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个名人黑岩说过的一句话一句话,大致意思是:他希望所有知识分子能在不受压迫下创作

(原创首发)中国历史上五位最会做人的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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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九霄龙吟惊天变,叱咤风云润九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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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才算是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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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才算是知识分子?
怎样才算是知识分子?
  照时代周刊(Time)的时代论文所说,得到博士学位的人早已不足看作是 知识分子。即
令是大学教授也不一定就是知识分子。至于科学家,只在 有限的条件之下才算是知识分
子。该刊在两个假定的条件之下来替知识 分子下定义:  
  第一、一个知识分子不止是一个读书多的人。一个知识分子的心灵必须 有独立精神和
原创能力。他必须为观念而追求观念。如霍夫斯泰德 (Richard Hofstadter)所说,一个知
识分子是为追求观念而生活。勒希 (ChristopherLasch)说知识分子乃是以思想为生活的
  第二、知识分子必须是他所在的社会之批评者,也是现有价值的反对者。 批评他所在
的社会而且反对现有的价值,乃是苏格拉底式的任务。 一个人不对流行的意见,现有的风
俗习惯,和大家在无意之间认定的价 值发生怀疑并且提出批评,那末,这个人即令读书很
多,也不过是一个 活书柜而已。一个“人云亦云”的读书人,至少在心灵方面没有活。 如
果依照上列时代周刊所举的两个条件来界定知识分子,那末不仅中国 的知识分子很少,即令
在西方世界也是聊聊可数。
  在现代西方,罗素是 十足合于这两个条件的。史迪文逊(AdlaiStevenson)显然是一个
知识 分子。在中国,就我所知,明朝李卓吾勉强可作代表。自清末严又陵以 降的读书人堪
称知识分子的似乎不易造一清册。而且,即令有少数读书 人在他们的少壮时代合于这两个
条件,到了晚年又回头走童年的路,因 此不算知识分子。
  维斯(Paul Weiss)说,真正的知识分子没有团体,而且没有什么朋友。 赫钦士
  (Robert Hutchins)认为一个知识分子是试行追求真理的人。这样看来,作一个真正的
知识分子是要付出代价的,有时得付出生命的 代价。苏格拉底就是一个典型。一个真正的
知识分子必须“只问是非, 不管一切”。他只对他的思想和见解负责。他根本不考虑一个
时候流行 的意见,当然更不考虑时尚的口头禅;不考虑别人对他的思想言论的好 恶情绪反
应;必要时也不考虑他的思想言论所引起的结果是否对他有利。 一个知识分子为了真理而
与整个时代背离不算希奇。旁人对他的恭维, 他不当作“精神食粮”。旁人对他的诽谤,
也不足以动摇他的见解。世 间的荣华富贵,不足以夺去他对真理追求的热爱。世间对他的
侮辱迫害, 他知道这是人间难免的事。依这推论,凡属说话务求迎合流俗的读书人, 凡属
立言存心哗众取宠的读书人,凡属因不耐寂寞而不能抱真理到底的 读书人,充其量只是读
读书的人,并非知识分子。
  海耶克说,知识分子既不是一个有原创力的思想家,又不是思想之某一 特别部门的专
家。典型的知识分子不一定必须有专门的知识,也不一定 必须特别有聪明才智来传播观
念。一个人之所以够资格叫做知识分子, 是因他博学多闻,能说能写,而且他对新观念的
接受比一班人来得快。
  海耶克的说法没有时代周刊的时代论文那么严格。我对这两种说法都采 用。依照海耶
克的说法,中国文化里的知识分子倒是不少。时代周刊的 朝代论文所界定的知识分子是知
识分子的精粹。海耶克所说的知识分子 是知识分子的本干。前者是一个社会文化的创建的
前锋;后者是社会文 化创建的主力。时至今日,知识分子自成一个站特殊地位的阶层之情
形 已经近于过去了。今日的知识分子,固然不限于在孔庙里,也不限于在 学校里,而是分
布在各部门里。因此,我们现在谈文化创建,已经不是 狭义的局限于拿笔杆的人的事,而
是广义的扩及社会文化的各部门的优 秀人物。在一现代化的文化建构上,经济工作者,工
业工作者,农业工 作者,以至于军事科学工作者,都不可少。可是,在传承上和方便上,
以研究学问为专业的人是 “搞观念的人”。我在这里所要说的种种是以 这类人士为主。
当然,这一点也不意 含其他方面的工作对文化的创建不 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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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没分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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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大师投票评选”
最近,百度与国学网和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联合主办“是谁,撑起了民族的脊梁?”——
“我心目中的国学大师”评选活动,将通过投票评选的方式,选出全球华人心目中最具影响
力的“十位国学大师”。
此次活动的候选国学大师均为:
日至日期间辞世的学人。
有深厚的国学功底,在学术领域取得重大成就,有专著传世。
有独特的思想价值观,对中国文化发展进程产生过重要影响。
人选如下:
康有为 王国维 辜鸿铭 梁
黄 侃 章太炎
鲁 迅 钱玄同
沈兼士 傅斯年 余
柳诒徵 吕思勉
胡 适 汤用彤
熊十力 张君劢 蒙文通
郭沫若 唐君毅
顾颉刚 吴 宓
徐复观 金岳霖
梁漱溟 钱 穆
牟宗三 钱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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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战大陆行带来的反思---大学校长们,别再献丑了!
连战大陆行带来的反思
---大学校长们,别再献丑了!
2005年,中国国民党主席连战开创了大陆“和平之旅”后,相继有台湾亲民党主席宋楚瑜,
台湾新党主席郁慕明访问大陆,并相继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发表演讲。这
一系列的活动不仅加强了两岸交流,也处进了两岸的了解和沟通,体现了中华民族的缘本同
跟,和平统一的愿望和愿景。
2006年,连战先生不顾70高龄,跋山涉水再度来到大陆,参加两岸经贸论坛及相关活动,为
推动两岸经贸交流和发展,为两岸的和平事业而努力。这是我们值得尊敬的一个长者,这也
是我们值得尊重的一个学者,这更是我们值得敬佩的一位智者!
然而与此同时,我们泱泱大国最高学府的最著名的大学校长们却令我们再一次感到遗憾,感
到羞耻,感到悲哀。日下午厦门大学授予中国国民党荣誉主席连战名誉法学博
士学位的仪式中,在连战先生发表了激情洋溢,博古通今,慷慨激昂的演讲后,厦门大学请
连战先生题字,连战先生挥笔激书,题下了; “泱泱大学止至善 巍巍黉宫立东南”结果我
们厦门大学的朱崇实校长当场念成了;泱泱大学止至善,巍巍黉宫立东南的“黉宫”字念成
了“皇宫”立东南,台下还一片赞叹声。
黉 hung* 洪 h&#243;ng 黉门(古代称学校):|黉门学子。“黉门”的“黉”古音与“宏”或
“横”同音,与“红”不同音,后经普通话审音委员会定下来,其普通话读音与“红”同
音。若说此字为生僻字那是当然,但黉门与泮宮均为古代学校。古学均尊孔庙,黉门在西,
泮宮在东,亦有“身入黉门,天子门生”的说法。传承且一直是中国教育场所的设计概念。
堂堂大学校长竟然对教育领域的古老称呼和代表字不认识,实在是令人汗颜的同时又感到羞
耻和悲哀。
这不禁又想起了一年前访问大陆的台湾亲民党主席宋楚瑜应邀在清华大学发表演讲,清华大
学校长顾秉林向宋楚瑜赠送了一幅小篆书法,内容是黄遵宪的诗《赠梁任父同年》:
“寸寸河山寸寸金,
侉离分裂力谁任?
杜鹃再拜天泪,
精卫无穷填海心!”
顾大校长念到 “离分裂力谁任后,就被 “侉”字卡住了,后经人提醒 才得以圆场,引得
学生们笑声连连,相当尴尬。而当晚清华大学国际问题研究所副所长刘江永教授又在中央电
视台国际频道《宋楚瑜大陆行》节目中出语不凡,把 “侉离分裂”读成了 “瓜离分裂。”
真为这些清华的大师巨匠羞煞。
不久,人民大学宝贝校长纪宝成在欢迎新党主席郁慕明的欢迎词中,有 “七月流火,但充
满热情的岂止是天气”藉天气抒发情感的话,纪校长显然犯了常识性错位。“七月流火”出
自国学入门典籍《诗经》,确切意义是 “天要凉了”,而不是形容 “天真热”。
大学校长虽然会念错字、写别字,欠文史知识,缺人文关怀,但至少还有一个人感到羞耻,
那就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李未校长。在一个贫苦地区的考生被索10万换录取通知书的事件
后,李校长表示就《想要通知书,先拿十万来》事件负有领导责任,他要“诚恳地”向社会
表示歉意,同时李校长希望所报道的事件是一个“孤例”。这是“孤例”吗?清华大学,中
国人民大学,厦门大学都号称中国最著名的大学之中,堂堂一校之长都在这重大的场合犯下
国学基础知识的低级错误,是“孤例”吗?现在的大学乱收费是“孤例”吗?
最后为连战先生的民族精神和爱国情节而敬重。连氏家族自古以来抗金,抗元,抗倭寇,后
来连氏家族在台湾的祖地曾为民族将领刘永福打击日本侵略者的总司令部(连战先生在厦门
大学演讲首次披露),其名字连战源自父亲连横临终嘱曰:中日必将一战!假如生的是男
孩,就叫‘连战’,唯有挺身而抗方得恢复家园。这样一个大义凛然的名字,这样一个热血
沸腾的故事,是中华民族的光荣,值得我们尊敬!而那些整日忙着搞什么教育产业化,教育
市场化,忙着出国渡金,访问,忙着找国家挖空心思搞项目,花样百出要经费,黔驴技穷乱
收费而连基础的语文基础和国学常识都弄不清白的大学校长们是让人鄙视,让人悲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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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苏力同志的“法律的交叉学科研究”的博士学位
  牛乐吼
  最近有个叫朱苏力的同志在网上的人气激升,一打听居然还是北京大学的法
学院院长,他的履历也闯入了我的眼帘,引起了我的好奇。
  这位朱同志有个博士学位,是做“法律的交叉学科研究”,很多人根据他的
“法学”水平,怀疑那个学位是从克莱顿大学挣来的,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我
到亚里桑那州立大学去查了查,学位倒确实是那里颁发的。
  亚里桑那州立大学有个法学院,虽然名气不大,也有法学博士(JD)学位,可
是朱同志的学位不是从那儿来的,他的博士是九二年八月(他老人家三十八岁高龄)
从该校的SCHOOL OF JUSTICE STUDIES拿来的。
  这个SCHOOL OF JUSTICE STUDIES 是个什么东东呢?它显然不是美国人家喻
户晓的法学院,它和培养律师,法官,政客,法学教授的正宗法学院一点关系都
没有。也不要以为叫个SCHOOL,就是同该校的法学院,商学院同级的什么“司法
研究学院”了。
  亚里桑那州立大学有法学院,建筑环境学院,人文和自然科学学院,教育学
院,商学院等院级设置,这个“SCHOOL OF JUSTICE STUDIES” 当时是隶属于
“COLLEGE OF PUBLIC PROGRAMS”(暂且叫它“公共政策学院”,最近才归并到
人文和自然科学学院之下)下面的一个系级部门。大部分的教授是社会学专业的,
还有心理学,比较文学,政治学等,只有一两个是正宗法学博士,却也不作法学
研究了。它培养的本科学生主要是到监狱,警察局,法庭等各级政府部门去打杂,
或者从事社区服务,诸如管理假释罪犯等,就象我们国内的里弄街道干部,发放
救济金,挽救失足青少年,劝劝离婚的夫妇破镜重圆,意义当然很重要,但决不
是法学家。如果读到博士,就是到学校去教书。
  朱同志整出个“法律的交叉学科研究”是啥玩艺儿呢?因为这个SCHOOL OF
JUSTICE STUDIES 的博士学位是个 interdisciplinary PROGRAM。不像自然科学
里的许多新兴交叉学科,因为发展的迅速,跨越多门传统学科,像生物信息学,
需要生化,信息科学和计算机技术的知识。朱同志就读的这个博士,不是什么新
兴学科,之所以要“交叉”,说的好听点是要拓宽知识面,将来好做教书匠。说
的穿一点,是这个“司法研究”没那么多玩艺好整,所以去和社会学,哲学等
“交叉”一下,好拼凑出一篇博士论文来。
  写到这里,有人提醒我,这个“司法研究学院”确实有个同法学院合作的双
学位项目。PhD学生可以同时修法学院的法学博士(JD),学生必须同时也被法学
院录取,这倒是真正的“法律的交叉学科研究”了,朱同志会不会是拿了双学位?
尽管他看上去无论如何也不象,不然他一定会列出来,你看他连那个同一个学校
的 M.A. 都列出来了,M.A. 是修满了学分填个表格就有了,一般读到博士的人
是懒得去拿的,可他在博士毕业的时候顺手牵羊一并拎走了(他的履历上列的是
MA 1992,与PHD 同年),还会漏掉个JD?不过我还是向该校负责同志询问了一下,
这个双学位项目十二年前还不存在,而且有史以来只有两个学生拿过双学位,其
中没有朱同志。
  朱同志英文不好,(这个从他的翻译文章里可以看出,读写都那么差,说听
就更糟糕了),自然知道在美国教书是没有希望的,教文科不像教理科,不能靠
在黑板上写公式推导来消磨时间,全靠两层嘴皮讲,朱同志中文都不利索,要他
用英文讲一个小时话,怎么吃得消?于是他一拿到学位就收拾行装打道回府报效
祖国来了。他倒也没有说过“谢绝高薪”之类的,这点诚实还是要表扬的。
  报效祖国当然应该鼓励的,可是也得报效的对门对口才行啊。如果他喜欢教
书,可以到安徽大学,江西大学的分校去教教社会学,要做官可以到民政部,国
务院计划生育办公室,扫黄整顿办公室去做个小官,那才是真正门当户对,人尽
其才,跑到法学院去做什么?
  北大号称是中国头号大学,处处要同哈佛大学比,哈佛大学也有个法学院,
什么人在作院长呢?哈佛大学法学院的现任院长叫依莲娜卡根,她八一年普林斯
顿毕业,尔后赴牛津大学学习,再上哈佛法学院,先后在联邦上诉法庭和最高法
院作过助理,又在律师事务所执业,在芝加哥大学执教,任过总统的助理和顾问,
是公认的宪法,行政管理等方面的法学专家。
  我们中国真是个创造神话的天堂,赤脚农民会证明歌德巴哈猜想,没上过学
的可以说六国外语,我们的朱同志,不要说律师资格考试,连法院的门开在哪里
都不知道,竟然也是法学教授和法学院长,如果他不算误人子弟,那么那些卖假
药假货的奸商何罪之有?我建议北大从速解聘朱同志,同时也要规劝那位甘同学,
没当上朱同志的研究生是你一生最大的荣幸,睡梦里都应笑出声来,就象当年唐
山地震,我正好出差在海南岛。我劝你赶紧把英语学好,到美国去读个正宗的法
学博士,回来做个堂堂正正,理直气壮,有真才实学的法学院院长,活活气死老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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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博”也算不上啊。
[小风小雨]( 23:31:32):
一个毫无信仰与理念的过度,当然是不可能有知识分子的。最多也就是多几个“博览群书”
的“博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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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部书外皆狗屁:国学大师黄侃其人其事
八部书外皆狗屁
《书屋》杂志
http://www.housebook.com.cn/.htm
都说名师出高徒,章太炎是国学大师,其高足弟子黄侃也是国学界第一流人物。
他们初识的场面很有些异样的趣味。1906年,黄侃留学日本,就读于东京早稻田大学,
巧就巧在他与章太炎租住同一栋寓所,他住楼上。章太炎住楼下。某日夜间,黄侃内急,懒
得去楼下厕所,捣出家伙就从窗口往外撒尿。章太炎正在书房用功,忽见一条“小白龙”从
天而降,满是扑鼻的腥臊味,他按捺不住心头的无名火,冲上露台,仰头大骂。黄侃是贵介
公子出身,年少气盛,岂是肯当场认错的主?他不甘示弱,也以国骂回敬。章太炎是骂人的
祖师爷,本有“疯子”之称,这下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八百个回合也难分高下。别人是不
打不相识,他们是不骂不相交,翌日通名报姓,黄侃这才弄清楚状况,昨夜冒犯的竟是国学
大师章太炎,他也不含糊,立刻道歉,纳头便拜章太炎为师。
章门弟子中有“四大金刚”和“五大天王”的名目:“四大金刚”系指黄侃、钱玄同、
汪东和吴承仕,“五大天王”系指前四人加上朱希祖。此外,章太炎的入室弟子有“北李南
黄”之说,北李指山西人李亮工,南黄指湖北人黄侃。章太炎在自述中则认定“弟子成就
者,蕲春黄侃季刚,归安钱夏季中,海盐朱希祖逖先”,仅列举三人。无论以上哪种说法,
黄侃的名字都高居第一,称他为章太炎的头号大弟子应不为错。
黄侃历任北京大学、北京女师大、武昌高师、中央大学和金陵大学等校教授。他读书多
神悟,于国学堂奥无所不窥,尤善音韵训诂,诗词文章均为一时之选。在治学方面,他主张
“师古而不为所囿,趋新而不失其规”,“以四海为量,以千载为心,以高明远大为贵”。
他生平圈点和批校之书多达数千卷,全都一丝不苟。他在文字、音韵、训诂方面的学问远绍
汉唐,近承乾嘉,把声韵结合起来研究,从而定古声母为十九、古韵母为二十八,使“古今
正变咸得其统纪,集前修之大成,发昔贤之未发”。这在汉语音韵史上是一个划时代的里程
碑。黄侃批点的《十三经注疏》、《史记》、《汉书》、《新唐书》,从句读到训释,都有
许多发前人所未发之处。此外,章太炎先生曾经将黄侃和李详并举,认为两人均为最杰出的
《文选》学家。黄侃的《文心雕龙札记》开创了研究古典文论的风气。历史学家范文澜先生
在其《文心雕龙讲疏&#183;序》中说:“吾游学京师,从蕲州黄季刚先生治词章之学,黄先生授
以《文心雕龙札记》二十余篇,精义奥旨,启发无遗。”黄侃常对人说:“学问须从困苦中
来,徒恃智慧无益也。治学如临战阵,迎敌奋攻,岂有休时!所谓扎硬寨、打死仗,乃其正
途。”黄侃生前曾对弟子刘博平说,他的诗文造诣只算“地八”(骨牌中第二大的牌),
“天九”(骨牌中最大的牌)已被古人取去了。若论学问,他是决不会这么自谦的。
黄侃满肚子学识,却慎于下笔,述而不作,这可急坏了他的恩师。章太炎曾批评道:
“人轻著书,妄也;子重著书,吝也;妄不智,吝不仁。”黄侃当即答应恩师:“年五十当
著纸笔矣。”日,黄侃五十岁生日,章太炎特撰一联相赠,上联是“韦编三绝
今知命”,下联是“黄绢初裁好著书”。上下联均用典故。“韦编三绝”说的是孔子读
《易》,穷研义理,致使串结竹简的牛皮筋多次磨断,以此形容黄侃五十年来读书异常勤
奋,颇为贴切;“黄绢初裁”源出曹娥碑后打哑谜似的评语——“黄绢幼妇,外孙齑臼”,
曹操帐下头号智者杨修的破解是:“黄绢,色丝也,于字为绝;幼妇,少女也,于字为妙;
外孙,女子也,于字为好;齑臼,受辛也,于字为辞。所谓‘绝妙好辞’也。”章太炎运用
曹娥碑的典故,希望黄侃兑现承诺,五十岁后潜心著述,写出“绝妙好辞”。谁知此联暗藏
玄机,其中嵌有“绝”、“命”、“黄”三字。据黄焯《黄季刚先生年谱》所述,黄侃向来
迷信谶语,接到这副寿联后,脸上骤然变色,内心“殊不怿”。果然是一联成谶,当年9月
12日,黄侃因醉酒吐血,与世长辞。一代鸿儒,勉强仅得中寿,这无疑是学术界的极大损
黄侃(),字季刚,祖籍湖北蕲春。黄侃的父亲名云鹄,字翔云,清末曾任
四川盐茶道。黄侃幼承家学,颖悟过人,七岁时即作诗句“父为盐茶令,家存淡泊风”,颇
得长辈嘉许。黄云鹄为官清廉,却是个好书好诗的痴子。他曾游四川雅安金凤寺,与寺中一
位能诗的和尚酬唱甚欢,竟流连多日,耽误了正经差事。上司不以为然,动手参了他一本,
执笔的幕僚颇为草率,也不讲明前因后果,即将这件事归纳为“流连金凤”四个字。朝廷见
到奏折,不知“金凤”是寺名,误认为是妓女名。清朝悬有厉禁,官吏不许狎妓,黄云鹄差
一点因此遭到严谴。黄侃十三岁失怙,但父亲身上的那份“痴”,他不仅继承了,而且还将
它发扬为“癫”,光大为“狂”。
1903年,黄侃考入武昌文华普通中学堂,与田桐、董必武、宋教仁等为同窗好友。他们
议论时政,抨击当局,宣传民族革命思想,因此被学堂开除学籍。黄侃为寻出路,即以故人
之子的身份前往拜见湖广总督张之洞。接谈之后,张之洞赏识黄侃的才学,念及与故友黄云
鹄的交谊,便顺水推舟,用官费资助这位小青年留学日本。
1906年,黄侃在东瀛加入中国同盟会,随后在《民报》上发表《哀贫民》、《哀太平天
国》等一系列文章,鼓吹革命。他在《哀贫民》一文中,描述了家乡农民受尽盘剥压榨,过
着“羹无盐,烧无薪,宵无灯火,冬夜无衾”的悲惨生活,对穷苦大众寄予深深的同情。他
大胆地提出,必须革命,才能解除贫富不均的症结。1907年,黄侃在《民报》第十八期上发
表《论立宪党人与中国国民道德前途之关系》一文,历数立宪党人“好名”、“竞利”等病
状,揭露他们佯为立宪,“无非希冀权位,醉心利禄而已矣”,认为政治上的腐败势必导致
国民道德的整体堕落。
1910年,黄侃回国,前往鄂皖边区,将孝义会改组为“崇汉会”。他发动会员,演讲民
族大义,听众多达千余人。他还走遍鄂东蕲春、黄梅、广济、浠水、英山、麻城以及皖西宿
松、太湖等两省八县的穷乡僻壤,将革命道理直输给民众,显露出非凡的领袖气质,被人尊
称为“黄十公子”。
1911年7月,黄侃针对当时改良派提出的“和平改革方案”,奋笔疾书,为《大江报》
撰写了题为《大乱者,救中国之妙药也》的时评,署名“奇谈”。此文见报后,一纸风行,
清廷震惧,《大江报》被查封,社长詹大悲及主笔何海鸣被捕入狱。而詹大悲是条汉子,他
将罪名全部扛下,黄侃得以脱险。
清朝灭亡后,黄侃一度为直隶都督赵秉钧所强邀,出任秘书长。1915年,章太炎被袁世
凯幽禁在北京钱粮胡同徐家宅院内,黄侃立刻晋京探望,遂以“研究学问”为名,入侍恩
师。其时,“筹安会”大肆鼓吹帝制,刘师培在北京召聚学术界名流,挟迫众人拥戴袁氏称
帝,话才讲到一半,黄侃即瞋目而起,严词峻拒,说:“如是,请刘先生一身任之!”当即
拂袖而退,到会的饱学之士也随之散尽。
黄侃素性狂傲,敝屣尊荣,从不趋炎附势。国民党在南京执政后,其同盟会故友多据要
津,他耻与往来。居正当时被蒋介石软禁,困苦万端,无人顾惜,惟独黄侃念及旧情,常至
囚地,与居正聊天解闷。后来居正东山再起,一朝显达,黄侃便不再出入居正之门。居正觉
得奇怪,亲赴量守庐诘问黄侃,为何中断往来。黄侃正色回答道:“君今非昔比,宾客盈
门,权重位高,我岂能作攀附之徒!”
明代文人张岱尝言:“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
真气也。”黄侃有深情,有真气,其“癖”与“疵”也就非比寻常。关于他的传闻极多,以
致于真假莫辨。他年轻时,拜访过张之洞和王闿运。王闿运是当时的文坛领袖,他对黄侃的
诗文激赏有加,不禁夸赞道:“你年方弱冠就已文采斐然,我儿子与你年纪相当,却还一窍
不通,真是盹犬啊!”黄侃听罢美言,狂性立刻发作。他说:“您老先生尚且不通,更何况
您的儿子。”可喜的是,王闿运崇尚魏晋风度,对这句刺耳的话并未计较。
当年,北大的第一怪物是辜鸿铭,第二怪物就是黄侃。黄侃在北大教书,课堂之上,当
讲到要紧的地方,有时会突然停下来,对学生说,这段古书后面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对
不起,专靠北大这几百块钱薪水,我还不能讲,谁想知道,得另外请我吃馆子。最绝的是,
他与陈汉章同为北大国学门教授,两人“言小学不相中,至欲以刀杖相决”,就是说他们切
磋学问一言不合,差点就打得头破血流。黄侃在北大几乎骂遍同列,连师弟钱玄同也不放
过,惟有一人,他以礼相待,这人就是与章太炎齐名的国学大师刘师培。别人问黄侃何故对
刘师培特殊优待,他回答道:“因为他与本师太炎先生交情很深。”当时,章太炎、刘师
培、黄侃三人常在一起切磋学问,然而每次谈到经学,只要黄侃在场,刘师培就三缄其口,
因为黄侃很快就猜透了对方的心思。有一次,刘师培感叹自己生平没有资质优秀的弟子堪当
传人,黄侃即朗声问道:“我来做你的关门弟子如何?”刘师培以为黄侃只是开玩笑,便
说:“你自有名师,岂能相屈?”黄侃正色相告:“只要你不认为我有辱门墙,我就执弟子
礼。”第二天,黄侃果然用红纸封了十块大洋,前往刘家磕头拜师。刘师培当仁不让,欣然
受礼。他说:“我今天就不再谦让了。”黄侃乃是“老子天下第一”的人物,且只比刘师培
小两岁,却肯拜其为师,这说明,在学问上,他的狂傲并非不分场合,不择对象。后来,大
学者杨树达要杨伯峻(文史学家)拜黄侃为师,杨伯峻只肯送贽敬,不肯磕头,杨树达说:
“不磕头,得不了真本事。”杨伯峻不得已,只好磕头如仪。拜师完毕,黄侃笑道:“我的
学问也是从磕头得来的,你不要觉得受了莫大委屈。”
1927年后,黄侃任教于南京中央大学,绰号为“三不来教授”,即“下雨不来,降雪不
来,刮风不来”。这是他与校方的约定,真够牛气的。每逢老天爷欲雨未雨、欲雪未雪时,
学生便猜测黄侃会不会来上课,有人戏言“今天天气黄不到”,往往是戏言成真。
黄侃自号“量守居士”,书斋名为“量守庐”,典出陶渊明诗:“量力守故辙,岂不寒
与饥?知音苟不存,已矣何所悲。”量力守故辙也就是量力守法度。黄侃性格怪异,为人不
拘细行琐德,治学却恪依师法,不敢失尺寸,见人持论不合古义,即瞪目而视,不与对方交
谈。黄侃读书尤其精心,有始有终,见人读书半途而废,便会露出不悦之色,责备对方“杀
书头”。最绝的是,临终之际,《唐文粹续编》尚有一卷没有读完,他吐着血,叹息道:
“我平生骂人杀书头,毋令人骂我也。”
黄侃讲课,总是信马由缰,未入门者,不得要领;已入门者,则觉胜义纷呈。他治学,
贵发明,不贵发现,因此听其讲学,常有新鲜感。冯友兰在《三松堂自述》中有两处提及黄
侃,说是:“黄侃善于念书念文章,他讲完一篇文章或一首诗,就高声念一遍,听起来抑扬
顿挫,很好听。他念的时候,下面的观众都高声跟着念,当时称为‘黄调’。当时的宿舍
里,到晚上各处都可以听到‘黄调’。”黄调与《广韵》吻合,不差毫厘,自是古味十
黄侃的私生活最受人诟病和攻讦,尤其是好色一端。其原配夫人王氏病殁后,黄绍兰女
士继配,二人虽经山盟海誓而结缡,却原来是一场婚姻骗局,终于反目成仇。黄侃在武昌高
师任教时,武昌女师学生黄菊英与他的大女儿同年级,常到黄家串门,以伯叔之礼事黄侃,
黄侃对这位女学生也非常友善。就这样日久生情,黄侃终于对黄菊英痛下辣手。此事传遍武
汉学界,顿时成为丑闻。黄侃何时怕过别人骂他伤风败俗?他居然要学生收集骂他的小报,
以供蜜月消遣。他填了一阙《采桑子》的词给黄菊英,可谓十二分深情:
今生未必重相见,遥计他生,谁信他生?缥缈缠绵一种情。
当时留恋成何济?知有飘零,毕竟飘零,便是飘零也感卿。
黄菊英反复默诵这阕词,泪眼朦胧,大受感动。她认定嫁为名士妻、修到才子妇是人生
莫大的幸福,便毅然脱离家庭,与黄侃结为夫妻。
痴情人多半也是孝子。黄侃对白发老母极为孝顺,每次母亲从北京回老家蕲春,或是由
蕲春来到北京,他都要一路陪同。好笑的是,老母亲能舍得下儿子,却离不开一具寿材,黄
侃居然也依从她老人家的心意,不厌其烦,千里迢迢带着寿材旅行。这真是旷世奇闻!试
问,何处买不到一口像样的寿材?只是黄母的寿材别具一格,上面有黄侃父亲黄云鹄老先生
亲笔题写的铭文,自然是人间绝品,无可替代。黄母去世后,黄侃遵依古礼,服孝三年,还
请苏曼殊为自己画了一幅《梦谒母坟图》。黄侃自己写记,请章太炎写跋,这幅画即成为他
的随身宝物,至死不离左右。
章太炎喜欢骂人,黄侃也喜欢骂人:章太炎专骂大官僚大军阀大党棍,黄侃则多半骂同
行学者,连同门师兄弟钱玄同和吴承仕也不放过。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黄侃竟然与拉黄包车
的车夫对骂,也不觉得自降身份,只要纾心头之忿,得到骂人的趣味即可。还有一宗,章太
炎认为胡适的学问不行,黄侃也认为胡适的学问不行,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某次,黄侃与胡适同赴宴会,胡适偶尔谈及墨子的学说兼爱非攻,一路往下讲,有很高
的兴致。孰料黄侃听得不耐烦,即席骂道:“现在讲墨学的人,都是些混账王八!”胡适闻
此喝斥,满脸赧色杂着怒色。停顿少顷,黄侃又补骂一句:“便是适之的尊翁,也是混账王
八。”胡适大怒,眼看就要动武了。黄侃见状,仰天打出一串哈哈,便说:“且息怒,我在
试试你。墨子兼爱,是无父也。你有父,何足以谈论墨学?我不是骂你,不过聊试之耳!”
此言既出,举座哗然,胡适的怒气也就无从发作。
黄侃崇尚文言文,反对白话文。他赞美文言文的高明,只举一例:“假如胡适的太太死
了,他的家人用白话文发电报,必云:‘你的太太死了!赶快回来啊!’长达十一字。而用
文言则仅需‘妻丧速归’四字即可,只电报费就可省三分之二。”有一次,黄侃对胡适说:
“你提倡白话文,不是真心实意!”胡适问他何出此言。黄侃正色回答道:“你要是真心实
意提倡白话文,就不应该名叫‘胡适’,而应该名叫‘到哪里去’。”此言一出,他仰天打
三个哈哈,胡适则气得脸都白了。
胡适著书,有始无终,他的《中国哲学史大纲》仅成上半部,下半部付之阙如。黄侃在
中央大学课堂上调侃道:“昔日谢灵运为秘书监,今日胡适可谓著作监矣。”学生不解其
意,问他何出此言?黄侃的回答颇为阴损:“监者,太监也。太监者,下部没有了也。”学
生这才听明白他是讽刺胡适的著作没有下部,遂传为笑谈。
黄侃的脾气古怪到什么程度,有一事可以说明。他借住过师弟吴承仕的房子。在此期
间,他贫病交加,儿子又早殇,感到晦气缠身,便左思右想,认定居处不祥。既然信风水,
搬走就得了,可他偏偏要留下纪念,用毛笔蘸浓墨在房梁上挥写“天下第一凶宅”,又在墙
壁上画满带“鬼”字旁(诸如“魑魅魍魉魃魈”之类)的大字,弄得阴森森满室鬼气,才掷
陈独秀曾被黄侃当面或背后恶声恶气地痛骂过多次,但这位火爆脾性的青年领袖居然雍
容相加。1920年,陈独秀在武汉高师演讲时,感叹道:“黄侃学术渊邃,惜不为吾党用!”
其服膺之情溢于言表。当年,大学生每届毕业,照例要印制精美的同学录,将师生的写真、
履历汇为一集。印刷费用不低,通常都由教授捐助资金。惟独黄侃对这种常例不以为然,他
既不照相,又不捐钱,待到学谱印出,学校一视同仁,照样送给黄侃一册,留作纪念。黄侃
收下册子,却将它丢入河中,忿然骂道:“一帮蠢货,请饮臭水!”北大的另一位怪物辜鸿
铭则与黄侃的做法不同,学生找他索要照片,刊于同学录,他同样感到生气,说:“我不是
娼妓者流,何用照片?你们要是不吝惜经费,何不铸一座铜像作为纪念?”他这句话足可令
阮囊羞涩的学生退避三舍。
2001年8月,经两代学人整理的《黄侃日记》由江苏教育出版社印行问世。这无疑是黄
侃二十二年(日-日)私生活的部分真实记录。有趣的是,关于黄
侃的许多传闻都在这部八十多万字的《日记》中得到了证实。比如刘成禺在《世载堂杂忆&#183;
纪黄季刚趣事》中写道:“黄季刚侃平生有三怕:一怕兵,二怕狗,三怕雷。”其中怕雷更
是怕到“蜷踞桌下”的地步。一般人可能不会相信这话,但从《日记》看来,怕雷、怕兵、
怕狗之说乃是千真万确的。黄侃还交代了他怕雷的原因,主要是受了《论衡&#183;雷虚》和文学
书的影响,因而落下了心悸的病根。读黄侃的《日记》,我们会发现黄侃的嗜好颇多,他的
英年早逝与此大有关系。总结起来,除读书买书外,他还有七大嗜好。
黄侃的第一大爱好是美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黄侃在这方面经常逾越师生人伦,颇遭
物议。据说,他一生结婚达九次之多。当年,刊物上曾有“黄侃文章走天下,好色之甚,非
吾母,非吾女,可妻也”的极端攻讦之语。黄侃的发妻是王氏,两人聚少离多。他当过同
乡、同族女子黄绍兰的塾师。后来,黄绍兰从北京女师肄业,去上海开办博文女校,黄侃便
到上海追求她。发妻尚未下堂,黄侃心生一计,骗取黄绍兰与自己办理结婚证书,用的是李
某某的假名。黄侃的解释是:“因你也明知我家有发妻。如用我真名,则我犯重婚罪。同时
你明知故犯,也不能不负责任。”谁知好景不长,黄侃回北京女师大教书,与一苏州籍的彭
姓女学生秘密结合,此事被黄绍兰的好友侦知。黄绍兰闻讯,欲哭无泪,因为婚书上男方的
姓名不真,又如何对簿公堂?更可悲的是,她与黄侃生有一女,其父恨她辱没家风,一怒之
下,与她断绝父女关系。黄绍兰后来投在章太炎门下,深得章夫人汤国梨的同情,但她摆脱
不了黄侃给她心灵投下的巨幅阴影,终于还是疯掉了,而且自缢身亡。汤国梨在《太炎先生
轶事简述》一文中公开表明她看不惯黄侃极不检点的私生活,骂他“有文无行,为人所不
耻”,是“无耻之尤的衣冠禽兽”。而章太炎对这位大弟子身上的各种毛病(尤其是藐视道
德的行为)则表示出足够的宽容和理解,认为黄侃酷似魏晋时代“竹林七贤”中阮籍那样放
荡不羁的人物,不管他如何玩忽礼法,逃脱责任,毕竟丧母时呕血数升,仍是纯孝之人,内
心是善良的,并非残忍之徒。
黄侃的第二大爱好是佳肴。黄侃“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是个实打实的美食家。川
菜、粤菜、闽菜、苏菜、苏州船菜、回回菜、湘菜、东洋菜、法国菜,俄国菜、德国菜,他
都要一饱口福。1915年,他的恩师章太炎触怒袁世凯,被软禁在北京钱粮胡同的一所徐姓大
宅中。黄侃前往陪住,顺便将中国文学史中的若干问题向章太炎请教。章氏向来不重口腹之
欲,饭菜很不讲究,厨子手艺差,菜式单调,黄侃举箸难下,根本吃不消,于是他怂恿章太
炎换了个四川厨子。哪知这样一来,他无意间得罪了那位假扮厨子的警察(此公贪冒伙食
费,恨黄侃断其财路),没多久就被扫地出门。黄侃是大教授,月薪很高,频繁出入茶楼酒
肆,不算什么难题,居家他也自奉颇丰,“每食,有不适口,辄命更作,或一食至三四更
作,或改作之后,仅食三数口而已。于是事其事者甚劳,而夫人苦矣”。毫不夸张地说,北
京、上海、南京、太原、苏州、武昌、成都等地的著名酒楼,他都上过,多半是教育界朋友
的雅聚,喝醉的次数还真不少。黄侃对待美食亦如对待美人,说不出一个冷冰冰拒之千里的
“不”字,饮食无度的结果与纵欲无度也差不多,美色是伐性之斧,美食则是腐肠之药,过
度则会伤身。
黄侃的第三大爱好是饮酒。黄侃的弟子和侄儿黄焯曾在回忆文章中说,黄侃“每餐豪
饮,半斤为量”。黄侃对酒不挑剔,黄酒、茅台酒、白兰地,他爱喝;糟醴、麦酒、啤酒,
他也能将就。喝到“大醉”、“醉甚”、“醉卧”不算稀奇。稀奇的倒是,黄侃居然劝别人
喝酒要节制。有一次林公铎“自温州至,下火车时以过醉坠于地,伤胸,状至狼跋”,黄侃
认为“似此纵酒,宜讽谏者也”。醉猫劝醉猫,少喝三两杯,此事真令人绝倒。因为杯中之
物,黄侃与三任妻子都闹得不可开交。黄侃在别的嗜好方面常生悔意,惟独喝酒,他从不自
咎,反而将妻子视为自己的“附疽之痛”,夫妻情分因此坠落谷底。“一手持蟹螯,一手持
酒杯,便足了一生”,名士习气,黄侃多有沾染。他辞世前偕友登北极阁、鸡鸣寺,持蟹赏
菊,饮巨量之酒,致使胃血管破裂,吐血身亡。这项嗜好最终夺去了他的性命。
黄侃的第四大爱好是喝浓茶。王森然先生在《黄侃先生评传》中作过描述:“其茶极
浓,几黑如漆,工作之先,狂饮之,未几又饮之,屡屡饮之,而精气激发,终日不匮矣。”
功夫茶也算不了什么,他好饮苦茶,简直就是把苦茶当成了兴奋剂,害处不言自明。
黄侃的第五大爱好是下围棋。黄侃对黑白世界颇为痴迷,在《日记》中多处写下“手谈
至夜”,“手谈殊乐”。尤其是在日至5月4日所写的《六祝斋日记》中,不足一
月时间,有关下围棋的记录即有十三处之多。下围棋须耗费大量心力,黄侃不肯轻易罢手,
经常自晡达晓,通宵彻夜地干。以他的体质,从事此项游戏,除了透支精气神,别无他
黄侃的第六大爱好是打麻将。黄侃从不讳言自己既有赌性又有赌运。在日
的日记中,黄侃写了一句“日事蒱博而废诵读”。他在打麻将方面颇为自得、颇为自负。其
实,牌技也就一般。客观地说,他的赌兴够豪,可以与梁任公(启超)一争高下。
黄侃的第七大爱好是逛风景。黄侃在北京的时候,教学研究之余,最爱与学生一起游山
玩水。经常陪同他出游的是孙世扬(字鹰若)、曾缄(字慎言)两位,因此有人戏称孙、曾
二人为“黄门侍郎”。孙世扬在《黄先生蓟游遗稿序》中写道:“丁巳(一九一七)戊午
(一九一八)间,扬与曾慎言同侍黄先生于北都。先生好游,而颇难其侣,唯扬及慎言无役
不与,游踪殆遍郊圻,宴谈常至深夜。先生文思骏发,所至必有题咏,间令和作,亦乐为点
《庄子&#183;大宗师》尝言:“其嗜欲深者,其天机浅。”意思是沉溺于嗜欲之中的人天赋
的灵性有限。这倒未必,大文学家、大艺术家、大思想家中嗜赌、好色、贪杯的不算少,他
们的灵性却大大超过常人。规律只在于,嗜欲深者必多病,嗜欲深者必短命。黄侃多病而又
短命,就全是嗜欲太深惹的祸。其实,他有自知之明,《日记》中即不乏自责之词。他曾发
誓要戒烟、戒蟹、戒酒,谢绝宴请,摒弃无益之嗜好,但都是说过就忘,不曾落实。性格的
弱点难以克服,拔着自己的头发毕竟无法离开地球。黄侃填写过一阙《西江月》,有全面自
诫的意思:“行旅常嫌争席,登临未可题诗。欢场无奈鬓如丝,博局枉耽心事。似此嬉游何
益?早宜闭户修持。乱书堆急酒盈卮,醉后空劳客至。”自诫归自诫,嗜欲总能占到上风,
黄侃别无自救的良法,就只好多病而且短命了。
新文化运动旗帜初张时期,北大的章门弟子做柏梁体诗分咏校内名人,咏陈独秀的一句
是“毁孔子庙罢其祀”,专指他打倒孔家店,甚得要领。咏黄侃的一句是“八部书外皆狗
屁”。这八部书是《毛诗》、《左传》、《周礼》、《说文解字》、《广韵》、《史记》、
《汉书》和《昭明文选》。这只是个约数,大体上是不错的。除此之外,黄侃还特别喜欢
《文心雕龙》、《新唐书》等名著。他以博学著称,治学从不画地为牢。如果我们换个角度
去理解,黄侃只重学问和文艺,至于个人私德则悍然不顾,那么这句诗就算是形容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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蕲春这个地方出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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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独秀与刘师培的恩怨
抗争中结为知己
陈独秀与刘师培在上个世纪初都是知名的文化人和政治活动家,积极参加社会变革运动。他
俩从最初的萍水相逢,到成为知交,后又互相对垒,势不两立,其过程极富传奇性。
日,与邹容等人联袂剪掉清朝学监姚煜之辫的陈独秀被日本政府遣送回国。陈
独秀回国后,继续“惹是生非”。他在安庆藏书楼的那场爱国演说情绪激昂,令人心动。两
江总督端方在得知安庆知府桂某的呈报后,即电饬皖省统领韩大武,令将“陈仲甫等一体缉
获”。面对屠刀,陈独秀只好潜逃沪上。而刘师培在官府眼里,也是有过“前愆”的逆子。
他1902年中举,翌年意气风发到北京参加会试,不料未中。这使自命不凡的刘师培懊丧不
已,在经扬州回仪征途中,他不断对会试发表议论,且每有微词,酒后更是狂态毕露,直至
把科举伪弊骂得个底朝天。刘师培的言论惊动了官府,欲将这位举人拿问治罪。刘师培知道
后,不得不改变行程,“由扬州以政嫌遁沪”。
1903年下半年,陈独秀与刘师培在上海邂逅相遇。那时,他俩先后参与了《国民日报》和
《警钟日报》的创办,并一同在报社做编辑工作。在得知相互的经历后,两个“同是天涯沦
落人”的困苦之士,顿时有了共同语言,觉得找到了知音。之后他们过从甚密,时时相聚谈
说志向。刘师培进入报社后,意气风发,在《警钟日报》上发表了《论激烈之好处》一文。
由此他获得“激烈第一人”的称谓,并一举声名大震,革命党人对他刮目相看,也赢得了极
爱虚名的美女何震的青睐。于是这位科举上的失意者,在对社会的批判与不满中得到了补
偿。其艳妻何震也是以激烈著称,甚至不惜以男性为敌。就是这位美女何震使以后的刘师培
屡屡走向极端,并在一次又一次变节中无法自辩。
这时,同为编辑的陈独秀亦是年轻气盛。他与刘师培写的文章往往都带有一些偏激,受到主
编的限制。在这种情况下,向来志大心雄,不愿随人之后的陈独秀觉得其思想与自主性上都
受到了制约。带着一种灰色的心情,他于1903年冬回到芜湖,按上海进步刊物的路子和格
局,创办了著名的《安徽俗话报》。临行之时,陈独秀送给为之饯行的友人章士钊和刘师培
一份诗作,以抒心志。诗云:“勤王革命皆形迹,有逆吾心罔不鸣。直尺不遗身后恨,枉寻
徒屈自由身。驰驱甘入棘荆地,顾盼莫非羊豕群。男子立身惟一剑,不知事败与功成。”这
首署名“陈由己”的手书气度恢弘,难怪后来章士钊对刘师培感叹说:“诗标其人,仲甫就
是这样一匹不羁之马啊!”刘师培深为友人“忠于自己的意志和思想”所感动,在诗下题
道:“由己,由己,由一己所欲。”
陈独秀与刘师培虽天各一方,却有长江相系,两人书信交往频繁。陈独秀将其在江城芜湖创
办的《俗话报》每期按时寄往沪上的刘师培。《俗话报》与《警钟日报》一样,以“抵御外
侮,恢复国权”为宗旨,成为陈独秀的一大阵地。1904年4月,陈独秀从刘师培与章士钊那
里得知友人何梅士病逝,虽疾病缠身,仍沉痛相祭。刘师培读了陈独秀《哭何梅士》诗怆然
泣下,将该诗编发于4月15日的《警钟日报》上后,又向陈约稿。为此陈独秀又作了《夜梦
亡友何梅士觉而赋此》,刘师培收到后,于5月7日付梓。陈的稿件皆以书法形式寄出,字迹
歪斜的刘师培将陈的底稿仔细收存。针对友人的情切谊殷,刘曾于稿下戏道:“由己乎?不
由己已,不由己已耳,不由己已耳矣!”这段文字情缘加深了两人的互识,自此无论两人相
对咫尺,还是远隔天涯,都有斩不断的游思相连。
道不同不相为谋
1904年秋,蔡元培与杨笃生共主“国民教育暗杀团”,并运筹一个新型的革命组织,此即组
建“光复会”的前奏曲。刘师培参与谋略,并易名“光汉”,以显示自己反清的决心。为了
造成气候,暗杀团暗地里联络有胆有识的志士,四处搜罗人才。是时,蔡元培等人在爱国女
校化学教师钟宪鬯、俞子夷的指导下,开始从事制造炸药的实验,目的是为刺杀清政府要员
作准备。后来吴樾刺杀五大臣就是该组织的一项重大计划。一段时间下来,暗杀团深感知己
其少,同怀匮乏,敢为者更是难得。于是刘师培与章士钊同向蔡元培举荐“江淮志士”陈独
秀。章士钊请陈入盟的理由是:“此君志大心雄,有一种不峻之坡弗上的斗志,而且人格甚
美,忠于人,忠于事,不乏侠士之风。”刘师培则推举说:“陈君还是吾报的作者。他重友
情,讲信用,在芜湖创办并发行一种白话报,发起的若干人都因困苦及危险而散去了,他一
个人还在干,已经支持了好几个月。”蔡元培当即拍案相邀。刘所说的“困苦及危险”,即
是陈独秀曾在信中语及的,《安徽俗话报》因“登载外交消息”触犯洋人,“为驻芜英领事
要求中国官厅勒令停办”一事。为此,刘曾回信深表佩服和敬重。
这年11月,刘师培参加了光复会。陈独秀那根“不愿依人成事”的神经再次紧张起来,他要
用行动来证明“忠于自己的思想和事业”。但思想一致却不能共成事业,这无疑是他不愿
“做人尾骥”的心理在作祟。为此,他故伎重演,和当年不愿任《警钟日报》编辑,而要任
《安徽俗话报》主编一样,陈独秀来到芜湖作了“岳王会”的“鸡头”。11月19日,万福华
在沪行刺前广西巡抚王之春没有成功。参与谋划的刘师培在事情败露后只得蛰居不出。此时
陈独秀在皖江中学已经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物,便在名荐实邀下写信催刘师培潜至芜湖任
教。不久,刘师培化名“金少甫”赴芜湖。在刘到来之前,陈独秀与体育教员柏文蔚已吸取
上海暗杀团之形式,在关帝庙前“歃血为盟”,在芜湖成立了暗杀组织。刘师培来到后,有
以钦差大臣自命的架势,为此与陈独秀产生龃龉。“不愿依人成事”的陈独秀哪里肯承认芜
湖与上海的组织是下级与上级的服从关系,两人自此各执一端,相持不让。刘师培初次来到
陈的客厅就吟诵了陈独秀手书的对联:“推倒一时豪杰,扩拓万古心胸。”虽然刘也曾亮出
“光汉”的威风作招牌,可陈并不欣赏,反而认为“光汉”狭隘,不利联络更多的革命志
士。这一段时间,陈、刘两人互不相让,争夺会员,都想一枝独秀。于是两人在友情之外,
又平添了一层互不服气的架式。
然而,就在两人纵横捭阖之际,芜湖“候补道汪云浦告密于恩铭”,恩铭又上书江督端方,
随后恩铭下令捕拿。陈、刘自危,1907年双双逃亡日本,在东京再度成为“前路知己”。在
日本期间,刘师培受日本社会党的影响,信奉无政府主义社会思潮,与妻子何震在发起“女
子复权会”的同时,创办了刊物《天义报》,对无政府主义代表人物蒲鲁东、巴枯宁、克鲁
泡特金等人的思想一一作了介绍。就在这张《天义报》上,还出现过刘师培的《〈共产党宣
言〉序》呢!
不过好景不长。就在这之后不久,刘师培与章太炎为“攘夺干部职权”,拉陈独秀及其友人
苏曼殊为伍。刘、章由闹翻到互骂,本来对“光汉”这种狭隘民族主义不满的陈独秀拒不参
与。可刘师培不识相,还要拉苏曼殊“入伙”,以至苏曼殊手指油灯大骂,若不是陈独秀从
中斡旋,真不知作何结局。当时日本政府在查禁《民报》等报刊的同时,也将《天义报》一
网打尽。刘师培夫妇被逼无奈,只得返回国内。刘师培生性狭隘,他回国后首先致函同盟会
的领导人黄兴,言称章太炎曾经答应过两江总督端方,只要给两万元,便可舍弃革命,到印
度出家。尽管事后章太炎再三解释,却已造成了孙中山与章太炎矛盾的激化,致使同盟会因
内耗而元气大伤。
惺惺相惜至死不渝
刘师培本来就是一位爱观时局、见风使舵之人。自从翰林梦破灭后,他一直在政治上寻求
“飞腾”之术,以期大倡。1909年夏,江浙革命党人策划起义,受妻子指使的刘师培又图谋
改换门廷,以致“破罐子”一般地将自己摔到了清廷端方门下,难以自拔。早就因《上端方
书》而遭革命党人唾弃的他,竟向端方出卖党人机密。当刘师培落至王金发手中时,只能以
叩头求饶保命。这时的刘师培完全将其污蔑章太炎的话语演义成了“夫子自道”。此情此
景,陈独秀一清二楚。当皖省宣布独立,陈独秀任都督府秘书时,他仍不忘旧情,并多方营
救,显示了宽阔的胸怀。1912年初,刘师培的下落终于被友人查得,大家甚为担心。陈独秀
冒革命党人之大不韪,挥毫上书孙中山大总统,义保刘光汉。陈独秀历数友人之功德,且以
“神经过敏”为之开脱。这种言词的确救人有法,不久刘师培获释进入川蜀之地,隐埋踪
但不久后,不甘平庸的刘师培再次“嬗变”,成为阎锡山的幕僚。其妻何震亦一同前往任阎
家的家庭教师。虽然寄人篱下,但他们夫妇却暖衣饱食,也不曾有前期的猛劲。而陈独秀于
日在芜湖却为驻防军人龚振鹏所捕。他面对屠刀仍不改色,且顿脚大吼:“要
枪决,就快点罢。”此后陈独秀穷困潦倒,浪迹天涯,过着“穷得只有一件汗衫,其中无数
虱子的生活”。即便如此,蔡元培与陈独秀等人仍对隐逸的刘师培放心不下,甚至登报寻
人,待到下落已明时,陈对之只是一句哀婉评语:“读书之人,权为稻粱而已。”
1914年,正当袁世凯加紧复辟帝制之时,刘师培听信阎锡山的口惠,故伎重演,堂而皇之地
走进“筹安会”,与杨度等人戴上“筹安会六君子”的冠冕。他那篇《君政复古论》辞采渊
懿,堪谓出尽风头。等到丑剧收场,刘师培不得不逃往天津租界躲避风声。陈独秀闻知此
事,亦为之汗颜,但事后不置一词。而在讨袁檄文与行动上,陈独秀捷足先登没有丝毫犹
豫。至此两人在思想观念上可以说是针锋相对,势不两立了。
1917年,主编《新青年》的陈独秀应蔡元培之邀任北京大学文科学长。而刘师培此时体虚身
弱,生计维艰,他致函蔡、陈,欲进北大任教。陈独秀、蔡元培不计前嫌,弗念旧恶,再次
伸出援助之手。刘师培被聘为北大教授后,感激涕零。但是到了1919年,正当新文化运动大
旗高张之时,刘师培由于固有的观念,再一次跳起来与陈独秀对垒。他纠集一班师生,创办
《国故》,对陈独秀、胡适提倡的白话文不屑一顾,与其同仁黄侃大骂“八部书外皆狗
屁”。这年6月11日,陈独秀因散发传单被捕入狱,就在他
入狱的第二天,病魔缠身的刘师培强自支撑着身体,由夫人何震陪同,串联北京大学、民国
大学、中国大学等有名望的教授,联名致函京师警察厅,请求保释陈独秀。这是刘师培一生
中很感人的一笔,其文风颇与当年陈独秀上书大总统,义保刘师培相似。
日,陈独秀出狱。刘师培欲起身相迎,终因力不从心作罢。月余,刘师培的
“中古文学史”课已停下。陈独秀再度视事时多次看望病中的朋友。11月10日,刘病逝,终
年三十六岁。陈独秀主持了刘师培的丧事,并用康有为的诗权作悼文:“曲径危桥都历遍,
出来依旧一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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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尹、伯夷、柳下惠,你更像哪一个?发信站:智识论坛,http://forum.zisi.net
钱穆在1968年有一个讲中国历史人物的演讲,不具有史学的严谨,但却有文学的味道,讲历
史人物,一一到来,发人深省。兹将略有体会者记录下来:
孟子讲中国古代有三大圣人,非尧、舜、禹、汤、文、武、周公,而是伊尹、伯夷、柳
下惠,并称“圣人者,百世之师也”,一世三十年,百世三千年,到今天依旧是我们学习的
先说伊尹,“圣之任者”,肯负责任,积极进取。他生活在夏末商初乱世之时,孟子书
中说他“五就桀,五就汤”,他先想为桀效力,实行自己建立尧舜之世的主张,一次去了不
得意,再去,一连五次,都吃了闭门羹;于是找汤,商汤起初也没有重用他,因为他也只是
有莘之野的一介农夫,先后五次,得到一厨师的职位,而就因为这个职位让他此后飞黄腾
达,汤及其满意他的烹调技术,慢慢同他谈话,觉得他了不起,以后就帮助商汤平定天下。
汤死后,下一代的太甲继位,表现太差,伊尹说:“你这样怎能做皇帝?”就把他关了起
来,说“我来代替你。”太甲后来悔过自新,伊尹就说:“你回来吧。”又把皇位交回来。
再说伯夷,孟子说:“伯夷,圣之清者也。”一切污浊沾染不上他。伯夷给叔齐,是孤
竹君儿子,父亲想把王位传给叔齐,到父亲死后,伯夷说:“父亲要你继位,你安心继位
吧,我跑了!”叔齐说:“你是哥,我是弟,你不做,我也不做。”也跑了,君为就给了中
间的儿子。后来遇到武王要伐纣,他与叔齐在路边看到伐纣的武王却反对,说:“你是臣,
纣是君,你不该伐纣,此其一。你父亲刚死,该守孝,不该去打仗,此其二。”后来周武王
伐纣成功,得了天下,可是伯夷和叔齐说:“我们不赞成。”但大势已去,他们便不吃周
粟,到山上才薇而食,终于饿死在首阳山。
最后说柳下惠,孟子说:“柳下惠,圣之和者也。”他同人家最和气。他是鲁国人,在
鲁国做了大官,罢免了又起用,又罢免,如是者三。柳下惠那时已是春秋时代,交通方便
了,有人劝他在鲁国不能出头,何不到别的国家去?但柳下惠回答:“直道事人,焉往而不
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我只要直道,到别的国家同样不合时,还是会被罢
免。若我能改变,枉道事人,我在鲁国也可以得意。可见柳下惠外和内直。他有自己的原
则,但表面表现出来的是和和气气,不与人争斗。
这三个人有个共同点就是特力度行,有一种内在的气质,同尧、舜、禹、汤、文、武、
周公相比,他们没有什么功名,但却一直是传统文化弘扬的对象,其实我们传统文化看重的
更是这种内在的气质,因为成王成君,事业有成者,多半要具有外在的条件,而这是可遇不
可求的。而内在素质可以塑造,孟子说:“闻伯夷之风者,玩夫廉,懦夫有立志。闻柳下惠
之风者,薄夫敦,鄙夫宽。”一个顽钝人,没有锋芒,不知痛痒,听到伯夷之风,也能有边
有角,有界线,到尽头处就不过去。懦夫,软弱人,也能自己站起来。有些人感情浅,是薄
夫,一会头就把人给忘记了,有些人是气量狭窄的鄙夫,一点小事也容纳不下,鲁国三次罢
免柳下惠,他都不在乎,所以闻他之风,可以厚,可以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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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其昌眼中的王国维发信站:智识论坛,http://forum.zisi.net
本文原载于1943年8月成都《风土什志》原题为《王国维先生生平及其学说》今由曾智中、
尤德彦据四川省图书馆馆藏原件整理。吴其昌先生作为王国维的弟子所作的这篇纪念文章,
展现了一代学人崇高的学术境界和人格境界,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当年《风土什志》的社
长李吉力人先生如此慎重地推出此文,大约也是想为中国学术痛下一针砭罢。
国维先生,字静安,中国近代学术界之权威;毕生从事学术研究,贡献殊多,故为词人,文
学史家及文艺批评家,并最先作中国古史之研究。且奠定其基础,誉满国际史坛。讵料于民
国十六年投颐和园昆明池溺死,一代宗师,遽嗟长眠!其昌先生曩昔从先生学于清华园,复
有乡谊,故知先生最详,今掌武汉大学史学系,此文系吴先生在该校讲演记。编者
我作这次讲演,内心感慨万端。先生的去世,是在民国十六年,我离开先生算来已十多年
了。深惧学殖容有荒疏,无以仰对先生生前的提携与教诲。回想音容,实不胜感伤。
刚才主席提到各位对先生的景慕,恨不及亲炙其声音笑貌,从外貌看来,中年以后的先生,
肤色黧黑,颌上留两撇八字胡须,秃顶,脑后拖一条着小辫发,说话时露出长长的两个门
牙,其余的牙齿脱掉很多,经常穿一件长袍,外面套上马褂。初次看到这位享大名的学人,
是不免使人感到失望的。我没有入清华以前在上海哈同花园第一次见到先生。过后有人问起
我印象如何,我譬喻他如一古鼎。入清华后,受教于课堂,先生满口海宁土白,当年同学诸
君中,能完全把先生的话听懂的,只有我一人。这因为我也是海宁人。
平时先生寡言笑,状似冷漠,极乏趣味,醇湛的襟度,现出他学人的本色,暗示着一生治学
的冷静严肃和实事求是的精神。其实,早年的先生并不如此。在那些年岁中的文学创作和论
文里,风华瞻丽的吐属,曾留下了才人旧日的梦痕,然而时世的推移,影响及于先生,遂造
成他此后畸形的发展,造成我所亲眼看到的先生的暮年。
先生是科学的古史研究的奠基者,生于清同治十三年(一八七四)。在先生幼年时,左宗棠
戡平回乱,班师东旋,洪杨乱事既平,随着又拓地万里,西洋诸国,都以为中国从此或将走
上复兴的道路,一时有中兴之目。不幸事实上国力却日趋衰弱,到先生二十一岁的那年,甲
午一战,海军全遭覆没,屈辱求和,声威尽坠。先生的少年期,就在这黯淡的局面下度过,
当我们回溯着他多缺陷的身世,很容易联想起东罗马帝国衰亡期的那些学者们的坎坷的命
先生的先世,虽有念过书的,但到先生的祖辈父辈,已经改营商业。先生的父亲是当铺里的
朝奉先生。十八岁时,先生中了秀才,此后应试却总是失败。二十三岁时先生任上海时务报
馆的书记。时务报是汪康年、汪穰年两先生办的鼓吹维新的报纸,当时由梁任公先生任主
笔。所以梁先生和王先生早年和晚年都曾共过事。但早年时代,梁先生是主笔,王先生是书
记;梁先生当时已是维新运动的健将,而王先生还度着他早年黯淡的生涯。因为地位的悬
隔,所以彼此也难得接近,但到晚年,梁先生王先生又同任教职于清华研究院。梁先生尊王
先生为首席导师,对之推崇备至。这固然是王先生的学问才华,足以使梁先生倾倒,而同时
我们于此也可见梁先生的谦虚。
在时务报任职时代,王先生虽未为梁先生所知,却因一个特殊的机缘,而为罗振玉赏识了。
罗振玉在光绪间也是一个维新志士,办“农学社”于上海,并发刊“农学报”,聘日人译农
书,提倡以农立国,因此当时罗振玉与汪康年,梁任公诸先生也有往来。某日罗振玉往访汪
梁两先生不值,候于房门,随手拿了一把破扇子挥汗,却在上面发现了一首诗。末两句是:
“千秋壮观君知否?黑海西头望大秦。”后面署著海宁王国维。这是咏班超遣甘英使罗马
(当时我们称之为大秦)而未果的事的。大概那时候王先生很崇拜左宗棠,而自己也油然有
功名之志。所以不期然的写出这样雄伟的诗句。这种佼然不凡的吐属,震动了罗振玉,因询
问侍者王国维是何许人,侍者只知道他是报馆里的一个书记。罗振玉乃嘱托侍者请王先生回
馆后到他私寓去访他。先生访罗振玉后感其知遇之诚,乃辞去时务报馆的职务,转入农学社
服务。这一次访问,是先生生命史上的一个大关键,这是先生受之于人之始,更决定了先生
此后生活的趋向,罗振玉以为那时一个青年人,应该接受一点新思潮,所以劝先生学习英
文。当时藤田丰八——后来的东西交通史南洋史的权威,初在帝大历史系毕业,正受罗之聘
在农学社译书。先生乃从藤田学英文,此后先生终其生俱师事藤田。即在清华研究院任导师
的时代,和藤田通信,还是以师弟相称。
先生与刘鹗相识,大概也在此时。刘鹗是甲骨的收藏家,对罗振玉和王先生之研究甲骨文,
均有影响。所以在此地我们要提及刘鹗,同时更要说一说甲骨文发现的经过。
光绪廿四年“戊戌变法”梁康亡命海外,明年,安阳殷虚甲骨发现。后者在学术史上的意义
与前者在政治史上的意义相等,都是中国近代史上的重要节目。其实安阳的甲骨早经发现,
乡人无知,称它为龙骨,常用来治病。同时乡人有种传说,以为没有字的治病才有效,所以
药铺得到有字的甲骨,往往把它磨平以便出售,当时京师有三种最时髦的学问:康有为提倡
“公羊学”,替维新运动在中国古代的经典中找理论的根据;俄人对我国西北边疆的觊觎,
和左宗棠拓边政策的成功,更引起中国人研究西北地理的兴趣;而埃及巴比伦的地下史料的
探究,也使中国人对于周金文的研究,在当时的京师蔚为风气。北京的古董商人本常到安阳
搜罗古物,大古董商范某发现甲骨上刻有线纹,疑其或具有相当价值,乃请教于名鉴赏家王
懿荣(周金的收藏家,时任国子监祭酒)王懿荣知道它具有学术上的价值,嘱古董商替他广
为收罗,甲骨之被重视至此始。
又明年,八国联军入京师。王懿荣殉难。刘鹗当时正在京师活动,王懿荣所收藏的甲骨完全
为刘鹗所收买。后来有人告发刘鹗在庚子之乱时曾通款于外人,以粮米资敌。刘鹗因此充军
新疆,他所收藏的甲骨至此几全归罗振玉。罗振玉拓印后,又把它转售于日本人。
然而当时先生正沉淫于叔本华尼采的哲学。国事的蜩螗和早年生活的阴黯,使先生很自然的
成为叔本华的崇拜者,对人生世相的观察,充满了悲观的色彩。甲骨文尚未为他研究的对
象。廿九岁,先生至张季直故里南通师范学校任教师,并常常写文投到教育杂志去发表,红
楼梦评论即作于此时。同时,宋元戏曲史也开始在东方杂志连载。国粹学报在当时是一个鼓
吹革命的刊物,但先生当时对革命并无兴趣,投刊于国粹学报的是先生另一种整理戏曲目录
的撰述——曲录。次年,(也就是我的生年)罗振玉任苏州师范学校校长,先生也随罗振玉
到苏师任教。苏州山水秀丽,徘徊光景,创作益丰。由卅一岁到卅三岁,这三年,先生的
《静安文集》、《人间词话》、《苕华词》、《宋元戏曲史》陆续出版。在《人间词话》里
先生提出境界之说,名言妙理,如一串串晶莹的智珠,这时先生似已自甘将自己封锁在艺术
的象牙塔里,世事的风云似已不能在先生古潭似的心境里荡起涟漪,艺术与宗教可以使人摆
脱生存欲的困扰,在宗教的世界里,人们可以远离城市的悲欢扰攘,而达于涅?的境界;在
艺术的世界里,人们可以暂时忘却“生”给予他的痛苦,而得到片刻的安息;这是叔本华的
宗教观与艺术观,也是先生当年所崇奉的说素。
先生既沉淫于这样的世界,所以虽和刘鹗认识,而罗振玉更是先生最初的知己,但对甲骨文
的研究,殊无意趣。光绪三十二年,英人斯坦因赴新疆考古,“敦煌学”因以大显于时,而
先生对之,亦复冷漠。
宣统元年,先生三十六岁,在先生治学的生涯中,这一年有特殊的意义,因为先生治学的兴
趣,在这一年完全转变了。这以前,先生是词人,是文学史家,是文艺批评家,是叔本华的
崇拜者;这以后,先生却尽弃其所学,埋头在中国古史这一新处女地,从事拓荒奠基的工
作,而以古史学家播誉于世界史坛。这一年,张之洞由两广总督调任学部尚书,罗振玉北上
任学部参事,先生随行。那时张之洞创立京师图书馆,缪荃荪任馆长,先生由罗振玉介绍,
入馆任编辑。次年,国学丛刊出版,先生起草宣言,倡言“学术无新旧之分,无中外之分,
无有用无用之分。”所以不能以空间观念,时间观念,功利观念,来作学术的绳尺。这种为
学术而学术的观念,当然极易导先生入于史学研究的途径。这时先生开始为罗整理《殷虚书
契前编》,其中一部分曾分载于国学丛刊。宣统三年,辛亥革命起,清室退位。对这一划时
代的历史事件,罗振玉却毫无理解,他仍衡之以旧日士大夫的传统观念,斥武昌起义为“盗
起武昌”。清帝逊位后,罗振玉逃亡日本,先生也随罗东渡。先生的辫发本早已剪去,且平
居西装革履,俨然是一新少年,如今清社己覆,因罗振玉以遗老自居,先生摆脱不了他的影
响,又重新蓄发留辫,服马褂长袍,俨然是一遗少了。
先生东渡后,乃完全沉溺于中国古史的探索。先从事金文拓片调查的工作,成宋代金文著录
表一卷,国朝金文著录表六卷,这是企图将中国古史系统化科学化的基本准备工作。同时,
并为《殷虚书契前编》作考释。民国元年,《殷虚书契前编》、《殷虚书契菁华》在日本出
版。那时日本的小林忠太郎刚在德国学玻璃板印刷,学成回国,看到《殷虚书契前编》刊载
于国学丛刊的印得太糟,乃向罗兜揽这笔生意。所以这两部书印得极其精致。民国三年,
《殷虚书契考释》也用罗振玉的名义出版,罗振玉并因此得到法国国家学院的博士学位。巴
黎图书馆知道罗振玉是研究中国古史的学者,乃赠以斯坦因及怕希和在敦煌所得的《流沙坠
简》影印本,所以《流沙坠简考释》也在同年刊行,第一卷第三卷署先生名,第二卷署罗振
玉名。这是先生以古史学者知名于国际学术界之始。
先生研究甲骨文,除与认识罗振玉刘鹗有关外,哈同与先生的关系也应该在此提及。这位犹
太籍的巨商,爱好古玩珍物,所以与珠宝商姬觉弥颇有往还。后来这两家关系更日益密切,
情若通家,民国五年,张勋复辟失败,遗老猬集沪滨,姬觉弥虽是一个商人,但颇想附弄风
雅,以文饰他的鄙陋,供养着一大批遗老。同时他又信佛,尝迎名山大庙僧众设坛讲经,并
刊行频加精社大藏经八千余卷。这类事情搅腻了,他又捐资集汉学家宣讲小学,更创办“仓
圣明智大学”及“广仓学”聘景叔(安)及先生为教授。先生自辛亥渡日,转瞬己过了六个
年头。客居异域,当然不免有对故国的怀想,所以欣然应聘归国。仓圣明智大学及广仓学,
学生几同哈同家奴,本谈不上学术的研究;但先生却得利用这个环境,对古史作更深邃的探
求。《殷虚书契后编》,就是在这一年出版的。刘鹗所藏的龟片,十九虽己归罗,但他的家
属还保有一部分。后来这一部分被哈同所收买。先生又将这一部分材料加以整理,于民国八
年刊刻戬寿堂所藏殷契文字,戮寿堂所藏殷契文字考释。前者用姬佛佗(即觉弥)的名义,
后者则由先生自己署名。
自民国五年至十二年,先生四十三岁至五十岁,这八年是先生学术生涯中的黄金时代。哈同
供给先生一个便于研究学术的环境(合同私人藏书之富,在中国实无其匹。《四库全书》,
哈同那里都有全抄本)。而先生自己也正年富力强,先生的安定,使先生不致为琐屑而劳心
因得致其全力于甲骨文金文古史的探讨。故先生在学术上的成就,以这一阶段最为辉煌。重
要著作多刊行于此时,古史论文的结集——《观堂集林》的出版,结束了这一阶段的学术生
到民国十二年,这时“五四”的狂潮已经过去。为着适应新形势下文化建设的要求,学术界
喊出“整理国故”的口号,国内北京大学研究院成立后,以先生的古史研究,久已获国际声
誉,拟聘往讲学,但因为北大在“五四”时是新文化运动的大本营,革命空气一向浓厚,先
生忠于清室,不愿应聘,仅仅答应了担任校外的特约通信导师。
不久,蛰居故宫称制自娱的溥仪,忽召先生入南书房行走。先生自省以诸生蒙特达之知,惊
为殊恩旷典,急束装北上,这一幕悲喜剧,使先生再到北平,而终于在北平了结了自己的生
翌年,溥仪为冯玉祥驱逐出宫,出走天津,先生失职。同年,国立清华大学创办研究院。这
以前,清华是留美生的预备学校,因此校中风气受西洋习惯感染特甚不免有过当的地方,曾
惹起社会上一班的不满的批评,就是当日清华的学生中,也有不以本校的作风为然的。记得
张隐鳞君对此感慨地谈起“我们同学游戏,别人都拿特别的眼光看待,仿佛谁额角上刻了
‘国文不通’四个大字似的”,这虽不过说笑,却也暴露了部分的真相,指出弊病的所在。
适校方受当时新学术趋向的影响,决定停止留美部招生,补设大学部,并成立研究院,校风
为之一变。
时梁任公先生在野,从事学术工作,执教于南开,东南两大学。清华研究院院务本是请梁任
公先生主持的。梁先生虽应约前来,同时却深自谦抑,向校方推荐先生为首席导师,自愿退
居先生之后。这儿发生了一次小小的波折:原来,梁先生曾赞褒段祺瑞马厂起义之役,素为
遗老们所切齿,罗振玉嫉视他更甚。先生是遗老群中的一个,与罗私交又颇密切。这事既由
梁先生推荐,罗因力阻实现。先生颇感进退为难。正当踌躇未决的时候,梁先生转托庄士敦
(一个中国籍的英国人、溥仪的英文教师。)代为在溥仪面前疏通,结果经溥仪赞同,当某
次先生上天津去请“圣安”的时候,面谕为学不比做官,大可不必推诿等语。于是先生乃
“奉旨请讲学”,应聘迁居清华园,罗振玉无话可说,只好搁在心里不乐意了。
先生应聘的第二年春间,研究所正式开学。这时的盛况是使人回忆的:除了先生和梁先生
外,同任导师及讲师的有陈寅格先生和赵元任先生及李济、马衡、梁漱溟、林宰平四先生。
陈先生那时曾经写过一副开玩笑的对联给我们,文曰:“南海圣人,再传弟子;大清皇帝,
同学少年。”这是暗指梁王二先生以嘲弄我们的,平常每一个礼拜在水木清华厅上,总有一
次师生同乐的晚会举行。谈论完毕,余兴节目举行时,梁先生喜唱桃花扇中的哀江南,先生
往往诵八股文助兴,如今,声音好象仍在耳旁,而先生却已远了。
在研究院先生所开的课程,有(一)古史新证(二)尚书研究(三)古金文研究三种。不过
讲授的虽还是古文字古史方面的东西,而先生自己的研究工作,则早在两年前(民十二年)
校《水经注》时,即更换了趋向,作为先生第三期学术工作的对象的是辽金史、蒙古史和西
北地理。这几年陆续发表了许多有价值的著作。我现在撰述重要的书目和篇名如下:
一、蒙鞑备录校注,二、黑鞑事略校注,三、圣武亲征录校注,四、长春真人西游记校注,
五、阻卜考,六、黑车子室韦考,七、金界壕考,八、辽金时蒙古考,九、鞑靼考鞑靼年
表,十、南宋时所传蒙古史料考,十一、元秘史,主因亦儿坚考,十二、蒙古札记。
清华园的山光水色,校方的优裕的供奉,给这位冷于世事,懒于应付的学人以安宁和休憩,
似乎尽可以颐养他的余年了,谁知世事的剧变,使先生仍不能平静的活下去。新的事物带来
太多的刺激,北伐军兴,大局震荡,北京城里满浮着谣言,暗示着军阀统治的挣扎,无力和
行将崩溃的前途。叶德辉在湖南被杀后,谣传着一个新的消息,说是南兵见有辫子的人便
杀;又传闻一旦北伐军北上将极不利于溥仪。先生既久已和外界隔绝,判断力减退,对大局
趋向莫明,在盛炽的谣言世界里,既为一己的安全担忧,又恐溥仪万一将有不测,因此,面
对着亟变的世局,先生有着极度的愤恨和憎恶,心境极为凄苦,当时,有同学曾婉转进言,
请先生将辫发剪掉。其实呢,对于这,先生也并不怎么固执。他曾说过:“倘是出其不意的
被人剪了,也就算了,也就算了!”不过要让自己来剪,则老年人的情怀觉得有点难堪,不
愿如此做罢了。这些时,有一次我见到先生。他问我说:“前年有一天晚上,我曾看见一颗
大星流坠,随后就听说孙中山死了。前两夜,我又看到了同样的异兆,你看吴佩孚怎样,会
不会轮到他死呢?”在我们看来,这自然是令人发笑的情绪。果然,不久先生就以自杀闻
先生自杀的经过是怎样的:
这年五月里一个风日和暖的日子,颐和园里的鱼藻轩前,发现一个老先生投水死在昆明池
里,这就是众所周知的王先生。据守卫园内的人说:先生入园后,徘徊于池旁,曾见他点燃
一支卷烟。正午十二时,忽然传来噗的一声,循声前往,知道有人死在水里,待救将起来,
人已气绝了。我们闻讯赶至,除了一瞻遗容外,已一无补益。呵,这一代大师的凄凉的死!
事后据人谈起,先生在前些日子和人谈及颐和园的风物,尚慨叹自己在北平这样久园中却一
次没有去过。不料这名园竟成了他葬送生命的处所,他的第一次游园,也就是最后的一次
先生遗嘱略曰:“五十之年,唯欠一死,经此大变,义无再辱,我死后,遗著可托陈吴二先
生整理”(陈指陈寅恪先生,吴指吴宓先生)这证明了先生之死,是因为在那时会,先生已
不愿再活下去,所以自愿了结他自己的生命。
先生自戕的消息传来,梁任公先生正卧病于德国医院、赶忙抱病出院。后事料理初毕时,溥
仪优恤的旨意已下,发给治丧费三千元,伪谥“忠懿”。梁先生为请求北洋政府褒扬先生
事,曾往访当时的国务总理顾少川(维钧)先生。顾允提出阁议,结果因为多数阁员根本不
识“王国维”其人名姓,未被通过。这诚无损于先生的盛誉,然而一代学术宗师,誉满中
外,退位困居的逊清帝廷尚知仪恤颁谥,而北洋政府却不闻不问,其腐败昏庸,是可以想见
总结先生的一生,以才人始,是学人终。而治学的科学精神及其结论的准确性,在学术史
上,只有王念孙相伯仲。在私生活和事功上,先生是毕世坎坷的:年青时屈居下位,壮岁碌
碌依人,甚至个人辛勤的著作,都写着旁人名氏,晚年虽盛誉雀起,而孤独郁结,不得终其
大年。在友朋中,先生受罗振玉影响极大,偏巧这影响又是和时代的潮流相背的。但在学术
上先生的成就,实有不可磨灭的光辉。他的治学的初、中、晚三期的西北地理,辽金蒙古
史——均有可贵的遗产留给后来的人,我们纪念先生,景慕先生,想学习先生,便应该从这
些地方入手。
科学的进步无止境。前人播下种子;辛勤的操作给后人预备下来日的收获。而我们亦当为自
己的下一代留下更丰盛的果实。王先生的贡献是永远的,值得尊敬的;但在理论上讲起来,
我们应该超越他,再让我们的后辈再来超越我们。——这才是学术进步的征象。
(景芹笔记)
稿件来源:中华读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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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照田:徐复观的晚年定论及其思想意义发信站:智识论坛,http://forum.zisi.net
文章来源:世纪中国
  最近几年,上海几家出版社先后推出了徐复观先生中国思想研究的代表著《中国
人性论史——先秦篇》(上海三联书店,2001年)《两汉思想史》(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1年)《中国思想史论集》(上海书店出版社,2004年)《中国思想史论集续篇》(上海
书店出版社,2004年)。这些著作的出版事先虽无炒作和宣扬,但许多有影响的学术书店却
不约而同地在书籍摆放和广告介绍上处以醒目的位置,这说明徐复观已经被中国大陆知识界
普遍待之以经典人物了。这不由让我对比起十几年前徐复观先生第一本书在中国大陆印行
时,很快就被处理进了特价书店的运命,顿生感慨。不过其时徐复观著作的运命还不是最让
人感慨的,因为相比九0年代被树立为知识和人格双重英雄身份的陈寅恪著作,在特价书店
里更长期滞销,徐复观先生第一本大陆印行著作《中国艺术精神》的遭遇至少比起来还幸运
些,因为,一是徐著印量要大得多,陈的著作单种平装、精装加起来没有超过20000册的,
而徐的《中国艺术精神》则印了50000册。二是陈的著作颠沛流离更多年(陈的著作是八十
年代初印行的,徐的著作则是87年印行的,我的印象里陈徐二人的书到92年底93年初才开始
从北京的特价书店消失)。但市场的结果并不说明那时知识界一般人物比陈更了解除,据我
身边的一些朋友所说,那时他们购买徐书其实和我一样,仅仅是徐书题目《中国艺术精神》
对他们的吸引。
  这些事情提醒我们不到二十年中,中国知识界的知识感觉和知识氛围已发生了很
大的变化,因为显然,不只是相关学科的学术进展本身把徐、陈推到今天这样一种不为单纯
学科所限的经典地位的,甚至很大程度上可以说,徐、陈等所以成为跨学科领域的经典人
物,更是中国大陆知识界不断反思调整自身所连带出的结果。
  在我看来,八十年代的文化热、九0年代的国学热、学术史热和反思激进主义思
潮等都曾在很大程度上重塑甚至决定了我们对包括徐、陈在内的很大一批人的知识思想兴
趣,乃至其知识思想的接受方式。
  八十年代文化热无疑包含了众多的动机与主题,而其中一部人的动机与主题则可
概括为在同情传统的基础上重提现代与传统的关系问题。这部分人中又有两种论述取向,一
种论述取向称中国思想与智慧中实蕴蓄着,解决现代文明所碰到的一些根本问题的决定性灵
感,比如天人合一论、理一分殊论,等等;另一种论述取向则以日本、东亚四小龙经济成功
发展为现实背景,以韦伯宗教伦理与经济发展间实有重要关系为理论背景,接续梁淑溟《中
国文化要义》等对中国文化社会层面的把握论述,强调现代化实不需以西方现代化道路为唯
一模式,如果处理得宜实可走出有自己特色的现代化之路来。正是在文化热这两种论述背景
下,中国大陆知识界开始接触牟宗三、唐君毅、徐复观等港台新儒家的著述,开始注意杜维
明等极力推阐的儒学第三期发展论述。
  进入九0年代后,前面所说的第一种论述取向的能量基本为港台新儒家特别是牟
宗三的论述所吸收。因为八十年代这部分论述中的不少部分或者已为牟宗三等涉及与含概,
加上八十年代大陆论者初步形成的论述到九0年代显得缺少足够的时代回应力和足够可生长
性,是以这部分能量被发展的更为成熟有力的牟宗三哲学等海外论述基本吸引也就毫不奇怪
了。较之前一种论述仍以中国哲学研究界为基本论述空间,后一论述主题的活力和知识开展
在九0年代以后,则相当程度为社会学和人类学界所接续。造成这一境况的原因,在我看
来,既和社会学、人类学可直接面对现实中活的伦理、文化资源的知识进路有关,又和中国
哲学界习惯上以解析抽象概念、范畴、逻辑结构为能事的学科自我意识、学科工作能力训
练,因此不习惯处理缺少抽象提炼的活的历史和现实这一能力局限有关。
  九0年代的学术史热很大程度上则和九0年代学界希图重建学术的尊严、学术的自
律性和学者的精神人格品质等意识、追求密切相关,这就使得人们不仅仅把眼光投向那些在
学术贡献上无可争议的人物,而是还同时希望这些人物和政治、经济势力、社会流行思潮自
觉保持距离,并有骨气顶住来自政治的压力等。明白这些,我们对学术史热中陈寅恪先生被
最无争议的树为学术英雄自然就不会感到奇怪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学术史热当时有力重
构了当代中国大陆知识界对近现代中国学术史的视域重心和基本理解、基本感觉。
  九0年代前半叶波及领域最广和现实关系也最为直接的思潮应该是反激进主义思
潮了,这一思潮既反政治上的激进主义,又反文化上的激进主义。它以自由主义反对政治上
的激进主义,以文化保守主义反对文化上的激进主义。这使得人们不仅于近100余年的思想
史上,重新高彰从严复、梁启超到胡适再到殷海光的自由主义思想系谱,而且极力彰显以新
儒家等为代表的文化保守主义系谱,并试图统合这两者,建构出一种满足这两方面反激进主
义需要的中国思想系统来。这样一种思潮角度,使得曾为中国民主政治认真奋斗过、本身又
可被划到文化保守主义系谱中去的张君劢和徐复观的特别性被凸显出来,从而推动了一批敏
感的学者开始挖掘张、徐的思想,以寻找统合这两条思想线索的灵感和构架。
  相比上述核心关怀比较明确的思潮脉动,国学热的面貌则不那么清晰,加之当中
又有媒体和政府参与,更让人觉得它的起落并不完全自然落脚于知识界的轨迹本身。但不能
否认,这一面貌相比不够清朗的国学热还是相当程度上改变了知识界不少人的学术、知识感
觉。比如,强调中国传统博大精深,不能轻易概括和贬斥,只有对之作同情之了解之努力才
能一定程度上进入等等,都一定程度上改塑了90年代中国大陆知识界对传统的心理和感觉。
相比前几种思潮,国学热更给我们树立了大批被称为“国学大师”的学术思想偶像,以至有
人讽刺说,只要是搞中国文史又死了或快死了的人,都是国学大师。不过,国学热虽然有其
它思潮少有的驳杂,但其所积蓄出的感觉和能量,实有助于把知识界一部人的视野导向对中
国传统有较深同情与把握之学术思想人物。
  不管我们如何评价这些思潮,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没有这些思潮的契
机,徐复观先生、陈寅恪先生现在可能仍只是学科领域的经典人物,而很难成为属于整个知
识界的经典人物。
  比如,讲中国儒学的现代发展,讲中国哲学研究的当代合法性,讲传统与现代的
可能调适关系,等等,虽然都很难以徐复观为主,但因他被作为现代新儒家第二代代表人物
的缘故,一般都会提到他。又比如,学术史热,虽然不以徐复观为代表性英雄,但在罗列
中,却常把徐复观罗列为学术大师。学术史热如此,更不用说罗列极为广泛的国学热了,徐
复观当然是一定被提到的名字。而反思激进主义思潮更造成了聚焦徐复观的效果,使得有关
徐复观的阅读和讨论被一些敏感学者迫切提到日程上来。
  但这些思潮在把知识界导向徐复观的同时,也一定程度上塑造了知识界面对徐复
观时对他的定位及知识、思想阅读期待。从而也便可能使得人们在阅读徐复观时,为这些思
潮提供的感觉和思路所规限,以致不能贴近徐复观自己的感觉和逻辑,不能贴近徐复观自己
去体会和开掘徐的著作中不被这些思潮扫到照到的思想蕴涵和认知开启。比如,如果按既有
的流行把握方式,把牟宗三看成新儒家哲学进路的代表,把徐复观界定为史学家,那么,徐
复观与牟宗三的差异便可处理成哲学家与史学家的差异。而这样,徐复观在认识论层次上的
意识与追求,及此意识与追求对我们今天思考的意义,便很可能被我们放过。
  而在我看来,错过徐复观虽非系统但随处可见的以儒学、传统与现代、知识等问
题的根本性思考,径自把他定位成一位史学家,反过来便容易以牟宗三哲学代表新儒家对当
代最根本一些问题的思考。而一旦真的如此,我以为,我们便错过了徐复观提供给我们的极
具张力和进一步开展可能性的重要思想与知识资源。
  这么讲,当然不是要否定牟宗三哲学的贡献,而是说,徐复观的追求一旦被我们
从原理层面视之,他的追求会跟牟宗三哲学构成一种彼此映照的紧张关系,从而可能更大程
度上激活中国传统资源,并使哲学与史学、文学、社会科学等的进展间构成一种更直接的对
话关系,而非象牟宗三等那样通过把哲学置于上位,实质消解了这些必要的对话、紧张关
  就我的阅读理解,徐复观所以会有一种不同于牟宗三、唐君毅、钱穆等友人的儒
学理解和若何有效回应时代困局的理解,首先源于他特定的生命经历所体贴出的时代所以创
痛的体会与思考。跟徐相比,牟、唐、钱非不敏感,但由于主要生活在学院中,是以其敏感
首先是生命对所处时代思想、生活、文化变迁的敏感。比如,钱穆治史,甚重制度,并在涉
及思想文化时,对士人精神、思想、学术状态可能对政治的后果问题甚为敏感,但反过来,
其对制度、政治对思想文化的影响塑造过程却无相应敏感度。不像徐复观虽然亦视学术、思
想文化为一民族生命之根本,但由于其曾深卷进现代史现实旋涡,对现实政治问题,尤其现
实政治制度、路线方式对思想文化所带来之影响,能体之深切。有这样的经验,徐复观在进
入历史时,能对政治、制度对思想文化影响之诸问题目光深炬,言之深切当然也就毫不奇怪
了。又比如,徐的经历还让徐明白,对治知识界精英不能在思想和知识的真知上站稳脚跟并
有所创获,政治精英不能在道德良知和政治责任问题上站稳脚跟并有所行动,这样一些具根
本重要性问题,强调道德主体之建立、民主政治、真知追求固然重要,但若只是教条疏离式
的强调,不能切入具体的脉络和线索,这些强调就很难真正发挥作用。而这些正是徐复观相
比牟、唐、钱后出发却终能开展出自己的儒学理解、写作样态和知识反思的重要人个内在原
  不过,虽然有不同的个人体验作底子,但徐复观具根本意义的理解并不是一蹴成
形的,而是在艰苦的摸索中逐渐成形的。限于篇幅,我此处只就他1954年底发表的&象山学
述&(收入《中国思想史论集》)和1979年写的&向孔子的思想性格回归&(收入《中国思想
史论集续篇》),及他生命最后阶段写的论文&程朱异同&1(该文收入《中国思想史论集续
篇》。)三文略加比较,以见徐复观在一些根本问题的理解上开始虽与人相近,但随着研究
和思考的深入,其看法却与其他新儒家愈去愈远,以至终成一套自己的理解。
  &象山学述&是徐复观全力转入学术生涯后的一篇重要文章,共分十节,其中三节
讲朱陆异同,主旨谓朱子与陆象山的争论:“骨子里面是由知性活动的方法,能否直接开辟
出德性大本的问题的争论。”在这篇文章中,徐复观明白站在陆象山一边批评朱子道:“王
阳明说‘纵格得草木来,如何反来诚得自家意!’(《传习录》下)此一问,实在问到了问
题的根本。所以由‘穷理以致其知’落到‘反躬以践其实’,实际是要回到心的地方作一个
转换,朱子自己在艰苦中是不断地作此转换。此即黄梨洲之所谓,‘纵使合得本体上,已费
转手’(&姚江学案&)。但他缺少此种转换的自觉,而以为‘穷理以致其知’,是‘反躬以
践其实’的方法或手段,于是当他立教时,便常常要人以求得知识的读书方法去发现道德的
主体,而忽视一是向外、一是向内。由向外转到向内,纵有此可能,也要转一个大弯,这一
个大弯,是可以不必转,并且普通人常常转不过来,所以象山说他是支离,他自己有时也觉
得是支离,于是在他的立教中常常不免上述的矛盾,常常由向外求得知识的一条路,有时走
向与象山直探本源的一条路上去,这也可以说是必然之势。”不像陆象山一方面强调先立其
大,一方面又在强调“由辨志以正端绪的治学方法”后,接着强调在事上磨练,所以徐复观
结论说,陆象山既追求“由实理而直接落在实事上以成就实行,则他必在伦理之外更追求物
理,在道德之外更追求知识”,因此象山学术既能立道德大本,又不妨碍知识之取得。不象
朱子之学,由于转了一个弯路,反而可能导致道德上树立不起来之危险。
  &象山学述&一文虽敏感体察处颇多独到,且甚少形上层面之讨论,但论述思路则
和牟宗三等颇为相合,即:人应先致力于道德主体之树立,然后由主体之对世界之责任感,
开出对知识之追求。徐复观此一层次之思考,若一直停留于此,视徐复观先生为史学家亦无
不可,因为&象山学述&中之思考,就其主导论理言,可说已基本为牟宗三思考所含摄。但此
后,由于徐复观先生一直持有“我们中国哲学思想有无世界的意义,有无现代的价值,是要
深入到现代世界实际所遭遇到的各种问题中去加以衡量,而不是要在西方的哲学著作中去加
以衡量。面对时代的巨变……我们‘简易’的哲学思想,是要求从生命、生活中深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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