南的这个结论并非无的放矢,前世,外婆曾不止一次与自己说起,父亲之死,母亲与奶奶俩儿人都在相互责怪,相互推委。  世仇易结难解,谢依南此时无心去分解,尽管在她看来,父亲其实是被他最亲的两个女人联手害死的,甚至谢依南自己亦占有小部分责任。毕竟,母亲与奶奶正式交恶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出生并没有给谢家带来男丁这个事实。  圣经上说,罪是从我们的根源而来的,但却是罪的现实性在我们的灵性中有力的焦点,每个人出生以来都带有罪的痕迹,因为人性与生俱来的罪,人性的扭曲就有动机去犯罪。  所以,并不是因为我们犯罪了才成为了罪人,而是因为我们本身是罪人。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与生俱来的原罪呢?  毕竟,这罪犯到最后,是死了人的。  母亲带着姐弟俩儿人进入房中,笔直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却是睁地大大的,盯着天花板,脸儿上专注的表情似是上面有一朵花,花底下隐藏着达芬奇的密码,破解了密码不但能带她自己走出困境,甚至还能带她走上幸福的康庄大道,从此快乐无忧,富贵逼人一样。  谢依南接受母亲的无视,但她毕竟是个成人的灵魂,她无法与弟弟那般一直表现无措的站在床边,等着母亲冥想结束后再发落。  “妈妈,我带弟弟去洗漱,好吗?”谢依南吃过饭后,早就想歇息了,奈何母亲一直不出声发落她,她只好自作主张地借弟弟的名义去行事儿了。  虽说这儿还是乡下的老家,但重生的谢依南半点儿不想陪弟弟一起变成小野人,没洗漱,她是不可能睡的着的。  母亲并没有接话,她徜徉在思绪的海洋里,根本无暇分身。谢依南只当她听见了,便带着弟弟出了房门。穿过一条细窄的走廊到达堂上,谢依南看见奶奶的房中还亮着灯,试探性的敲了敲门,奶奶果真不一会儿便将门打开,问她何事?  “奶奶,弟弟牙疼,他想刷牙,我也想刷。”谢依南心里清楚自己的份量,她并不主动说是自己想刷牙,只道是弟弟的要求。奶奶听了,果然从房中摸出两把新牙刷,然后带着姐弟俩儿到井边打水洗漱。  初夏的夜里微微有些泛凉,空气里有白事过后的梵香烧纸味儿,天空新月如钩,正如羞怯的小姑娘一般,只露出一个尖尖的小角儿,风吹云动,果真像极了姑娘家脸儿上的面纱。在大美帝国生活了近十年,谢依南已经忘记家乡的味儿了,家乡的情,家乡的景,自然忘的更加彻底。  井水沁凉,谢依南却觉得温暖。  洗漱结束,谢依南与奶奶道过谢后,带着弟弟谢依男回到母亲的房中,推门进去后见母亲已然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她心里的密码有无解开,谢依南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替弟弟及自己退去身上的衣衫,纷纷只着背心及小屁屁裤上床睡觉。她怕弟弟夜里尿床,将他安排到靠近墙的那头,自己却躺在床边上。  重生第一夜,谢依南要好好想想,今后的日子,将要如何舒心的度过。  
    上辈子母亲与奶奶什么时候分家,又如何分的家,她无半点记忆,只记得长大后从外婆的嘴里探听到的一二。所以,她此时拥有的信息量少的惊人,根本不足以助她分析出事情的始末。  她只知道,母亲带着她与弟弟在父亲身亡后不久便回到外家生活,母亲没过多久便重新招了个上门女婿,隔年,异姓的妹妹就出生了,然后本就不受关注的谢依南越发不受关注了,连进学都比别人晚了几年。幸而因为母亲对她的粗心,阴差阳错的在她终于知道要送她去上学的时候,一朝不慎将她送进了一年级,才不致于谢依南与同班同学的年龄相差太大。  谢依南躺在漆黑一片的夜里,想不出任何行之有效的方法来,只好决定明日见机行事儿,总归,她是一定要走一条与上世完全不同的路出来,才不负此生。  一夜无梦。  隔天,谢依南在母亲的催促下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乡下别具一格的天花板愣神,半天儿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啊.  “南南,快起来,太阳都要晒屁股了。”母亲直起身子,对谢依南说:“快点儿,替你弟弟把衣裳穿好,带他出来。”  谢依南到底不是真正的幼童,她讯速赶跑脑中乱七八糟的杂念,起身打理好自己,又替弟弟穿上衣裳,俩儿小人儿才手拉手地走出房门。倒不是谢依南多么想与上弟弟相亲相爱,委实是弟弟那小胳膊小腿儿的,根本迈不出那高高的门槛。君不见,出了房门谢依南便讯捷地甩开谢依男的小手儿么?  “外公,外婆,大舅舅,大姨,四舅舅,六姨,小姨,早上好。”谢依南看着堂上端坐的外家人,个挨个的叫下来,着实累的不轻。她坏心的扯了把身旁站着的弟弟,示意他叫人。  谢依男丝毫没有长大后的伶牙俐齿,他甚至吐字不清。饶是这样儿,仍是被他弟弟巧巧地讨了个好,堂上端坐的大人们被他奇怪的吐字发音逗了透心乐。小姨还十分肉紧地起身将弟弟抱了坐在她腿上,一阵心肝宝贝儿的乱叫。  见其它人亦有上前逗趣的意思,谢依南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容易收买的小破孩儿,以后有你哭的时候。没人关注的小透明掂着她的小脚尖咚咚地跑开了,她要去找她奶奶,奶奶才是谢依南的观音兵护身符,这儿,简直一刻都不能忍。  “奶奶,你醒了吗?”谢依南轻手轻脚地推开奶奶的房门,走了进去,奶声奶气地问她奶奶。  “双儿,奶奶醒了,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儿找奶奶?”奶奶怕且是心里烦,虽然是刚从床上坐起身来,眼睛却无半点儿睡意。谢依南走近一看,果不其然,奶奶眼下两片青黑色高挂其中,怕是旁人见了,亦很难侧目避过啊。  “奶奶,外公外婆还有舅舅姨妈他们都来咱儿们家了,外公样子很凶,我怕怕....”咳,大家伙儿甭怪谢依南装萝莉,实则她现在的模样也确实是鲜嫩嫩的小萝莉一枚,委实是萌萌哒。  “双儿别怕,有奶奶在呢?”奶奶一迭声儿地安慰她的小乖孙女,心里的烦闷却是奇迹般地消了些。为母则强,奶奶暗想,儿子是不在了,孙儿孙女总要想办法护住的,绝不能让那个女人为所欲为,害她谢家子孙一生。  “奶奶,外公是来带我们走的吗?双儿不想走,双儿要与奶奶在一起。”谢依南那厚颜的啊,这不是装疯卖傻欺老骗幼是什么?  “双儿真的要与奶奶在一起,你妈妈也不要了。”不得不承认,谢依南卖傻卖的很成功,至少,奶奶听着心头大亮,忙柔声问她,急切地想确认真假。  “不能都在一起吗?”欲速则不达,得一想二才是小孩儿应该要有的天性,谢依南装的很用心。这也是她昨个儿夜里考虑半响儿后,得出一个不是策略的策略。  “不能。奶奶,妈妈,你只能选一个。”明显听得出来,奶奶声音发紧,声线都比平常细了许多,却仍不失坚定。看样子,奶奶与母亲一样,个个都吃了称砣铁了心,非分家不可啊。  谢依南装作十分苦恼的样子,低头沉思着。却其实她哪里是在沉思,是怕藏不住脸儿上欢乐的表情罢了。她不难猜出奶奶的心思,外家来了八个人,奶奶却只有一个人,想将她老谢家的根儿留下来,成算委实不大,毕竟女人有儿子傍身,老了亦多一条退路。  外家现在的家底,谢依南不十分清楚,但绝对比老谢家要强十倍有余,以母亲的年纪及姿色,根本不愁以后。外家要考虑的,也只能是长远的以后。  自己嘛,说来可悲,谢依南怎么想怎么觉着自己像一根鸡肋,食之无味儿,失之可惜。认清形势也好,她早早抱紧奶奶的大腿儿,省得三心二意过后,两头都是一场空,那才是真正的悲剧呢?  “奶奶,我要跟你在一起。”谢依南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抬起小脸儿坚毅地对奶奶说,声音又脆又亮,半点儿不带颤儿的。  “为什么?跟你妈妈在一起不好吗?”奶奶其实已经被打动了,但老人家嘛,惯来多疑,疑了,便总要问个清楚明白的。  “爸爸以前说过,要我好好孝顺奶奶,我走了,奶奶就没有人孝顺了,我答应爸爸了的,爸爸说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然,会长大象鼻。我不要长大象鼻。”如果说后面那半儿截话儿是童言童语,那前面的无疑就是糖衣炮弹了。  奶奶果然被谢依南的糖衣炮弹打的土蹦瓦解,溃不成军。如此一个无助的妇人,在自己面前哭的天崩地裂撕心裂肺的,谢依南心中亦感觉到悲伤。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呢?  天命使然?造化弄人?自作自受?还是别的什么?  到了如今儿这地步,谢依南再无法将自己置身事外了,奶奶的悲伤她感同身受,奶奶的彷彷无措之感,前世的自己,再熟悉不过。  前世谢依南看过一则讽刺碰瓷儿的笑话儿,说为什么老人老了还这么坏,答案是老人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坏人,并不会因为他老了,就变成好人了。  话糙理不糙,笑话儿是笑话儿,但中间的道理谁也忽视不了。  奶奶,她并不坏。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可怜人而已啊!  “奶奶不哭啊,双儿以后会好好孝顺你的。”谢依南心中无奈的很,感觉自己快要成为安慰专业户了,这一会儿一哭的,什么时候才有个消停日哦。  “嗯....奶奶.....没哭,奶奶,这是高兴....高兴的....”  “奶奶,我想去刷牙,还想洗脸儿,你带我去好吗?”谢依南看着奶奶那青白的脸儿色,厚重的黑眼圈儿,红肿的双眼,形象委实惨了些,不修不行。这马上就要上战场了,输人不输阵,人手不足,气势补足不是。  “好好好,奶奶带双儿去。”这个小机灵鬼,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孙女那么可人呢,奶奶悲苦艰涩的心,总算被谢依南这道小清泉给滋养了下,心下越发的喜爱起她来了。  祖孙俩儿人径直往厨房的方面走,浴室就设在厨房的左侧,洗漱用品全放那儿,好在奶奶住的房间与厨房在同一侧,不必穿过堂上,免去奶奶立时三刻便要与外家的人打照面的情景。  佛说,你避过了这滴雨,还有下滴雨在等你。这佛歇真是半点儿不唬人,这不,拿了洗漱用品刚回转出来,便撞上了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大盆煮米粉的母亲。母亲对谢依南与奶奶手拉手的行为表示不满,重重地从鼻端哼了一声儿,谢依南忍不住担心那这盆面米粉的卫生状况,生怕里面多了点儿什么不明之物,那就太倒胃口了。  “你干嘛去,吃早饭了知不知道。”母亲大抵觉得那哼太轻巧了,表达不了自己心中的愤怒及不满,说着话儿呢,还不忘重重地瞪了谢依南一眼。  倘若这事儿搁以前,谢依南能被母亲这凶狠的表情吓哭,现在嘛,勉强有碍观瞻,仅此而已。  “妈妈,奶奶带我去刷牙啊,你看,这是奶奶给我的新牙刷,可好用了,弟弟也有哦。”谢依南这装疯卖傻的本事儿,运用的越发娴熟,简直混然天成了快。  “快点儿,回头粉糊了不好吃,一会儿吃完还在事儿做呢。”母亲这爱贪小便宜的心哟,几时才能轻减。奶奶不是你的仇敌嘛,自仇敌那儿拿东西进嘴,你也不怕人下毒害你,到时候毒你个三五七伤出来了,可怎么才好哟。  谢依南腹傍归腹傍,面儿上仍旧乖巧可人地对着母亲点头,然后才拉着奶奶往井边走去。中间,母亲与奶奶俩儿人,连眼角都没送对方一个,这个姿态,也是牛X啊!  “奶奶,我替你洗脸儿啊。”谢依南就着奶奶新打上来的井水,浸湿了毛巾替奶奶贴在脸儿上消肿,顺道去去黑眼圈儿。这个年代冰箱还是个稀罕物什,别说乡下了,连县城都不常见。  “奶奶,这样敷着眼睛有没有很舒服?”谢依南不但会卖乖,她还会卖好。瞧这技术纯熟的,人心收复的,用趁火打劫来形容都不为过。  “双儿真乖,奶奶舒服多了。”这声线,谢依南明显听出了温柔的笑意,很好,看来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奶奶这条大腿儿,她已经抱的七成紧了。  “那我们再敷一会儿啊,奶奶眼睛疼,双儿敷敷就不疼了。”  “好,奶奶听双儿的。”  谢依南又替奶奶换上自己的小毛巾,然后开始替自己刷牙,仔细刷过一遍牙,换下自己的毛巾来洗脸儿,见奶奶眼睛果然没那么肿了,心里也是高兴的,替奶奶继续敷上毛巾,她开始替自己洗脸儿。  井边没有镜子,谢依南就着木桶里的水面照看自己的样子,皮肤光洁,细嫩,额头饱满,双眼有神,头发黝黑,就是发量稀疏了点儿。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她的头发天生就比别人的细,何况,她现在头上顶着的这个,与板寸亦相差不远的发型,能看的出什么发量来。但总体来说,还不错,是个讨喜的小姑娘。  “奶奶,我们以后在井边挂一个镜子好不好。”谢依南在水面上并没有看见自己上辈子那脸儿上恼人的雀斑,她有点儿担心这是水面照不清的问题,毕竟这个玩意儿是她上辈子作为美女全身上下最大的败笔。  虽说大美女舒琪脸儿上的雀斑半点儿不比自己脸儿上的少,但谁知道,洁白无暇会不会亦是舒大美女求而不得的遗憾呢。  反正谢依南觉着,自己重生一回,这事儿怎么着,也要想办法避免。  “双儿还是个爱漂亮的小姑娘呢。”谢依南替奶奶再换一次毛巾,抬头便看见奶奶宠溺地望着自己笑。很好,又前进了一小步,事儿已有八成把握了。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据说,撒娇是女性不次于微笑的另一大杀器。谢依南上辈子活了一世,从来不曾亲身一试,不管是面对谁,这把宝剑从来没有在谢依南的手中出过梢,一直尘封于底,不见天日。  “奶奶...”谢依南从来不曾主动提过任何要求,今儿个,便用撒娇这招,估且一试吧。  “好好好,双儿不恼,奶奶答应你就是。”奶奶被谢依南的娇憨逗的乐出了声,心情亦跟着飞扬起来,基准线已经从绿色慢慢上升为红色了,形势一片大好啊。仔细想想,自打儿子出事儿以后,整整七天,奶奶的心情就没晴朗过,托眼前这个鬼丫头的福,奶奶觉着,以后的日子应该不太难过。  被泌凉的井水敷过了五六道,奶奶的眼睛已经回复正常的模样,不仔细看,眼底的红血丝儿都很难发现。  奶奶感动于小孙女的用心及孝意,嘴角微微上翘地拉着谢依南往堂上走,这轻轻的一翘,使得奶奶整个人的精气神足足提升了数倍有余,多少是个入得了眼的老太太了。谢依南看着,心里觉着很满意。  堂上。母亲带着弟弟及外公一家已经吃上饭了,见谢依南拎着小毛巾进来,小姨还打趣她,说:“小邋遢终于知道爱清洁了。”  谢依南无语望天,这简直太怨恨了,哪儿是她不爱清洁哟,是根本没人替她打理好吧。你能指望乡下一个乏人问津的4岁小姑娘干净到哪儿去哟,小姨。  “你别整天欺负小孩儿,南南,过来外婆这里吃饭。”外婆一如谢依南记忆中的那个老太太一样,慈爱的令人心生暖意。  但这会儿,谢依南有些踌躇,母亲及外公一家分明没有叫上奶奶一起吃饭的打算,自己过去了,奶奶就真的孤身一人作战了。她为难地看了奶奶一眼,奶奶笑笑没有说话,轻轻推了一把谢依南的后背,谢依南到底是个4岁的小姑娘,主意再大,身子却这么小,一推,就不由自主的往前踏了一步,见奶奶脸儿上并无异色,谢依南才慢慢地挪了过去。  待走得近了,外婆伸手一把将她抱住放在怀里,要喂她吃饭。谢依南简直受宠若惊,连忙伸手接过外婆手中的小木勺,说要自己吃饭。  “南南长大了,懂事了,知道自己吃饭了。”外婆一迭声儿地夸谢依南,夸的她囧囧有神,有心想要告诉外婆,自己已经会自己吃饭很久了。但瞄了一眼整个外家人的脸色,觉得还是不要挑战权威的好。外婆看似柔弱,但她在外家的声望极高,向来说一不二。  自己,还是低调做人吧。  “亲家也过来一起吃点儿吧,吃完,我们好说说这分家的事儿。”外公是一家之主,对外之事儿,外婆从来给足了他面子。  “多谢亲家好意,我看亲家这大清早的拖家带口进我谢家门里,估计心里也挺着急的,饭就不吃了,不若,我们现在就立时三刻,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话儿说清楚吧,亲家想怎么分?”  奶奶不愧是打过鬼子的八路军小战士,这战斗力,杠杠的好啊。奶奶这话儿说的轻巧,意思可就多样化了,这头一层,便是指责外家不懂礼数,进她谢家门都没与自己这个老谢家的当家主母外加老太君打声招呼。这第二层,便是骂外家脸儿厚了,拖家带口地来吃别人家的东西,还反客为主。这第三层,便是看不上外公的虚情假意了。头先外婆招呼谢依南过去吃饭时,怎的不见你这知礼数的招呼我一声呢?  看外公这吃了大鳖一样的脸色,谢依南觉着自己先头委实有些忧心过度了,看奶奶这架势,以一敌三好像亦不为过吧。  “亲家别误会,我们来不过替南南她娘作个见证,顺道替她收拾收拾家伙什儿,搬家去。这老谢家具体要怎么分,还要看亲家与南南她娘的意思来商量着办。”  奶奶的回应是哼一声,表明了不信。  “我看也没什么好商量,你的钱归你,我的钱归我,屋产我不要,田产我带走三份,你和你儿子那份便留着给你养老吧。”母亲一口气说完,不待奶奶开声儿,又补了句:“孩子们归我。”  “不行,钱财,田地,这屋子包括里头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带走,孩子们留下,我老谢家的种没有吃别家饭长大的习惯。”奶奶亦是说的又快又急,气势半点儿不输人。  “你养,你拿什么养?穿衣吃饭,供书教学,哪一样是你一个老太婆负担的起的,别开玩笑了。”  “我有手有脚,如何不能养了。你别装好心,小心装过了头,难听话儿我不说,是给你留面儿,别给脸儿不要脸儿,哼!”  “老太婆,你这话儿是什么意思,有种给我说清楚,指桑骂槐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说就说,我怕你不成。你敢指天立誓,此生不招婿,不外嫁吗?”奶奶的视线轻蔑地扫过外公一家,见他们一家人神色讪讪的左避右闪,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这儿媳妇,迟早有一天是别人家的。  堂上一片默然,母亲亦脸色彤红的说不出反驳的话儿来。江湖规矩,这沉默,便是默认了。  “怎么?说不出话儿来了,才刚那个大大声儿的人是谁?”奶奶讽刺道。  “你别太过分,我嫁不嫁人与你何干?”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爱管,谁管。我只管我老谢家的孩儿们,将来不会错进了别家门,喊错了爹,辱没了我谢家宗祠!”  “亲家不要激动,南南她娘即便将来要改嫁,这南南跟男男该姓谢还姓谢,绝无改姓的可能,我可以向你保证。”外婆总是在争端不休,僵持不下的时候,出场打圆场,谢依南不得不说,这项技术,外婆比任何人都玩儿的炉火纯青。  “那也不行,我老谢家的孩子,绝不看别人家的脸色过日子,没的折了我老谢家八代风骨。”  “亲家不要担心,我们家绝对会好好善待南南姐弟俩儿的,陈家孩子们有的,绝不会少谢家孩子们半分。”外婆诚恳地说道。  “大话儿谁不会说,亲家可别被大风闪了舌头,这十只手指头还各有长短呢,如何能绝对公平对待?”  “亲家,你看,不若这样,我们一人退一步,南南她娘呢,只带孩子们及随身衣物走,其它一概留给你,这样可好?”  “不行,孩子们留下,其它全部可以带走。”奶奶大吼一声,声如洪钟,气壮山河,脸色铁青,双拳紧握,脖筋暴起,似是被气的狠了。  谢依男这个没出息的,被奶奶这平地一声雷般的怒吼吓的哇哇大哭。小姨抱着他轻哄,那小妖孽又岂是个好哄的,他的性格有多别扭,别人不知,谢依南还不知道吗?  越哄只会哭的越大声儿。果不其然,谢依男不负众望,主要是谢依南一人心中的望,小妖孽呆真一直哭到打搁之后,才算停。  小姨哄了他半天儿,肚里也装了一团火,没好气地瞪了奶奶一眼,似是在指责奶奶为老不尊,吓坏小孩儿。  “怎么?她小姨有话儿要说?”奶奶现在的战斗力正旺着呢,母亲及外婆偃旗息鼓半响儿不出声儿,她指不定心内正寂寞着呢,高处不胜寒啊!  “我一小辈儿,可不敢在这种场面下出来指手画脚。”小姨抱着谢依男,右手捏着张帕子正仔细的帮他擦眼泪呢:“不过嘛,既然亲家太太问到我头上了,我也不好不发表点儿意见。按我说,这孩子们的去留问题不若便问问孩子们好了,他们心里想跟谁儿,铁定门清。”  “黄口小儿,说话如何能作数。”奶奶极不赞同。  老人不赞同的,年轻人便会极力赞同,这种情绪叫叛逆。  “怎么不算数,毕竟孩子们才是当事儿人不是,亲家太太这是怕输,胆怯了。”小姨年轻气盛,正一心向学,最爱看三国,这会儿,怕且用的就是激将法吧。  谢依南看小姨那洋洋得意的小脸儿,心里不禁替她点蜡,这是落圈套里了知道吗?  “小姨如此有所握,不若就由你来问吧!”奶奶哼了一声,表示不予小辈儿一般见识。  “男男,告诉小姨,你喜欢妈妈还是奶奶?”小姨仗着自己年纪小,光明正大的作弊,一边问一边将弟弟竖起来抱,小姨的肩膀后头,赫然是母亲的脸儿。  “妈妈。”弟弟不出所料地喊了母亲一声儿,母亲亦欢喜的应答了一声儿,好一个母子相戏图。  小姨此时脸儿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得瑟来形象了,她那小模样儿简直跟斗胜的公鸡一个样儿,那个趾高气昴得意忘形的啊,还敢朝奶奶挑眉示威,得亏外公这几年脾气有所收敛,不然,外公当场就敢收拾死她。那骄傲自豪的小模样儿,奥运冠军都没她高调,真是,人不轻狂枉少年啊!  “那男男告诉小姨,你想跟妈妈住,还是跟奶奶住?”  
    “妈妈。”谢依男这个不长硬骨头的,他还真令人惊喜。  尽管谢依南心里明白,这个结果在所难免,但仍然止不住心里的失望。她嘴上说的再硬,心里头还是软的跟喜之廊果冻一样,她到底还是想谢依男将来有大出息的。跟了母亲走,谢依南简直太知道母亲即将要招的那人是个什么德性,谢依男这辈子若想好,难了。  除非,除非,母亲另招他人。  谢依南被自己这个迟到的想法惊哭了。她重生以来,从来想的都是给自己准备一条不一样的康庄大道,从来没替母亲考虑过,须知道,母亲,其实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啊!  “南南,南南....”小姨的声音在耳边惊响儿,谢依南连忙收齐心神,专心对付眼前的状况,离母亲再招人进门,还有的是时间,不急,不急,她一定能想到一个万全之策的。  “南南,小姨问你话儿呢,你想跟妈妈还是奶奶?”小姨刚刚取得阶段性的胜利,正壮志凌云着呢,见谢依南在如此紧张激动肃穆庄严的时刻走神儿,亦没有与她一般见识,语气仍然十分柔和的问道。  “我....我...答应...过...爸爸要....照顾奶奶的.....”谢依南犹豫犹豫,断断续续,吱吱唔唔地小声儿回话儿,却也保证音量大到足以让整个堂上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南南你给我仔细想想,想清楚了再说话儿。”小姨这个急着品尝胜利果实的人没着急上火,母亲倒是急了。  谢依南看母亲那紧张的脸儿,心里怀疑母亲也许,可能,大概,是爱她的,不然,她得到了弟弟的抚养权,怎的还如此紧张呢?  “妈妈....是爸爸...爸爸与我说的...真的....真的...妈妈,我没骗你。”谢依南心里的主意大着呢,可她没办法,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继续装傻充愣,欺骗诚实善良的黎明百姓了。  “真的?”母亲仍然不相信地问,谢依南看着母亲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母亲的脸色顿时灰暗了起来,似是大受打击的模样。看的谢依南一脸儿纠心,求救地望向外婆。  “好了,孩子说是就是了,别吓着她。”外婆伸手去揽母亲的肩膀,似是在传递什么隐形的力量给她。  母亲极力调整的自己脸色,但谢依南依旧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悲色。  从前,她可能真的过于武断了。谢依南想。  “这孩子是个好的,这么小就知道遵守诺言。”外婆看着谢依南,赞赏地说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舅舅们亦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孩子们作了选择,我们就尊重孩子们吧。”外公说。  奶奶心里明白,谢依南能留下,已是最好的结局了。自然亦不再胡搅乱缠,点头表示同意。  接下来就是财产分割了。母亲说她什么都不要,只带谢依男走便好。奶奶亦是同样意思。谢依南看的十分无语,如此恭谦,先头闹什么闹嘛。  还是外公看不下去,重重的咳嗽一声儿,大舅舅立刻挺身而出,讯速作出决断,屋子及里头的家伙什儿,三份田产,父亲留下的钱财的三分之二,留给谢依南及奶奶。其它由母亲带走,双方约定,甭管生老病死,供书教学,穿衣吃饭还是别的什么状况,均各自负责。母亲与奶奶都同意这项约定。  奶奶只加了一样,说谢依南的弟弟谢依男,无论如何,不可入了别姓家谱。母亲及外家都同意了。  商量好家财分割,接下来外家的人就开始替母亲收拾东西,准备今儿个就搬走。谢依南现在走出了一步与上世完全不同的路子,心里十分高兴,同时亦越发的有信心改变母亲的命运。她脸儿带不舍地看着外公一家,挨个儿喊过去,然后悲悲戚戚地问:“南南若是想你们了,可以去看你们吗?”  外婆一把抱住谢依南,笑着安慰她说:“当然可以,这么懂事儿乖巧的小姑娘,外婆爱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欢迎你呢?”  “妈妈,你生南南的气儿了吗?”谢依南搞掂了外公一家的主宰者外婆,又去安慰她那明显受伤不浅的母亲。  “南南乖啊,妈妈没有生气,妈妈只是舍不得南南。”  “妈妈,外婆说,我可以去外公家看你啊,我知道外公家在哪儿,我自己可以去的。”谢依南觉得自己母亲的事儿虽然还有时间,但亦为时不远了,她不能再装傻下去,必须适当的表现出她的早慧,如此才能在关键时刻,救母亲一马。  “好好好,妈妈在外公家等南南,南南一定不能忘记,要来看妈妈哦。”  “嗯!”谢依南郑重的点头,还伸出小尾指要与母亲拉勾,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谢依南想了想,不放心地说:“变的是小狗儿,旺旺...”  母亲被她逗的终于露出了个笑脸儿,谢依南心里却是一头大汗,觉得做小孩儿也不容易,彩衣娱亲什么的,委实是个技术活儿,小孩儿表示玩不转啊。  外婆带着舅舅姨妈他们不一会儿便收拾出几大包袱的东西出来放于堂上,谢依南站在堂上遥遥地望一眼母亲此前住着的房间,一眼便看见里面的空荡,呃,还有凌乱。  这个场景有点儿熟悉啊,谢依南使劲回忆,终于想起小学三年级的暑期,母亲与招进门子的那人吵架,怒极生悲,最后以那人煽了母亲一掌剐而告终。  伤心,失望,痛苦,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母亲一气之下将谢依南与弟弟送回到奶奶家。虽然母亲这个逻辑很是奇怪,但这个暑期谢依南过的极其欢乐,奶奶对她的宠溺是空前绝后的,好吃的,好玩儿的,都不用谢依南张嘴要求,奶奶便已然颠颠的送上。  谢依南从小到大哪儿受过这种待遇啊,整个暑期都乐不思蜀的,甭提有多快乐了。至于母亲那复杂的情感心思,又哪里是那个年纪的谢依南可以分忧得了的,自然是将之忘于九重天外去了。  最终,还是母亲调节好心情,亲自来接姐弟俩儿人家去的,母亲当时骂她:“玩儿的这么开心,连你妈妈都忘了是吧,没良心的死丫头,我平常是短你吃,还是短你穿了?”  母亲那时候只生了两个小妹妹儿,对她与弟弟还算不错,真没短吃短穿,但随着小弟弟出生,假面的平静格局被打破,一切都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谢依南闭了闭眼,不愿再回忆后头那些伤心往事。  老话儿说的好,谁天生也不欠谁的,想要一尝夙愿,最可靠的办法就是自己争取,自己创造。前世的东西,不管好与坏都没必要再纠葛,放眼未来才最重要,谢依南对自己说。  “都收拾好了?”外公自始至终都老神在在地坐在堂上,像一尊贵重的镇宅佛像一般,见堂上的东西越堆越多,才忍不住发问。  外公是个老派人没错,但外公也是个爱面子的男人。他无法接受归家的女儿还带着婆家的脸盆这样的事儿发生。乡下人无以度日的时候,最喜爱家长里短的闹别人家的八卦趣事儿,外公高詹远瞩,觉得这个趣事儿还是折杀在摇篮里比较保险。于是要制止。  “差不多了。”外婆讪讪地停住了脚步,伸手招舅舅们姨妈们一道收手过来。  谢依南算是看出来,外婆在这个家的地位如此崇高,全靠外公的权力外放啊。不过,仔细深想,外婆亦是个能耐人,母亲在这方面的功力明显不如外婆。不然,亦不会闹的老谢家永远家无宁日,最后悲剧收场了。  “那CD归拢归拢,一会儿便家去。”外公发号施令,舅舅们齐齐动手干活,转过头,外公又对奶奶说:“亲家,怨家宜解不宜结,虽说南南她娘往日多有不是之处,看在南南及她爸的份上,请你多担待一二。这人死如灯灭,我们都好好过日子,也好让地底下的南南她爸安心。”  奶奶面容平静地看不出喜怒,只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谢依南看着心酸,悄悄地拉上奶奶的手,朝她露出一个梦幻小萝莉的笑。奶奶毫无阻挡地接受到了谢依南的善意,伸手去抚她头上的发,隐隐带了些笑。  外公将一切看在眼里,老怀大慰,觉着这个外孙女颇有自家老太婆的潜力,是棵好苗儿。  “南南就拜托亲家费心照看了,有空可带她到家去走动走动,省得姐弟俩儿生了份。”外婆说道。  “亲家不必如此,南南是我老谢家的种儿,这都是应份这事儿,何谈费心。”奶奶不轻不重地顶了回去。  “亲家太太所言极是,男男,过来与你奶奶说再见,舅舅带你回家。”大舅舅从来都是个孝子,他尤其孝顺外婆。  “奶奶,再见!”谢依男半点儿不明白眼下是个什么状况,舅舅让他道别,他便道别。真是个没主见的小破孩儿啊,谢依南又无奈了。  
    “乖孙子,走吧,要好好的,要听话儿,知道吗?”谢依南明白,奶奶这心,这会儿恐怕已经泡到老坛酸菜里头去了,那酸楚,不敢相信呢?  谢依男这个小妖孽,他哪里能体会到奶奶的繁复心情,只静静地伏在在舅舅的肩头,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似是迫不及待地要走。  走!你当这是散步呢,还是旅行呢?走了就不能回来了,你个傻X,谢依南在心里大翻白眼,觉得这个妖孽委实令人失望啊!  大舅舅此时的模样仍然英挺的很,丝毫没有谢依南记忆中那个大腹便便,肚满肠肥,地中海油头的中年男人的猥琐形象。想到大舅舅将来的成就,及那滔天的大祸,谢依南觉得很有必要拉他一把,帮不了他免灾,至少可以帮他避祸不是。  大舅舅发现谢依南的打量,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内里精光闪过,惊的谢依南一下不稳,脚底打滑,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  到底还是个小孩儿,谢依南不敢再托大了,省得引人注目,暴露其中。  “南南,也来送送舅舅吧!”大舅舅一手抱着谢依男,一手拎了个大箱子,边走边回头对谢依南说话。  谢依南哪儿敢不从,再者,她本来就是要去送母亲的。趁着母亲现在对她有愧疚之心,她必须趁热打铁,加深感情,加固关系,为日后作打算啊。  想着,脚步亦跟了上去,她还没忘与奶奶沟通,说自己去去就回。真是累啊,哪儿哪儿都不能落下,谢依南虽作这般他想,脚步却没停得跟了上去。  队伍十分壮观,谢依南心里暗自猜测,大抵母亲当初送嫁的队伍亦无法与现今儿这个场面相比较吧。  自己这几个舅舅可全都遗传了外公的身高,外婆的面容啊,男的俊,女的俏,风景尤其好啊。  “舅舅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有给我带糖吗?”谢依南问大舅舅。当然,谢依南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舅舅连夜从邻县开车回来的,哪儿有这个闲功夫给你买糖吃啊,谗丫头。”大舅舅好笑地说。  “怎么不见舅舅的车?”谢依南又问。  “停院儿里头了,那车太小了,哪儿装得了这么大一家子人,再说这还有那么多东西呢?还不如纯靠人工来的快些。”  “舅舅的车好看吗?”  “好不好看还不是那样,再说,那车是舅舅问人借来的,好看也没用,到底不是自家的。”  “舅舅想要自己的车吗?”  “想啊,怎么不想。可惜舅舅没本事儿啊,混了这么多年,连辆车都没混来。”  “舅舅,我觉得那车不好,太小了,装不了几个人,还装不下东西。我们不要小车,我们要大车,可以拉我们一家人进城,还可以帮忙拉四叔公家的猪仔儿去买。”  谢依南记得,四叔公家是专业养猪户,他家的那几头母猪每年都要生很多的猪仔,这邻里四下根本消化不完,所以每年四叔公都要想办法把剩余的猪仔儿买到城里头去,这运送的车,成了四叔公最为头痛的大事儿。  谢依南这样说,是想给舅舅心里撒下一棵种子。前世,大舅舅就是与人合伙儿开出租车公司,本来经营的挺好,可以论得上是风生水起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有旦夕祸福,大舅舅的合伙儿人一朝不慎染上毒品,竟连合其它隐君子一同劫了舅舅的道,一夜之间不单卷走所有现金,连公司所有的出租车都被开走,大舅舅因此赔上了全副身家,方才保了个全身而退。  大舅舅自此不敢下海,一直碌碌无为地度日,只求两餐温饱。  如今,谢依南带着重生的记忆,自然不想大舅舅再与那人合伙儿,省得再次血本无归,徒惹一身骚。  “你这小机灵鬼,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吃了,不给你带糖,就乱出馊主意是吧。”  “不是的,舅舅,四叔公说,帮他送猪仔进城,他会给钱的。”  大舅舅听了心里一动,却没再与谢依南扯,转道说了其它去。谢依南明白,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有外婆在,不怕大舅舅不上钩。  想到这,谢依南笑的像个小狐狸一般,狡诈的很。舅舅一低头便看见谢依南那来不及急隐去的诡异笑颜,心里怪异万分,总觉得这小外甥女哪儿不一样了,具体哪儿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堂堂七尺大汉,不禁也一头大雾啊!  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再走就要到村头儿了,谢依南拉着母亲停下脚步,准备说两句悄悄话儿,便打道回府去了。  “妈妈,你跟弟弟在外公家要好好听话儿哦,有空,南南去看你们,好不好?”没办法,谢依南使不出挥泪送别的戏码,只好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半懂不懂,有点儿不舍,又没有不依不饶的乖巧小姑娘。当然,最后拉着母亲的衣摆轻轻晃动的那只小手及脸儿上那疑似撒娇的表情,谢依南是绝不会承认的。  “人小鬼大,这话儿难道不应该由你妈妈说吗?”  谢依南从来不知道,这小姨,竟是如此热衷于拆自己的台,前世,小姨可不是这样的性格啊,难道是她这小翅膀挥动的太厉害,影响了整个南太平洋的风?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小姨...”谢依南假装不满地怪叫,外婆果然十分顺应民心,立刻将小姨拉走,留一个清静的空间给她与母亲。  “南南,你会怪妈妈扔下你吗?”母亲看来是真舍不得自己啊,这眼里强忍的泪意那么明显,谢依南觉着自己的心也跟着奶奶的心一起,泡进了千年老坛酸菜罐子里去了,好酸楚哦。  “不会,不会,是南南自己要留下照顾奶奶的嘛。”谢依南一脸儿坚定地说:“妈妈,你跟弟弟以后会不会忘了我?”  “怎么会呢?南南是妈妈的女儿,是小男的姐姐啊。”  “那妈妈你记得有糖也给我留一棵好不好?”  “当然好!”  “那好,南南偷偷告诉妈妈一个秘密,其实有一个叔叔,老是偷偷给我糖吃,说他想当我爸爸。”  “南南不许胡说!”母亲脸儿胀红,显然被谢依南吓到了。  “妈妈......我.....没有.....骗你,是.....是......真的....”谢依南吱吱唔唔地说着,声音却一直很小,除了她与母亲,别人铁定听不见。  “你....还说....”母亲的脸色更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妈妈....”谢依南明白,万事儿不可操之过急,留一个念头在母亲心里就好,让她不致于着急忙慌地将自己的人生大事儿给办了就好。自己到底不与母亲住一块,虽则打定主意要将那渣男的事儿给搅黄了,但万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还是提前打打预防针的好,至于那个莫须有的叔叔,谢依南相信,自己会把他给扒拉出来的。  “行了,别说了。”母亲瞪了她一眼,这会儿谢依南总算看明白,母亲这是真恼了。  “这个你自己拿着,收好,不许告诉你奶奶,知道吗?”母亲塞了个绣着荷花儿的小包过来,谢依南瞄一眼便知道,此绣花荷包可不能是自家这比孟母强悍N倍的母亲绣出来的,如果她没记错,母亲可是连缝韧机都不大会用的人,这纯手工的针线活儿,更是不可能呢。不用断了,定是母亲在深圳纺织厂工作的闺中好友赠的了。啧,这做工,这构图,也是醉了。  “知道了,妈妈!”  “回去吧,有空就到外公家里来,你奶奶若是打你骂你了,一定要告诉妈妈,妈妈会替你报仇的,明白吗?”  “知道了。”妈妈哟,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您老人家能不能盼着点我好哟,谢依南无奈望天,心里暗想道。  “南南她娘,别磨磨叽叽的了,差不多得了”再不走,天就要热起来了,外公摸了把额上的汗,粗声粗气地说着。  “妈妈再见!”  目送一步三回头的母亲走出村头儿,谢依南心情极度美丽的一步三跳着回到老谢家。远远的便看见奶奶扛了把锄头进了菜园子,玩心大起的谢依南悄悄地饶过小路,从篱笆外的一棵大松柏树边转过来,准备吓奶奶一个措手不及。  “奶奶!”谢依南跳出来大叫一声,眼角眉梢带着顽皮的笑意。  “你个小机灵鬼,想吓唬谁哟?”奶奶轻笑,宠爱的摸着谢依南短短的头发。  “奶奶,怎么知道是我?”  “奶奶当然知道。”谢奶奶若不是远远的便看见自家小孙女那一步三跳的小身影,她哪里来的心思去打理菜园子哦。  说来也怪,这个小孙女以前可没有这么机灵活泼,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木纳,怎的她爸一走,倒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瞧她今儿个在堂上玩的那一手,连她那老谋深算的外公,精明过人的大舅都给骗了去。  也得亏是这个小孙女及时朝她使了眼色,若不然,估摸着到现在,这事儿还没闹完呢,哪儿会这么轻轻巧巧,圆圆满满地结束了去。  也不知道这小脑袋瓜儿是怎么长的,突然就强上大人了呢?  谢奶奶心里纳闷,嘴上却没说出来,还逗弄似的打了含糊。慧极易伤,小孩儿嘛,还是顽皮点儿好,这才好养活不是。  
    老谢家的院子虽然说不如谢依南外家建造的庞大华丽,但实则亦是精巧可人的。屋子坐落在稻田四周,屋貌破是破了点儿,但安排合理,住人并无不适。下堂左侧以前是母亲的地盘,一间用于卧室,一间用作粮仓。  右侧则是奶奶的地盘,中间便是堂上,吃饭及待客的地方。堂上往前便是一块用水泥地砌成的大大的晒谷场,晒谷场往前一里便有一条四方的,沿屋而建的水渠,用来排雨水的,这些水直接排进前面那方半月形的水塘内,水塘内自然有鱼,有虾,还有螺。  与水塘挨着的便是一洼洼的菜园地了,用半人高的篱笆墙护着,篱笆墙外便是一条幽幽小径,小径一头通往香云河,一头通往村小。河与菜园子之间,是大片大片的稻田,极目之处,均是青葱之色,甚为壮观。  上堂右侧的两间房子,一间用于安置水牛,一间用于安置鸡鸭。左侧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浴室,穿过走廊再往外头走,便是一方年代久远的水井了。这井深百米,取的是真正的地下水,冬暖夏凉,清甜甘润,活性强,矿物质丰富。谢依南记得前世,离这儿数公里外的香云山还被京城的某开发商看中,投资数千万CNY建水库,抽地下水源,做成了高端及低端两个不同的矿泉水品牌,且老凹村儿也因此资金的注入而令家乡的风貌取得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依南劝阻大舅舅放弃邻县的出租车公司事业的发展,绝非儿戏,她知道因为这家开发商的介入,本县的发展重心全部转移到香云山方圆百里,效果惊人到甚至连香云山附近数十个村庄,政府都新成立一个县市,名字就叫香云县。  所以,运输,绝对能在香云山的开发建设过程,狠赚一笔大钱。  谢依南从水塘边的地上爬起来,对着自己的小短手无声的叹息,这么小的身子,纵有万般想法,诸葛先生的才智,张良先生的机变,也架不住这短小短脚的小孩儿模样啊!  唉,到底还是太小了。  远的且不予去想,眼前这近在咫尺的螺,她都摸不到,可怜,可叹啊!  谢家奶奶见自己小孙女一会儿惆怅,一会儿笑颜的,小模样儿滑稽的很,忍不住扑哧的一下笑出了声儿。  “奶奶,你笑话儿我。”谢依南感觉自己很挫败,掏不到螺就算了,还要被奶奶笑话儿,简直....不能忍了。  “唉哟我的宝贝儿,奶奶哪儿有笑话儿你哟,奶奶不是告诉你,这个时节的螺不肥,不好吃。等稻子成熟了,奶奶亲自下塘去给你掏。乖乖的,奶奶中午给你煎豆腐吃啊。”  “哪里来的的豆腐?”谢依南好奇道。要知道乡下地方可不如城里,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出了家门转个角就能买到,这个老凹村儿,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杂货铺子,里头的可乐还是玻璃装的,每次买上头还是蒙了层灰儿的那种。  “他花婶儿自己磨的,说是反正自家都要做,不如顺道做多一点儿,卖了赚点儿零嘴儿钱。这不,你花婶儿掂记着你,吩咐他家大小子给送了一块豆腐过来了。”  谢依南哦了一声儿,表示自己听见了。也是,想吃块猪肉还得看谁家的猪养肥了杀,才有机会买一两块尝尝鲜,花婶儿这样做也容易理解。  说到花婶儿,谢依南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据说,在她刚出生满月之时,花婶儿见母亲与奶奶谁也不待见自己,曾经还动过抱养谢依南的念头。不,甚至不止是念头而已,花婶儿家里连小床铺小衣裳都准备好了,母亲不点头也不摇头地半推半就地同意了,也不说给花婶儿养,还是卖给花婶儿,只说先处处看,有缘再说。  于是,一个多月大的谢依南便随着花婶儿到了花婶儿家生活了。也许真是缘份不足,谢依南只在花婶儿家待了一个傍晚及一个夜晚,清早又被花婶儿给送回来了,说谢依南自打进了花婶儿家门便一直没有停过的哭,不吃亦不喝,就是哭。  花婶儿即便再想养一个女孩儿,见谢依南这个倔强的小性子也不敢再妄动了,这一个弄不好,孩子能哭背气去,这哪里还是积善哟,分明是添怨不是。  说起来也是奇事儿一桩儿,这谢依南自打进了老谢家的门,一直狂哭不止的小模样立时三刻便停止了哭泣,抱着她母亲的生命之泉狂吸不已,哪里还能见着半分儿倔强的小模样儿哦,这奇观看的花婶儿啧啧称奇,说不愧是老谢家的种,就认老谢家的人儿。  花婶儿自此便不再提及抱养谢依南的事儿,但却是真心喜爱谢依南的,家里但凡有点儿好吃好喝的,自家三个小子都未必有份,谢依南却绝对是有份的,还是占大头的那种。  谢依南想起来自己是真浑,这花婶儿对她这么好,上辈子活了一世,却对花婶儿没半分回报。唉,想来又是一份大人情,这辈子,肯定要报他一报了。  其实,花婶儿家却不是姓花儿的,之所以花婶儿花婶儿地叫,是因为花婶儿喜欢在耳边戴一朵鲜花,不拘什么花儿,什么颜色,只要是花儿便好。花婶儿这个习惯十里八乡也是出了名的。  她婆家姓张,与张天扬同为本家,据谢依南了解,花婶儿家与张天扬家应该是出了五服之外的一个旁支,算是有那么一点儿亲戚关系,一年到头也只是年节祭祖的时候能处到一块儿去,其它时日多半并无来往。  这老凹村儿可只有两个祠堂,一个姓谢,一个姓陈。花婶儿他们家每年祭祖都得到隔壁县的张家祠堂上去。这张天扬,自然亦是在邻县了。  “奶奶,我们吃完饭去买面镜子,顺道去花婶儿家谢谢她送的豆腐,好不好?”  “好好好,奶奶答应你,吃过饭就去。这地奶奶都料理完了,你去摘一把韭菜,中午跟豆腐一块煎了吃。”  谢依南应了一声儿,跑到水塘另一头的篱笆墙边,摘了一小把韭菜,又咚咚地跑回到奶奶身边,一脸儿求表扬的小模样看着奶奶不说话儿。  唉,并不是谢依南热爱撒娇,实在是她这个年纪太淡定了不好,难成事儿不说,还疏离了感情。  “南南真棒儿,走,跟奶奶家去,我们洗菜做饭了。”  祖孙俩儿一个扛着锄头拎着菜蓝子,一个两手空空甩着狗尾巴草儿欢快地蹦着回家,洗泥摘菜,生火造饭,什么悲伤啊,愁绪啊,那都是诗人笔下的风景,与平民百姓的实际生活相距太远。即便这个家刚刚经历了生离死别,那亦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与漫长的一生相比,与无穷无尽的贫苦相比,这些,委实不足外道,不值一提。  生活,悲也一天,乐也一天,苦也一天,甜也一天,何不让自己过的有滋有味儿的,高高兴兴的,快快乐乐的呢?  祖孙俩儿人的午饭是一碟子香煎豆腐炒韭菜,一碟子炒青菜,还有两块咸鱼,一锅白米饭。哦,还有一碗甜汤,用新鲜的红薯切成块儿熬的,都不用额外放糖,便已经甜上心头了。  这农家饭看似清薄,可味道委实是好。  谢依南这个在美帝国生活了十几年的华人,香煎豆腐猛一入口,口腔里的味觉,记忆里的香气统统全情绽放,吃的她差点儿热泪盈眶。  “奶奶,你做的菜真好吃!”谢依南无法告诉奶奶,自己有多么的想念这份简朴的味道,只能用童言童语的赞扬来感谢奶奶。  “喜欢你就多吃点儿啊,奶奶回头儿还给你做。”  “嗯!”  谢依埋头苦吃,奈何心大肚小,一个不留神儿便给吃撑了去,饭后怎么着都不舒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着就更不是了,折腾的她啊!  “小丫头就这么爱漂亮,这么点子时间都等不了?”  谢依南欲哭无泪,我的亲奶奶哟,我这哪儿是急着去买镜子哟,我这是撑着慌好吗?  可是,这样的话儿,谢依南三十好几的灵魂哪里说的出口,不嫌丢人么?  “奶奶,我没有。”谢依南不能替自己辨解,但她可以否认。  “好好好,没有,没有。”  只是,明显作用不大就是了。谢依南第N次叹息,垂头丧气的跟着奶奶往村中间的杂货铺子走去。  初夏正午的太阳其实不算热,对做惯了农家活儿的人来说,杀伤力小的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但谢依南还是坚持给自己及奶奶的头上戴一顶阔边的草帽。奶奶年纪不算小了,得开始注意了,自己嘛,小肌肤白嫩的很,以她三十好几的高龄,她可没兴趣变成小泥人儿,小黑妞儿什么的。如此,便真真是太吓人了,好么?  重生一回,她可是立志要当一位名符其实的白富美,这美容养颜什么的,可不就得从小抓起吗?  再者说了,这紫外线可是雀斑的天敌,她可没忘记前世让她恨得的咬牙切齿,却又拿它一点办法都有的小雀斑。  还有奶奶,前世,正是因为皮肤癌,才过的世。  
    谢依南不知道奶奶的皮肤癌先天占几分,后天占几分,但小心使得万年船,注意着点儿总没错处。  好在奶奶这一路领着谢依南走的全是小道,小道小的还不够两人同行。谢依南与奶奶一前一后地走着,路上全是参天的大树,多半儿是梧桐,还有些松柏,衫树等,衫树多为刺衫,谢依南眼尖,她也发现了小部分的水衫,池衫,及银衫,红豆衫却是没有看见一棵,心里不无遗憾。  若是能在这儿发现红豆衫,她发家致富的本钱儿就有了,可惜啊,世道总爱教人事与愿违,谢依南对此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  祖孙俩儿人走了半刻钟不到,便到了杂货铺子,奶奶要了一面镜子,又帮谢依南要了些零嘴,付了钱站那儿与杂货铺老板娘聊了会天。  知道谢依南留下来的真正原因,杂货铺的老板娘恻隐之心大动,抱着谢依南一顿心肝宝贝儿的乱叫,若不是谢依南用小手挡着,杂货铺子的老板娘那一口的大黄牙就要亲到自个儿脸上的那细皮白肉了。  谢依南简直大受惊吓,从来不知道自个儿有一天还能这么受欢迎,连这个初初照面的中老年妇女抱着她都是夸了又夸。前世,她可是有名的走在乡间无人识,常使眼泪湿两襟的人啊!  谢依南不想奶奶过多的想起她父亲的事儿,便乖巧地与杂货铺老板娘说自己困了,要回家睡觉。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慌,奶奶才带着谢依南脱了身。  临出门,杂货铺老板娘用她那明显养尊处优惯了的大肥手抓了两把水果糖塞到谢依南的口袋里,谢依南是个有风骨的好孩儿,生平不受嗟来之食,小脸儿一板,严肃地对杂货铺老板娘说:“奶奶说不能随便接受陌生人的东西,我不能要。”  “唉哟,我的小宝贝儿,你可真是太逗了,婶儿可不是陌生人,婶儿可是你正儿八经的婶儿,不信问你奶奶。”  谢依南带着满脸儿疑惑的小表情看着奶奶求证,那闪闪亮,水润润的小眼神又无辜又有趣儿,里头还带着三分不解,七分怀疑,真正的惹人怜爱啊。  “南南,这是你谢家三婶儿,三婶儿给你糖,你就接着吧,回头咱家有好吃的,也给三婶儿送些来就是了。”  奶奶也被谢依南逗乐了,眼睛眯眯地看着谢依南笑。  “谢谢三婶儿。”谢依南被闹了个大红脸儿,正义小天使没扮成,倒演了个小品,名字就叫,小妹子,我是你家亲戚咧。  晕哦!简直不要太丢脸儿哦!  谢依南简直是拉着奶奶落荒而逃的,都跑出去近百米了,还能听到身后传来杂货铺老板娘那委实不甚客气的笑声,那笑声儿大的,谢依南觉着老板娘私下极有可能偷练过什么神功,比如狮子吼什么的。  高手在民间嘛,一切皆有可能。  出了杂货铺子,祖孙俩儿人又饶道去了花婶儿家。进了花婶儿家门,才发现花婶儿家刚刚吃完饭,碗筷还留在桌上没来得及收拾,三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在堂上跑来跑去,你追我逐的打打闹闹,见了谢依南进来,又奇迹般地立刻冷静了下来,纷纷垂手而立,规矩的不发一言。  谢依南哪里知道,她虽然一直住在村儿里,却是不怎么出门的,十里八乡见过谢依南的人少之又少。一是她性子本来就安静,二来是没人带她出门,这三嘛,说起来就有点欺负小孩儿的意思了,谢依南得替她母亲带弟弟。虽则姐弟俩儿人只隔了一岁,但谢依南照顾起弟弟来总是像模像样的,毕竟,逆境出英雄嘛。  这见的人少了,人们心里面自然带着一份好奇之心,尤其是谢依南这长像,举止面貌中带来的清逸,眉眼间带出来的气度,诗经卫风里的一首硕人,足以概括谢依此时的美好。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花婶儿家的这几个皮小子,这是被谢依南的样貌给震的。  当然,谢依南本身并不知道这件事儿,她若是知道了,心里指不定要怎么骄傲呢?女人在美貌这上头,总是没什么理智可言的,再老的女人都一样。  “小宝贝儿,你怎么来了,吃过饭了吗?”  花婶儿不先与奶奶打招呼,反而不顾礼数的先上前来抱她,可见花婶儿是真心疼爱谢依南的。  “吃过了,还是吃的你家送来的豆腐,这孩儿懂事儿,非要亲自上门来与你道一声谢。”  奶奶紧接着张嘴说道,谢依南听的囧囧有神,有这样变相夸自己家孩子的吗?  “唉哟,我的小心肝哟,花婶儿真没白疼你。”花婶儿抱着谢依南一顿狂吻,吻得谢依南措手不及,眼神呆滞。  还好,还好,花婶儿是个美人,牙也白,口气也清新,啊呸,谢依南你在想什么呢?赶紧拉回狂飙的思绪,谢依南朝花婶儿露出一个甜腻的笑,她不敢礼尚往来地也朝花婶儿吧唧一口亲上去,因为担心这个举动引发的后果是,谢依南直接在这个女人身上失去她辈子宝贵的初吻。  “花婶儿,你磨的豆腐真好吃,南南可喜欢了。”  “宝贝儿,这豆腐可不是你花婶儿磨的,是那几个小子磨的,要谢,就谢谢他们吧。”  谢依南算是看出来了,这花婶儿是个爽利的性子,心直口快,与花叔定然的关系一定很融洽,不然,三十好几的女人,三个男娃的母亲,说句心力交瘁都算轻的,哪里有花婶儿现今脸儿上的风情及笑意。那舒展的眼眉,一看就是过的极好,丈夫疼爱,儿子听话的那种。  “谢谢哥哥。”谢依南摸不准这三个男娃的年龄,只能以哥哥统称了。  “妹妹不要客气。”大的那位上前一步,好像有些紧张,绞着双手对谢依南说。  “我请哥哥吃糖。”谢依南说着,便将自己口袋里将糖全都掏了出来,平均分成四份,多出的两块糖被她削了糖衣,奶奶与花婶儿一人一颗全被她的小手塞进嘴里。  奶奶还好,只是开心地笑,花婶儿就没这么淡定了,她抱着谢依南又是一顿心肝宝贝儿的乱疼,差点糊了谢依南一脸儿的糖口水。  不怪花婶儿脸上心里乐开的花,想她谢依南区区一介4岁小女娃,舍得将自己口袋里的糖掏出来分,已属不易。竟然还懂得平分成四分,余下的两棵还能用如此完美的办法解决,这聪明劲儿啊,哪儿是4岁女娃可以办出来的事儿嘛,花婶儿能不芳心荡漾激动不已吗?  花婶儿眼里的谢依南是这般模样儿的,那么,在花家三个小子眼里看来,又是怎么样的呢?  花家老大张思觉得:妹妹很聪明,这个解决方法好,以后数学遇到同类题目可以参考。  (老大8岁,小学三年级,正被大天朝的奇葩数学折磨着,几度曾言放弃就学,最终却在花婶儿的棍棒教育之下总算安稳老实了些。但此病并未痊愈,且周期性固定发作,此病只有花婶儿的棍棒能解,且终生有效。)  花家老二张想觉得:妹妹很漂亮,笑起来很甜,全班的小朋友笑起来都没她甜,嗯...嘴里的糖也比不上。  (老二6岁,学前班的儿童,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把他前桌小朋友的长辨子绑在凳子上,乐此不疲,且没有停止的希望。毕生...咳...以欺负女孩儿为乐。)  花家老三张也觉得:妹妹不是个好生物,她是来跟自己抢妈妈的,不喜欢。可是,她分的糖很多,很好吃哦,比妈妈给的糖都多。他苦恼地看一眼糖,又看一眼妈妈,最终决定,糖是不能还的,妈妈就借给她抱一下好了,反正她又不在我家常住,我男子汉大丈夫,大方的很,不予小女子一般计较。嗯,就这么办!  (老三5岁,准备9月进学,生平最爱妈妈,最爱吃糖,所以,妈妈可以换糖,糖可以换妈妈。)  花婶儿亲够了,终于放开谢依南,让她家三个小子领着谢依南玩儿,还严肃认真地嘱咐小个小子:“不许欺负南南,把她弄哭了,我揍不死你们,听见了没有?”  花家三个小子动作整齐划一,齐齐点头,保证不欺负谢依南。那表情,跟敢死队上战场前立军令状是一样一样的,那个肃穆庄严的气氛,看得谢依南一阵阵无语。  “他叔不在家?”奶奶见四个小孩儿头挨头凑一块地悄悄说话儿,便与花婶儿拉起了家常。  “张家本家的一个叔父升了个什么官儿,正好又赶上他家老太爷七十大寿,说要摆几桌热闹热闹,孩子他爸喝寿酒去了。”花婶儿没把奶奶当外人,一边收拾着桌面上的碗筷,一边同奶奶唠家常。  “你跟孩子们怎的没一道同去?”奶奶奇怪地问,不时伸手帮一把花婶儿。  “孩子们太闹了,去了怕给人家添乱,不如就让他爸一个人去,心意送到了,礼钱还能省点儿。再说,他爸一个人去脚程也快些,还能当天赶个来回。”  
    奶奶知道花婶儿说的并非实话儿,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必上赶着去揭人家的伤口,显得你不厚道之余,还惹人嫌,处处讨不着好,真没必要不是。  “婶儿打算以后怎么办?南南,这留下以后,算是一直跟着你了?”  “算是吧。我心里也没个具体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总归这孩子愿意跟着我,我就不能亏了她去的。”  “看婶儿说的,好像真有啥事儿,我老张家便光看着不愿伸手似的。”花婶儿怪嗔地瞥了奶奶一眼,又说:“婶儿也不用愁,这前后还有好多年的时间呢,南南女孩子家家的,供她上学,找个婆家,便算齐活儿了,这也不算什么难事儿。”  “小花儿,你也操太多心了吧,你家那大小几个男人还不够你操心的?老太婆我是老了,但养活南南还是可以的,不许小看我。”奶奶打趣道。  “是是是,谁敢小瞧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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