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筋疼尤其春秋特别脚背筋疼是怎么回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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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脚反筋怎么办,一直疼着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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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法信息举报邮箱:现在怀孕17周,晚上睡觉大腿根部,屁股位置两根筋疼的厉害,尤其是要翻身的时候,或者躺着要起身的时候特别疼,请问是怎么回事?正常吗?谢谢~~~_百度宝宝知道[胖胖球][龙蟒]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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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胖胖球][龙蟒]春秋[21]
呀呀呀大大把文章发过来了!
№1&☆☆☆= =于 19:50:29留言☆☆☆ 
发生了什么QAQ
№2&☆☆☆= =于 21:01:56留言☆☆☆ 
直接吞了……………………
№3&☆☆☆= =于 08:07:29留言☆☆☆ 
楼主啊,重发一次吧orz
№4&☆☆☆= =于 08:08:00留言☆☆☆ 
许昕顶着一头鸡窝从上铺爬下来,马龙正和下铺带孩子的妇人客气而友好的交谈。“你们是兄弟两个呀?长得不太像。”妇女看了看许昕,又看看马龙。“我们不是亲兄弟,是师兄弟。”马龙抬头看着往下爬的许昕道:“大昕,借个手,帮我把杯子拿下来!”“呦,你这师弟人高马大的,还是个读书人。”妇人看见许昕戴着副眼镜忍不住夸他:“有朋友了没有啊!”“呃……”马龙一时语塞。“大姐,我还在上学,没有谈朋友。”许昕腿一伸直接从中铺晃了下来。“大姐看你合眼缘,给你介绍一个吧!”“师兄都没谈,我怎么敢谈。”许昕笑嘻嘻的推了一把马龙:“您有没有适合他的?”“你也没有谈朋友啊?”女同志更开心了:“有的有的!”马龙在后面掐了许昕一把,许昕疼得不自然的耸了一下肩膀:“大姐我和你说着玩儿的。我师兄他有喜欢的人了。”妇女露出一点儿遗憾的表情:“真是可惜了。那婶子给你说一个好姑娘!样貌保证周正,性子也好!”这有什么好可惜的,许昕暗暗撇了撇嘴,然后唬人的推了推眼镜正色道:“谢谢大姐。不过不用麻烦了。”“咋的?你也有喜欢的人了?”“这个嘛……”许昕拖了个长腔,偷偷瞟了马龙一眼,对方正捧着保温杯的杯盖正襟危坐的喝水丝毫没有好奇的样子,他悻悻的转过脸来:“我们俩是学地质的,一年三百天都在山里,姑娘真介绍给我,那就是等着吃苦的。”他说着把手伸出去想给她摆显一下劳动人民的勋章,结果伸了一半又缩回来。小半年没出野外,许昕的手神奇的又恢复了比姑娘还娇嫩白细的样子,实在没法说这是一个天天拿着地质锤风餐露宿的人。马龙终于喝完了他那一小口水,意味深长的看了许昕一眼接口道:“是啊,我们这就是要去山沟沟里,一呆就是好几个月。好女不嫁物探郎,谢谢大姐了。”许昕拿着杯子去打热水,马龙坐了坐也拿着杯子起身过去。两个人面对面站在过道间里,手里的杯子也是一模一样的。“我有喜欢的人了?”马龙背靠着一边门板双手环胸,似笑非笑:“我怎么不知道。”许昕不自觉咬了下嘴唇,脸上一片无辜:“我就随便那么一说,大姐太热情了嘛。”“我还以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 玻璃窗上是未褪尽的一片白雾,马龙伸出手在玻璃窗上划了一道,水珠顺着车窗淌下,外面的景物开始清晰。“我哪知道你心里有什么,你比老秦还难猜。”许昕眼神放空的看着脏兮兮的地板,手却纠结的缠在一起。马龙看了他一眼也不戳破,继续伸着手指一笔一划在玻璃窗上描着。“我是有喜欢的人了。”马龙写完最后一笔,起身挡在了窗前:“你要不要猜一下?”许昕猛地抬起头,伸手去拨马龙,马龙堵在窗前左推右挡就是不让他看。“你猜,猜完了就给你看。”“我才不猜!”许昕突围无望,干脆鼓起腮帮子,一把抱住马龙把他往外拖。“哎哎哎,不带耍赖的!”马龙被他戳中痒痒肉,哈哈笑着。许昕箍着他胳膊,歪着脑袋从他颈边伸出头去看了一眼,然后就不动弹了。马龙好笑的感受着急促而微暖的气息打在脸侧,还有他努力控制着的呼吸和完全控制不住的心跳。“你猜对了吗?”马龙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有点哑。许昕整个人震了一下,嗓音里是压不住的颤抖:“我猜对了。”“那你要我猜吗?”“我才不让人猜来猜去,女孩儿才喜欢干。”许昕干巴巴道。他忽然松开了马龙退了两步,仗着身高飞快的亲了一下马龙的眼睛,然后忐忑不安的看着对方,紧绷的躯体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在思考着是装死还是马上逃离,但嘴上还不饶人。马龙只感觉到眼角一热一道黑影迅速的略过自己,然后就看见许昕连耳朵都红了。“咱们回去吧。”马龙看着他,心里像是终于打开了那扇向阳的窗户,阳光不再隔着厚厚的玻璃直接照进来,密密匝匝铺了一地,比他想象的还要温暖和明亮。两个人终于从窄间里出来,往车厢走去。过了一会儿,老秦从隔壁的抽烟室走了出来。他神色莫名的看向那块已经蹭花了的玻璃,一团模糊里隐约可见工工整整的一个‘昕’字。秦志戬又抽出一根烟点上,他猛抽了一口想了想还是掐灭了,又掉头向自己的车厢走了回去。?TBC?
№5&☆☆☆春秋只转载要事于 10:21:43留言☆☆☆ 
西宁总算到了,矿区领导相当重视,特意派了副总工来省城接人。大家休整一夜就坐上了蓝皮大卡车,这都是拉大料子的时候才舍得出库门的稀罕货。“你们读书多,我到现在就见过一个高中的书生,你们俩还是什么研究、研究生是吧!乖乖的了不得的!”跟着来的大队书记攥着马龙就不撒手:“看你这才多大个娃娃,天上文曲星下凡叻!”马龙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僵着不动由着大队书记好话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往外搬。“还么有婆姨吧!”大队书记继续笑眯眯道。“书记你可走眼了。你也就看他脸嫩,孩子都绕膝跑了!”秦志戬冷不丁的插了一杠子。“真的?”大队书记惊讶的看了看秦志戬又看了看马龙:“你们读书的不都结婚结的晚吗?”“他家里是娃娃亲,十八成年就摆酒了。我那个徒弟更小,可人家家里也是有人了。”秦志戬一手抓着车栅栏摇摇晃晃,一手从怀中掏出烟盒来:“老书记!抽烟!”“也好也好!大家小家两不耽误!”书记接过秦志戬的烟,自己从怀里掏出旱烟锅来点上吸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你们城里人这个烟不得劲儿!太淡!”马龙有点疑惑的抬头,就见秦志戬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似是若无其事的落到旁边窝着睡觉的许昕身上。马龙心念电转,背后冷汗哗的下来了。十月底高原的风冰冷刺骨,吹的他浑身发抖如坠冰窟。项目地点是在柴达木盆地里,里西宁远得很。等车子真正进入矿区,已经是大半个星期以后的事情了。青海戈壁的天气不仅冷还干,风沙大,迎风一句话能吃半嘴沙。对于常年生活在内地,尤其是从小生在江苏长在上海的许昕来说,简直受了大罪。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鼻子里的昨夜出血的血痂清干净。“看看!爷的一双秀手!”许昕皱着眉看着手上皴裂的一道一道的血口对马龙说:“还不如在闽南呢。”“少爷脾气。”马龙从包里翻了翻,找出一只冻疮膏扔给他,蜡黄的柱体包在塑料纸里:“告诉你蛤蜊油没用偏不信。试试这个。”“你可真是我亲哥。”许昕喜笑颜开的接了。“马龙!你出来一下!”秦志戬忽然探头进了帐篷。马龙跟了出来,自从在车上他被秦志戬看了一眼,到现在他都没再敢和老秦再对视。“明天就真出野外了,你想和谁一组?”秦志戬在帐篷的背风处狠狠地抽着烟。“我……还和大昕一组呗。”马龙偏着头小声道。“你们俩……”秦志戬把烟从嘴上取下来了,马龙瞟到已经被咬的变形的后半截滤嘴,没敢回话。“年纪轻走错路了不要紧,回到正道上来就行。”他到底没扇下去,烟抽了半截被扔到地上,秦志戬用脚尖碾了一遭,不解气又用狠狠的跺了两脚。 马龙看着碎的不成样的半截烟头,下定决心抬起头来看着秦志戬:“师父……我俩,真心的。”“糊涂!”秦志戬觉得自己头发都要被两个兔崽子气白了。“你师弟年纪还小、爱玩,不知道轻重,你怎么不知道劝他一下?”“是我勾得他。”马龙其实挺怕看见秦志戬失望的眼神的,但是他又觉得如果这时候都不能抬头说出来,后面更多的困难就更不可能挺过去了。“心思也是我先动的,人也是我先招惹的,连表白都是我先表白的。”马龙忽然想起来有一腿许昕说自己长大要当个烈士,心里一暖把胸膛挺得更直了,表情坚毅的简直视死如归:“这事儿真的一点儿不赖许昕。”秦志戬横眉怒目的把巴掌扬的高高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马龙梗着脖子一步也不退:“是我的错,您要打打我。”“有谁看见秦教授了吗?”外面有人在问。“给我滚!”最终巴掌还是没落下来,秦志戬指着马龙鼻子低声怒骂:“从这边回去了咱们好好算账!”许昕在帐篷里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打包收好,看见马龙脸色发白,虚着脚步简直是飘了回来,惊讶道:“这是怎么了?老秦喊你说什么了?”马龙摇摇头,他从背后用力的搂住了许昕,脑袋埋在他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没什么。回头再给你说。”勘探区很大,地质队分成了两队,一队管东部,一队管西部。成员十人一队,新老参半。一边是秦志戬带队,一边是一直在这边的曹总工带队,马龙和许昕都被分到了二队。一开始是老师傅手把手传帮带,一带二的教了几天,就两人一组分散去踏勘采样。马龙许昕分配的区域比较靠西,这里古河沟众多,山里都是干涸的水系沉积地貌。浩浩乎,平沙无垠,椴患恕野外的工作总是操劳而沉重的。在闽南可以坐在树荫下歇歇脚,听听鸟叫,在贵州至少身边溪水环绕,运气好的还能听见苗寨阿妹的山歌。青海茫茫戈壁一望无际,除了沙子就是石头,唯一的绿色只有刚能没过脚面的骆驼刺,偶见一两颗半死不活的的胡杨或者梭梭,全被用来做定位标记。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他们见识了长河落日,也见识了大漠孤烟。望山跑死马是每天最常见的事情。有时还能看见落单的野骆驼和散落在地上的牛羊的头骨,一些已经风化的发脆,一些新鲜的血迹犹存。许昕把工兵铲往地下一抛,看着面前露出地面的岩层,开始做现场填图。马龙拾起他丢下的产自开始挖深坑,进行水系沉积物采样。重要标点还有喷漆标识,马龙拿了根木棒把它缠上标号,然后挖了个坑把点定好,用锤子一锤一锤夯到土里。一处完毕,就向下一处地点进发。他们现在每天早上六点多顶着寒风出门,晚上□□点踩着太阳最后一抹余晖进营地。背着地质铲、罗盘、测量仪,还有一二十斤的沙样,身上衣服一天两湿三湿都是常事,背心一脱下来白花花的都是干了的盐碱。路上枯燥无趣,饮用水有限也不敢多聊几句天。更多时候,两人沉默却融洽。苍茫大地是地学人此生最辽阔的舞台,无人的旷野里一切抛开了人世间的繁杂枷锁,是炼狱也是天堂。彼此交换一个心意相通的眼神,就能感觉到身上重新有了力量。“再呆下去我得疯。”许昕托着腮,指尖挟着一只铅笔晃得虎虎生风:“快半个月没洗澡了……要生虱子啊这!”“再忍忍吧,后天就能去有人烟的镇子上放风。好歹水不用计划着喝了。”马龙现在已经能熟练的掌握煤油灯拨灯芯的技巧了。他挑了挑火头,让帐篷里明亮了一些:“再写一会儿就睡吧,你眼睛本来就不好。”“我标样还没写完,你先去。”许昕低着头继续奋斗。“抬个头。”马龙忽然道。“什么……”许昕把头仰起来,被马龙一低头,在嘴上偷了个香。“去去去!漱口了吗,亲我一嘴沙子。” 许昕脸上一热,把马龙拍开。“我可都洗漱好了,也没嫌弃你。”马龙笑眯眯的盯着他:“你别管我,你写你的。”许昕感觉对方的眼神如有实质黏在身上,他咬着牙把最后几笔刷刷填完,径自端了脸盆出去了。第二天抽签他们抽中的是核心区里一处有少数民族散居地方的区调普查。领队有点不放心,耳提面命让他们一定要尊重藏民的风俗习惯。“好好和人家说话,见了佛像不要指,要是有会汉话的大喇嘛,一定要恭恭敬敬的。咱们地质队来藏区也没少和他们打交道,大部分人都是好人,但也有凶得很的,眼睛一对上就要给你拔刀子。你们可千万小心。”曹工说了一圈最后一拍脑袋:“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们两个太宝贵了,出点儿岔子我要被组织活撕了,今天我跟你们组走。”许昕和马龙对视一眼,无奈的耸耸肩膀。地方挺远的,三个人一行套了前两天带来的马车过去的。十一月初柴达木早已开始飘雪了,天阴阴的马龙只觉得这比自己东北鞍山老家还冻人。这里是柴达木盆地里少有的一片绿洲地带,顺着向着人烟的路走,马龙他们看见路边出现了很多奇怪的石堆,大大小小的石头错落有致的堆成圆锥塔状,还有破旧的好像写了什么的彩色布片有的压在石头下面,有的树上杆子,扎在杆子上,在风里烈烈的抖。“这是什么?”许昕指着石堆问?“这是‘朵帮’。老藏人用来祈福的。也有人是许一个愿,在玛尼堆上放一块石头。”曹工坐在马背上晃悠着:“今天任务不重,你感兴趣可以下来看一下。”许昕跳了下来,走进了才发现这些石头也不只是地上随手捡的普通石头,还有一些上面雕着古怪像是藏族文字的花纹。马龙也走了过去,展开一片残破的布帛,上面密密麻麻的像是经文,反面还有褪了色的佛像。“那个布藏语里叫‘隆达’,咱们汉人管他叫风马,也是一样的作用。贫苦的藏民基本都不认字,读书认字都是农奴主、大喇嘛。他们又笃信藏传佛教,可是不会诵经,后来喇嘛们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路过‘朵帮’,加一块石头就当是诵一次经,在门前或者其他地方,竖起风马旗,风吹动写了经文的布一次,也算是他们念了一遍经。”“念的经越多,下辈子越能投胎去个好地方。现在时候不太对,你们早半年来,就经常能看见一群人三步一长头的一路磕到拉萨去,或者去藏教里那些神山圣湖边上磕长头,叫转山。”许昕马龙不由瞠目结舌:“从这里一路磕头到拉萨?这不是很危险吗?”“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信的教就是叫他们这样不修现世,全托来生。倒在路上的藏人从古至今,骨头都堆得像山一样高了,那又怎么样呢?他们觉得死在转山的路上,灵魂能直接去天堂。”马车在泥泞的小路间走走停停,马龙眼尖的看见前面草丛里好像趴着一团黑影。“好像是个人!”许昕眯着眼睛看过去,两人赶紧跳下马车跑去查看,还真是快冻僵的老太太。一身藏袍又是泥又是雪已经看不出颜色,曹工赶紧招呼他们把人搬上马车,马龙、许昕一人抱着老太太一只手给她呵气揉搓,她的嘴唇已经变成了紫黑色,幸好袍子里面还是干的,许昕用手摸摸她脖颈,动脉微弱的在他指腹下跳动。“快走吧,再不有碗热热的酥油茶喝,她就要去见马克思了。”许昕抬头道。“坐好了!”曹工给了马一鞭子:“咱们赶快走。”一行人紧赶慢赶到了藏族的村落,远远就看见村口有两座更大的玛尼堆和高高的经幡。边上有放哨的青年藏人,在冲他们挥手。曹工也挥着手把马车停在了村口,许昕和马龙一人扶起老太太一边让她露出脸来,藏人看了看急忙跳上马车,和曹工勉强比划着交谈了几句,带着他们从左边绕离了村里。“我们去哪里?”“他说有个大喇嘛前两天刚好来这里的寺庙了,先送过去让他看看。”这还是许昕他们第一次进入藏传佛教的寺庙,寺庙不大院墙下白上红,单层平顶。许昕一眼没看出来红色的是什么材质。院里有僧人听见马嘶迎了出来,青年藏人赶紧合十跪下,对他说了些什么。很快又有几个僧人出来,他们有的替曹工牵了马去后院,有的七手八脚把老妇人抬进了一边的厢房。从正殿里走出来一个年纪五十岁开外的喇嘛,深红色僧衣,颈上手里各挂着一串念珠,他对曹工等人合十一礼,又匆匆进屋去查看老妇人去了。曹工看着老妇人手上、膝盖上绑的薄木板皱着眉头发火:“这就是我刚说的,一路磕长头的藏民。这样的景象,进了藏区你还会看见不少的。这么冷的天出来很有可能家里有人生了病,特意一路磕长头祈福,要不就在外面放石头升风马旗祈福,就是不知道送去卫生院,怎么教都不开化!”“曹工你别急,人对事物的认知,总是是由自己的认知能力决定的。”许昕忙笑着打圆场;“脱离不了社会环境也脱离不了基本规律。□□再伟大,他也没用过大哥大。藏民也是这样,他没见过先进的医疗,当然就不相信我们,以后物资能运进青藏高原了,他们真正感受过现代科技的好处,自然就信了。”“扎西德勒!”一个年轻的小僧走过来,做了个这边请的手势,大家纷纷还礼然后跟着他进了客房。僧舍里非常暗,到处都是各种佛的画像,从大梁一直垂到地下的经幡,还有浓郁了让人发昏的藏香。屋子里面有一个大灶台,下面是炉火,上面放着水壶。小僧给他们每人倒了一碗酥油茶,大家便围在炉边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喝。许昕喝不惯这个,又苦又涩而且膻味实在太重,但又舍不得里面的油星儿,只能喝两口就借着擦擦眼镜的功夫换口气,然后再憋着气猛喝一口。曹工笑着看他:“可以嘛,怪能忍的!这酥油茶是个好东西,劳动人民的智慧。你们以后要是再往高处走,到了可可西里,海拔到了四千米,有了高原反应就闷头喝他一碗,然后好好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包你神清气爽。”马龙也努力喝完了一碗砸着嘴道:“曹工你别说,这么又阴又冷的天,一碗酥油茶下去,真的是浑身都暖和过来了。”“那是咯,这里是青海藏区还算好,真到了西藏拉萨,或者其他前藏后藏那些地方,茶叶是比黄金还要值钱的东西。解放之前,农奴一辈子也不要想喝上一口真正的茶。”“现在呢?现在他们物资能运上了吗?”许昕问。“现在好不少了,青藏公路前几年不是还在大规模翻修么,不知道修完没有。当年技术还不够,修路代价实在太大了。”曹工想了想:“还有铁路,去年我们地质队里退了一个老人,就是五几年进藏的铁道兵,和我谈过当年建铁路的事情。我自己也参与过铁路西格段的建设。”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喝了口茶:“挺艰苦的,但这也是为了能给千万藏族同胞他们带来福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是我们该有的献身精神。”马龙和许昕交换了一个眼神,陪着曹工一起沉默下来。帘子忽然被掀开,小僧人眼睛红红的冲了进来。对他们三人深施一礼,三人一愣,过了片刻,大喇嘛也走了过来,他粗通汉话,说的生硬无比:“贵客节哀……”他说着摇了摇头:“她已去了佛祖面前侍奉。”马龙和许昕震惊的站了起来,曹工低下头对喇嘛行了一礼,许昕眼眶顿时有点儿发红。“她葬礼就在寺里面办。你们应该还有事情,和你们一起来的强巴愿意留下来照看。”喇嘛道。曹工叹了口气,喇嘛交代完冲他点点头出去了,许昕拉着马龙小声道:“师兄……我想去看看那个老阿妈。”马龙和他来到了对面客房,老妇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身上的泥水已经被擦净。“她的年纪,可能也就是四五十岁。”曹工仔细打量了一下妇人的装扮,和已经发白的头发。“还是要尽快把路修好。”半响,曹工又低低的开口:“这里山里也有无穷的宝藏,这里的人也渴望看见外面的世界。可以那些雪山遮住了他们的往外看的眼睛,世世代代都只能在高原上徘徊。”许昕听了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找了借口匆匆出来了。马龙不放心他,也跟着跑了出来,两个人并肩走着在廊下恰好遇见了大喇嘛。“扎西德勒。”两人赶忙停下行礼。大喇嘛拨动一颗念珠,道:“贵人最后带她来到这里,这是她的佛缘。也是贵人的。”一天的任务完成,三个人的兴致都不高。回到营地,曹工勉强打起精神道:“行了。我们也算尽力了,明天带你们去海西州回那边。大队书记家也在那儿,你们还能洗个热水澡。”两人听了总算开心了点儿,晚上钻进帐篷合计着摸了摸兜里的钱,想着到地方能不能给家里人淘换带点儿什么特产风物。第二天一早曹工就带着他们和地质队另几个人坐上马车向镇上赶去。其实这里说叫镇,不如说叫小片居民聚集区更恰当,短短一段平坦的土路撑死不到两里路,旁边稀稀落落的一堆藏式、汉式民宅里,惟一一个高一些的三层楼,上面是人民武装部,下面是海西州州政府。“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文曲星等来啦!”大队书记早就在路头等着了,他一手拉着一个人把他们往路头一间屋里带:“先洗个热水澡!我早上就让婆姨把水给你们烧上了,现在正好!”小小的院落中有一口井,两个年轻姑娘抱着柴火从后面进来,正好和他们碰了个对脸。“来来来。红英、秀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从北京来帮助咱们勘矿的同志。”书记笑的一脸褶子都舒展开了:“你别看他们年纪轻,他们读的书比大学生还厉害!叫……叫什么来着?反正是什么僧,你俩可一定和他们好好学习学习。”马龙和许昕对视一眼,许昕先伸出手去:“红英同志好!秀娥同志好!我叫许昕,这是我师兄马龙。”马龙也伸手去和两个姑娘握了手,许昕自然而然的扛起红英刚刚放下的柴火:“这是要送到哪儿去?”红英一下子红了脸:“许昕同志你不知道地方,放下我来。怎么好意思让客人搬东西呢。”“应该是怎么好意思放着两个壮劳力,反而让女同志搬东西呢。”许昕不在意的哈哈一笑:“我俩给你们送过去。”“都是一家人喊什么同志呢,龙哥,昕哥这听着多亲近!”书记笑道:“她们就是送柴火给你们烧水的。柴火送后厨房去就行了。秀娥你给他俩带个路。”青海的条件的确艰苦,澡堂子就不用想了,书记为了给这两个小伙子洗个澡也算是煞费苦心。特地把一间堂屋腾了出来,点了炭盆子塞进去,然后用窗户纸把漏风的地方密密匝匝糊了个严实。许昕从后厨一桶一桶把滚热的开水拎进屋倒进大木桶里,水就已经开始发温了。两个人梳洗整齐出来只觉得浑身自打娘胎出来没这么干净过,回头一看木桶,又觉得自打娘胎出来没这么脏过。“龙哥、昕哥。”两人一出门秀娥站在门口冲他们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俩:“刚刚秦教授队里来人说他手头碰见困难,要晚两天到,特意托人捎口信让你们在这里等等再走。”“多谢。”马龙冲她客气的笑了一下:“秀娥同志,我和许昕想在这里遛遛,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去处没有?”“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明天有集市可以买东西。嗯……出了镇子往西几里路,有个老庙,里面雕塑和壁画不错,以前省城的专家特意过来看了都说好。其实那些都是早该破的四旧,但是乡亲们说求子特别灵,当时就被拦着没破。”秀娥眼睛转了一圈;“不然我带你们去?”“不用了,我们闲的没事自己溜溜逛逛就过去了。”许昕笑着推辞说:“今天又不是公休日,我们也不好耽误你上工呀!”“我……”秀娥两手握了一下,扭捏道:“本来就是书记让我来陪你们,给你们四处介绍海西州的,这就是我的工作。”“那你就白捞半天假咯。”许昕一脸狡黠的看着她:“你放心,我不会给书记打小报告的。”“这……”她略一纠结,再抬头马龙两人已经走远。秀娥抿着嘴瞪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扭头就走。马龙和许昕沿着秀娥走的方向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本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就这样两个人肩并肩的在土路上走着,偶尔对视一眼,话都不用说感觉就很好。“师兄,可能是我小人之心,按你说的,老秦不都告诉他咱俩一个定了亲一个孩子都绕膝跑了?我怎么觉得书记喊来的女同志热情有点儿奇怪。”两人走出了镇子,许昕挠挠头道:“我看这个叫秀娥的姑娘眼睛都要长到你身上了。”马龙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这预警雷达开机挺早啊,U-2就是这么打下来的吧。”许昕撇撇嘴:“得,我就知道你肯定当我小心眼。”老庙真的挺老,许昕走到外面倒是对老庙有了点儿兴趣,这明显是个汉式风格的建筑,院门破败,上面还残存有当年查封的封条。两人推门走进去,院内荒草丛生,扑棱棱惊起里面一蓬鸦鹊。“这是供奉的哪路神仙?”许昕抬头看着积灰深重的匾额。 “后……后土祠?”马龙也仔细辨认了一下:“看看里面是不是地母元君就知道了。”屋里的香案明显已经被搬走了,地上只有一片比别处显得较浅的灰印,香炉斜倒在一旁,倒是主神位上供奉的塑像和边上的壁画,没什么明显破坏的痕迹。“应该是后土祠。”马龙溜达了一圈:“我们那里管地母元君叫地姥娘娘,掌阴阳,育万物,主宰大地山川。所以他们来求子按理来说还是对了门路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许昕佩服的五体投地。“《中国山川风物考》这本书我记得你也看过。”马龙不客气道:“年纪小小看完就忘,智商堪忧。”“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许昕仰起头看了看落满灰尘的泥塑:“中国也是后土娘娘,俄版的里面就是大地母亲,土地总是和女性联系在一起。阴阳交泰、繁衍生息……这种自然规律全世界无论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他住了嘴,回身看着马龙,似是不经意道:“没有孩子绕膝跑,你会觉得非常遗憾吗?”“总会有些人和世界不一样。”马龙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许昕听了他凑上前去,两个人影子逐渐靠近,洗去了一身尘土,连发梢的味道都融为一体,许昕感受到凑到脸颊边上的灼热气息,鬼使神差慢慢的张开了唇。院门忽然吱呀一声,刚刚落定的雀鸟再一次呼啦啦腾空而起。纠缠在一起的影子瞬间分开,许昕探出头去,门外空无一人。两个人心里有鬼的回到书记家,脸色都不是特别好看。书记媳妇余翠迎了出来:“回来了?婶子给你们刚刚擀了面条,不然现在给下了趁热了吃吧。”许昕勉强扯出了个笑容:“谢谢婶子,我刚刚吹了风,现在有点儿脑子发懵,想先睡一会儿。”“哎呀!”余翠一拍大腿:“怪婶子!你们两个洗完澡湿着头就出去了,可不得冻着!”她有点儿焦急的左右看了看:“你们先进屋去睡啊,我借点儿糖给你们浓浓的熬碗姜汤,喝了捂上被子发个汗。”“不用不用,哪里就需要喝姜汤了。”许昕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我就躺一会儿就行!”“你睡你的去,该吃饭了我就去叫你。”余翠动手把两人赶鸡崽儿一样轰到屋里去了,自己转身又去了厨房。屋里就是一张大炕,许昕脱了鞋两脚扭来扭去的试图盘坐在炕上:“余婶这么热情,我刚刚还哄她,觉得自己真欠揍。”马龙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自己上来做了个示范,闻言也叹了口气:“是啊,这里物资这么紧张……”“你说刚刚有人看见咱们没有?”许昕忍不住低声问。“不知道,但愿没有。”马龙目光放空答道。“要是哪天师父知道咱俩在一起了……怎么办?”“……”马龙忽然扭头:“你说怎么办?”“我给你说,真要被老秦发现了,那你就直接把我供出来就行,啥都往我身上推。”许昕认真盯着他:“老秦最喜欢你,你要出点儿岔子他能难受死。”“然后呢?老秦不喜欢你?”“不是啊,你愣头愣脑的,我比你会说话,他舍不得揍我。”许昕一脸自信。“……行,我知道了。”马龙冷静的点点头。两人忐忑不安的躺了一个小时,最终还是起来了。许昕一开门,红英差点一头扎他怀里。“我、我听余婶说你们俩可能有点儿伤风,给你们煮了两个鸡蛋来。”她从兜里掏出两个滚烫热的鸡蛋往许昕手里一塞:“吃了补补。”“不用不用。”许昕赶紧给她推了回去。“又不是为了什么其他理由给你吃的,我是看在你们这些读书人识字金贵。这话放到队里我也敢光明正大的说。”红英把脸一扬。“……”许昕看看她又看看鸡蛋,只能苦笑着接受了这份好意:“那谢谢红英同志了。”“真想谢我,就和大家一样喊我英子呗。”红英笑了笑:“我就喊你许大哥成吗?”“可以的。”红英摸了摸辫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队里的大刘要找你们借东西来着,你们见他了吗?”“没有啊?”许昕楞了一下:“他什么时候来的?”“你们出去后不久他就来了,还挺急的。可能没找见你们就又走了吧。”红英想了一下:“他总和章秀才在一起,你要去找他就去镇子口,面门上有春联那一家就是。”“这个时候还有秀才?真是个高寿的老人家。”许昕不由得啧舌。“哈哈你在说什么呀,他就比你们大几岁。但人家是我们海西州这边唯一的高中生,肚子里有墨水,文面得很也不傲气,大家都喜欢他。”红英笑起来:“他平时在队里管账,你们一定能聊到一起去。”“英子,留下来一起吃饭吧!婶子今天烧了好几道菜!”书记媳妇从后厨撩开门帘儿冲她喊。“不了,我妈晚饭做好了,这还等着我呢,下次一定来!”红英回头偷瞟了一眼许昕,转脸就要走。余婶赶紧从厨房跑出来,一把攥住她的手:“不行,就得留下。不然就是不给你婶子我面子。”“这……”红英为难道。“别这了那了的,过来帮我干活。”余婶不容置疑的把红英拉走了。许昕一回头,看见马龙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就站在门边上,于是把两个鸡蛋递过去:“喏,坑蒙拐骗了淳朴人民的东西,我是真良心不安。”“淳朴人民对你也不只动良心,还动春心。”马龙把鸡蛋推回去,面无表情把许昕下午的原话奉还:“这姑娘眼睛都要长你身上了。”“你预警雷达也开机了?”“从来就没关过。”等到黄书记下班回了家,简朴的‘晚宴’正式开始,余婶是真心喜欢这两个后生,不仅拿攒着卖钱的鸡蛋给他们沏了鸡蛋茶,用肉皮拌了一碗皮冻,还专门去供销社买了个水果罐头。“哈哈,这都是托你们两个后生的福气。不然过年都吃不上这些。”书记笑着给马龙夹了一筷子肉皮:“比不了首都,也是心意。别嫌弃啊!”马龙赶紧站起来道谢,又被书记按下去:“烧刀子来一口?”“我是真不能喝酒。”马龙赶紧推辞。“到底是文化人,不愿意和俺们这些老粗喝酒。”书记说着又把酒杯举向许昕:“你师兄不给面子,你肯定不能不给了吧。”“我也是不能喝,一口就能睡到大天亮。老书记,我还等着明天早上看看赶集呢。早就听说海西州这里赶集能换到不少好东西,可不想错过了。”许昕笑嘻嘻的卖了个乖:“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小辈计较了。”“你看看,他嘴皮都能说出个花来。行!叔不让你喝,也不让你师兄喝,可以了吧?”黄书记笑着指着他对余翠道。“可不是招人疼呢,以后哄媳妇肯定也是好手。”余翠也接道:“是吧,英子。”红英的脸呼的一下红了,在昏暗的煤油灯下都能看出来,她夹了一筷子菜道:“许大哥嘴是甜,谁跟了他真是要享福呢。不知道现在有嫂子了没?”“嫂子现在是没有,但是我俩已经谈了四五年了。回去也差不多要接进门了。”许昕咧嘴笑的下垂眼都弯成了月牙:“他人特别好,又大方又会照顾人,长得也好。能在一起不是他有福,是我的福气。”红英看着许昕满脸抑制不住的幸福样子,手不由自主一抖,肉皮掉在了地上。马龙不动声色的拿脚狠狠的碾了许昕脚一下,听到许昕轻声抽了一声冷气,才满意的松开。桌上的气氛若有若无的僵了一下,又在许昕的插科打诨里迅速融洽了起来,各种意义上的宾主尽欢。门外忽然有嘈杂声人声传来,紧接着院门就被砰砰砰的拍响。余婶站起身,喊了一声:“来了,谁呀――”“秀才?呀,这……这怎么了?”屋里几个人听见砰的一声,像是什么口袋被砸到地上的声音。“老书记!我有情况要汇报!”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得意洋洋的腔调,听的马龙眉头一皱。“老头子你出来,红英你一个姑娘家在屋里呆好了!”余婶在屋外拉长了腔调喊。黄书记披了大衣出去了,许昕站起身从窗户缝里往外看,外面人不少,举着火把围成一个圈,虽然挡着看不清,但是隐隐约约能看见中间是个人。过了一会儿,书记怒气冲冲的进来了。“黄书记,怎么了?”红英被喝止不让向外看,心里有点儿紧张的问:“章秀才犯什么错了吗?我听得那声音好像是王川,他天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不是把秀才公打了吧?” “作孽!”老书记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在桌上猛磕着旱烟袋:“书读得越多,越糊涂!”“啊……我不是说你们,我是说章华这个蠢蛋!”黄书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补救:“你们首都来的,都是真正识字的人,和他不一样――红英你绕着人走吧,章华穿的不周正,别污了你的眼。”红英匆匆走了,马龙和许昕交换了一个眼神。“王川人憎狗嫌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章华我也看走眼了,这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黄书记一拍桌子:“我敬他是个识文断字的,居然和人瞎搞关系,是个披着人皮的臭 流mang 鸡jian犯!”“你把你姘 T头供出来,也能算坦 白 从宽。”一个头上抹着油的青年笑得最大声:“装什么三贞九烈的,你又不是个娘们,他都能抛下你跑了,你还管他做什么?”许昕一听脸都白了,马龙脸色也不好看,他匆匆走出去看了一眼,那个叫做章华的人只穿着单薄的内衣双手抱着头冻得瑟瑟发抖,被村里人的石头土块丢的灰头土脸的,偶尔抬起头,能明显看见脸上还砸出了个大口子。“我舅舅是谁你知道的,你把他说出来就不枪毙你。不然明天赶集让你挂着铁牌子游街。”王川说完哈哈大笑:“你不是最在乎自己形象?臭 老九就是臭&& 老九,十年WG没揪出来你,现在就现原形了吧!”章华沉默的低着头,一声不吭,好像那些石头都不是砸在他身上的。许昕忽然往前冲了一步,拦在章华前面:“大家冷静一下。”“你是谁?我怎么瞅你这么眼生。”王川对打断他的人一向没什么耐心:“不是他姘头就滚!”许昕被他差点喷了一脸吐沫星子,他身子抖了一下,但一步都没有退,还是站在章华前面:“那也不行。他虽然可能有错,但他是你们村里的账房先生,也是知识分子,国家的财产。你说打就打?”“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混人?”王川彻底没了耐心,低头看见脚边有小臂长的柴木棒,拎起来就冲许昕肩膀打下去。马龙眼疾手快,一把把许昕推到旁边,手心里全是冷汗。“王二你发什么混!这是北京来的专家!你敢动他一指头试试?你舅也救不了你!”黄书记推门出来,就看见这一幕吓得三魂飞了七魄。他赶紧围着许昕上上下下看了几圈:“没事儿吧?”许昕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老书记,您最公正。这哪能半夜就把一个高中生揪到这里不分青红皂白的打啊。”“谁说不分青红皂白了?老子进他屋里,他正摇着尾巴哭爹喊娘的和另一个男人玩儿的正欢呢!让我逮了个正着!”王川不服气道:“就是黑灯瞎火的,没看见是谁,不然我一逮逮俩,串一串儿当野鸳鸯办了。”“那你黑灯瞎火的摸到他屋里做什么?”马龙忽然发问。“我……”王川顿时语塞。“你也想和他……”马龙顿了一下,艰难道:“耍流氓?”“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我又不是疯子喜欢捅人屁&&股!”王川受了极大侮辱般喊了起来,“我就是手头有点儿紧,想找点儿钱花!”大家的目光忽然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章华是管账的,半夜摸进他屋里做什么,简直是秃子头上的跳蚤。王川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我的意思是,想先预支一个月的工钱……”“行了。”黄书记脸黑如锅底:“章华就先关在我这里,明天是开公审大会还是其他的,我今天晚上召集同志们开会商讨下。”“你们也别担心我放他一马,我就交给北京来的两个同志受累看管一晚上。”黄书记道:“王川,你最好仔细想想明天怎么解释你今天晚上的行为!大家都散了吧。”许昕和马龙一人一边把章华架到牛棚里,章华勉强睁开被砸的青肿的眼睛小声道:“谢谢。谢谢你们。”许昕咬了咬嘴,掏出红英给他的鸡蛋:“拿着。”“不,不要。”章华赶紧摆手。“你拿着,不然一会儿让他们看见了,我也要被骂。”许昕一把把鸡蛋塞进他手里。章华一听果然没再推辞。马龙抱了一床破褥子过来,又帮他把稻草垫好。“他就这么跑了?”马龙看着章华抖抖索索蜷在褥子上,忍不住爆了粗口道:“这他妈的还是个男人吗?”“是我让他跑的。抓一个、抓两个,他跑脱了我安心。”章华吃了一个鸡蛋,许昕把壳接过来怕人发现。“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许昕心里五味陈杂。“不会的,从和他在一起,我老早就想到这一天了。”章华把被子拥的更紧了一点:“没再见到他,我不会轻易求死的。”“他……跑了还会回来吗?”许昕忍不住问。“我倒希望他别来。”守夜分上下夜,每过一个小时来看看章华是不是还在。许昕分上半夜,马龙下半夜。马龙第三次起来查看时,正是一天中最黑的时候,天像是墨泼过,黑的密不透风又重的像铅块。“马先生。”章华居然没有睡着,反而小声而清晰的喊了一声。“什么事?”马龙把手电关掉,整个人融化在了黑夜里。“我和他平时也喜欢约着去后土庙见面。下午是他看见的你们俩,他不会说出来的。”章华的声音平静到冷酷:“你别怕。”马龙一瞬间觉得呼吸都被扼住,四周连虫鸣没有,只有呼啸的北风和自己狂躁的心跳声。章华OO@@动了一阵,马龙打开电筒看见他从颈脖子里摘下个挂锁。“不嫌弃,就请当成我的一点心意留做纪念吧。”章华勉强笑了笑:“虽然我只是一个失败的例子而已,但我们并不是你们。他很好。”马龙沉默的接过了锁片。回到屋里,他清晰的听见身边人似乎在不停的抖动,被子里传来压抑的低啜。马龙翻身躺下,紧紧的抱住他。被窝里的人猛地转过身,把头埋在他颈间。泪水温热的沁进衣裳,留下的只是一片冰凉。第二天天一亮黄书记院子外面就闹哄哄的。马龙和许昕梳洗完,对着看了好久,确认看不出来昨天晚上哭过才整整衣服走了出去。余婶端来两碗撮鱼子,脸色苍白:今天还有公审大会要开,你们就先吃这个垫垫吧。两人道了谢,食不知味的扒了几口。许昕忍不住道:“真的要公审?”“多好的孩子,怎么就有这种病?”余婶叹了口气:“他平时虽然热心,也不太说话。怎么学的耍流氓?”“这不是病吧?可能只是……”“你还小,不懂。这怎么不是病?这是眼睛被鬼蒙了,辨不清男女。”余婶四下看了看偷偷说:“依我说该找个人替他开开心窍,不迷了就好了。”许昕讷讷住了嘴,闷头把最后几口饭扒完。门外面的高音喇叭滋滋啦啦响了一阵,就像人喉咙里卡了痰一样,马龙忍不住捂了下耳朵,就听见电流猛然蹦出一句话:“打倒□□分子章华!”许昕手抖了一下,眼神瞟向马龙,后者镇定的站起来:“余婶,我们去把他压出来。”“也好。”余婶有点紧张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你们等等,我先去收拾一下。”马龙、许昕跟了出去,正碰上余婶有点慌张的从牛棚里端出一碗吃完面来,余婶迎着两人的目光有点局促:“我不是同情反 G 命分子,就是这孩子……”“婶子你别紧张,我们也……”许昕冲着余婶笑了一下,后半句话吞没在舌尖没说出来。章华脸上的青紫并没有下去多少,但是冻了一夜倒是不太肿了。他甚至有点好整以暇的从草垛子上站起来,看着走进来的两个青年:“你们来了。”“走吧。”许昕不忍心看他,也不想压着他,只是走到他身边低声地说了句。“我身后的稻草都拍干净了吗?”“……干净的。”?TBC?
№6&☆☆☆春秋只转载要事于 13:40:51留言☆☆☆ 
写的太好,残酷的年代,纯真的爱情,竟然不敢评论qwq
№7&☆☆☆= =于 19:14:22留言☆☆☆ 
发错了,少了半段====================================================马龙翻身躺下,紧紧的抱住他。被窝里的人猛地转过身,把头埋在他颈间。泪水温热的沁进衣裳,留下的只是一片冰凉。第二天天一亮黄书记院子外面就闹哄哄的。马龙和许昕梳洗完,对着看了好久,确认看不出来昨天晚上哭过才整整衣服走了出去。余婶端来两碗撮鱼子,脸色苍白:今天还有公审大会要开,你们就先吃这个垫垫吧。两人道了谢,食不知味的扒了几口。许昕忍不住道:“真的要公审?”“多好的孩子,怎么就有这种病?”余婶叹了口气:“他平时虽然热心,也不太说话。怎么学的耍流氓?”“这不是病吧?可能只是……”“你还小,不懂。这怎么不是病?这是眼睛被鬼蒙了,辨不清男女。”余婶四下看了看偷偷说:“依我说该找个人替他开开心窍,不迷了就好了。”许昕讷讷住了嘴,闷头把最后几口饭扒完。门外面的高音喇叭滋滋啦啦响了一阵,就像人喉咙里卡了痰一样,马龙忍不住捂了下耳朵,就听见电流猛然蹦出一句话:“打倒□□分子章华!”许昕手抖了一下,眼神瞟向马龙,后者镇定的站起来:“余婶,我们去把他压出来。”“也好。”余婶有点紧张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你们等等,我先去收拾一下。”马龙、许昕跟了出去,正碰上余婶有点慌张的从牛棚里端出一碗吃完面来,余婶迎着两人的目光有点局促:“我不是同情□□分子,就是这孩子……”“婶子你别紧张,我们也……”许昕冲着余婶笑了一下,后半句话吞没在舌尖没说出来。章华脸上的青紫并没有下去多少,但是冻了一夜倒是不太肿了。他甚至有点好整以暇的从草垛子上站起来,看着走进来的两个青年:“你们来了。”“走吧。”许昕不忍心看他,也不想压着他,只是走到他身边低声地说了句。“我身后的稻草都拍干净了吗?”“……干净的。”院门打开,许昕和马龙一人反压着章华的一只手走了出来。王川把早准备好的木牌往他头上一挂,大声吆喝道:“走吧!游街去!”“怎么还要游街?”许昕停住了脚步。“这种男女不分的人不游街怎么让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有个警醒?”王川反问:“你和他什么关系,是不是要包庇他?”“我……”许昕正要开口,章华低垂着眼在底下轻轻的捏了捏许昕的手。“人家北京不兴这个!”余婶看情况不对赶紧挤了出来:“就说王二蛋你正经事不会干,净捡着鸡毛蒜皮的瞎攀扯!还走不走?”马龙和许昕一人一边压着章华走出了院门。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马龙许昕两个自从来了西部就没见过这么多人。今天是十五,赶集的日子。海西州各村各队都带着皮毛货品来换盐巴和御寒的东西, 正赶上‘□□大会’。王川拿着高音喇叭扬威耀武走在最前面:“打到□□分子章华!”周围人群叽叽喳喳了骚动了一阵,王川不满意,重新大声喊道:“打倒□□分子章华!”“打倒□□分子章华!”人群终于开始喊了起来,一开始是零星的,慢慢变得整齐,呼声犹如音浪铺天盖地向章华和压着他的马龙和许昕砸来。许昕脸色有些发白,马龙紧抿着唇。章华面色淡然,挺直了脊梁一步一步,走在最前面,仿佛要去赴一场血腥的盛宴。海西州的路很短,王川喊了一路感觉不过瘾,于是走到主席台前,又折回去,带着章华把这条路来来回回走了三遍,才让他站到台子上。章华依旧是昨晚的一身单衣,嘴唇已经冻得发紫。许昕担心的看着他,试图把他的手偷偷包在自己掌心里让他暖和一点,但他没察觉到自己的手也是冰冷的。“公审大会正式开始。”黄书记一行人坐在一个长条案几的后面,清了清嗓子,他指着马龙他们俩:“首都来的同志辛苦了,也请上来坐。”马龙看了许昕一眼,两人在黄书记特意腾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王川飞起一脚揣在章华腿窝里:“人民面前有你站着说话的份儿?”章华踉踉跄跄往前冲了两步噗通一声跌在地上。“章华,你是不是□□?”“我不是。”“你账目有没有作假过?”“我从来没有。”“那你犯了流氓□□罪,你认不认?”“……”“你认不认?”“……”“组织愿意对你宽大处理,只要你把姘头招出来。大家会看见你的诚意的。”“……”“你是乡里最有学问的读书人,居然这么执迷不悟!”黄书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你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我们会酌情考虑宽大处理的。”“我是自愿的。”章华动了动嘴唇。“你说什么?”王川偏着头凑近他:“大点儿声,下面的人都听不见!”“我、我说我是自愿的!”章华忽然声嘶力竭的喊:“没有人逼我,你们也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他是谁!”“我一没有危害集体,二没有乱搞关系,我对工作认真负责,对革命忠心天地可鉴。我做错什么了!”“对革命忠心?我就问你有没有和男的搞在一起?”台子上忽然有人问“……”“这就是走资派思想的大毒草,你怎么能说你对革命忠心天地可鉴呢!还不赶快把同伙供出来!”底下不知道谁忽然捞了块石头甩上来,啪的一下打中了章华的头:“不要脸!”群众哄的一声爆开了一般,纷纷抄起身边的瓦块砖头向上丢:“二椅子,不要脸!”王川把他军大衣解开,里面是民兵制服,武装带的皮带头铁扣闪亮亮的。他把武装带抽下来,折了折:“说不说,不说我就要打了。你这一脸视死如归,也不是□□啊。”章华咬紧牙关闭上了眼。“好好好,臭老九也有骨气。”王川手腕子一抖,皮带啪的一声打在章华腰上,衣服顿时撕开,刮出了一道子血印。马龙急了,赶忙转头对黄书记道:“书记,不能这么打。”“他不招么,有什么办法咯?”黄书记抽了口旱烟道。“□□也说要文斗不要武斗啊,我就是读书人,最清楚他这股臭脾气。你要招降纳叛,必须软硬兼施。”马龙一边劝着他,一边注意着章华已经撑不住被打的只能趴在地上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许昕也道。忽然喇叭声传来,人群自外面开始骚动起来。王川停了手也抬头看去,章华忍住眩晕,抬起眼睛在人群里迅速的搜寻。他看见了,那双眼睛里的血丝和不能流出的泪。章华冲他微微摇了摇头,忽然笑了出来。他来了,这就够了。“是秦老师回来了!”许昕对黄书记道。秦志戬风尘仆仆从矿区回来,就看见这里黑压压的一片人。司机直接把他送到主席台前,秦志戬跳下车,黄书记赶忙从台上下来和他握手。“黄书记,这是?”秦志戬看见一个人半趴在地上,胸前的牌子上写着了流氓□□犯,名字上还用笔被划了大大的叉。“一个□□分子,让你们看笑话了。”黄书记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上面来坐,这正开公审大会呢,北京的专家指点指点我们心里也踏实。”“这……我,不……”秦志戬被他直接拉了上来,他余光看见两个徒弟脸色煞白的站在一边,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他都犯了什么错误?招了些什么?”秦志戬问。“这人也是个读书人,高中生呢。平时人也好,昨天忽然被撞破了,才知道是个流氓□□犯。现在让他招跑脱的另一个呢,嘴死硬。”“还是要文斗不要武斗。”秦志戬拧着眉毛:“好歹知识分子,改过自新还能为革命做贡献。”王川有点不满意秦志戬的到来夺了他风头,他用脚尖踢了踢章华:“行了,人也就坐了。咱们继续。”黄书记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到底是文化人,北京专家的见解就是高。那――王二蛋,今天别打了,就审到这里,让他回去写检查。把问题交代清楚了,继续给队里还要管账呢。”“王二蛋!我说什么你听不见吗?”黄书记见他站着不动,又提起嗓门喊了一遍。章华的头垂着,微微歪向一边。许昕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他在马龙和秦志戬反应过来以前,直接站起来跑了过去,把章华身子扳了过来。满嘴的鲜血,他把舌头咬断了吞了进去。正如这禁忌的感情,要永远三缄于口,成为不能被公开的秘密。章华还有点儿气,眼睛直往一个方向瞟。许昕不着痕迹的看过去,他也看见了那双眼睛,带着血丝与眼泪。你说的没错,他真的来了。许昕低声说。章华微微点了点头,眼睛闭上了,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喘气声,脉搏越来越弱,终于停了。马龙也跟了过来,手搭上了他的颈动脉,片刻后站起来。“他死了。”马龙抬起头,许昕跪抱着章华也转过身来。师徒三人的目光一触即分。 “死了?”黄书记一下子站了起来:“王二蛋你下手也太狠了!这可怎么交代!”秦志戬坐在台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像是看了一场大戏,闹哄哄散开的人群:“那么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让死者入土为安吧。”?TBC?
№9&☆☆☆春秋只转载要事于 23:11:22留言☆☆☆ 
№10&☆☆☆= =于 03:15:10留言☆☆☆ 
好看,lz加油
№11&☆☆☆= = 于 16:22:13留言☆☆☆ 
№12&☆☆☆= =于 17:02:31留言☆☆☆ 
章华家里就他一个人,看在他平时人缘不错的份上,大队替他收敛了尸首,搁在平时住的屋子里,也不停灵了,就等着第二天葬了。半夜里那屋子忽然发了大火。鲜红的火舌撕裂了半边阴沉的天幕。大半个镇子的人都半夜跑出来救火,地质队的大刘住的近,第一个赶到跑进去拖尸首,手燎伤了也没救出来。所幸除了他没人受伤。第二天马龙和许昕过去的时候,那扇贴着红春联的屋子已经连房顶都不在了。屋梁塌了一半下来,大刘手上缠着绷带在和秦志戬说话。“啧啧啧,人都成灰了。”余婶别开头:“火神爷爷送他一程,愿他来世百病不侵,心明眼亮。”秦志戬闷头走在前面,马龙和许昕两个一句都不敢多说。秦志戬脚步一停,回头就见他们俩似是受惊一样,眼睛里都是惊惶,脊梁却挺得一个赛一个直。“你们……明天和我们组走,这次实习最后一项任务了,除了采样,你们把古河道区的曾经水系分布都给我标出来。”秦志戬狠狠瞪了马龙一眼。 “这个地图是不是有误差?” 许昕拎着地质锤走在马龙后面。他们今天的采集点零散且非常遥远,他再次确认了一下四周环境,站定了说:“我觉得最后这两个点好像都不对。”马龙把包扔在地上,和他一起看着地形图:“应该没有问题。虽然河道的走向会有偏差,但这不是建国后的图,精细度不高可以理解。”他的眼睛落到压地图的罗盘上忽然顿住了。“怎么了?”许昕去摸水壶的手被马龙一把按住了。“我们可能真的走错了。”马龙声音里难得的慌乱,他端起罗盘左右动了动,又选定了一个方向走过去。指针左右摆了一下,明显偏角越来越大,足有20°之多“我身上肯定没有能消磁的东西。”许昕看了看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两人对视一眼:这地下恐怕有一个不小的磁力场。“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马龙忍不住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快到下午五点了。冬天黑的早,虽然是在大西北,八点左右所有的自然光都将消失。许昕咬着唇四处打量了一下:“不然跟着地层抬升露出的基岩走?我记得一路上看见了好几处老的断裂面都有基岩露出来。”马龙摇摇头:“不成,这片古河床冲沟太多,而且相似度极高。如果从中午我们就进入了磁矿区,现在大概已经和正确路线偏移了不知多少公里了,单凭□□基岩肯定没法做参照。”古老的河道早就没有了水的痕迹,只留下深沟巨壑像是高耸的山谷,陡峭着伫立。只要一停下来,旷野里风吹的人骨头缝都泛。“那就看着太阳走,斜插出去。”许昕用手表和太阳简单的定了一个方位:“事不宜迟,时间不多了。”马龙没有丝毫犹豫的跟在他后面,许昕的方向感和野外定位能力在院里是数一数二的强。河道最外层的粉质粘土已经风化,马龙往上爬的时候不小心踢掉一块,顺着陡坡直接滑倒山坳里。许昕在他底下,被马龙一撞差点儿直接从断崖掉下去。许昕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下面才传来马龙摔得七荤八素的回应,万幸只是皮肉擦伤了,没有扭到脚踝。“还有多少水?”两人爬过一个山脊以后累得气喘吁吁,马龙大字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许昕拿过自己的保温杯晃了晃:“我这儿还半瓶。”马龙苦笑:“我的已经空了。”“你先喝两口。”许昕毫不犹豫的递过去:“咱们必须保持体力,才能从这地方出去。”太阳现在已经落到了地平线边上,许昕焦急的四处张望着。他用布仔细擦了擦眼镜,看了看地图然后指了一个方向:“你来看,那边是不是咱们放物资的聚集点?”马龙接过来水杯来抿了一口,又眯着眼对照了一下基本地形:“八成没错。”“我提议咱们沿着山脊从上面走,虽然绕点儿路但是时刻能看着坐标点走,错不了。”许昕想了想。“我倒觉得直接走冲沟,下去就是山脚,沿着河道边也能走到边缘区。”马龙不赞同他:“现在天已经黑了,再绕路你就算站得高也看不见。不如快刀斩乱麻。”“成。”许昕犹豫再三,点了点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马龙许昕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他们沿着冲沟一路下来谁知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断崖,万般无奈只能再重新折回头去,一来一回体力消耗得也差不多了,光线也基本上没有了。“都怪我。”马龙抬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没事儿,还有时间。”许昕吓了一跳一把攥住他的手: “不过不能再走了,趁着还有光,我们得找个地方先停下准备过夜。”马龙和许昕一人撑着一个工兵铲沿着山脊小心翼翼往上挪,北风吹的他们魂都要从里身子飞出去了。山顶风大太冷,山谷又阴又潮,容易有毒虫。废弃的河谷形成深陷的沟壑,无数的阴影里极有可能匍匐着准备觅食的狼群。他们走走停停,一会儿是马龙在前面牵着许昕的手,一会儿是许昕在前面走,马龙靠拖着他的背包前进。不时有松动的石块被他们踢下去,咕噜噜落到山谷里传来砰啪的沉闷回音。又翻过一道山梁,两人终于在半山腰找到了一块巨大的砂岩正好能挡风。“就在这儿吧。”许昕把包一扔,两腿重的堪比灌铅。马龙四处打量了一下:“可是这儿连个能生火的东西都没有……”“我包里有捡的牛粪,就在最底下压着呢。不怕当时听曹工说这东西好烧还驱狼,我就一直带着几个粪饼子。”许昕喜道:“居然真能用上!” 马龙把包里的防水油布和毛毡拿了出来。事发突然,他们并没有带什么口粮,水也基本喝空了。他用铲子挖了个坑,把几块粪饼子放里面点了。油布铺在地上,又把毛毡披在身上,然后冲许昕展开双臂:“快进来。”许昕已经能听见自己牙齿咯咯咯咯撞在一起不停地打颤了,他近乎痴迷的望着小小跳动的火苗抽了抽鼻子:“这能撑多久啊,早知道我多带点儿了。”“你能带就是意外之喜了。”马龙把毛毡收得更紧了一点儿:“明天太阳出来了,咱们就能下山了。聚集点还有放在那里的干粮和水。”“咱们这算是夜不归宿?我怕老秦能担心死。”许昕腿长,现在只能扭曲的蜷着,整个人半趴在马龙怀里:“不过担心也没用,他也找不到……”许昕忽然住了嘴,从毡子里钻了出去,找出用地质锤砸了砸他们背靠的岩石:“感觉强度还可以……不会忽然坍塌。”“你在做什么?”马龙奇道。“彭加木同志失踪了那么久,全国人民都揪心。依我看应该就是风蚀雅丹忽然坍塌可能正好覆盖了他的遗体,所以才找不到。我看看这个岩体结实不。”许昕答:“你说要是真是冻死在这里,不知道能不能追认个烈士。”“想什么呢。”马龙没理他。“还有晚上可别遇见狼。”许昕还没说完,就听见远远的传来几声悠长的嚎叫,他整个人一僵,回看向马龙。“听声音还远着呢……你就不能盼点儿好。”马龙无奈的摇摇头,再次张开双手把许昕包了起来。很快粪饼就烧完了。许昕把土盖在刚挖的坑上,然后把油布移过去盖在上面,借一点儿灰烬的余温。他现在上下眼皮不停的黏在一起,在这么冷的天高原野外睡过去和死了基本上也没什么区分了,所以他强忍着睡意也要不停的没话找话。“不行,咱们还是得聊聊天。”许昕争扎着说。马龙也是同样的感觉,一整天的路程已经把他逼到了生理的极限,又饿又渴又冷,两个人抱成团一人抵不住嗖嗖的冷风往怀里钻:“行,你说聊什么。”“老秦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咱们俩的关系?” 许昕想了想。马龙顿了一下:“他知道了又怎么样。” “他有没有骂你?”许昕一下紧张了起来,也不困了:“你有没有按我说的,把事情推到我身上来?”马龙摇了摇头:“你放心。他也没骂我。”许昕竖起身子想去看马龙的眼睛,被马龙死死的按住了:“别动,漏风。”“你怎么就不按我说的去做。”许昕声音被捂住了,闷闷的:“看了章华,现在觉得有些人比狼还可怕。他们怎么能……”“那是他们不开化。”马龙声音很平静,但是身子在抖,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其他原因。“我原来觉得这里的人都挺好的。可是那天所有人都像是疯魔了。”许昕闭上眼睛,排山倒海般的声浪似乎还在耳边来回激荡喧嚣着不肯退去,像是千斤重担当头压下,直直的迫的他喘不过气:“我又觉得他们可恶又觉得他们可怜。”马龙沉默的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攥住许昕的手。“其实也不怪他们,大家都会觉得这是有病。章华死的时候,他的表情其实挺解脱的,我也看见他的对象了……就在底下的人群里,他的眼神很痛苦,但是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喊章华是流氓□□犯。”许昕抽了一下手没抽动,于是自顾自继续讲下去:“我就在想章华在上面看着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他一直相信着大刘的。”马龙缓缓道出他与章华那晚的对话,他把长命锁掏出来塞在许昕手心里,锁片带着马龙的体温,烫的许昕手一哆嗦。“很多时候不是事与愿违,而是世与愿违。”马龙看着许昕模糊的侧脸低声道:“但人总还是要相信点东西。”许昕默然的摩挲着锁片,半响道:“如果真的一辈子见不了光……” 他摇了摇头,使劲呼吸了两口冷得像刀子的空气,冰冷的像是要把肺冻透了:“你说,咱俩要真是现在死在这里,窝囊是窝囊了点儿,但是不是也算死同穴了?“怕吗?”马龙把许昕抱的更紧了一些,十一月的青海,夜里早就是滴水成冰。许昕点点头又摇摇头,低声道:“没什么好怕的。”马龙凑过去,许昕的呼吸打在他脸上,温热转瞬就被凛冽的寒风吹散。他认真的看着师弟,然后准确的凑上去舌尖舔过干裂起皮的唇,有血痂被唾液晕开,带来咸腥。马龙叼住他一瓣皲裂破皮的唇含含糊糊道:“真的不怕吗?”许昕像是被激怒的小豹子猛地张开了嘴,舌尖灵活的钻进马龙嘴里,毫无章法的一通胡搅蛮缠。马龙呼吸粗了一瞬,马上跟上了他。舌面贴合在一起,两人都觉得一股酥麻从脊柱蜿蜒而上,仿佛全身的温度都集中在互相触碰的那一点。“不怕。”两人终于气喘吁吁的分开,许昕似乎从嗓子眼里挤出了这句话,声音粗砾的像是磨砂:“我其实也什么都知道啊,可就是忍不住要喜欢你。”马龙和他额头碰着额头,许昕的手环在他腰上,勒的他要喘不过气来。可他一点也不想松手,他有一种感觉,生怕一松手马龙就会像是这里永不停歇的风,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我有个主意。”许昕抽了抽鼻子,抬头看了看天:“你看这星星。”马龙随他抬起头,这里不是看见了几颗星,也不是看见了几团星。而是整整一个天空的星。或远或近,密密麻麻,这些亘古的光源好像没有开始也没有尽头,就这么沉默的飘摇在漆漆天幕上。 “河流会改道,山峰会夷平。星斗却不会变迁。” 马龙轻轻道。“提到马克思就想到恩格斯,提到李白就记起杜甫。如果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那我们一起去做研究,不管什么项目,都做到最好。让你的名字旁边就是我的名字,有一天大家提到你,就想到我,这勉强也可以算是在公开的一起了吧。” 许昕声音里带着少年人抑制不住的朝气。“不能公开的走在光下,我们就去成为光。”这话带着他独有的孩子气,但比一切承诺都更像庄重的誓言。马龙借着细微的星光深深的看着他,远方模糊的背景是千年不化的雪山层叠绵延。“好。”他两手扣住许昕的手腕,再次低头吻了下去。两个徒弟都没回来,秦志戬一夜未眠。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地质小队的人也不敢分得太开,只能一组四人从他们分开的地点开始小范围的搜寻,但终究一无所获。聚集点的食物与水并没有被动过,秦志戬看着满脸疲惫的队员咬牙道:“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不行,这样他们俩非得活活冻死在山上!”大刘急道。“但是现在进河谷太危险了。”秦志戬斩钉截铁道:“回去。不能有人因为找他们再有个什么好歹。”马龙能明显感到许昕现在状态非常不好,他的手脚都冷得像冰,意识也在不断的滑向模糊的深渊。即是半昏迷状态,许昕也尽可能的缩着手脚,不想冰到马龙,马龙强硬的把他的手拽出来,解开了领口让他伸进去抱着自己的腰,给他尽可能捂着。“大昕,大昕!”马龙拍拍他的脸:“别睡了,太阳就要升起来了。我们要下山了。” “我、我精神着呢……” 许昕努力睁开眼,缓缓的转过头,只看见外面漆黑一片:“……骗人。”马龙忍不住笑起来:“是骗你的。”“不然你说点儿你小时候的糗事来补偿补偿我。”许昕觉得每张一次嘴,就有一丝热气从身体里逸出去:“天天人五人六的在我面前装的一本正经。”“好。我可就说一次。你要睡着就再也听不见了。”马龙抖了一下:“我家在东北,你知道的。冬天也冷的很……”鱼肚白慢慢取代了深蓝,启明星再次出现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马龙闭了嘴靠在许昕身上小憩。许昕听见下面似乎有动静。他努力竖起耳朵,模模糊糊捕捉到几个音节。地质队员应该是带了扩音的东西,沿着河道一边击打一边大声的喊着他们俩的名字。“马龙你听……”许昕轻轻的推了推他,不确定道。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天亮了才发现彼此呼出的热气在对方眉毛、眼睫上凝成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马龙也侧耳听了会儿,忍不住笑着点点头:“大昕,天真的亮了。”“老秦,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让你去西宁开会的?”李工从外面掀了帐篷进来,看见秦志戬还在伏案写着什么。“我再等等,他们俩现在还没醒。有点儿东西我得当面嘱咐才放心。”秦志戬头也不抬。“我看小点儿的那个已经醒了,有什么话现在就去说吧,不容误了汽车回头赶不上开会才是大事。”秦志戬啪的丢了笔:“醒了?我这就去。”许昕和马龙两人看见底下的同志们上来的时候,腿就已经软了。最后几乎是被大家接力扶回去的。进了营地老师傅一碗热热的鸡蛋茶灌下去就打发他们进被窝休息,再一睁眼已经是晚上了。秦志戬走进门,马龙还在睡着,许昕刚刚坐起身还裹在被窝里,眼睛眨巴眨巴几乎是扑过来一样一把攥住他的手,低声委屈道:“老秦,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秦志戬满腔怒火被他这飞来的一句忽然就给搅散了,他坐在床沿看着小徒弟像是条大狗半伏在他膝盖上,忍不住揉了揉许昕的后脑勺又替他拢了拢被子。 “还好,一觉起来好很多了。昨天我和马龙都以为要在上这青海高原上殉情了呢。”许昕嬉皮笑脸道。“殉情?”秦志戬颇有些玩味的轻轻的重复了他这两个字,果不其然掌下的躯体瞬间僵直。“我、我们……”许昕迟疑了一下,收了笑脸郑重道:“对不起。我不该拐着马龙走了错路。”秦志戬没有说话,他安静的打量着这个孩子,他认识许昕的时间甚至早于认识马龙。地质少年夏令营里,有个鼓鼓脸的小男生每天笑着跳着搅得整个班鸡犬不宁,作为客座教授,他一眼就记住了这个活泼得有些过分的男孩。过了几年,居然在基地少年班里见到了又他,他夹着书叼着冰棍给身边人讲着岩层的产状和构造,鼻子一翘一翘的得意的简直要上天。秦志戬当机立断直接把人挑走了。 “既然知道错了,再走回来也不迟。” 秦志戬温声道。“你们想过有一天被发现的下场吗?你没看到章华的教训吗?”秦志戬慢慢的说着一边打量着许昕,他太了解自己这两个弟子了,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马龙脾气倔软硬不吃,狠起来连自己都打,许昕吃软不吃硬,就怕别人为难,看着大大咧咧心里想的其实比谁都细。“你师兄这么好,你们敢冒这个风险吗?” 秦志戬觉得自己这循循善诱的语气简直堪比幼儿园的老师。许昕眼皮本来就耷拉着,现在连嘴角都垂下去了,他什么都不解释,只是摇头。“对不起。”马龙咕哝了一声:“大昕,几点了?”僵持的两个人同时震了一下,许昕赶忙抬头看钟:“呀,这都快七点了,起来可以直接吃晚饭了。”马龙撑起身来,看见秦志戬神色莫名的就坐在旁边,不由得揉揉眼睛略带惊讶:“秦老师?”秦志戬深深叹了口气:“我明天要回西宁开会,走之前再来看看你们两个兔崽子。”马龙的目光移到许昕脸上,许昕努力冲他咧咧嘴,就是笑得比哭得还难看。“我们……”马龙伸手就去抓许昕,许昕赶紧把自己缩到被子里。“我不管你们到底要怎么样,但我必须要提醒你们,你们已经成年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秦志戬看着他们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这里不比北京,自己时刻都要警醒着点,吃的喝的都要注意。”两个徒弟对视一眼,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这边已经没什么工作了,大概最多半个月就能结束。等到回到北京,我们再好好算账。”秦志戬最后丢下这么一句转身走了。马龙偷眼看看许昕:“你和老秦招了?”“老秦……挺好说话的。”许昕含混道。随着最后一张地质填图完成,近三个月的工程终于告一段落。地质队撤回到海西州,许昕和马龙继续住在黄书记家里,等待地质局一个星期以后的样本验收结果。红英和月娥两个人也经常来串个门,不是借口描绣样就是送东西,来了也不急着走总要和他们搭上两句话。马龙他们一开始还不在意,但冷眼看了两三天以后心里倒也有了计较。于是天天不是窝在屋里写考察总结,就是干脆去附近进行野外考察。是以往往两人来了大半日,连个影子也看不见。“小马、小许!”这日他们从外回来,曹工正在和黄书记站在院里说话。他满面笑容接的挥了挥手里的牛皮纸袋子:“地质局的报告下来了。感谢你们!这次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许昕好马龙对视一眼,开心的击了个掌:“太好了!”“明天中午,咱们就回西宁。”曹工继续道:“海西州条件艰苦,委屈你们了。”“哪里哪里。”许昕连忙摇摇手:“黄书记、余婶还有地质队的大家都很照顾我们。我们给大家添乱了还差不多。”“明天就走?”黄书记楞了一下:“怎么这么快?”“秦教授说他们学校也马上到期末考试了,他俩还是在校生,回去还有一堆事情要做的。”曹工笑道。“那今晚我可要老余好好做一桌饭,送送两位状元公了。”黄书记也跟着笑起来:“曹工给个面子一起来?”“一定一定。”“喂,我是秦志戬。”在西宁的秦志戬接到了学院里打来的电话。……“好、好的,您放心。我会仔细斟酌。”他放下了电话,地质局的同事看着他眉头紧锁了一下又慢慢展平,识趣的没有多问。许昕和马龙跟着曹工去做最后的收尾了,黄书记一边指挥自家婆姨张罗饭菜,一边把红英、月娥喊了过来。他压低嗓门嘱咐了几句,两个姑娘脸上顿时飘起了红晕。“还愣着干嘛?去好好打扮打扮吧!保证没问题!”黄书记慢悠悠抽了口旱烟道。红英搅了搅辫子咬着嘴唇不肯走,月娥倒是兴冲冲去拉她的手:“英子,走啊!明明你看见昕哥道都走不动了。”“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他明天就要走了!煮熟的鸭子飞了可就真没了!回头人留下来了,随你再慢慢寻思去。”月娥又推了她一把。“可是昕哥说他有喜欢的人了。”红英想起那天许昕提到自己恋人时明亮的带着笑的眼神,迟疑的拉住了月娥的胳膊,“算了吧。我才不要当这种恶人,菩萨娘娘要怪罪的。”“还有他师兄,秦教授不是说他孩子都有了吗?你也要往上凑,你这是破坏人家家庭,万一人家第二天起来不认帐怎么办?” “你这人四旧都破不了,活该当不上先进。你不去我去!”月娥呸了一口,两手叉腰:“他只要碰了老娘一个指头,老娘就是他的人了。有老婆怎么样,我先做个小的,以后的事情再说,书记会不管我们吗?闹大了才好呢,他挨了处分,只有咱们这里收留他,人不就留下来了吗?”红英震惊的看着月娥。月娥说完脸上也有些发烧,赶忙补救道:“我就是这么一说,况且书记去地质队的时候,找人偷偷看档案了,两个人都写得未婚,他师父说又不知道是不是随口说了唬人的。”“知识分子也能随口说空话?”“章华不是认字的?大书生也是人也有私心。” 月娥笑起来:“你慢慢想吧,我先回去了。”“许大哥!”红英站在村口看着许昕拎着一箱子仪器过来了。“哟!红英同志。”许昕笑起来,“怎么啦?”“你过来一下……”红英四下看了一下,飞速凑了上来。“大昕!”马龙从后面走了过来,就看见愣在原地的许昕和惊惶的像小鸟一样跑走的红英。“你俩说什么呢?”马龙看见许昕神色微妙,不由得问了一句。“她刚刚和我说……”许昕脑子里转过秦志戬临行前的叮嘱:“她让咱们今天晚上酒少喝,回来以后插好门,最好回屋后别开门也别出去。”“嗨,怎么说的跟黄书记请咱们吃鸿门宴似的。”马龙忍不住摇摇头。“老秦临走前也说过,总之注意点儿呗。”许昕想了想道。晚餐是三个月来从未见过的丰盛,甚至还有一盆带皮羊肉。余婶带着两个姑娘还在忙碌着往桌上添新菜。马龙和许昕两个人看的眼睛都要冒绿光了,却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位子上面带微笑听曹工和黄书记相互吹捧。“啊呀,光顾着说话了,吃菜吃菜!”黄书记终于停下了滔滔不绝的演说,一拍大腿:“是我老糊涂了。该罚!”说着他弯腰从桌子下捞起一坛子酒,指着马龙两人道:“专门为了你们从老赵家地窖里淘换来的好货,上次不喝这次再不喝,你们这就是存心看不起我!”他拍开了封泥,一股醇厚的酒香窜了出来,不仅曹工眼前一亮,连不怎么喝酒的马龙都忍不住暗道一声好酒。“明天就要走了,敬你们一杯。首都来的文曲星,掉到我们这山窝窝里还一点儿架子不摆,难得!”黄书记说着给他们一人满了一碗。粗瓷的海碗,一碗就能有三四两,许昕心里苦着脸看了看,两手端起来:“黄书记,我从不说瞎话,我是真不会喝酒。但是为了感谢您这么多天对我和师兄的照顾,今天怎么着也要喝,话不多说都在这碗酒里了。”他深吸一口,仰头直接灌下去,热辣辣的酒从喉咙一路闯进胃里,像把快刀直接剖开了半个人,刺激的他浑身一哆嗦。许昕抹了抹嘴,把碗底儿一亮:“可就这一碗!”“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黄书记大笑:“那师弟不喝了,师兄可不能跑。”他把马龙的碗抽了回来:“我知道你是东北人,烧刀子都当白水喝的。你可能不能和瞎我客气。”马龙正担心的看着许昕,没想到自己就被架到了锅台上烤了,他赶紧摆摆手:“我也不能喝……”“酒桌上三种人不能小看,戴眼镜的、脸白的、还有女人。我已经放过你师弟啦!”黄书记笑眯眯的对月娥招招手:“你来和你龙哥喝一趟。”“龙哥?”月娥今天晚上特意把一股大辫子拆成了两根麻花,红带子系在最下面还扎了朵花,她笑盈盈的望过来:“我个女人家和你喝一杯,不能算欺负人吧。”马龙苦笑着点点头:“月娥妹子,我酒量真不行。您高抬点儿贵手?”“那就不整什么花里胡哨的,咱们就喝个三台。”三台是青海人最常见的喝法,盘子上放六个斟满酒的小酒杯,称为一台,被敬者满饮此六杯,每喝一杯,要翻转手腕儿,亮出杯底,以示喝干。如此敬酒三圈,就叫喝三台。这可真成了鸿门宴。马龙暗自叫苦,月娥已经端起一个小盘子,把小酒盅一个一个摆上来了。月娥娇俏一笑:“我先请了。”许昕呆呆的坐在一边,刚刚喝得实在太急了,现在头一阵一阵的发蒙。红英担心的看着他:“你怎么样?实在难受我扶你去房里先睡着?”许昕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魂游天外,他眼睛直愣愣的瞪着喝到第三台的马龙:“我、我等我师兄……”马龙也开始上头了,最后两杯灌下去简直能感觉到喉咙里刚吃的肉都要往外冒,他的脸已经通红一片:“不成了,月娥姑娘、黄书记……要是再喝我们明天根本爬不起来了。”“老黄,差不多就不要再灌他们俩了。”曹工低垂着眼默默吃了口菜,压了重音道:“不然赶不上去省城的车,挨批的还是你。”黄书记也看了他一眼:“也行。红英、月娥,你俩去扶他们一下,别摔着了。”马龙站起身来,把许昕胳膊捎过来搭在自己肩膀上:“哪里需要女同志扶我们,就两步路。”他努力站直了身子,脚下却在发飘。许昕安安静静的搂着他脖子,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两人跌跌撞撞走出门,黄书记皱着眉头一摆手,月娥拉着还在踌躇的红英就跟了出去。马龙他们住的屋在后院,他听着两个姑娘跟过来的脚步声皱起了眉头。“啊哟!”红英忽然叫了一声,然后是摔在地上的声音。马龙把许昕往身上扶了扶,充耳不闻的进了屋,一把插上了门闩。“你干什么呢!”月娥埋怨的把红英从地上拽了起来:“没喝什么酒就能平地摔了?”红英不敢抬头,小声辩解:“刚刚不是绊着门牙子没注意么……”月娥一把甩开她,小跑着上前看了看他们刚刚进去的屋子,还不死心的用手推了推门,而后怒气冲冲的转回头道:“都怨你!”马龙推了许昕一把,后者终于松开了他的脖子踉踉跄跄坐到桌前,马龙把煤油灯点上,伸了两手指头在他前面晃了晃:“怎么样,还能认出来这是几吗?”“这不就是你吗……二。”许昕摘了眼镜,认认真真看了半天终于肯定道。“这黄书记真是老奸巨猾,我现在整个人都是飘着的。”马龙坐下喘了口气,伸手一拎茶壶,空的。“我去打壶水来,不然半夜口渴。”他起身就要出去。“别!”许昕喊了一声:“不能出去!”“怎么?”“你忘了红英说的?”“……”马龙默默又坐了下来。“龙哥?昕哥?睡了吗,我是月娥,给你们送点儿醒酒汤。”月娥看着屋里未灭的灯火,心里一喜。马龙、许昕面面相觑,许昕忽然灵机一动,大声道:“马龙你听我背的对不对!宙,分冥古宙、太古宙、元古宙、显生宙;代,分古生代、中生代、新生代……”马龙没反应过来,但也顺着他的话往下续:“古生代中,纪分寒武纪、奥陶纪、志留纪、泥盆纪、石炭纪、二叠纪……”他们俩嗓门一个比一个大,直把外面人的声音盖了过去。月娥端着汤从笑吟吟的敲门,到脸色越来越难看。红英忐忑的望着她时红时白的脸,小声劝道:“咱们回去吧。”“黄书记不是说加料了吗?他们在念的这些都是什么!”月娥把汤碗往红英手里一塞,转身去了前屋。曹工从内堂走出来就看见红英双手捧着汤碗,呆呆的立在窗下,似乎在听什么。他背着手慢慢的溜了过来,正听见许昕背到‘古生二叠石炭泥,志留奥陶寒武纪。震旦青白蓟长城,海西加东到晋宁。’他摇头笑了笑,忽然扭头问红英:“你听得懂吗?”红英狐疑的看了看他,摇摇头。“你也想留下他们?”红英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又鼓足勇气挺起胸脯往前踏了一步:“我不想。他们是天上的鹰留不住的。我想出去看看,而不是把他们扣在山沟子里。”“怕吃苦吗?不怕的话,你明天和我们一起去西宁吧,我知道你念了中学,也识几个字的。”曹工看着她就像看着不懂事的小女儿:“地质队有招收编外人员的资格,你愿意来吗?”红英手一抖,醒酒汤泼出来了一半,曹工带着和蔼的笑意冲她点点头:“回去收拾收拾吧。”“哎!”许昕和马龙把地质年代表翻来覆去背了七八遍,才听见的门口人的说话声渐渐远去。许昕觉得浑身燥热的不行,开始解外衣扣子:“都说这里民风彪悍,我总算开眼界了。”马龙撑着头醉眼朦胧的看着他指尖灵活的动作,也觉得口干舌燥,但仍撑着捏住他的手把他往床上推:“快进被窝里去,别临要走了再冻着。”“我等等再进去,现在身上好热啊。这什么老酒,后劲儿真大。”许昕感觉胸膛里像是烧了一把火,烧的他面红耳赤的。他把上衣都脱了就留了件内衬,一边说一边顺势拉着马龙的手贴在自己胸膛上:“你摸摸,心都要跳出来了。”马龙的手有些冰,许昕滚烫的心口烫的他一哆嗦。许昕紧紧的按着他的手掌,近的似乎能触碰到对方砰砰起伏的心脏。马龙呼吸一重,猛地往回一抽手却没抽动,许昕倒像是捡到宝一样喜道:“你手真凉快,来给我冰一下嘛!”“你别闹……”马龙反应不及,许昕已经抓着他的手从自己衣服下摆处伸了进去,指尖掠过紧致的肌理,掌心下触到了一颗温软的突起。马龙只觉得自己脑子一炸,全身的血液分成了两股,一股向上一股向下,两处都生疼。“把灯熄了。”马龙咬着牙道:“上床我给你好好冰一冰。”屋里一片漆黑,只有交错的低喘。“马龙,你耍什么流……呜!”许昕挣扎着冒出半句话,尾音就消失在交缠的唇齿间。马龙使劲儿的抓着他的手向下,两个人手叠着手抚着滚烫的东西,力气大的许昕根本没法拒绝。嘴里倒是软声软气的央着:“好昕昕,就当帮个忙。”许昕这小名从来只有父母叫过,这时候被马龙喊了,顿时有了种别样的羞耻感。他忍不住使了个坏,立起两个指尖用甲床在顶端重重一抹,马龙顿时气喘的又快了几分。“嘿嘿。”他刚咧开嘴,就觉得自己身下一凉,裤子也被抽掉了。“别急啊……我又没说不帮你。”马龙把他慢条斯理的翻了个身,两个人脸对脸的搂在一起:“不用和师兄这么客气。”许昕已经说不出来话了,两个人的东西亲亲热热碰了个头,马龙再次拉过他的手,把两根并在一起上下动作起来。“满意了?”许昕嗓音沙哑的像是带着钩子。马龙将手搂在他肩膀上,头就埋在他颈窝里,含含糊糊道:“我去拿点儿纸来擦擦。”许昕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马龙也没避,只伸着头又吻过去却被许昕嫌弃的推开:“那就快去,黏糊糊的难受死了。”马龙不依不饶,吻不到嘴就从颈侧一路亲到心口,他坏心眼的舔了一下□□,许昕整个人立刻绷成了一根木棍。“大昕,我真开心。”他抬起头轻轻道。许昕心里一热,把手盖在眼睛上,嘴里依旧嫌弃:“窗户也开个小缝散散味儿,不然回来明天一开门不得尴尬死。”马龙利落的翻身下了床,拿了几张草纸匆匆擦了,又递给许昕几张,然后简单处理了一下‘犯罪现场’。“行了上来吧,别冻着了。”许昕把被窝给他撑开,自己滚到了另一个被子里。马龙裹好被窝又忍不住偷偷伸了个手进了许昕的被子里,许昕在他掌心狠狠掐了一下。“我也挺开心的。”?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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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有敏感内容放不出来,分段发试试看==================================================第二天出门,许昕和马龙莫名其妙的看着门口黑着脸强笑的黄书记和神色尴尬的余婶还有拎着包满脸压不住笑意的红英。“那我们就告辞了。”马龙和黄书记握了下手:“再次感谢书记对我们地质队工作的支持。” “嗯。”黄书记点上旱烟猛抽了一口:“我们也要感谢首都专家对我们的支援。”许昕和大刘把行李搬到车上,余婶揣了一兜鸡蛋走过来:“拿好了路上吃。” “余婶不用了,您自己留着。”许昕推了两下没推掉。“说什么呢,这点儿吃的算啥,你这一走以后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啦。”余婶有点伤感的看着许昕:“婶子求你个事儿,等回到了北京也给我们寄张照片来,让我们看看□□到底长啥样。”许昕接过鸡蛋点了点头:“等以后铁路修来了,婶子肯定有机会自己去北京看看。” “那你们可得快着点儿,不然我老骨头熬不了几年啊。”余婶笑起来,又替他拉拉衣襟:“走吧。”回省城的路短暂又漫长,师兄弟两人每每四目相对,心里都有着千般感触。红英倒是开心,不时缠着两人讲讲北京,讲讲他们去过的地方,讲讲他们的家乡。“你们这里的日子真挺苦的。”许昕听红英讲到小时候海西州如何缺医少药时,终于忍不住道。 红英不以为意的笑笑:“曹工以前说,等以后通了路就好了。不过这路什么时候能通,他说要看天。”马龙放下正拿着翻来覆去看的几块矿物标本,认真道:“现在西部还在勘矿,有了矿就不怕没人来,到时候路也会有的,物资也就能进来了。” “没错。以后有机会,我还会报名过来参加建设。”许昕笑嘻嘻接道:“先富带动后富,沿海带领内地。”红英听了偏过头来,一双眼睛水润润的看着他:“那感情好,以后你要真来了,我申请给你打下手,许书生你可不能不要我。” “那你先好好读书,给我打下手至少高中水平。”许昕冲她比了个大拇指:“你这么聪明,肯定没问题的。”马龙看着许昕一脸的自信满满的样子,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许昕的头发,红英有点羡慕的望着他们俩:“你们师兄弟的感情可真好。”许昕一把搡开马龙的手,脸红红的笑起来:“你别说笑了,我这师兄也没个师兄样,天天没个正经。”到了西宁,红英跟着曹工去报道,许昕和马龙拎着包在秦志戬的住所门口等他。秦志戬开完会一进招待所,就看见两个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的徒弟蜷着腿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头顶着头,嘴张的一个比一个大。 他目光从马龙脸上又转到许昕脸上,最后走上前去一人一脚踢醒了他们。 马龙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回手把许昕也摇醒了。两个人拎着包老老实实的站起身,秦志戬无声的叹了口气。“我走之前让你们好好想一想,都想清楚了么?”马龙和许昕对视了一眼,默默站直了身子,但谁都没说话。 秦志戬推开门把两人放进来,他认真打量着两个学生,西部的风沙真能打磨人,人瘦了眼睛里却好像去了浮躁,有了沉淀下来的东西了。换做其他时候,他必然要表扬他们身上终于有一股韧劲儿,但是现在――他只顿了顿,继续艰难的苦口婆心道:“这种……畸形的、永远不会被承认的感情,和你们个人的发展前途你们的理想抱负,到底值不得。你们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现在又能给彼此保证什么?” “我能保证我不会先放弃。”许昕毫不犹豫道:“有选择也不会放弃。” “那你呢?前途和感情你要什么?”秦志戬转过头盯着马龙。 马龙皱了皱眉头,继而毫不畏惧的看来了回去:“秦老师,这从来不是一个单选题。”秦志戬楞了下,轻笑一声:“明天就回北京了,你们俩再仔细想想。”回去后的生活异常的充实,期末测试接踵而来,甚至还有单为他两人推迟的公共课测试。一切都消停了,寒假终于伴着漫天雪花悄然而至。“秦教授,刘副院长喊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秦老师,我回徐州啦!”秦志戬抬起头,许昕正和前来传话的学姐打了声招呼。“今天走?”秦志戬从架子上摘下帽子围巾:“我正好去行政楼,一路。”这雪从昨夜开始,下了一整天。校园里非常静,大部分的学生已经回家了,就连马龙也乘着昨天夜里的火车回了鞍山。许昕没买到票,耽误了两天。 秦志戬闷头走在前面,许昕安安静静跟在后面。四处一片白茫茫,只有格叽格叽的踏雪声。路明显不是去行政楼的方向了,但是谁也没有说破。“对不起。许昕,我想和你说件事。”秦志戬领着他绕着人工湖走了大半圈终于在一个八角亭边停了下来。 许昕忍不住咬了下唇:“您说。” “老秦来了,快把身上雪扑扑。怎么满身都是雪?外面又下大了?”刘国梁看着冻得脸色青白的秦志戬,赶紧给他倒了杯热水。“不用麻烦了,我站一下这就走。”秦志戬只垂着头拍雪花:“您把马龙报上去吧。” “你想好了?”刘国梁顿了一下,又追问一遍。“领导们说的没错。许昕专业对口,但是马龙更稳重。”秦志戬声音非常平静:“我考虑了很久,尊重集体的意见。”刘国梁点点头:“你拖了那么久,我就说早些定下来好,总不能让人家干等着。那许昕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能耽误他了,但也要听听他的想法。”秦志戬垂下眼睛:“所以我把他带来了,还请您点播开导他一下。”刘国梁看着没精打采的秦志戬,拍了拍他肩膀:“没关系,恶人我来做。” “这孩子心眼特别好,和马龙……关系也好,不会有什么逆反心理的。这是可以放一百个心的。”秦志戬道。“行,我心里有数。”刘国梁说着打开了门,对外面笑道:“许昕,快进来。”热恋中人总是一日三秋,春节马龙被父母拉着走了一个星期的亲戚后,终于崩溃了。“妈,我得回学校了。”马龙手脚不停的往行李包里塞东西。“瞎胡扯什么呢,哪有正月没完就开学的?妈没上过大学,也不是傻子。”马龙母亲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反正你不能走,明天家里还给约了客人要来,你走了怎么办?” “什么客人?”马龙停下手问。“咳,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你爸厂里有个伯伯,女儿人又好,长得又漂亮……”母亲略有点儿尴尬的轻咳了一下。“真不行,导师让我提前几天回去帮忙,我票都买好了。”马龙在心里默默给拉出来顶锅的秦志戬赔了个不是,“再说了,现在我学业都没完成呢,您给我介绍什么姑娘?回头分配到大西北,这不是害人吗。” “晚一天都不行?明天见完面……” “还是学业要紧,你去吧。”马龙父亲从门外进来,正好听见:“老师倚重他,就该好好干!婚姻大事,不急于一时,老张那边我去给他赔不是。”马龙脸色微红:“谢谢爸爸理解。”当马龙提着箱子回到学校,却看见宿舍门半敞着。他好奇的探头看进去,从来明早报道前天夜里才来人的许昕正弓着腰在里面理行李。“你怎么舍得这么早回来了?”他忍不住露出笑容,走进门去。“谁……马龙?”许昕吃了一惊,旋即笑了出来:“你为什么也来这么早?” “当然是学业为重,不能总窝在安乐窝里,要找个志同道合的革命同志一起进步。”马龙憋着笑讲完,放下箱子顺手关上了房门。许昕直起身子冲他伸出双臂,也顾不得散一散铺面的寒气两个人顿时密密匝匝搂在一起。“家里要相亲,我就跑了。”许昕把头埋在马龙颈脖子里,有点儿扭捏道。 原来是同病相怜,马龙顿时失笑:“我们还是不要耽误其他人的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就说老秦找我有事。”许昕头发软软的,蹭的马龙发痒:“拿他当挡箭牌,真觉得对不起他。”离开学还有一段日子,整栋楼都显得空旷。许昕和马龙很快进入了学习状态,日日奔波在图书馆、食堂、宿舍三点一线上。“你毕业论文也要上日程了吧?”许昕一日不经意问道:“写什么?” “唔……原来想写格尔木市铜镍矿地质特征及成矿远景分析,现在想写青藏高原气候对工程施工的影响。”马龙想了想停下笔:“数据我有搜集一些,不够回头可能开学以后再跑几趟青海。” “你真想去修铁路?”许昕轻轻笑了一下。“你说呢?” “我也觉的这个选题不错。”许昕拿起保温杯摩挲了一下:“我挺喜欢青海的,感觉咱俩和那地方有缘。余婶我也喜欢,红英也是个好姑娘,章……总之如果能帮上他们,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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