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摸起来也很冻,身体总身体很烫但是感觉很冷冷,是身体缺少什么

女生很怕冷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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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有点饱”,“半饱”,“七分饱”,我只知道“老子还没撑死,继续吃啊!!”(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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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比发现身边睡着一个裸男更可怕的是什么?是五个裸男!!!于甜美的酣睡中醒来,隐隐约约感觉身边有人,她半支起躺得酥软的身体,睁开朦胧睡眼,朝身旁看去---《凤囚凰》5】
第一百八十三章 暗中度陈仓
&&&& 楚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 她面色苍白,眼光空散,脚步如踩在云端,软绵绵,轻飘飘,用一种腿很软,好像随时会摔倒的姿势,慢慢地走着。
&&&& 她踩过院子里名贵的花木,脚下沾满了泥土和花木叶片,她一脚踏进道旁的浅沟里,只漠然地低头看了眼,又维持原来的神情,梦游一般地继续往回走。
&&&& 楚玉这幅轻飘飘的模样,像极了做多了某种运动后虚脱的表现,因此当天如镜神清气爽精力十足的走出来后,所有人望着他的目光已经敬畏得不能再敬畏,而不一会儿,便从公主府内苑里传出流言,言说天师大人精通采阴补阳的法术,专门采别人来补自己,今天公主就被采了云云。
&&&& 楚玉没有闲暇注意别人的目光,她几乎是靠着本能引领身体回到自己的院落,走到自家门前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回头漠然地看了眼还在院中挖坑的几名仆人,道:&今天不用干活了,你们都退下。&
&&&& 等院子里的人都散去,楚玉才慢慢从怀中取出钥匙,开了门口挂着的铜锁后,她慢慢地拉开门。
&&&& 院子的前后左右,都还有些微挖掘的声音传来,她指定建造池塘的地点,除了自家院子外,其他的基本都分布在与院落相邻的四周,这样多重声音重叠起来,也不容易发觉她房里的一点响动。
&&&& 门才开启。里面便冒出来一个脑袋,流桑地大半身子藏在门框后头,看开门的是楚玉,忙松了口气,笑道:&公主,流桑一直乖乖的守在这里。没有人进来哦。&
&&&& 为了防止有什么人误闯或者偷入她的屋子,楚玉不仅在门外上锁,还在上锁之前叫来流桑,让他给他看门,经历前阵子的流桑的抱怨,她不再将流桑当作一个什么都不懂地孩子,而是有分寸的让他知道一些消息,有意识的让他执行一些事务。
&&&& 换做平时。楚玉肯定会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说几句好听的话嘉奖她,可是现在她心神不属,闻言只看了流桑一眼,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便踏入屋内,反手关门。
&&&& 门扉轻轻的合上,楚玉的身体里好像一下子抽离了所有力气,她软软地背靠着木门,门上的雕花硌得她背脊生疼。不过她现在无心顾及这些。
&&&& 察觉楚玉情绪有异,流桑轻轻地扯了扯她地衣袖,道:&公主,你怎么了?&
&&&& 他连唤了好几声,过了好一会儿楚玉才仿佛从梦游里清醒过来,她嘴角微微翘起来一下。却并不像是在笑,仅仅只是做这么一个表情:&没事。&
&&&& 没事才怪。
&&&& 流桑担忧地看着她,也知道楚玉既然不想说,他也没法子从她口中挖出来太多东西。他正暗暗苦恼,忽见楚玉站直身子,朝卧室的方向走去,连忙也跟随上去。
&&&& 楚玉走到自家床边,又发起愣来。耳中听着从床底下发出的挖掘声,脚下也偶尔有微微的颤动,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感觉到。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她才弯下腰,朝床下的洞口叫道:&阿蛮,先休息一会儿,别挖了。&
&&&& 听到她的话,流桑赶紧帮忙把床榻先推开到一旁,露出来一个直径接近两米的洞口,洞口大约有六米深,到底之后,又在底部侧面开了个洞,平着朝旁开凿,没过一会儿,一条黑影从洞中蹿出,矫健一跃跳上地面,那黑影赤着上身,只在腰下围了一块布,黝黑的皮肤上沾了不少泥土。
&&&& 阿蛮一手拿着铁镐,另一手抬起来在脸上抹了把汗,又在脸上蹭了把泥印子。看见他的花脸,楚玉取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脸,道:&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要想些事,你们从别处回去,路上小心别给人瞧见,明日再来继续。要注意保密,这件事就我们三个晓得,不要再让别人知道。&
&&&& 这是她昨天回来后做出来的决定,从自家床底下挖出一条通道通往公主府外,虽然这法子乍听起来荒谬,毕竟公主府占地广阔,想要挖出去并不容易,但是靠着阿蛮过人地蛮力,却并非不可实现的事情。
&&&& 从坑中挖出来的泥土,由闲着的流桑负责用盆盛出来倒在旁边,现在已经在卧室里堆成了一座小山,几乎占据了这还算宽大的卧室的三分之一空间,这泥土要到晚上再处理掉。
&&&& 然而现在不论是坑还是泥土,在楚玉眼中都仿佛失去了意义,她地目光扫过屋内,虽然事情进行得如她所想,可是她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 阿蛮奇怪道:&我还不累。&她不是说要快点儿挖到外面么?现在时候还早,还能再挖半天呢。
&&&& 楚玉勉强笑了笑,道:&不累也先回去休息,乖,听话。&
&&&& 见楚玉坚持,阿蛮老实地点了点头,单手把床榻抬回原位,放开锄头转身往外走去,流桑却依旧站在原地,迟疑片刻后踯躅道:&公主,你若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我年纪虽然小,但也可以为你分担一二。&
&&&& 听了他这话,楚玉终于露出来一个真正的笑容,抬手揉了下流桑的脑袋,低声道:&好啦,我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 流桑咬了咬嘴唇:&那,我便走了。&他走两步,又回过头来,带着点期冀的神情望着楚玉,等了一会不见楚玉留他,才终于露出失望之色,慢慢地离开。
&&&&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离,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楚玉才轻叹了口气,喃喃道:&这要是能说出来的事情,就好了。&
&&&& 楚玉放松身体躺在床上,双目空茫地朝上望,脑海中却在回放一刻多钟前的情形。
&&&& 天如镜手环里,有一个&时&的选项,她原本以为是类似万年历,现实时间之类的程序,可是今天开启之后,呈现在她面前地,却是一张及其复杂的三维虚拟立体图。
&&&& 横里,仔细分辨能看出来是全球地图,而纵里,线条如同交错的绳网一样复杂,以及在线条的各断上标注的时间。
&&&& 除此之外,还有时间裂缝,跳跃,空间等等名次,楚玉将所有的资料汇集起来后,得出来一个连她自己也惊骇得失了态的结论:那手环,还兼具一项功能&&
&&&& 穿越时空。
&&&& 这四个字浮上心头的刹那,楚玉的心脏几乎要爆裂开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可望不可及
&&&&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能回去。
&&&& 二十一世纪的事,对她而言仿佛一个遥远而不可及的幻梦,她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过去了。
&&&& 可是却意外的,让她又看到希望的曙光。
&&&& 领悟到那是什么后,楚玉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量,才没有冲动的去抢夺天如镜的手环。
&&&& 从未有一刻如此狂喜,从未有一刻如此急切。
&&&& 好像各种色彩和声音快速地从四面八方纷沓而来,一下子全拥挤在她的脑海之中,让她目不能视,耳不能闻。
&&&& 以这具身体回去之后的身份问题,怎么样跟家人解释自己的经历,时间和空间的定位,以及过程之中是否会发生风险,这些细枝末节都是后来才慢慢想到的,在能够回去的绝大引诱下,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 只要能回去,不管是什么身份,不管是什么途径,也不管是要冒多大的风险,她依然认为这有百分之一百值得尝试的可能。
&&&& 从前她很羡慕天如镜拥有那手环,但也仅仅是羡慕而已,想得到但也不强求,而如今她的心情却发生了巨大改变。
&&&& 一定要拿到手。
&&&& 这个念头接近狂热,烧得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 纵然是为求生而努力,她也未曾有过如此狂热渴盼的心情,有那么一瞬间,她无比的妒嫉天如镜,妒嫉他身怀至宝而不自知。
&&&& 慢慢冷静下来后,楚玉才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这问题一下子又将她从云端打到了泥泞里。那便是:如何弄到手?
&&&& 手环自身对执有者有保护的作用,使用暴力显然不现实,更何况她现在被刘子业软禁。也没什么暴力可以使用。
&&&& 楚玉静静地躺在床上,压下这个目前来说不切实的念头。她也曾想过下,但容止当年和天如月斗法地时候,以他的长才,肯定没少用过这手段,后来的结局便能说明这手段不管用。
&&&& 只是&&
&&&& 容止似乎曾说过天如镜地层次远不及他师父天如月假如是他,会不会有办法呢?
&&&& 这个念头也是一样是镜中花水中月,她甚至不知道容止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 容止安坐在颠簸的马车厢里,虽然上上下下仿佛都在摇晃,但是他地动作却好像是坐在平稳的地面上一般,十分的宁静安然,他身前摆放着一张四方矮几,提笔往纸上写着字,因为马车不太稳。他写得有点慢,但是字迹却很是秀丽端正。
&&&& 鹤绝怀抱长剑,坐在马车厢内与容止斜对面的位置。眼神古怪的看着容止:从他们今天早上启程开始,容止便一直在书写着什么。时不时停下来思索一下。接着继续落笔。每一张纸上,都写上寥寥几个字。然后将纸折叠起来收好。他曾好奇地去看容止写了什么,容止也很大方的让他看,但是纸上的那些字,拆开来他都认识,连起来便是只有字认识他了。
&&&& 那好像是一些字无意义的拼凑在一起,根本不能连成通顺的句子。
&&&& 鹤绝自己也是有点见识的,知道这大约是容止特定的暗语,不是事先有约定的人,不可能看懂这些话,也难怪他不怕他瞧见。
&&&& 只不过鹤绝有些好奇,容止从今早到现在,已经写了不下六七十张纸,昨日下午经过城镇时买下的纸已经用去了一半,究竟是什么暗语要写那么多,并且现在看来还没有停下来地苗头?
&&&& 他有一种预感,容止写下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仿佛有引发什么的力量,就如同一条条细小地水流,但是所有的水流汇集起来,将会是奔地惊涛。
&&&& 他也不怀疑,而容止写下来地那些东西,原本在他的脑海中,便是一张早已成型地,巨大的,细密而繁复的罗网。
&&&& 容止又写了一张,抬眼朝马车外瞥一下,接触到白炽的阳光,他眼前却忽然一暗,身体随之软倒。
&&&& 鹤绝上前扶起他来,让他靠躺在他的臂弯中,只见他双目紧闭,容色如雪,嘴角红迹斑斑异常鲜艳,竟是呕出血来。
&&&& 鹤绝熟练的取出手帕,擦拭去他嘴角淌出的液体。
&&&& 他们同行不过两日,这却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起初鹤绝以为容止有什么阴谋,好几次后,他才明白容止的身体虚弱到了什么程度。然而他每次看到,依然都和第一次一样的惊讶。
&&&& 容止给他的感觉太强了。
&&&& 从第一次交锋开始,他都一直处在下风。他徒有强大的武力,却屡次被容止玩弄于股掌之中,以至于虽然明知道容止身体孱弱,他却经常会忘记这一点,若不是两人之间已经有了协定,他已经萌生了几次想杀死容止的念头,并且将之付诸实践。
&&&& 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如此戒惧一个人,头一次因为对方压倒性的强大甚至生不出争胜的念头,就连教导他剑术的师父,将刺客组织传给他的父亲,也不曾让他如此敬畏,而给他这种感觉的人,却是一个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生命好像随时会结束的柔弱少年。
&&&& 过了好一会儿,容止缓缓睁开眼睛,微展颜一笑,这一笑将苍白憔悴全都压了下去,他谢过鹤绝,又端坐在矮几前,继续先前未完的工作。
&&&& 容止在写字,同一时间,在不同的地方,萧别也在写字,以类似的方式。
&&&& 他写的是一封信。
&&&& 坐在平稳行驶的加大马车中,车厢的角落燃着香炉,底下铺着厚厚的毛毯垫子,纵然马车稍有颠簸,也被垫子给吸收了。
&&&& 萧别的信很简单,无非是即将回家去,并且表示愿意接受成为当家的安排。
&&&& 现在这辆马车正向江陵城外东面行驶,越过画扇山,目的地是沧海客的隐居之所。
&&&& 他还打算在江陵城再留半个月,用这最后半个月说服沧海客出山助他,他之前沉迷于琴,于家族权力夺取方面并无用心,若是此时回去接任,定然会遭到阻力,沧海客的才华武功,是他数年来所见第一人,倘若能请得他帮助,对他今后助力不少。
&&&& 更重要的是,沧海客是一个瞎子,这个先天的缺陷局限了他,自古以来,没有哪个领袖是身有严重残疾的,沧海客可以为士,却不可能反客为主。
&&&& 为士为臣,沧海客是上上之选,因为他很难完全自立。
&&&& 目光触及一旁摆放的琴,萧别目中闪过一丝痛色,楚玉决绝的话犹在耳边,彻底激起了他的傲气。
&&&& 没有萧家的支持,他只是一个琴弹得比较好的人,在她面前根本无足轻重,可是染指了俗世的权力斗争之后,他是否还有资格触碰那出尘的清音?
第一百八十五章 垂堂千金子
&&&& 楚玉半夜里忽然醒来时,脸上满是泪水。
&&&& 做了一个十分悲伤的梦,梦里她拼命追逐着远去的家人,却怎么都追不上,周围是久违的高楼大厦,虽然城市里空气污染很严重,但是那毕竟是她生于长于的地方,纵然在古代有多么的清新,她依旧怀念那污浊的空气。
&&&& 家人远去的时候,周围的景色也淡去了,逐渐化作无边无际的黑暗,最后将她一并吞没。
&&&& 然后,她就醒了。
&&& &虽然梦里的情形现在已经模糊,只记得二三成,可是那种永世不可触及的绝望心情,却始终盘桓于胸口,挥之不散。
&&&& 已经强迫自己淡忘的东西,因为发现天如镜所拥有的财富,而在一度的被清晰深刻的记起,让她甚至在梦里也不由自主流下来眼泪。
&&&& 楚玉静静坐着,双目凝望室内的黑暗,直到自己的心情逐渐平复,脸上的泪痕也已干涸,才轻轻的喘了口气,自语道:&真是的,不是说过不要再软弱了吗?&
&&&& 分不清楚是前夜还是后半夜,空气里漂浮着安静的因子,楚玉做梦惊醒,一时半刻睡不着,便从软榻上下来,回头看一眼:除了天如镜的因素外,今晚临时换床睡大概也是让她做噩梦的原因吧。
&&&& 卧室已经被泥土堆成的小山占据,假如要在那儿睡,便会闻到很新鲜的湿润泥土的气味,虽然那味道并不算难闻,但是能够有更好一点的睡眠环境。楚玉并不太愿意将就差地,于是便将睡觉的地点转移到了偏厅内平常用来休息的软榻上。
&&&& 夜晚的寒气有些许渗入了屋内,偏厅本来就不是一个太适合过夜的地方,楚玉抱着锦被,慢慢地走向卧室,看到那几乎冒到了房梁处的小土山,竟然有一种类似安心的情绪。
&&&& 室内装饰华丽高雅,与土山显得格格不入。而泥土的气息在周围弥散。盖过室内地熏香。
&&&& 楚玉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何大概做梦都想不到,她竟然会用这么野蛮,这么笨拙地办法离开吧?
&&&& 天如镜那边暂且无法图谋,为今之计,还是先脱身为上。
&&&& 皇宫中,也有人和楚玉一样睡不着,那人是被关起来的刘彧。
&&&& 现在这个时候。除非能透视未来,否则大约没有人会想到,将来他可以登上龙椅宝座,号令半壁江山。
&&&& 因为这位未来的皇帝,此时狼狈到了极点,也凄惨到了极点。
&&&& 他的身上左一道又一道的交错着鞭痕,是今天早上刘子业心情不好,拿他出气时打的。秋夜已然深寒。薄薄一层衣衫根本抵挡不住冷意,他今天被打后昏了过去,又错过了吃饭。现在他又痛又饿又冷,人被关在铁笼里,吃的是剩饭残羹,睡地是干柴稻草,没一日能得舒适。
&&&& 与他一同被关押的两王都已经睡熟,虽然环境恶劣,但是这么多日子来,他们已经越来越习惯这种折磨,竟然能在这样的情形下睡得香甜。
&&&& 刘彧挪动身体,试图让冰冷的手脚热一些,却又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他闭上眼倒吸一口冷气,而当他睁开眼睛时,却看见一个人就站在笼前。
&&&& 那人身披黑色的斗篷,头脸以及整个身体几乎都被与夜色连成一片的斗篷掩盖着,只露出来一个尖尖的漂亮下巴。
&&&& 一见到那人,刘彧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一股气力,不顾全身地疼痛,他抓住笼子边,急切低哑地道:&你来了,什么时候才能救我走?&
&&&& 那人蹲下来望着刘彧,兜帽下传来清冷地声音,更让刘彧感到寒冷:&这里是皇宫,处处守卫森严,我一人来去已是不易,又如何带湘东王离开?&
&&&& 刘彧听了一阵沮丧,他松开牢笼,身子瘫软在地上:&既然不能,你又来见我作甚?&
&&&& 那人从怀里取出三件折叠起来的细毛织成的内衫,轻轻放在牢笼前地地上,轻声道:&我是来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你的心腹,阮佃夫和李道儿,这二人对你甚是忠诚,届时我再收买皇帝身后之人,他日寻隙而动,废帝而自立&&&
&&&& 他一边说着,刘彧的眼睛一边张大起来。
&&&& 那人飞快的说完这些,便低头朝刘彧欠了欠身:&然而在此之前,请湘东王保重性命,只有你保住了性命,才有他日可言。这衣衫穿在衣内,不容易给人看出来,若是别的,容易给皇帝知道有人在暗中助你。&
&&&& 听了那人的话,刘彧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但是他看着地面上三件同样的衣衫,又有些奇怪:&我一人可穿不下三件,另外两件放在何处?&
&&&& 那人本已要转身离去,听见他这话又停了下来,发出一声像是嗤笑的声音,慢慢道:&您身边不是还有两位贵人么?我总不好厚此薄彼。&
&&&& 看那人走远了,刘彧赶紧脱下外衣,先挑一件看起来最厚实的内衫穿在里面,顿时便觉得暖和了不少,但看着另外两件,触手绵软温暖,他有些舍不得就这么给出去,便强撑着再都套着穿上,身材一下子显得臃肿不少,上半身也紧束得难受,他只有赶紧脱下来,看看旁边睡着的两个兄弟,他低声道:&便宜你们了。&
&&&& 才要叫醒二人偷偷加衣裳,他又忽然想起来,他们三人同吃同住,同时受苦,他身上多件衣裳,别人不知道,却瞒不过这二人,若是只有他得穿,难免引发妒嫉,那人一次拿来三件,又何尝不是为了封他们的口?
&&&& 刘彧觉得冷,王意之也觉得冷。
&&&& 他所在之地,是比建康更往北的地方,已经在北魏境内,这里的秋意更加的深浓,也更为的凛冽,但是王意之并没有在乎不断吹在身上的冷风,他正十分清闲的,十分随意的,坐在一间土屋的屋檐下,一双目光含着轻快笑意,竟像是在欣赏夜景。
&&&& 也是这个夜晚无星无月,并无多少夜景可言,有的仅仅是暗沉的,仿佛无边无际漫开的夜色。
& &&&这夜色让他想起容止的眼眸,也是那么的漆黑深沉,一望看不见底。
&&&& 忍不住笑了一下,王意之感到一点冰凉的湿意顺着风飘到他脸上,他偏了偏头,快速探出手来在空中一抓,便又抓到三两粒雨星。
&&&& 过了一会儿,雨星渐渐的密集起来,这秋天的雨并不暴烈,它仅仅是淅淅沥沥的下着,如这萧瑟的秋一般,给人带来更深一重的寒意。
&&&& 王意之到来的时候,这座小村庄已经因遭遇流寇洗劫,空无一人,此时周围方圆数十丈,除了他之外,便只有屋内一个活人。
&&&& 他身上穿着的是粗糙的麻衣,流离的行程也让他面上多了些风尘的颜色,可是此时的王意之,看起来比在建康时更自在,更快活,就连秋雨凄寒,也不能阻挡他露出微笑。
&&&& 雨慢慢的下,将屋檐打湿,汇集出一滴水滴,颤颤巍巍的,从一尺宽的屋檐边上落下来,正滴落在王意之的鞋尖上,与此同时,他听到远处传来的嘈杂的脚步声,眼中笑意又更深了几分。
&&&& &终于来了。&
&&&& 凄风,冷雨,暗夜,有多少人不能成眠。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天下共两分
&&&& 王意之在等人,他等的人也在此刻到了。
&&&& 一行七人从远处奔来,前后不一的,在冰冷的丝雨之中快速穿行着,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头发,以及锐利的剑锋。
&&&& 那七人来到王意之面前一丈外,呈半包围的姿态停下,他们前三后四的错落站着,面上有比王意之明显十倍的风霜疲惫。
&&&& 王意之依旧安坐着,他抬起眼来微微一笑,纵然是在这么荒凉简陋的地方,他一笑起来,依旧如同金玉满堂,眉梢眼角的从容风度很是有贵公子的气派,
&&&& 见了王意之这副模样,七人都不由得一愣,他们也算见过些达官贵人,却从未有一人,如王意之这般,即便是身处瓦砾之中,依旧宛如名贵无暇的明珠美玉。
&&&& 在生死之端,尤面不改色。
&&&& &我有些倦了。&王意之道,&从南宋一直追杀到北魏,你们逼迫愈甚,我原本不想伤人,如今看来,也不得不偶一为之。&他言辞雍容典雅,与萧杀气息格格不入,以至于纵然他做出了要伤人的宣言,依然没有人能提高戒备。
&&&& 他话音未落,便有一名刺客感觉眼前一花,颈项一凉,最后的视野里,竟是王意之平和的眼神。
&&&&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 倒下的时候,刺客犹在想。
&&&& 刺客倒下的刹那,王意之丢开手头的半截断剑,顺着第一个刺客倒下的势子,轻松摘取了他手头地长剑。那半截断剑是他捡来的,能有好的替换,他自然不会客气。
&&&& 摘了剑,王意之又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斜踏一步,将剑锋朝右侧的第二个刺客递了过去,纵然是极为疾厉的杀伐,他的动作依旧带着天生贵公子的优雅。就仿佛才折下一枝新鲜地柳枝。再随手转赠给他人。
&&&& 又是在颈上轻轻地一抹。便在对方惊愕不敢置信地眼光里,解决掉第二个敌人。
&&&& 轮到第三人时,对方终于反应过来,及时避开要害,只在肩头留下一道血痕,王意之笑了笑,有些惋惜的。反手朝第四人刺去。
&&&& 七人如何都料不到,这贵公子一般的人物竟会突然变为杀星,转眼间便折去他们二人,他们从南宋境内追入北魏,王意之都只是不断的迂回躲避,网贡献尽力的免除与他们交锋,却不料忽然在此时反手,而且。他的剑术还是如此的高明。
&&&& 冰凉地雨丝一直密密不得停歇。洒在屋顶上,顺着檐边零落滴下,一重又一重的凄清寒意伴随着水汽漫卷了大地。王意之的脸容此时也覆上了一层雨水,他的头发已经全部浸湿,几缕发丝紧贴在脸颊上,衬得他的眉眼越发清俊。
&&&& 他身上有几处伤痕,鲜血从伤处渗出来,浸透了衣衫,又被雨水稀释得浅淡,好似身上晕染了几处水红。
&&&& 王意之叹了口气,将长剑从身前人的颈上抽出来,注视着他慢慢倒下,成为地上躺着的第七具尸体。
&&&& 有些古怪的笑了笑,王意之丢开夺来地长剑,转身朝身后地土屋行去,还没走到门前,那残破腐朽的木门便吱呀一声开启,站在门口的男子身上血迹斑驳,几乎看不出僧袍原本是白色地,他的眉心有一点清妙的嫣红,头顶上微微发乌,头发才长出来不足一分。
&&&& 王意之对那僧人一笑道:&寂然,怎么出来了?你的伤还未好,还是多休息为妙。&
&&&& 寂然的目光扫过王意之的身上,再扫过他身后的尸体,目中掠过悲悯的痛楚,合掌道:&居士为了救我,手染鲜血,损及自身,实在是寂然的罪过。&
&&&& 王意之笑着拉着寂然将他拖进屋内,不让他再多看雨中的尸体。
&&&& 寂然身负重伤,被人追杀,皆是因他的嘱托,若真要追究罪过,最初的起源还是要算在他身上。
&&&& 前阵子他发觉一些异样,欲给楚玉警示,但他那时已准备离开,便顺道将此事托付给了寂然,却不料中途生变,让寂然受此牵连。
&&&& 寂然险死逃生,但是已经又有一拨人盯上他,并追随着寂然的脚步,找到正暂留江陵的他,打算斩草除根。
&&&& 王意之虽然少时习剑术,但素来不喜欢与人争斗,遭遇刺客颇感无趣,便想索性避一避,正好他打算往北魏一游,便带着寂然进入北魏境内,可是没有料到的是,进入北魏后,原本的暗杀变成了明杀,对方似乎放开了所有顾忌,逼得他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 他打算带着寂然前往北魏的一个朋友家中,方便寂然养伤,倘若带着一群刺客上门,给朋友带来危害,总是不好。
&&&& 说不得,只有杀人了。
&&&& 今夜此处,便是他专程准备的死地。
&&&& 瞥见王意之沉思的神色,寂然心中愧疚更甚,他是知道王意之的,虽然出身显贵,但是王意之手上,从未沾染一条人命,今日却是为了他破了戒。
&&&& 注意到寂然投来的目光,王意之略略一想便知道他在愧疚什么,他扶寂然躺在屋内的土炕之中,洒然笑道:&杀便杀了,这事起因在我,难不成杀了人,我便不是王意之不成?&
&&&& 寂然伤势一直缠绵,强撑着起来已是不易,见王意之神情轻快,也终于放下心,又昏睡过去。
&&&& 笑着等寂然睡熟,王意之转首望向墙壁,朝着建康所在的方向,仿佛能透过墙壁那遥远的地方:&公主,看到我的留书,你也该有所觉察吧?&
&&&& 他并不着急回建康向楚玉传讯示警,之前留下的讯息对于楚玉而言已经足够,更何况,王意之对于楚玉,还是有一些信心的。
&&&& 只是&&
&&&& &北魏,北魏&&&王意之喃喃地念了两遍,清俊长眉微微扬起。
&&&& 这些刺客进入北魏后,反而更加无所顾忌,这是否意味着,他们本就是来自北魏?而容止,又与北魏有什么关系?
&&&& &容止&&&
&&&& &阿姐&&&凄冷的寒意深入被暖意包围的室内,让刘子业情不自禁蜷缩起身体,往被子里缩了缩。
&&&& 他的眉峰紧锁,即便是在梦中,也流露出不安定的痛苦神情。
&&&& 翻了个身,残酷暴虐的少年皇帝在梦里喃喃地道:&阿姐&&你不要怪我&&&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容止回来了
&&& 耽搁了半日工程后,第二日,楚玉便再叫来阿蛮和流桑,让他们继续进行挖掘工作。
&&&& 白天阿蛮做地鼠,流桑将挖出来的泥土一盆一盆的用绳子吊上来转移到地面上,等到了晚上,他们又趁着夜深人静,将挖掘出来的泥土,分开抛到四周开凿水池的大坑边,因为建造水池也会挖掘出大量泥土,多一些少一些,并不会太引人注目。
&&&& 为了避免二人工作完跑来跑去,楚玉索性让两人在自己院子里住下,也省得露面太多惹人怀疑,只不过如此一来,公主府又有全新版本谣言产生。
&&&& 连续数日的挖掘工作,就是天生神力如阿蛮,也觉得有些负担,而楚玉动口不动手,只每天挑剔院落四周的水池施工,一会儿说要方形的水池,一会儿说要圆形的,一会儿说要三角形的,又一会儿说要葫芦形的,主意翻覆不定的折,尽可能延长施工的时间,以此为阿蛮争取更多的掩护,
&&&& 楚玉白日里左右挑剔,夜晚便正常在侧屋睡觉,阿蛮和流桑却是除了挖坑之外,还得趁夜处理挖出来的泥土,导致两人睡眠不足,偶尔在人前露面,都是有些疲倦的样子。
&&&& 而结合前些天楚玉见过天如镜失魂落魄一路走回东上阁的情形,谣言遂又演变成:公主向天师大人学习了采补的法术,每天采流桑和阿蛮二人,流桑年纪虽小,但是平时习武身子强健。阿蛮更是天生神力,以这两人的资本,还被采成这幅模样,可见那采补大法是何等地阴损。
&&&& 公主府内众人,看着楚玉的目光,也渐渐变得和前些天看着天如镜时一般的敬畏。
&&&& 不管暗地里动作如何,楚玉至少在表面上做到了安分,三天两头邀请天如镜来作客。偶尔挑一下水池建造施工的毛病。活动范围仅局限在内苑里。何戢见她如此老实,也渐渐地也放松了警惕,头几天还是每天亲自镇守在公主府外苑,后来却是把任务交给手下的将领,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 一直到第十日上。
&&&& 基本上朝中消息灵敏的人都知道公主和陛下闹僵了,前者被后者软禁,因此原本门庭冷落鞍马稀的公主府门口更是门可罗雀。有的人宁可多绕几条街,也不要从公主府附近经过。
&&&& 然而在这一天,门口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地少年,他身上地白衣已经有些旧,也不算如何地好材料,在萧瑟的深秋风中飒然轻扬,却显出十分的从容风度。
&&&& 少年站在门前站了许久,神情似笑非笑。凝视着公主府门上挂着的匾额。
&&&& 门口巡逻的一小队的护卫见他形容陌生可疑。领头的队长便走上前去呵斥:&你是何人&&这里是公主府,不是你该来地地方&&&因为何戢全面接管公主府的防卫守备,旧人基本都已经换走。来的新人,都是不认得从前府内人的。
&&&& 他话未说完,便猛然窒住,因为那少年朝他瞥了一眼。
&&&& 那并不是多么凶狠的眼神,也不见如何有威慑力,只不过寻常无比,平淡无比的一瞥,无喜无怒,不可度测。
&&&& 那眼神让人不由自主地屈服,并非摄于威势,而是好像面对亲近之人十分自然的责问:你怎么能这样?
&&&& 愧疚畏服之心油然升起。
&&&& 那少年眼神高雅宁和,宛若山巅冰雪一般不可攀附,他温文道:&我名容止,原本是内苑中人,前些日子与公主失散,还请这位到内苑通传一声。&
&&&& 那护卫队长听闻他所言,吓了一跳,忍不住暗道居然还有主动回来当面首的,不知道这人是真是假,便想先派出人传达消息,向何请示这件事,没等他叫人过来,公主府内便走出来一人,拉住这队长,小声道:&此人所言非虚。&
&& &&那人从前是公主府外苑专管粮食地管家,姓黄,也算是一个旧人,在强威之下投靠了何,因而自由度大一些。他认得容止形貌,也晓得容止当初在府内是何等地荣宠,能不得罪此人,最好还是不要开罪,更何况放容止进去,也能顺便给公主卖个人情,今后公主若是也可称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
&&&& 至于容止回来后是否会给驸马爷带来麻烦,黄管家自动选择了忽略。
&&&& 在别人手底下打工,每时每刻都应该以自保为上,别人两夫妻较劲,他们实在没必要卖命掺和进去,只需要学习那墙头草,风吹两边倒便好。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也都会思虑自保之道。
&&&& 找几个府内人证实容止确实是公主府内苑中人后,那护卫队长也没有理由再行阻拦,让开门给容止入内。
&&&& 容止回来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内苑外苑,没过一刻钟地功夫,便有人络绎前往沐雪园,这些都是公主府内公主一派的人,何虽然软禁楚玉,但是也不能无端撤除公主府内依然心向公主的旧人,以免被人说他排除异己,但是这些人的日子绝不算好过,吃了驸马派的不少刁难。
&&&& 容止一回来,他们便看到了希望。
&&&& 虽然是打着不同的理由,但是众人前往,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请容止设法,虽然容止已经有阵子没怎么管事,桓远之前也接掌过公主府上下权柄,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容止让的,倘若容止不让,桓远半点权力都夺不去。
&&&& 彼时楚玉正在观摩阿蛮和流桑挖坑,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忍不住皱了皱眉:她不是吩咐过,不是吃饭时间,不要来打扰她么?
&&&& 下一刻,幼蓝急促的声音让楚玉整个人都化作木石:&容公子回来了!&
&&&& 一瞬间,周围极致的寂静,楚玉听不到地下阿蛮的挖掘动静,也听不到一旁流桑担忧的询问,她的脑海中,只反反覆覆的回荡着那一句话:
&&&& 容止,容止回来了。
&&& &这些天除了暗修地道外,她也时常忧愁如何设法营救容止,刘子业已经与她反目,楚玉一筹莫展。
&&&& 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可是每次想到容止,她的心都会朝不可知的深渊沉下去。
&&&& 终于醒悟到那句话代表了什么后,楚玉猛地站起来,冲到门口,手忙脚乱地打开门,开门后便一把揪住幼蓝的领子:&你刚才说了什么?&声音微微颤抖。
&&&& 幼蓝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她有些害怕地看着楚玉,结结巴巴地道:&容,容公子回来了,他,现在,正,正在沐雪园中。&
&&&& 楚玉想也不想松开幼蓝,快步朝外走去,她几乎是凭着直觉走到了沐雪园附近,才稍稍恢复冷静,站住了脚步。
&&&& 沐雪园外,以往清幽的地方人来人往,公主府内的管事规规矩矩地在门外排队,整整齐齐地分作两列,面色恭谨地等待容止接见。
&&&& 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个人被叫进去,同时又有一人从门内倒着退出来,欢天喜地的,一边后退还一边朝门内行礼。
&&&& 尚在排队的人,人人面上皆无不悦之色,有的仅仅是期待与盼望。
&&&& 简直就好像是参拜君王。
&&&& 不知为何,楚玉心头不期然地浮现四个字,这四个字用在现在的容止身上很是诡异,可是却又让她觉着很贴切:
&&&& 王者归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暴风的荒原(一)
&&& 容止回来了。
&&&& 他回来了。
&&&& 回来了。
&&&& 来了。
&&&& 心中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回音壁,反反覆覆的激荡着这句话,一重又一叠的,让楚玉的心跳时快时慢。
&&&& 瞥见有人走过来,她没有多想,下意识地退到附近的林木阴影中,等那人走了,她才猛然地省起这里是她的公主府,根本没必要做贼心虚。
&&&& 她方才,在避什么?
&&&& 府内人皆知公主对容止宠爱有加,听说他回来,亲自前来探望也不奇怪,她究竟做什么,如此害怕被别人看到?
&&&& 她避的,究竟是旁人的眼目,还是&&
&&&& 摒除心头杂念,楚玉缓步走出来,树木的阴影里比旁的地方更冷且更暗些,因此才走到阳光下,楚玉便感觉头顶上洒下来的光芒刺目得让人晕眩。
&&&& 纵然本能地情怯,可是楚玉的脚步没有半刻的停顿,一步接着一步的,她强迫着自己迈过每一寸每一尺距离,眼看着沐雪园越来越近近在眼前,她面无表情之下是宛如擂鼓般急遽的心跳,却依旧不曾停下。
&&&& 她不知道容止回来时,她会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以何等的面貌去对着他,但是这诸多的犹豫迟疑,都抵不过她想要见他。
&&&& 是的,她想要见他,即便明知道他心怀叵测,即便明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即便明知道他的心思在她也许永远看不到的地方,可是她还是想要看一眼他清幽高雅地眉目。深不可测的眼眸。
&&&& 只一眼就好。
&&&& 然后,摊牌。
&&&& 她藏在心里的,和他藏在心里的东西,都一并说出来,坦坦诚诚地,曝光在白日之下,正如现在的她。
&&&& 楚玉走近沐雪园,门外守侯着的公主府管事下人见是她来了。纷纷主动让开一条道。并且默默地后退。排上队即将进去的人也赶紧退开,来的人是公主,他们也只有任她插队了。
&&&& 楚玉走入园中,虽然因经秋而显得有些萧索暗沉,但竹林之中地清幽之意,不曾有半分减少。
&&&& 冷清了许多日子地青石台,如今又有熟悉地人影坐于其上。
&&&& 依旧是雪衣乌发的少年。低垂敛着墨黑眉目,那么清隽的神姿,那么从容的身形,才一入眼,楚玉便感觉眼眶微微发热。
&&&& 亲眼看到的这一刻,她躁动的心才陡然安定下来,一直在心底回响的声音也终于化作实质。
&&&& 他,回来了。
&&&& 容止闭目养神了片刻。才缓缓睁开眼。望见凝视着地楚玉,他毫不意外地露出微笑:&公主别来无恙。&
&&&& 楚玉定定地看着他,初看时不觉得。可是定下神来细瞧,却发现他瘦得可怕,他的下巴线条原本优美柔和,现在却仿佛削尖了一层,尖尖的能刺伤人,而他的脸色,原本偶尔还有些人色,现在却似完全苍白的冰雪,更衬得眉目漆黑幽深。
&&&& 虽然知道容止若要回来,必然会异常辛苦,但真正看到了他的憔悴,还是令她忍不住心头一痛。
&&&& 楚玉不说话,容止也不着急,他好整以暇地沉默着,目光清雅柔和。
&&&& 要说什么?
&&&& 楚玉迷惑地想,问他几年前的旧事,问他为什么要在这个当口回来,问他是如何脱身的,还是先说自己地决定,又或者先&&
&&&& 想要说出口地东西太多,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混乱了片刻,楚玉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在容止的身旁坐下,两人之间相隔二尺的间距。
&&&& 然后,她注目地面,口中轻声道:&你回来了。&
&&&& 纵然有那么多地利益矛盾,恩怨交缠,可是她最想说的,竟然还是这句话。
&&&& 之后,又是许久的沉默,入耳的尽是风吹竹叶的细碎声响,好像非常寂寞的空旷萧声,穿透心中的荒原。
&&&& 容止好像在发呆,他的神情有些忡怔,好一会儿才转头来,问道:&公主方才说了什么?&
&&&& 楚玉笑了笑:&没说什么。&
&&&& 听不到就算了。
&&&&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 先后历险归来,两人之间似乎生份了不少,在外面,他们就仅仅是单纯的楚玉和容止,在生死之间,不必考虑前景和将来,也不必考虑过去和从前,更不必考虑他们彼此的身份和立场,只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反而可以自然而然,看着他的眼波,看着他的动作,也回以欢欣或悠闲的微笑。
&&&& 现在却不一样了。
&&&& 回到这里,他和她所附带的一切都跟着被打回原形,无从遮掩,也无从遗忘。
&& &&在险境决地,他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什么叫做从容,可是纵然已经有了决定,纵然已经有了决心,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她依旧不怎么从容得起来。
&&&&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楚玉的心情,向来圆融自如的容止,也同样没有说话,静静地维系着这一段生涩的安静。
&&&& 但是有些人,有些事,始终要去面对。
&&&& 楚玉用力地拿指甲掐一下掌心,张口道:&容&&&
&&&& 却不料容止比她要快一步,也几乎在同时,只比她快半秒开口:&公主,怎么不见越捷飞?&
&&&& 容止先开了口,楚玉便暂时压下自己的言语,还未开口便先冷笑一声:&他么?&
&&&& 在裂痕产生之前,越捷飞一直是她的贴身护卫,不管她走到哪里,他都在不远处跟随,看见他的身影,她会觉得安全比较有保障,但是现在,这个名字只会让她冷冷发笑。
&&&& 她怎么会那么蠢,因为习惯了他的保护,便忽略了他根本就不是跟她一条心的,出卖起来完全不会迟疑留手,必要时也许会兵刃相向?
&&&& 他总是执剑挡在她身前,竭力阻挡一切朝向她的锋刃,害怕被她染指的自恋心思偶尔又十分有趣,让她不知不觉间忘记他是天如镜的师兄,是属于皇室的打手。
&&&& 因为已经不知不觉地对他放下戒心,将他当作了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在面临背叛的时候,才会更加的愤怒。
&&&& 虽然天如镜和越捷飞是同谋,可在某种意义上,楚玉怨恨越捷飞远超过天如镜。
&&&& 她知道这样很没道理,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如她面对容止。
&&&& 所以,在那日见了刘子业,被何押送回府后,楚玉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越捷飞给天如镜传讯,之后,她将他赶出内苑。
&&&& 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去继续给刘子业卖命也好,去继续呵护他的镜师弟也好,总之不要出现在她眼前。
&&&& 容止略一惊讶,面上随即浮现了然笑意:&原来如此。&结合他方才询问府内管事下人的话,再结合楚玉对越捷飞的态度,他已经将整件事的前后因果摸索出来八九成。
&&&& 楚玉感觉手背上一凉,却是容止将手放在了她的手上,他的手冰凉如雪,冷得不似活人。
&&&& 面对楚玉疑惑的目光,容止不慌不忙地伸出来三根手指:&上中下三策,公主你要听哪一策?&
第一百八十九章 暴风的荒原(二)
&&& 不动声色地将手从他掌下抽开,楚玉问道:&上策如何,中策如何,下策又是如何?&原本打算一见到容止便摊牌,但是听他说了个上中下三策,又引起了楚玉的好奇。
  至于她自己的事,可以暂且压下来。
  容止微微一笑,道:&眼下情形,乃是因皇帝与公主反目,那么惟三之计,上策,当今皇帝昏聩,公主可令择一幼弟取而代之,届时幼弟登机,公主在他身后指点,便可把握朝政;中策,乃是安抚皇帝,令其相信公主并无异心,同时构陷驸马,让他失去皇帝的委任;下策,乃是独善其身,从公主府内悄然脱身离开。&
  矛盾的焦点在楚玉和刘子业反目,那么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很简单,第一刘子业消失,第二,反目的理由消失,第三,楚玉消失。
  他侃侃而谈,笑意从容幽雅,仿佛说的并非谋夺权柄的大事,而是轻风明月小桥流水。
  楚玉古怪地望着容止,她早就知道容止胆子很大,却没料到他狂到了这个地步,张口上策便是谋反,让她垂帘听政做武则天还没出生时的幕后武则天,而她现在所正在做的,照他说来反而成了下策。
  其实细细想来,也确实如此,从她的角度出发,自然是希望能以最少的伤害损失达成最基本的平安,可是容止不一样,她早就知道他是个狠毒的人,他的好坏判断,并不是以自身的安全为基本考量,而是从全局上把握,攫取最大利益。
  倘若她逃了。一定会面临刘子业的追捕,倘若她希望化解与刘子业地矛盾,可化解了这一次。难保没有下一次。
  而容止的上策,乍看上去虽然冒了绝大风险。执行的过程也不可谓不艰难,可是一旦成功,前方将会是一片坦途。
  只不过&&楚玉冷笑一下:是谁地坦途,还说不准呢。
  倘若她被容止的言语所蛊惑,选择了他所说地上策。那么势必要大幅度的依赖于他,用谋施计,人事调派,都经由他手,他想要做什么手脚,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她绝对相信,容止能够完成这个上策,站在她的角度,这也是可行的。因为很快刘子业将会死于一场刺杀,只要她看准时机,便能从中牟利。可是---上策归上策。但那是他容止的上策,而非她楚玉地上策。
  更何况。容止所选的道路。必然是一条狠毒无比,充满了杀伐的路途。路上不知道要牺牲多少无辜的生命。
  就算这里面没有容止的算计,是真真正正地为了她好,她也不愿意如此执行。
  她心肠软,她优柔寡断,她感情用事,她拿得起放不下,因此有时候即便知道怎么做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她也很不情愿。
  她宁愿做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平民百姓,也不愿做公元五世纪的地下女皇。
  等等?!
  二十一世纪?
  思路漫无边际地飘飞着,前一刻,楚玉还在苦恼着如何安然从公主府逃离,可是下一刻,她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了方才想到地事情上。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天如镜的手腕上,有她回去的希望,假如她能够拿到那个手环,并且研究出来那手环是怎么工作地,是否就可以藉由此回到她原来的世界?
  思及此,楚玉地呼吸不由微微急促,她也想起来,容止对天如镜地评价----
  现在的天如镜,与他地师父相比根本就不成气候,他太干净了。
  说天如镜干净,是相对于天如月曾经的行径而言,相比起杀人不眨眼拿活人来做实验的天如月,天如镜不过就是在紧要关头陷害她一下,确实是干净不少。
  而容止坦言曾骗得天如月取下那手环&&
  楚玉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急促,前些天强行浇灭的渴望又重新燃烧起来:假如是容止,能不能再一次从天如镜手上取得那手环?
  只要取下来就好,她拿到手环,可以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使用,而相对的,天如镜失去手环,也等于失去他最大的依仗。
  虽然这么做极大损害了天如镜,但是想到能回家,楚玉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要回去。
  谁都不能够阻止。
  能回去就好,只要回到那个世界,即便一时半刻没办法弄到合法身份,也不会有人想要她的命。
  对,只要回去就好。
  楚玉从来没有这样渴盼过一件事,也从来没有这样,因为一个目的,热切的希望几乎烧光她的理智。
  这个目的对她而言实在太诱人了。
  思及此,楚玉忽然开口问容止:&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再将天如镜手腕上的手环给取下来?&
  容止闻言微怔道:&公主要那东西做什么?那事物只有天如镜一人用得,当初我从天如月手上骗下,就是因为用不得,反而给弄得全身剧痛,才吃了大亏。&
  楚玉心说你那是被电了,但是她并不会告诉容止其中关键,只道:&总之我问你有没有法子骗过来,只要能骗天如镜脱下那手环便好。&至于具体用途,她自己想法子。
  容止似笑非笑道:&公主若想要弄到那手环,实在再容易不过,只消邀请天如镜来公主府,请他用饭,在饭菜酒水之中加些许迷药,便可手到擒来。&自然,假如楚玉愿意亲手敬酒,想必效果更佳。
  楚玉满脸狐疑,望着他一百二十分的不信。
  他说的,简直就是普通的黑店手法,在饭菜里下药,这手段简直俗滥得不能再俗滥,倘若这么容易便能成功,容止当年又是何苦跟天如月斗得死去活来?
  容止笑吟吟的瞧着楚玉,他的笑容很可恶,高深莫测地,是那种好像知道了什么她所不知道事情的笑法,让楚玉心中很是郁闷:&你笑什么?&
  容止的笑意更深,眼眸之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辉:&我虽然时常说笑,但是这一回却是千真万确,公主大可一试,若是不成,公主在找我算帐也不迟。&
  他顿了顿,目光刹那间变得深凝,道:&只不过,我有一事相求,倘若公主取得了手环,可否让我知晓,公主要这手环,是想做什么?&
第一百九十章& 暴风的荒原(三)
&& 楚玉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 二十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四十粒几乎一模一样,浑圆洁白的上好珍珠,四块毫无杂色的翡翠和美玉,两根黄灿灿的金条,各色宝石玛瑙若干,放在一起五光十色珠光宝气,几乎能晃花人的眼。
&&& 楚玉仔细地数了一遍,才分别用细软的丝囊分开盛装,随后再将所有小号丝囊放入一只用加厚双层细麻布制作成的背包中,布料染成了蓝色,边角部分又局部漂白,乍一看去便似后世的水磨牛仔背包。
&&& 楚玉强压着雀跃的心情,放开背包,又从床上拿起她请裁缝专门制作的衣裳。
&&& 上衣是以白色丝绢缝制的宽大衣裳,设计十分简单,长袖上窄下宽,朝下方延伸放开,好像蝴蝶羽翼,荷叶领如花瓣开展,柔软地盖住肩膀,内衬白色锦缎和丝质小背心贴着肌肤,感觉十分舒适,与背包经过类似处理的&仿水磨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勾勒出漂亮的线条。
&&& 虽然已经是秋末东初,但是屋内点着火炉,缱绻的香气环绕着温暖的室内,纵然只穿着单薄的衣衫,也不会觉得冷。
&&& 穿上特制的衣裳,楚玉缓缓散下头发,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却失望的发现这里缺少明亮的落地镜子,只有随便拿了个铜盆盛水自照,水中的少女披散着长发,模样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这具身体,许多次从水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陌生则是因为身上久违地衣装,已经过了这许多日子,穿上仿制的现代的服装,竟然有一丝陌生的违和感。
&&& 舍不得地最后摸了几下,楚玉换回平时穿的古装,将脱下来的这套衣衫整整齐齐叠好,与珠宝放在一处,接着便开始整理其他物品。
&&& 余下的事物很简单。一柄锋利的匕首。四套由精钢和皮套制作地袖箭。两瓶据说见血封喉地毒药。
&&& 没有亲手触摸过,更不曾做过试验,楚玉不知道那手环地穿越功能有没有风险,又或者是否能精确地到达她想要去的时代和地点,可是假如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她便永远没有回去的机会。
&&& 准备的财宝和凶器,都是为了穿越时间地点不精确的可能准备的。假如她没有成功的回到想去地时代和地方,而是出了什么偏差,她也必须保证自己拥有一些自保的武力,以及生活的本钱。
&&& 假如不小心去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还需要带能维持一些时日的食物引水,不过这些东西容易坏,还是要在出发的前一天再准备才好。
&&& 因为自己的卧室在动工,楚玉早已经在原本空置的房间里另外布置了一个临时卧室。她让人找来自己所需地东西。还另找裁缝按照她地要求缝制衣服背包,如此花了三日功夫才算大致准备停当。
&&& 必备物品差不多齐全后,楚玉便让人传话越捷飞。令他明日和天如镜一起来内苑,她要摆酒席,也是准备按照容止的提议,对天如镜下药。
&&& 只不过楚玉不知道自己要琢磨多久才能弄明白那个手环操纵的原理,为了避免越捷飞发现她做地事而闹起来,便决定索性将越捷飞一起放倒了。
&&& 这几日来,楚玉心中涨满一种微微狂热的情绪,直到今天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才稍微冷静下来。
&&& 这一冷静,楚玉终于想起来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她走了,那么府上的人怎么办?
&&& 柳色,流桑,阿蛮,桓远&&以及,容止。
&&& 假如她走了――在她能离开的前提下――她一走了之倒是方便无比,可是被她留下来的这些人呢?
&&& 容止可以暂且不去想,但是想起其他几人,楚玉忍不住有些愧疚。
&&& 而假如她在公主府里失踪了,府内的其他人会不会被连累遭殃?这一次,桓远应该挡不住刘子业的杀意。
&&& 楚玉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此时暮色已经降临,过了这个晚上,便是明天的鸿门宴,她忽这么快邀请天如镜和越捷飞来,之前她整个人被能够回家的兴奋笼罩,以至于忽略了身旁:这么短的时间,她要怎么给其他人安排后路?
&&& 唔,如此说来,在放倒了那两人后,她还不能马上走,还必须先安排好其他人,才能真正无牵无挂,否则她就算平安回去了,也会一直担忧这些人的生死。
&&& 楚玉兴奋之情略减,她打开门走出房间,外面的冷空气迎面而来,让她的思路更清晰了一些。转了几个屋子,再穿过一间花厅,又穿了几道门,才回到自己原来的卧室,这里已经几乎没有卧室的样子,地面上满是散碎的泥土,因为已经动工深入到了地底深处,挖掘的声音已经听不到,只有蹲在洞口的流桑,表明阿蛮依旧在地下担任土拨鼠的职位。
&&& 楚玉走到流桑身边,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流桑,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 流桑乖巧地点点头,站起来走过来两步,扬起纯真的脸容直直望着楚玉,水汪汪的眼睛漂亮极了。
&&& 楚玉看着他,沉默许久后叹了口气,道:&流桑,你今后想做什么呢?&其实流桑什么都好,他文师从桓远,武师从花错和越捷飞,算起来也算是文武双全的未来栋梁,就是那个志向有点不好,当什么不好,偏偏想当山阴公主的面首。
&&& 不出意外的,流桑又回答出以前不知道说过几次的理想,但是楚玉这一回却没有苦笑着转移话题,她只是伸手摸了下流桑的头发,低声道:&其实假如这真是你的理想,人各有志,我也实在不应该强行干涉&&&她的声音很低,低得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听到,片刻后她的音量稍微抬高了一些:&流桑,我只是建议,假如你觉得我说的对,便稍微听上一听,假如觉得不对,便忘掉我说的话。&
&&& &其实以你的才能,不出三五年,便可以在这个世上有所作为,你假如一定要做面首,我不拦着你,可是完全依附于他人,是一件很可悲的事,假如能够独立自主的活在世间,其实是一件再美好不过的事。&
&&& 没等流桑想明白,楚玉便又拍了拍他,自己离开了房间。
&&& 走出东上阁,楚玉的脚步顿了一下,才慢慢地走入西上阁中,走过了柳色的居所,在门口看柳色映在窗纸上,一个人数钱的样子,看了一会儿,楚玉才一笑离开,又走了十多丈,却是来到了修远居。
&&& 凄冷的夜色中,修远居内亮着清浅的灯光,虽然并不明亮,却在黑暗里燃起一抹温柔的暖意。
&&& 楚玉迟疑片刻,才抬步走入。
第一百九十一章 暴风的荒原(四)
&&& 不轻不重的磕击声在门上响了起来,非常圆润而干脆的声响。好像水波的涟漪一圈一圈地向外扩散。
&&& 拉开门,见敲门的人是楚玉,桓远有些意外,但是他只是一愣之后,便迅速让开门口:&公主请进。&
&&& 两人在屋内坐定,眼角余光瞥见楚玉的指甲微微发青,想来是一路走来路上风吹冻的,他便将放在案几上的黄铜手炉推给楚玉,让她拿着暖手。
&&& 楚玉感激地点了点头,便不客气地伸手握住,她身体微微弓,双手平放在桌案上,一时之间却又仿佛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 楚玉忽然来访,桓远心中也有些忐忑,那个挖地道的计划,桓远虽然最初不知道,但是以他的聪明,看阿蛮和流桑连续几日在楚玉那里,再结合府内到处挖池塘的景象,便大致猜出楚玉打的什么主意。
&&& 因为用心去看,知道现在的楚玉已经与从前不同,才不会如旁人那般陷入有关色情的错误猜测。
&&& 对于当土拨鼠这件事,桓远实在是没有什么心得,他基本上算是个比较纯粹的读书人,学的两手剑术连流桑都拼不过,对于这种纯粹依靠体力的活并不能太能胜任,只偶尔让流桑过来,告诉他一些府内的地形方位,就是为了提醒他们不要弄错方向和位置。
&&& 桓远的知情也在楚玉的料想之内,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道我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个心照不宣的把戏便在共有地默契下维持了许多日子,楚玉不主动提,桓远也从不主动询问,没有什么事便在府内看书,直到今天楚玉趁夜来访。
&&& 虽然现在的日子和从前被公主软禁时没有多大区别,但是放开过眼光,见识过这个世界的桓远与从前已经大不相同,至少眼力明显有进步。一看到楚玉。他便敏锐的发觉。她心中仿佛在烦恼着什么,而那种烦恼,隐约让他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 是出了什么事吗?
&&& 桓远静静打量着楚玉,但是仔细端详她,似乎并不是地道被发现,也不该是有什么危害,反而是有一些焦虑。又有一些不舍。
&&& 意识到自己已经沉默得太久,楚玉放开手炉,正色望向桓远,这个容颜俊美,风仪古雅的青年,虽然一开始是她救了他,并且给予了他自由的空间,可是到了后来。很大一部分程度上。却是她仰仗于他,假如没有桓远,只怕她现在的处境还会糟糕许多。
&&& 不知不觉间。桓远已经变得十分可靠,最初见到时,他还有点倔强和意气,可是现在,却是在不知所措地时候可以倚靠地肩膀。
&&& 柳色太贪财,流桑年纪小,阿蛮头脑单纯,唯一有过人手腕和清晰意志,并且不会起什么坏心眼地,大概就是桓远了。
&&& 这个人也许不及容止,但是她并不要他跟容止争锋,只要他能代替她保存公主府内的其他人便好。
&&& &桓远。&楚玉慢吞吞地将自己令阿蛮二人挖掘地道的事情说出来,一边在心里斟酌之后的措辞,&这些你应该都知晓了吧?&
&&& 桓远抿了抿嘴唇,润着柔光的唇瓣绷出一个很优美的线条:&公主是否去意已决?&他没有像容止那样很华丽地祭出上中下三策,而是直接问她对今后的打算,从某种意义上说,容止惯于主导,而桓远则稍微倾向于配合。
&&& 大约也是因为如此,桓远缺少了一点容止地俐落狠毒,也缺少一点强势的魄力。
&&& 发觉自己竟然不自觉地比较起来了这二人,楚玉连忙打断思绪,她现在正在桓远身前,反而想着容止,这实在是一件对桓远很不尊重的事。
&&& &是的,我去意已决。&清了清嗓子,楚玉认真道,她对于公主府的权位和财富并无多少留恋,更何况前方还有已知的死亡在等着她,若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却是桓远等人。
&&& 她是一定要走的,只不过在走之前,她必须安排好其他人地后路,离开公主府后,如何安然混出城,如何逃避刘子业与何可能跟随来地追捕,应该前往何方,如何在他乡安顿下来,怎样经营今后的生计&&
&&& 这些问题楚玉原本以为可以慢慢考虑,毕竟两个月时间还早,地遁 也没有挖出公主府外,然而她突如其来的决定令这一切都急迫起来,让楚玉回想起来,又微微地懊悔。
&&& 可是懊悔归懊悔,楚玉并没有停手的意图,她实在等不及了,就算要在这里多滞留一些时日,也要等手环拿到手再说。
&&& 桓远的嘴角微微翘起,他朝楚玉低了一下头,道:&在下倒是有法子,只是还得先请公主赎罪。&
&&& 他什么都没说便先说赎罪,楚玉便知道他后面一定有什么玄机,这个时候,不管桓远有什么罪过,她也懒得去追究,只随意挥了挥手道:&你说吧。&
&&& 桓远垂敛眼眸,低声道:&我瞒着公主做了一件事。先前公主使人往各地安顿家宅的时候,我暗里多派了数人,另在别处有安家。&
&&& 虽然楚玉对他可以说是十分宽容和信任了,可是要说桓远就此死心塌地将前途完全赌在她的信任和宽容上,那也实在不可能,因此掌握到了实权后,桓远小心翼翼地做了一件事,便是假如有一日楚玉翻脸,那么他已经给自己留下来了完善的退路。
&&& 从买通人手方便出逃,到出逃的路线,以及安家的地点,在悄无声息间,已经安排停当,这并非楚玉所亲自安排的,因而越捷飞无从得知,也在上回刘子业铲除她的狡兔三窟时,没能挖掘出桓远的后路。
&&& 桓远低声说完全部,便不再言语,两人之间再一次陷入可怕的沉默。
&&& 过了许久,楚玉才把手炉抱进怀里,反复摩挲着发凉的手指,轻声问:&为什么告诉我呢?&这件事她之前被瞒着,假如桓远不说,她今后也不会发现,他倘若想脱身,也可以自己独自一人离开,他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告诉她这些。
&&& 桓远有些茫然地摇摇头,他一直垂敛着眼眸,不去看楚玉,也不去想象她现在的表情。
&&&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牌,此时全部交了出来,等于将自己的生命以献祭的姿态完全奉上,倘若楚玉因此要处置他,他完全反抗不了,完全抵挡不了。
&&& &为什么?&桓远喃喃地道,&也许是我想要信你吧?&
&&& 他给自己留后路的安排,源自于对楚玉没办法完全信任,可是看到方才她认真苦恼的神态,她真切忧心的眼眸,他忽然间强烈不忍起来,竟然鬼使神差地,将自己苦心的安排和盘托出,说完之后,他也竟然没有后悔。
&&& 楚玉放下手炉。
&&& 发觉她的动作,桓远终于忍不住抬起来眼帘,但是楚玉却将脸别向一旁,她的声音里有着细弱的颤抖:&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 对于楚玉而言,桓远留后路的做法根本就无可厚非,她脑海里并不存在主从之间需要完全服从坦诚的概念,可是桓远最后的坦白,这分量却重得让她不能忽视。
&&& 不仅仅是因为正好解除了她的燃眉之急,她知道桓远这一坦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完全地袒露在她面前,她随时可以伤害他,他却不能反抗抵挡。
&&& 不同于年纪小的流桑,也不同于没那么多心思的阿蛮,更不同于不在乎是否依附他人卑微存活的柳色,桓远的骄傲楚玉是见识过的,她也知道,他有多么的渴望自由,他曾经受过侮辱和伤害,他思路严密个性谨慎,不容易轻信人,也绝少这样毫无防备。
&&& 但是他现在退让到了这么一步。
&&& 在这个世上,在这个人身上,彻底的信任有多么可贵。
&&& 楚玉从来不认为,别人为她付出什么是理所当然的,当有人真心地对待她,她也会感受到并记在心里。桓远这份心意沉重得难以想象,让楚玉的鼻子钻进一种酸疼的刺痛。
&&& 积累下来,她已经亏欠他太多了。
&&& 既然有桓远的后路支持,楚玉也便放心许多,她纵然是立即消失,其他人也可托付给桓远。
&&& 只是如此一来,她欠下的更多,并且永远都偿还不了。
&&& 接着便迎来了第二天。
&&& 鸿门宴。
第一百九十二章 暴风的荒原(五)
&&& 虽然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并且事先在心中排演了许多次,但是真到了下药黑人的当口,楚玉还是止不住地紧张。一路看可是事实上公主并未染指于他,相反待他还甚是宽厚,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天如镜好好的一定要密告公主,一反常态地参与政事。逼得陛下与公主离心。
  他不知道天如镜和楚玉有什么内里纠葛。可是之前他们相处得不是还不错么?甚至天如镜失踪了,楚玉还特地亲自出城去寻找?
  心里想着。越捷飞不由自主地看向天如镜,却见他地小师弟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子里溢满了浓郁的暖香,香气之中那种懒洋洋的意味几乎要从呼吸渗透到心跳,那种醉人的余味令人不由自主地安定松弛下来。
  楚玉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藉由倒酒的动作稳定自己的手,即便是在熏香的舒缓之下,她依旧难以压制疯狂的心跳。
  很近了,很近了。
  她地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扫过天如镜紫色衣袖下的手腕,刹那间变得火热期盼,但是她随即装作喝酒,掩盖住跃跃欲试的神情。
  尽管菜肴做得像花一样精致,但是楚玉并没有吃几口,她慢慢地自斟自饮,也慢慢地跟二人说一些从前地事情,她的声音里充满着落寞和惋惜,听得越捷飞也不由得恍神起来。
  &还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在东山上喝酒?&楚玉说着忽然想起王意之,心脏陡然一沉。当初一起喝酒地人,已经不在身边了,而当初一起喝酒地心情,也再找不回来,她垂下眼帘,&那时候真的很好。&
  美酒,星光,一同放声大笑,肆无忌弹地歌唱。
  这样地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有的人远走他乡,有的人不能相信,有的人彻底决裂。
  而她很快也将离去。
  从前繁荣的土地变成了荒芜的平原,荒原之中不会剩下一个人,只有无穷无尽的暴风呼号着席卷。
  越捷飞听着楚玉的话语,已经有了些绝望的颓意,他忍不住开口安慰道:&公主不必如此,你与陛下不过是一时不合,等过阵子,陛下气消了,自然便不会再怪你了。&听着楚玉的话,他觉得很不祥,她这个口气,简直就好像是即将死去的人一般。
  楚玉古怪一笑,瞟了眼天如镜:原来他没有将她必死的未来告诉越捷飞。
  如此也好。
  笑着摇了摇头,楚玉先自己满上一杯,随即从座位上起身,端起自己面前的酒壶来到二人身前,给他们分别斟了一杯酒,柔声道:&最后一次吧,我最后敬你们三杯。&随手放下酒壶,楚玉回到座上,斯文地端起酒杯,目光先后望过二人,&第一杯,我敬越捷飞,我谢你从前一直保护我,不遗余力。&
  楚玉给越捷飞倒酒的时候,他受了点惊吓,似乎不习惯楚玉做这样的事,但是还是没有阻拦,听闻楚玉的话,他神情有些难过,跟着举起杯来:&公主何必言谢?那是我职责所在。&
  楚玉抬了抬眉毛,举杯快速一饮而尽:&那是你的事,本公主还是要谢你。&纵然是职责所在,也不能否认越捷飞那么多次为了她刀光剑影出生入死。
  越捷飞先浅尝一口,接着也学楚玉的样子。仰头尽饮,却见楚玉的目光投往他对面的天如镜,天如镜看着酒杯。好像在呆呆地出神,越捷飞轻咳了一声。天如镜才怔怔地回过神来,慢慢举杯喝光液体。
  他不会看出来什么问题了吧?
  楚玉有些忐忑地想。
  不过她第一杯酒完全没有加料,就算天如镜疑心,也没办法发现什么。
  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临时退缩也不是办法。
  楚玉咬了咬牙。这时候反而完全镇定下来,之前疯狂的心跳,颤抖的手脚好像全都是幻觉一般,她露出忧伤地微笑,继续起身,端起自己的酒壶,照例是先给自己斟满了酒,然后才走到越捷飞桌案前。
  弯下身子地时候,有那么一刹那。楚玉宽大的袖子罩住了酒壶,也就在那一刹那,她扶在壶盖上的手微微使力。转了个很小的角度,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给越捷飞倒酒。
  这只酒壶。是她陈述要求。让容止亲手加工出来的,乃是曾经在电视和小说中看过地鸳鸯壶。酒壶内分作完全隔绝的两半,一半酒没有问题,另外一半则混了迷药。
  转动机关,便可控制从壶嘴中倒出来的是哪一半的酒。
  虽然已经做足了表面功夫,让越捷飞二人以为她这次邀请是来跟他们叙旧的,而且容止提供的迷药味道也不重,混在酒中完全尝不出来,但楚玉还是怕他们小心防备,便故意用自己用过的酒壶给他们倒酒,并且自己先行喝酒,以表示酒中无毒,降低他们的警惕性。
  不仅如此,她第一轮斟上的酒还是完全没有加料地,更是为了解除对方的戒心。
  十分冷静地给二人斟满酒,楚玉又一次返回座上举杯:&这第二杯酒。&她转向天如镜,真诚笑道,&虽然你害了我,但我还是要谢你,谢你告诉了我一些事。&
  随后又是满杯尽饮。
  这酒是什么味道的,楚玉一点都没尝出来,她现在地心思全在天如镜手腕上,不管吃什么喝什么,吃菜味如嚼蜡,喝酒也好像喝着白开水一般。
  第三杯酒,楚玉也是依样画葫芦,虽然容止跟她保证只要一杯酒的药量便足以放倒一个人,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楚玉还是自作主张地加了一倍。
  &这第三杯,我敬你们二人。&楚玉平静地端起酒杯,面无表情道:&从今之后,恩断义绝,各不相干。&
  越捷飞一怔,面上随即浮现毫不掩饰地难过之意,但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地拿起酒杯。
  天如镜倒是比他干脆,举杯,喝光,然后,身子一歪倒在地毯上。
  天如镜倒下地时候,越捷飞也终于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他头脑昏沉,四肢无力,见天如镜失去意识,他也刹那间明白过来。
  他一把摔开酒杯,极力维持清醒,勉强想要拔剑,可他的手才摸上剑柄,后脑上却忽然一痛,痛苦地晕眩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让他再也支持不住,意识陷入一片漆黑。
  楚玉站在越捷飞身旁,面无表情地丢开手中的酒壶,也不管壶中液体溢出来浸湿地毯,她弯腰摸了摸越捷飞还有气,才缓缓松了口气。
  怕越捷飞学过武体质强健提早醒来,楚玉扯出早已准备好的麻绳将他五花大绑,料理停当,她才一步步走向一直倒伏在对面的天如镜。
天如镜番外&&喜欢上一个人,那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 假如没有遇到她,就好了。
  天如镜曾经不止一次这样想。
  假如不曾对她说话,假如不曾听过她的声音,甚至从来未曾见过彼此的脸容,那就太好了。
  可是假如那样,他也许会有另外一种后悔和遗憾吧,又或者,连后悔和遗憾都不知道,就那样单调空洞地活着。
  那样的话,是不是便不能感受到生命的丰沛和华彩?
  天如镜看过很多,知道很多,手环中蕴藏的东西使他比寻常人眼界更辽阔,他知道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知道后世会产生什么东西,也曾经观摩过那些会动会发声的影像(电视剧电影视频),看过许多种人生。
  可是那是别人的,他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没有丝毫感触。
  就如同时常在身体周围保护着他的蓝光罩子一般,浑圆完美的空间没有半点儿缝隙,那个与旁人隔绝的距离,便是他的世界了。
  但是,她侵入了他的世界。
  在一个不恰当的时候,从一个没有料想的角度,闯入了一个不该闯入的人。
  因为她,呼吸里沁入了绵软的芬芳,眼睛里看到锦绣的华光。
  从前仿佛虚幻的心跳,头一次真切起来。
  但是这是不对的。
  她是一定要消亡的人。而寄托在一个注定消亡之人身上的思慕,也如镜花水月一般,终有破碎的那一天。
  可是已经投注出去的心思,收不回来,他只能克制。面上依旧没什么异样,心中却因为能见到她一次次的欢喜。
  可是这真的是不对的。
  假如有一个人,从刚懂事有记忆起。便不断地被告知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使命,反反覆覆地。一遍又一遍在他的脑海中刻印,如同无形地魔咒,主宰他的意志和灵魂。
  头一次出手干涉政事,设计在皇帝和她之间设置出隔阂,是为了自己地职责。也许源于他心中对于未来的不安定的恐惧。
  他知道她会死的,并且那一天很快会到来,可是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那一日,只要稍微想象一下,便会难过得忘记呼吸,深切地憎恨着自己,可是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那之后每次接到她的邀约,他都又欢喜又害怕。欢喜是因为能再见到她,害怕却也是因为要再见到她,他想多看看她。可是他又害怕看到她伤心或者指责地目光。
  理智与情感将他割裂成两半,一半挣扎着思慕和痛苦。一般冷酷地坚守着职责。
  越是想要抽身而出。反而越来越泥足深陷。
  可是,越来越喘不过气来了。现在便已经是这样,他真的不知道,假如她死了之后,他应该如何度过漫长的岁月。
  直到他与师兄越捷飞同时赴约。
  去到公主府之前,他便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一直到对上她的视线,那是执拗的,不甘心的,甚至有那么一丝凌厉果敢的眼神&&他之前怎么会以为,她完全放弃了抗争呢?
  她并不是那么容易便灰心的人啊!
  尽管她极力掩藏,可是又如何能逃过用心之人的目光?
  但是她要做什么呢?
  当她给他斟满了酒,心中也终于有了一丝了悟和恍然----原来如此。
  眼前的是美酒佳人,还是穿肠毒药。
  原来她那么痛恨他么?
  浑身的血液冰冷,好似被严酷的冬天完全封冻,一直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假如他如她所愿,她会不会有一点点地怀念和难过?
  假如这是她所希望的,那么&&
  一刹那间,澎湃地情感倾覆了一切,他忘却了一切,看到她紧张地神情,心中一酸,举杯仰头。
  明知道是苦涩的毒酒,也要平静地饮下。
  那么冰冷,却又好像烈火灼烧,入喉地那一刹那,苦涩得他几乎快要哭出来。
  这是她给他的毒酒。他愿意喝下。
  不说话,也不后悔。
  接下来的第二杯第三杯,他干得毫不犹豫,手指和手臂的动作稳定,好像这便是他应有的归宿。
  意料之中的晕眩来临时,他也丝毫没有恐惧和愤怒,只如她所希望的,在暖意融融的芬芳之中,倒向柔软的地毯。
  就这样吧,在她之前死去,也许会平静和安乐许多,今后再也不必难过,再也不会闷闷地无法呼吸。
  喜欢上一个人,那真是,完全,完全没有办法的事情。
  无法以理智来主宰,不能用力量去摒除。
  但是他会一直沉默,直到将这个秘密带到尘埃之中。多少欢喜和哀愁,多少思慕和心酸,多少冰冷的绝望,都湮没在合上的眼帘之中。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天如镜的番外,算是对正文的一点补充解释,这个是隐藏的情节,确定不会在正文中写出来了的,而且也确定不会剧透,就在此放出啦。
  天如镜是自愿喝下那三杯酒的,他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一些事情看得很明白,所以楚玉的那点小动作,瞒不过他,但是因为心里面太难过,他还是自愿喝下了。
  虽然表面上极力维持着冷漠,可是实际上他心里面已经十分难过,可是他又完全不能违背自己从小受到的教导,他的生命和灵魂都囚禁在了这里面,挣脱不出来。
  喜欢的人亲自给他倒毒酒(他以为的),那是什么心情呢?
  是为了满足她的愿望,再加上以为那是毒酒,干脆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过呢,那一刻,他是完全忘记了越捷飞的存在了(),假如那是毒酒的话,小越同学就要一起被毒死了&&可怜的小越&&乃被师弟54了哦&&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有仇的报仇
&& 才走了三四步,楚玉猛地想起一事,连忙退开,她拿起从越捷飞腰上缴获的长剑,连鞘缓慢探去,在天如镜肩膀上碰了碰,看看没反应,又用力捅了一下。
  还是没反应。
  楚玉丢开剑,这才亲自走过去,天如镜侧躺在绵软的地毯上,几缕黑发从细腻的羊脂玉发冠中散落出来,轻柔地拂在他秀丽的脸容之上。
  楚玉半蹲在他身边,扶住他的肩膀翻过他身子正面,让他仰面躺着,接着便细细地打量起来。
  天如镜双目紧闭,眼帘敛住清冷无情的眸子,羽扇般的睫毛好似微微颤动了一下,楚玉吓了一跳,以为他要醒来,惊得后退了几步,过了片刻功夫,她看到天如镜并无动静,才又重新靠了过来。
  天如镜静静地躺着,倘若不是胸口的起伏和鼻端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简直就好像已经死去了一般。
  这回,终于可以完全确定,她得手了,成功了。
  纵然事前做过很多准备,可是一路这样顺畅地进行下来,却让楚玉忍不住有一种&这样就完了?&的错觉。
  好像&&得来得太容易了啊。
  简直好像在做梦一般虚幻。
  不过不管怎么样梦幻,这总归是摆在眼前的现实,看着天如镜昏迷不醒的样子,楚玉一下子又高兴起来,她小心地伸出手,轻戳一下他白皙的脸颊,指尖微微陷入细致的肌肤中,柔软滑嫩而富有弹性的的触感从通过手指传递而来。
  她就是被这家伙给害地。弄成现在这个处境,现在他可算是落在她手上了!
  想到现在她可以对天如镜为所欲为,楚玉便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终于。你也有这么一天啊!
  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楚玉又更加用力地戳了下天如镜的脸颊。把天如镜地脸戳出来个红印子后,便换一个地方继续戳。
  戳戳,戳戳戳。
  戳戳戳戳戳戳戳。
  把天如镜斯文秀丽的脸颊戳出来七八个漂亮地小红点,又散开他的头发绑了十多个小辫,楚玉才心满意足地收了手。压抑住继续玩的冲动,先办正经事。
  虽然她对容止的迷药很有信心,但是还是不要太过忘形才好。
  走向旁边的柜子,取出来一副手套和大号靴子,楚玉仔细端详片刻,弯腰直接将那双靴子套在自己穿着鞋地双脚外,随后才戴上一只手套。
  这手套和靴子也是她令人特制的,手套以双层鹿皮缝制,中间夹层夹了一层棉布。靴子也同样是皮革制作,鞋底则是硬木,特地做得十分厚。
  楚玉原本还想弄点橡胶。但是橡胶树的生长地应该在两广云南那边,想要去获取制作又费事耗时。还不一定能顺利成功。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深呼吸一口气,楚玉用戴着鹿皮手套的手摸上天如镜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衣袖,便露出了她朝思暮想的东西。
  超越时代的物件就那样静静地套在天如镜稍嫌纤细的手腕上,银色地圆弧边缘流转着细腻而冰冷的光辉,一侧中央镶嵌着朱红色的宝石,美丽剔透,宛如凝固地血液。
  它就那样寂静地在那儿,没有发挥作用的时候,谁都不会知道它拥有多么可怕地力量。
  楚玉一只手按住天如镜地手臂,掌沿触摸到他温热的肌肤,她顿了顿,随后用力按住。戴着手套地手扣住手环边缘,十分小心地向外拉。
  脱下来的过程十分顺利,只在经过天如镜手掌的时候因为手掌的宽度产生了些许阻碍,但是楚玉稍一用力,便彻底地拔了出来。
  天如镜大拇指根与掌缘相连的部位被蹭得微微发红,有一点破皮,过了一会儿,便从破皮的地方沁出来几粒纤小的血珠。
  不过楚玉没有注意到这个,她一拿到手环,便好似完成了个大工程,一直屏着的呼息缓缓吐出,接着便迫不及待地研究起战利品来。楚玉现在还是没敢用自己的手直接去触碰手环,可是倘若不去触碰,她又该如何使用呢?
  先尝试了一下意念遥控,数次失败后,楚玉拉起天如镜的手指,学习天如镜从前所做的那样,将他的手指按在朱红的宝石上,接着再发动指令:
  &阿里巴巴。&
  &芝麻开门。&
  &天王盖地虎。&
  &地震高岗,一派西山千古秀。&
  &我们都是木头人。&
  &&&要买碟吗?&
  也不知道尝试了多少句可能是关键暗语的话,楚玉最后还是疲惫地终止了没有目的的探询。
  原本火热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不是天如镜就不行吗?
  一定要是固定主人所发出的号令,这手环才会启动吗?
  不太甘心地咬了一下嘴唇,楚玉拿出藏在自己桌案底下的紫檀木盒子,将手环轻轻放入其中,收纳入自己怀里。接着,她拉过原本摆放在墙边当装饰的红木椅子,拖着天如镜到椅子上坐下,双手放在扶手之上,随后就着这个姿势,把他手脚身体都跟椅子绑在一起。
  虽然天如镜多了张椅子坐,但是在绳子的用料上,楚玉对这对师兄弟是一视同仁的。
  接下来,便要把他弄醒了吧?
  楚玉在心里盘算。
  虽然不甘心,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她可能会因为某些局限无法操纵手环,因此还是必须回头来请教天如镜。
  要怎么样,才能哄得他说出实话呢?
  虽然计划里早已经排上了&用刑&这一项选择,但是假如能够不通过这一关便顺利解决问题,那便再好不过了。
  楚玉叹了口气,走向墙角的盆架,走回来时,她手上已经端着一盆水。
  她的计划表里,各方面的安排,都已经在屋子里藏好了相应的道具,别看这间屋子表面上繁华祥和,实际上步步杀机,高矮柜子里藏有各色刑具,皮鞭,蜡烛(你想干嘛?),老虎凳,辣椒水,枷锁&&等等等等,都是在不同时候为了派不同用场而准备。
  楚玉还没走回天如镜身边,便听到身后门口的位置传来猛烈的撞击声,她吃了一惊连忙转过身来,却见雕花木门晃了两晃,在接下来的再一次撞击中,门闩断裂,两扇门砰地豁然开启,而一条人影带着撞门的余力,快速闯了进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何事轻别离
&&& 闯进来的那个人,是桓远。
  他神色惶急,似在恐惧害怕着什么,闯进来后一眼瞧见楚玉,见她端着水盆,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怔怔地安然站着,才悄然松了口气。
  见楚玉现在暂时无恙,桓远稍稍心安,这才有心思打量屋内的其他,可他一扫周围,瞧见被绑成了肉粽的越捷飞,神色便有些震动,目光再一转,就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白皙脸上浮现七八个俏丽红点,头上被乱糟糟绑了十多条小辫的天如镜。
  天如镜从前身份特殊地位超然,不管是何等时候,几乎都是一副整洁干净一尘不染的模样,而伴随着他的喧嚣传言,几乎从来都与他的神秘强大脱不开关系,然而此时此刻,桓远却吃惊地目睹:天师大人无力地被人绑缚着,而他的身体也被拿来当作玩偶一样玩弄,什么清华气度啊,什么出尘风致啊,全都没了影子。
  那些小辫,有的细,有的粗,有的绑在鬓角,有的直接朝天,三股麻花,四股麻花&&楚玉在天如镜脑袋上尝试了她所能想到的所有辫子编法。
  桓远一看天如镜,脸上便露出来想笑又强忍着的神情,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咽下那阵笑意,重新望向楚玉,目光之中已然有了些了悟之色:&公主今日便是要拿下他们?&
  楚玉此时也回过神来,她随手在一旁矮柜上放下水盆,甩了甩犹带着水珠的手指,示意桓远先合拢上门,才微笑道:&差不多吧。&擒住这二人只不过是方法。她的真正目标,自然是不好对人直言相告。
  顿了顿她又问:&你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桓远现在已经变得十分稳重,若非有十分紧要的事情。他绝不会这样不管不顾地硬闯进来,连敲门都顾不上了。
  楚玉问出。桓远才想起自家来意,从看见天如镜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犹豫一下,道:&我今日反复思量公主昨日见我时&&&
  昨日楚玉在问明他有退路后,又与他说了一会话。楚玉心中有事,言谈间隐约透露出了一点假如他日她不在了,希望桓远代为照料众人地意思。
  她说得十分隐讳,但是桓远却依旧感觉出来了不对劲,昨夜一夜未眠,一直思量到今日,终于确定她的确是存着托付后事的心思,又听闻楚玉今天邀请越捷飞天如镜来此,以为她存有死志。欲与二人同归于尽或是做些别地什么凶险之事,便什么都不想地闯了进来。
  虽然楚玉怎么看也不像是想要寻死的模样,可是她那番话思索起来太像遗言了。
  越想。便越能确定这种猜测。
  简直就好像是,马上要离开这个世界上一般。
  怎料进屋之后却发现完全不似他所想地那样。楚玉竟然已经轻松制住了二人。然而虽看到她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桓远心中那种不妙的预感却依旧挥之不去。
  可是他倘若直言询问,问她是不是想死,会否显得太过冒失?
  纵然对外人可以八面玲珑,但是面对楚玉,桓远总是有那么些放不开的心思,事到如今,那已经不是什么提防戒备,而是因为在乎而异常珍惜的心情。
  踯躅片刻,桓远抬起头来,正要说无事搪塞过去,却正对上楚玉关切地眼眸,禁不住心中一软,暗道罢了,便苦笑着坦言说出。
  他害怕她要做些什么危险的事,只是因为一些托付的话语,便惴惴不安得如此狼狈冒失,唯恐她就此消失,这样的心思对他而言,已经是有些隐秘和不愿启口。
  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发觉是什么缘故。
  可是桓远转念一想,他连最后的底牌都毫不保留了,又为何要隐瞒这些想法?如此一来,反倒心中坦然:就当他是多虑了吧。
  他桓远本来就是个喜欢多思多虑的人。
  楚玉无奈地笑了笑,昨天因为确定其他人也能脱身,一时高兴跟桓远多说了几句话,也存在着一点暗示他今后照拂的意思,却没料到桓远敏锐如斯,这么轻易地便发觉了她的意图。
  只不过,她不会承认便是了。
  楚玉笑着安抚了桓远几句,勉强安下他的心,桓远才告辞离去,他没有问楚玉绑住天如镜二人做什么,也不打算横加干涉,只盘算着出去后如何替楚玉遮掩。
  手摸到房门上,桓远看到门上挂着地半截断裂木栓,面上一赧,暗道方才实在是太冒失了,可是他思量一番,却还是放不下心,又回身看向楚玉,低声道:&倘若公主有什么烦恼,大可说出来,桓远虽然不才,但至少也可分担一二,公主万万不要独自犯险。&
  楚玉一愣,笑着又安抚了几句,好容易哄桓远离开,望着重新合上的门扉,她出神片刻,才找来条新的木栓,重新将门扣上:
  &你说这些,不是让我更加舍不下么?&
  花了些时间平静思绪,楚玉又重新端起来铜盆,打算继续先前被桓远闯入所打断地,可是才迈出半步,身后的门又一次被人撞开。
  这回,来人却是直接破门而入,门扉四分五裂,在空中飞散,有一块直接落到了楚玉地脚边。
  这个时候和地方,能没引起外面骚动就直接闯进来地,基本上都是府里的人,上回是桓远,这回不知道是谁。
  怎么想扮回坏人逼供都行不通?
  楚玉没好气地放下铜盆,回头看究竟是哪位再一次打断她地&好事&,却见一抹艳丽的红衣站在碎片之中,他和桓远一样也看到了天如镜现在的模样。
  天如镜脑袋上的小辫,即便是心事重重的人看了,也会忍不住一笑,可是花错面上却尽是凄惶之色,半点笑意也无。
  &公主!&花错咬了咬牙,朝楚玉半跪下,&容止&&容止他&&&他的衣衫上,有几处稍深的暗红,仿佛是才溅上去不久的新鲜血液。
  花错一直看她不怎么顺眼,这楚玉是知道的,他平素素来骄傲,并且对她不假辞色,可是这一刻他竟然向她行大礼,定然是发生了极为可怕的事情。接着再听他说到容止,楚玉脑海中已经是一片空白。
  耳旁传来的焦灼声音仿佛沉闷的炸雷:&容止他,快不行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命悬于一线
&&& 怎么会这样?
&&& 楚玉站在床边,看从宫中请出来的御医给容止诊断。
&&& 据花错所说,容止正与他谈天,忽然就口吐鲜血不止,随后陷入昏迷,怎么也叫不起来。
&&& 她知道容止出事,便也顾不上逼问天如镜,反正现在手环在她身上,横竖也跑不掉,便暂时将这二人交予还没怎么走远的桓远,随后便跟随花错来到沐雪园。
&&& 公主府上也有医官大夫,但是那些人才一诊断完便都是跪地求饶,口称公主饶命,就是不肯说容止的病情,这反而让楚玉从另一个角度明白了容止现在的处境,反而越来越忧心如焚。
&&& 府上的医官不管用,楚玉便让人传话入宫中,请皇宫里的御医来,至少御医的本事应该比府上大夫强吧?
&&& 此时何戢不在外苑留守,负责监视楚玉的是他的手下,得知公主最宠爱的面首命在旦夕,也不敢令人阻拦楚玉的信差,很快便从皇宫里请来医术最高明的陈御医。
&&& 这位御医已经七十多岁,但是看上去还是五六十岁的样子,保养得很好,此刻他坐在容止的床沿边,伸出手指按在容止几乎可以看到骨头形状的手腕上。
&&& 楚玉望着他的手指,瞥见容止惨白手腕上青色的血脉,忍不住又是一阵难过,她光知道容止清减了不少,可是此时是冬天,大家都穿着好几层的衣衫,她竟然直到方才,才知道容止已经憔悴成什么样?!
&&& 在大夫来之前。楚玉脱下容止沾了血的外衣,让他只着单衣躺在床上,她看到容止衣衫下的身体,原本年轻柔韧的修长身躯,眼下竟然瘦削得好像只剩下一具空架子,惨青的血管在皮肤下清晰显现,每一条都仿佛容止即将断绝的生命。
&&& 而容止的呼吸和心跳也是那么的微弱,微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 他的身体。怎么会糟糕成这样?
&&& 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地吗?
&&& 能走能坐。能稳稳当当地运筹帷幄。能笑嘻嘻地算计人。
&&& 楚玉凝望着容止尖尖的眉梢,他的容色苍白如碎雪,总是似笑非笑的眸子如今已然合上,纵然不省人事,他周身依旧笼罩着一种深沉又料峭的气韵。
&&& 她一直望着容止,目光定定地不移开,口中却是问御医:&他&&怎么样?&
&&& 御医放开容止的手。望了眼楚玉,却是欲言又止。楚玉瞥见他神情,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咬了咬牙,道:&有话直说吧,本公主不会怪罪。&
&&& 至少,告诉她究竟怎么样了。
&&& 总这么吞吞吐吐的,她反而会越来越担忧。不管结果如何。总归要让她知道个确切。
&&& 于是那御医壮了壮胆子,加上最近楚玉确实在宫中失了势,便真的有话直说了:&公主还是&&给他准备后事吧&&&他没说完便中途噤声。因为看见楚玉的嘴角溢出来一线朱红鲜血。
&&& 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 火辣辣的疼痛从唇瓣内侧传来,楚玉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在别人看来甚至是有一点儿阴冷凄厉:&究竟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 御医叹了口气,躬身一礼,细细禀告。
&&& 容止的身体在三四年前便已经严重受损,这些年来虽然一直调养,可是底子却是虚的,明明是个少年人,体内生机却消耗殆尽,而前阵子,容止又受了次伤,大大的亏损,之后又没能好好调养,更是令他的身体彻底衰败下来。
&&& 御医低声道:&这位公子能活到今日,约莫是心志坚定,强自支持,如是换了寻常人,只怕早就死了。&在他看来,容止早就是个空壳子,现在还活着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 可是不管意志如何坚忍稳固,终究不能够起死回生,该死的总是要死的。
&&& 楚玉抬起手来,抹去嘴角地血迹,以极大地自制力稳固住即将溃散的心神,缓慢问道:&没有法子救么?&
&&& 御医没说话,看着她的目光似是带着点怜悯。
&&& 没有答案便是答案。
&&& 楚玉沉默一会,挥了挥手,好像用尽了全身所有气力一般,有气无力地道:&你下去吧。&
&&& 怎么会这样呢?
&&& 御医走了之后,楚玉心中再次发出这个疑问。
&&& 容止的身体,从他回来的那时候,便已经衰败得不成样子,但是因为他总是掌控一切,让人觉得他很厉害很胸有成竹很胜券在握的样子,反而忽略了他虚弱的体质。
&&& 包括她。
&&& 就连她,也被他的强大狠毒冷静坚定给迷惑了。
&&& 因此在他的身体超越极限终于崩溃的时候,她的第一感觉不是伤心,而是震惊,惊讶于这件事的发生,也惊讶于――原来他也会倒下的。
&&& 容止闭着眼睛,楚玉想起了刚才被她用药放倒的天如镜,也是这样闭着眼的,可是她没有心思像作弄天如镜一样作弄容止,因为天如镜醒来之后什么事都不会有,可是容止也许永远醒不来了。
&&& 要怎么办他才能醒来?
&&& 假如醒不来又会怎么样?
&&& 楚玉不敢去深思,深思的前方是无以计算的恐怖,可是却有一个声音在清晰地提醒她,这个少年会死去,在她面前凋零开败,就好像世界上每一朵短暂的花。
&&& 可是她怎么办?她还有话想要对他说,她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这场死别。
&&& 楚玉望着容止,她感觉不到那种撕心裂肺的悲伤,可是却觉得好像有黑色的浓雾慢慢地合拢过来,将她整个人包裹住,一点点吞噬湮没。
&&& 她不想这样,这样太消沉了,可是她控制不住。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上传来轻敲声,楚玉随口道:&进来。&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容止身上。
&&& 花错走进屋内,见楚玉目沉如水那种死灰般的眼神简直令他的心也揪了起来,他低唤楚玉,直到楚玉回过神来,才轻声道:&公主,我想起来一事,或许与容止此时昏迷有关。&
&&& 楚玉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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