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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得意生活app有优惠出狱后的那些事:从此女人成了我的绝缘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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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易和刘頔最初是在牢里认识的。
  牧易在进看守所的时候,狱警没收了他那块随身带了二十四年的青玉坠。
  刘頔在进看守所的时候,狱警没收了他的水果手机和爱宝时男表,那些身外之物都是他卖假药赚的。
  监狱档案室,一张一张的4A纸从打印机鱼贯而出。
  牧易:男民族汉出生于日服刑原因:交通事故逃逸罪编号:8817
  刘頔:男民族汉出生于日服刑原因:非法经营药品罪编号:8625
  第四监狱矗立在离香圳市区五十公里以外的一大片荒芜的稻田中。周围除了一个巨大的屠宰场再没有别的建筑物。杂草丛生中成片成片的蒲公英漫天飞舞。
  每月五号是新收的日子。
  狭长的甬道门被打开,一个五官端正身材挺拔穿着囚服带着手铐的年轻男犯踢踢踏踏走出来,身后跟着两名面无表情的狱警。
  大板铺上歪歪斜斜地挤着十几个男犯。听到监狱哐当的开锁声大家又懒散地重新坐好。其中的一名狱警对着新男犯厉声吼,
  8625进去。8625进去后不知所措目光呆滞地站在那儿任凭所有犯人冷冷地打量和探究。直到大家都没有了好奇各自又闭上眼。
  肃静的牢房突然响起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喂,新来的,你犯了什么事?
  那个高个的狱警踹了那插嘴的犯人一脚道,话多。狱警转身用警棍指向新男犯历声道,8625去最里面。
  两个狱警扫视了一下整个牢房之后重新重重地关上了铁门。
  走道响起了狱警离开的脚步声。顷刻空气仿佛凝固,一片死寂。
  白天的牢房是阴暗潮湿的,充满了长久不通风的霉味。
  离牢房顶有个不透气的细仄的孔算是个透气的窗,微弱的日光夹着灰尘斜斜地射进来。
  大板铺已经没有多余的空位,8625就在那个细光柱下蹲着,墙角出现了一小块阴影。
  他抱着膝盖把板寸头埋得很低很低。
  刚才插话的男犯眯着眼睛狞笑着觑觎了他好半天。
  他是这里的狱霸。
  这狱霸一米八多高,虎背熊腰肌肉鼓鼓,胸毛从开了口的囚衣中裸露出来。
  大半响那墙角孤立的阴影一动不动。
  一直在数着自己还有多少天出狱的8817看着那光柱下的影子百感交集,他似乎看到去年这个时候的自己,相同的恐惧和绝望孤苦。
  那个细孔越来越幽微,黄昏的牢房越来越晦暗。
  大板铺上响起了呼噜声。
  甬道的看守开始靠在墙上打盹。
  8817饿得疲惫他每天如此,睁着眼睛无力地看着黝黑的牢房顶。
  8625依然保持白天进来时的姿势在那,像一蹲幽幽的石像。狱霸窸窸窣窣翻了个身挤了一下边上一个瘦小的男犯,那男犯痛得嗷嗷叫起来。狱霸从板铺下来踢了一脚刚才叫疼的男犯,男犯立刻不做声了。
  他又朝墙角那里窥探。
  狱霸摸了一下肉肉的鼻子蹑手蹑脚地悄悄靠近他,他回想着影子进来时楚楚动人的模样心中窃喜起来,他伸手去摸,那影子应声而倒。
  瞬间就是压低喉咙嘶吼的反抗和两个男犯厮打的声响。
  板铺上的8817睁着眼睛听着这一切。
  心中的愤懑把他拉了起来。
  他在周围混乱地摸着什么,什么没有。他顺势拿起脚下的布鞋冲上去对着狱霸肥腻的脑袋狠狠拍下去。
  少顷甬道响起了看守们惊慌杂乱的口哨声,铁门迅速被撞开。大板铺停止了呼噜声,几个狱警冲进来,犯人们惊弓之鸟般爬起来。
  一场黄昏时刻牢房中的混乱事件就这样开始了。
  第二章 医院养伤  第二天刚朦胧亮的的时候,监狱又响起了集合的哨子声。犯人们开始起床叠被刷牙洗脸喝能照见自己影子的稀饭。  就在清晨人们忙碌的时候,侠义的8817和自卫的8625正躺在狱内医院的病床上打点滴。两人分别不同程度的受伤。  8625还没有醒过来,他头部缠满纱布,脸上残留的血迹没有清洗已经结了褐色的疤。  8817一只胳膊打着绷带像上吊一样吊在脖子上。他闻着消毒水环顾了一下病房四周。虽然这是另外一个高墙,但和监狱比起来这里是天堂。  这里居然有一扇很大的窗户,玻璃竟然擦得很干净。敞开的窗满目绿树成茵。微风吹进来很新鲜的空气。  一个年轻护士拿着搪瓷盘子推门进来。  她貌似高贵地站在两个打点滴的男犯前冷冷地丢一句:边上有铃打完了就按。  8817想这大概就是对他说话吧,护士都没有正眼瞧他,8817侧目看了一下右边,但只有他醒着。  不等他找到那铃,那护士已经撞上生锈的门出去了。那个墙本来就斑驳,这一震动纷纷往下掉渣。  8817在心里骂什么态度,长得不好看还拽什么,转念一想自己原来还是个犯人,没有人会尊重他。他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  一下睡过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刺痛惊醒。那只打点滴的手管子回血了,他忍着痛伸出另外一只手艰难的摸  索墙上的铃。刚才那个护士慢吞吞地推门进来,门弹回撞到墙上,发出哐啷一声。他还是没有一点表情地给犯人拔针,  一边指责他,说了要提前按铃,你这回血起包了。要重新打是小事,我们还得把管子的空气排掉,真麻烦。  追了一针后护士又摔摔打打地走了。  他边上的8625也快滴完了,8817不敢再睡了。他就那样躺着迷茫又带着些许的希望看着窗外。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反正有人送饭来了。  送饭的中年女人也穿着白大褂,晓得是医生还是护士也许是食堂的师傅。两份饭一搁小桌子上就走了。  这饭可比监狱的要好多了。两荤一素,菜不是干巴巴的,有点汁,肉不是全肥的。他一只手拿起没有什么温度的  饭盒挖着吃起来。  一边吃,饭粒一边往下掉。一只手吃饭太不方便了。  是你救了我吗?有声音传过来。边上的8625突然醒了。一种忧郁又歉意的眼神打量着他。  8817嘴巴包着饭说,啊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死过去了呢。  8625也没有生气。他看着他的恩人咬那块似乎没有煮熟的鸽灰色的瘦肉。  8817突然想起什么,快,快按铃,你吊瓶干了。算了还是我来吧。你的头肯定还晕着。  铃响了,护士这次来得挺快。这个护士没有上次的那个丑,还挺顺眼的。  顺眼的护士拔了针后把放在小桌子上的另外一盒饭递给8625说你得吃饭,伤才会好得快。  8625接过饭没有说话也没有吃。你把这盒也吃了吧,他对8817说。  护士也懒得管了,拿起针管吊瓶出去了。8817说你就不饿吗?哦忘了你是刚来的不习惯饿。  我就是头特别的晕。  头晕你也得吃饭啊,还带着伤呢。  8625把饭盒放回原处,又靠在床背上看着窗外。  他们是不会让你饿死的,你如果死了他们是有责任的。  8625绝望地闭上眼睛。  你真不吃了?这好饭菜可别浪费了,那我可吃了。他总是那么饿。  夜幕降了下来。窗外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树叶哗啦啦的声响。
  第三章 澡堂风波  8625睡了一个下午刚苏醒,他软弱无力地喃喃:我该怎么报答你。  8817靠着在翻一张过期的报纸,我看你是饿了吧。现在应该是吃晚饭的时间,看来他们没有打算给我们送饭。  送来了我也不会吃的,8625说。  你盘算着绝食自杀吗,你以为他们会让你死,幼稚。  我没有想去死。  那你为什么不肯吃饭?  饭太难吃了。  呵呵,牢里更难吃的饭菜你还没有尝过吧,忘了你可是一口都没有吃就被送到这儿来了。  我不会死的,我还没有报答你呢。  好,我接受你的报答,从现在开始,你欠我的。  次日早上,一缕阳光抹在破墙上。  吃完了西饭和馒头8625精神好了些。我们两个打一个怎么会伤成这样?8625问。  不光是那杂碎打的,我们还吃了警棍。8817说。  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8625又问。  8817带着一股义愤填膺说,我也不是全是为你出手的。主要是看不下去那货的猥琐样,他在牢里可是出了名的坏出了边。  我刚来时他对我也那样。  半年前,8817进来时终于熬到二十天后可以洗澡了。  在澡堂里,每个犯人们都光光着站在单独的浴头那等待着水来。  8817最后一个进来水就来了,兴致勃勃的犯人们欢呼着争分夺秒地洗着。因为牢里规定洗澡的时间是八分钟。  8817脱光了囚服正准备往身上搓泡泡的时候,那货带着两个矮子凶神恶煞地过来了。他把手上的烟仍在地上的污水里朝两个矮子递了递眼色。两个矮子没有说一句话像打手一样上来分别把8817的手强扭在墙壁上,他光滑的屁股正被他们三个肆意的浏览。  8817被凌辱的气疯了使劲挣脱却无济于事。  那货强行扳过他的脸在上面轻轻地揉捏,两个矮子在一旁猥琐地窃笑。  澡堂里静的只剩下哗哗的流水声,洗澡的犯人们都不敢出声。他们依然静静地洗着,就像在自己家的浴室一样。  那货的爪子滑到他的下巴狎昵地托起,他的鼻子对着8817的鼻子,急促的呼吸让8817屏住了吸气。他倔强地扭过头去。那货笑着的嘴快要贴上来。8817情急之中朝着他底下的玩意猛踢一脚,那货嗷嗷疼得捂住裤裆蹲下去。两个矮子又重新扑上去对着8817拳打脚踢起来。  8817说这招还真管用,之后再也没有骚扰过他了。不过他每次洗澡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的,一边洗一边东张西望的。  8625静静地听着露出一个微妙的惆怅,那你失身没有?  8817哈哈大笑,我怎能失身于一个无赖。不过我看你知道拿我开玩笑了,你肯定是好了。那就好好吃饭,好好养伤,好好坐牢,最后才能好好出去。  8817的乐观一下感染了他,他重重地点点头,然后哎地一声,头又疼了。8625又重新躺下来晕乎地问,那后来呢?  8817说,那天我伤得挺惨的,我一个哪打得过他们三个。要不是狱警及时赶到,我肯定会被他们打死了。  那你是第二次住这里了?  我喜欢住这里,起码比牢里好,就是疼。  8625继续伤感起来,他看着8817的眼睛:如果你是个女的我现在真想抱你。  你才是女的呢。  病房里寂静的只有他们的笑声。  8625突然想起什么又饶有兴趣的爬起来恢复坐好着说,刚才你睡着了,听那狱医说打我们的狱霸又加刑了十六个月。他这次违纪太严重,又是骚扰又是打人的。  8817说,那是,像他这样下去这辈子干脆就别出去了。  两人又聊起那个面善和气的狱医来。  半个月后,8625包着的头部换了一小块纱布贴着,只是有些青色没有消肿下去。  到底是年轻恢复得很快。  8817的胳膊也没有像上吊一样吊着了。狱医嘱咐他先养着,不要使太大力气。  狱内医院门口有一大片发了裂痕的水泥地。雨后,小草从裂缝里挤了出来。墙外茂盛的树叶从墙头伸出来。  被准许可以出来活动一下。他们站在水泥地上眯着眼睛仰望那一小片被树叶遮住的天空,有鸟儿叫着飞过。
  第四章 狱霸风云  远处两个狱警背着警棍监视着他们。  我们都这样了,还是在四面墙的范围里,他们害怕我们跑么。刘頔小声嘀咕。  他们就是干这个的,你也别介意。牧易又笑了。  你很乐观。  不乐观又能怎么样呢,我可不想死在牢里。  对,我们还这么年轻。  两人背对着狱警的方向窃窃私语。  碎碎的阳光从树叶缝隙撒在他们的囚衣上,他们暂时忘了伤痛,获得了新鲜空气的满足。  8625暗暗忖度着,有了8817的陪伴,他以后坐牢的煎熬会减轻一些。  一个月以后出院了。  在监狱食堂,8625拿着不锈钢碗在犯人群中寻找8817。  他已经彻底康复了,板寸头上根本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  在一个角落里,8817大口地扒着饭,他总是那么饿。  8625坐到他边上。今天是周末有五花肉。  8625把自己碗里仅有的几块肉挑出来,把上面的零星瘦肉剔下来。  8817说就那样吃吧,没有油是不会腻的。8625把肉挑到他的碗里看着他饥不择食地吃下去。他感到无比的安慰。他看着他那张脸透着长期坐牢没有吃饱饭没有见到阳光的那种菜色。  桌边忽然出现一大片黑影。那大块头狱霸不知道什么时候像鬼魅一样站在他们旁边。脸色变了,他一抬头,那狱霸一脸的调笑挑衅地看着他们。  8817身上的毛被瘆得竖起来。他含着一口饭也没有心情吐下去了。  只见那狱霸慢悠悠又得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来。应该是早准备好的一个白色的小塑料袋。  真不知道那货又要玩什么伎俩。他们愣在那琢磨又要打架了。  勺子掉在地上。  狱霸几乎是用心良苦地说:这个我天天都带着呢,就是碰不到你们二位。今天总算是碰到了。他把塑料袋里乳白色的黏液分别挤在他们的碗里,然后很有耐心地捡起地上的勺子在碗里搅了搅。  周围一下围满了兴高采烈的犯人们,有个犯人捂着嘴下流地笑。  8625终于怒发冲冠地站了起来抓住狱霸的领子。  猝然间哨子又响了。  8817机智地拉开8625.  狱霸轻轻拍拍桌子,你们一定要吃哦,营养好着呢。那狱霸看了一眼自己鼓胀的裤裆捧腹大笑着走开了。  人群里发出一片打诨的骚动。  几个狱警梭巡进来大声呵斥:都围着干什么,嗯?都不吃饭了吗?那今晚所有人都不许吃饭。人群从8625那桌开始座鸟兽散。  一时手足无措忘了坐下来。狱警巡视到很明显的他们,一支警棍粗暴地大打饭桌上,两个饭碗震动了一下,他们真盼望饭碗能掉下去,但是他们失望了。  你们想干什么,想聚众造反吗?  两个犯人吓得顿时没有了主张怔在那。  你们为什么不吃饭?狱警继续斥责。  报告长官,我们不能吃饭。8817瞬间缓过神来。  我们的饭不能吃。报告长官,里面有脏东西,是我们亲眼看着有人放进去的。8625像小学生背书一样陈诉了事件。  狱警警觉地瞥了他们一眼又用桌上的勺子搅了搅他们碗里的饭。那白色液体似乎已经被饭吸收了,什么也没有。
  第五章 草场劳役  狱警感觉被戏弄了,手里的警棍又分别落到他们身上。远处的狱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  从医院转回后因祸得福终于和狱霸隔离了牢房。  他们被分到了像学生宿舍一样的上下两层铁床。8625睡在8817的上铺。  夜里的牢房规定不许关灯,房顶被铁丝网罩着的大灯泡明亮刺眼。  8817又饿醒了,他还在惦记着中午被狱霸玷污掉的饭和肉太可惜。再要熬到下次周末才能有点肥肉吃了。  他懊恼又无力地坐起来,轻轻敲敲头顶的木板问8625睡着了吗,只听见上铺模模糊糊的声音说我饿。  8817悲伤地叹了口气又重新躺下。他自言自语,有你一起陪着,我现在也不是那么饿了。  他顿然怨恨起钱叔凤起来。钱叔凤是他舅弟,就是因为他纨绔的舅弟才让他身陷囹圄不能自拔。  在中秋节来临之前,第四监狱的犯人们要完成一次大型的户外劳役。  清晨犯人们喝完稀饭水就被十几个狱警押到了草场。一人多高的杂草被风吹得像波浪一样翻滚。一层赶一层涌向远方。  天灰蒙蒙,低层的飓风划着蒲公英飘来飘去让人睁不开眼睛。  狱警们在半敞的电瓶车里危襟正坐。黑压压的犯人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一眼望不到边的草丛中等待着下命令。电瓶车的大喇叭开始下达任务:完成不了任务晚上不许吃饭不许睡觉。完成不了任务晚上不许吃饭睡觉。  严厉的喊话声穿过风的流动传到每个犯人的耳朵里。  狱警们发放割草机。犯人们陆续开始劳作。  8817边上已经堆起来一座草堆。8625抱着一摞草走过来顺手丢在草堆上。两人用草堆做掩护压低声音说:哎,昨晚没吃没睡。早上喝的稀饭水,那个荞麦馒头好像馊了一股怪味。我偷偷丢掉了。  今天要把草场割完一大半,这么苛刻的任务肯定是完成不了的。8625沮丧极了。  我一个人会拖累整个牢友没有饭吃的。  8817把割好的草丢在草堆上说,要有信心,你不要担心还有我呢,我不会看着你没晚饭吃的。  他直起腰捶了几下,别磨叽了风也小了,抓紧干活吧。  两个人再也舍不得说一句话,猫着腰赶紧干起来。  割草机又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一个小个子犯人朝电瓶车那边心神不宁地看了几眼,又继续割草。  片刻一个狱警从电瓶车上跳下来,拿着警棍指着老年犯人吼:6239,动作快点,东张西望想干什么。  6239一哆嗦割草机一下掉到草丛里。  另一个狱警在远处巡视开始清点人数。在确定没有什么差错后继续上车打牌去了。有农用车轰隆隆开到草场来。一些犯人把草堆抱上车。  草堆越来越少,露出了8625的后背。他发怔地看着远处茫茫的草场尽头和蓝天相接。8817顺着他的目  光看去,你在想什么呢?晚上不打算吃饭睡觉了吗?  8625不看8817,眼睛失神地望着前方自言自语:草场的尽头是什么,是山,是水,还是悬崖?  8817说不知道。  8625乍然说,我们逃出去吧,逃出这个鬼地方。  8817说你疯了,逃不出又抓回来是要加刑的。  可是我老婆还在家等我。8625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哭了。
  第六章 又回食堂  你又不是死刑,还有机会出去的。何必弄巧成拙去冒这危险。8817比他理智。  草场上忽然响起了杂沓的哨子声。  几个电瓶车从远处开过来缓缓停下。两个狱警把带着手铐的小个子老年犯推下车,像  赶着一头干重活的老牛,拿着电棍愤怒地抽打。嘴里气急败坏地骂道:叫你妈的跑,给我  跑,你他妈的跑得掉吗?  几秒钟草场围满了悲怆的犯人。  狱警不敢再打下去,怕打死他。  老年犯人抱着头在草地上抽搐。  整个草场只剩下沙沙的风声。地上的老年犯蜷缩着像一株突兀的老仙人掌。犯人们  都低着头难过地看着他。  天已经黑了,犯人们都陆续完成了任务。  一起把最后一抱草丢到农用车上的时候,他们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晚上被押到监狱,由于老年犯人是他们这一队的,他们连带着纰缪没有饭吃没有澡洗没有觉睡。  两个人沾着泥土挂着草坐在床上,绝望吞噬了他们。  中午在食堂一起打饭。他们上午在监狱做手工活任务完成晚了,食堂已经  没有几个人了。他们还是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来。  8625草木皆兵地环顾了一下整个食堂。8817看出了他的恐慌,说别看了,那货已经吃  完走了。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他进了小卖部。8625这才放下心来。  今天不是周末,两个素菜。大白菜全是菜梗,土豆没有熟,惨白惨白的放在他们面前。  8625皱着眉摇摇头。他又拨开一半的饭给8817.  8817担忧地问,你老是给饭我,你就不饿吗?  8625反过来宽慰他,我一向吃得少,再说我的睡眠比你好。夜里再饿我也能睡得着。  8817苦笑,好吧,你就装吧,装不饿。他扒了一口饭继续聊。我在牢里也呆了一年了,我最害怕的是夜里。女人倒是不怎么去想,却总是饿得睡不着。天快亮时熬得来不及了就浅浅眯会。可没一会儿就被讨厌的哨子叫醒,接着白天一整天都在流水线上。监管的眼睛就死死盯着你干活。有一次实在熬不住了迷迷糊糊就打起瞌睡来,手指瞬间就被机器上的针扎得血流。一边捂着手一边吃着监管的电棍。还好电棍只打了一下,怕打死我。  8817像赚了似的呵呵笑。  8625没有说话地拨着碗里的饭。  8817把那只扎过的指甲给8625看,那里的疤还在。  他把手指缩回去说,其实上次在医院我挺舒服的,只当是疗养了。我宁可疼也不呆在牢里。  8625看着他知足的样子,蓦然感觉自己很喜欢听他说话。虽然穿着囚服,可他的脸依然那么年青俊美。  他们又聊到6239那个老囚犯。  8625同病相怜地问,既然那么大年纪为什么要越狱呢。  8817道,听说两年前他们在牢里做手工活,因为要规定时间和数量。那哪是他妈男人干的活,连针眼都找不到,都完成不了任务。那老头崩溃似的撞铁门喊放他出去,出去抱砖头都行。  到了晚上交活的时候自然是没有达标。  在亮堂堂的深夜里,趁其它犯人都睡了,倔老头用一根牙签戳了脉。
  第七章 家属接见  结果没有死成。  又出现昨天在草场越狱的一幕。  8625听了恍惚地看着在食堂吃饭的几个犯人和自己说,这鬼地方把人折磨疯了,还不让人死,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  中秋节前的那个星期三正好是家属接见的日子。  在隔着玻璃的大厅里,十几个家属排成一条线,每个人都守着一个电话窗口等待着自己的亲人出来。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女人。还有的是女人抱着年幼的孩子。  大家心酸又满怀期望的盼着。  大厅一侧的小铁门终于被打开,犯人们鱼贯而出,后面跟着狱警。  8817最后一个出来。他目无表情的站在玻璃窗口,对面的钱敏凤拿起电话用恳求的眼神示意他能坐下。背后的狱警命令他坐下。  他终于坐了下来,若有若无的拿起电话冷冷地看了一眼钱敏凤又望向别处。  8625也在他旁边一格喜悦地坐着。对面是他如花似玉的妻子。这边钱敏凤隔着玻璃凝视着自己的丈夫,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小心翼翼地问他在里面好吗?话一出口钱敏凤就后悔自己不会说话,坐牢能好吗。丈夫果然回答说,我在里面呆着可幸福了。  他一脸戏虐地看着她。那意思是你爱来不爱。如果来他就有方便面吃,不来反正有牢饭吃也饿不死。  钱敏凤唯一能聊的只有他们的孩子钱多多。  她告诉丈夫多多高了胖了,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像阿爸。现在会喊阿妈了,阿爸喊得不清楚。但是不能带他来看她的阿爸。这地方太偏了,这样不好的环境会吓着孩子的。  丈夫在那冷笑。  他冷漠地听着这一切。现在这一切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其实钱敏凤一点都不了解,她丈夫从来没有担心过女儿的成长。他知道钱家有的是钱会把女儿养得很好。他完全可以在这里安心的坐牢。  8625那个窗口,夫妻俩诉说完了相互的思念。8625千叮万嘱妻子一定要熬住等他出来。  妻子鼓励他在里面好好改造,说着小声呜呜地哭起来,憋着又不敢发出很大的声音。  8625见妻子哭了又慌了神: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要离开我啊?妻子擦着眼泪说不会,不会的,我一定会等着你出来的。只是看你进去没有多久怎么瘦得变了形。我真觉得对不住你,要不是我贪心想过高档的生活,你就不至于坐牢。  8625又宽慰她妻子,已经这样了,说多了也没有用。等我出去了,我们还是会有好日子过的。妻子含着泪拼命点头:哦,妈每次打电话来问你,我都说你出差了。你放心,你坐牢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告诉你妈的。  8625心如刀割。  旁边的窗口更惨。抱着孩子的女人在那小声抽泣,隔着玻璃让孩子的脸贴着爸爸的手。  狱警开始提醒探监时间到了。  所有窗口都彼此不舍地放下电话。  8817率先挂上电话没有看一眼钱敏凤就走向铁门。钱敏凤看着丈夫孤独冷漠的背影,心里一下又空了。
  第八章
给碗面我  农历八月十五的晚上,监狱里空荡荡的。  上下铺铁床上的军绿被子叠成整齐的豆腐块。犯人们都去食堂看电影了。  屏幕中一个穿白裙子的卷发女人趴在一个西装男人的肩头哭泣。  黑暗中8817觉得很无聊,他不知不觉把目光从屏幕上收回来。  在忽明忽暗的观众席8625正凝视这他。两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悄悄来到食堂后面的  草坪上。借着如水的月光,他们找了一个没有监控的角落席地而坐。  8625从口袋掏出事先准备的报纸和火柴盒,向四周警惕地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报纸很快的在8625手里卷成了烟。他递给8817并点上火。  火光照耀着两张年轻的脸。  没有烟丝的烟很快就吸完了。两人舒坦地互相靠着背,紧张一下松弛下来。  无言的沉默。  月亮像个圆盘挂在高高的铁丝网上。  半年后,8625的妻子再也没有来探监了。他购物卡早没有钱了。他也不能老是吃8817  的方便面,因为8817的指标也不够用。  8625把最后一盒玉溪从床底那块松动了的地砖下拿出来,打算求小卖部能换几桶方便面和几根火腿肠。  监狱的小卖部就在食堂的边上。陈设简陋,是那种七十年代带玻璃的柜台。  柜台里商品沾着灰尘没有外包装没有贴标签,但东西却恶贵。尽管这样还是吸引了不少的犯人去购买。只有坐过牢的人才知道长期吃不饱的滋味。  小卖部的营业员是个穿着警服长得好看的女人,她其实是某个狱警的女眷,一个没有编制的临时工。  牢友们都背地里调侃这假警花没有胸。  门口伫立着拿着表计算着犯人购物时间的狱警。  8625对着坐在柜台里面的假警花投来一个讨好的微笑。那假警花戴着耳机听歌头也不抬一下。  柜台里面摆满了蛋糕面包饼干方便面。各种食品的香味使8625越来越饥饿。  见柜台杵着个影子不动,那假警花以为他是新来的,她甩出一句:自主购买来记卡。  8625小声说没钱。  假警花说没有钱你进来干嘛的。  8625鼓起勇气说他有烟,是好烟。  他唯唯诺诺递给她烟。  假警花不接,继续听歌。  那耳机声音开的很大。8625讨好地说,你听的歌我以前也常听,是《爱情买卖》。我曾经也是个酷爱音乐的好青年。他接着唱了起来: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买,让我。。。  行了行了,假警花不耐烦地打断他,谁允许你唱歌的?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坐牢觉得很开心是吧!  8625已经是跪求的语气了。他期期艾艾地求她,我实在是没有钱了,我太饿了,求姐姐给我换口面吃好不好。假警花瞟了他一眼说谁是你姐姐啊,可别乱叫。她终于从后面的货架上拿下一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桶面拍在柜台上。8625心里狂喜的咽了一下口水,试着问还能加根肠吗。这可是好烟。  假警花烦了,说你怎么能这么贪得无厌呢,不要就拉倒。抓起面要放回去,8625一把抢过来,我要我要。有开水吗?  你事真多。  在最后的一分钟里,8625蹲在小卖部门口的广告伞下,在狱警戒备的眼底下快乐地吃起面来。  天空飘起了小雨。
  第九章 刑满出狱  第四监狱在夜色中像个庞大的怪兽暗影,月亮悄悄从那暗影后面升起来。  又是一年的农历八月十五。  犯人们在中秋节这天放假三天。  到处是的身影。操场后面的草场边,篮球场上疯狂投掷后各自蹲在一起的小憩,监狱小卖部的铁皮屋檐下的躲雨。  8817在第四监狱的最后一个晚上,8625也没有睡意。他为8817出狱的激动,为自己和他即将要分别的悲伤,各种繁复的情绪糅合在一起。  8625从上铺爬下来,他握着拳头笑着采访同学,请问你现在什么心情和感觉?  8817:明天,我从明天开始,我就又是牧易了。请叫我牧易。  8625:好,牧易,牧易同学。  8817笑了,他问:一直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  8625:刘頔。我叫刘頔,文刀刘,由页頔。  8817:这个字很少见啊!  8625:我妈说頔就是美好的意思,可是我现在一点都不美好。  8817:你一定会美好的,刘頔。  8625:。。。。  8817:我什么时候能叫你刘頔呢?  8625:不会要多久,明年的这个时候就可以。  8625无限憧憬。  月亮像个圆盘高高地挂在铁丝网上。  第二天上午,刘頔在监狱边上的稻田拔草。  从第四监狱小铁门走出来的牧易终于做回了自己。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钱敏凤站在车边等待已久。看见丈夫出来远远地迎上去说欢迎你回家。  牧易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算是个笑。  钱敏凤抬起手想挽住丈夫的胳膊又忌惮了一下放弃了。  两人机械地走向小汽车。红色的玛卡闪着金属的光漆气宇轩昂停在那。  钱敏凤呵护着把副驾门打开等着丈夫坐进去。丈夫像没有看到一样不理睬,而是自己拉开后座的。  尴尬的钱敏凤钻进驾驶位发车。  她一扭头看见丈夫扶着车门身体却没有进去。  他朝远处的稻田那边看着什么。  天灰蒙蒙又开始起风,不大的太阳却刺得牧易睁不开眼睛。他举目眺望,有一些人影在远处晃动。  他看不见刘頔。  此刻的刘頔站在稻田的铁网边,风吹着他已经洗的发旧的囚衣,一脸的阴郁疲惫。他眺望着远处的两个黑影向前移动,最后和那个红色的什么东西重合了。不一会儿红色变成一个红点也消失在远处不见了。  刘頔心里一下被抽空了。  荒野中,一辆红色的玛卡在蜿蜒细长的碎石乡道上扬起一阵浓灰。  路只有一车宽,钱敏凤想这要来个车,哪怕是自行车都错不开。当她从倒车镜里看到  自己的年轻丈夫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牧易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这一段路还在监狱范围内,他不想多看一眼。  车里被钱敏凤收拾得很干净。脚下垫着厚厚的小毛毯踩上去舒服极了。车座套也是昨天刚刚换过的。和外面的满天飞尘比起来,车里让牧易觉出几分舒适和温暖。  事实上钱敏凤担心是多余的。这地方太荒凉了,以至汽车开出二十多公里都没有一辆车出现。  汽车开始慢慢减速,一个拐弯上了国道。路一下扩宽了,汽车渐渐多起来。  牧易被货车的鸣笛吵醒。  眼前的绿色植物快速地后退。电动车窗缓缓滑下,空气清晰起来。公路上亮亮的黄线和蓝色的指路牌让牧易又看到了城市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是另外一个明亮的世界。  他心里立刻升起对生活的向往。
  第十章 义愤填膺  当牧易面色苍白黯然神伤地走进钱家洋房那一刻,他仿佛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救命恩人。这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歉意的难堪。  这是一个沉闷的午餐。桌边围着钱谷尧,林秋蓉,钱敏凤,钱叔凤,万小红。钱叔凤和万小红已经结婚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他们显而易见的恩爱可是牧易用坐牢换来的。  大家很拘谨都不敢说话。  钱谷尧依然统治着这个家。老实的林秋蓉两次张口想给女婿道歉都被钱谷尧严厉的眼神制止。  不能道歉,一道歉就会翻起那个冤案,一翻起就会挑起战火来。关键的是理不在钱家这边。  快四岁的钱多多留着可爱的娃娃头,她觉得大家怎么那么好奇都不说话。她摸到牧易的身边,那圆圆的黑眼睛好奇又胆怯的问牧易,你真的是我阿爸吗?你还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吗?  牧易心碎地一把搂过女儿在怀里说再也不走了,爸爸就陪着多多。  在一边的钱敏凤笑着哭了。  一桌子的人欣慰地看着久别重逢的父女俩。  牧易爱抚地摸着女儿的头发充满感情地看着她。他进去的时候女儿快一岁了,不会走路不会叫爸爸。现在都这么高了。他木然地坐在那。钱敏凤为他夹菜。  他听见钱叔敏凤讨好地叫他姐夫。  他桌下的拳头已经捏的发白,他没有办法回答他。  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牧易低下头颓废地扒着饭,饥饿也没有让他忘记怨愤。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在碗里。钱多多给他擦眼泪说,阿爸你怎么哭了。  一桌子的人不知所措。  他随即对女儿笑了一下,为了掩饰自己的窘相又继续扒饭。吃急了呛了一口饭在桌子上,脸上全是饭和泪。他慌着用手背去擦,谁知越擦越多,眼泪混着饭粒粘在脸上。  钱敏凤心疼地看着丈夫,那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她眼圈红了,战战兢兢地拿纸巾给丈夫擦擦脸却被甩开。  钱谷尧冷冷地看在眼里。  钱叔凤瞧着姐夫的脸很滑稽,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秋蓉埋怨地看了儿子一眼。  钱叔凤的笑把原本很窝火的牧易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他使出最大的力气掀翻了挡在面前的桌子。地上响起了咣哩咣啷摔盘子砸碗的声响。  美味佳肴溅了钱谷尧夫妇一身。  钱叔凤拉着万小红躲开了。  地上一片狼藉,钱多多吓得赶紧躲在钱敏凤身后。  牧易冲上去抓住钱叔凤的衣领愤怒地一拳打下去。万小红在边上不敢靠近。她苍白无力地喊:你怎么能打人呢?  钱叔凤不禁打,一拳就被打倒在地。牧易一边抓他起来一边又挥起拳头继续打。  牧易的眼睛扑出了血丝像个发怒的狮子怒吼:我要杀了你。  林秋蓉迅速扑过来一下匍匐在女婿面前,抱着他的腿哭着求他:别再打了,别再打了,再打会把他打死的。都是我儿子的错,都是我们钱家的错,求你住手吧!  看着五十岁的岳母跪在自己的面前,牧易眼里的怒火渐渐熄灭。人也打累了,他放下拳头谁也不看,长驱直入地走出门。
  钱敏凤想都没有想就追出去。  第十一章 三星宾馆  她追上的时候丈夫正抱着头坐在马路边看着街上的车来车往。  汽车的喇叭声、行色匆匆的人们、街边的大树、路边的盆栽小花,一派浓郁的生活气息。可是却不属于他牧易。  世界这么大都没有他能去的地方。  他眼里满是痛楚的决绝。  家里肯定是住不下去的。钱敏凤找了一个干净的三星级宾馆。  身无分文的牧易呆滞地跟着妻子走在走道长长的地毯上,他终于感受到了一点舒服。  钱敏凤刷了门卡,房间的灯亮了。  进门隔着玻璃的浴室旁边是张大床,大床前面是电视柜。电视柜上放着老式电视机。  牧易窝在那个单人沙发上。  钱敏凤绕过他走的窗户边上拉开了窗帘,牧易条件反射地用手挡住日光。  钱敏凤赶紧又拉上。  把灯也关了吧,牧易说。  钱敏凤又关了灯。  她就站在开关那里没有移步。她不敢动,动了后她不知道站在那好。在任何的一个角落都会引起丈夫的反感。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她知道在丈夫的气头上说任何一句话都会挑起他的怒火和不满。  但是她又不能不这样陪伴着他,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幸好门铃声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钱敏凤去开门,服务生推着送餐车进来。一盘盘的菜被摆满了小茶几。  服务生推车出去了。五颜六色的菜都是牧易以前爱吃的。  钱敏凤把筷子递给他说,刚才在家你没有吃好----  够了,以后少提你家里。牧易粗暴地打断她。  钱敏凤怪自己又说错了话。她闭嘴不再做声看着丈夫狼吞虎咽地吃饭。  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她三年前那个阳光帅气的丈夫。饥饿、肮脏、颓废、粗鲁,因为她的家,那个纨绔的弟弟,他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可是她除了在一旁深深的钝痛和自责什么也做不了。  很快地饭菜被扫光,牧易没有看一眼边上的妻子就自顾自地倒头睡去。  这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外面微弱的灯光透过窗帘使房间影影焯焯。他眯着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有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蜷缩在沙发那。他打开床头灯房间里一下亮了,钱敏凤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牧易的心一下发紧了。看着她熟睡的样子突然觉得那么亲切熟悉。倏地想起和她有关的几个人他又觉得她是那么陌生冰冷。  他尽量使自己语气软和些,他叫醒她到床上睡。  被他叫醒的钱敏凤受宠若惊。  她捋了捋头发慌张地说,哦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去买了新的浴巾和睡衣没敢叫醒你。你现在快去好好洗个澡,舒服了再去睡。  一连几天在宾馆里牧易都不说话,他每天反反复复洗好几次澡,每次都是洗一个多小时,好像要把这几年没有洗的澡都给补上。  当浴室没有声音的时候,惊惧的钱敏凤会在门口叫他。直到他应声了她才放下心来。  她担心他自杀。  牧易也不出门,吃的饭菜依然是钱敏凤叫进来。
  第十一章 刘頔是谁  他变得怪异很喜欢看电视。  他什么都看。电视剧,综艺,广告,动画片,甚至是电视购物,他都爱看。他看着电视屏幕中那个穿着西装打着花领带的推销员大声兴奋地呐喊,拖把,懒人拖把,只要39.9,39.9,您还等什么呢?  电视的声音让他感受到一种现实的存在,而不是在死寂的牢房。  看电视累了他就睡。睡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醒来想着这是哪儿呢?听见电视的声音顿时有了安全感他恍然地笑了。接着又疲软地躺下去目瞪口呆地盯着天花板。  边上的钱敏凤就这样陪着他,什么也不说。  她心里仍然是满怀希翼。  有天夜里牧易大汗淋淋突然诈尸般坐起来嘴里重复喊着一个名字。身边的钱敏凤过来抱着他说着安慰的话。她像哄着一个受惊吓的孩子。他像僵尸一样任她抱着。  等他平静了些,钱敏凤试着问他,刘頔是谁。  又是一个夜里,钱敏凤趁着丈夫睡熟从后面抱着他。  他的后背瘦得硌人让她心疼。她喜欢这个时候的他,酣畅温顺。她知道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属于她的。  黑暗里牧易其实醒了,他睁着眼睛由妻子一厢情愿地拥抱着。  牧易遽然翻过身一下粗鲁地压在钱敏凤身上。她的胸脯开始起伏。没有抚摸没有亲吻连裤子都懒得脱,直接掏出性器强行塞进她身体。不到一分钟就泄了。他立即翻身下去,在黑暗中顺势摸了一把纸擦了擦自己随手丢在地上又背着妻子躺下去。
  第十二章
紫色衬衣  钱敏凤心中升起的那点希望瞬间熄灭。  想到他一解决问题完事后的冷漠钱敏凤心里更加悲凉。  接下来有很多个夜晚他们都是各睡各的。牧易再也没有主动碰过钱敏凤。  牧易比在监狱里还忧郁,在监狱里他有刘頔作伴。他在刘頔面前装乐观装坚强等着盼着出狱,现在出来了突然就没有了方向。以后的日子在哪他不知道。  他看着这个豪华的水泥建筑,这或许是另外一个更加孤寂的牢房。  见牧易心情平复了些,钱敏凤决定带着他去外面逛逛。哪怕是见见阳光透透气也好。他从那里回来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出过门。  牧易由着妻子挽着胳膊过马路,他几乎不适应大街上的刺眼和嘈杂。他依然用手挡住眼睛机械地跟着钱敏凤走。  不是周末的世贸广场人很少,这里全是世界品牌。钱敏凤心情焕发起来,逛街是女人的天性。她拉着丈夫一个牌子一个牌子不厌其烦地逛着。牧易没有一丝兴趣,他只是应景地看着。  他们走到一个印着一串英文字母的灯箱专柜。穿着职业套装面容姣好的营业员殷勤地接待着他们。  钱敏凤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牧易伫立在橱窗前面没有挪步。  他表情复杂地注视着。  钱敏凤走过去,橱窗里有一个穿着卡其色衬衣的男模道具。钱敏凤猜想丈夫肯定是喜欢上这款衬衣了。她吩咐营业员把这款衬衣所有的颜色都展示给他们挑选。  牧易依然凝视着那个男模,他的眼睛渐渐模糊,那个男模的脸一下变成了刘頔的脸对着牧易自然地微笑。牧易的嘴角也微微上翘回笑了一下。  他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钱敏凤拿着衬衣惊讶地看着他。  营业员没有注意到牧易的变化,只看见他在那站了很久。于是她走近他继续向她介绍这款衬衣是意大利的一个品牌。  牧易把头低下去,他不愿让人看到他的异样。  钱敏凤警惕地扫了一眼长得好看的营业员。她故意站在丈夫和营业员中间把卡其色衬衣铺在丈夫的身上比了又比。牧易对她的欣赏眼光一向不屑,他随意地瞄了一眼营业员。  钱敏凤脸色有些难看了。  最后牧易挑了个钱敏凤不喜欢的紫色。  牧易眼神飘忽地跟着钱敏凤走。他手里的手提袋越来越多。  钱敏凤觉得丈夫穿什么都好看,想想营业员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她得意地笑了。  随着逛街时间的延宕牧易越来越烦躁,说累了想回宾馆了。钱敏凤诺诺地答应着。  两人很快来到一楼经过烟酒柜台。  玻璃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十种各式各样图案的香烟。  牧易像小孩一样趴在玻璃上看。钱敏凤立刻会意一下买了两条玉溪。  牧易拿着玉溪爱不释手。顷刻之间脸变得晴朗起来。  他憧憬着看着大门外。  钱敏凤想问,算了,随他去吧只要他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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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红色玛卡  商场的电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  牧易把一堆袋子放在车后座关上门,接着打开前面坐上去系上安全带等待着钱敏凤发车。  钱敏凤发现丈夫已经愿意坐在副驾的位置,她理解的是丈夫愿意和她坐在一起了。  她重新感到了幸福。  她怡悦地发动车,车在预热的时候她讨好的说今天选的那件紫色衬衣她最喜欢了。也就她丈夫能穿出这么刁的颜色来。  牧易幽幽地说,你把我打扮得这么好给谁看呢。我根本都不需要。我现在又没有工作。像我这样有案底的卖汉堡别人都不会再要。  牧易最后那句话说得可怜总结了他一生的艰难。  刚才钱敏凤谈论衣服的热情一下被浇没了。  两个人在车里暗淡下来。  钱敏凤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领带忘了买。有个香港牌子的领带挺适合你的,你等一下我,很快的。  牧易拉住起身的钱敏凤,我不要,你什么时候见我打过领带的。  钱敏凤委屈地说,可是我想你穿得体体面面的。  牧易叹了口气。  钱敏凤不好再说什么了。她看着昏暗的地库心里乱得像长了草。  她内心是反对丈夫出去工作的。一到外面工作就会遇见很多事情,还有人。有男人更有女人。她担心有女人会爱上自己的年轻丈夫,像她爱牧易一样疯狂爱上他。  她心里一直有个阴暗的想法,其实这三年丈夫坐牢的日子她心虚又心安。丈夫毕竟在一个没有女人的地方呆着。她每次带着他需要的食物和钱去探望她。丈夫需要的只有她,只有她。  一辆红色的玛卡出了地库驶入了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钱敏凤认真地握着方向盘在堵车的空儿时不时在丈夫的脸上观察着。  牧易歪着头迷茫地看着窗外的霓虹灯闪烁。  钱敏凤我们还是离婚吧。  你终于说出了我最担心的话,钱敏凤像霜打的茄子。  都这样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在一起过吗?  可是你一个人怎么过呢?难道又回到小胡同里去和你弟弟挤那个小床吗?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那暂时让我陪在你身边吧,你就算要报仇雪恨也先得让自己强大起来啊,你现在可是一分钱都没有。  牧易无奈地又望向窗外。  钱敏凤穿了一件牧易以前最喜欢的睡裙在床上等他。  这件睡裙是他们刚结婚不久一起逛明东广厦牧易给她挑的。棉质的面料舒服简约,领口开得很低显得胸大。  钱敏凤在房间喷了大把的香水,她把自己也喷了又喷。  她把枕头摆好,床头的灯调到暗光,卧室一下暧昧起来。  牧易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地贴着额头。  钱敏凤很钟爱地看着丈夫。  牧易没有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问吹风机在哪儿。钱敏凤见他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反应有些难堪。
  第十四章
不想女人  她从电视柜下面拿出吹风机为他吹头发。  吹风机嗡嗡的响着,她看着镜子里的丈夫削瘦无辜的脸庞,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试图安抚他。  他躲开了。  他淡淡地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两个人躺在床上各自想着心事。  钱敏凤翻来覆去想问牧易,已经三年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女人吗。监狱里可都是男的,我不信你会想男的。他只是想想哪敢真的去问呢。  半夜钱敏凤已经睡着。  牧易打开床头的灯轻轻地把床头柜里的烟拿出来摸了摸,想起什么又放回去。  他关了灯又重新躺下去。  牧易几乎对钱敏凤第一次没有什么印象。  那个时候钱敏凤在一个不大的三甲医院当护士。  晚上值班她懒得下楼于是在网上叫了KFC套餐。  当牧易穿着KFC工作服出现在分诊台的时候,几个粉色工作服的小护士们都叽叽喳喳地围上来。其中的钱敏凤快乐地叫着,是我的是我的。  送餐小哥看着这个姑娘腼腆地笑了。他露出洁白的牙齿让钱敏凤如获至宝。  这个笑让钱敏凤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她趁着他从箱子里面拿套餐时认真地观察她。  他个子高高的,鼻子直挺有棱有角,俊美的脸庞透着健康的小麦色。  钱敏凤痴痴的样子又迎上他的目光。  送餐小哥微笑着说再见,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
  第十五章 情人梅娟  牧易的理想事业是开面包连锁店。  可是他太穷了。  每月的工资3200块。要吃饭,要交给舅妈生活费1000块。剩下的钱买衣服日用杂物消费,如果不带谈恋爱消费,剩下的1300块要存二十年才能开得起第一个面包店。这期间还不能生病不能失业不能有什么意外。  牧易的未来是渺茫的。  他只有暂时放下这个理想委身于KFC打工了。KFC和他的梦想也是相同性质的,都有面包。  KFC的几个打工的妹妹都喜欢牧易。  可牧易只爱慕梅娟。  牧易第一次到KFC是梅娟带的。在KFC摆满铁皮柜子的厨房里,梅娟挺着高高的胸脯教他炸薯条,手把手教他往牛排堡上淋沙拉酱。  梅娟是牧易喜欢的那种梨女。白皮肤大屁股,眼睛虽然不是很大,但又长又黑的睫毛使她增添了不少的妩媚。  他们第一次做爱是在梅娟充满香气的小屋子里。  房间不大却收拾得整齐干净。那小碎花窗帘和柔软的波西米亚地毯显示着女孩的审美。  牧易坐在床沿上,两只腿不着地紧张地摆来摆去。  梅娟一进屋便说热,她背对着牧易打开柜门,脱光了衣服换了一身乳色的莫代尔吊带短裙,那短裙短得刚遮住里面的三角裤。  牧易看着他身上的裙子把她的屁股包的紧紧的。  梅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的血液他一下涌上脸,下身胀得挺起来。  梅娟似笑非笑,柔软的身体贴着他坐下来。她假惺惺地问,你怎么啦,额头全是汗。来,我替你擦擦。  牧易一动不动任她的手在额头上游移。  他说口渴。  梅娟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他一口气喝干。牧易畅快地闭上眼睛却满脑子都是梅娟肉肉的屁股。  他睁开眼时梅娟已经开始扒拉他的衬衫。  他也慌乱拔掉对方的裙子。  她一丝不挂的胴体进一步侵略自己。  牧易的第一次就这样给了眼前这个妖娆的姑娘。  他当时也不知道梅娟到底是不是姑娘,或许已经是个女人了。  他们做的时候她没有血。  尽管这样,牧易还是在激情中信誓旦旦地说要娶她。他已经把他的私处拿捏住。 他爱她不能自拔。  无论从生理上还是从男人的虚荣心上,牧易是真想要娶她。
  第十六章
买大房子  牧易被梅娟拉着着手去见家长。  梅娟的妈始终冷着脸没有一点笑容。  牧易不知道这老太太的优越感来自于哪里。她们母女住的屋子和牧易舅舅家的离了有两站路。一样的户型只是多了一个四平米梅娟的那个小屋。  梅娟补充道,我比你还多了一个妈。  她妈除了嫌弃牧易没有自己的房子外,还担心她以后的外孙没有奶奶带。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咳了几声,表明自己的身体不好,不能带孩子。  身为孤儿的牧易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愣在那半天都不敢说一句话。  最后牧易是一个人出来的。屋里梅娟妈教训梅娟的声音在耳旁回荡。  她有什么好的,除了长得高点好看点,什么都没有。没爹没娘没有固定工作,住的地方都没有,长得好能当饭吃吗?  牧易送完最后一个外卖回到店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放好箱子换掉工作服坐最后一班公交车到了胡同口。  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下起了小雨。  胡同两边的灯光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牧易深一脚浅一脚,污水从松动的地砖里溅了他一脸。  他恼怒又无奈地继续向家走。  这是八十年代建的一个不大的一居室平房。有厨房没有卫生间。墙是刷的绿漆,地面是花色地砖。厅的最里面靠墙插着一个中铺床,拉一竖条纹布帘子。  牧易和舅舅的儿子肥宝挤在中铺上,他在这个安身立命的空间里度过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现在才刚刚找到工作。  里屋是舅舅李卫国和舅妈宋春花的卧室。  最里面是个不足四平米的袖珍厨房。这个厨房还兼用全家人早晚的洗簌。  整个居室虽然不到二十五平米,但宋春花收拾得很干净,有个家样。  除了要穿过胡同去公厕以外,其它的也算方便。  出了胡同就是闹市区,学校,幼儿园,商场,超市,远远地还能听见轮渡的鸣笛声。  这个胡同属于市中心的旧楼,里面居住的都是这个城市中的穷人。他们盼着政府能拆迁补助住上小套间,但一直都没有消息。  牧易刚开始以为这里的人淳朴善良,但天还没有黑,门口牧易新买的A货耐克鞋就不翼而飞。  午睡的时候,有人会用铁钩从防盗门里面勾出衣服一类所能勾得到的东西。  泼辣的宋春花这个时候就会出来谩骂。  整个胡同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只有宋春花尖厉的詈骂。  过了几天一个眨眼又会不见东西。  十平米的小厅只有关着门,有时侯宋春花的痰盂没有藏好,一股异味飘出来。  小厅混合着油烟,尿骚,脚气,潮湿和电视的响声,还有李卫国宋春花的吵架声。  牧易的理想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树立的。  开面包店挣钱买大房子。
  第十六章 这是新房  像他这样二十三岁的年纪正是恋爱的时期,他却活得像个中年人一样稳重和小心翼翼。  下半夜,牧易和肥宝被一阵锋利的哭声吵醒。在黑暗中两人睁着眼睛,他们已经会背宋春花那套唱词了。  墙那边是宋春花抑扬顿挫的哭声,哭累了就开始陈述。  李卫国没有一点反应。  在嫁李卫国之前有个男的追过宋春花,貌似比李卫国优秀。那男的叫文庆。宋春花后悔一辈子,她抱怨自己悔不当初没有选择文庆。  她带着戏腔拉长嗓子呼唤着她的昔日恋人文庆。  肥宝忍不住扑哧笑了。牧易在被子里蹬了他一脚。肥宝吐了一下舌头收住了声。  在宋春花琐碎冗长的胡搅蛮缠中,李卫国不再缄默地冒了一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的尿都是我在天天倒。  牧易曾经背着舅舅找过几次房子都没有成功。  所有的房子都是交三押一。  那种小区的小高层牧易去看过一次,装修漂亮价格也贵。一居室往三千以上走,二居室更不用看了。  第二次他又看了一个城中村的私房。房东是一个刚从牌场被叫下来的中年男人,穿着大裤衩趿着拖鞋光着上身手上拿了一大圈钥匙。他不耐烦地把门打开站在门口不想进去。  牧易自己进去了。  单间带厨卫的旧房子,电线,生锈的厨卫水龙头都裸露在外面。各种生活的垃圾和头发脏得下不去脚,牧易最厌恶头发了。  有洁癖的牧易是捂着鼻子出来的。  那光着上身的房东啐地吐了口痰地上把门锁上了。  第二次看的是刚建起来的新房也是城中村的。  牧易只看得起城中村的房子。  那天一起看房的还有一对年轻情侣。房东是一个精明干练爱干净的老头。房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还没有人住过,能闻到水泥石灰的味道。雪白的墙和照得见人影的复合地板让牧易非常满意。  但老房东倔强,押金一定要收五千,每月两千一,最少要付一年的租金。  因为这是新房。  牧易四处看了看,房子确实不可挑剔。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户型。最吸引牧易的是那个干净的卫生间,还带着明亮的窗。厅外面有一个十平米的阳台,映着一大片阳光。外面有鸟叫的悦耳声传过来。  牧易觉得着房子真值两千一。  只听见那对小情侣也在那商量着。女的说这里放沙发那里放个小柜子。  牧易拉过跟在小情侣后面的老房东,说房子一季度一付,押金最多两千,如果同意现在就签合同。  老头在犹豫。  牧易继续游说,刚毕业打工时间短没有什么积蓄,就这样的房子每个月工资全都伺候它了。  老房东刚想答应的样子,那男的闪过来财大气粗地说这房子他们要了。然后搂着女的很幸福的样子挑衅地看着牧易。  打这以后牧易再也没有看过房了。  他半夜躺在小厅里偶尔听着宋春花的哭声骂声抱怨声。  他已经习惯带上耳机睡觉。
  第十八章
阿爸阿妈  为了看到外卖小哥的笑,钱敏凤吃了半个月的KFC,吃得她都想吐了。  两人终于开始约会。  是钱敏凤主动约的。  他们的第一顿饭是在烧烤小摊上吃的。  钱敏凤哪怕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也没有一点拘谨,她的自信和胆量是来自于她有个有钱的阿爹。  她眉飞色舞挥着爪子问牧易,你怎么干这个呀,你不觉得委屈吗?  牧易:我大学毕业就失业,找不到工作。  钱敏凤:哇,你是大学生啊!  钱敏凤更喜欢他了。  牧易:大学生也不好找工作,再说我就是个二流的大学生,社会上也没有人稀罕。在KFC里每小时才十五块。不过这份工挺干净的,人际关系也没有什么复杂的,都是刚走上社会和我一样的年轻人。  钱敏凤:其实我的工资也不高,一个月熬夜下来也就四千多点。我中专毕业上的卫校,我还是我们家学历最高的一个。呵呵。  她又递给牧易一串肉自己也咬一串。  当时我阿爸找了关系花了些钱我才进的这家医院,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干护士。一个礼拜下来要熬三个夜,我喜欢睡懒觉的。可我阿妈说我穿上护士服挺好看的。你觉得我好看吗?  钱敏凤一本正经地等着牧易回答。  牧易出于礼貌说,嗯好看。  钱敏凤又递给牧易一串爪子,嘻嘻。你说的是真的么?  牧易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平凡的姑娘是那么满足快乐,他也被感染了。  你不是本地人吧?牧易问。  我老家是云州羿族人,听我阿妈说我五岁就随他们搬到香圳来了,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牧易摇摇头。  钱敏凤说话有些乱,先说家里然后又突然扯到梦想。  钱敏凤:你猜猜?  牧易:护士长?  钱敏凤摇头。  医生?  钱敏凤笑。  院长?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钱敏凤告诉牧易她的梦想是当一名有儿有女的家庭主妇。  牧易说这也算是个梦想吗?这个太容易了。  钱敏凤说这个可不容易。首先,老公要是自己喜欢的,其次老公要是能深爱自己就更美好了。像我阿妈那样就不好。  说到她阿妈她的神色黯淡下来。  我阿妈生了我和阿弟,可我阿爸却不爱我阿妈,阿爸嫌我阿妈没有文化。  牧易不知道怎么接话了,随口问了一句,你阿爸是博士吗?  钱敏凤说,我阿爸念到小学五年级,我阿妈念到小学四年级。刚才都说了我是我们家文化最高的一个。  牧易说哦,你刚是说过。  钱敏凤叹了口气,我阿爸很少回家吃饭,从来不给我和阿弟买礼物。有一回天快亮才回来。阿妈就和他吵起来。
  第十九章 篮子装我  到了第二天晚上阿爸就回来得很早了,正赶上和我们一起吃饭。晚饭的时候还送给我阿妈一个很大的戒指。  阿妈幸福地说花这钱干嘛呢,她笑的合不拢嘴。  戴了一个礼拜后,戒指的接脚断了。阿妈心疼死了拿去首饰店修,老板说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哈,牧易看着钱敏凤没心没肺地笑着。  你说我阿妈傻不傻。  牧易说,是你阿爸太狠了。  我阿爸太在乎钱了,一点都不顾及我阿妈的感受。  你至少还有个阿爸阿妈吧!  你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钱敏凤好奇的问。  我爸妈只给了我一个名字和生日,还有一块不值什么钱的玉坠就把我丢在一个嘈杂的集贸市场的公厕边。那集贸市场门口有一排长长的门脸。每一个门脸的招牌都是用劣质的泡沫做的,没有一点美感。这排破店所有的商业都是围绕着集贸市场来来往往买菜卖菜的人们。  小店的尽头有一个公厕,比起这排破店要豪华得多。  公厕是有偿服务,上面贴着铁皮蓝漆的牌子,写着:无论大小,每位一元。  两个人一下乐起来。  钱敏凤饶有兴趣地说那个公厕我记得咧,我经常陪我阿妈经过它去买菜。现在没有了,有的说拆了,有的说是收费不合理被举报给端了。现在那里变成了一个叫湘香的农家菜馆。  他们一起哈哈大笑。  钱敏凤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牧易说你太粗俗了,有那么好笑吗?  钱敏凤说,你不是也跟着笑了吗?哦,刚说到哪里了?继续继续。我就喜欢听故事。  牧易继续说,没有一点情绪上的激动,像在说别人的的事。  一个拿着破蛇皮袋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发现了装我的菜篮子。  钱敏凤在很关键的时候插嘴问,衣衫褴褛是什么意思?  牧易耐心地解释是指衣服破破烂烂。  钱敏凤说,你真有文化,我可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牧易已经来不及鄙视她。  他说,我的命运差一点就变成了这个老妇人的儿子或者孙子。  那你现在到底是儿子还是孙子呢?钱敏凤纯真地问。  我现在依然是个外甥。在这关键的时刻,我舅舅挺身而出从老妇人手里抢过装我的篮子,舅舅抱歉地说这个篮子是我丢的,是我不小心丢的。  钱敏凤跟着心有余悸地长嘘一口气,我差点就不能认识你了,哦这后果该有多么严重啊!  她又好奇地问,那你知道这篮子是你爹妈丢的,还是你舅舅丢的呢?  都不是,是我舅妈。到现在我都一直感激我那无能却善良的舅舅,因为他我才没有成为乞丐的后代。有时不顺的时候也会在心里偷偷埋怨我舅妈。一边怪她一边理解她。你又要养自己的儿子又要养姑姐的儿子。你是穷,不怪你,可是你也不能把我丢在菜市场的公厕边吧,虽然那是个豪华的公共厕所。你可以把我丢在飞机上嘛!再不济你也可以丢在世贸广场或者是富华写字楼,那里都是金领白领什么的。  我舅妈太没有水准了。  两人都乐不可支。
  第二十章 恨有钱人  终于在那个晚上,牧易和梅娟每天等车的那个公共汽车站,梅娟对牧易提出了分手。  梅娟:我妈希望我能找个做生意的,而不是上班的。  牧易:要找个有钱的。  梅娟:我妈希望我能找个有房子的。  牧易:要找个有钱的。  梅娟:我妈说她白把我生的这么漂亮,居然大热天汗流浃背的挤公交车。  牧易:还是要找有钱的。  牧易眼里藏着忧伤,他低着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头,梅娟看着他难过的样子有些不忍。  梅娟说,我们才认识了多久,有那么深的感情吗?你一定要这个样子吗?  牧易:我哪样子了?啊?你自己没有主见没有思想吗?都是你妈你妈说怎么样怎么样的。上两个月的工资我不是给 你买了刚上市的水果手机吗?  这次轮到梅娟低下了头。  牧易气的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梅娟一个人在夜色里发呆。  牧易终于看清梅娟还没有完全爱上他,是有所保留地爱他一点点甚至是不爱。  他回到家,肥宝被他难看的脸色吓到了。问他怎么了,他没有做声一头扎进被子里。  随后的多少天里,梅娟和男同事明里暗里的暧昧来故意冷淡牧易。这让牧易感到既厌恶又孤单。  过了没有多久,下班前总有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KFC不远处。  驾驶室里是一个穿着休闲格子西装长相好的年轻男人。  等到下班了,那男人推开玻璃门叫着梅娟。  牧易发现这个来接梅娟的男人和梅娟走在一起甚至没有她高。  他们的不般配一下让牧易心理平衡不少。  牧易开始厌恶在KFC上班,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他开始恨年轻漂亮的女人,他更恨有钱的年轻男人。
  第二十一章
解决睡觉  牧易下晚班已经十点多了。  到了昏暗的胡同口,远远看一家门口亮着灯。门口站着几个人。  越走越近,宋春花尖厉的哭声又从屋里传出来。  肥宝怯怯地蹲在门口。  屋里流着一淌发出苦味的液体。  牧易狐疑地看着门口的几个邻居。  李卫国尴尬地站在厅中央正对着邻居们投诉般地倒苦水。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今天又用自杀来威胁我们。他指着地上的药水。  邻居们纷纷摇头窃窃私语起来。  牧易朝里屋方向厌恶地看了一眼,宋春花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啼哭。  牧易走到肥宝跟前问他吃饭没有,肥宝摇摇头。他拉起他跟着自己走到胡同口的夜市小摊。  他看着可怜的弟弟吃饱了。他又把弟弟送回到胡同口。  离家越近越烦躁。  他让肥宝先回家说自己还有事。肥宝敏感地看着哥哥,这么晚了你能去哪呢?  牧易说你就别管哥了。他看着肥宝进了家门,他才放心离开。  一个人走在大街上。  公共汽车收了班显得街上空空的,偶尔有计程车开过。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起风了有些冷,他缩着脖子把领子竖起来。  他不知道他能去哪儿,无论如何明天一定要找到房子。  他顺着亮着灯的地方走,前面搭着棚子冒着热气。他闻到香味才想起晚上还没有吃东西。  坐在木头板凳上,他吃了一碗馄炖顿时暖和多了。剩下的事要解决睡觉的问题。  他就那样子在路上孑孓而行。  他看到一个闪亮的通宵电影的招牌,票价二十元。二十元呆一晚上没有风吹雨淋牧易觉得真值。他毫不犹豫去窗口买了票掀开厚重的皮帘子,一屋子黑压压的全是男人。  他们多数于来自附近的民工,长期没有女人的慰籍只有靠小电影来泄火。  大屏幕被两个刺身裸体的外国男女占满。两个洋鬼子正在大动作的交配,不雅的叫声从廉价音箱里传出来,牧易站在门口愣住。  那些男的都不看电影了,都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刚进的年轻人。他们揣测着他为什么不进来坐下来舒舒服服地享受。  牧易脸红了赶紧跑了出去。  继续走在路上,他有些恼火损失了二十块。早知道这样,晚上用二十块可以吃得好些。  挎包里的手机在合适的时候响了,牧易像抓住一根稻草,他此刻太需要有一个人和他说说话了。  来电话的是钱敏凤,她说发了多少微信都不回,干嘛呢?
  第二十二章 亲人驾到  钱敏凤的焦急让他无比的安慰,他像是听到了亲人的声音。  钱敏凤听见牧易说话没有力气,她问他在哪儿。  牧易说,我在马路边上,想找个说话的人。  钱敏凤豪爽地说,你等着,我马上到。  这是一个城市边缘的一片空地,聚集了一些大大小小民办的工厂。周围有少量的农民盖的楼房。  天亮了, 一辆出租车在这个楼前的院子门口停下。  钱敏凤和牧易都喝多了点,他们互相搀扶着下了车。  院子有两扇很大的铁门,上面绿色的油漆刚刷过,一股刺鼻的味道。  院子里面杂草丛生。  墙上面插满了防小偷的碎玻璃。墙角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  墙面的爬山虎一直延伸到楼房上。楼房的阳台是那种长长的一条走廊。水泥栏杆上的盆栽绿叶已经发黄。  钱敏凤把牧易带到了这个阳台边上的一间屋子。  屋里的灯亮了,钱敏凤去了卫生间呕吐。  牧易迷迷糊糊打量着这个护士女孩的大屋子。  水泥地白墙。  偌大的房间只有一张大床和一个圆桌。圆桌上堆满了女孩用的护肤品和一些廉价首饰什么的。  那扇占满整面墙的窗子没有窗帘。整个屋子没有女孩特有的香气,却是一股呛鼻的灰尘味。  钱敏凤走了进来。  牧易问,这是你住的房子吗?  钱敏凤点点头,阿爸说这是留给我的,我们老家叫它姑娘房。  牧易觉得很新鲜。  钱敏凤捂住嘴巴又跑卫生间去了。  吐完了钱敏凤说困了。你难道不困吗?她一双醉眼睨视着牧易。  牧易不爱她,所以避开了。  钱敏凤安静地蜷缩在大床上,嘴里喃喃,我真眯会儿,困得不行了。。  当牧易从这个简陋的姑娘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那个没有挂窗帘的窗子照射进来的强光让他炫目。对面的楼距离他们这张床很近,伸手可以抓到对面的阳台栏杆。  牧易思考着这是哪个脑残的人设计的。  对面阳台上有个黑色的人影。  牧易揉揉眼睛,是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人,看不出性别。那老人正阴侧侧看着他这边。  牧易一下毛骨悚然起来。  他慌张地掀开被子准备起身逃跑,发现自己正光着。  他又赶紧钻进被子。  这个时候听见门被推开。
  第二十三章 睡在一起  牧易小心地露出眼睛,穿着宽大体恤的钱敏凤进来了。看着她穿的是自己的体恤,牧易血顿时涌了上来。你。。。你这。。。他在推测钱敏凤下面到底穿裤头没有。  钱敏凤说一件t恤你至于那么小气吗,我明天去给你买十件。  牧易反感她故意岔开话,你她妈的就知道我说的不是衣服的事。  钱敏凤一脸揶揄道,哟,大学生哪能说脏话呢?真的生气啦?  牧易用下巴一指窗外,那是什么鬼,吓死人。  钱敏凤见怪不怪,这老奶奶是精神病人,别管她。她看的不是你,她眼睛是直的。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牧易说,你每晚睡得着吗?你就不能扯块帘子么?女孩子的细心温柔你一点都没有,亏你还是个护士,你是怎么照顾病人的,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钱敏凤耐心地纠正他,病人有家属照顾,我只负责打针。你要我温柔我可以学会,那你能做我的阿黑哥吗?  牧易又批评她,房间里怎么能没有衣柜呢,你们女孩子的衣服通常是很多的。  钱敏凤没有告诉他,她其实不住这里。  牧易又突然想起刚才没说完的疑惑。我们昨天是睡在一起了吗?干了什么没有?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牧易紧张起来。  钱敏凤觉得这个男孩很有趣,善良厚道。她看着他焦虑的样子,高深莫测地一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反问他,你说呢?  在找房子和相亲这两件重要的事上,牧易选择了后者。  宋春花对牧易说了多少次的那个姑娘,除了个子小点也没有其它什么不好的。  他在宋春花的要求下,决定去见一见那个家里有钱的姑娘。
  第二十四章 大痣姑娘  公交车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停站了,宋春花和牧易一起下了车。  小区门口几个保安站岗戒备森严。  保安盘问他们半天。  牧易不耐烦转身要回去,宋春花一把拉住他说,已经都来了别走啊。  宋春花又对保安说她要找的人叫阿娇。我当然知道她住哪一栋,就是门牌号码真没有留意。行个方便呗。  保安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坏人呢?  说话间几个豪车问都没有问就放进去了。  牧易说了一句,这些开好车的难道都是好人吗?  保安妥协了,这样吧,我跟着你们去找你们要找的洋房。  那个保安戒备地跟着牧易和宋春花后面走。  两边的小高层裹着一条干净的沥青路。不远的地方有绿油油的小山丘。茂盛的树林里藏着十几栋灰顶白墙的洋房。  宋春花走到最边上的一个洋房前兴奋地一指,就是这栋。  保安瞧了瞧转身走了。  牧易跟着宋春花上了几节台阶,洋房的门是开的,宋春花叫了一声阿娇节姐没有人应答。  从房间走出来一个姑娘。姑娘个子小小的,眼袋下面一个绿豆大的痣。  牧易心里有些发毛。来之前就听说要见的姑娘个子不高,难道就是她。那个痣真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但是宋春花一个劲地说别人家里有很大的房子。  牧易很悲伤。  他和宋春花坐在厅里的沙发上,那个叫阿娇的女人还没有回来。  这个大痣姑娘有些傻,站在他们边上不停地打量他们,仿佛以前没有见过人类。  宋春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般围着这个奢华的房子转了一圈,眼里满是羡慕和惊讶。  大痣姑娘还是盯着牧易一个人看,她开始咬手指头流哈喇子,说哥哥真好看。  牧易被这个女神经看着坐不住了。  他想走。  这个时候洋房的大门响了,宋春花欠起身喊阿娇姐。
  第二十五章 前途无量  阿娇笑着走进来。阿娇姐最少有六十岁了,打扮得珠光宝气花枝招展。口红指甲油不符合身份年龄的装扮。  阿娇朝牧易打量,牧易有礼貌地牵强又腼腆地笑了一下。  他觉得此时自己像一个被牵到集市去卖的牲口。  阿娇很满意。  她把目光从牧易身上移开转向宋春花,这是你外甥?  宋春花说是。  阿娇又仔细瞧着牧易,嗯,不错,个子高高的,长得也好,小伙子你前途无量啊。  阿娇开始招呼他们,你们先坐,人就快来了。阿红你也不知道倒茶给客人。  阿红听了乖乖进了厨房但一直都没有出来过。  宋春花试探地问,这阿红是?  阿娇说,哎,这是我家老二。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五岁那年发高烧脑子烧坏了,现在就这样了。但是我大姑娘可漂亮了,在银行当主任,唉,她一点都不像她姐姐。  宋春花不知道怎么安慰阿娇。再说她这么有钱也不需要安慰。  牧易一直保持缄默。  阿娇继续说,你说香圳市大街上每天那么多车祸,怎么偏偏她就不被撞上了。如果死了还可以赔好大一笔钱呢。  宋春花和牧易面面相觑。  他们心里发瘮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阿娇翩翩起舞般去迎接客人。  跟着阿娇进来一对母女。母亲走在前面,女儿在后面跟着。  牧易瞅了一眼后面,差点叫出声来。
  那女儿正是钱敏凤。只见钱敏凤对着牧易把食指贴在嘴唇上了个嘘的姿势。  钱敏凤母女进来后,阿娇开始一一介绍。  宋春花马上满脸堆笑站起来对着她们母女点头哈腰。  牧易有些轻蔑地看了一眼他的舅妈。为了表示自己应有的气节他并没有起身打招呼。  钱敏凤的母亲有些不悦,但还是坐了下来。钱敏凤也憋着笑大大咧咧地跟着坐下来。  此时一屋子的人有些尴尬。钱敏凤母亲盯着牧易看。阿娇微笑着像主持人一样介绍他们。阿娇对牧易和钱敏凤说,来来来,你们去房间单独聊聊,我们几个老同志在外面说会儿话。  阿娇把她们带进一个屋子自己就出去了。  这个屋子像酒店一样整齐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牧易在椅子上坐下来。钱敏凤没地方了,只有坐床上。  她噗地笑出声来,声音传到了外面,几个老同志也会意地笑了。  牧易:你昨天叫我别来相亲,你自己不也来了吗?真虚伪。  钱敏凤:我是冲钱来的。我阿爸阿妈说去见见吧,成不成都有5千块的奖金。如果成了奖5万。这样我就来了,幸亏我来了,天上掉下个宝哥哥。  牧易:切。  钱敏凤:你怎么也来了?  牧易:我舅妈在我耳朵边都说得起茧了,我只好来了。  钱敏凤:按照相亲的模式,我们是不是要聊些什么?  牧易:我们都已经聊过的。你知道的,我是个孤儿。我们不适合的。  钱敏凤:难道孤儿就不结婚了吗?  牧易:现在说结婚的事还早。  钱敏凤仍然有兴趣地看着他,可是我想得到那5万的奖金。
  今天什么日子,好冷清。
  第二十六章
孩子姓牧  到了饭点,除了牧易,一桌子的全是女人。  牧易还是那么不自在。他拿着他山寨版的水果手机不停地刷屏。钱敏凤毫不掩饰对他的喜欢。但牧易却没有看她一眼。她还是坚持看着牧易。  钱敏凤的母亲又看着钱敏凤,阿娇又看着钱敏凤的母亲。宋春花则看着钱敏凤。  大家就这样看来看去。  傻小红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菜还没有上来。钱敏凤的母亲准备把最重要的事给办了。她从那华丽又俗气的小皮包里掏出钱,吐了口唾沫在下面数了数,然后拿出桌面递给玩手机的牧易。  牧易诧异地看着钱母。  钱母笑逐颜开地说,第一次见见面礼,今天出来急没有带红包给包起来,小意思,不多,一千块。  钱敏凤跟着笑。  牧易不知所措起来。  宋春花眼疾手快一下接过来,笑靥如花地感谢,你看这多不好意思啊,应该是我们给钱钱小姐才对,怎么让您破费呢?  钱母只是笑而不语,装作很有修养的姿态。  钱敏凤在边上很满意。她母亲至少比牧易他舅妈要强得多。  钱母接着说,像是对阿娇和宋春花说,其实是对牧易说的。  我们家阿敏就一个弟弟,所以会把牧易当作亲生儿子看待的。  牧易心想这还是哪到哪呢?  阿娇和宋春花一个劲地说那感情好。  已经上来一个菜,大家谁都没有动筷子,傻小红伸手去抓,阿娇打了她一筷子,她吓得赶紧缩了回来。  钱母没话找话说,虽然牧易以后住我们家,但生的孩子可以跟他姓牧的,这个请你们都放心。  钱敏凤在旁边羞涩地笑。  牧易心里笑了一下,个破院子还想玩招女婿这一出。
  宋春花第一次等着牧易下班,第一次给他开门。
  宋春花对牧易说,矮就矮点吧,这有什么,个子高的姑娘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你住过去吃香喝辣的,别人不嫌你穷就算你走大运了。你还挑什么?他们钱家的房子,厂子,山,多的数都数不过来。她阿妈还答应实现你的理想呢,别人可说了,别说开一个面包房,就是十个都不成问题。  牧易一头扎进被子不吭声。  想到自己的理想牧易又激昂起来。  但是见了钱敏凤他还是爱她不起来。  钱敏凤下了早班就杀到KFC。  牧易在柜台为长长的一排顾客点餐 ,一见到牧易,钱敏凤就温和下来。  钱敏凤也排上去。轮到她的时候要了一杯可乐,她对牧易眨了一下眼睛就像蝴蝶一样快乐地飘到橱窗前坐下来。  她远远地看着牧易忙碌的身影,等着心上人下班她心潮起伏。  牧易也看着橱窗外,梅娟被那个西装男人呵护着上了奔驰。  他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钱敏凤以为牧易看的是她,,她对着他开心地笑了一下。牧易也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
  第二十七章
芭比娃娃  从滨江路到五桥路一千多米,灯火通明的街道摆满了夜市小摊。络绎不绝的人群向前移动着一眼望不到边。  小摊上吃的喝的穿的玩的用的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街上好多女生朝牧易看。  钱敏凤的虚荣心得到很大的满足。她逗牧易,你觉得你好看吗?既然有那么多的姑娘看你。  牧易说你真无聊。  钱敏凤说我觉得你长得不好看。  她咯咯笑起来挎着牧易的胳膊嚷着要吃糖炒栗子,牧易给她买了糖炒栗子。  钱敏凤剥了一颗为给他吃,自己也吃一颗。钱敏凤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欢跃。  钱敏凤见了什么都想买,不一会儿牧易手上挂满了手提袋。  她拉着他溜到一个卖娃娃的摊,钱敏凤看中了一个芭比,不是正版的都要139块钱。钱敏凤和胖胖的摊主姑娘讨价还价磨嘴皮。  牧易在一旁看不过去嘀咕着,你今年多大了还买娃娃,是能吃还是能喝?  钱敏凤听到他的叨唠很开心,她觉得像婚后的丈夫管着妻子。  钱敏凤最后以一百二十元成交买了娃娃。  她看着牧易等他付钱。  牧易说你看我干嘛呢?  钱敏凤很没有面子的自己付了钱,假装生气地抱着娃娃挤出了人群,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牧易在后面叫她。他穿越了好些人才追上她。  钱敏凤看他追上来气一下就消了,又重新挽着他的胳膊逛。  两人都累了,钱敏凤找了那家经常吃的小摊。  小摊生意好得桌子都漫到了马路上。桌子上铺着一次性桌布和塑料餐具。  钱敏凤坐在塑料凳子上喊服务员,人太多没有服务员理他们。  好半天上了两瓶啤酒。  钱敏凤捂着嘴巴蹲在垃圾桶那里呕吐。  牧易走过去拍她的后背开玩笑说,这还没有开始吃呢你就吐,你不会是中毒了吧?  钱敏凤脸刷地红了,她心事重重地摇摇头。  在桌上,钱敏凤给牧易倒了一杯啤酒。  其实牧易也是刚大学毕业那会儿才学会喝酒的,只能喝啤的。  钱敏凤微醉着看着冒泡泡的啤酒对牧易表白,牧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牧易无动于衷地看着她不回答。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然你刚才就给我买娃娃了。但是我不介意的。娃娃我可以自己买,你只要能喜欢我就好。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说,我不光可以给自己买娃娃,我还可以给你买水果手机。诺,刚上市的新款,你一定会喜欢的。  牧易打开了盒子。是他一直舍不得买的那款。他想把钱存下来租房子。  我不要,牧易说。  你拿着吧,别用山寨版的了。和你不配。你应该用最好的手机。  我真不要,你自己留着用吧!  我上个月已经买了,她摇摇手上的机子。你拿着,这个手机就是你的。昨晚阿爸给了我5千块,就是用这个钱买的。  牧易虽然很喜欢,但他还是没有要。他不想花女人的钱。  钱敏凤在心里说,迟早你会用我买的手机。  钱敏凤试探牧易,上次我说了我的梦想,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的梦想是挣好多钱,不再住胡同里。  我最想拥有一个好的感情。钱敏凤看着牧易说。
  第二十八章 怎么开口  一个月过去了,钱敏凤一直等着牧易给她电话。  牧易除了上班就是忙着找房子,房子还是没有合适的。他看上的房子太贵,便宜的房子又看不上。  他烦躁。  等不到牧易的电话,钱敏凤心神不宁。她琢磨着怎么向他开口。  这天下班已经是下午4点多,她出了医院准备到KFC碰碰运气,尽管一路赶着时间,但到了KFC还是晚了。牧易的同事说他刚走。  钱敏凤悻悻地推开玻璃门,看见马路对面一下怔住了。她的手紧张的发抖起来,她清楚地看到牧易的手臂被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挎着,牧易还背着那姑娘的包。  牧易可是从来没有给她背过包。  两人有说有笑亲热的样子。  第二天钱敏凤算准了牧易上班的班次又来找他。她穿着平时牧易喜欢的护士服,在玻璃前犹豫地走来走去。牧易在里面忙碌没有注意到她。直到下班推开门,钱敏凤才从门口的休闲椅上站起来叫住他。  两人一路沉默不语来到公共汽车站。夜深了,车站只有几个人在那等车。牧易看着前方的车还没有来,他轻轻地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钱敏凤的眼圈一下红了,眼泪不停地在眼眶打转。她今天来是和牧易开始的,没想到他却轻描淡写地要和她结束。  公共汽车到站了,下了一个人又上去几个人。车开走了,冒着尾气在他们面前划过。  她抬起泪涟涟的脸问为什么?  牧易说我们认识多长时间,有感情吗?我向你承诺过什么吗?  钱敏凤好半天不说话。  可是,可是我已经怀孕了。她还是说出来了。她心虚地低下头。  牧易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他看不清她在夜色中的脸是怎样的表情,他有些不可置信,你确定是我的吗?  是的。她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见。  就那天夜里那一次吗?不会这么巧吧?牧易还是不信。  她又慌不择路地说生下来可以做亲子鉴定。她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只要能留住他。  牧易突然觉得事情严重了,他的心一下乱起来。
  这件事完全不在他的预料和掌控之中。  一个星期后,牧易和钱敏凤在医院对面那个灯光璀璨的街道上坐了整整一夜。  两人时而争吵时而沉默,最终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天已经亮了,牧易说你一个护士该知道怎么去处理这种事,而且可以做得很方便。  钱敏凤呆呆地坐在马路边不说话。  牧易帮她下决心,说打了吧?这话一出口自己就觉得有些残忍。他轻轻地解释,我刚参加工作,没有能力去养一个孩子,也不想这么年轻就被一个孩子给拖累。  钱敏凤求他,孩子不要你养的,我有能力养的。  牧易不可理喻地看着她,别幼稚了,这是一个孩子,不是一个布娃娃。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以后也不用住那个胡同了,我们会有房子车子,还有好多的钱。  牧易焦虑地抱着头,他为自己那个荒唐又莫名其妙的夜晚而恼火。  一个男人这一辈子一次错误都不能犯,不然会搭上自己的一生。  他一脚踢翻了地上的空易拉罐,易拉罐滚了一下便落进了路边的小水沟。  钱敏凤突然站起来恍惚地穿过马路,一个汽车尖叫着刹住,司机伸出脑袋叫骂,一大早的赶着去投胎啊?  牧易看着钱敏凤一节一节地走上医院的台阶,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他突然对她产生一种怜悯。  在医院里,坐在钱敏凤对面的是个老女医生。她一边写病历一边问姓名年龄婚否。  钱敏凤红着脸小声说未婚。  医生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在病历上写着关于打胎的事宜。  她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和我男朋友就要结婚了。她站起身忽地往外跑。  老医生在后面喊你的病历。  她一边奔跑一边思忖着,这孩子是老天赐给她的,真的要打了他,她和牧易也没有希望了。  这时牧易突然从楼梯的转角处闪出来和钱敏凤撞个满怀,两人顺势抱在一起。  钱敏凤幸福地哭了,牧易却苦涩地笑了。
  第二十九章
五月二十  婚礼定在一个月后的五月二十日。  牧易说这个日子很嘲讽。  钱敏凤说520是我爱你的意思,这个日子再好不过了。  钱敏凤看着牧易不大喜悦的样子,说结婚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他操心。  除了婚纱照你要去以外,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就好。  她生怕会出现一个哪怕是很小的龃龉就让牧易改变了结婚的决定。于是购买结婚用品的重担就由钱敏凤来承担。  告诉父亲她要结婚的喜讯时父亲很慷慨地给了她12万。她没有用完悄悄存了2万。  钱敏凤是世界上最孤单的新娘。  大到一个柜子小到一双袜子,她甘之如饴地挑选。  在高档的床上用品专柜,她看中一款欧式的大床。她舒服滴躺在床上幻想着以后和牧易的生活多么暇意。她睡着了,直到营业员把她叫醒。  此时牧易还在安之若素地上班。  他看着那些点餐的情侣时那么快乐甜蜜,她羡慕每一个没有让女友怀孕的男生。  结婚的用品买得差不多的时候,钱敏凤从牧易神情上看他已经接受了结婚的事实。她对牧易说就剩下最后一项婚纱照了。  牧易跟着钱敏凤走进香圳市宝龙路最高档的一家婚纱摄影馆。  钱敏凤拽地长纱从更衣室出来一脸幸福地看着牧易。  牧易看了看无趣地打击她,我认为你还是穿护士服好看。  那我也不能穿着护士服照相吧。  化妆师在一旁笑着。  钱敏凤不和他计较,吩咐小姐带他去换衣服。  在围了一圈亮着小灯泡的化妆台镜子前,钱敏凤坐了下来。
  她的脸色被小灯照得很漂亮。  她叫化妆师拼命往这里那里上粉。她还是觉得不够漂亮。  化妆师给她涂口红,她抿了抿又用纸巾擦掉。她说,这种大红的不行,我老公可不喜欢我涂得太红了。他又要说我像刚吃了人似的。  化妆小姐笑着又给她换了一支淡雅的橘色。一边涂一边羡慕她,你老公真帅,你真会找。  钱敏凤憋着幸福地笑。  牧易穿着白色西装别别扭扭地出来了,钱敏凤迎上去欣赏,啊!你比韩国明星可帅多了。  她挽着他的胳膊,我的阿黑哥穿什么都好看。  要不是结婚我才不穿西服呢,文邹邹的。等结完婚我就脱了。  钱敏凤像哄小孩一样,好好好,依你的。  在摄影室一个扎着大辫子瘦的像猴一样的摄影师对着一把大伞在那弄什么。  两个人整齐地站在那儿。182的牧易和152的钱敏凤很不协调。  钱敏凤携着婚纱对着镜头练习微笑。  摄影师还没有喊开始,她笑得有些累了。  刚停了下来,摄影师像导演一样的气势喊,笑,要笑。  钱敏凤又开始笑。  牧易没有笑。  摄影室又喊,男的笑一下。  牧易刚准备笑,摄影师离开了镜头。  你看吧,摄影师生气走了。钱敏凤说。  这次牧易被钱敏凤逗笑了。  钱敏凤劝牧易,你就笑一下嘛,配合一下。
  只见摄影师拿着一个木头小凳子又回来了。他朝钱敏凤指挥,你站上去,站上去效果就不一样了。你别介意啊。  钱敏凤红着脸站上去。  牧易再也笑不出来了。  摄影师把婚纱拉了拉遮住了小凳子的四个脚。远远看去,这下钱敏凤终于快赶上新郎的个头了。  新郎牧易看着摄影师用心良苦的安排,他感到了自卑。  摄影师在调镜头,两人巧笑倩兮。  摄影师满意地打着响指,OK,好极了。闪光灯连续闪了几下后摄影师又喊外面的化妆小姐拿粉来。  化妆师拿着粉进来和摄影师小声嘀咕了几句。化妆师拿着粉盒走到新郎的边上举起粉扑。牧易马上不耐烦地一躲,我又不是戏子,要那白干嘛。  钱敏凤赶紧解围,你不用管他了,他已经很上相了。你给我补补粉,这里这里。她指指下巴。化妆师给她扑了几下。  摄影师又开始喊话,新郎抱着新娘,一定要抱着哦。  牧易不动,怎么抱?  从后面环抱,摄影师教他。  牧易从后面僵硬地抱着钱敏凤。  摄影师又开始喊,新郎不要愁眉苦脸的。  随后镜头出现了机械微笑的牧易抱着羞涩的钱敏凤。
  第三十章
做做样子  两人拍完照又回到了钱敏凤的姑娘房。  姑娘房里摆满了结婚用的东西,大大小小的包装盒子还没有拆封。  牧易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地躺在床上了。现在照个相真麻烦,耗了10个多小时,真累。  钱敏凤抱着一大堆袋子到床上,一个个的抖开。这些都是香港牌子的t恤,给你买了10多件呢!看看,喜欢吗?知道你不喜欢衬衣,只买了两件。  牧易漫不经心地看了两眼。  一般男人对衣服不感兴趣,牧易就是这样的。太多了,你给你自己买就好了,我对衣服没有那么讲究的。  你以前的几件抹布都别穿了。钱敏凤笑着把t恤一件一件又叠好装进袋里。他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似的,又从小包里掏出那个小盒子递给牧易。手机你现在可以拿了吧?从明天起,你就是我的阿黑哥了。你难道还跟我分得那么清楚吗?  她靠在牧易的肩膀上看着他。你在想什么呢?她问他。  我在想我们以后。牧易看着窗外。  你别这样说话好吗?牧易,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牧易叹了口气。  还剩下最后一件事,说了你可别生气哟?  什么事?  你知道的,我们老家是羿族。所以我阿爸想你按照羿族的风俗来。  牧易狐疑地看着她,难道我们要去羿族结婚吗?  那倒不至于。我阿爸想你来抢婚。钱敏凤离开牧易的肩膀从地上的箱子里拿出一件早准备好的羿族新郎装。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可是汉族人。  我猜到你就不会喜欢的。  这衣服脏兮兮,乌七八糟的,我怎么穿。  我阿爸一生都爱面子,这个抢婚就是证明他的女儿很吃香,是被别人抢走的。你就做做样子吧,只当玩了一场游戏,好不好?  真荒唐,你们羿族人真荒唐。  多顺着阿爸点,以后对我们只会有好处的。  牧易想到这场婚礼一些琐碎的事情他基本上没有操什么心,还是答应了这个要求。
  第三十一章 抢亲队伍  这天,身为新郎的牧易穿着羿族服,蓝色的八片摆长袍子,黑色的布帽像洋葱一样缠了一层又一层。  十几个穿着衬衫牛仔裤的年轻小伙簇拥着新郎官来到小院门口。他们起哄着在院门口叮哩咣啷敲打着要求开院门。院子里面静悄悄没有一个人,没有一点办喜事的气氛。  原来院门根本没有锁,铁门哗地一声撞开,他们嘻嘻哈哈冲进去跟着新郎上楼梯。新郎的手机这时候响了。  在姑娘房里,钱敏凤已经等不及自己就掀开了头盖,她拿着手机不断地拨打新郎电话。  电话通了,钱敏凤说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来抢了。  抢亲的队伍都来到了楼上了,最后一个人还抱着一卷席子。  新娘穿着羿族服戴着厚重的银饰帽子,像个大锅盖。只听见外面一阵橐橐作响的脚步声,新娘又紧张又兴奋。  新郎带着一行人进来了。  钱敏凤乐开了花。  新郎说怎么也不找两个闺蜜陪着你左右呢?他觉得此刻的新娘又幸福又孤单。  新娘有她自己的想法,她不愿意让任何一个异性见识自己喜欢的男人的魅力。她自己都觉得她爱牧易爱得有些变态。  新郎说,我现在该怎么做呢?身后的小伙子们都起哄起来,抱起来,抱起来。  新娘说,对,抱着我,抱着我下去。  人群里拿着席子的小伙子说,是不是应该用席子把新娘卷起来,我老拿着席子挺傻的。  新郎说,哦哦,我差点忘了。  新娘马上配合站起来。新郎接过席子把新娘卷起来,只露出半个头。像一个大大的春卷。  新郎对人群中一个长得最帅的小伙子说,你,就是你,别躲,你先帮我抱一段吧,挺沉的。到楼下我再接过来。  那小伙子摆着手急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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