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学渣还是学霸家长学渣孩子,这3个方面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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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渣与学霸之间的差距有多大?看完你的孩子也能成学霸志刚是我表嫂的独生子,在我印象中是一个很老实很听话的孩子。今年三月中旬,表嫂打电话给我:“表弟,这周末有空么?”“有空,嫂子。”“志刚马上要上初三了,他天天打游戏每天都不想学习啊,现在成绩在班里倒数,我都愁死了,打那个什么王者,王者什么来的?”“王者荣耀!”“对,对,就是那个王者荣耀来的,一天打八九个小时,书从来不碰,还有一年多马上就要考高中了,就凭他现在这个烂成绩,上鬼门关高中啊?我跟他爸爸都快愁死了,这次过来表弟你要帮我好好劝劝他,你们当老师的总归比我们会教育吧。”“志刚现在住校还是走读?”“住校,周五下午回来,周日下午回学校。”“这两天他学习的时候,你和表哥谁会陪他?”“他就自己学,不让我们陪,再说我现在周末都要上班,每周也就周三休息,你表哥白天要出去干木匠活,晚上还要出去打打牌,也没时间管他,只有我晚上到家的时候我盯住他学个把小时。”“这样吧,这周末你带他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个好老师,他应该有办法,他是专门从事教学和教育心理学研究的,我等会先跟他通个电话预约一下,你稍等一下。”挂完电话,我立马给超级课堂赵老师打了个电话,跟他讲了志刚的情况,赵老师特地详细问了志刚家庭情况,然后跟我说还是将孩子带过来,他要亲自沟通看看,就定在这周末。跟赵老师通完电话,立马又给表姐去了电话,告知她就在这周末赵老师有空可以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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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搜关键字:教育现象|“学霸”父母培养出“学渣”孩子,你觉得问题出在哪?
之前在网上有传言称,学霸之所以是学霸与基因有关,然而,小编却觉得更多的是与环境有关。现在学渣父母学霸孩子的情况出现了很多,而学霸父母学渣孩子的现象也存在。那么对于大家都认可的,学霸父母却出现学渣孩子,是什么原因呢?下面一起来看看这篇文章,父母皆是中小学常年排名年级前三,本科毕业中国排名第一的大学,年年拿奖学金……这样的学霸父母,却有一个“学渣”孩子,背后原因,究竟是什么?
我家领导是个标准的“学霸”。
中学、小学常年排名年级前三名,本科毕业于中国排名第一的大学、年年拿奖学金,第一个工作是世界排名第一的事务所,在财富“世界500强”排名第一公司任高级管理人员。
有这样强悍的家长不知是孩子的福气,还是?
我家孩子,在对“学霸“的定义还不真的清楚的时候,还自认为是个”学霸“,有一次,数学考了满分,语文终于上了一次90分,大概排名班里第8、9的位置。他挺高兴,觉得自己的学习成绩不错,算有个交待了,跟我们炫耀了几句。那天,我家领导工作上略有些不顺,心情稍不太好,把我们长久以来一直刻意隐瞒的一个事实告诉了儿子,”咱们家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学习时成绩出过年级前三。“儿子顿时老实了,从此以”学渣“自居。
“学渣“,其实也谈不上,我其实对他的成绩还挺满意。因为,我认为学校的评价体系有问题,小男孩,挺皮的,与同龄女孩比心智成熟晚。班上女生一、二年级开始天天研究“甄缳传”勾心斗角呢,这些小男孩还在玩变形金刚打打杀杀。天天在语文卷子上总结”中心思想“、揣摩”标准答案“,确实难为孩子了。
后来,我和我家领导沟通好了口径,达成了一致,给孩子定的目标力争是“小组第一“。我孩子的小学每个年级有6个班,他们班有36个同学,分6个小组,也就是每组6个学生。我对儿子说,”儿子,咱们争取小组第一,实在不行,小组前三,行吗?“我儿子同意了。
你看,其实,我和我家领导对孩子的学业成绩要求还是很开明的。因为我们曾经学习成绩不错,上过国内最好的大学,也跟很多“学习成绩”不好但非常优秀的人才共事过,知道学校的“学习成绩”就是一个分数,代表不了任何其他东西,所以,对孩子的学习成绩没有刻意要求。
战略目标虽然达成了一致。但在具体的操作环节,也偶尔有些小分歧。
因为“学霸”的出身,我家领导常以他当年的学习经验来评估孩子的行为,认为作业、卷子什么的都很容易,应该分分钟搞定。而实际上,每个个体都有差异性。我儿子数学一直不是障碍,但是写作文一直没“完全开窍”。每次写作文,用我家领导的话“吭哧吭哧2、3个小时”,对儿子花这么多时间在写一篇作文上表示“非常不理解”,要求孩子“提高学习效率”。
因为我上学时既做过“学霸”,也做过“学渣”,所以很理解儿子的情况。当年,我也经历过写作文写不出来这个阶段。其实,儿子的作文只要找到切入点后,写得非常生动,会用许多意想不到但非常贴切的比喻。他的问题是,视野还不够宽,不知道很多题材都可以用来写作文。所以,每次写作文,都要思考半天到底写什么,但其实,只要找对了方向,也是一气呵成。
至于视野不够的问题,主要是练习得少,另外,阅读量还不够大,被课本影响了,以为作文都必须是语文课本上的那些“正式“、”规矩“的题材或内容。这个问题,其实家长可以引导一下,帮助孩子打开思路,慢慢地他学会了打开思路,写作文就不是难题了。
举个例子,老师留个作业,要求按照鲁迅的句式“不必说…也不必说…单是”写一段话: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拍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拥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象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象人样。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象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远。”
不出所料,儿子又进入了“长考“阶段。我看过了10分钟,还没动静,就过去跟儿子展开讨论。告诉他,这个非常好写,这个句式就是个筐,什么题材都可以往里面装。比如,可以写北京好玩的地方,”不必说长城、故宫…,不必说天安门、颐和园…单是地坛公园…“;可以写中国的美食“不必说烤鸭、满汉全席…,不必说大闸蟹、佛跳墙…单是面食…”;甚至可以写猪的浑身都是宝、可以写中国有很多厉害诗人……。我瞎忽悠了一圈,儿子大受启发,20分钟写好了一篇作文,创意、文字俱佳。
我家领导回家后,我赶紧让儿子把作文给领导过目,领导非常高兴,对儿子大加赞扬,我们家终于又迎来了“风和日丽”的一天。
作为“学霸”家长,自己当年学习很容易,所以从不认为下一代的学习应当是个麻烦。容易理所当然地给孩子设定一个高目标,认为孩子可以轻松达到。但是,每个个体有差异性,也可能“早开窍”,也可能“大器晚成”。如果能针对孩子的具体情况,针对性地提供建设性的解决方案,帮助孩子解决具体的问题,可能更容易达成最终的目标。要相信孩子的内生动力,加以恰当的外力辅助,每个孩子都会拥有独立的一片天空。
白天不懂夜的黑,“学渣”的世界只有“学渣”能懂。
本文作者:饺子片汤儿, 前世界500强企业管理人员,关注教育,分享、传播“教育孩子”的理念、心得。
父母是否合格与是否有文化、学历高低没有一毛钱关系。儿女是否有教养、懂事,与家教有关。至于是否能学有所成,除了遗传,更与后天是否勤奋有关。平民百姓都懂得。
学霸学渣都是相对的,没有标准。学渣多是自嘲。高中的学霸到了大学也可能成为学渣。大学的学霸也不一定都能成为对社会有用之才。所谓学渣不少人也能对社会贡献巨大。
不过也有个事实,智商高的父母,通常环境优越,但不见得就都很重视家庭教育。因为现阶段中国的生存压力巨大,家庭条件的优越常常是靠父母牺牲自己大量的时间精力努力打拼而换来的,这势必要挤占对孩子的教育精力,这样的话孩子想要有出息就得靠他自己的自觉和自控力了。即便是这类家庭的子女也会呈现要么极为出类拔萃,要么非常一无是处的状况。家庭条件优越又有时间精力大幅投资子女教育的通常都是富二代、官二代或者商二代等即父辈祖辈已经积累了相当程度物质财富的家庭。
@fountain777
遗传因素绝对不是决定孩子学习能力的唯一因素,但也绝对不是可以忽略的因素。学渣父母出学霸孩子,以及学霸父母出学渣孩子也都不奇怪。学过生物的都知道基因突变这个概念。但基因突变是少数,并不能代表多数。
这其实引出了一个颇具争议的话题——是否存在所谓的“高智商、高学历基因”?或者说父母的高材高智商能否遗传给子女?我认为孩子是不是学霸,后天环境起了几乎决定性作用,先天遗传因素只是提供了生理物质基础(比如说稍微聪慧一些的大脑)但是对它的利用那就完全不是遗传能左右得了的。一般来说孩子如果很有出息的话,主要有两种情况,1父母高学历高智商并且家境条件优厚,父母在其身上投资花费庞大的;2父母学历文化程度不高,家境较为落后,客观环境压迫驱使他努力奋斗的。想当然的认为学霸(学渣)父母的孩子肯定也是学霸(学渣),未免有些形而上学倾向了。
还有我想补充一点,孩子将来是不是很好学或成为学霸,父亲的角色要大大超过母亲。
文化可以是广义的,不一定是“是否识字”。以前农村有很多人虽然没有学历或者学历不高,非常有“见识”,那也是文化。相对来说,现在很多学历高的人未必有什么见识。学霸学渣概念的泛滥,和升学的压力和困境有关。
见过一些父母学霸但娃远不是学霸的,但一般还不至于惨到是学渣,只是相对于父母有些渣而已,呵呵。
家庭是因素之一,关键在孩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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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学渣熊孩子和真学霸能孩子
在最美好的日子里相遇
但是他们的故事
在真正相见之前已经开始……
仍旧是自娱自乐的故事,时间线在《盛夏之风》后约80年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欢喜冤家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南北,池誉 ┃ 配角:李汀汀,匡露,卫始,卫承,安卓 ┃ 其它:学渣,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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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学入学考试前的最后一个寒假,顾南北本着在高中阶段最后疯狂一次的精神,接受好友的邀请一起去南半球过几天温暖的冬季。除了两名死党之外,同行的还有其中一名好友的哥哥以及他的几个年轻学生,他们都来自那位哥哥所任教的高中。
  好友的哥哥是教体育的,顺便还兼任班级辅导员,剃个**头,长得人高马大一表人才。他的学生们也不差,一排年轻俊朗的小伙子站在一起,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包括顾南北的另一名好朋友匡露也忍不住双眼放光哇喔了一声。
  “看来我之前没找男朋友是对的呢!”兴奋的女孩儿在顾南北耳边悄声低语,颊上泛起两片桃红:“原来就是等着今天啊!居然有这么多大帅哥!汀汀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小伙伴有没有!”
  “前天你还说我是全世界最好的小伙伴吧。”顾南北双手抱在胸前,很不客气地揭穿了她;匡露丝毫不以为忤,反倒越发得意起来,冲好友吐了吐舌头,立马两步走上前去挽住李汀汀的胳膊,开始跟那一批男生愉快交谈起来。
  我该说女生的友谊真是脆弱么……
  顾南北暗笑了一阵子,决定按兵不动,与匡露保持距离——那家伙现在那叫一个花枝招展手舞足蹈,靠得太近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挨上一拳。当然,作为全世界最好的小伙伴,李汀汀并没有忽略自己的另一个好朋友,没多久就把顾南北喊上前去作介绍,顺便也把对面那批男生重新数一遍。数着数着,汀汀突然发现跟原先说好的不一样,好像少了一个人,不免疑惑地发出了疑问。
  “那家伙先登船啦,大概是嫌这里太吵吧~”个子相对最小的那名男生笑呵呵地接了话,他有一双神采飞扬的大眼睛,穿一件大红连帽衫,配上染成亮橙色的略长发尾,显得格外阳光开朗。他身边那个满头红毛的大男孩则很不屑地切了一声,结果被另一个与他身高相仿发色正常的男生轻轻捅了一肘子。
  “那我们也上船吧,上去接着聊!”哥哥兼领队老师笑呵呵地拍了板,领着大家去服务台刷ID卡。由于现在是北半球去南半球的旅游高峰期,他们前头正好堵着两个大团,最后一共等了十多分钟才能正式登船,正好给了顾南北一个绝妙的机会来好好观赏这艘号称“移动伊甸园”的巨型游轮。
  “天涯绿洲号”全长300多米,铁黑色镶着银边的船身采用复古式设计,类似于古早时流行过的蒸汽式轮船,船上甚至还有三个装饰性的巨大烟囱,漆成醒目的上黑下红。从港口的全景玻璃窗往外看去,上午的阳光为船舷上的银边加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烟囱里还十分应景儿地飘出一股股白烟——巨船停在晴朗的天空与碧蓝的海水之间,整个场景就如同公元19世纪的巨幅油画,古典华美且震撼人心。
  待到踏上甲板,顾南北心中那种穿越回古代的感觉愈发明显:抬头便能看到玻璃穹顶笼罩下的巨型主厅,高高垂下一挂灿烂辉煌的波西米亚式水晶灯,看上去怎么也得有五十层,明晃晃地刺得人眼瞎。主厅共分六层,有装饰繁复的螺旋形楼梯连接上下,旋梯两侧是金色的栏杆,每个柱头上都站着一名精细得纤毫毕现的仿象牙全身雕像,大多是神话角色,也有一些人们耳熟能详的历史人物。厅内正对着大门的那边墙上还镶有一盏直径三米开外的玫瑰花钟,光是做成夜莺形象的镂空指针便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不用说钟面上用数不清的七彩琉璃嵌出万花锦簇,闪得人眼花缭乱。
  虽然买一张单程票就要花小半年的生活费,可还真是蛮值的呢!
  顾南北一边跟在大家伙儿后面慢慢走一边东张西望,不停地在心里赞叹“天涯绿洲号”的美轮美奂。大约又走了十多分钟,众人才来到事先订好的小型团体套房,阳光正好,透过落地窗和半开的浅熏衣草色窗帘将套房的公共起居室照得亮亮堂堂。四张米白印花的双人布艺沙发围着大理石面的牝鹿腿茶几摆成半圆,正对着左侧墙上一面两米多宽的光屏;光屏两边安放着两只足足有一米高的镀金珐琅花樽,里头插着大捧色泽艳丽的鲜花,自然的混合花香扑鼻而来,鲜明而不失清新。
  在大部队落座之前,房间里只有最靠窗的那个沙发里坐着一个人,右臂轻轻搭在扶手上,左手里拿着一本微微泛黄的纸质书。他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如同时间静止一般,45度的侧脸俊秀得无懈可击,身上虽然只是藏蓝色的高中统一制服,仿中山装的设计,却同时穿出了军官与学者的味道,既挺拔飒爽又不失儒雅——顾南北可以发誓这是她见过穿制服最好看的人,跟他一比,其他的男生几乎都像是临时工一样。
  由于之前多瞅了几眼门边摆着的原尺寸复制断臂维纳斯,顾南北是最后一个进的起居室;只是稍微这么一晃神,房间里其他的位置就被大家占了去,只剩下看书那人身边还有空位。顾南北有些忐忑地走了过去,没等开口,那人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
  好高……这是顾南北的第一反应——她在女生里算得上是高的,可这人还是比她高了快一个头,至少有185的样子;加上那人眼形很长,眼角微微上挑,目光又沉凝得完全看不出什么情绪,让她觉得压力略大。
  “你坐这里吧,可以看看风景。”
  那人的声音就像他的外表一样,清澈干净,同时也完全没有正常人应该有的任何感**彩。正当顾南北以为他要去卧室的时候,他却又在沙发另一侧坐了下来,仍然摆出与方才一模一样的姿势,只是左右颠倒了一下,眼睛只盯着书本,专注得好似刚才完全没说过话一般。
  女孩小心地坐下,因为沙发上似乎还留着那人的一丝体温,心里难免觉得有点儿别扭。这会儿其他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只有她自己,因为坐在最边上,很难加入他们的讨论。旁边这人是出于好意才让出了靠窗的位置,却好巧不巧地把她完全跟其他人隔离了开来……纠结了片刻,她终是不想一个人尴尬地静坐,便扭过头去,尽量温柔友好地对那男生说道:“你好,我叫顾南北,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我知道。”
  男生的回答令顾南北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女孩立即低头朝自己的左胸看去,确认了两遍上面并没有别着学校发的名牌,轻轻蹙起眉头。
  “出于安全考虑,之前查了一下同行者的信息。你的学分绩刷新了华夏申请者的下限记录,很难不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嗯?……喂!平时的学分绩又不代表什么,主要看入学考试好不好!”男生的回答完全粉碎了之前在顾南北心中留下的那一丁点儿美好印象,女孩险些拍案而起,结果由于音量太大,立刻就成为了在场所有人的焦点。
  穿着大红连帽衫的男生第一个反应过来,眯起双眼,笑嘻嘻地开始缓和气氛:“当然当然!嘿!”他微耸双肩,大大的眼睛笑得只剩下两条弧线:“不过,你别看他说话这么不客气,其实是个挺好的人哟~”
  我深刻地怀疑这一点!!很怀疑、非常怀疑!!
  顾南北嘴角抽搐,可红衫男生的和暖笑容实在让她无法反驳,于是万般努力挤了一个笑容回去。
  这时,身边那男生平直板正地吐出两个字:“池誉。”
  女孩花了三四秒钟才明白过来那男生是在所谓的“礼尚往来”,便也学着红衫男生那愉快的调子回道:“哦,那你喜欢吃鱼吗?”
  “我认为姓名跟当事人的本质或者爱好没有任何关系;否则,出于善意的考虑,你的名字就不应该是‘南北’。”
  巨大的“轰”一声在顾南北脑海中爆开,仿佛十几列古旧的轨道火车在脑子里头以摧枯拉朽的气势轰鸣而过,震得她头疼耳朵疼嗓子疼全身都疼。除了她,其他人似乎完全没领会到那人的所指,那红衫男生甚至还仍旧笑呵呵地不停追问是啥意思,天真无邪的笑容刺得她整张脸都扭成一团。
  “他的意思是,‘南北’不是‘东·西’!”
  顾南北捏紧拳头吼出这么一句,看到那人唇边勾起一个看起来讽刺意味十足的弧度,立马就红了眼,死死地盯着他,时刻准备着反驳他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音节。
  感受到剑拔弩张命悬一线的气氛,红衫男生急忙又跳出来打圆场,用他那天生带着笑音儿的嗓门大声叫道:“那个,阿誉就是说话上那个不、不常规了点儿,人品是真不错哦!当哥们儿没话说,对,还教我做过题呢!”男生毫无心机地笑着,好似整个世界是如此的光辉灿烂,完全没有任何阴霾。“我说你知道吧?他学习超好的,无论什么考试都能拿第一名!什么数学啦、物理啦、哲学啦、外语啦……我记不清了。总之就是你能想到的所有考试他都能拿第一!脑子跟AI一样好使!我就没见过第二个像他这样聪明的人!”
  你是帮他说好话吗?
  是在给他招仇恨吧?!真的吧?!
  被他这么一打岔,顾南北顿时从义愤填膺变成了无语无奈;趁着她沉默的当儿,红衫男生尤嫌不够地从沙发里跳起来,好奇地弓腰去看池誉手里那本书的书名。侧头看了半天,他嘴巴一张一合,好为难才调子怪里怪气地蹦出几个词来:“时……时间?这个词是‘时间’的意思吧?《时间——简史》?不对啊,我知道《时间简史》的作者是爱因斯坦啊,不是这个朱、朱啥,P、波……噗什么来的?”
  “我猜应该是Jules Henri Poincaré,《时间的测量》。”顾南北叹了口气,避开红衫男生那瞬间瞪大的如同幼犬般水润无辜的双眼,心想《时间简史》的作者是Hawking才对。瞟了一眼那本书内页上的法文,女孩十分中肯地加了一句安慰:“不过,你能认出‘时间’来已经很不错啦。”
  “噢,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呢!”生性乐观的大男生呲了下牙,十分乐呵地又大声笑了起来。在他身旁,被严重惊扰安宁的学霸轻皱眉头,合上书往这个方向瞪了一眼,那明显不悦的眼神在顾南北眼中就是明晃晃的一句:“就算知道庞加莱,也不能改变你学分绩点低得不堪入目的事实。”
  真想跟他打个赌!
  就赌如果自己考上了华夏,他就要穿着短裙在大庭广众之下沿校园外墙跑一圈!
  要大红色的超短裙,还要只能刚刚盖住屁股!
  顾南北在心底咬牙切齿的时候,池誉已经重新把书打开,仿佛周围的喧嚣统统都不存在,只是一心一意地浏览书页;他的神情是那般专注,完全给别人一种现在打扰他是天底下最过分的事情的感觉。
  就在这时,嘹亮的汽笛声在众人耳边响起,如同霜天雾角,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令人精神一振。船只缓缓加速,感受到沙发背上传来的推动力,顾南北深吸一口气,觉得胸膛里头砰砰砰跳得厉害。这是她第一次离开亲人,离开祖国,前往一片只在资料中见过的大陆,她心中充满了不能用言语来描摹的期待,就算一路要和某个讨厌的家伙同行,也不能改变这一令人欣喜若狂的事实。
  最好这几天他就这样自己一个人看书去吧!
  顾南北瞪了池誉一眼,撇撇嘴,将视线转向水与天相接的远方,奶白色的疏松云团堆集在深蓝的海面附近,好似一盘香喷喷的鲜奶油泡芙。女孩满足地倚上靠背,微微合上双眼,突然觉得就这样孤单地沉醉在旅行的特有韵律当中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由于匡露和欧克勤(中午吃自助餐的时候顾南北终于记住了这位红衫男生的名字)不遗余力地挑起各种各样的话题,吃完午饭的时候,一行八人除了学霸之外几乎已经成了莫逆之交。大伙儿一路都在讨论着在船上的两天两夜要怎么玩儿,可是才刚刚回到起居室,李汀汀的哥哥就喜逐颜开地抛出一个重磅**,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大家先休息会儿消消食儿啊,咱们13点整开始学习哈!”
  “学习!?”卫启怪叫一声,惊得头上红毛根根直立,一脸不可置信的呆滞。他的弟弟卫承也挂上了如出一辙震惊到极点的神情,虽然作为异卵双胞胎跟哥哥长得不怎么像,这时却完全能看出两人的血缘关系来。
  “很奇怪吗?”大哥头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欧克勤背上拍了一掌,令其一个踉跄往前扑倒,弓腰撑在茶几上。“带你们出来之前我不是一个个答应过你们爸妈不会让你们落下学习进度的么?小子们,再过四个多月可就是大学入学考试了!”
  “我、我以为你就说说……”欧克勤将整张脸贴在茶几面儿上,含糊地嘟哝出几个字来,声音细小而柔弱,别提有多委屈。卫启连忙接上话头,忙不迭地点头道:“就是就是!而且我们俩是有特长加分的,您就甭操——”
  “说什么话呢!”辅导员双手叉腰,用超过一米九的身高震慑住那三个企图逃避学习的大男生。“‘一日不学习,大脑就便秘’你们不知道吗?放心,这次旅行本身就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我不会要求你们太多。每天做一份定额90分钟的综合试卷,把里头所有的题目都弄通就算过关!”
  “那个,你们要加油啊。”匡露小心地朝男生们挥挥手,正当她捂住胸口庆幸自己的父母没有让人做出如此保证的时候,那热情澎湃的辅导员又叫住正准备偷偷溜走的她,发话时面上笑容别提有多和蔼:“我听汀汀说你的志愿是J大,所以我给你的卷子难度会比他们低一点,放心吧!”
  “啊?!我、我也要?”匡露揪紧自己的领口,战战兢兢地缩起身子,差点儿连眼泪都要掉下来。女孩可怜巴巴地仰望着老师,可他却完全误解了她的真实意思,只是稍稍缓和声音,重新拉出一个温暖如夏日阳光般的笑容:“有不会的我跟汀汀都会教你,好好努力,这几天的学习可不能松懈哦。”
  “还有你!”仍未完全脱离年轻青涩,其身形和音量却如同泰山压顶乌云盖顶绝不容忽视的辅导员最后才转向顾南北,严肃认真地说道:“虽然一般情况下我会建议学生好好考虑目标的可能性,不过,我很欣赏你有理想有抱负的精神!既然要报考华夏,我就会用华夏的标准来要求你!”年轻老师突然弯曲前臂,以健美运动员的某种姿势大声吼道:“努力!奋斗!”
  ……老师你热血青春校园片看多了吧!
  忍住内心想要吐槽的强烈愿望,顾南北忽略老师那充满鼓励和激情的目光,垂下眼帘毕恭毕敬地做出了回答。
  “谢谢老师,您辛苦了,我会好好努力的。”
  回到三人间的卧室,匡露一下子就扑到床上,不停地用双拳扑打被子,悲愤地带着哭腔叫道:“活不了了活不了了!他怎么能这样!!呜呜呜呜……他怎么能这样!”汀汀耐心轻拍她的背,微笑地说些抚慰的话,却怎么也不答应去劝哥哥取消每天学习的日程。
  “行啦,也就一天两个小时吧。他说得也不错,保持学习的习惯其实挺好的。”有点儿小洁癖的顾南北丢下这么一句话,从行李箱中拿出睡衣和洗漱用品,迅速地冲进了浴室。虽然只是二等舱,里头的装饰却跟游轮整体风格一般高大上:椭圆形带百合纹饰金边的化妆镜前头摆着一束鲜花,花瓶是大牌感十足的吹号小天使,踮着胖胖的圆润脚尖;洁白的陶瓷浴缸有着风涡纹样的金脚,同样金灿灿的花洒则是精巧的莲蓬头形状,沉甸甸的质感十足;最让她震惊的是整个天花板和其中一面墙居然是大块纯平的镜子!而且怎么用热水都完全不起水雾,每根汗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让她油然而生一种这不是三人家庭间而是情侣套房的感脚!
  午休之后,虽然几乎所有人都万分委屈,大家仍是准时回到了公共起居室,一个个提起精神拿出自己的外设,开始做老师刚Po上去的试卷。卫启一边在光屏上滑动手指,一边偷偷用眼角去瞅身旁的池誉,只见对方下指如飞,平均不到两秒就跳到下一题,完全看不清问题和答案。他单手撑住额头,心有灵犀地跟自己的双胞胎弟弟交换了一个眼色,双双露出如丧考妣的神情。欧克勤的状况稍微比他们俩好些,却也是眉头紧皱一脸紧张,没一会儿鼻尖就出了汗,跟身边匡露的模样差不多。相对来说,除了学霸之外,还是一直成绩就不错的李汀汀最为气定神闲。
  至于顾南北,则是多做一道题多一份疑惑:
  话说,华夏的入学考试有这么简单?
  做了几道题,顾南北忍不住抬头看去——高大的辅导员接收到她的目光,回了一个鼓励味十足的大大笑容,白牙在正午的阳光里灿灿生辉,好似镶了钻石一样。女孩赶紧又低下头去,瞬间得知了背后的深意,知道这大概是老师为了增强自己信心而使出的得意妙招,心中感激的同时又有那么点儿好笑。
  因为有上峰的放水,南北成了继池誉之后第一个完成全天学习任务的人。辅导员完全不吝啬自己热情澎湃的夸奖,好好地从头到脚夸了她一番——只可惜这样的赞誉完全没能给女孩带来一丝半点的成就感,因为旁边那个学霸中的战斗霸用了然而又带了点轻蔑的目光瞟了她好几眼!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压下脑袋里极端想要把那家伙揍成熊猫的心情,顾南北不得不打开游轮官网浏览上面的活动信息。作为一艘颇具盛名的豪华游轮,船上配备了数不清的娱乐设施,几乎能提供人类可以想到的所有享乐方式:往高雅了说,有歌剧、唱诗和芭蕾表演,还有艺术长廊;往通俗了说,有舞厅、各色主题酒吧、流行音乐会还有赌场;往运动了说,还有篮球足球排球网球乒乓球以及泳池溜冰场——不让人陷入选择性障碍都不行。
  挑了半天,顾南北终于拿定主意,预约了三个歌剧院的位置,剧目是晚上6点30的《诸神黄昏》,散场后正好洗刷睡觉。提交预约申请之后,她很哈皮地抱着光屏开始玩模拟机甲设计游戏,乐此不疲地为她的“小狗”换各种风格的涂装,自个儿在心里笑得前仰后合。
  15:40左右,最后一名卫启终于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光屏一扔,急吼吼地从沙发里跳起来大声叫道:“沙滩排球,必须是沙滩排球!快走快走,晚了就赶不上趟儿了!”欧克勤第一个举起双手表示完全同意,匡露面颊微红,不过赞同得也挺热情,顺便还挽上汀汀的胳膊,央她一定要陪自己一起。
  “有汀汀陪你就好啦,我就把你们送到那里吧,我想在船上随便转转。”接收到露露投过来的殷切目光,顾南北露齿一笑,表示自己对沙滩排球没有任何兴趣。“顺便说一下,我已经替你们俩订了《诸神的黄昏》哦,晚上6点半,至少提前个5分钟进场哈,不要穿得太随意。”
  “什么玩意儿?”匡露茫然地眨了眨眼,小眼神儿不停地在两位女性好友之间徘徊,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第四部,我上船之前就跟你们说过啦。”
  “哦,指环王第四部!”匡露重重地拍了下手,而后重新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你说歌剧?不是立体映画吗?噢,这部里面有精灵王子和他老爸吧?他们俩都老帅了!”
  “呃……这部里没有。”见顾南北开始脸色发青,汀汀拽拽被匡露大力搂住的胳膊,尽量轻快地笑道:“既然要打沙滩排球,咱们还是先去拿泳衣吧?”
  “对对对!泳衣泳衣!”匡露发出急促而收敛的笑声,扯着汀汀就往卧室跑;顾南北下意识地往池誉的方向溜了一眼,发现他还在看那本《时间的测量》,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匡露的错误,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如果那家伙再站出来讽刺几句,她不知道匡露同学会不会哭出来,当然,听不懂的可能性好像更大一些……
  拿上泳衣后大部队立即就开拔,嘻嘻哈哈的双胞胎走在最前头,紧接着是那稳重的兄妹俩,然后是不停小声说笑的匡露和欧克勤。虽然万般不爽,顾南北还是跟池誉一块儿走在最后面,几乎是并排而行,尽管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学霸打沙滩排球的样子——那种运动难道不是喜欢看大胸MM的青春骚动期男生的最爱么?学霸有这个属性么?有么?!
  沙滩排球场位于第一层甲板右侧,波浪海水泳池旁边,大约有10张网子,周边设有彩虹色的躺椅和遮阳伞,以及甜筒冰淇淋模样的冷饮站,乍一眼看去根本就是真实的沙滩,完全不像是在船上。超过三分之二的场地已经被人占据,大多是男女混合双打,到处欢笑满溢,热闹非凡。最靠近外围栏杆处有一对男女打得尤其好,其中那女孩的身材特别棒,腰细腿长,跑动跳跃的时候某个圆润挺翘的部位活泼无比地弹上弹下,便是女生看了也会想要喷鼻血。
  前头那几人欢快地冲进了更衣室,出于礼貌起见,顾南北决定至少等伙伴们出来再继续参观游轮,便倚在围栏上看人家打球。也就两三个来回的功夫,跟身材爆好那女孩一组的青年男子抬头看往她所在的方向,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突然一个大力发球——排球便像炮弹一样朝这边袭来!虽然方向有点偏离,按常理来说大概打不到她,顾南北仍是本能地伸长左臂,在栏杆外便接住那个球,随后手指一敲,把球传到右手托住。
  那男子大大吃了一惊,然而片刻之后面上的笑容反而变得更加富有恶作剧意味。他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喊一声:“池誉!你现在沦落到要靠女人保护了么?”而后便爆发出一阵表演感十足的哈哈哈哈,浮夸得让人想给他的演技打上一百个差评。
  冷眼看着那家伙在底下捧腹狂笑,顾南北双手颠了两下排球,扭头问身边的学霸:“那二货是谁?”
  “你不用理他。”池誉面无表情地回答了问题,完全没有流露出任何被冒犯的迹象,仿佛刚才那人喊的完全不是他的名字。
  “哦……”正在顾南北考虑要不要把球摔回那人脸上的时候,池誉忽然又补充道:“你从不关心自己可能的竞争对手么?他在本年度华夏申请生中综合成绩排名第二,你可以用脸谱搜索。”
  “确实很二。”顾南北嗤笑了一声,瞅瞅那人笑得直不起腰来的样子,再对比身边这个挺直的腰板,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确实就是个万年老二的样子,完全没有拍下脸来搜索的兴趣。
  “他旁边那个也在前十名。”
  “哦!”听到这个,顾南北稍微有点小兴奋,不禁更仔细地打量起那正拧起眉头跟老二说些什么的大美女,深有鲜花插在牛粪上之感。
  不知道是笑够了还是被美女说了什么,老二最终还是停止了狂笑,朝围栏走近两步,神情不耐地冲顾南北大喊。“喂,你,把球还回来!”
  “差点砸到人,不论是不是故·意,总该道声歉吧?”顾南北一边玩着球一边回应,还特地加重了“故意”两个字的音量。那人哼了口气儿,捏捏拳头,咬牙低声挤出几个字,虽然声音太小没听见,怎么也像诅咒骂街多于像道歉。倒是那女孩子跑了过来,不仅露出十分歉疚的样子连连道歉还鞠了个躬,要不是那男子冲过来扯住她,小脸儿窘迫得都要挂上泪珠了。因为这时朋友们刚好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顾南北也就不再纠缠,直接把排球抛了回去。
  诚恳地跟友人们道了再会,顾南北沿着围栏绕过球场和泳池,朝船尾的方向踱去。方才凑近了看,她发现自己其实是认得那男生的,大约三年前,她和他参加过同一届科学夏令营;差不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姐姐的病情对学习产生了严重影响,而她也开始走上学渣的道路。
  想起往事,女孩有那么点儿精神恍惚,一不小心脚跟在阶梯边儿滑了一下,直接往前倾倒——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突然揽住了她的腰,待她稳住身子之后又迅速放开。顾南北惊魂未定地把住栏杆,本能地转过身去,看到学霸放大之后仍旧俊秀无暇的脸;这一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颊上一阵燥热,分不清楚到底是不好意思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使然。
  “很重。”学霸皱眉扔出两个字,飞快地将视线转向前方;顾南北张目结舌杵在原地,好不容易才完全理解那两个字对自己的侮辱和诋毁,心生的一点感激随即完全随风而去。女孩气急败坏地大吼了一声“你!”随后转身噔噔噔地朝相反的方向跑去,决定从今往后再也不想看到他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顾南北走走停停,一路上享受着独处的美好时光。
  第一个大站是二号“烟囱”顶上的瞭望台,只见镶着白云的晴空接着一片蓝得发黑的**,不见岛屿也没有过路的其他船只,令人心胸开阔;海风中带着淡淡的盐味儿,粗犷而又不失温柔。
  紧接着是藏在欧式拱门里的一间小教堂,一对新人正在简洁而典雅的神龛前交换他们永恒的誓言。里头宾客不多,稀稀拉拉只坐了两三排,但从他们的神情就能看出,这对新人的结合确实得到了他们全心的祝福。
  金碧辉煌的赌场横亘在她前进的路线上,由于人少,里头一点儿也不嘈杂,妩媚的兔女郎举着盛有香槟和糕点的托盘在赌桌之间穿梭,腰肢款摆,炫耀着她们穿着网袜的大长腿。经过□□区的时候,英俊的荷官恰好抬头冲她笑了笑,于是女孩很认真地坐下玩儿了几局,顺便还赚了数百信用点的零花钱……
  在船上漫游了快两个小时,顾南北觉得身心舒畅无比。晚餐时分,确认了其他人都在泳池那边吃黑胡椒烤肠之后,她愉快地从便利店里拿了一支香蕉牛奶味儿的营养剂,而后便半躺在音乐厅附近的躺椅上一边看夕阳一边坐等大戏开场。浮云当空,晚霞灿烂,圆圆的太阳显得特别巨大而红润,虽然色泽温暖,却仍是给人一种英雄迟暮之感,正好配合今晚歌剧的主题。
  六点一刻,顾南北在厅内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塞上耳塞,打开PT里存着的《飞翔的女武神》。抬头望着天花板上呈星座位置排布的射灯,女孩双手指尖对拢,食指随着气势恢宏的铜管乐打着拍子……她沉浸于昂扬的音乐之中,直到整只曲子结束才突然发现身边已经有人落座。
  “来得很——怎、怎么是你?!”看清旁边那个与自己想象中截然不同的人,顾南北无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因为这不是指环王4。”
  池誉的回答简洁而明了,却令顾南北止不住又哆嗦了两下。思考了无数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可能性后,女孩放空了大脑,最后决定直愣愣地面向正前方,以防自己一不小心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
  这时,灯光暗下,音乐响起,三个朦胧的灰色身形出现在舞台上,微微佝偻,身后是微微闪着荧光的大片线绳,像蜘蛛网一般铺满整个视野。命运女神开始歌唱,从过去到现在再到未来,巨大的全息投影在她们身后快速地讲述了一段段模糊的故事:阳光和森林一闪而过;雷鸣声马蹄声充当了瞬间的背景;锃亮的长剑将神祗的长矛劈成碎片;最后,远方的云间宫殿在惊恐的悲鸣与疯狂的笑声中燃起冲天烈火——虽然顾南北并不能完全听懂那些德语的歌词,她已经全身心地被这短短几分钟的序幕所吸引,再也顾不上思考要怎么对付自己那两个临阵脱逃的朋友……
  节奏紧凑的歌剧在两个小时之后迎来了中场休息时间,沉浸在上一幕结束时女主角的愤怒与凄凉当中,顾南北并没有跟其他人那样出去伸展一下腿脚,而是留在座位上,皱着眉头看全息投影播放的一些幕后花絮。这场剧的男主角是一名去年刚刚崛起的新秀,基础条件和唱功非常了得,外形也很俊帅不凡,可惜就是扮演了一个被人下药忘了自己未婚妻还要把未婚妻白白送给别人的笨蛋——最讨厌笨蛋了!顾南北这般想着,爱憎分明地冲着屏幕上正在谈人生感想的男主角大大甩了个白眼。
  “这是您订的冰淇淋。”服务**适时将一个荷花型玻璃杯摆到南北座前的小隔板上,女孩眼睛一亮,马上将注意力从花絮上收了回来。玲珑剔透的造型杯中,三个颜色各异的冰淇淋球甜蜜地依偎在一起,旁边还点缀着几片青翠欲滴的薄荷叶和两枚红通通的樱桃,怎么看怎么让人食欲大开。
  就在她兴冲冲地举起银勺,准备拿最左边那个浅巧克力色的朗姆酒口味开动时,旁边突然又传来深恶痛绝的“你很重”三个字,令她铛地一声差点儿把冰淇淋容器打翻。扭头看去,眼前是池誉那张虽然没啥表情却能明晃晃地看出恶意来的脸,顾南北险些没把勺子挖到他眼睛上!
  “我说……”女孩强忍怒火,在心底把小人打了千万遍才勉强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只是咬牙切齿地分辨道:“这是低脂低热量的冰淇淋,而且我预订的时候准备的是三个人的份儿!平均分下来一个人顶多也就吃50卡!只有50卡!”
  “可是你现在打算一个人吃完不是吗?”
  顾南北被他噎了一下,气急败坏地捏紧了拳头低声叫道:“光盘光荣浪费可耻你不知道吗?!总不至于让我把她们俩的份儿留着给她们带回去吧?!再不然——”她哼了一声,用指尖把冰淇淋往池誉方向推了推,“你吃啊?!”
  因为她纯粹只是赌气,所以当池誉真的拿起勺子之时,顾南北完全傻了眼,“等、等一下!”眼见他的勺子已经挨上了香草球,南北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叫了暂停,“嘿,那个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池誉的勺子顿了顿,转而去进攻旁边的抹茶;可顾南北不依不饶,再次表示了反对:“那个也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你接下来要说朗姆也是你最喜欢的吧?”池誉停下动作,沉静地与那唇角露出一丝胜利微笑的女孩对视。目光冷凝,看不出一丝情绪。
  “当然啦,我点的自然都是自己最喜欢的嘛。”顾南北抬了抬下巴颏儿,笑得微微眯起双眼。“不好意思啦,好像不能分给……喂!”眼看池誉手中的银勺一下子插-进朗姆球正中心,深得稳准狠三味,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顾南北觉得自己的小心肝也被捅了一下,心里拔凉拔凉的。女孩傻呆呆地举着手中的银勺,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下手维护自己合法权益的半分钟里,池誉已经三下五除二干掉了大部分的冰淇淋——看着杯中四分五裂的冰淇淋残骸,顾南北深切地觉得自己的心脏真的在流血!
  所以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吗?
  我能揍他一顿吧!?就算比我高那么多他也是学霸啊,肯定不会打架吧?
  或者……
  片刻之后,顾南北的严肃思索被推回到她面前的玻璃杯打断,里头只剩下那几片薄荷叶和一枚孤零零的樱桃……于是直到整部歌剧结束她也没能摆脱冰淇淋事件留下的阴影,几乎是一落幕就躲在散场的人**里忙不迭地逃出剧院,再也不想多看那罪魁祸首一眼。
  离开歌剧院,南北第一时间就呼叫了匡露,由于另外一端声音过于嘈杂,顾南北好容易才能听懂朋友的意思。“所以说你们去听了场pop,现在在酒吧?哪一间?”耳机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金属摇滚,顾南北不得不重复了好几遍问话才勉强听出来对面在说啥。
  “就是游泳池斜对面!叫做Metal什么的那一家!”匡露一边扯着嗓子大叫一边往洗手间方向走,想找个相对来说安静些的地方。因为注意力不集中,她走着走着就不小心撞上了人,还打翻了那人手上拿着的酒杯。
  “对、对不起!”匡露慌乱地躬身道了个歉,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三四个看上去流里流气的青年围住。这一段走廊灯光昏暗,眼前几个陌生人看上去又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一下子把她刚才喝的几杯鸡尾酒都吓成了一身冷汗。
  “真、真是对不起!我的朋友都在那边,我、我们请你们喝一杯吧。”胆战心惊的女孩再次道了歉,抖抖索索地提高声线,想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是酒吧音乐的覆盖力实在太强大,她的伙伴们又离得有些远,再加上对乐队的全情投入,完全没有发现她的窘境。
  “我们请你喝也行啊,嘻嘻。小姑娘长得还不错么。”被她泼了一胸口酒的那人嬉笑着凑上前,满口酒气地一下子捉过她藏在背后的左手,将上面戴着的PT强行关机;其他人也涌了上来,推推搡搡地将匡露挤进了原先空无一人的男盥洗室。女孩吓得眼眶里充满泪水,心里只盼望着刚刚还在跟她通话的顾南北能发现异常赶快过来。
  “来,我请你喝一杯!”带头那男青年从同伴手中接过一杯酒,按到匡露嘴边;女孩死死抿着唇,怎么也不肯尝一口。那人也不怎么生气,只是顺手将酒液和着冰块往她脸上一倒,冰冷的液体溅入双眼,刺得火辣辣的疼;更有一颗冰块从领子里滚了进去,激得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冷战,眼泪簌簌而下。
  酒味和男人身上的其他味道混合在一起,让匡露觉得舌根发苦,胃里酸得要吐。男人越靠越近,还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她开始往反方向挣扎,却恐惧地发现自己的动作开始迟钝,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变得绵软无力,不听使唤。
  “酒的味道不错吧?”男人发出得意的笑声,目光放肆地盯着眼前之人慌乱绝望的神情,而后凑上女孩胸前被洇湿的轻薄布料深深嗅了嗅,仿佛已经尝到了猎物幼嫩香甜的味道。就在他想要继续下一步动作时,背后传来一句语气看似随意却冷得能掉冰碴子的问话:“嗨,能否请你放开我的朋友。”
  男人猛地转过身去,看到盥洗室门口有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头发散乱面色微红,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得意于又出现了一个可供亵玩的对象,他开心而轻佻地吹了声口哨,伸长舌头在自己的嘴唇上舔过一圈,“哟!这么巧哈,那就一起来吧,我保证给你们俩一个美好的回忆。”
  完全没有理会那人饱含不良内容的话语,刚刚经过一场狂奔的顾南北一步一步地走进那几个人的包围圈,将匡露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大约是觉得事情完全在掌控当中,那几个青年男人只是在原地露出各色令人厌烦的笑容,并没有加以阻拦;直至她想要带着半昏迷状态的伙伴往外走,才突然堵住她的去路。
  “别走那么快嘛。”领头的男人扯了扯衬衫领子,袒露出大片前胸,他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腰带扣,下方隐隐显出某个物件的轮廓。说实话,在全民参与基因优化的世界里满大街看不到一个丑人,他的模样其实还挺周正,就是一身下作的气质让人很难接受。
  “自己服用某些种类的迷幻剂可能不犯法,不过蓄意用在别人身上就绝对不可以。”顾南北从朋友迷糊的脸上移开视线,抬头瞟了他一眼,音调再次冷了两分,英朗的五官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越发轮廓鲜明,唇角微勾双目却沉沉,浓黑的眼仁里头满是郁气——熟悉她的人看见这个模样一定会马上跑开,因为这标志着她已经怒到极点,会不管不顾不计任何后果地发飙。“可以判一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劳动改造。”
  “嘿,别这么严肃么,我可是……”男人伸手向顾南北抓来,女孩也不含糊,上身不动,右脚飞快地踹向他腿弯,紧接着一记横扫踢中他胸口,一下将其撂倒在地,脚跟实打实地碾上他的咽喉。男人手里拿着的酒杯啪一声在地砖上砸了个粉碎,想要动手扳开她的脚,喉结却被警告性地用力踩了踩,弄得他想咳却又咳不出来,脸色越发涨红。
  从今天下午被人说“很重”起便一直憋着的邪火直通通地冒了上来,烧得顾南北大骂一声“都TMD给我让开!!”地上那家伙的伙伴们对视数眼,不得不骂骂咧咧地四下散开,腾出一条道儿来。
  “我出门之前谁都不许动!”女孩大喝一声,将脚尖塞到地上那男人身下,用力把他的身体挑得骨碌碌往一边滚去,趁着其他人去抢救同伴的当儿,迅速半扯半抱地把半昏迷状态的好友拖出盥洗室。那几人被严重扫了面子当然不服气,很快就重新向她冲了过来;早料到他们不会安分,顾南北干脆堵在门口,照面就往第一个靠近之人腰以下位置狠狠来了一脚,痛得他双脚起跳,弓腰用双手死死捂住那个重要部位。他的伙伴们显然也被她的凶残震慑住,一个个围在伤者左右面面相觑,再没有人敢于冲上来捋虎须。
  “欺负女人的男人统统都去死去死!”顾南北用力呸了一声,搀着匡露转身想要离开,这才发现走廊那一头挤着好多人,一张张熟悉的脸上都挂着难以置信的呆滞神情。最夸张的欧克勤嘴巴张得几乎有半张脸那么大,完全显露出他所有整齐的后槽牙。
  “呃……”第一次受到如此瞩目的顾南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眨了好几下眼也没能蹦出一个字,最后还是汀汀率先冲上来和她一起扶住匡露,招呼大家先回房间再慢慢计较后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经随船医生检测,匡露中的是PX-36,迷幻和肌肉松弛的效果比较轻微,过上一两个小时就会失效,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得到这个结果之后,所有人都大大松了口气,尤其是把责任感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年轻老师。指派妹妹将匡露扶回房去休息,他立马召集其他所有学生开始训话,从抵制管制药品的使用说到娱乐场所的潜在危害性,又从增强自我保护意识说到团队观念与互相守望,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整整说了半个小时,演说快结束的时候,他特地点了顾南北的名,首先表扬她的危机意识和友爱行为,然后婉转提醒她下次绝对不能一个人深入敌**,要等大家伙儿到了才能一块儿上。
  “当时还是挺危险的。”老师苦口婆心地对学生进行教育,眉头紧皱,深刻表达了自己的忧虑,“万一你打不过他们怎么办?万一他们还有其他药品你不小心也中招了怎么办?万一他们还有后援怎么办?洗手间里面没有监控,万一游轮工作人员认为你才是挑衅的人怎么办?万一……”他说了十数个万一,万得顾南北开始脑仁子疼才重新回到谈话刚开始时的基调,与有荣焉地挺着他的宽厚胸膛雄壮地赞道:“不管怎么说,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和对友谊的忠诚,总的来讲,干得不错!我为你感到骄傲!”
  “是啊是啊,干得真不错!”欧克勤一如既往第一个表示了赞同,毫不吝啬地朝顾南北伸出了大拇哥。自视甚高的双胞胎也相继点了头,哥哥卫启甚至很俏皮地微侧脑袋冲她眨了眨眼,不出声地比了个“很帅”的口型。
  “真是肤浅。”顾南北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一个她完全不想听到的声音就插-进来打断了此时的和乐融融。池誉缓缓开口,虽然一如既往地没啥外在表情,其遣词造句中却包含着浓浓的不屑和不豫:“我认为这种鲁莽而不理智的行为应该受到谴责和惩罚,绝非赞赏。”
  “别扫兴嘛。”欧克勤想要拍拍朋友的肩膀让他放松一下,却被其完全不属于友善范畴的目光吓住,讪讪地收回了手。
  “此外,关于刚才提到的娱乐场所潜在危害性,我不得不多说一句,**这种行为相当不适合学生,尤其是未成年人。”
  接受到那人意有所指的了然目光,顾南北不服气地大叫:“喂!我没……呃,我的意思是,与其说是**,□□更像是一种智力游戏!”
  “拿有价值的东西做注码来赌输赢的行为就是**。”
  想起自己赢的钱,顾南北悄悄地沉默了;倒是卫启挠挠头,没心没肺地笑道:“我觉得她即便有错也不在于去了赌场,而在于没叫咱们一起去!”
  感受到汀汀及其他人灼灼的目光,顾南北突然觉得有点心虚,只好也尽量轻松地发出呵呵的笑声。“也没赢多少……大不了我都拿出来请大家吃顿饭好啦——嘿!”她脑子里灵光忽现,皱起眉头狠狠瞪了池誉一眼:“你也去了!?你就没赌?!”
  “你可以查我在船上的交易记录,如果你有这个能耐的话。”
  池誉轻飘飘的回应把顾南北气了个半死,鼓着双颊说不出话来。老师为难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还是没顶住池誉那无声凝视的压力,不那么确定地说道:“那个,作为学生嘛,**确实不对,很不对;而且刚才确实也挺危险的。所以我们、我们……”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找不到接下来要说的词儿,只好求助性地看向在场最聪明的学生。
  “赏罚要分明,有时间**,不如多做几张模拟卷。”池誉十分明确地下了决定,面向已经快要将拳头捏碎的愤怒少女,眼尾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我会把卷子发到你的PT上,做完之前不许参加任何娱乐活动。”
  “就这样!挺好的!”年轻老师重重地击了下掌,向池誉使了个赞同的眼色,开心叫道:“我原本就是这么想的!”他郑重而愉快地冲出离愤怒的顾南北笑道:“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问池誉好了!”
  “可是哥,我们已经约好明天早上一起去滑冰了。”李汀汀的救场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她哥就算有些许犹豫也完全被池誉的一个眼神打消,好似他们俩之间的师生关系完全被倒调一般。
  “我真不敢相信!我刚才居然没揍他!”被好友拖回卧室之后,顾南北抓起枕头在床上反复摔打,打得床垫嘭嘭响得像大鼓一样,和着那个节奏大声咒骂:“去死去死去死!凭什么叫我做题?!你以为你是谁?!学霸了不起啊?!长得好看了不起啊?!很重很重重你个头!要你管要你管要你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换了口气,她从“去死去死”重新开始一边骂一边摔枕头,直至PT传来邮件通知才稍稍消停。结果一看到原来是那人发过来的卷子整整四份,整个人顿时更加不好了。“他到底在想什么啊?!!看我好欺负吗?!爷分分钟灭……”她双手使劲作力要撕,但想到手里的枕头是邮轮上的公共用品,还是紧咬牙关忍了下来,小脸憋得通红,手指用力得一直在有节奏地颤抖,最终悲愤和怒火最终转化成暴雨般的铁拳,狠狠地击打在可怜的枕头和床垫上。
  “好啦,女孩子不要太暴力啦。”李汀汀试图安抚自己的朋友,神情无奈眼角却含笑,好似一个温柔的大姐姐。
  顾南北照样捶着枕头,只是力道略微轻了点,满不在乎地应道:“我们家已经有一个淑女了,你就让我自由自在地长歪吧!”
  “说起来,要是南熙和刘旻辉能跟咱们一起来就好了。”
  听到那两个人的名字,顾南北愣了一愣,并没有回应好友的遗憾之语,只是默默地扔开饱经□□的枕头,一头扎进了浴室。往水里滴了点儿薰衣草精油,让自己的思绪放松于稍烫的热水与舒缓的香氛当中,她这才微微地叹了口气。
  一个是从记事起就一起生活的堂姐。
  一个是高中同班同学兼两年同桌。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她仍是不能毫无芥蒂地听别人谈论起那两个人。
  当然,如果他们俩以另一种方式走到一起,她一定会发自内心地祝福他们,希望他们幸福——就像今天下午教堂里那对新人的亲友,会祝愿他们拥有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可事实上在她姐宣布已经和他确定关系的前一周,他还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等两人都考上华夏之后希望自己能当他的女朋友!
  顾南北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整张脸埋进水中。
  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伤心,只是整件事太搞笑了而已。而且最搞笑的是家中父母听说这件事之后的反应——那次看似温和的亲子谈话,每个字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开头是讲述顾南北和她姐的男朋友交情不错,这样不好;中心思想是这一对挺相配,顾南北绝不能头脑发热跟姐抢男人;末了是那句她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的话:“你姐身体不好,你要对她好点儿。”
  女孩在水里吐了两个泡泡,决定不再想这件糟心的事儿,反正从小到大她不知道糟了多少回:顾南熙突然开始对动物过敏,所以顾南北的狗必须送走;顾南熙喜欢顾南北的音乐盒,所以顾南北要把音乐盒送给她;顾南熙考试考得不好会伤心会发病,所以顾南北至少不能考得比她好;顾南熙不喜欢城南那所住宿制的高中,所以顾南北要陪她一起去城北,哪怕顾南北已经考上也不行;顾南熙……
  真的,那么多事儿都过来了,不差这么一次。
  稍微使用了一下床头的“深层睡眠机”,顾南北在凌晨三点钟就爬了起来,披着晨衣到起居室埋头苦干。相比老师发的那些激励性的题目,池誉的这几份卷子简直难到上青天,虽然看似没超出大纲范围,却弯弯绕绕得能令人头痛不已。顾南北从夜色漆黑做到晨光初起,做到困得能把化学式看成五线谱才勉强完成,把试卷发还给那人之后立时把光屏一扔,整个人缩进沙发沉沉睡去,完全没来得及回卧室。
  “现在时间是上午七点整,起床喝杯蜂蜜水,排毒又……”
  “Shut up!”顾南北有气无力地报出口令,止住PT智能闹钟的聒噪;她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看见眼前好似有一片**,水面上还浮起半个人头,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待她看清原来只是茶几上放着一顶遮阳帽,不由得呵呵笑出声来。
  “能告诉我768加29在什么情况下等于860吗?”
  “算错的情况下?”顾南北反射性地回答了问题之后才吃惊地扭过头去,动作太大差点栽下沙发。她如临大敌地瞪着旁边那张沙发里坐着的人,双手揪住盖在身上的薄毯——等、等一下,我之前有带毯子出来吗?女孩皱起眉头开始使劲儿思索,却怎么也无法确定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这几张卷子的平均绩点有4.45,也就是说你在梦游的时候智商会比平常高几个层次么?”
  “首先,我从来不梦游。”那家伙紧迫盯人的目光令顾南北觉得有点不自在,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其次,卷面成绩和智商并不存在绝对对应关系!第三——哼!”
  女孩气哼哼地哼了一声,终究没有将憋了许久的粗□□出来,只是瞪了池誉一眼便极其利索地跳下沙发,光脚跑回了卧室,完全没有顾及被落下的拖鞋。刚起床的汀汀看到她从外面跑进来,吃惊得连内衣都来不及扣好就扑过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刚做完卷子而已。我在起居室做的,怕影响你们休息。”顾南北顾不上解释更多,随便扒拉了两件衣服就冲进了浴室——早上起来不洗澡会让她觉得很不清爽,为了抓紧时间做完卷子,她真的已经忍了很久。
  站在莲蓬头下,顾南北闭上双眼,任凭温热的水流在全身激起一阵愉快的战栗。方才她往房间里扫了一眼,确认自己之前并没有把毯子带到起居室,而汀汀和匡露的毯子也好好地待在她们的床上,剩下最大的可能性已经呼之欲出。
  也许欧克勤说得对,那家伙勉强还能算是好人……
  或者,只是很偶尔会良心发现而已……
  于是,顾南北耸耸肩,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上午的溜冰场十分空旷,除了五六个年轻人在嘻嘻哈哈地“开火车”之外,只有两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跟着她们的教练学单足直立旋转。那两个小女孩一个看上去不超过七岁,另一个顶多只有五岁,却已经转得有模有样,很有几分专业选手的派头。
  由于男生们上午要先参加由汀汀他哥指导的格斗练习,前来冰场的暂时只有三名女生。匡露刚刚换好冰鞋就看上了那个教练,一边兴奋地使劲儿用胳膊肘杵扶着她的顾南北一边低声叫道:“快看快看,那教练老帅了!他是这里的驻场教练吗?能让他教我吗!?”
  “注意敬老爱幼啊。”顾南北掐了掐朋友的麻筋儿,提醒匡露不要太夸张。话虽如此,她本人确实也觉得那看上去有点面熟的年轻男子帅气得让人想要惊叹——亚麻色的微卷短发衬托出白皙的肤色,眼眸唇角挂着温暖宜人的微笑,身材修长而柔韧,整体动作十分优雅而又不乏力度,配上蓝金双色的训练服,仿佛就是欧洲古堡中走出来的王子。
  “我就说说嘛。”匡露撅撅嘴,小心翼翼地慢慢在冰上滑了起来,刚溜出五米便再次亢奋地用力抓紧顾南北的小臂,推着她想要改变方向,“嘿,咱们往那个方向去!看得清楚一点!”
  “你不会是想要故意摔倒,让他把你扶起来吧?”顾南北怀疑地挑起眉头,匡露一下子就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反驳道:“怎、怎么会!我就、就是想靠、靠近看看!你别瞎说!”
  “我看她打的就是那个主意!”李汀汀发出一声轻笑,抓住匡露的另一只手,而后朝南北俏皮地眨了眨眼:“去,给姐转几个圈!好久没看你转了。”
  “遵命!”顾南北放开匡露紧走两步,双□□叉,飞快地转了五六圈,而后蹬一蹬冰面,迅速向前方滑开。刀刃在冰面上激起片片冰屑,嚓嚓作响,等到速度上去之后,她前刃点冰跳起,双手抱肩在空中旋了三周,落地之后马上又接了个两周跳。她的跳跃高度相当惊人,动作亦十分干净利落,看到这一幕,正在“开火车”的那批少男少女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鼓起掌来,其中有一个还因为没掌握好平衡一屁股坐到了冰面上。
  顾南北冲欢呼得很自豪的两个朋友笑了笑,伸开双臂,用冰刀在平整的冰面上画了个大大的8字,而后单足蹬冰向后弧线滑行,接上一个后空翻。匡露一声惊呼,生怕她摔断自己的脖子;可一瞬之后,顾南北已经平稳落地,双足发力,不过数秒便跨越半个场地,回到了她们面前。
  “好久不玩有点生疏了,一会儿给你们跳几个四周哈。”顾南北接过匡露的手,带着她加快了些许速度;匡露还沉浸在方才的高昂意气当中,完全顾不上害怕,滑着滑着,眼看动作就顺畅了许多。不多时她就要求朋友们统统撒手,让她一个人练练,就算马上摔了个大跟头也不在乎,立刻就爬起来继续追赶永远在前方数步之遥等着的朋友。
  半小时过后,原本一窍不通的匡露已经可以比较平稳地滑行,可惜体力稍有不逮,便拉着两位女友一起到场边休息,眼睛则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美男教练的方向。此时他正在认真地为两个学生做燕式旋转的示范,正如同一只敏捷的雨燕,贴着冰面优雅而自信地滑翔。男生的花滑经常会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但他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气质,只让人觉得轻快而阳光,可能是因为旋转得够快,也可能是因为整个身体打开得格外开阔与舒展。谁知道呢?反正匡露完全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哪怕只是一秒钟也不成。
  虽然同样很欣赏那位教练的冰上英姿,汀汀还是能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来关注其他的东西,不一会儿就发现斜前方的看台位置上威风凛凛地蹲着一只毛发蓬松的大狗,个头几乎有狮子那么大,整张脸却格外和蔼而憨厚,吐着舌头的样子好像一直在笑一样,看得她很想很想拍拍它的大脑袋,再好好地摸一摸那狮鬃般的长毛。
  “看那边!”汀汀捅了捅身边的顾南北,伸手指向大狗欢快地问道,“那是哈士奇吗?”
  “Alaskan Malamute。”一直在关注那条狗的顾南北马上就指出了她的错误,和她一起继续温柔注视着大狗。六岁之前,她自己曾经也拥有过一条狗:那是一条精力超级充沛的萨摩,因为从小就顽皮异常所以得了个名字叫Loki。众所周知,萨摩是“笑”得最像天使的狗,而眼前这只阿拉斯加的笑容跟Loki笑得颇有几分神似;她实在是很想跟它亲近亲近,可是想到那一闻到自己身上有其他犬只的气味就会闹腾的爱犬,终究没有放纵自己——尽管她每周只能去姥姥家见上它一面。
  只要等到上大学就好了。
  顾南北十分自信地这般想着:只要等到上大学,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从家里搬出来,在大学生活区租一间小公寓,重新跟Loki生活在一起。只要宠物举止得当,华夏对其并没有特别严格的管制,她甚至还可以带着它去上课!
  “过、过、他过来了!快、快……”匡露的语无伦次打断了顾南北对于未来的美好畅想,抬眼一看,那年轻教练居然离自己不过两步距离。靠近了观察,他似乎比自己这帮人大不了几岁,眉梢眼角还留着一丝学生气,笑容亲切,并不像真正的王子那般遥不可及。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教练的声线柔和而平静,些许的鼻音给人一种复古的高贵之感,与他的外在形成完美的搭配;配上那双含笑的桃花眼,他甫一开口,匡露便向后退了半步,表示自己的小心脏受不了这样的魅惑轰击。“是这样的,刚才看到你滑得非常棒,我的两个侄女一定要我过来问问看,你是否能给她们示范一下贝尔曼旋转。”
  “哦,行啊。”瞄了一眼远处那两个笑嘻嘻地望着这边的小女孩,顾南北很爽快地点了头,倾身朝她们滑去,在靠近到四五米的地方往外一撇,开始弓身进入旋转,转了□□圈后上拉浮足的冰刀,双腿打开成180度,直至背部与浮腿之间形成完美的水滴形状。她接连又转了十来圈才离开这个姿势,展现出让人惊叹的身体柔韧度和平衡感。两个小姑娘很给面子地开始拼命鼓掌,顾南北则向她们挥了挥手才重新回到朋友身边。
  “太厉害了!你真是太厉害了!”匡露一把抱住顾南北,在她耳边无比狂喜地叽叽喳喳:“怎么办?!我觉得我的心在不停地跳不停地跳!你帮我去问问他的联系方式呗!他一定会告诉你的!”
  “你的心要是不跳那就完蛋了。”顾南北好笑地揪了一下匡露的耳朵,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吧,我看他还挺好说话的样子。”说完就轻轻一挣向后滑开,冰刀划出蛇形的波浪线条。
  “真是的!汀汀你说,她怎么能这样!”匡露撅起嘴巴向另一个朋友撒娇,却再次遭受打击——李汀汀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却完全没有赞同她的意思。
  顾南北一圈圈地在冰场里飞速滑行,偶尔视心情做几个花式动作;在所有的技术动作中,她最喜欢的是跳跃,因为那一瞬间会觉得自己能够暂时挣脱所有的枷锁,无拘无束地飞翔。就在完成今天的第9个4A后,她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从阶梯上走下来,全都穿着冰场提供的白色上衣和黑裤子,手里提着各自的冰鞋。
  目光与那天生的宿敌对上,顾南北十分孩子气地狠狠扭过脸,闭上眼睛再次跳了个4A,而后滑向远离那批男生的方向。匡露和李汀汀则开心地迎了上去,询问他们之前的格斗训练累不累,各自的滑冰水平又怎么样。
  “我之前带他们滑过两次,都不错!”汀汀她哥一边系鞋带一边乐呵呵地回答,抬眼看到在场内飞驰的顾南北,大大吃惊了一下。可惜还没等他发表什么评论,方才那位美男教练便领着两名侄女和一头大狗过来打起了招呼,相当亲热地叫了他一声学长。
  “嘿!安卓你也在哈!”他乡遇故知,老师高兴万分地拍起了学弟的肩膀,顺便也给大家做了个简短的介绍:安卓比他刚好小三岁,两人在大学社团里认识之后才发现彼此都来自同一个中学乃至小学,于是感情也就比普通的学长学弟要好得多。
  “这家伙可比我厉害多了!”豪迈的学长骄傲地夸奖起了自己的学弟,毫无保留,“那时候他是以全年级综合排名第一名进的大学,自从他加入社团之后,来看我们训练的女生真是数不胜数,光粉丝团就至少有五六个,每天都在看台上拉不同花色的标语,老子都惊呆了有没有!对了,听说你已经保研了?”
  “没办法啊,学医不读研,连实习单位都不好找。”安卓轻浅地笑了笑,朝学弟学妹们微微颔首,“你们也打算考华夏吧?”
  “是啊,这几个都是!”李飞鹏自豪地朝自己的学生们比了个手势,而后指指自己的妹妹,“还有我妹妹和她的朋友小顾!”他拉大嗓门朝发现双方会师之后已经溜过来但却刻意离开人**几步的女孩喊叫,令得后者不得不上前一些,微笑着对他的学弟点了点头。
  “是,我之前还请她给我的侄女们做过示范,她滑得非常好,绝对是专业水准。”安卓笑着对学长解释了一番,这才略微转身朝顾南北眨了眨眼,“不过我还真没在锦标赛上见过你呢。”
  被他那专注而认真的眼神盯着,女孩不得不仔细回答道:“大概是我对花滑的喜爱还没达到想要更进一步的程度吧,也就是随便玩玩。”
  “如果单人滑比较单调的话,或许你可以试试双人滑?”安卓再次朝顾南北单眼一眨,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但唇角翘起的弧度却越发明显。顾南北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就在她犹豫的当儿,有人毫不迟疑地替她回了三个字“她很重”,砸得众人一个个呆若木鸡,眼前飘过各种各样奇特的画面,有些甚至还需要打马赛克。
  “喂!”顾南北声色俱厉地大吼一声,狠狠瞪了池誉一眼,双颊无可避免地火火烧了起来,“我的体重很标准好不好!!好吧,也许是比双人滑女选手的平均数高了些,可那是因为我长得高!还有,不要说那种容易引起误会的话!”顾南北使劲儿单手摇了摇已经开始发出咯咯笑声的匡露,见其总是不肯停止傻笑,只能咬牙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陈述事实而已。”
  “你——”没等组织好回击的语言,顾南北就被不消停的匡露联合李汀汀一把拽走;两人共同把她挟持到一边,眼睛里同时闪起了八卦的精光,脸上挂着怎么看怎么都不怀好意的坏笑。
  “老实交待,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啊?”匡露眯起双眼,单手围住顾南北的脖子,大有一副不说就不松手的意思。顾南北无奈只好把前因后果说了一下,强调自己只是不小心绊了一跤被他扶了一下而已。
  得到这样一个非常不劲爆的结果,匡露不满意地眼珠一转又打起了新主意,笑嘻嘻地撺掇道:“你不就喜欢聪明人么,池誉可是很符合你的要求唷~”句尾加上暧昧的颤音,听得顾南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谢谢!我TMD接受不了抖S!”顾南北使劲儿挣扎了几下,终于摆脱了匡露的魔爪;她头也不回地滑向远方,整个上午再也没让八卦娘们抓住。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当天下午,顾南北和她的小伙伴们的行程安排是观看全息拟真的纪录片《海洋之旅》。由于领队老师认为该片十分有教育意义,因此观影的大家伙儿可以免去做当天的试题。这一决定让众多学生拍手叫好,只有顾南北一个人有点想法。当然,并不是对老师的这种做法不满,而是这一集体活动直接导致她要跟池誉分享同一个“胶囊”。
  为了增加真实感和体验度,影厅的座位都是设在一个个圆形透明球体当中的双人座,全息投影会在圆球表面播放,覆盖范围几乎达到360度,可以保证最逼真最身临其境的效果——这样的圆球又被人昵称为“胶囊”。对于情侣来说,这样的胶囊当然是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好地方,可对处于校园食物链两个极端的学渣和学霸而言,显然前者觉得这样一点儿也不美好。
  板着脸在位置上坐好,顾南北狠狠地瞪了一眼前面那个胶囊:如果不是欧克勤突然提出要跟匡露一起看,她怎么会落到如此悲惨的地步!不,说来说去都是身边这个学霸的错,把朋友都吓走了!只剩下自己这个被汀汀劝了两句就愿意为了团队和平而牺牲的倒霉鬼。还有,一个人一个胶囊也不是不可以,可学霸偏偏认为那样会浪费能源,鬼知道他是不是怕黑才不敢一个人坐!反正是看《海洋之旅》,黑漆漆的就当他不存在好了——这般安慰了自己一番,顾南北这才略微安心地坐正。
  时间一到,灯光刷一下全灭,海浪冲击沙滩的哗哗声响在耳畔响起,眼前出现了晴空碧海和一片细腻的白色沙滩,沙子看上去幼细得好似女人化妆用的散粉,勾得人十分想上去踩一踩,看看是否跟想象中一样柔软。两只小螃蟹在沙滩上走走停停,停停又走走,起步快,停脚也很快,静止时一动不动如同精美的雕塑,只有口器在不停地吞吐,动作时又实在快得惊人,几乎很难用肉眼去捕捉那八只小脚的迅捷行动。
  画面和小螃蟹们一起慢慢向大海方向延伸,好似观看者正一步一步走进海中,而后突然一头扎进海里。清澈的海水几乎没有什么颜色,几条不起眼的青灰色小鱼在波光间灵动地穿梭,抬头仰望,当空的太阳在水波里分分合合、流离破碎,颇有几分清淡疏朗之美。
  这样的景象持续了大约半分钟,镜头便进入了珊瑚礁,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鲜明亮丽,仿佛上帝骤然慷慨地打开了色彩的宝库,叫人目不暇接,恨不得多长十双二十双眼睛:红白相间的小丑鱼在艳丽的黄色海绵上蹭痒;成**结队的鹦鹉鱼在各色各样的珊瑚与海葵之间穿梭,绿莹莹、蓝亮亮;鲜橙色的扇形珊瑚如同一面面镂空的屏风格挡在鱼**之间,薄薄的花纹纤细精美有如鬼斧神工;蝴蝶鱼们炫耀着身上美丽的斑纹,尖尖的嘴不停地四下里啄来啄去,大部分都成双入对、形影不离。
  不多时,一片巨大的阴影从头顶飘过,原来是一条巨大的蝠鲼,虽然长相有些吓人,泳姿却格外轻缓而优雅。它张开数米长的胸鳍在海洋中巡游,好似骄傲的帝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据说它们会翻筋斗,还能冲出海面在天空滑翔,可惜镜片没有对它多加着墨,而是擦肩而过,将观影者的注意力引向了几头正在互相追逐的瓶鼻海豚……
  海洋居民们以它们最平常而又最迷人的姿态登场:身上套着醒目黑环的海蛇如同缎带一样曼妙地在岩礁之间游动,柔若无骨;数以万计的沙丁鱼绕着中心旋游,好似银色的龙卷风;温顺的海龟顺着洋流前进,偶尔叼一口前方的小鱼,无论叼不叼得到,都是一幅安闲享受的模样;鲨鱼张着巨口匆匆掠过,露出几十排锐利的尖牙,腹上贴着数条长长的小鱼,搭着无比惬意的顺风车。而最受女生们喜爱的则要数那些飘摇的水母:透明、精致,有些拖着长长的触手,好比天上仙女的飘带;有些闪烁着荧荧的微光,好似宇宙中的星云,给人带来极大的视觉和心灵冲击。
  海水的颜色由浅浅的蓝绿过渡为浓浓的暗蓝,光线慢慢暗淡、隐去,虽然看不到太阳下山,整个海底世界慢慢进入了夜晚。仿佛奇妙幻灯一般的水母**越飘越远,在夜色般的大洋之中化为一片闪烁的**星。这样的奇景只持续了一会儿,一头身材巨大的虎鲸便闯进视野,醒目的黑白双色和圆圆的大头有些类似陆地上的国宝,让它带上了少许憨态可掬。它似乎将观影舱当成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开始绕着舱体不停地旋转,发出含糊不清的呼呼声。在它的召唤之下,又有两只体型稍小些的虎鲸也好奇地游了过来,用吻部轻轻撞击“胶囊”,还互相拍打朋友的胸鳍。
  虽然明知只是投影而已,顾南北仍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指尖轻轻在冰凉的胶囊内壁上流连,无比想要去真正触摸这些活泼而好奇的生灵。大概是她的表情过于充满渴望,自打溜冰场事件之后就没跟她说过一个字的池誉破天荒地开了口:“戈蓝港海洋馆有动物表演。”
  “我知道,不是包括在日程里么。”顾南北近似于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而后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颇为好奇地问道:“露露她们说今天晚上要去参加泳衣Party,你也去吗?”
  “很难想象,遇上那种事情以后某些人还能毫无芥蒂地前往酒精饮料的大本营。”
  虽然说得没什么错,可为什么听上去那么别扭……当然,顾南北确实相信匡露还没有摆脱昨晚的阴影,之所以会去完全是因为邀请的人是那位安卓学长。话说回来,那位学长似乎真是有点眼熟——思忖片刻,顾南北终于想起了熟悉的根源,无意识地叫了出来:“是□□小哥!”想起那人在冰场上说的话,女孩喃喃补上一句:“难不成真的找不到医院实习,所以就跑来当荷官了?”
  “他的母亲是水星航运的股东。”
  学霸的一句话令顾南北恍然大悟:原来是富二代体验生活,这样的高富帅,再加上性格似乎也不错,难怪这么招女孩子喜欢!
  “你觉得他怎么样?”
  “啊?”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点莫名其妙,顾南北仔细看了两眼池誉那正儿八经的侧脸才组织起语言,不是很确定地慢慢答道:“挺好的吧,我……很喜欢他的狗。我本来也想要大马的,结果我爸给我抱回来一只萨摩;也不是说萨摩不好,就是跟大马比起来有点不稳重,不过二一点倒也挺好玩儿啦。”
  “我很同意最后一句。”学霸微微侧过脸来,令顾南北能够看清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和眸中转瞬即逝的笑意。他原本长得就好,那罕见的笑容更是增色十分,若是让颜控严重的匡露看见恐怕会大叫着宣称自己要流鼻血至死,可惜顾南北只微微愣了愣神便僵硬地抖了抖笑肌。出于对学霸这种生物,或者是对面前这个生物的理解,她很有理由相信他说的“二一点”指的不是萨摩而是自己!
  当然,她绝不会灰溜溜地承认这一点,更不会自取其辱地向他确认,而是正襟危坐,将目光投向前方无边无际的海样。这时虎鲸们已经无聊散去,借着推力由下而上掠过视野的是一只漂亮的乌贼,懒散散地挥动着带有幽幽磷光斑点的触手……更为奇特的深海生物们很快就完全绑定了她的注意力,而学霸也没有再次屈尊开口,安静而和平地度过了接下来的观影时光。
  “晚餐我们去旋转餐厅吃牛排吧!”科教片结束之后,匡露还没走出放映厅就如此兴致勃勃地宣布,还脸红红地冲好朋友们眨了眨眼:“学长说过那里的口味和环境都很好,还有真人小提琴伴奏哦!”
  “牛排?我先看看。”顾南北一边走路一边点着自己的PT,看了两眼便皱起眉头,“那个餐厅的主菜是有机牛排,我不想吃那种东西。”
  “牛排不吃有机的,难道要吃合成的吗?”一声嗤笑从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就是那名曾经朝顾南北和池誉砸过排球的青年,可能是因为身边还带着位美少女,所以话语中不礼貌的意味并不强烈,只是高傲扬起的下巴和眯起的双眼泄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顾南北冷冷地答了一句“我的确喜欢吃合成的”,完全没有给那家伙什么好脸色。
  “切,真是没品位。”男青年十分大声地做出评价,而后幸灾乐祸地瞄了池誉一眼;留意到他那个挑衅意味十足的眼神,顾南北好似狠狠被人踩了一脚!这是他第三次在她面前摆出这幅模样,第二次跟她关系不大也就算了,这一次可绝对不能容忍!
  “你还记得三年前的8月7号吗?”女孩直直地看向那人的眼睛,发现其中一片迷茫后绽开灿烂的微笑,以愈发轻松的语气近乎调笑地说道:“不记得了?大概是下午3点10分,地点是怀阳一中3号教学楼5层西侧的洗……”
  “别说了!”那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生生在顾南北两步之外停住,面色瞬间涨红,双手捏拳,脖颈上青筋直跳。由于那天发生的事情过于耻辱,他早就将其深深地掩埋在心里,直到女孩说出“西侧”两个字才真正反应过来。那一刻,他觉得整个脑袋好像要爆开,若不是宿敌往前踏了半步,流露出些许威慑之意,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直接扑上去捂住她的嘴!
  “别说了!!”青年咬紧牙关,狰狞地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满满威胁当中还带着一丝丝求恳。于是顾南北很愉快地点了点头:“嗯,我也觉得说出来不太好,那就这样吧,再见。”女孩朝他挥了挥手,低头瞧瞧脚尖,突然觉得心情格外的好。
  在匡露的强烈要求下,大家最终还是去了那家专做牛排的高级餐厅,所有人都要了这家店的招牌菜,只有顾南北未改初衷,只点了一份沙拉和一杯柠檬苏打。帅气的侍者甫一走开,匡露就朝对面的顾南北伸长了脖子,万分好奇地撒娇道:“所以说,‘三年前的8月7号’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我不能说。”顾南北并不打算打破自己的承诺,加上那种事情也不适合在餐桌上讨论,匡露怎么问也问不出来,无奈着急地朝旁边的李汀汀使了好几个眼色。
  “三年前的那个夏令营我确实也参加了,可是我们俩不是一个班的,我真的不知道呀。”汀汀宽慰了一下满脸失望的匡露,双眼一眯,促狭地笑了笑,“不过,我知道阿北在那里碰上了她的初恋哟~”她学着匡露常用的调子加了点儿颤音,令顾南北背心麻了一麻,迅速假装不在意地瞪着桌上的花束,压低嗓门解释道:“暗恋!……只是暗恋!”
  “我怎么不知道!”匡露瞪大双眼,立马忘了之前的那桩事儿,无比热切地揪住了李汀汀的胳膊左晃右晃,小钢炮一样蹦出一大堆问题:“快说快说!是谁?长啥样?现在在哪儿?”
  “能说吗?”汀汀厚道地征询了一下顾南北的意见,尽管她笑得牙齿都露出十几颗,完全不是厚道的模样。
  “有、有什么不能的,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虽说如此,顾南北还是觉得脸颊有点发烫;为了避免信息走形,她自己主动地透了个底儿以示清白:“就是带我那个班的助教,我们也就在网上交流交流作业,呃,也会聊聊别的事情……长什么样没见过,夏令营结束就没联系了,所以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
  “没见过面啊?!”匡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突然拔高嗓门急切地叫道,“网恋怎么行!要是个抠脚大汉怎么办?更糟的是,要是个女的怎么办!!”
  “是女的啊。”抬起眼来发现所有在场人员都在瞪着自己,顾南北不由得往沙发里缩了缩,努力防御道:“嘿!性别相同才叫真爱!”
  “你怎么知道?”
  一句冷漠而犀利的问话传来,听得清楚是学霸的声音,顾南北莫名就哆嗦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才解释道:“聊天的时候她有一次说要先去做饭啊。而且她网名叫‘琅玕’,‘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怎么可能是男的。”
  “琅玕……是玉石来的吧?男人应该也能带?”汀汀不太确定地看向自己的哥哥,一脸忠厚模样的大个头朝妹妹摊摊手,表示自己的文学素养和古代知识不足以支撑这个问题。
  “那两句来自曹植的《美女篇》啦。”顾南北有些郁闷地摆了摆手,“哪个男的会起这种名字,除非是娘炮。”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直至侍者将他们点的餐点送上,匡露才抿了一小口汽水,小声问道:“既然是真爱,怎么夏令营结束就没跟人联系了呢?”
  “后来我不成学渣了么,没脸见人啊。”顾南北唉声叹气了一把,拿起手中钢叉拨弄着盘里的小番茄:“而且我还要做心理建设么,话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喜欢她,虽然聪明得一塌糊涂,可是训人辣么狠。我粗心了一点点教训的话就chuachuachua地来,跟飞镖一样一扎一个眼儿!真是又痛又爽。再说了,你想啊,虽然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可还是有很多人很难接受同性在一起。万一家人反对,我至少要有能够保护我们两个的能力和独立生活的经济实力吧?”
  女孩玩了一会儿小番茄,用叉子将其扎起举到眼前,如同发誓一般地正色道:“等我考上华夏,我一定会再联系她的。”
  “为啥我突然觉得你就是个抖M……”虽说汀汀也叹了口气,面上却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请叫我女王的忠犬!”
  女生们旁若无人地聊着天,男生们看似没参与,却个个听得一清二楚,一个字也没漏。卫启有那么点郁闷地挠了挠头,冲旁边的双胞胎弟弟低声说道:“我本来还觉得那个顾南北还蛮可爱的,没想到……”
  “不适合你。”池誉打断了他的说话,用眼角往女生方向扫了一眼,那一霎那罕见地露出些许愠色。
  老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决定认真吃饭,暂时不跟学生们讨论应该如何健康理性地看待男女生之间的正常交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为了晚上的泳衣派对,晚饭之后匡露拉着两位女友逛了一个多小时的店铺,买了两件新泳衣。正因如此,7点半的时候她左手拿一件橙色的比基尼,右手拿一件嫩粉的小斜肩,床上还扔着一件天蓝和一件小碎花,着急得出了一鼻子汗,怎么也没办法做出最终抉择。
  “到底哪件更好嘛!”女孩带着哭腔向朋友求助,顾南北低下脑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之前汀汀曾劝匡露选那套粉色的,可她说不够显白;让她选天蓝的,又嫌不够有特色;小碎花带荷叶边的那件稍微幼稚了一点点;而比基尼又怕胸不够大撑不起来——这叫别人怎么帮她选!
  “呃,要不你都试一试,拍下来看着视频选?”耽搁了半分钟,顾南北终于在匡露真正哭出来之前提出了一个绝好的建议:女孩马上就冲进盥洗室开始换衣服,喜得连拖鞋都飞了起来。
  “好主意!”汀汀给南北点了个赞,这才开始翻找自己的泳衣,只对比了一下就从两件里挑出一件薰衣草紫的分体泳装,躲进被子开始更换。她的泳衣比较中规中矩,只在肩带上串了几个水晶珠子,跟她本人娴静雅致的气质很是搭配,腰上再系一条同色的薄纱,颇有几分古希腊式的简约风情。打扮停当之后,她在顾南北面前优雅地转了个圈,调皮地一下子抽走了她正看着的光屏,嘻嘻笑道:“你怎么不去换?”
  “等露露出来呗。”顾南北轻佻地冲汀汀飞了个吻,“提前祝你们玩得开心哈,注意安全。”
  李汀汀敏锐地抓住了她话语中的隐藏涵义,吃惊地挑高了眉头,“什么意思?你难道不跟我们一起去么?”
  “大姐,难道你忘了我已经报名海钓了么?上船之前就预定过啦。”
  “说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汀汀十分惋惜地捏了捏她的手,眉毛耷拉成八字形,“我知道你盼望了很久……几点钟能回来?派对一直开到凌晨两点呢。”
  “大概11点到12点之间,你就等着我给你钓几条大鱼回来吧!”顾南北亲昵地揉了揉汀汀的脸蛋,没打包票说自己一定会赶去派对;她对那种场合一直没什么兴趣,有那个时间,傻呆着看星星也比人挤人强啊。当然,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在匡露出来之后飞快地挤进盥洗室,换上一套轻便防水的长袖迷彩连体衣和防滑靴,又将半长的头发高高扎成马尾。因为钓鱼用具什么的到时候在小船上就有,她只在左腿上绑了个小帆布包,又在右腿上挂了一把趁手的小型多用刀。
  女生们走出卧室的时候,欧克勤正在跟池誉说话,语调半是谄媚半是哀求,将跟班的气质发挥到了极限:“你真不去?偶尔也要贴近一下**众嘛!机会难得……嗨!”看见她们,欧克勤迅速抬头打了个招呼,而后继续苦口婆心地劝他的好朋友:“我说,大家都去就差你一个多不好啊。”
  “不是只差我一个。”
  “什么不差你一个!就差你一个!”欧克勤双臂抱在胸前,有些气鼓鼓地嚷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就少看会儿书了行不行?!”
  “我是说,不是只差我一个。”池誉再次刻意强调了“只”字,满腹疑惑的欧克勤随着他的目光往女孩们的方向望去,看清顾南北的装束,不由得吃惊地双手捧胸大叫一声:“你、你是要去打游击吗?”
  “去海钓!明天烧烤的主料就交给我吧。”顾南北笑呵呵地冲欧克勤招了招手,“你们玩得开心哦。”
  “又少了一个!你们俩真是太过分了。”欧克勤鼓着腮帮子嘀咕一句,不太高兴地耸了耸肩。跟其他人都打过招呼之后,顾南北便动身前往海钓的集合点:位于中层甲板的一个**台。由于船上的活动实在是太过丰富多彩,选择参与这一活动的人并不太多,总共只有四十上下,大都成**结队而来,只有顾南北一个人没有什么同伴——幸好她今晚的计划当中也实在不需要什么同伴。
  8点30分,众人依次登上一艘颇有些海盗风情的黑色帆船,打开缆索,脱离了“天涯绿洲”号。跟庞然大物游轮比起来,这艘挂着骷髅旗的帆船显得格外娇小,但事实上全长也有30多米,再加上灯光昏暗,几十个人在船上分散开来,左右几乎看不清人脸,只是几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给人一种幽寂孤漠之感——那是一种远离人类的孤独,孤独得能听到自已内脏的声音,孤独到能听见自己的思想,如同另一个人在耳边悄声说话。
  船只吃□□,站在船舷边上,浪头稍高一点就会有水花打到脚面,顾南北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在腰上扣了安全索,这才凝神去看黑漆漆的洋面,无边无际。因为胎儿的成长环境与之有些相似,也许人类本能就会对海产生一种亲情,所以她现在并不害怕眼前的黑暗,反倒十分感谢这黑暗带来的隐秘感。
  女孩心情愉悦地甩出钓线,铅垂带着长线下沉,带动滚轴发出轻微的碌碌声响;每一名钓手都在静静等待,等待线的另一端那未知的惊喜。洋面平静,明净星空中只勾着一丝新月,尽管船上连游客加工作人员总共有六十来人,顾南北还是觉得周围空旷得只剩下自己,听不见任何人声,只有亘古不变的海浪和水下深处的生动。她闭上双眼,开始认真聆听水面之下的声音:没有任何光线的洋底,无数生物正在演奏出它们生命的乐章……
  “海豚!好多海豚啊!!”一名目光锐利的钓手率先发现了这**精灵,兴奋无比地朝它们挥起了手。这是一个庞大的族**,放眼望去至少有50多条,它们在星光下欢快戏水,银灰色的身躯在浪花之间游弋、跳跃、欢叫,充满魔幻般的诱惑力,让人想起神话中的美人鱼。它们一会儿接力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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