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很奇怪啊,一直感觉不到饥饿和饱腹感很饿,经常有饥饿感,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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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owner of this website (www.16knovel.com) has banned your access based on your browser's signature (41fcdc-ua98).每个美食号背后,都有一群易瘦体质的编辑
魔都的天气,渐渐开始闷热起来。
小蛮腰、小细腿都准备好了吗?
每到露肉的季节,
有一种痛叫喝水都会月半,
有一种仇恨叫别人吃死都不胖!
我们的几位餐饮编辑和客服妹子们
哪怕日常采编的画风如此“凶残”,也能瘦成一道闪电!
为什么有的人只喝白开水也会发胖,
而有的人大吃大喝也不长肉呢?
这就是“易胖体质”和“易瘦体质”之间的距离。
你会发现所谓的“易瘦体质”,
看起来“精瘦”的人体重一点都不轻,
但却怎么也吃不胖
因为她们肌肉比例高啊!
要知道,同样体积的肌肉,
消耗的能量是脂肪的好多倍。
很多人所苦恼的“越减越肥”,
说到底就是减肥的时候光注意减重,
肌肉大量流失,
因为,人体饥饿的时候,
首先消耗的是肌肉而不是脂肪!!!
肌肉流失会造成身体基础代谢率下降,
导致身体消耗不掉能量,
形成“易胖体质”,
多余的能量就会转化成讨厌的脂肪。
这就是为什么依靠健身来减肥的人,
虽然体重只减5斤,看起来像减了15斤,
而单纯依靠节食来减重的人,
即使减了20斤也可能会被问:你减在哪儿了?
到这里,我们应该都明白了,
养成“易瘦体质”的关键,
在于减肥的时候要“减脂不掉肌”!
4位资深“瘦身编辑”实力亲测
100%分享减肥那些事
能不能接受一款代餐产品,效果成分是一回事,口感又是另一回事。我们请来四位在减肥这件事上身体力行N多年的编辑们,分享一下她们的Mslean熙伶初体验。
每人必答的5个Q:
1.有尝试过哪些减肥方法?效果理想吗?
2.你之前吃过其它代餐产品吗?
3.你觉得Mslean熙伶的味道口感怎么样?
4.吃完一包代餐,饱腹感如何?大概多久会饿?
5.吃了Mslean熙伶一周后有什么感受吗?
1.不吃碳水,运动。毅力足够的话,可以达到自己的预期。毅力是哪位?我跟TA不熟
2.尝试过谷物粉,吃的时候瘦得挺多了,但是停下来又反弹了。
3.像把碎饼干泡在牛奶里,很香很好吃。但不会太甜(作为一个不爱吃甜食的人,不甜到hou就很不错了)
4.吃完能有八分饱,感觉身体暖呼呼,应该比较适合冬天吃吧我觉得。早餐吃的话,撑到下午两点应该没问题。
5.我是经常去健身房测量体脂的人,之前少吃想瘦,但是体重下来了肌肉也掉得差不多了变成了一个软瘦子。Mslean熙伶吃了一周之后体重掉了,但是肌肉没有掉多少,新陈代谢也保持住了。
1.控制饮食、运动。最近最流行的无麸质和无碳水还都没试过。
2.从来没尝试过代餐,但一直想试试。
3.尝试了巧克力味的,像喝淡奶昔一样。
4.早起吃一包之后,又搭配了一小个苹果,饱腹感很强,但并不会觉得撑过头。从早上到下午一两点。
5.感觉吃了以后,新陈代谢更快了,整个人状态很好。
1.精油刮腿;憋气法;裹保鲜膜;以及……花很多钱买私教课(目前体重依然超标:)
2.吃过,忘了哪家的了。大概三年前,一盒吃了三条实在吃不下了,因为味道太奇怪了。
3.我?老实说,我吃饱了还能撑下更多的食物量,这个代餐粉在我这儿就是个零嘴甜食。我是下午两三点吃的,到晚饭时间还不饿。
4.巧克力味的像小时候的阿华田,粉质感更强一些;曲奇味太好吃了!整个办公室都是香气!没有形容词!
5.去测了一下体脂,脂肪下降了,但是肌肉没有变,各种激动。
1.维密天使同款塑型课一周两次,配合戒糖控油。非常累,但效果非常明显,每次老师喊开课报名的时候,都很不情愿地背上哑铃……
2.吃过,像是在水里泡烂的白面馒头,淡而无味还难以下咽。时间长就不想吃了,一停就容易反弹,也不敢乱吃了。
3.有正常吃午餐的情况下,晚上7点只喝了这个,感觉是个半饱,到11点入睡没有特别强烈的饥饿感。跟平时晚上只吃50克主食的感受差不多吧。
4.奶油曲奇味闻起来特别香甜,口感及不上它的气味,总的来说算是柔滑好入口。甜度不是很高,奶味不浓,确实还能看到曲奇碎。
5.搭配着牛肉一起吃,感觉元气充足,健身起来也有力。而且吃肉都不怎么胖。体测下来,私教也很满意。
有一种减肥叫越吃越瘦
时尚减肥新风尚
不喜欢花钱受虐,在健康房里累成狗。也很抗拒顿顿啃草,人生了无“食”趣。那么,你一定需要了解一下代餐粉界的“网红”这就是Mslean熙伶营养奶昔固体饮料,拥有代餐粉界的独门黑科技——能够“减脂不掉肌”!
Mslean熙伶营养奶昔固体饮料的秘密法宝是什么呢?没错,就是核心成分HMB!HMB是人体必需氨基酸亮氨酸的中间代谢产物,能促进肌肉生长,减少肌肉流失,增强肌肉力量和延缓肌肉疲劳。
不想汗流浃背地运动?那就要健康地“管住自己的嘴”了!调整良好的作息习惯也是很重要的。闪耀的“黑眼圈”出现了,肥胖也容易随之到来哦。
多种营养元素,成就了其“减脂不掉肌,瘦身不反弹”的颠覆效果。随便列举几个,就让人心动:促进脂肪快速燃烧,增加能量消耗率,同时有效防止肌肉流失,提高基础代谢率。
当然,“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这个老掉牙的真理还是存在滴。想要身材美美的,不仅要管住嘴,还要动起来!
辅以适量的运动,还能培养出易瘦体质,是的,以后你也可以说“我怎么吃都吃不胖”这句话了。
爱吃的胖子们,除了HMB成分之外,Mslean熙伶营养奶昔固体饮料还有米其林大师精心调配的口味哦,营养的同时,让你品尝美味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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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搜狐热点减肥很饿,很馋,超级想吃零食的时候,怎么办??? - 知乎<strong class="NumberBoard-itemValue" title="被浏览<strong class="NumberBoard-itemValue" title=",475,331分享邀请回答weixin.qq.com/r/xD8sNILEQt89rcZX92rW (二维码自动识别)▲保存二维码,在微信二维码扫描中添加图片就可以订阅噢~修改87090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weixin.qq.com/r/cjvWzufE8LqPraOt925g (二维码自动识别)55229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饥饿感真的不可怕!... - i薄荷
[热]饥饿感真的不可怕!——BBC.[瘦人为什么不发胖?]有感
回复:148&|&浏览:30841
&发表于05-09 09:18
{http://v.youku.com/v_show/id_XMTU2MDY1NTE2.html:http://v.youku.com/v_show/id_XMTU2MDY1NTE2.html}
BBC.[瘦人为什么不发胖?]
片尾展示了一项实验,观测发现在减重后实验者的大脑一直对食物有反应,就好像他们在挨饿。通过使用先进的脑电图技术看出这些人还处于半饥饿状态,这是因为他们的身体认为以前肥胖时候的体重才是正确的,这样大脑就努力把他们带回原来的体重。
所以机体对于体重的生物调节是这样的:一个成功的减肥者如果想长久保持减下来的体重,他将会面临持续性的或多或少的饥饿感。终于知道我为什么明明一天吃够了6餐,有的时候还是会饿,还是想吃了。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坚持、再坚持一下,让我们的大脑接受现有的体重。我想这也从另一面证明了薄荷的思路是相当科学滴哈~每周减重1~2斤,给大脑和身体以足够的适应时间。也许这个速度不是那么快,但它却是最健康并且最有可能保持下来的。
&发表于05-09 09:39
我都一直感觉不到饿,这样很不好,郁闷…
&发表于05-09 09:42
嗯 我一直都觉得只有感觉到饥饿
&发表于05-09 09:51
同理…不饿减个屁肥啊!每个减肥成功的就没有不挨饿的!即使后来因为饿习惯了,不饿了…那就是另外一说了…饿是王道!当然也不是饿晕的程度…只有自己把握那个饿度了
&发表于05-09 10:00
饿真是好事~
&发表于05-09 10:01
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坚持、再坚持一下,让我们的大脑接受现有的体重。
--------------这句话我记下了,谢谢lz
&发表于05-09 10:03
肚子空空的,感觉挺好的吖。嘿嘿。让身体习惯瘦瘦的自己。
&发表于05-09 10:05
真奇怪~我吃同样的东西~有的时候饿有的时候不饿~
&发表于05-09 10:08
我也一直没有饥饿感。。还怪自己习惯太差,吃东西太快了。。
&发表于05-09 10:12
mifeng写道:
我都一直感觉不到饿,这样很不好,郁闷&
不饿多好~说明亲的大脑已经适应了现有的体重了哦~那么你的大脑就不会让体重轻易往上走了
&发表于05-09 10:14
不灵写道:
真奇怪~我吃同样的东西~有的时候饿有的时候不饿~
呵呵可能跟亲一天消耗的不同有关吧~
&发表于05-09 10:16
desirdesire写道:
我也一直没有饥饿感。。还怪自己习惯太差,吃东西太快了。。
没有饥饿感很幸福的哈~我也是吃东西快,有时候就会感觉饿,下午三四点多就又想吃东西了~
&发表于05-09 10:23
舒闹写道:
不灵写道:
真奇怪~我吃同样的东西~有的时候饿有的时候不饿~
呵呵可能跟亲一天消耗的不同有关吧~
偶是家庭主妇~一般不出门~每天就是做做早饭~中午炒两个菜~其余时间就是玩电脑。。。
&发表于05-09 10:42
很认真的看完 ,觉得
还是要保持吃那么多,不要改变
真的不喜欢自己太会吃。
&发表于05-09 10:45
饿的没有力气怎么办。。。。。
&发表于05-09 10:48
小葱小葱小小葱写道:
饿的没有力气怎么办。。。。。
亲要先保证吃够身体所需的能量哦~这里所说的饥饿是指吃够你所需热量后的饥饿哦~
&发表于05-09 10:50
我感觉按照NICE 的吃法我很饿。。。。然后按照自己的吃法,还是很饿、、我一般吃普通人的两倍才不会饿。。。。但是反正都是饿。所以就每天1000卡来吃了。。。。因为2000卡也是饿。3000卡才不会饿。。
&发表于05-09 10:52
可是我还是喜欢饿的感觉啊 觉得没有饥饿感就不会瘦 真是很纠结啊
&发表于05-09 10:54
我便秘的时候就不会饿,嘿嘿
&发表于05-09 10:58
我每顿都吃饱了还是会饿的很快。。
&发表于05-09 11:00
小葱小葱小小葱写道:
我感觉按照NICE 的吃法我很饿。。。。然后按照自己的吃法,还是很饿、、我一般吃普通人的两倍才不会饿。。。。但是反正都是饿。所以就每天1000卡来吃了。。。。因为2000卡也是饿。3000卡才不会饿。。
恩~按照NICE的吃应该没什么问题~只要身体所需的能量够了,剩下的饥饿感就是大脑的事咯~与身体无关,咱不用管哈~
&发表于05-09 11:00
我宁愿选饿的
饿还舒服呢
肚子平平的
&发表于05-09 11:05
Vivian浆浆写道:
我每顿都吃饱了还是会饿的很快。。
呵呵我也是饿的快~总想吃~不过现在我就本着吃够能量的原则,再饿也不关我的事啦~
&发表于05-09 11:06
不灵写道:
舒闹写道:
呵呵可能跟亲一天消耗的不同有关吧~
偶是家庭主妇~一般不出门~每天就是做做早饭~中午炒两个菜~其余时间就是玩电脑。。。
哇哦~幸福的生活啊
&发表于05-09 11:08
反正偶是餓加運動瘦的。。。
&发表于05-09 11:08
vona写道:
饿 和 饱 我宁愿选饿的 饱太难受 饿还舒服呢 肚子平平的
说的对,太饱了胃都涨的难受,我以前就这样,现在好了
&发表于05-09 11:11
通常到晚上我肚子就会闹了& 然后赶紧上床睡觉
&发表于05-09 11:14
身体和大脑的饿是同步的吗?会不会大脑觉得饿。但身体其实是不饿的?
&发表于05-09 11:59
灵芝MM写道:
身体和大脑的饿是同步的吗?会不会大脑觉得饿。但身体其实是不饿的?
恩,我觉得这个实验部分地证明了身体和大脑的饿不同步。你的身体所需要的热量并不能让减重后的你的大脑满足。
&发表于05-09 12:03
潇洒哥1号写道:
通常到晚上我肚子就会闹了& 然后赶紧上床睡觉
亲可以晚上加杯低脂或脱脂牛奶哈~据说不长胖滴
共&149&个回复&上 1建设局长全文阅读_在线阅读_第17章
第17章:不同的主角,同样的故事-追书神器官网
第17章:不同的主角,同样的故事
第17章:不同的主角,同样的故事
第17章:不同的主角,同样的故事  张局长回到局里后先给周小伟打了个电话,安排他们继续监控,有情况随时汇报。剩下来的事情就只有耐心地等待钱书记回来了。张局长在焦急地等钱书记回来,钱书记自己现在却正在闹心中。钱书记原本只是去H市参加年终经济工作总结大会,大会会期两天,昨天晚上报到,第一天是一些县、市领导的经验介绍,第二天上午是H市市长、市委书记的讲话,中午会餐,下午就散会了。这本来只是每年一次例行公事般的会议,钱书记自己就有一个会议发言,介绍A市在经济危机中如何立足资源、开拓市场,发展总部经济,增加财政收入的。昨天晚上,钱书记看了几个老朋友,当然也都是一些县、市的主要领导,几个人一年难得有点空闲时间,就一起出去喝了点酒,为了避免别人打扰,就相约都把手机关了,所以张局长给钱书记打电话的时候没有打通。一切本来进行得都非常顺利,钱书记自己的发言已经结束了,他靠在椅子上,一边听着兄弟县、市的发言,一边和身边的县、市领导闲聊着。正在他聊得正起劲的时候,大会工作人员突然叫他到会议室门口,说有人找他。钱书记不知道什么人会在这时候找自己,他满怀疑惑地来到门口的时候,却见H市纪委的宋副书记在门口等他,他的心里就是一惊,他是心里有鬼的人,最不喜欢和纪检委的人打交道了。“宋书记找我有事吗?”  钱书记虽然心里打着鼓,表面上却装作没事人一样和宋书记打着招呼。“是纪书记找你。”  宋书记和钱书记握了手之后,不冷不热地说。听说是纪书记找自己,钱书记的心里更没底了。纪书记是H市纪委一把手,要是没什么大事肯定不会亲自找自己的。“纪书记在哪呢?他找我有什么事?”  钱书记试探着问宋书记。“纪书记就在门口车上呢,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你见他面自己问吧。”  宋书记还是不冷不热地说。听说纪书记就在门口,钱书记来不及细想,只好硬着头皮和宋书记出了会议室。出了会议室,纪书记正在他的车里等钱书记,见他和宋书记出来了,就招呼钱书记上车。钱书记上了车,纪书记就让司机开车,宋书记却没有跟着上车。在车上,纪书记一直没有说话,钱书记也不好主动问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坐着,他知道纪书记的脾气,他不说,你也别问,问也是多余。车很快来到了江边。“下车吧。”  纪书记说着先下了车,钱书记只好跟着下了车。两个人来到江边的张椅上坐下,这时候已经是晚秋了,江边的花草树林都已经凋零了,江边几乎已经看不见游人,只有一江秋水不紧不慢地流着,一幅冷清的景象。“老钱呀!”纪书记终于开了口,“一年又要过去了,你也快六十了吧?”  “是呀,过年就五十七了,就像这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达的了。”  钱书记不知道纪书记是什么意思,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明年就要换届了,你是副局长级干部,整好了还可以再干一届,整不好也就该到站了吧?”  纪书记还是不紧不慢地说着,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表情。“还个干什么劲呀!这两年身体也不行了,精力也不行了,站好最后一班岗,明年就让给年轻人干得了。”  钱书记试探着说,他听纪书记的意思似乎H市委对A市明年的换届已经有了考虑,想从纪书记这里套出点信息来。他是满心希望自己可以再干一届,A市这几年发展不错,他可舍不得这么快就把这个宝座让出来,并且他知道郑建业一直在上面活动,想早点取代自己,自己这几年和郑建业的矛盾几乎要公开化了,如果他这么快就上来了,自己准没好果子吃,如果自己再干一届,郑建业靠不住了,就会调到别的县、市任职,再换个新市长,自己可以再从头理顺关系,就可以平稳着陆了。这些都是他心里的想法,嘴上却是一副早就想让位的样子。“‘站好最后一班岗!’这句话说得好!”纪书记却不按着他的想法说下去,“你在一把手的岗位上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我们认识也有二十多年了吧?‘站好最好一班岗!’这是我对你的要求,也是我对你的希望!”纪书记说完,不等钱书记再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扔在长椅上,自己转身走了,把满脸错愕的钱书记一个人扔在了江边。钱书记打开信封,里面竟然是一封上访信,他感觉手有点颤抖,他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里面不但提到了大量他和曲静受贿、卖官的事,许多事都说得非常清楚。“会是谁呢?谁会知道这么多事呢?”  他快速看了一下落款,没有署名,是一封匿名信。“幸亏只是一封匿名信,无法核实。”  钱书记擦着头上的冷汗想,“看来纪书记来只是想提醒一下自己,并没有掌握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如果他真掌握了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恐怕就不会在这和自己谈了。不过既然纪书记亲自和自己谈了,看来对自己还是有所怀疑,他又一再提到‘站好最后一班岗’,这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暗示下届换届自己已经没有戏了?可纪书记为什么不在办公室和自己谈,而是要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谈呢?”  钱书记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一个人打车回了会场。钱书记心神不宁地坚持到散会,几个县、市领导又要拉着他出去喝酒,他推说有事一个人从他们开会的宾馆出来。他到一家茅台专卖店买了两瓶一五年的茅台酒,打车去了省委周副秘书长家。他事先给同副秘书长发了个短信,得知他今晚会在家里,就约好今晚去拜访。周副秘书长过去在H市当过市委组织部长,在组织系统有很深的人脉关系,他相信在周副秘书长这里一定能打听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来。因为周副秘书长的妻侄这次已经被钱书记安排为建设局副局长,所以周副秘书长的老伴儿对钱书记非常热情,她给钱书记和周副秘书长泡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自己就知趣地到里面的房间看电视去了。钱书记和周副秘书长寒暄了几句,就切入了正题。“老领导,下届A市的换届您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钱书记问,钱书记过去在B县当组织部长的时候,周副秘书长是H市的组织部长,所以钱书记还习惯叫他老领导。“怎么?你还没听到消息吗?”  周副秘书长有点不相信地对钱书记说,“郑建业已经准备接你当书记了,你可能要去人大了,也可能会回H市给你安排一个局长当。”  “郑建业真的这么快就要接我了吗?他来A市才三年,还不到一届呀!”钱书记不甘心地说。“听说郑建业这次在北京学习和一个大领导搭上了关系,接你只是个起步,以后前途更上不可限量呀!”周副秘书长不无钦羡地说。“明白了,全明白了。”  钱书记心里想,他又想起了纪书记交给自己的那封上访信,“那会不会只是让自己让位的一个借口呢?就像自己让林新顶替李一鸣一样?”  他想想觉得有些滑稽,同样的故事难道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了?在周副秘书长家告辞的时候,周副秘书长拍着钱书记的肩膀说:“你的事我也是爱莫能助呀!你还得小心点,我听说有人写你的上访信,你一切好自为之吧,如果能平稳着陆也是个不错的结局!”第二天一早,一鸣等冬梅和儿子出门后,就给冬梅留了个纸条,说自己有事要去北京,明天或者后天就回来,然后就打车去了机场。一鸣订的是上午九点多的飞机,到北京的时候还不到十二点。他这次来北京谁都没告诉,独自一个人乘坐机场大巴到了市里,找个地方吃了一口饭,看看表已经一点多了,就直接打车去了国家信访局。一鸣走进国家信访局的时候,自己心里觉得有些滑稽,这个地方他过去来过不只一次,但每次都是来接上访人的,这次自己却成了上访人。他有些犹豫,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冲动,也许自己的上访根本就不会对那些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麻烦,而伤害的只能是自己。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踏进去,自己在领导心中的形象就算是彻底完蛋了,自己的仕途也就算是完事了。在走进信访局的大门之前,他给自己的同学,也是好朋友陈军打了个电话。陈军是一鸣上大学时候同寝室的老大,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好。陈军大学毕业后由于家里是偏远县城的,又没什么人,回去之后也进不了机关,于是直接去深圳打工了。陈军一开始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做普通职员,由于年轻,头脑灵活,又会来事,很快得到了所长的赏识,但由于没有注册会计师的证书,也只能跟着人家打打下手,不要说升职的机会,就连工资都照人家差着一大截。这样过了一年以后,陈军痛定思痛,认识到从事会计中介这一行,没有证终归是不行,于是发奋苦学了三年,终于把注册会计师资格证书考下来了。有了证,陈军的腰杆子自然也就挺了起来,很快被提拔为部门业务经理,后来更是成为了所长的乘龙快婿,等所长年纪大了,退下去养老的时候,陈军自然又成了所长。陈军的这些成长经历自然是经常向一鸣汇报,一鸣刚参加工作的几年也是郁郁不得志,于是受陈军的影响也参加了注册会计师的考试,并且顺利通过了。一鸣注册会计师通过的时候,陈军虽然还没有当上所长,但已经成为了所长的女婿,老所长基本上已经退居幕后,事务所的一切工作都由陈军全权处理。陈军多次打电话让一鸣到深圳去和他一起创业,陈军这小了野心挺大,他并不甘心于继承老丈人的那点事业,他准备不断招募人才,开拓市场,把他的那家事务所做成中国最大的,当然也是最有名的会计中介机构。陈军为了拉一鸣过来,甚至许诺只要一鸣过来,月薪不低于一万,并且可以给他百分之十的干股。听了陈军的宏伟目标,一鸣当时也活了心,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正在一鸣准备和妻子商量赶赴深圳的时候,市里组织了一次公开选拔乡镇、科局副职的考试,一鸣还一下子考上了个副镇长。当时一鸣只有二十七岁,这一下子让他对仕途又充满了希望和幻想,于是他婉拒了陈军的邀请,又一心一意地做起了他的市长梦(一鸣在大学的时候就确立了自己的奋斗目标是将来要当市长,这个目标除了他自己只有陈军知道,就连冬梅他都没告诉,怕她笑自己是官迷心窍,更怕她说自己是痴人说梦)。陈军的邀请被一鸣拒绝后,他虽然表示遗憾,但还是祝愿一鸣能早日实现他的理想,并开玩笑说如果一鸣真的当了市长,他就到一鸣那里开一家分所,保证在一鸣的关照下生意兴隆。后来一鸣在官场上始终不得志,陈军的事务所却是越作越火,越作越大,虽然还不能说是中国第一,但在深圳市、乃至广东省都已经小有名气。这几年,两人各忙个的,联系已经不像刚毕业时那么频繁了,但陈军一直非常关心一鸣的成长,有时候会打电话过来问一鸣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并告诉一鸣如果需要钱的话,随时打电话。得知一鸣仕途一直没什么起色的时候,陈军也曾经和一鸣说过,如果觉得仕途没什么意思可以随时到他那里去,但一鸣一来觉得陈军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没过去,现在人家发展好了,自己再过去,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再者说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还在作着他的市长梦,并不想这么早就放弃。后来,他到建设局当了副局长,曾经给陈军打过一次电话,得知一鸣的仕途终于有了起色,陈军很替老同学、老朋友高兴,还邀请他有时候带老婆、孩子一起到深圳玩几天。这次当一鸣决定要到北京去上访的时候,他就想过要给陈军打个电话,如果真的在A市混不下去了,没准哪天真的要投奔这个大哥呢。但他考虑了好久,还是没有打,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没有完全放弃对仕途的幻想,他幻想着自己这次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的作法会给自己的前途带来新的转机,就像自己那次得了“绝症”之后去找钱书记谈话一样。但不知为什么,随着离信访局的大门越来越近,他的信心就变得越来越不足,似乎自己一只脚跨进信访局的大门,自己的人生就要彻底改变了。他犹豫了再三,决定还是先给陈军打个电话,也许当自己从信访局的大门再出来的时候,陈军那里已经是他唯一的去处了。电话里陈军似乎正在开会,一鸣只说了一句话:“大哥,我在这边混不下去了,想去你那里怎么样?”  陈军的回答也只有一句话:“随时欢迎。”  挂断电话,一鸣的心里热乎乎的,这时候也许友情是唯一能让他感到温暖的东西。他想起来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朋友就像内裤,不管你大起大落,他永远包容着你;好的朋友就像是避孕套,不论你捅多大的娄子,他都替你兜着;最好的朋友就像是伟哥,当你抬不起头时,他给予你力量。陈军短短的四个字,让一鸣的内心瞬时充满了勇气,他义无反顾地跨进了国家信访局的大门。今天来上访的人并不多,一鸣排了有十几分钟的队,就轮到他了。上访的过程很简单、甚至很单调、很死板,一鸣进门时那种激动的心情瞬间就平静下来。接待人员简单询问了一鸣的上访内容,收了一鸣的上访材料,登记了一鸣的家庭住址和工作单位后,就告诉一鸣可以走了。整个过程还不到五分钟,这让一鸣甚至觉得有些失望,原来那种“宁舍一身剐,也要打皇帝拉下马”的劲头一下子就没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工作人员只在登记到他的工作单位和职务时,得知他是A市建设局副局长(他故意这么写的)时,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出了信访局的大门,一鸣感到有些迷茫,自己下了这么大决心所做出的“重大决定”,就这么轻易地结束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再在北京呆下去的必要了,他打电话想订今天下午或者晚上的机票,却没有票了。他一想,反正也到了北京,这么回去也有点可惜,不如在北京住两天,顺便再逛逛王府井,给老婆、孩子买点东西再回去。他打车去了东长安饭店,他上次和纪刚来的时候就住房在这里,他觉得环境、价格都不错,交通也方便。一鸣到了东长安饭店后,开了一个标准间,洗了个澡之后,就躲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刚睡着的时候,他看似简单的这次上访,已经在A市引起了轩然大波。从周副秘书长家回来后,钱书记的大脑就一直处于高速运转当中。当初H省组织年轻县、市长去北京学习深造,他是极力推荐郑市长去的。因为郑市长来到A市不到一年的时候,就已经在各方面工作上显示出了与钱书记的不合拍,大有脱离钱书记的控制,另立山头的意思。当时郑市长据说是不愿意离开A市的工作去学习、深造的,是他虚情假意地劝郑市长说是通过北京的深造可以为今后的发展再加重砝码,更为难得的是可以接触到一些高层领导,编织一张关系网,要是幸运的话,得到哪个领导的赏识,前途就更加不可限量了。郑市长在他这番苦口婆心地劝说下,恋恋不舍地暂时离开他的市长宝座到北京脱产学习去了。郑市长走了之后,钱书记在A市的工作再次伸手为云、翻手成雨,不再有人掣肘。他不只一次的为自己略施小计就拔掉了这颗眼中钉、肉中刺而暗自窃喜。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初他为了劝郑市长去北京而随口所说的一句话竟然成为了现实,郑市长现在真的和高层领导接触上了,并且马上就要取代他的位置了。“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眼前的被动局面呢?”  钱书记冥思苦想,“从周副秘书长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郑市长攀上的高层领导来头一定不小,凭自己在H市、仍至H省的关系肯定是无法与之抗衡的。再者说,现在的官场,锦上添花的多的是,雪中送炭的有几个?关键的时候还不是一个个的明哲保身,遇见麻烦还不躲得远远的!现在自己手中的杀手锏也许只有那本日记本,但他深知那东西是一枚炸弹,如果真的引爆了,说不定连自己也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钱书记强打精神参加完了第二天上午的会议,领导讲得什么他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直到常务领导强调了三点后,通知散会,并要求统一到餐厅就餐的时候,他才机械地随着人流去了餐厅,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就随便答应一声,说的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尽管钱书记心情很糟,没有一点胃口,但他知道中午的会餐是必须参加的。参加会餐当然并不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一是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和兄弟县、市的领导交流一下思想、增进一下感情,更为重要的是H市的领导要到各个餐桌敬酒,这个时候让领导看见你也许并不会给你加多少分,但如果领导看不见你,那就没准会“扣分”的。钱书记本来想捱到H市领导敬完酒就开溜,但在几个县、市领导,也是哥们儿的几轮劝酒过后,一时来了酒兴,把愁事暂时也忘了,就和同桌的领导们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钱书记的这桌坐着的都是各县、市领导里面有名的“酒桶”,每个人都有一斤以上的量,钱书记当然也不差,虽然平时在市里可以端领导的架子,可以以工作、身体,甚至“莫需有”的理由不喝,但和这些人在一起,都是领导、是哥儿们,大家身份平等、地位相当,也就没有什么端着的必要了,更何况你就是端着也不会有人惯着你,还会被当成“装X”。所以钱书记也就放开量喝了起来。在座的领导都是各县、市的一把手,平时在工作中都是高高在上,碍于身份,在自己的县、市里就是不想端着,也得端着。再者说,这些人平时脑袋里想的事太多了,工作的、生活的、领导的、下属的,工作干不干好先不说,领导别老找、群众别老骂就行;生活幸不幸福先不说,老婆不老吵,情人不老闹就行;领导赏不赏识你先不说,好事的时候想着你,操蛋事的时候忘了你就行;下属支不支持你先不说,选举的时候投你一票,没事别写上访信就行。这些平时搅尽脑汁、机关算尽的人难得有这么一个大家都平等的酒场,有这么一个轻松的氛围,所以个个喝得酒酣耳热,搂脖抱腰。H市领导例行公事般地每桌都敬了酒之后就先撤了,一是知道他们在这儿,这些人喝酒放不开;二来在这些人面前他们也得端着。H市领导一走,这些人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有的人甚至开始划起了拳(东北的一种酒令),整个餐厅一片嘈杂声,不知道的人觉想不到,这伙坐在这里正吆五喝六地喝得什么样儿都有人,最小的也是正处级领导,放到各县、市都是一方诸侯,平时别说举杯就干,就是和你喝一口那都是给你面子了。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钱书记渐渐喝得头也有点大了,他恍惚听见手机在响,他不想接,可是手机一直响个不停。钱书记不情愿地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省政府信访办的,钱书记接听了电话,可是餐厅里的环境太吵,他根本听不清电话里面说的是什么,钱书记只好拿着手机去了餐厅外面比较安静的地方。“你说什么?A市有人进京上访?”  钱书记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不会吧,这不年不节的,也不是重要会议期间,谁会这个时候到北京去上访?”  一般经常上访的人都知道,只有在重要节日、重大会议期间去北京上访才会引起下面格外的重视,所以现在进京上访的人大部分都会选择这些日子进京,像李一鸣这种随便找个日子就去北京上访的人确实不多。“你说什么?上访人叫李一鸣!A市建设局的副局长!”钱书记的脑袋彻底清醒了,“这小了是不是他妈的疯了!”钱书记脱口骂出了脏话。“好了,我知道了,我马上安排人把他接回来!”钱书记挂断了电话。“这小子真他妈不识抬举!”钱书记在心里暗骂,“正在自己将要换届的关键时候,也是郑建业来势凶凶要把自己挤下台的时候,李一鸣在这个时候到北京去上访,这不是给自己填堵吗!再说,还不知道李一鸣上访的是什么事,有没有什么给自己带来更大麻烦的实质性东西。”  钱书记回到酒桌上的时候,酒已经彻底醒了。这些年在官场,他练就了这种本领,不管喝了多少酒,只要有正经事要办,他马上就能清醒过来。见钱书记回来了,同桌的领导们还在招呼他继续喝。钱书记推脱说市里有急事等他回去,提前告辞了。在回来的车上,钱书记就给张局长打了电话。张局长在正等钱书记回来好跟他汇报抓捕李龙振的事情,没想到钱书记先给自己打了电话。“钱书记,您回来了吗?我正有急事要向您汇报呢。”  张局长在电话里面说,他还以为钱书记回了市委,听张秘书说起自己找过钱书记,钱书记才给自己打的电话呢。“你的事先放一放,我现在有重要事情要你来办。”  钱书记听张局长说有急事要和自己汇报就不客气地说。“请领导指示。”  张局长听出来钱书记语气不善,只好把自己的事先放一放了。“李一鸣你认识吧?”  钱书记问。“当然认识,原来建设局的副局长,后来还主持过工作,我们开会的时候经常见面的,就是不太熟悉。”  张局长忙说,他不知道钱书记突然问起李一鸣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到北京上访去了,你马上安排人,不惜任何代价把他给我弄回来。”  钱书记安排说。“李一鸣去北京上访了?”  张局长有点不相信地说,“他有什么事要上访呀?”  “别问那么多费话,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安排人到北京把他弄回来,越快越好!”钱书记不耐烦地说。“我们现在到是有几个人在北京,周小伟正带着几个人在北京抓捕逃犯。”  张局长灵机一动说,想趁机把抓捕李龙振的事向钱书记汇报一下。“那正好,让周小伟想办法和李一鸣联系上,马上把他弄回来。”  钱书记说。“可是他们到北京去是准备抓捕龙飞公司的李龙振的,李龙振现在在北京,随时可能潜逃出境。”  张局长说。“你这个公安局长有没有点政治头脑?知不知道什么事情更重要?一个局长到北京去上访,这在全省,乃至全国都少见,这事要是传出去,被别人用心的人炒作起来,我们A市在全国就出名了!”钱书记发了火,显然在他的眼里李龙振是不是可以抓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把李一鸣给弄回来,如果他呆在北京,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捅出更大的娄子。“好的!我马上安排!”张局长不敢再说什么,赶紧回答说,“还想请示领导一下,弄回来是什么意思?是请回来,还是抓回来?”  “这个我不管,只要他回来就行!”钱书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张局长无奈地叹了口气,拨通了周小伟的电话。一鸣在宾馆睡得正香,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了。他拿过手机一看,是北京的电话号码,他本来不想接,可一起也许是国家信访局的人找自己有什么事,就接了起来。“您好,我是李一鸣,您哪位?”  一鸣接起电话说。“李局长您好,我是A市刑警队的周小伟,您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边说。听见是周小伟,一鸣的心里一惊,周小伟他当然知道,A市有名的流氓警察,两个人虽然没什么接触,但这个人的许多事他都听说过,听说他现在当了刑警队长,不知道他找自己干什么?他怎么又会在北京?是不是钱书记派他来抓自己回去的?“啊,是周队长啊,你长我有事吗?”  一鸣带着一连串的疑问说。“李局长,您在哪里?我正在北京出差,听说您也在北京,我想去看看你,有点事跟您说。”  周小伟在电话里面客气地说。这下子一鸣更感到奇怪了,他和周小伟并没有什么交往,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北京?又会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说的呢?一定是钱书记接到了自己到北京上访的通知,让他来带自己回去的!看来自己这次上访还是起作用了,市里面这么快就派人来了,可为什么来的不是信访办的人确是刑警队的人呢?自己又没犯法,难道他们还敢把自己抓回去吗?想到这儿,一鸣多了个心眼,就推脱说:“不好意思,周队长,我现在已经走了,不在北京了,你有什么事我们回A市再说好吗?”  “走了?您这么快就离开北京了?您去哪了?我可以找你。”  周小伟有点着急地说。见周小伟这么急着要找自己,一鸣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你有什么事找我?是钱书记让你找我的吧?”  一鸣干脆挑明了说。“你说的不错。”  见一鸣已经猜到了,周小伟也不客气地说,“是领导让我来接你回去的,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配合你们的工作?”  一鸣气愤地说,“我又不是罪犯,没功夫配合你们!”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并直接关机了。一鸣刚关机,周小伟那边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现在在东长安饭店。”  电话里面说。原来,周小伟接到张局长的电话让他马上找到李一鸣,并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把他带回来的指示后,就立即行动起来。他知道自己和李一鸣不熟,直接给李一鸣打电话他不一定会告诉自己他在哪里。于是,他利用自己刑警的身份和北京市公安局刑警队取得了联系,请他们协助监控一鸣的手机号码,并说一鸣是他们正在追捕的逃犯。结果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一鸣没有告诉他们他在哪里,但几分钟的手机通话已经让北京刑警队锁定了一鸣的位置,并通知了周小伟。“走吧,”周小伟对和他一起来北京的两名侦察员说,“刚接了个新活。”  “什么活?”  一名侦察员问。“原来建设局的副局长李一鸣到北京上访来了,头儿让我们把他带回去。”  周小伟说。“那抓李老板的事怎么办?”  另一名侦察员说。“让小王他们继续监视着,有情况再联系吧。”  周小伟说。“接个上访的还用我们刑警去!”一名侦察员有些不情愿地说。“别说没用的了,这是政治任务!政治任务你懂吗?局长多说两句都被钱书记批了,你们还逼扯个什么!”周小伟边走边说。一鸣和周小伟通话后,非常气愤。让他想不到的是钱书记竟然让刑警队的人来接自己,看样子自己如果不和他们回去,他们很可能会把自己抓回去。他原打算过两、三天就回去,现在反而不急着回去了,他甚至想明天再到国家信访局去一趟,告诉他们因为自己来上访,A市竟然派刑警来抓自己回去,可想想人家毕竟说是来接自己,没有说来抓自己。他决定在北京多呆几天,也让钱书记他们多着点急、上点火。一鸣又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准备一会儿出去吃完晚饭去奥林匹克公园看看水立方的夜景,他上一次和纪刚一起去奥林匹克公园的时候是白天,水立方的灯没亮起来,效果没有在电视上看得那么漂亮。一鸣正躺在床上看电视,突然听见门铃响,他一问是服务员,也没当回事,就随手把门打开了。一鸣一开门,门口站着三个人,领头的正是周小伟,三个人都没穿警服,但一鸣感觉得到那两个人一定也是警察。“是你们?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你们来干什么?”  一鸣生气地问。“李局长,既然我们都来了,你不请我们进去说吗?”  周小伟不阴不阳地说。“请进来吧。”  一鸣说着,回身自己先进了屋,周小伟三个人跟着进来,一鸣直到这个时候也没想到周小伟真的敢把自己抓回去。“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等三个人都坐下了,一鸣问。“这你就不用管了,别忘了,我们是警察,这世界上没有我们找不到的人。”  周小伟故作神秘地说。“你们来干什么?”  一鸣又问。“当然是来接李局长回去,领导说了,要回去给李局长解决问题。”  周小伟说,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一鸣反映的是什么问题,只是顺口这么一说。听周小伟这么一说,一鸣乐了。“领导说我的问题怎么解决?”  一鸣故意问。“这我就不知道了,回去之后你就清楚了。”  周小伟说。“我在北京还没呆够呢,你们请回去吧,过两天我自己会回去的。”  一鸣下了逐客令。“过两天恐怕不行吧,领导让你马上就回去。”  周小伟很不友好地说。“我什么时候回去是我的人身自由,哪个领导也干涉不着。”  一鸣也不客气地说。“别和我谈人身自由,我们都是共产党的干部,一切要服从党的指挥。如果你没去信访局走一趟,你是自由的,可是你去了不该去的地方,现在你想要自由已经不可能了!”周小伟说。“亏你还知道自己是共产党的干部,一切都要服从党的指挥!共产党的政策你懂吗?是让你们这么对待上访人的吗?”  一鸣说。“共产党的概念太大了,总书记也指挥不到我这级,我只知道在A市,钱书记就是总书记、就代表共产党!”周小伟一幅流氓相说道。“我就知道一定是钱书记让你们来的,告诉你们,我不会和你们回去的,有种你们就把我抓回去!”一鸣气愤地说。“你最好别逼我们,”周小伟用充满威胁的口气说,“我们也是按领导指示办事,身不由已。”  “那你们就随便吧。”  一鸣的语气里充满了蔑视,他现在对A市、对钱书记、对官场已经彻底绝望了,在他的内心中并没把自己这次进京当成一次上访,他觉得自己这次进京更准确地说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合理诉求。想不到的是,在他眼里曾经一身正气的钱书记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来对付自己。见一鸣不肯就范,周小伟向两名侦察员使了个眼色,明显是让他们看住一鸣,别让一鸣跑了,然后自己到走廊里去打电话。“张局,我们已经找到李一鸣了,他不肯和我们回去,我们是不是要把他抓回去?”  周小伟在电话里面向张局长请示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要你把他带回来!”张局长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周小伟清楚,这种时候领导是不会给你明确指示的,这样一旦真的出了问题,他们也可以推卸责任,他一狠心,回了房间。“李局长,我们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晚上的火车了。”  周小伟进屋后说。“我说过,我不会和你们走的。”  一鸣说着,转过了身不看他们。“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周小伟骂道,“把他拷起来。”  周小伟对两名侦察员说。两名侦察员迟疑了一下,没有动。“这能行吗?”  一名侦察员说。“我让你拷你就拷,出什么事我兜着,那么多费话干什么!”周小伟说。两名侦察员只好掏出手铐,对李一鸣说:“不好意思了,李局长,我们也不想这么做。”  这时候一鸣的内心感到无比的悲凉,他万万想不到,在共产党的天下,竟然这样对待一个上访人,并且这个上访人还不是一般的群众,是一句堂堂的国家干部,曾经的建设局副局长。一鸣没有反抗,主动伸出了双手,他要看看,钱书记到底要把自己怎么样?敢把自己怎么样?一鸣是被周小伟戴着手铐押回A市的。周小伟还是很有办法的,在车票紧、时间更紧的情况下尽然弄到了两张卧铺,他和一鸣每人睡一张,两名侦察员只好轮流着靠在椅子上睡一会儿,还得给周小伟和一鸣守夜,估计是怕李一鸣在半路上下车跑了。李一鸣心里暗自好笑,自顾自的躺在卧铺上就睡。中间周小伟叫他起来吃东西,他也不动,周小伟要把他的手铐打开,他也不让,他现在特想就这样戴着手铐去见钱书记,想知道钱书记会对自己说什么。周小伟见李一鸣不搭理他,知道一鸣心里有气,也就不自讨没趣,和两名侦察员聊了一会儿天,又安排两个人必须要有一个守夜的,然后自己就睡了。在H市下车的时候,天还没大亮,周小伟已经安排了单位的车到火车站接站,几个人上了车,直接回到了A市公安局。周小伟把李一鸣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问李一鸣想不想吃点什么。一鸣这时候已经饿坏了,想想自己又不想绝食,一顿、两顿的不吃东西除了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就说想吃碗面条。周小伟很快安排人买回了面条,还有几样小咸菜,看着热气腾腾的面条一鸣的肚子直叫,可戴着手铐没法吃,周小伟要给他打开手铐,他也就没再坚持。其实,这一路上戴着手铐一鸣的手腕都已经磨肿了,有的地方肉皮都磨破了,他几次想让周小伟把手铐打开,可是碍于面子都没有开口,现在周小伟要给自己打开,他也就就坡下驴,不再装倔了。一鸣吃过面条,感觉身上热了起来,也有了精神,就问周小伟:“已经到了A市了,你们是准备把我送进监狱还是让我回家?你不说领导要给我解决问题吗?我现在就要见领导!”周小伟点上一颗烟,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李局长,我周小伟是什么人,相信你也听说过,说实话,别说你现在已经不是建设局局长了,就是你还当着局长,我也不会把你当颗菜(东北话:不当回事的意思)!你应该庆幸自己现在还是共产党的干部,还有一定的职位,我对你才这么客气,要是换成一般人你想躺在卧铺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就到家了,还得我们的干警给你守夜?想得美!我早把你铐在行李架上,让你拖着回来了!你现在还坐在我的办公室和我叫板,我还得安排人给你买面条?你早就在看守所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了!还是那句话,算你命好,怎么处置你我说了不算,这得请示领导,你最好消停地在这儿呆着,要是累了,里面还有床,你还可以躺一会儿,要是和我扯些个没用的,我可不是惯孩子家长,哪天你出去了,再当上领导了,管着我了,我再给你下跪、舔脚丫子,现在你在我手里,你就给我老实的!”看着周小伟那副无赖像,一鸣极度无语。他简直不能相信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位人民警察、刑警队长,那嘴脸完全是一副流氓、黑社会相。“你也不用吓唬我,我李一鸣也不是吓大的,我敢到北京去上访,连钱书记我都没在乎,我会怕你?你周小伟再狂也没有杀人证,现在还是共产党的天下,我没违法、没犯罪,就是正常到国家信访机关去反映一下问题,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一鸣也口气强硬地说。周小伟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就到办公室外面接电话去了,把一鸣一个人锁在了屋里。给周小伟打电话的人是张局长,他接到周小伟的电话知道周小伟已经把李一鸣带到了公安局后就马上从家里赶了过来,到了办公室他就打电话让周小伟上来。“张局,现在人我已经带回来了,不瞒你说,他不和我们回来,我是把他硬押回来的,他现在还关在我的办公室里,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小伟一进张局长的办公室就急着说。“该怎么办我也做不了主,”张局长看了一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咱俩赶紧到市委去一趟,怎么办还得钱书记说了算,这个李一鸣现在是个烫手山芋,不能总在我们这放着。”  张局长和周小伟来到钱书记的办公室的时候,钱书记已经来了,一见张局长和周小伟到了,还没等两个人开口,钱书记就急着问:“怎么样?李一鸣回来了吗?”  “回来了,今天早上刚下的火车。”  张局长忙说。“回来了就好。”  听说李一鸣已经回来了,钱书记长出了一口气,“他人现在在哪?”  “在我的办公室里。”  周小伟说。“对,先不能让他回家,免得他再到北京去闹事。”  钱书记说。“可是他也不能总在我们局里关着呀,下一步该怎么处理呀?”  张局长请示说。“先拘留,最好是判他几年。”  钱书记说。“拘留?判刑?”  张局长吓了一跳,“他的情况也不够呀!”  “他越及上访,不够判刑还不够拘留吗?”  钱书记说。“按《信访条例》,他属于初次上访,不是常访、缠访,就是越级上访按性质也不够拘留的。”  张局长说。“你们公安机关是干什么吃的?不够?可以找别的事凑凑吗!”钱书记发火说。“可李一鸣不是社会闲散人员,他是国家干部,还是领导干部,过去也没什么前科、劣迹,我们怎么凑呀?”  张局长也有点上火了,回了钱书记一句说。说实话,张局长在内心里还是非常同情李一鸣的,他和李一鸣虽然并不熟悉,但过去毕竟都是大局局长(注:李一鸣只是主持工作),开会时经常见面,还有个点头之交,现在看见钱书记这么对他,难免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怎么凑?你问我怎么凑?你要我这个市委书记去给你凑材料吗?你这个公安局长还能不能干?干不了赶紧说,有的是人能干!”钱书记拍着桌子说,在A市的各级领导干部、尤其是科局长里,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和他顶过嘴,见张局长竟然和他说出这种话,钱书记的脸当时就撂了下来。“钱书记别生气,我们马上回去给他凑材料,怎么得也得拘他个十天、八天的,让他知道知道什么事是能做的,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周小伟赶紧打圆场说。“钱书记,您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时间挺紧的,让我们公安机关硬凑材料有点困难,您看能不能这样,让建设局的人和我们配合一下,他们是一个单位的,可能掌握的情况多一点,我们也尽量把这项工作完成的圆满一点,免得将来出问题。”  张局长赶紧赔不是说。见张局长服了软,钱书记也就下了台阶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一会儿把建设局的林新叫过来,你们一起碰一碰,一定要把李一鸣关几天,给他一个教训!你也知道,我和李一鸣并没有什么个人恩怨,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还是我一手提拔的,只是没想到他这个人素质这么低,因为工作调整不满意就去北京上访,这种苗头要是不给他压下去,我们今后的工作还怎么干了!”停了一下,钱书记又说:“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让林新和张局长联系,具体工作你们做,出了责任我来负。”  “感谢领导。”  张局长说着,带着周小伟小心翼翼离开了钱书记的办公室。他心里清楚,这种事要是真出了责任,领导肯定是不会负的,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干具体工作的。钱书记本来是想把林新叫到办公室一起研究怎么给李一鸣凑材料的,但想想觉得不妥。如果自己真的带着他们在办公室研究这种事,将来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可是想推都推不掉的。但不把李一鸣关几天,他心里这口气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钱书记拨通了林新的电话,让他马上到自己办公室来,他要交待林新几句,因为他已经从省政府信访办那里搞到了李一鸣上访材料的传真件,里面反映的最主要问题就是这次干部调整,林新突然当上了局长。林新接到钱书记的电话,赶紧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钱书记的办公室。他还不知道一鸣上访的事,不知道钱书记有什么事情这么急着让自己过来。林新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钱书记的办公室,那天,钱书记找他谈完话后,他这是第二次和钱书记单独在一起,多少还是有点紧张。“坐吧。”  钱书记示意林新坐在自己的对面的接待椅上。林新想从钱书记的脸上读出点什么,钱书记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钱书记这么急找我,有什么指示?”  林新试探着问。“李一鸣去北京上访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钱书记问林新,脸上还是毫无表情。“什么?”  林新吓了一跳,说,“李一鸣去北京上访了?他访什么?”  “当然是访你当局长的事,你突然超过了他当上了局长,他心里不平衡。”  钱书记说,其实一鸣的上访信里还提到了钱书记的爱人曲静干预工程招标的事情,这种事他当然不能让林新知道。“他有什么可访的,这都是市委集体决定的,是正常组织程序,正常人事变动。”  林新看着钱书记的眼睛说,想知道钱书记和自己说这件事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没错,你这次当能上局长,是市委常委会集体研究决定的,是从有利于工作、有利于A市的城市建设事业更好发展的角度出发的,是经得起推敲的。”  钱书记义正严词地说,似乎他老婆收受林新一百万的事情从来就不存在,他钱书记从来都是个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永远把党的事业放在第一位的好党员、好干部、好领导。林新用崇拜的眼光看着钱书记,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给曲静送过一百万,脸皮厚的人他见过,但像钱书记这么厚的他是真的没见过,他相信这一定就是李宗吾老先生在他的名著《厚黑学》中提到的“厚而无形,黑而无色”的厚黑最高境界,他过去一直觉得自己就够厚黑的了,但和钱书记一比,他才发现自己还有很大的学习和发展空间。“可李一鸣过去毕竟列在你的前面,并且已经主持了一段时间的工作,这次突然把他平调走,把你提了上来,在许多人眼里来看可能确实有些不太正常,也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说法,李一鸣不理解,从感情上来说,也很正常。”  钱书记接着说。“他不理解可以找领导谈吗,也不能直接就到北京去上访呀,他是共产党的干部,总不能一点组织性、纪律性都不讲吧,要是每个干部对自己的变动都不满意,都到北京去闹,那市委的工作还怎么开展了!”林新听到李一鸣到北京上访是因为自己当局长的事情,心里对李一鸣真是恨之入骨,就在钱书记的面前加纲说,“对这种人绝不能手软,要是让他的阴谋得逞了,那他以后就更不服天朝管了!再说了,他没当上局长是他自己不干净,他自己不好好反省,也太不识抬举了,市委要是不保护他,别说开发区副主任了,他都应该进监狱!”  “问题就在这儿。”  钱书记说,“你说他不干净,他却认为自己是干净的,你说他不干净,你有证据吗?”  “证据吗?”  林新有点心虚地说,“要找肯定能找到,他在建设局干了那么长时间,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找你来就是为这件事,李一鸣现在就在公安局关着呢,我的意思是最少也得拘留他几天,可张局长说单从他到北京上访的事来看,他还不够拘留的,你马上到公安局找张局长,和他研究点事出来,必须要拘他几天,给他点教训。”  钱书记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这可都是给你擦屁股的事,你自己照量着办吧。”  “好,我这就去公安局,就不信治不了他。”  林新说着,点头哈腰地从钱书记办公室退了出来。“怎么能给李一鸣整出点大事来,最好是判他几年刑,让他彻底身败名裂呢?”  从钱书记的办公室出来,林新边走边想,他觉得要是只蹲李一鸣几天拘留还不够解气,李一鸣也不一定能服,出来后没准还要闹。“放手去爱,不要逃,一辈子能有几次机会寻找……”  腰间的手机突然唱起歌来,提示林新有电话进来了。“放手去爱,不要逃,一辈子能有几次机会寻找。”  这句歌词是林新最喜欢的,他觉得正是自己放手去追求建设局长这个宝座,最后才能终于如愿以偿。“你好,我是林新,你哪位?”  林新接起了电话。“林局长,您好,我是李志辉,先恭喜您当上了建设局局长,中午有时间吗?想请您吃个饭。”  电话那边传来了李志辉的声音。李志辉这些年在A市干工程,和林新早就熟悉,也有一些经济上的往来,不过都是小来小去的,并没有什么大的交往。林新现在一门心思想的是怎么整治李一鸣,根本没有心思吃饭。“是志辉呀,谢谢你的祝贺,不过我今天中午有事,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林新客气地说。“那您忙,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给您打电话。”  听林新说有事,志辉知趣地挂断了电话。志辉这阵子一直为小丽肚子里孩子的事闹心,想不要这个野种吧,可自己又不能生育,有了这个孩子也可以给自己壮壮门面,反正除了自己和小丽,世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孩子是李一鸣的,就是李一鸣自己都不知道。可是看着小丽的肚子一天天变大,他又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把种子种到小丽肚子里的人并不是他,他就会说不出的难过。在家呆着难受,可现在又不是施工期,出去也没什么事可做,这种苦又没地方可诉,他就这样每天承受着煎熬。前两天,他在家实在待不住了,就到H市和几个大学同学喝了两天酒,排遣一下压抑的心情。今天上午刚回来,就听说李一鸣从建设局调走了,林新当上了局长。这消息让志辉的心情很复杂,李一鸣没当上局长,调到了开发区,说明他一定是出事了,这让他多少有点解恨。可是李一鸣没当上建设局长,那自己以后再想干建设局的工程难度可就大了,损失可也就大了。志辉是个头脑灵活的人,他和林新过去是老相识,虽然没有太深的交往,但他还是立即给林新打了个电话表示祝贺,提前联络一下感情,以后有什么求着林新的事情也好说话。林新说中午有事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知道自己和林新的交情还没深到那种程度,林新刚刚当上局长,想请他吃饭的人多了去了,自己说到底只是个小包工头,在A市都排不上数,林新要是同意和自己一起吃饭那才怪了呢。他不由得开始怀念起一鸣来,如果是一鸣当了局长,自己一个电话,他随时都得出来。志辉正在感慨着世事变迁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电话尽然是林新打来的,他有点受宠若惊,赶紧接听了电话。原来,林新挂断了志辉的电话后,还是边走边想怎么才能找到整治李一鸣的证据。他想到了那次工程发包,突然灵机一动,当时的工程分了四个标段,前三个标段是谁的关系他都清楚,他唯一搞不清楚的就是李志辉也干了一个标段,也就是最小的四标段。“既然李志辉能从李一鸣那里干上活,说明他俩一定不是一般的关系!”林新在心中暗想。当时他就怀疑这个标段是李一鸣借李志辉的名自己干的,现在李志辉找自己吃饭,正好可以借机套一套李志辉的话,没准在他那里可以找到他想要的证据。”  想到这里,林新主拔通了李志辉的电话。“林局长,我是志辉,您找我有事吗?”  李志辉接起电话后客气地说。“志辉呀,我本来中午有个饭局,可是想想咱俩也挺长时间没见面了,还真有点想你呢!再说大哥刚当上这个局长,老弟找吃饭就不去,那不是显得我这个大哥太不够意思了?我就把那个饭局推了,中午咱们单独坐坐,好好唠唠。”  林新热情地说。“好,林局想吃点什么,我先去安排一下。”  见林新这么给面子,志辉有点受宠若惊地说。“就去名典咖啡厅吧,那里比较肃静一点,你先去订位,订好了给我发个短信,我还有点事要办,办完了就直接过去。”  林新安排说,自从上次通过在名典咖啡厅给曲静送了一百万顺利当上了这个局长后,他就觉得那里是自己的福地,有什么需要隐蔽一点的事要谈时,他都喜欢往那儿安排。和志辉通完电话后,林新就开车去了公安局。钱书记交待完的事,他要先亲自和张局长接一下头,商量一下从哪个方向给李一鸣凑材料更有利于从快、从重处理。林新来到张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张局长和周小伟正在等他。说起来这几个人都是老相识了,今天要凑在一起研究怎么整人,并且整的人还是他们曾经的同志,气氛显得多少有点尴尬,几个人心里打的算盘也并不完全一致。从张局长的内心来说,他是不想这么处置李一鸣的,过去大家毕竟是同一个战壕的人,怎么的也得有点香火情,他觉得钱书记的做法未免太过分了一点,但胳膊张拧不过大腿,既然领导要这么做,他也只能无条件服从。在钱书记办公室他稍稍提了点不同意见,就被钱书记给痛批了一顿,这让他意识到钱书记在对待李一鸣的问题上态度是坚决的,是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这让他虽然心里一百个不以为然,但表面上却不敢再发出半点不同声音。对周小伟来说,这件事无可无不可,他对李一鸣没有半点交情,有没有半分好感,他所要做的就是领导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处理,轻了、重了,都是领导的事儿,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而林新想得就和他们不一样了,在这件事上,他和钱书记的意见完全一致,可以说,李一鸣到北京去上访,访的就是他林新,所以他恨不得把李一鸣置之于死地而后快。三个各怀心腹事的人坐在一起,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还是张局长先把话拉入了正题。“今天,咱们三儿坐在这儿,为的什么事我就不说了,大家心里都清楚,我的意见只有一个,那就是领导的意见要不折不扣的执行,从我们公安局现在掌握的情况来说,要拘留李一鸣还不够,更不用说判刑了,林局长原来是李一鸣的同事,对他的情况可能会更了解一些,希望能给我们凑点材料,说白了也就是给李一鸣找点事,这样我们这边在处理李一鸣的时候也就有了抓手,有了依据,不至于无从下手。”  张局长说。“事情肯定是有,我估计在今年工程发包的过程中,李一鸣肯定有循私舞弊、收受贿赂的事。”  林新说。“这种事光靠嘴说不行,你有证据吗?”  张局长看了林新一眼说,说实话,林新这次突然当上了建设局局长,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在他自己的内心里也确信林新当上局长的事情绝不只是工作需要那么简单。“现在还没有,不过可能很快就会有了。”  林新说。“很快就会有了?你什么意思?”  张局长问林新。“我中午约了一个人见面,他手里很可能有李一鸣循私舞弊、受贿的证据。”  林新说。“那你就快就去找证据吧。”  周小伟说,“到下午四点我就抓了他二十四小时了,再找不到证据我就得放人了。”  “你要是真能找到李一鸣循私、受贿的证据,那你就赶紧给钱书记打电话,”张局长说,“这事就不归我们管了,让钱书记安排检察院的人直接介入就行了。”  张局长恨不得赶紧把这种事从自己的手里推出去,他估计这事搞不好会留下后患,参与的越少越好。“我明白了。”  林新说。这时候他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志辉已经在名典订好了包房,订在六号。“那我就先去找证据了,”林新说,“有什么情况我们随时再联系。”  “那你就快点去吧,记住,时间很紧,越快越好。”  张局长说。林新从张局长的办公室出来,就开车去了名典咖啡厅。从当上局长后,他就喜欢自己开车,一是办什么事情方便,二来他听说原来的司机对李一鸣被调走的事曾在背后表达过同情,这让他非常不满,他当即把那名司机调到了环卫处去开垃圾车,让他更加气愤的是那名司机被调走之后不但没有意见,反而放话说他宁愿每天拉垃圾也不愿意拉畜牲。气得林新几度想把他再调去拉大粪,可最终还是忍住了,怕他到时候会说就是拉大粪也比拉畜性强。林新到了名典咖啡厅的时候,志辉早已等候多时了。他已经点了两份鱼翅羹,又点了名古屋鲍鱼辽参,见林新这么快就到了,他一边招呼服务员上菜,一边对林新说:“林局还想吃点什么,我只点了鱼翅、鲍鱼和海参,他们这儿别的也没什么了,您哪天有时间我请您到H市去吃阿一鲍,A市还是小地方,也没什么太上档次的东西。”  “都是好哥们儿,也没有外人,这么破费干什么?”  林新说,“随便吃点什么就行,海参、鲍鱼就不要了,还有那个鱼翅也不要了,几百块钱一小碗,和粉丝味差不多,花这钱太犯不上了。”  “林局太客气了,老弟好不容易有机会请林局吃饭,贵贱是小事,主要就想表达个心情,林局看看再安排点什么菜?喝点什么酒?”  志辉赶紧说。“那就再来盘非洲鹅肝,来盘蜜汁花生吧,酒就来瓶长城干红就行,下午还有事,白酒就不喝了。”  林新也不再客气地安排说。“好,先来这些,不够再点。”  志辉对服务员说。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菜很快就上齐了。志辉先把两个人的酒满上,然后说:“林局,先干一杯,祝贺您荣升局长!”  “别老林局、林局的,叫大哥,要不就见外了。”  林新端起酒杯说。“那我就高攀了,大哥。”  志辉见林新对自己这么热情,觉得身上有点轻飘飘的。两个人碰了一下杯,干了下去。几杯酒下肚,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不少,说话也变得随便起来。“大哥,你现在是多年媳妇熬成婆,终于当上了一把手,今后兄弟这块还得靠大哥多拉把拉把(东北话:帮助、提携的意思)呀!”志辉又给林新满上一杯酒说。林新见火候也差不多了,就故意叹了口气说:“大哥要是这个位置坐稳了,自然少不了兄弟的,怕就怕我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有人想方设法地要把我整下来呀!”  “不会吧?大哥人缘这么好,谁会干出这种事来?再说了,大哥这局长是市委任命的,也不是谁想整就能整动地呀!”志辉愤愤不平地说。“要是别人自然就另当别论了,可整我的不是一般人,手段可也真够毒的!”林新一口把杯中的酒干掉说。“是谁?是谁这么不是东西?”  志辉大有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架势说,“大哥告诉我,不行我找几个小弟把他灭了!”  “不瞒兄弟说,我知道你和李局长关系也不错,可千不该、万不该,他李一鸣不应该就因为自己没当上这个局长,就到北京去上访,告我的黑状!”林新气愤地说,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志辉表情的变化。“果然是这小子,我猜除了他就没别人!这个李一鸣从来都是当面是人、背后是鬼,最他妈不是个东西!”志辉咬牙切齿地说,这倒不光是为了在林新面前表现出同仇敌忾,更是因为几杯酒下肚,他又想起了一鸣和小丽的一夜风流,想起了小丽肚子里的孽种,想起了自己头上的那顶绿帽子。志辉的态度多少让林新感觉有些意外,因为上次工程发包的关系,在他的意识里一直认为一鸣和志辉一定不是一般的关系,没想到在志辉的心里尽然如此仇视一鸣。“可我听说你们关系很不错呀,李一鸣和你老婆是同学吧?上次他还把四标段包给你,前三个标段可都是领导的关系,你能干上这活说明他对你还是不错的!”林新故意说。“不错个屁!”听林新说起了一鸣和小丽同学的事情,志辉更加来气,他一口干了面前的酒说,“你寻思他的活是白干的呀?”  “有门!”林新心里暗想,“看来这李志辉和李一鸣之间确实有猫腻,只是怎么才能让李志辉把事情说出来呢?”  “就因为李一鸣和你老婆是同学,就能把这活让你干,说明他对你还是挺讲究的。”  林新引诱说,他从志辉的话里听出来,李一鸣把工程包给志辉绝不只是因为和志辉的老婆是同学的关系,他想让志辉说出点别的事来。谁知这句话却正好戳到了志辉的痛处。自从知道了一鸣和小丽的事情后,在志辉的内心里就一直隐隐觉得自己能包上四标段的工程,绝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和一鸣是朋友,在一鸣当上建设局副局长的事情上曾经帮过他忙,很可能是因为一鸣和自己的老婆有了一腿后,心里有所愧疚,是为了给自己一点补偿。这让他更觉得这钱挣得窝囊,挣得像是老婆的卖身钱,只是这话他只能憋在心里,不能和任何人说。所以他最怕别人说的就是自己在建设局包的工程是因为李一鸣和小丽的关系,尽管人家并不知道那事,人家说的只是同学关系,但他一听到这话就会想到那事儿,就会浑身上下的不舒服。“同学关系顶个屁用,要不是给他上这个(志辉用手做着数钱的动作),他能把活给我干!”志辉为了赶紧撇清一鸣和小丽的关系,借着题酒劲,没加思索就把给一鸣送钱的事说了出来。“是然有这事!”林新在心里暗自窃喜。“不会吧,我听那些干活的说谁给李局长送钱,他都不收吗。”  林新继续引诱说。刚才一时说漏了嘴,把送钱的事说出来,志辉就已经后悔了。因为这是这行的规矩,虽然不至于打死都不说,但这事是不能轻易说出去的,尽管大家心里都有数,但这种潜规则也只能是心照不宣,谁也不会出去张扬的,因为你一但坏了规矩,恐怕在这行里就没有你的生存空间了。志辉后悔把这件事说出去倒不是为了给一鸣保密,他是觉得自己早晚也要和林新发生这种关系,现在他这么轻易就把这种事露了出来,他怕林新今后会觉得他嘴不严,从而不敢和他发生这种关系,那他在建设局的财路可就要断了。“大哥,咱们不说这事了,还是说说李一鸣到北京上访的事,现在怎么样了?市委对他这种人就没个态度吗?”  志辉想把话题岔开说。见志辉把话打住了,林新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了,因为这件事拖不得,等到了二十四小时,公安局就要放人了。林新看了一下表,离周小伟说的时限还有两个多小时了。“老弟呀,不瞒你说,现在大哥碰到了难事,你能不能帮大哥一把。”  林新用恳求的语气对志辉说。“大哥有什么事尽管说吧,只要是兄弟能做到的,肯定没问题。”  志辉说,他在心里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林新想让自己做的事情是什么,但话已经说到这儿了,他不得不表个态。“有兄弟这话,那我就说了。”  林新说着,就把李一鸣怎么到北京上访,周小伟怎么把李一鸣从北京带回来,钱书记如何大发脾气,一定要处理李一鸣,张局长如何说依据不充分,钱书记又如何让自己和张局长、周小伟共同研究给李一鸣凑材料的事情和志辉说了一遍。“兄弟,事情哥哥可都和你说了,现在想处理李一鸣,缺的就是证据,你要是把给李一鸣送钱的事举报上去,李一鸣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林新最后说。听了林新的话,志辉半天没说话。他的心里斗争很激烈,他知道这是一个讨好林新的绝好机会,如果自己这次帮他把李一鸣彻底整倒了,那自己今后再从建设局拿活就顺利多了。可是一来他和李一鸣毕竟是多年的好朋友,尽管他在心里面痛恨李一鸣不该和小丽发生那种事情,希望李一鸣倒霉,但要由自己出手把李一鸣一下子至于死地,他多少还是有点于心不忍;二来,他觉得自己给李一鸣送的十万元数额比较大,他怕把这事捅出去,万一自己也脱不了干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见志辉半天没说话,林新怕志辉后悔,不愿意把这事说出去,忙说:“老弟,我知道你还有顾忌,李一鸣过去毕竟和你关系不错,要你来举报他你心里有点为难,有点过意不去,这很正常,我也能理解。说实话,真把李一鸣送监狱去,我也有点于心不忍,我们过去毕竟也是同事一场,说起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可是你要知道,现在要收拾他的不是我们,是钱书记!在A市,谁要是得罪了钱书记,那还有好吗?李一鸣到北京去上访,那已经不是针对我了,那是针对市委、针对钱书记,你说钱书记能放过他吗?就是你不把这事说出来,钱书记肯定也会找到别的办法把李一鸣送进去,我们想拦也拦不住。你现在要是把这事说出来,可就帮了大哥一个忙,今后有需要大哥的地方兄弟尽管开口。”  在林新苦口婆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的劝说下,志辉终于开了口:“说实话,大哥,做这种事情我确实很为难,不单因为我们过去是朋友,要是别人知道这事是我做的,那我今后在这行还怎么做人了?人们会对我的人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为了让林新领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志辉故意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兄弟,你放心,现在都保护举报人,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是你做的。”  林新在旁边劝志辉说。“关键是大哥别觉得志辉这个人的人品怎么这样呢,今后再瞧不起兄弟,不敢和兄弟办事,有什么好事也不敢想着兄弟了。”  志辉干脆挑明了说。“这点兄弟放心,你这是为了帮大哥,大哥心里有数,今后有什么好事,肯定拉不下兄弟。”  林新打保票说。“还有一点,现在行贿、受贿可都是犯罪,我怕万一我把这事说出去,再把我自己也拐搭进去。”  志辉不无担心地说。“这点你放心,兄弟,你可以说成是索贿,是李一鸣向你索贿,你被逼无奈才给他送的,再加上你主动举报的情节,你什么事都不会有的。我还可以把这事提前和钱书记勾通好了,再让他给检察院过个话,你就更不会有事了。”  林新说。“那好吧,大哥说怎么办吧,我就听你的了。”  志辉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你给李一鸣拿了多少钱?”  林新问。“十万!”志辉说。“那好,李一鸣这下子死定了!”林新眼里闪着凶狠的光茫说。林新凶狠的样子让志辉的心里一颤,他不禁有点后悔,但事以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周小伟走了之后,一鸣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呆得无聊。突然想起冬梅这么久了,怎么没给自己打个电话。他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北京的时候把手机关了,一直忘了开机。一鸣开了手机,手机秘书提示,在自己关机期间有三个号码给自己打过电话,一个是家里的座机,昨天晚上六点打了一次,九点打了一次,估计是冬梅回家后,见到了自己的留言,给自己打的。还有一个是冬梅的手机,今天早上八点半打的,应该是冬梅到单位之后又给自己打过电话。还有一个是昨天晚上七点多打的,是陈军的手机,估计是这小子晚上忙完了,想和自己详细谈谈。自从昨晚被周小伟戴上手拷以后,一鸣对市委、对钱书记已经彻底绝望了,对继续在政府机关工作下去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他想先给陈军打个电话,争取能尽快到他那里开始新的生活。这时候手机响起了提示音,他一看原来是一条未读短信,打开一看,是冬梅发过来的:老公,你在忙什么?手机为什么一直关机?开机请回电话,我和儿子都想你。想起老婆和孩子,一鸣的心里感到一阵的温暖,他拨通了冬梅的手机。“老公,你在哪?怎么才回电话,我都急死了!”电话刚一接通,里面就传来了冬梅急切的声音。“我已经回A市了,现在在外面办点事,一会儿就回去了。”  一鸣说,他没说自己在公安局,怕冬梅跟着担心。“回A市了?这么快!”冬梅有点吃惊地说,“那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开机?不会干什么坏事了吧?”  “我能干什么坏事?”  一鸣说,“昨天下午累了,想睡一觉,怕人打扰,就把手机关了,结果一直忘开了,现在才想起来开机。”  “你这么急着到北京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冬梅疑惑地问。“等回去再和你细说吧,我现在还有事,不和你聊了。”  一鸣说。“好吧,我也要工作了,回去的时候想着给儿子买点好吃的,他昨晚听说你去了北京,就一直惦记着呢。”  冬梅嘱咐完一鸣就挂断了电话,让她想不到的是,这次通话以后,她竟然有很长时间再也没办法和丈夫说上一句话,更别说要见一上面了。一鸣和冬梅通话之的一,就拨通了陈军的电话,陈军这时候正好不忙,一鸣就详细和陈军说了自己怎么没当上局长,又怎么去北京上访的事情,就连自己被周小伟戴着手铐给抓回来的事情都没有隐瞒。“大哥,通过这件事我已经对官场彻底绝望了,等见了领导后我就和他摊牌,然后就去投奔你了。”  一鸣最后说。“六弟呀(一鸣在寝室的时候排行老六),不是大哥说你,你这件事办得太草率了!你要是想到我这边来发展,那就干脆是办个内退也好,还是直接辞职也好,大可不必到北京去闹这么一出,最其码还能给领导留个好念想。现在经你到北京这么一闹,我看这件事可不容易收场了。”  陈军听一鸣说了事情的经过后埋怨一鸣说。“有什么不好收场的?我又没什么事,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就是一个进京上访,他们最多也就拘我几天,我看还不至于,我大小也是个副局长,他们做事不会做得太绝了。”  一鸣天真地说。“六弟呀!你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天真?人家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大小也当了这么多年领导,尤其是在建设局干了这么一段,你就敢说你身上没有一点事?就算你自己是干净的,你还能保准别人不往你身上抹屎?钱书记在A市就是皇上,把他得罪急了,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把你给废了!”陈军不无担心地说。经陈军这么一说,一鸣也有点害怕起来,他想起来自己曾经收过志辉的一张银行卡,卡里有多少钱他还没来得及去看,但估计应该不会太少,怎么的也得有几万,如果这件事被查出来,自己就不是蹲几天拘留的事了,弄不好可够判几年的。“这事只有自己和志辉知道,应该不会露吧?”  一鸣在心里想,“志辉说过这件事连小丽都不知道,自己也连冬梅都没有告诉,应该不会出问题。”  “大哥,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后悔了,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用了,你说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呢?”  一鸣向陈军讨主意说。“具体怎么办我也不好说,不过如果领导找你谈话,你一定要态度诚恳地认错,说自己是一时想不开,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陈军嘱咐一鸣说。“好吧,我听你的。”  一鸣说,这时候他万万也不会想到,他根本连见领导的机会都没有了。“等你那边事情处理完了再给我打电话吧,我这里还有事,先挂了。”  陈军说。“好吧,有事我再和你联系。”  一鸣说完,挂断了电话。和陈军通完电话后,一鸣看了看表已经快中午了,他感觉肚子里又有点咕咕叫了。他试了一下,办公室的门被反锁上了,周小伟一上午也没再回来,也没有别的人进来和他说过一句话,一鸣感觉心里有些发毛,想给周小伟打个电话问问,又不知道周小伟的电话号码。一鸣闲得无聊,就坐在周小伟的座位上,把电脑打开了,想看看新闻,却一眼看见周小伟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本A市公安局工作人员通讯录,一鸣打开通讯录,很快就找到了周小伟的电话号码。一鸣用周小伟办公室的座机拨通了周小伟的手机。“李局长啊,找我有事吗?”  周小伟接通电话,明知故问地说,他一看电话号码就知道电话是李一鸣打来的。“你不是说领导要我回来给我解决问题吗?领导什么时间见我呀?”  一鸣问。“那我就不清楚了,领导忙得很,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哪知道呀!”周小伟说。“领导要是一直没时间你就一直把我在你办公室关着呗?”  一鸣强压着怒火说。“那可不行,下午就得给你换换地方,你要是总占着我的办公室,我还怎么办公呀!”周小伟说。“换地方?给我换哪去?”  一鸣警觉地问。“怎么?害怕了?当然是去你应该去的地方!”周小伟说。“不管去哪,先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了。”  一鸣有点气馁地说。“没问题,正好我们在吃饭,一会儿吃完了,我让他们给你弄点剩饭、剩菜回去。”  周小伟故意气一鸣说。“你……”  听周小伟说要给自己弄点剩饭、剩菜,一鸣气得“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听一鸣在那边摔了电话,周小伟心里暗自好笑。他打电话叫来一名侦察员,安排他出去给一鸣买饭。一鸣挂断电话后,忍着越来越明显的饥饿感看了一会儿新闻,感觉肚子叫得越一越厉害,他想再给周小伟打电话,可是想想周小伟刚才那态度,他又忍住了。要是光是饿也还好说,一鸣这时候又感觉小腹胀了起来,接着尿意就越来越明显,一鸣实在有点憋不住了,可周小伟的办公室又没有洗手间,一鸣只好到门口一边拍门,一边喊:“有人吗?放我出去,我要上厕所!”好在一鸣刚拍了两下门,门就在外面打开了,两名警察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小米粥走了进来。一鸣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吃了,门开了,就赶紧往外走,他感觉下边都有点要滴出来了。“站住,你干什么去?”  两名警察以为一鸣要跑,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追了出来。“我要上厕所,快告诉我厕所在哪?”  一鸣边走边四处找洗手间标志。“前面左拐就是!”两名民警说着已经追上了一鸣。一鸣这时候也看见了洗手间,赶紧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了进去。上完厕所,一鸣感觉肚子舒服多了,不过饥饿感马上又袭了上来。在两名警察的“保护”下,一鸣又回到了周小伟的办公室,面对香喷喷的肉包子和小米粥,一鸣也顾不得这是不是周小伟吃剩下的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两名警察等一鸣吃完了,就收拾了一下出去了。“你们周队长在哪?他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一鸣见两人要走,就急着问。“不知道!”两名警察说着,就在外面又把门反锁上了。一鸣只好又看了一会儿新闻,感觉睡意上来了,就躺在周小伟的床上睡着了。昨晚在火车上,一鸣一直戴着手铐,再加上列车的颠簸,他一夜都没有睡好。吃过午饭后,一鸣躺在周小伟的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实,几乎连梦都没有做一个。恍恍惚惚中,一鸣似乎听见有人在开门,他一下子醒了过来,感觉床前站着两个人。“你是李一鸣吧,起来跟我们走吧。”  一鸣听见两个人对他说。一鸣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他从床上坐起来,见两个人都穿着制服,但却不是警察,而是检察院的服装。“你们干什么?”  一鸣揉着眼睛说,他的意识还是有点恍惚。“你被逮捕了,这是逮捕令,请你签个字。”  一个人冷冷地说,把手里拿着一张纸向一鸣晃了一上。“什么?逮捕令?”  一鸣一下子清醒过来,“我也没犯什么事,你们凭什么要逮捕我?”  “犯没犯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快起来跟我们走吧。”  一个人过来就要拉一鸣。一鸣这时候头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他把所有的可能性迅速在大脑里转了一圈,“难道陈军的话应验了?”  他在心中暗想,“来的人从公安局变成了检察院,看来事情要闹大了。”  “请你配合一下工作,快在这儿签个字。”  一名检察人员有点不耐烦地把逮捕令和笔都塞到一鸣的手里说。看这架势,一鸣知道不签字是不行了,他接过逮捕令和笔,在逮捕令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签字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手有点抖,心跳也开始加速。“是自己戴还是我们给你戴?”  等一鸣签完字,一名检察人员又掏出手铐对一鸣说。“不用戴这个了吧?你们说上哪我跟你们去不就得了。”  一鸣用请求的口气说。“不行,这是规矩。”  一个人说着,就要过来给一鸣戴上。“还是我自己来吧。”  一鸣说着接过手铐给自己铐上。戴上手铐的一刹那,一鸣的心里感到无比的悲凉,就在昨天自己没去北京之前,还是个受个尊敬的领导干部,就因为去了趟北京,到国家信访局登了个记,昨晚被公安局的用手铐给押了回来,现在又要被检察院的给押走了,下一步等着自己的还不知道是什么。要说昨晚被周小伟戴上手铐押回来的时候,他的心里还很不服气,还想和领导好好说道说道(东北话:讲讲道理的意思),甚至想过如果领导不给自己一个说法,自己就再次到北京来找说理的地方,那么现在他已经彻底地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应该一时冲动,跑到北京去整这一出儿,结果现在整得自己心里彻底没底了,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在等着自己,现在就是自己想辞职不干,想消停地回家,恐怕都不行了。自己还想和领导说道说道,现在看来连见领导的机会都没有了,他突然想起了一句歌词“这是对冲动最好的惩罚。”  他在心里苦笑着,很快被带出了公安局,带上了检察院的警车,警车拉响了警报,呼啸而去。冬梅和一鸣通完电话后,知道一鸣已经回了A市,她也就放心了。下班接完孩子后,她特意带着孩子到菜店买了几样一鸣爱吃的菜,准备晚上给一鸣接接风。虽说一鸣刚离开了一天,但因为昨天晚上一直和一鸣联系不上,再加上又不知道一鸣到北京干什么去了,冬梅的心一直都悬着,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从此要失去一鸣一样。上午接到一鸣的电话,她的心才放了下来,有一种自己珍爱的东西失而复得的感觉。冬梅买了菜,带着儿子回到家里,见一鸣还没回来,就让儿子先在客厅玩玩具,自己忙着做饭。冬梅的菜都快做完了,一鸣还没有回来,冬梅有些担心起来,就放下手里的活,准备给一鸣打个电话。正在这个时候,她听见有人敲门,她以为是一鸣回来了,忙一边开门一边说:“你自己不会拿钥匙开呀,我这还正忙着炒菜呢。”  门开了,门前站着几个穿制服的人。冬梅吓了一跳,“你们找谁?”  冬梅问,她以为这几个人是找错屋了。“这里是李一鸣的家吧?我们是检察院反贪局的,这是搜查令。”  领头的人拿出一张搜查令在冬梅面前晃了一下。“检察院?反贪局?你们到我家来干什么?我老公呢?”  冬梅机械地接过搜查令看了一眼问。“李一鸣涉嫌受贿,已经被转刑拘了,我们现在按法律程序,要对你家进行搜查。”  一名检察人员说。“一鸣被刑拘了!”冬梅的脑袋“嗡”的一下,她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上。“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老公从来不收礼,怎么可能受贿!”冬梅像是在对检察人员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那几个人见冬梅这个样子,也不再理她,连鞋也不换一下,就进了屋,翻箱倒柜地开始搜查。“妈妈,这些叔叔要干什么呀?”  小豆丁一下子见家里面来了这么多人,吓得哭了起来,他跑过来抱着妈妈的腿说。儿子的哭声让冬梅一下了回到了现实。“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冬梅抱起儿子坐在沙发上,问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检察人员,却没有人搭理她。“这有一张十万元的存折,一定就是这个了。”  一名检察人员拿着找到的一张存折对领头的人说。“再没找到别的什么吗?”  领头的人问。“还有一条金项链,一个金戒指,别的就没什么了。”  几个翻箱倒柜的人说。“东西都带走,让她签个字。”  领头的人说。“你们拿它干什么?那钱是我们辛辛苦苦攒的,还有两万是借我妈的,那戒指和项链是我结婚时候买的,你们是检察院的还是强盗?”  冬梅见一伙人要把存折和戒指、项链带走,再也坐不住了,冲领头的从说。“你别激动,等我们调查清楚了,如果钱和东西确实是你们的,不是受贿来的,我们自然会还给你的。”  领头的人说。“请你在上面签个字。”  一名检察人员把一张查收清单递给冬梅。“我不签,这是我们家的东西,你们凭干什么拿走!”冬梅生气地说。“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我们是在执行任务,我说了,如果调查清楚这钱和东西不是受贿得来的,我们自然会还给你的。”  领头的人严肃地对冬梅说。“你们拿吧,你们拿吧,有能耐你们连房子都给我们搬走!”冬梅接过清单和笔,看也不看就在上面签上了字。“谢谢你的配合,我们走吧。”  领头的人说。几个人很快撤出了冬梅的家。“我老公现在在哪?”  冬梅追到门口问。“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到时候自然会通知你的。”  领头的人说着,带着手下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冬梅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想着老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抱着儿子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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