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的熟识度,为什么一个男生和别的动漫女生扳手腕图片却不和我扳?

花暖《阔少养妻》
  她是隐形人。
  豪门夜宴,宾客如云,在这衣香鬓影、珠光宝气的场合里,她是个隐形人。
  即便穿上了她所拥有最昂贵的一套小礼服,却依旧是过季的笑话,更别说这套礼服还是妈妈的旧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过大且老气。
  其它人宁可假装看不见她的存在,也不愿上前与她攀谈,甚至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亦然。
  她和母亲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她知道,其它亲戚们尽管嘴上不说,心里必然这么想。
  她不怪他们,因为连她自己都对母亲不请自来的出席感到羞愧。
  今晚的宴会是舅舅每年都会在自家举办的春酒宴,除了亲朋好友外,舅舅总是能邀来有钱有权势的各界人物参与,只不过今晚看来比往年更加热闹,她甚至在宴会上看到两位电视上才会出现的部长级人物。
  像这样的宴会,怎会有人愿意邀请她们这样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穷亲戚呢?
  她拿着果汁,躲在最最角落的地方,偷偷观察着宴会厅里的人群——
  穿着租来的名牌礼服,今晚的母亲显得美艳动人,她总是这么美丽,和自己平凡的路人长相一点都不像。
  母亲皮肤白皙、大眼如秋水、桃花卧蚕、挺鼻丰唇,风姿绰约,不说根本看不太出来实际年龄。
  此刻,她正像一只花蝴蝶似的满场飞,熟识的、不熟识的人都能加入谈话,笑得花枝乱颤。
  她看着这一幕,自然也没错过一旁亲戚们对母亲投去的鄙夷嫌弃目光。
  只是,她无法怪他们冷血。
  母亲确实是家族黑羊,经年累月地四处跟亲戚借钱,从来没有正当职业,身边的男人一个换过一个,无论现在是否有对象,永远都在寻找下一个更好的猎物。
  今晚的宴会,就是母亲借口要带她参加学校聚会,瞒着同居男友出来参加的……去年好像也是同一个借口,只不过身边的男人不是同一个。
  “所谓的爱情,就是各取所需而已,男人也是这样,等我真正年老色衰时,他们一分钱也不会花在我身上,所以趁着还有点本钱,要懂得为自己打算。”
  这是母亲老挂在嘴边的大道理,她不敢苟同,却也无能为力。
  蓦地想起母亲现任的同居男友,一股反胃的感觉冲上她喉头,她连忙喝光果汁压下那股冲动,将杯子交给侍者,悄悄离开了宴会厅。
  一走出那个不属于她的地方,陆欣亚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踏上二楼,她毫不犹豫地往最里头的房间走去,那是小表哥的书房。
  每次参加舅舅家的聚会,唯一能让她开心的就是能见到小表哥了。
  小表哥比她大五岁,因为天生心脏有缺陷,所以从小身体就很不好,各种宴会都不参加,总是在书房里看书。
  但小表哥从以前就特别疼她,尽管两人一年只见一、两次面,他却经常和她通email联络感情。
  小表哥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愿意听她心事的人了。
  这几年要不是小表哥陪着她,她真不知自己要怎么在这不正常的家庭中保持正确的价值观。
  走过长廊,她来到了书房门口,推开门,里头一片漆黑。
  灯没开,就着门外的光线,她依稀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伫立在窗边。
  小表哥在看什么这么出神,连她进门了都没发现?
  摸不到电灯开关,她索性放弃,轻手轻脚走近小表哥想吓吓他,但随即想起他的心脏有病,于是原本想拍在他身上的手停在半空,踌躇了几秒,最后终于轻轻贴上他背脊。
  当温暖自掌心传来,她突然鼻子感到酸酸的,想哭了。
  像是突然释放了的压力闸,累积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情绪、委屈顿时全涌上来。
  “小表哥……”三个字喊完,她的眼泪霎时毫无预警的大爆发。
  毕竟她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生而已,就算她理解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却还是无法不被它所伤。
  眼泪猛掉,陆欣亚把额头抵着小表哥的背脊,索性放肆地伸手抱住他,莫名其妙哭了起来。
  “怎么了?”
  哭泣中,一个温柔带着磁性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接着小表哥转了身,这下陆欣亚更是肆无忌惮地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
  “……呜……小表哥……”娇软的身子扑在他怀里,哭得头也不肯抬。
  “嘘,别哭。”小表哥口气亲切温和,大掌轻轻拍抚她的背脊。“跟我说谁让妳伤心了?”
  “小表哥……我好累……我不想回家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地呜咽开口。
  “怎么了?吵架了吗?还是考试考不好挨骂了?”那嗓音还是温煦如风。
  “才不是。”快要一年没见到小表哥,小表哥好像又长高了。陆欣亚觉得自己在小表哥面前又更矮了一些。“是……是我妈的新男友啦。”
  “妳妈的新男友?”那声音似乎有些玩味地停顿几秒。“他对妳不好吗?”
  “他又对我毛手毛脚了!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陆欣亚伤心地说着,一面觉得安抚着她的小表哥身
体突然僵了一下。
  “喔?”黑暗中,那柔和的嗓音变了语气,语调微微提高,是危险的讯号。
  陆欣亚没留意,想起那个恶心男人动不动就对她摸手勾肩的行为,还有赤裸淫秽的眼神,心里就一阵酸楚,“为什么妈妈不能找一个好男人……我好累……真的好累了,我不想每天晚上都这样心惊胆颤地睡觉……小表哥……我什么时候才能逃出去?”
  小表哥没有给她答案,只是轻轻抚着她的头。
  情绪发泄过后,眼泪慢慢停了,她从小表哥怀中离开,擦擦眼泪,还有些哽咽地说:“对不起啦小表哥……我忍不住……可是你知道我哭完就会有力气继续努力了……我不会放弃的……”
  当她开始觉得哭得太多、眼睛发痛的时候,灯光突然亮了。
  “欣亚?”一个更类似于记忆中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妳怎么来了?”
  “嗄?”陆欣亚转头,泪眼迷蒙中认出了站在门边的小表哥。
  小表哥在那里……那她刚抱的是谁
  她吓了一跳,连忙退开,伸臂随便抹去眼泪,睁大眼睛看着刚刚被她抱着哭诉的倒霉鬼。
  在书房柔和的灯光下,陆欣亚这才看清眼前的陌生人。
  眼前的男生比小表哥高大多了,年纪看来跟小表哥差不多,大概是小表哥的同学,但这男生身上却有股比一般大学生更沉着稳重的气质。
  “啊……对不起,我……我……”她很想解释,可是张口却说不出话,只能无助地望向小表哥,再看看嘴角带着笑意的陌生人。
  天啊!她真是白痴透了。
  陆欣亚解决不了眼前的窘境,只好不管三七二十一,扔了句“对不起”就逃难似地跑出了房间。
  “欣亚?”看着表妹一溜烟跑出去,多半也追不上了,魏青元意思意思地喊了一句也就作罢,转头困惑地看着好友,“植恩,我表妹怎么了吗?”
  “没什么,她认错人了。”傅植恩微微一笑,望向门口的眼中闪过一抹微妙而复杂的神情,随即又恢复从容自若的神态。
  “认错我跟你吗?”身材偏瘦、脸色比一般人更为苍白的魏青元狐疑的问。
  傅植恩虽然外表看起来温和斯文,不过却是作息正常的年轻人,他每天早上固定晨泳,下午还跑跑步机练体力,为的就是能有强健的体魄以应付各种挑战。
  而他那傻傻的表妹,居然会将这种勤加锻炼的强健体魄跟他这种柔弱的病猫身子骨认错?
  他究竟该为自己拥有这种假象而开心,还是为表妹判断力低落而忧心?
  “能认错确实不容易。”傅植恩微微勾起嘴角,接过魏青元手上的饮料,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来你家这么多次,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一个表妹?”
  “她家比较特殊一点,是单亲家庭,欣亚的妈妈是我爸的妹妹。早年欣亚的爸爸失去消息后,她妈妈就开始过着……呃,不太一样的生活。也因为她们的特殊生活方式,我们两家很少来往。”魏青元用字斟酌,但意思已很明显——这家子是不受欢迎的亲戚。
  “但欣亚……”傅植恩缓慢地轻念了这个名字。“你表妹似乎很依赖你?”
  “是啊,大人的世界是一回事,我跟欣亚虽然一年见不上几次,但持续有在通email、MSN联系。”魏青元叹了口气,“她是个好孩子,不算太聪明,可是很认真念书、也很乖巧,只可惜有那样的母亲,大概一辈子都很难摆脱了。我能做的也只是尽量鼓励她,不要让她踏入歧途。”
  “是吗?”傅植恩的表情看来若有所思。
  “嗯。”魏青元应了声,很快转移话题。“今天那群老人全都来了,你不下去打声招呼?”
  “不了。”傅植恩豁达的笑了。“打招呼并不会改变他们对我的看法,何必浪费时间?”
  魏青元看着他半晌,无奈地摇摇头。“有时候我实在看不出你的决定究竟是幼稚还成熟,既然要接掌公司,不是打好关系会比较好行事吗?”他一脸不解。“距离我们毕业不到一年了,但我们还得报效国家十一个月,退伍后你才能正式接掌公司,这段时间你也还是得靠他们先帮你撑着公司吧?”
  “靠他们?只怕我退伍回来,傅氏连个壳都不剩了吧?”傅植恩看得很清楚。
  “情况这么不乐观吗?”魏青元忧心的问。
  “每个人资历都比我老,每个人都想抢大位,我什么都没有,就只胜在持股还能左右董事会。”傅植恩倒是讲得很平静,“公司有我这样的小鬼,他们大概就只会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拉拢我、操纵我,另一个就是想办法掏空公司,拿钱走人。目前他们心里盘算的,大概就是哪件事比较容易、不费力,至于等我接掌公司这个选项,从来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对于这点,傅植恩并没有太多怨气,毕竟凭他一个还没出社会的小鬼,要接掌这些人工作了几十年的公司做老大,会有反弹是必然的。
  虽说一直以来,父亲便将他当成接班人在栽培,公司大老们也都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却打乱了计划。
  几个月前,他父亲和继母出了车祸,同时意外身亡,身为傅家长子、集团未来接班人,他自然被推到了最前线,被迫加速长大,提早进入这个尔虞我诈的狼虎圈。
  幸好他入学时就已计划将大部分的学分集中在前三年修完,好在最后一年全心投入公司实习,现在看来,这做法倒是意外帮了他大忙,他学位所需学分已所剩不多,让他得以有心力提前进入公司了解状况。
  “真是辛苦你了。看你这样,我突然觉得爸妈唠叨也可以忍耐了。”魏青元苦笑了下,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放心,不管其它人怎么样,魏家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魏家在公司的势力庞大,只要我们挺你,谅那些人也动不了歪脑筋。”他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是表情口气却很不协调的充满热血。
  “谢谢你了,不过这话我们私底下说就好,别传出去了。”看着好友真挚的表情,傅植恩微笑以对,温和却别有深意地警告。
  “我知道,你担心我们因此树敌,我不会说的。”
  傅植恩只是微微扯动嘴角,没有辩解。
  魏青元向来只对艺术设计有兴趣,尽管出身魏家,却对商场之事毫无所悉,因此自然无法理解为何傅植恩会叮嘱他不可公开说出魏家的立场。
  单纯的他根本就没想到,对傅植恩威胁最大的就是魏家。
  今天一个魏家春酒宴,傅氏的高级主管便全都到齐,这正是因为光一个魏家任职在傅氏的就有十几个人,其中好几位都还是高级主管,魏青元的父亲和他两位兄弟更是决策中心的首脑级人物。
  在这场赌局里,确实是有人把赌注都压在魏家身上,而且为数还不少。
  就算魏青元父亲和傅植恩父亲生前感情不错,但他的兄弟是否也这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傅植恩明白,以他目前的条件,输的机率很大,他唯一的赢面也只能赌魏家、赌魏青元的父亲对他父亲的友情是否能胜过人性的贪婪?
  “哥,傅大哥,原来你们在这里啊?”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孩从门外走进来,是魏青元的小妹魏如莹。
  她后头还跟着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女生,是魏青元的堂妹魏佳歆。
  “大家都找不到你们呢。”魏佳歆跟着说,一双眼不时飘向傅植恩。
  “我不太舒服,植恩在陪我讲话。”魏青元不管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看起来都像是非常不舒服,因此连借口都不用想,直接装病就好。
  “你自己休息就好了,不要缠着傅大哥嘛。”魏如莹似乎没什么手足之情,对兄长的虚弱已经练到视而不见。“楼下有好戏可看,待在楼上多可惜啊。”
  “什么好戏?”魏青元好奇。
  “就是二姑姑跟她那个女儿啊!?她们今天居然来了,真不知道二姑姑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又没人邀请她,却每年都来。”魏如莹轻蔑地撇了下嘴。
  “她女儿也是,来参加我们魏家的春酒宴居然穿得这么丑,她那件衣服我想大概是二十年前二姑姑不要的旧衣服吧。”魏佳歆帮腔道。
  “欣亚的家境又不像我们,穿旧衣服也没什么错。”魏青元厌烦地翻了个白眼。“妳们女生就爱看这些有的没的,整天只会讨论什么新款名牌,在我们男生看来还不都一样。对吧,植恩?”
  他把球踢给默不作声的傅植恩,就是看在两位妹妹都对这位傅家少爷芳心暗许,希望好友能帮她们导正一下偏差的价值观,不要整天只想着买名牌。
  他这么一说,两个女孩果然都眼巴巴地望着傅植恩。
  “是啊,都一样。”傅植恩淡淡地说。
  “怎么会一样?傅大哥你没下楼,所以没看到我二姑姑的女儿啦,她那件衣服颜色暗红,又土又老气,就连我上一季的衣服都没这么恐怖。”魏如莹不甘心地数落着。
  “上上一季也没这么恐怖。”魏佳歆也跟着说,“一点品味都没有。”
  “是吗?”傅植恩挑了挑眉。“刚才我见过她,我觉得衣服没问题,她也很可爱。”
  傅植恩这么一说,两个小女生脸色都不好看了。
  “看吧!?欣亚本来就很可爱,不用什么名牌衬托,妳们两个也少花点钱吧。”魏青元也不知道是天生白目不懂小女生心事,还是故意教训妹妹,还雪上加霜地道,“才高三就在化妆,像人家欣亚干干净净的多好?”
  “你很啰唆耶!”没法反驳心上人,对兄长却不用客气,魏如莹不满地瞪哥哥一眼,主动过去挽住傅植恩。“不要管那些了,傅大哥陪我们下去绕绕、拿点东西吃好不好?不然在楼下好无聊喔。”
  “不了,我有点累,在这里陪青元休息刚好。”傅植恩礼貌地回绝。
  魏青元见向来任性的妹妹被拒绝,幸灾乐祸的笑开了。
  “那不然我们在这里陪你们好了。”魏如莹白了哥哥一眼,随即甜笑着对傅植恩献殷勤。
  “对啊,我叫人拿点食物跟小酒上来,我们在书房聊天。”魏佳歆附和道。
  “没关系,妳们下去玩吧,我跟青元要讨论学校的功课,可能不太方便。”傅植恩口气温和,却连一点希望都不给。
  他这话不仅是说给魏如莹和魏佳歆听,也是说给外头那个在门边窃听的路人听。
  他很清楚魏家这对堂姊妹从小就喜欢他,也知道魏家两位长辈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得偿所愿,尤其只要他能和她们其中一个在一起,不管是傅氏还是魏家,一切都能稳固。
  他可以安心念他的书、当他的兵,时候到了,便可以在魏家的帮忙下达成接班的任务。
  可是,这不是他要的。
  他虽然愿意为傅氏奉献一切心血,却也有身为人不能出卖的尊严与自我。
  陆欣亚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上课频频恍神分心,向来抄写工整的笔记本上全都是一圈又一圈黑色的线圈涂鸦,从不出错的随堂测验今天居然还缴了白卷。
  一直到了放学时间,大家都准备离开时,她仍愣愣地坐在位子上。
  “陆欣亚,妳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班长很细心地注意到这位平日就不爱讲话的同学最近看来更自闭了。
  “啊?没有。”陆欣亚被唤回神,很快地摇摇头,发现大家在收拾书包了,这才慢吞吞地跟着收东西。
  “妳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耶,是不是生病了?”班长热心地问。
  “没有,我没有生病。”如果真的生病就太好了,或者等等踏出校门能够出个小车祸……不管什么,只要能让她不用面对今天接下来的事情就好。
  陆欣亚想起今天早上妈妈很高兴的宣布她要跟朋友去香港玩时,那位陈叔叔看着她的眼神以及当中透露出来的……兴奋,她就浑身不舒服。
  尤其当她听到妈妈开心地感谢陈叔叔出钱让她去逍遥时,她就知道不对劲了。
  这两天陈叔叔对她的骚扰实在太过频繁,她知道这意味着他准备要进一步侵犯她了。
  这些过程她太熟悉,几乎已变成制式剧本,所有妈妈的男友都是这样,一开始只是身
体触碰,然后在妈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下变本加厉,最后找到机会就想侵犯她。
  她幸运逃过了两次。
  第一次那位林先生,她在对方半夜拿工具要撬开她的房间前就报了警,警察及时赶到救了她,只可惜因为进屋花了点时间,让那人有机会脱身。
  那次到了警局后,尽管她对林先生指证历历,但她母亲却在警察面前不停地帮对方说话,甚至对警察说她说谎成性,最后她在母亲严厉的警告眼神下,只好无奈的跟警察承认是自己说谎。
  但林先生出了这个糗,恼羞成怒,不想再跟母亲来往,给了一笔钱就消失了。这件事情母亲至今还偶尔会提起,责怪她这女儿让她错失了一段好姻缘。
  第二次是王叔叔,也是一样的手法,一开始总是借口疼爱之名对她毛手毛脚,接着便开始在背地里对她骚扰不断,而她每次向母亲求救都只换来冷眼叱喝,永远都是她说谎。
  最后她心死了,甚至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怀疑母亲根本是为了留住同居人而故意制造机会让他们有机可乘。
  王叔叔想侵犯她的那个晚上,她拿出预藏的水果刀,一手拿着手机威胁要报警,两人对峙到快天亮他才知难而退。
  只是从此她的夜晚很少能够安睡,身上也开始多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一样是恼羞成怒,但王叔叔把这些愤怒转化成暴力施加在她身上,可母亲依旧视而不见。
  “妳乖一点吧,不要老是惹王叔叔生气。”偶尔母亲见她被打得凄惨,会轻声地在旁边说上这么一句。
  幸好这种日子并没有过太久,一个月后母亲找到新对象,也就是现任的陈叔叔,便火速与王叔叔分手,暂时缓解了她的危机。
  只不过这一切对她来说,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的过程。
  今天早上的气氛加上母亲临时要去香港的事,让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一次,她还能逃得过吗?
  她拖拖拉拉的背着书包走出校门,猜想自己今天不能回家了,只是不回家,她又能去哪里呢?
  平常一、三、五跟周末要到饮料店打工,二、四要念书,她根本没时间跟同学培养感情,现在想跷家,她哪来的容身之所?
  她打工的薪水向来都交给母亲,身上永远都只有勉强可应付三餐的金额,就算想去住旅馆也住不起。
  唯一想到能投靠的小表哥人住在北部,凭她现在身上只剩下的五十元,搭车都不够了,要怎么去找小表哥?
  难道只能露宿街头了吗?
  她慢吞吞地拖着沉重的脚步,有气无力地走着。
  一般同学遇到这种问题,求助无门大概还能去找老师,但是想起之前在警察局的经验,她就再度感到恐惧。
  她怕母亲再次跟老师说她爱说谎,逼她最后得亲口承认是自己不对,让大家对她的眼神从同情变成不屑……
  陆欣亚走着走着,眼泪无预警地落下来。
  天地之大,竟然没有她容身之处?
  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给她时间、等她长大,给她机会逃离这一切……
  突然,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请问是陆欣亚小姐吗?”
  眼前是一个穿着体面、有些许白发的老人。
  陆欣亚连忙抹抹眼泪,困惑地点点头。“我就是陆欣亚,请问有事吗?”
  “妳叫我福伯就可以了。”老人和蔼的看着她,一面介绍身边的年轻男子。“这位是顾律师,我们是来协助妳处理问题的。”
  “什么问题?”陆欣亚困惑地问。难道有人会读心术,听得见她的求救吗?
  “什么问题都可以。”那位被称作顾律师的男人递上名片给她。
  陆欣亚接过名片,上头的设计雅致简洁。是诈骗集团吗?
  她这么想着,却又随即推翻。她没钱可骗不说,如果要骗色,她虽然长得清秀,但也不至于到要加派人手特来诱拐贩卖吧?
  陆欣亚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夕阳余晖彷佛将他们的身影镶了金边,此刻已走投无路的她决定赌一把。
  她宁愿相信是上帝终于怜悯她,为她派来了两个天使……
  陆欣亚坐在气派的黑头大轿车里,前头有司机开车,律师先生坐前座,慈祥的福伯则坐在她旁边。一车都是陌生人,就算真是来解救她的天使,也让她浑身不自在。
  陆欣亚硬着头皮、鼓起勇气,好不容易才开口。“请问……如果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能不能借我钱住旅馆?一天就好!”她非常卑微地请求。“我有在打工,便宜的旅馆不用一千块,我只要打工几天就可以还清……我可以写借据,如果要利息也可以。”
  福伯看着她,表情先是惊讶,而后转为怜惜,他开口安慰她。
  “陆小姐,请别担心,这些问题在拜访过府上以后一切自会解决。”尽管福伯的用字客气,但态度却很和蔼。“放心,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虽然福伯身上有种值得信任的气息,但陆欣亚依然怎么也放心不下。
  到了家时,她站在门口,数度涌起想转身逃走的冲动,但想起身后站着的两个客人,她勉强吞下胃里翻腾的恐惧为他们开门。
  只是刚踏入玄关,她就听见里头传来母亲和陈叔叔的激烈争执声。
  妈妈不是去香港了吗?
  她疑惑地走进客厅,只见母亲此刻披头散发,脸上的妆也花了,满脸都是斑驳的泪痕。
  她尖叫哭喊、乱摔东西,而陈叔叔则一脸怒气,不停大吼着“闭嘴”。
  “妈……怎么了?”陆欣亚怯怯地开口。
  “没了,我们的钱全都没了!”陆母瘫坐在地上,像是哭闹的三岁小孩。“都是他!他这废物!说什么投资没问题,我才把钱都交给他,这下钱全都没了!”
  “妳闭嘴!贱女人!再说我打死妳!”陈英强作势要冲过去。
  陆母一把拉过陆欣亚挡在前面,陈英强拳头才要落下,就被顾律师利落一扭,压制在桌上。
  “魏女士、陈先生,我是代表商德公司的律师,敝姓顾。”一手压着人,顾律师还能慢条斯理地介绍,“商德公司是两位最大债权人,两位的财产将在法院查封拍卖后,全数作为清偿之用。”
  “放开我!”陈英强激烈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顾律师的压制。
  “好的,我放开,也希望陈先生冷静。”顾律师松开手。
  陈英强恨恨低咒几声,躲得远远的。
  “既然破产是法院要查封,顾律师来有何贵干?”陆母确实很精明,嗅闻到一丝谈判的味道,很快收拾之前撒泼的狠劲,又优雅的站了起来,彷佛刚才的哭闹不曾发生。
  “魏女士很聪明,我确实是代表商德公司来谈另一笔交易。”顾律师也开门见山的说了。“陆欣亚小姐我们要带走。”
  “嗄?”带她走?陆欣亚一愣。
  “凭什么?欣亚可是我唯一的宝贝女儿,怎么能说带走就让你带走?”陆母缺乏感情的语调懒懒的,充满贪婪和算计。“这样我下半辈子要依靠谁?”
  “妈……”陆欣亚哪会听不出母亲想借她大敲一笔的意思,鼻子一酸、眼眶一红,眼泪差点滚下来。
  “我们愿意免除你的债务,再支付一个月三万元的生活费到陆小姐成年,这已足够你的租屋费用。”顾律师道。
  “三万?我买个名牌包都不只这个价。”陆母冷笑。“三十万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那你或者也可以考虑一下一毛钱都拿不到,外加负债三百七十万?”顾律师淡淡地说。“陆欣亚小姐再过一年五个月就满十八岁了,届时她便可以独立自主,不需要你的监护权,你到时什么都得不到。”
  陆母见对方态度强硬,沉默地思量起来。
  一旁的陈英强见状,连忙插话。“一个月三万太少了,三十万确实也太多,不然十万好了,够我们当生活费。”
  顾律师冷冷一眼扫来。“抱歉,陈先生你可能误会了,我们只单方面免除魏女士的债务,你的债务并不包括在内。”
  “什么?”陈英强一愣,不满的嚷嚷,“平常都是我在照顾她们母女俩,虽然欣亚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也一直将她视如己出啊!这件事怎么可以把我排除在外?不行!我不答应!曼亭,你告诉他们,除非答应这个条件,不然我们破产也不把欣亚交出去。”
  陆母并没有马上回答,陈英强这男人就算被免除欠债,身上也没油水可捞了,两人分手已是必然的,但如果暂时能够每月拿个十万块,倒也不无小补。
  “魏女士你可以好好考虑。”顾律师看出她的迟疑,再道:“陈先生的条件我们不可能答应,而我们开的条件也不会有任何更动,你不需要想办法议价,不答应就等着查封破产。”
  “曼亭!你真的这么狠心要抛下我不管?”陈英强见她动摇,哀哀恳求。
  “你当我傻了吗,陈英强?我被你害成这样还不够吗?这种时候就拜托你不要拖累我了。”陆母毫无感情,冷冷地说。
  陆欣亚看着他们的互动,觉得自己像在看一场荒腔走板的闹剧,母亲的势利、这男人的丑恶嘴脸,都让她感到可笑又难堪。
  “顾先生,那要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我?”陆母不再踌躇,直接问道。
  “我们签约,白纸黑字,有凭有据。”
  “好,我答应你。”陆母爽快答应了。
  “妈!”陆欣亚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碎了,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母亲并不是模范妈妈,有各种缺点,但这些年无论如何,母亲始终把她带在身边,没有遗弃过她,也让她去念书了啊!
  她万万没想到,母亲今天竟然这么容易就将女儿推给别人,她甚至没问这些人是什么人、要带女儿去哪里?仿佛她不关心,也不在乎。
  “妈……我不要走,让我留下来好不好?”陆欣亚终于忍不住哭着问,“我会努力赚钱,等我毕业以后……”
  “赚到什么时候可以有三百七十万还债?”陆母看着女儿的脸,慢慢地说,不带一丝感情。“你不知道欠债是很可怕的,利滚利永远还不完。这社会就是这样,我不能因为这笔债务永远翻不了身,你懂吗?就当是报答这么多年来我养你的辛苦吧,这样对我们都好。”
  “妈……我不要……”陆欣亚哭得太厉害,甚至说不出话。
  福伯不忍心地递上面纸给她。
  “陆小姐不用担心,我们带你走并没有恶意。”顾律师也心软了,毕竟他并不是来做坏事的,他的语调比方才柔和了几分,低低地解释陆母始终没问的事情。
  “我们明天会替你安排转校,转到北部的关城中学,等到你考上大学后,生活就可以自主了。”言下之意是,他们并不是要带她去卖或做什么非法交易,只是单纯想让她脱离这个地方。
  “顾律师,我可以问是谁这么大手笔,这样看得起我们欣亚吗?”一听到关城中学那所贵到不行的贵族学校,陆母眼睛顿时发亮。
  “抱歉,这是委托人的隐私我不能说。”顾律师耐着性子道。“这里是合约,一式两份你先过目。”
  陆母接过文件,精明的眼细细看了起来。
  顾律师转而对陆欣亚说:“陆小姐,请去整理行李吧,等下就跟我们一起北上。”
  她知道事情已成定局,陆欣亚擦擦眼泪,默然地转身回房整理行李。
  不管对方是谁,是要带她去过更好的生活或推她入地狱,都不重要了。
  母亲无情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滴的死去了……
  整理行李这件事,对陆欣亚来说已经得心应手了,这些年她跟着母亲从这个家搬到那个家,早就经验丰富,也养成了她不爱买东西的习惯。
  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她只拖了一只皮箱,提了几袋学校课本,这些就是她的一切了。
  北上的路程中,她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偏过头、闭上眼睛,像是在休息,福伯能从车窗上的反光看见她眼角闪着泪。
  对自己的未来她像是认命了,不想知道也不想多问。
  福伯为这个女孩感到难过,早先少爷吩咐他办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还一度犹豫过,甚至怀疑少爷是不是被谁骗了,才会傻傻的去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孩,但他现在明白了,也不得不赞成少爷的决定。
  这孩子有那样的母亲太可怜了,再加上她母亲那个性格卑劣的同居男友……要是放任她继续待在那里,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车行一路平稳,回到傅园已是深夜,陆欣亚被福伯领下车,这才发现眼前的宅院大得不可思议。
  她以为魏家的建筑已经够气派豪华了,但与傅园相比,却远不及十分之一。
  她有些恐惧不安地随着福伯踏入主屋,屋内的装潢低调高雅,挑高的大厅让她觉得自己更加渺小。
  “陆小姐,行李已经送上去了,我先带你到你的房间熟悉一下环境。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宵夜,你可以先梳洗一下,下来吃点东西再休息。”福伯亲切地说。
  陆欣亚点点头,跟着福伯上楼,被带入一个比学校教室还大的房间里,一式简单素净的客房,有床、书桌、桌上型电脑和一组新购入的书柜,显然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陆小姐,这里是你的房间。”福伯说道。
  陆欣亚环视了整个房间,愣愣地站了一会,突然开口,“福伯,请问……这里的主人在家吗?”她有些局促。“我能不能见见他?”
  “少爷还没有回家,他最近忙公司的事情经常晚归,有时也会夜宿公司,所以不确定今晚你能不能见到他,不过如果少爷今晚回来,我会转告他你想见他。”
  “谢谢。”陆欣亚道了谢,福伯再次提醒她可以下楼吃宵夜后就离开了。
  她站在房间里,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她的人生,好像在今晚转了好几个弯,站在校门口烦恼着怎么应付陈叔叔的骚扰,感觉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到底是谁处心积虑、花那么多心思做了这些事情?他有什么企图或目的?
  她想见见这个人。
  傅植恩接到顾律师的电话时正在回家的路上。
  忙碌了一整天,他几乎忘了这件事。
  顾律师简单报告了一下去陆家的情形,当然也没漏掉陆母冷酷的反应和陆欣亚的伤心。
  听顾律师转诉陆欣亚是哭着离开家里时,傅植恩一度有了罪恶感,他任性的想改变她的命运,没想到却反而让她提早认清母亲的残酷。
  但这罪恶感只是一瞬即逝,想起自己上次故意灌醉魏青元,从他口中套出更多陆欣亚的事情后,那种心虚很快地便消失。
  回到傅园,福伯告诉他陆欣亚人在饭厅,他有些犹豫该不该见她。
  “陆小姐好像很不安,如果少爷愿意跟她说明情况会比较好。”向来少出意见的福伯难得开口建议道。
  傅植恩想了想,往饭厅走去,远远就看到那个纤细的身影坐在餐桌前,看着汤碗怔怔发愣。他走到了饭厅外她仍没感觉,他斜靠在门边,看了她好半晌才出声。
  “碗里有什么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点戏谑。
  陆欣亚被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看他,神情先是困惑、怀疑,接着“啊”了一声站起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你是小表哥书房里的那个……那个……”
  “是的,我是你小表哥书房里的‘那个’?”傅植恩笑了。
  “你怎么在这里?”陆欣亚嘴里这么问,却心念电转很快想明白了。“你就是福伯说的少爷?是你让他们带我过来的?”
  “是的。”看出她的紧张,他体贴地在离她有段距离的餐桌边坐下。“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坐下吧。”
  陆欣亚听话乖乖坐下,心里千头万绪,好不容易挤出“为什么”三个字,问题就连珠炮似的爆发。“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为什么愿意出钱送我去上学?你想要什么?”
  听着她急促的疑问,傅植恩只是温和地看着她,慢条斯理的开口。“那你认为你可以给我什么?”
  “我……不能。”是啊,她什么也没有。她安静几秒,再道:“所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如果我说那个晚上我就对你一见钟情,所以做了这些事情,你相信吗?”他微扬嘴角,一双深沉黯黑的眸子认真地注视着她。
  陆欣亚看着眼前比电视上偶像更英俊的男人,认真思索了他的问题,终于摇摇头。“我不相信。”
  “不相信就好。”他温温一笑,仿佛很满意她的回答似的。“你的问题答案是,我选中了你。”
  “选中我……选中我什么?”她更困惑了。
  “成为未来能替我分担一切的人。”
  “你是指什么?”
  “我的一切。”他轻声说。“或许你还不了解,但不急,你还有好几年可以准备。这段时间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念书,好好长大。”
  “可是……”她不解地看着他。“你才见过我一面,怎么可以随便找一个人就觉得可以信任,然后就……买下来?”
  “买下来”三个字令她极难启齿,但想起和母亲的分离,她心里便是一阵揪痛。无论母亲如何冷酷,她始终难过与亲人的分离,甚至有些讨厌眼前男人肆意决定一切的理所当然。
  “我并没有买下你。”看着她天真稚嫩的圆润黑眸,傅植恩轻笑。“你仍是自由身,随时可以离开,甚至可以回到你母亲神百年。接受我的安排只是一个新的选择,而我对你的期待也只是期待,你没有义务满足。”
  陆欣亚看看他,默默垂下了头,心里百转千回,一度有股冲动想脱口而出“那就让我回家”。
  可是,想起母亲身边一个换过一个的男人和那些人丑恶的脸孔,那种渴望又迅速冷却下来。
  她其实该感谢他的,在她还不能保护自己的时候,是他帮她逃离了那个家,给了她一条更光明轻松地道路。
  她沉思了好久,他也很有耐心,并不催促她。
  最后,陆欣亚叹了口气,才低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能变成替你分担一切的人?”
  “我不知道。”知道她接受了,傅植恩的回答很轻松。“我只能这么希望。”
  好奇怪的人……好奇怪的要求……
  陆欣亚只是看着他。
  “这就当作一项投资吧。”他这么说。“投资总有奉献,这项投资的风险就是你永远有机会后悔。”
  “为什么是我?”
  他看着她,露出一贯的温和笑容,给了她依旧猜不透的答案。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是你。”
  关城中学一阵美妙的放学钟声解放了宁静的校园,空气中突然充满了各种声音,有学生的嬉闹声、课桌椅碰撞声,以及三两人群快步走路、奔跑的声音。
  陆欣亚慢慢把书本收拾好准备离开,人才出了校门口,就看到两个女生手里拿着小钱包,朝着她开心地挥手走过来。
  “欣亚,我们要去买东西吃,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较矮的女生叫陈小倩,脸蛋圆润,个性很友善,从陆欣亚转学过来之后就处处照顾她。
  “不用了,我没有要留校,要回家了。”她笑着婉拒。
  “是喔。”陈小倩想了想。“啊!今天我们烹饪社有成果展示会,很多东西可以吃,你要不要跟我们去?”
  “对啊,昨天晚上我赶工做了很多饼干,上面有沾榛果巧克力,超好吃的。”
  站在一旁的邱婷婷也出声,她是陈小倩的死党,两人总形影不离。
  “不用了,谢谢你们。因为家里有人来接我,可能已经在接送区等了,送一没办法过去,不好意思。”陆欣亚笑得很可爱,客客气气的道歉。
  “这样啊,好可惜……早知道我昨天就先跟你说。”陈小倩懊恼的抓抓头。
  “陆同学不喜欢课外活动,每天都准时下课。”不知何时晃来另一位同班男同学王志远,他很无聊地凑过来补充,“所以你们要约陆同学要提早啦!”
  “是喔?”陈小倩一脸意外。“居然有人不喜欢课外活动?我以为大家都是因为关城的课外活动很好玩才来念的。”
  “那时只有你吧。”邱婷婷笑着拍了好友一记。
  “陆同学,你还没想好要加入什么社团对吧?等你以后选好社团,你就会天天很晚回家了。”王志远身为摄影社的干部,很积极地趁机介绍。“不如你加入我们摄影社好了,不一定要会摄影,当模特儿也可以。”
  “变态!”陈小倩大叫,转头跟笑吟吟的陆欣亚拉票,“我跟你说,如果你要入社,还是来我们烹饪社,又好吃又好玩。”
  “好啊,听起来很棒,如果我要参加社团,一定会去烹饪社的。”陆欣亚笑着保证。虽然对烹饪兴趣不大,但她很喜欢陈小倩和邱婷婷,如果要参加社团,她也希望能加入她们。
  “那就这么说定喽。”陈小倩志得意满地看了王志远一眼。“好啦,我们不耽误你回家,小心点喔,明天见。”
  “明天见。”陆欣亚跟同学们道别后,便独自往接送区走,现在的她,正努力想适应新生活。
  回想起来好像一场梦,她的命运竟然可以在一夕之间就被改变。
  她不再需要每天战战兢兢过日子,不用在夜里睡觉时握着美工刀,不需要担心母亲和同居人的争吵,更不用烦恼母亲和对方分手而得被迫再次搬家。
  进入傅家一个月,她的不安疑虑在傅植恩完善的安排下很快消除,没花太多时间便适应了新生活。
  她的学籍被转入一间台湾数一数二的昂贵私立中学,虽然她的身份背景和其他名门富豪家的孩子们相比简直天差地远,但这些年来不停转换环境,早让她练就了变色龙的功夫,况且她个性低调,外貌也只称得上清秀,要让人忽略很容易。除了转学过去的前三天大家对她有些好奇外,新鲜期一过,她也渐渐融入了群体。
  北部学校的教学进度果然比南部的小学校快。为了赶上其他同学的程度,她暂时没有参加任何课外活动,一下课就乖乖搭着傅家派来的车回家温习功课。
  不需要再打工赚钱后,她突然觉得时间变得很充裕。每天除了念书、用餐之外,还能去傅园的游泳池游泳,在美丽的庭院散步。
  这样的生活好像天堂一样,原本她从来不敢奢望……
  “陆欣亚?”
  站在接送区,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女生在后头唤住了她,她反射性的回头,一张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
  陆欣亚心里一沉。“表姐?”
  “陆欣亚?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呢?”魏如莹笑得有点夸张,一面跟身边的同学介绍。“她是我姑姑的女儿,南部上来的。”
  “你们好。”陆欣亚很客气地点点头。
  “欣亚,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转来的?”魏如莹瞧着她那身和自己相同的制服,觉得极度碍眼,那种家庭出身的女孩子,怎么也能进入辟城?“这是你妈换了个有钱的北部男朋友?”
  魏如莹出口毫不留情,她身边两个女同学讶异的小声惊呼,让她更满意了。
  “没有,谢谢表姐关心。”陆欣亚看起来不为所动,脸上还是笑着,拳头却暗暗握紧。
  由于母亲长期向魏家的舅舅阿姨借钱,风评级差,这些同辈的表兄弟姐妹们也都对她不客气。
  “没有?”魏如莹提高音调,不大相信。“那你怎么有钱来念关城?我是不觉得啦,但是别人都说关城学费蛮贵的。”
  陆欣亚不愿将傅家资助她
的事情说出来,但却又一时想不出更好的说词,正当她为难之际,司机阿泰的声音在后天响起,正好替她解围。
  “陆小姐,不好意思路上有点状况,所以来晚了。”阿泰走上前,自动替她接过沉重的书包。“请陆小姐上车。”阿泰平常不会替她拿书包,说话也没有这么生疏啊……陆欣亚还有些错愕,魏如莹已经眼尖地认出他来。
  “你、你、你不是傅家的司机吗?”魏如莹激动地提高嗓音,“怎么会来接她?”
  “我是傅家的司机没错,请问你是谁?抱歉我眼拙认不出来。”阿泰慢条斯理的反将了她一军。“陆小姐是傅家贵客,我每天都来接送她上下学。”
  魏如莹一听到这话顿时目瞪口呆,完全无法置信。
  “陆小姐,我们走了,傅先生在等你回家。”阿泰完全明白雪上加霜的道理。
  “傅先生?”魏如莹很快又反应过来。“傅植恩吗?”
  “是的,目前傅园也只有一位傅先生。”阿泰的口气跟表情像是对傻瓜解释事情似的不耐烦。
  “那我们先走了,表姐再见。”
  陆欣亚不想在跟魏如莹多做解释,匆匆仍了句话就跟着阿泰上车离开,留下一脸惊愕的魏如莹愣在原地。
  上车后,陆欣亚才松了口气。“阿泰哥,谢谢你。”
  “不会啦。”阿泰很阿莎力地笑了。那个魏家小姐我不爽很久了,每次载傅先生去魏家都要看她脸色,还老是叫我帮她拿东西。拜托,我拿傅先生薪水,只负责帮傅家开车,傅先生都没有叫我做别的事情呢,她算什么东西啊?
  陆欣亚很了解魏家小孩颐指气使的态度,也无法反驳什么,只是道:“没想到表姐跟我同一间学校。”
  “欣亚,我看你要小心点,尽量避开她吧。”阿泰没有说出魏如莹喜欢老板的事情,只是很婉转的劝告着。
  欣亚很可爱,也很有礼貌,他不由自主的喜欢这个小女生,而且自从她来了以后老板心情也好了不少,光冲着这点,他就要替老板好好照顾她。
  陆欣亚以为阿泰说傅大哥在家等她是开玩笑的,毕竟她到傅家这一个月以来也只见过傅植恩三次,大多还是将近深夜的时段。
  没想到今天一回家,她竟真的在大厅看到了傅植恩。
  “傅大哥。”她走过去打招呼。
  “你回来啦。”傅植恩穿着衬衫跟西装长裤,一点也不像大学生,他从文件中抬起头,露出温和的笑容。“厨房准备了冰糖莲子汤,你吃一点再上楼,我们可以顺便聊一聊。”他的口气永远都那么温煦,黑眸里闪烁着浅浅的笑意,就好像宠溺的对着妹妹说话般。
  陆欣亚心里暖暖的,方才遇到魏如莹的烦恼很快一扫而空,她开心地坐下来吃甜汤,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傅植恩聊着学校俄
  她的个性其实还算开朗,只是先前成长过程中的阴霾和压力,多少令她有些压抑,但在傅植恩专注倾听和鼓励的眼神下,她慢慢放松,说话也不像以前哪有拘谨了,偶尔还会很小女孩的抱怨学校琐碎的事情。
  “……以前学校用的课本跟关城也不一样,加上我们进度比较落后,所以最近都得自己看。希望能赶快追上,这样我就可以跟同学参加社团了。”
  陆欣亚随口说着,傅植恩倒是听进去了。
  “文科要追应该没问题,淑丽比较麻烦,还好你是社会组,只有数学一科。”
  他想了想。“去年我帮于霏、就是我弟的女朋友补过文组数学,都还有印象。这样好了,星期四的晚上我都尽量早点回来,星期天也应该都可以排除两小时,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趁这几天问我吧,我帮你补习。”
  “嘎?”陆欣亚愣住了,完全无法把高中数学跟眼前穿得像成功青年才俊的傅植恩联想在一起。
  她还来不及反应,福伯就拿着电话走了过来。
  “陆小姐,您有电话。”
  “电话?”陆欣亚满是疑惑,她向来都留手机号码给同学,从没给过傅园的号码,怎么会有人打来找她?
  “先去接电话吧。”傅植恩不介意地说。
  她拿着无线电话到走廊上接听。“喂,我是陆欣亚,请问哪位?”
  “真的是你?”话筒彼端传来魏如莹冰冷的声音。“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进傅家?”
  “真的是她吗?怎么可能?”一旁还传来魏佳歆尖叫的声音。
  这下好了,两位魏家千金都知道了。
  据陆欣亚所知,魏家在傅大哥家的企业占有很重要的地位,现在她该怎么解释才不会给傅大哥带来麻烦呢?
  “你说啊!你怎么进傅家的?难道是我哥拜托傅大哥的吗?”魏如莹想起哥哥特别疼爱她,有是一阵怒气。
  “不是。”小表哥这个月到法国去了,根本没时间上线,也不知道她来傅家的事情。陆欣亚想了很久,还是只能叹气,“对不起表姐,这是我和傅大哥的事情,我无法解释。”
  “你——”魏如莹尖叫一声,气冲冲地挂上电话。
  陆欣亚只觉得莫名其妙,为何表姐对她进傅家的事反应这么激烈呢?
  她回到大厅,有些意外傅植恩竟然睡着了,他躺在沙发上,手里的书还抓着不放,俊朗的剑眉在熟睡时还微微地紧蹙,眼眶下有着淡淡的青色。
  她呆呆地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直到福伯拿了毯子进来替他盖上,她才回过神来,收了桌上的碗盘跟在福伯身后出去。
  将剩下的冰糖莲子汤放入冰箱后,陆欣亚唉水槽边洗碗,一面忍不住对着福伯发问。“傅大哥他很辛苦吗?”
  来傅家的这个月,她鲜少打探傅家隐私,只知道傅大哥的父母过世后,弟弟到国外念书,傅大哥正在为接班做准备。
  她不喜欢多问,但刚刚傅大概疲倦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有点担心。
  “他每天早上五点气床,准备学校的功课,下课后又马上到公司实习,大部分你没遇到少爷的时候他都在公司,有时是太晚回来,有时是住在公司。”福伯解释着。
  “哇,那傅大哥压力一定很大。”她突然觉得有点难过,同时感到不解,既然傅大哥的公司和课业都这么忙碌,为何还愿意抽出时间替她补习呢?
  “是啊。”福伯点点头,终于找到对象倾诉。“少爷是我见过心地最好、最善良、最聪明、最替人着想的人了,不管老爷怎么要求,他都不会抱怨,总是笑笑的努力完成老爷所有严格的要求。”
  “福伯。”把碗上的泡泡用清水冲干净,陆欣亚停顿了一下,突然很认真地问道:“你知道傅大哥为什么要带我回来吗?”
  福伯先是摇摇头,半晌后才慢慢开口。“或许……是因为少爷有点寂寞吧。”
  寂寞?陆欣亚困惑地看着他。
  “几个月前的傅家不是这样的。”福伯想起过往,不胜唏嘘地叹了口气。“去年傅园还有一家五口,老爷、夫人、植恩少爷和悟熙少爷,还有个悟熙少爷同龄的予霏小姐寄住在这里,那时的傅园很热闹,植恩少爷虽然已在公司实习,但不须担负公司存亡的压力,直到后来老爷和夫人意外过世后,植恩少爷才突然之间被迫扛起傅家。
  他一边严格督促自己学习工作,一边要担心接掌公司初期会有不可预测的危险,而且为
了怕危及悟熙少爷,他甚至狠下心肠将悟熙少爷给送出国,而予霏小姐也因此到外地念大学了,自那时起,傅家就只剩下植恩少爷一个人。”看着小女生眼神中流露的同情和忧心,福伯很感伤地继续讲。“你看,这么大的地方,除了我们几个帮忙的下人外,没有其他人可以陪他了。或许是因为这样,少爷才会带你回来,我想……少爷是想要一个家人。”
  家人?
  陆欣亚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想起长得很好看、气质很温和的傅大哥背后竟是这么的辛苦,不免也为他承受的过多压力而感到难过。
  设备齐全新颖的烹饪教室里正传来阵阵香气,三个小女生挨在一起,眼睛直直盯着火红烤箱里的东西,一面叽叽喳喳的聊天,其中一个女孩,正是陆欣亚。
  自从福伯跟她提过傅植恩的事情后,她开始正视自己的存在意义。无论如何,他把她从那个恶劣的环境里拉出来,她回报他也是应该的。
  于是,她开始研究傅植恩的作息,努力想让他不再寂寞,让自己变成他的“家人”。
  过去十几年,“家人”这两个字对陆欣亚来说是充满恐惧和忧虑菜单,她所拥有或感受到的亲情少的可怜,无论是从母亲或其他亲族身上得到的,大多只有伤害和冷漠。
  这样的她,却妄想变成傅植恩真正的家人去陪伴他,会太天真吗?
  陆欣亚不敢多想,只能尽力而为。
  她像做报告一样,上网Google了很多亲人相处的文章,在学校和陈小倩跟邱婷婷走的更近了,三不五时就打听她们家庭的相处模式,对十多岁的少女来说,有人愿意听自己的抱怨烦人的爸妈、老是吵架的兄弟姐妹,真是太好不过了,她们乐得和她分享怎么在家里上演兄妹闲手足相残的细节……
  即便有些经验不是那么适用,不过陆欣亚还是很快拟定了自己的计划。
  她先跟傅植恩要了MSN,复制自己和小表哥的相处模式,三不五时就丢信息给他,一开始只是简单的问吃饭没、要回家吃饭吗?慢慢的他们开始会多聊几句学校的事情。
  然后她开始关心他的上下班时间,尽可能跟他一起吃早餐或晚餐。有时知道他会晚点回来,她会牺牲睡眠,在他回房休息前陪他一起吃宵夜,或者简单打个招呼都好,只要让他知道家里还有人等着他。
  一个月过去,虽然两人的相处离真正的家人还很遥远,但是像朋友一样说说笑笑已经很自然了。
  为了要更一步表现对家人的关心,陆欣亚终于加入了烹饪社,决定开始学习做点心给傅植恩吃。
  “欣亚,她们这样说你,你都不会生气吗?”陈小倩瘪着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盯着烤箱,一边生气的说:“我今天听她们这样讲,差点想揍她们呢!”
  最近突然有一大堆关于陆欣亚的母亲的难听留言在班上传开,一般同学并没有太大反应,但有几个特定同学却开始刁难她。
  陆欣亚知道学校里对她出身了若指掌的只有两位表姐,而刁难她的同学大多都是家里和魏家有私交或是她们同社团的学妹,因此她也只能默默承受。
  “她们说的是事实,我确实跟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可你也是我们关城的学生,哪里不一样?”邱婷婷跟着为她打抱不平。“你放学也有司机接你啊。”
  “那是别人的司机,不是我的。”陆欣亚笑着解释。
  “我家的司机也是我爸妈的,不是我的嘛。”陈小倩还是不满。“我就不信学校里谁的司机是他自己赚钱请的。”
  陆欣亚笑了,好友对她的维护令她感到很温暖,有了一个正常的生活环境后,她不用再提心吊胆有得转学,终于可以好好交朋友,也真的交到了两个好朋友了。
  “叮。”烤箱发出悦耳的声响。
  “好了好了,大功告成。”陈小倩大声宣布。
  三人连忙把蛋糕拿出来,陆欣亚利落地将三个蛋糕倒扣在纸盘上。
  “哇!欣亚,你的蛋糕好漂亮,你成功了!”邱婷婷看着香气四溢又软绵绵的蛋糕,羡慕有开心地说。
  “对啊,哪像我们的!”陈小倩看了眼自己桌上扁塌的怪东西,叹了一声。
  “这两个给你们。”陆欣亚指指其中两个,大方的说。
  “真的吗?”邱婷婷和陈小倩都眼睛一亮。
  “这本来就是要给你们的。”她原本就只准备烤一个给傅大哥吃。
  高高兴兴分完蛋糕,三个小女生替蛋糕扬风,等稍凉了便装金蛋糕盒,开开心心地准备回家。
  只不过她们人才出烹饪教室,外头两个高年级的女生已经在等着了。
  陆欣亚看清来人,很无奈地在心里叹气。
  “你过来。”见到陆欣亚,魏如莹姿态高傲地朝她勾勾手指。
  “表姐……”居然连魏家歆都来了,陆欣亚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
  “有事找你,你过来!”魏如莹抛下一句话,冷冷地转身,和魏家歆到前面的楼梯间等她。
  “欣亚,你表姐怎么那么凶?”邱婷婷被吓了一跳。
  “对啊!好机车,你不要过去。”陈小倩觉得情况不太对劲,拉住她。“不然我们陪你过去。”
  “不用了,应该没什么事情。”不想牵连好友们,陆欣亚笑笑拒绝了。“你们等我一下,我一会就回来。”
  陆欣亚嘴里说得轻松,却忐忑不安地独自走向偏僻的楼梯间。
  魏如莹和魏家歆两人一脸不悦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得像是可以杀人于无形。
  “表姐,有什么事情吗?”陆欣亚先开口问。
  “不要喊我们表姐,我们魏家没有你这种亲戚。”魏如莹第一次把心里的话痛快说出,“你说清楚,你跟傅大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跟傅大哥没有什么关系。”虽然不懂两位表姐为什么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但为了避免麻烦,陆欣亚最后还是决定照实说出。“傅大哥只是希望我能好好念书,所以送我来关城。”
  “谁跟你说这个!你为什么会去住他家?”魏如莹不满地质问。
  “傅大哥怎么可能愿意让你住那里?”魏佳歆帮腔道,“你是不是卖身给他,在他家做工?”
  “没有。”陆欣亚差点失笑,她能做得了什么工?“傅大哥只是很善良,想帮助我而已。”
  “胡说!你跟傅大哥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帮你?”魏如莹怎么也不肯相信。
  “你妈又动了什么手脚?还是你也学会你妈那套勾引男人的手段?”
  没料到表姐会讲出如此伤人的话,陆欣亚先是一愣,才慢慢开口。“表姐,我该走了,同学在等我,阿泰哥也来接我了。”
  “阿泰哥是谁?不会是那个司机吧?你该不会跟他同居才住在傅家吧?”魏佳歆持续做着天马行空的猜测。
  “我没有……”陆欣亚开始觉得无奈了。
  “那你为什么要喊他阿泰哥?他不过是一个司机。”魏佳歆咄咄逼人的问。
  “反正今天你不解释清楚别想走。”魏如莹一把抓住她。
  “表姐,对不起,我没有义务要给你们交代。”见两人这么不讲理,陆欣亚不免也动气了。“你们真的好奇的话,可以去问傅大哥,我把他的手机号码给你们。”
  陆欣亚这么一说,魏家两个女生脸色都变了,不只是因为她的顶嘴,更因为她们两个从来没有傅植恩德私人联络方式。
  妒火熊熊燃烧,凭什么这个魏家的耻辱可以得到傅植恩德青睐?可以住进傅家,享受到她们所追求的一切,甚至跟她们平起平坐的在贵族中学里念书?
  看着陆欣亚捧着蛋糕、一脸无辜的模样,魏如莹越想越气,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们一把,原本她只是想发泄怒气,却没料到站在楼梯口的陆欣亚一个重心不稳,踩空了阶梯,整个人就这样往后倒去。
  接着,一次次的撞击和疼痛占据了她的意识,在她陷入昏迷前,唯一记得的便是将怀中的蛋糕紧紧抱住。
  这是要给傅大哥的点心……
  宽敞简洁的会议室里,傅氏高层正举行着例行性会议,主持人是魏家老大魏文伯,主位两侧一边是傅植恩,另一边则是魏家老二魏文仲。
  “……这次工程的标书规格我们都定好了,金额也已研究出来,这次投标我们势在必得。”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滔滔不绝的报告结束后,信心十足地做出结论。
  “很好。关于这次标案交给经验丰富的李经理,大家没什么意见吧?”魏文伯翻了翻企划书,按照惯例询问。
  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一道年轻稳重的嗓音在他身边响起。
  “我觉得很有问题。”说话的人正是傅植恩。
  “傅先生有什么意见吗?”方才报告结束的李经理扬起声调,眼神充满不以为然的鄙夷。“不知道我们部门辛苦研究出来的标案,傅先生有什么高见要补充?”
  “高见不敢说,但意见倒有很多。”傅植恩岂会不知道李经理话中的讽刺之意,但他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慢条斯理道:“标书里很多产品的规格根本不符合要求,有几项不重要的东西却用到了最高级的材料,这报价上去预算一定会过高,就算我们勉强用这种规格开出一个合理报价,案子做下去一定会亏大钱,再不然就是验收不会过。”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李经理没料到这个小毛头竟然会看出他在标书中动的手脚,顿时有些慌了。“你在公司实习才多久,对公司的事情可能还不懂吧!”
  坐在主位的魏文伯并没有插手的打算,只是冷眼旁观着两人的争论。
  他早有耳闻李经理准备带枪投靠别家公司,恐怕这次标案故意乱开价格,正是为了图利新东家,傅植恩也非池中之物,才正是接触公司营运项目短短几个月就能从标书中看出端倪,只不过他大概还没有察觉到李经理的真正意图吧。
  “有些事情并非我不懂就能蒙蔽的,有合作厂商、有各部门同事可以查询,这个标案如果在座各位有仔细研究,一定也会得出跟我相同的答案。”傅植恩语调自始至终都平稳如常,没有一丝青年人的急躁。“魏总,不知道你的看法如何?”
  傅植恩并不打算让他置身事外,眸光淡定而锐利地朝魏文伯扫去。
  “我想……”魏文伯状似沉思地顿了下。“植恩到公司实习也将近半年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大家看看你的成果。”
  傅植恩不作声,心理却从魏文伯德态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份标书,你重开一份规格和价钱。”魏文伯说到,“只要能在结标日前完成,我们就用你的版本送审。”
  “魏总,这太冒险了吧?”李经理眼看如意算盘被打乱,不禁抗议。“他只是个学生,连公司章程搞不好都还一头雾水……”
  “李经理,总要给年轻出头的机会,”魏文伯呵呵笑道。“这次就当作是给植恩的考试。当然,如果这次标案没有通过,责任就必须由送件人负责,这是公司的规定,植恩你也要考虑清楚啊。”
  傅植恩自然知道这只老狐狸在想什么,但既然未来要接掌傅氏,他就不能再挑战前退缩。“很公平,我接受。”
  “那就这么决定吧。”魏文伯拍板定案。“今天会议到此结束。”
  各级主管很快散去,傅植恩这才将振动了好几次的手机从口袋拿出来检视。
  荧幕上的未接来电显示着福伯的号码,令他心里闪过一股不祥的预感,福伯很少打电话来的……
  他很快出了会议室回复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福伯便将坏消息报告给他。
  “少爷,陆小姐在学校从楼梯上摔下来,现在人在医院。”
  高级单人病房里,空气中有着消毒药水的味道。
  傅植恩看着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的熟睡人儿,俊朗的眉峰始终紧闭。
  看着她变得圆润可爱的脸蛋,他顿时觉得有股莫名的罪恶感。最初,他只是自私的希望有个人能陪着他,才做出生平第一次的冲动之举,将一个陌生的女孩带回家,他原以为自己是带着她脱离恶劣的成长环境,没想到结果却反而让她因自己而受到伤害。
  方才福伯已经告诉他事情发生的经过,他也看过了学校的监视器画面。
  当他看见魏如莹伸手将她推下楼、她滚落楼梯时,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快停止了,怒火瞬间被引爆。接着看见魏家两个女孩见她受伤,居然不顾她的伤势转头离去时,他头一次出现了暴力血腥的报复念头。
  若非陆欣亚的两个同学跑去找她,发现她昏倒在楼梯间,否则依照关城学生使用楼梯的频率,恐怕不知道要多久她才会被人发现。
  傅植恩握紧拳头。想起她的同学哭着说魏家两个学姐常找她麻烦,还在学校放风声让她被排挤的事情,他更加怒不可遏。
  他痛恨自己拖累了她,也痛恨自己的无能。
  看着她长长的睫毛轻轻扬动了下,他紧握的拳头逐渐放松,忍不住摊开手掌,长指轻轻抚过柔嫩无暇的脸庞。
  可就算她为他受伤了,他还是不愿放手。
  或许是他的自私,但这却是他在目前生活中所能抓住的唯一寄托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成为他生活中最真实的一部分——陪他吃早餐、等他吃宵夜、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时,传来一个温暖的讯息……她慢慢放下心防,学会跟他撒娇……
  他知道福伯告诉她的事,知道这是她努力的成果,却没有点破,只是享受着她认真想给他的一点温暖。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低声自言自语,像是在询求她的同意。“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仿佛听见他的低喃,长长的睫毛掀了掀,圆润而有些迷蒙的双眼慢慢睁开,那张英俊脸庞上的关切忧心顿时全都映入眸中。
  “傅大哥?”陆欣亚困惑地开口,随即意识到自己躺在床上,连忙想坐起身。
  “慢点,别急着起来。”傅植恩伸手轻按住她。
  “没关系,我好多了。”她摸摸额头上的纱布,微微皱了下眉,想起和表姐的争执。
  不晓得傅大哥知道了吗?陆欣亚决定不主动提起,她慢慢坐起身,接过傅植恩递来的水杯,轻啜了几口,忍不住揉揉尚有困意的眼睛。“现在几点了?早上了吗?”
  “你睡了一天。”傅植恩说道。“我帮你请假了,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今天是星期四……”她偏头想了想。“你早上不是有课吗?”
  “你担心太多了。”他轻笑,原想摸摸她的头,看见她的伤口后又缩回手。
  “你想吃什么吗?我让人帮你送来。”
  “好像还不太饿。”这时间看见傅植恩在这里,陆欣亚总觉得很不踏实,忍不住又问了一次。“傅大哥你真的不用去上课吗?”
  “真的不用,对我有点信心好吗?”他微微一笑,安静了一会儿,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欣亚,你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
  “我……”陆欣亚想起福伯曾提过魏家和傅植恩的关系,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不小心绊倒……大概是太赶着去找同学,所以走楼梯没有走好。”
  傅植恩不语,深邃幽黑的俊眸安静凝视着她,眼神依旧温和,只是沉静得让人不安。
  他的目光太清澈,好像所有的谎言都被他看了个透彻。
  陆欣亚不自在地垂下脸,盯着自己手上的水杯,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时,外头传来轻轻地敲门声,福伯跟着进门。
  “欣亚你醒了?”福伯看见坐起的她,严肃的老脸上闪过一抹放松的笑,随即正色报告道:“少爷,魏文伯和魏文仲带着两位千金在外面想见你。”
  “你知道了?”方才还在苦思该如何是好的陆欣亚,立刻明白他都知道了,她愕然地看着不懂声色的傅植恩。
  “我知道了。”他只是淡淡地说。“说谎不好。”
  “傅大哥,她们不是故意的。”突然之间,她感觉温柔的傅大哥眼神变得好可怕,她急急的想解释,“表姐是推了我一下,但是没有很大力,是我不小心踢到东西才摔下去的。”
  “我不在乎她们是不是故意的,当她们伤害到你时,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分别了。”傅植恩德嗓音轻柔得让人毛骨悚然。
  “傅大哥……”陆欣亚着急地向福伯使眼色。
  “少爷。”福伯会意,接口道:“现在您还不能跟魏家人起冲突,公司还需要魏家的帮忙。”
  “不可能。”凛然的俊脸线条看来格外严峻,傅植恩声音都冷了。“她们敌对你动手,就不该忽视后果。福伯,请他们进来。”
  “等一下福伯!”陆欣亚这下慌了,她拉住他的手,急急地说:“傅大哥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会……我会很后悔来这里!”
  傅植恩终于动摇了。
  “这真的只是意外,表姐她们不是故意的。”陆欣亚急得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了,她最最不想的就是让他为难。“我能来傅家真的很幸运,我一直不知道怎样才能报答,现在若又为了我让你跟魏家吵架,我会觉得很对不起你。”
  原本跳跃着怒火的黑眸软化了。“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没有人欺负我。”她抹抹眼泪,大声保证。“我现在过的很好。”
  傅植恩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见他不回应,她只好再用力强调。“现在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了!”
  在陆欣亚的恳求下,傅植恩终究还是被迫跟现实低头,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得放过的放过了魏家,但对于他带来的人却无法保护她,反而让她受伤,他心里一直很愧疚,即使她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十月的午后,还在请假中的陆欣亚躲在树荫下写功课,一面喝着冰凉的酸梅汁,觉得日子过得好悠闲。
  看着天上阴阴灰灰的天色,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发呆。
  不知道傅大哥现在在干么……今天星期一,大学没有课,傅大哥应该是在公司工作吧?
  好像已慢慢变成一种习惯,她计算时间的方式,开始绕着傅大哥的每日行程表打转,他正是标准时间的中心点。她试着要自己念书的时间跟他工作的时间一样多,可是好像永远都追不上,傅大哥像铁人一样,她根本没看过他喊累。
  撑着下颚,她歪头看着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开始有点困意,恍神了一下,没听到后头的脚步声。
  “怎么不在屋里写?有冷气。”
  后头响起音质温和的男中音,陆欣亚倏地被惊醒。
  “傅大哥。”她看了看手表,才五点多。“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福伯说你最近公司很忙耶。”
  “是有点。”傅植恩轻描淡写的带过。
  这几天为了工程标书的事情,他不停在拜会各部门和厂商,好不容易开出了一套像样的规格,晚上再做一下整理,就可以赶上明天的投标了。
  “我好像两天没有看到你了。”她偏头想了想。“工作一定很忙。”
  “处理得差不多了。”他笑笑。“晚上你不是要去复诊?”
  “对啊,要去拆线了。”
  “我带你去吧。”傅植恩说道,一面举起左手的礼盒放在桌上。“这给你。”
  礼盒是知名品牌的金色包装,陆欣亚在他的眼神鼓励下拆开礼盒,一阵浓郁香醇的巧克力香味随即扑鼻而来。
  “哇!巧克力蛋糕!”她知道这个牌子超贵的!
  “那天你的蛋糕摔坏了,买一个补给你。”他想起监视器画面中,她摔下楼梯却还紧紧抱住怀中蛋糕,忍不住想补偿她。
  “嘎?蛋糕?”陆欣亚愣了下才恍然大悟。“不是啦,那个蛋糕是要给你吃的,是我在烹饪课做的。”
  “给我的?”傅植恩低语,看她开心地打开蛋糕忙着切块准备分食,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温暖。她傻傻的拼死抱住蛋糕,就是为了要给他吗?怎么这么傻?
  他接过她递来的蛋糕,并没马上动手,而是看着她吃了一口,整张小脸瞬间亮了起来。
  “好好吃喔!超好吃!”陆欣亚忍不住惊喜又满足地轻呼,转头看见他微笑地望着自己,脸蛋不禁发烫,连忙低头安静吃蛋糕。
  “最近魏家人还有找你麻烦吗?”傅值恩突然问道。
  “没有了。她们怎么敢?”说到这个,陆欣亚也不知道该感动还是无奈。“自从你交代学生会的人每天上下课陪我从教室走到候车区后,连我同学都快不敢跟我说话了。”
  “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他曾是关城学生会会长,要跟现任会长交代事情,根本是小事一桩,无论如何,他不愿再看她受到任何伤害。
  “不会啦!那次真的是我不小心跌倒……”陆欣亚满嘴蛋糕,含糊地说。
  “你这个性很容易被欺负。”
  在傅家待得越久,陆欣亚原始的个性就越来越鲜明,所有的防备卸除后,她只是个天真的小女生。
  “哪有?我才没有常常被欺负。”她把蛋糕吃完了,一直看着他手上没动过几口的蛋糕。
  “我不吃了,你吃吧。”傅植恩看见她渴望的目光,好笑地把蛋糕推过去。
  陆欣亚很不好意思,便还是忍不住嘴馋的接了过来,一面乱找话题。“傅大哥,你看起来很累耶,要不要先去睡一下?”
  “嗯,最近有点事情比较忙。”其实他已经超过三十六个小时没睡觉了。
  “什么时候会忙完?可以好好休息?”
  傅植恩还没回答,天空便猛地轰隆响了个闷雷,大颗雨滴说落就落。
  陆欣亚看着雨水打在蛋糕上面,紧张地连忙护住蛋糕,却又想起桌上的作业,一时手忙脚乱。
  傅植恩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
  “傅大哥!不要笑啦!帮我帮帮我!”她又羞又恼,却两样都不肯放弃。
  傅植恩帮忙收拾着蛋糕,仍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午后的大雷雨像天空倒水般哗地落下,尽管两人已经尽快跑回廊下,还是淋得一身湿。
  “这雨太突然了。”
  两人站在长廊上,看着外头那阵猛烈的雨势,傅植恩还微微笑着的表情令陆欣亚看得发愣。
  “好了,你在发什么呆?赶快进去洗澡换衣服。”察觉她的视线,他终于敛起了笑容,俊眸却仍漾着笑意,他伸手替她拨开额前的湿发,拍拍她的脸颊。
  “噢。”她傻傻地看着他,突然觉得心跳得好快,快得都不能呼吸了。
  “欣亚。”他放下手,神色突然正经了起来。“上次你说我接你到傅家,你想报恩的事情,还记得吗?”
  “嗯。”她依然怔怔盯着他,几乎是无意识的点头。
  “以后别这么想了。”
  “嘎?”为什么?
  “答应我好吗?”傅植恩带笑的眼眸好温柔。“我不希望以后每件你为我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报恩。”
  陆欣亚看着他,依旧发愣着,心跳越来越快,但不忘点头承诺。
  因为在这之后,她为他所做的每件事情,都不再是报恩了。
  清晨六点半的傅园里,空气清新,早晨的湿气还未褪去,形成淡淡的薄雾,可见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陆欣来早早起床,盥洗过后,便到厨房跟厨子一起准备早餐。难得昨天傅大哥在家里过夜,今早的早餐得弄丰盛点。
  她帮着把生菜沙拉、火腿、蛋、水果端上桌后,开始煮咖啡,屋里顿时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气。
  没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陆欣亚抬头望去,见傅植恩已穿好衬衫长裤,但尚未打领带,脸色还有些难看。
  “傅大哥早。”她打了招呼,格外留意他的神情。
  “怎么这么早起?”傅植恩慢了几秒才抬头,扬起嘴角对她微笑,声音有些沙哑。
  不太对!傅大哥看起来怪怪的……
  “今天跟同学约好要早点到学校,之前进度落后,同学要借我抄笔记。”陆欣亚偏着头,仔细看着傅植恩的脸色,好像有点苍白。“傅大哥,你看起来不太对,声音也有点怪怪的,是不是感冒了?”
  “可能吧。”他接过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精的喝了一口。
  陆欣亚皱起眉头,更担心了。“是不是昨天淋雨的关系?”
  “大概是吧,也可能是最近比较累。你别担心,我会去看医生。”傅植恩随便吃了几口煎蛋跟火腿,便起身准备离开。“我今天得早点出门,你慢慢吃,也别太早去学校,人少比较危险……”
  他喃喃念了几句,站直的挺拔身躯却逐渐无力,突然眼前一黑,他差点瘫软倒下,幸好及时扶着椅背勉强支撑着,才没晕倒在地。
  “傅大哥!”陆欣亚惊呼一声。
  “少爷!”福伯赶紧上前扶着他坐下。
  陆欣亚急忙把手心贴上他的额头。“傅大哥你发烧了啦!好烫。”
  “我叫阿泰备车,马上送少爷去医院。”福伯拿起对讲机便要吩咐,却被傅植恩拉住。
  “不行,我早要去送标书,一定要去……”他坚持地说。
  “不可以!你现在烧成这样怎么去?”陆欣亚的眼神里满是焦急。
  “少爷,您的情况连走路都有问题。”福伯也跟着劝说。
  “没关系,我一定要去……”如果不送出去,这些日子他的努力就白费了,而且接掌傅氏也会变得更加艰难。
  傅植恩勉强想站起来,却全身无力,颓然地又坐回沙发上。
  “福伯,我们还是请阿泰哥备车,无论如何傅大哥都得去医院,或是请医生过来一趟也可以。”陆欣亚才不管什么重要的事情,眼前最重要的是他。“那个标书,公司里没有别人可以帮你送吗?”
  “没有人能相信。”或许是烧昏了意识,傅植恩第一次在她面前说出自己在公司的困境。“我必须自己处理。”
  陆欣亚看着傅植恩不再掩饰的孤单及疲倦,心里突然被某种不知名的疼痛涨得满满的。
  他始终是一个人在孤独作战,没有盟友,没有依靠。
  “傅大哥,如果可以的话……我帮你送好了!”她认真地开口,目光勇敢而果决。“我知道我还没有满法定年龄,但福伯可以陪我去。如果只是送一份文件,我跟福伯应该能让你信任。”
  陆欣亚等着他的回覆,她只想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少爷,我跟欣亚可以办到的,请您休息吧。”福伯见少爷有些动摇了,连忙跟着说道。
  少爷个性一向独立体贴,从来不肯让人帮忙分担任何事情,
或许陆欣亚这女孩可以改变他。
  傅植恩看着眼前神色坚定的一老一少,考虑了下,终于点头。
  “帮我把公事包拿来吧,标书在里面。福伯,帮我拿纸笔跟大小章,我写委托书给你。”他勉强坐直身体吩咐着。“今天投标时间是早上八点半,一定要准时,否则公司里会有另一组人拿另一份标书过去。还有,标书的公文袋不可以交给任何人,包括公司里的人也不行,请你们务必帮我送到。”
  市府大楼这是陆欣亚第一次来到所在县市的市政府,一楼大厅,挑高镂空的天井、宽敞开阔的正厅以及低调的大理石地板,都散发出一种钢铁般严谨的气息。
  空气中有种干净冰冷的气味,每个人都西装笔挺或穿着正式套装,走过长廊时,鞋跟还会发出敲击地板的清脆声响。
  两人到服务处问了投标所在的会议室后,她便紧紧地抱着怀中的标书跟福伯去做厂商签到,顺便做委托人的确认手续。
  时间是早上八点五分。
  厂商签到簿上还没有傅氏的其他代表签到,表示他们抢先了一步。
  在招标人员的指示下,两人先到招标的会议室里等待。福伯由于有些紧张,便先去了洗手间一趟。
  独自坐在会议室里,陆欣亚还是不敢轻忽地抱紧公文袋,她知道这是对傅植恩很重要的东西,她必须努力保护。
  外头突然传来交谈声响,她警戒地回头,见到两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那两人见到她,低声交谈几句,便朝她走来。
  “你是帮傅植恩送标书来的?”为首那位较年长的男人开口问道。
  陆欣亚戒备地看着他,终于点点头,男人随即露出热烈的笑容。
  “我是傅氏工程部的李经理,是本次投标的负责人。”李经理掏出名片递给她,“谢谢你把标书送到,接下来把标书交给我就可以了,我会负责接下来的投标流程。”他说着便伸出手要拿她怀中的公文袋。
  陆欣亚连忙抱得更紧。“不要!”她很快的拒绝。“投标的事情福伯会做。”
  “福伯?你是说管家吗?”李经理轻嗤一声。“傅氏怎么轮到一个管家作主?把公文袋给我吧,到时候万一那小子做的标书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也才不用背责任。”
  那小子?是在讲傅大哥吗?
  傅大哥明明就是傅氏未来的接班人,为何眼前这个男人竟用这么轻鄙的口吻说他呢?
  陆欣亚摇摇头。“我不会交给你,你如果要硬抢,我就大叫。我知道市政府旁边就是市警局,你不要想乱来。”
  李经理听她这么说,脸色微变。他确实无法硬抢,如果公然做出什么不智的举动,说不定一被检举,这次投标会议就会流标,到时他也无法跟想要跳槽的公司交代。
  正当李经理感到棘手时,他身后的男人突然低声道:“经理,魏先生来电。”
  李经理接起电话,仍不愿意离开陆欣亚身边,只是低声应答了几句,脸上随即展露笑容。
  “你是陆欣亚对吧?”他问。
  她点点头。
  “你大舅有话要跟你说。”他将手机递过去,见她还是一脸狐疑的样子,不禁有些不耐。“讲个手机不会吃了你。”
  她这才接过手机。“喂。”
  “欣亚吗?我是大舅。”电话彼端传来有点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没想到植恩竟然把标书交给你了。欣亚你听我说,傅氏的事情很复杂,植恩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不懂也没经验,对公司也不了解,这次的标案很重要,你听李经理的话,把标书交给他。”
  “大舅,我不能给他。”对方是长辈,陆欣亚只好恭敬地回答。“傅大哥交代我一定要亲自送到。”
  “欣亚,怎么你也跟着乱来呢?我在傅氏工作了几十年,很清楚植恩还不到接手的时候,要是这次让他投标,那风险有多大你知道吗?”见她不从,魏文伯的口气强硬起来。“听话,把标书交给李经理,你赶快回去上课。”
  “对不起,大舅,我不能这么做。”虽然大舅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她更相信傅大哥。她知道傅大哥很用心在做这份标书,无论如何她都要实践她的承诺,好好保护标书。
  “欣亚,你这孩子!怎么连长辈的话都不听了?”魏文伯口气更重了,“这些年你妈妈来拜托我多少次,我都看在亲人的份上帮了她,怎么这次要你帮大舅一点小忙都不行?”
  陆欣亚没料到大舅会讨起这些旧人情,一时说不出话来。
  “欣亚,只要这次你帮了我,看你想不想回妈妈身边,还是你们欠什么,我都会尽量帮忙,只要你把标书交给李经理,我一定做到。”
  就在这一刻,陆欣亚真正理解了,原来自己和妈妈是多么令人厌恶的亲戚。
  她强忍着受伤的自尊,尽量平稳地开口,“大舅,对不起,以后我和妈妈不会再麻烦你了。”她说。“标书我一定会帮傅大哥送到,请别再为难我了。”
  说完也不等魏文伯回话,她便将手机交还给李经理,抱着投标文件到外头走廊的登记处站着。
  招标人员在这里,李经理等人也无法妄动,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现在她终于知道傅大哥在公司的处境,也能体会为何傅大哥这么希望身边有个人陪了。
  傅大哥曾经说过,他希望她能成为“那个人”。
  一直以来,她不明白“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她该怎么做才能变成傅大哥说的“那个人”。
  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十年后
  明亮刺眼的夏日阳光炎辣辣的炎烤着地面,柏油路面仿佛都被熔成软绵绵的慕斯蛋糕,路上行人纷纷走避,闪躲到骑楼阴影处,避无可避的,就只好撑伞搭起一片清凉。
  大楼林立的办公园区建筑密集又缺乏绿化,使气温热度更是直线攀升,矗立在精华地段的傅氏集团总部大楼亦是如此。
  不过傅氏大楼后门衔接着一条窄巷,巷子里都是些旧建筑,颇有几分日式气息,家家户户庭院里都栽种着多年的大树,多了天然绿荫的遮蔽和降温,整条巷子显得幽静清爽,只可惜它却是条死巷。
  巷子底,有一家小小的,绿意盎然的简餐咖啡馆低调安静的营业着。
  咖啡馆的名字像英文又不是英文,叫做“Go
Siorai”。
  一般人念不出口,店家很贴心地设计了一个QS字母紧扣的图样做招牌,后来这家小店就被叫做GS,大家也慢慢遗忘了它本来的名字。
  下午三点,已过了中午时段,客人不多,店里播放着爱尔兰歌手Damien
Rice的音乐,一个绑着马尾的女孩站在柜台后清洗用具,没几分钟就抬头望一次门口。
  “店长,你再看门就要穿洞了啦。”一个染着棕色头发的年轻男孩走过来,笑嘻嘻地说。
  “去背你的咖啡豆啦。”被看穿心事,白皙的脸蛋迅速染上淡淡绋红,被称作店长的女孩这才低头继续冲洗杯子。
  一阵细碎的风铃声响起,女孩那双圆润,黑白分明的大眼连忙朝门口放望去。
  一个穿着简单衬衫和西装裤的男人边低声讲手机边走了进来,咖啡馆内女性客人的眼光顿时被吸引过去。
  男人的长相英俊斯文,约莫三十岁左右,身形挺拔,步伐从容优雅,有股浑然天成的尊贵自信。一双如黑曜石般的锐眸在看向柜台时带着笑意,看清柜台里的人后便放柔了。
  在场女子的心,霎时都像外头的柏油一样,融化了。
  柜台后的女孩目送着男子走入预留的独立包厢后,这才连忙到厨房准备,嘴里还使唤着一旁偷笑的男孩。
  “阿拓,不要左顾右盼了,快送冰水和特制水果茶过去。”
  “不要啦店长。”阿拓惨叫一声。“傅先生说过只要喝黑咖啡,这样我又会被他念了。”
  虽说傅先生讲起话来口吻温和,态度斯文,但他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势就是让人忍不住膝盖发软。
  “不行,他喝太多咖啡了,我们的水果茶比较营养。”丢下这句话,女孩就转身进厨房忙碌了。
  阿拓只好苦着脸开始煮水果茶,准备完毕后,跟着冰水一起送到那个隐蔽又神秘的私人包厢里。
  “傅先生,请用水,这是本店特制水果茶。”阿拓硬着头皮说。
  果然,男人眼神不轻不重的扫了阿拓一眼,令阿拓头皮一阵发麻。
  他淡淡地开口,“我需要一杯黑咖啡。”
  阿拓退了一步,连忙推卸责任道;“这是店长吩咐的,说傅先生需要营养水果茶,请慢用。”说完立即脚跟一转,很没用的一溜烟跑掉。
  看着那壶五彩缤纷,充满各种新鲜水果的梦幻水果茶,傅植恩忍不住好笑,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勉强倒了一杯喝。
  口味酸酸甜甜的,不难喝,只是果然太梦幻。
  他拿出手机又纪录了些工作上的要事,没多久,一阵细碎轻巧的脚步声传来,布帘被掀开,温暖的食物香气迅速蔓延小小的空间。
  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鳗鱼盖饭、味增汤、蔬菜手卷,全都是菜单上没有的菜色。
  “新学的?”俊眉微挑,他看着自顾自在对面坐下,笑得眼睛像会发光一样的陆欣亚,不禁也跟着勾起嘴角。
  “是啊。你吃吃看。”她期待地看着他。
  傅植恩尝了几口,清甜的红烧鳗鱼和香软白饭一入口,他开会时无感的食欲突然都回来了。“你的手艺已经好到可以开餐厅了。看你新学这么多菜,怎么菜单还是一成不变?”
  “懒得煮啊。我们即然卖简餐,简简单单就可以了,”其他人简单就好,她只想为他做饭,再复杂再麻烦也没关系,看他吃得开心她就心满意足了。“傅大哥,你今天怎么拖到这么晚才吃饭?”
  “开会开得晚了点。”尽管正在吃饭,傅植恩还是慢条斯理地说,一派温文贵公子的模样。
  “这样很没人性耶!都拖到这么晚才能吃饭。”陆欣亚噘着嘴不平地抱怨。
  “放心,会议上有提供点心。”只不过点心是便当而已。
  “奇怪,你弟弟不是已经回台湾了,为什么你还这么忙啊?”她偏着头好奇地问。“我看之前好多媒体都在报导他回来的事情,他没帮到你的忙吗?”
  几个月前就听说那个在国外窝了好多年的傅家二少爷回来了,但怎么傅大哥还是每天那么多应酬,开会,加班呢?
  “没有,悟熙负责的是分公司,跟我的业务不相干。”
  “公司已经很大了,干么还要分公司?搞不懂,赚这么多钱做什么呢?”陆欣亚瘪瘪嘴。想到这些年来傅植恩并没有因为顺利接下傅氏集团而轻松下来,反而越来越忙碌,她就不免心疼。
  “给股东分红啊。”看她愤愤不平的样子,傅植恩笑了,意有所指。
  被指到的“股东”这下才笑了。“说的也是,全都是靠了你们公司的股票才能让我撑起这家懒散的小店啊。”
  这些年来虽然她能力有限,无法在工作上给予他协助,但是她从上大学开始打工赚钱后,便将那些钱全部存起来,拿去换成傅氏集团的股票。
  这是她对傅植恩的信任和支持,她愿意把所有的身家都赌在他身上。
  而事实证明她没有看错人。
  这几年来傅氏集团多元化发展,股价也跟着水涨船高,翻了好几倍。靠着股票,她存下了开一间小店面的钱,找到离他最近的安身之所落脚。
  “可惜你聪明的脑袋都用在偷懒了。”他笑着摇摇头。
  “别看不起偷懒喔!我的偷懒可是很辛苦的那种。”她理直气壮地说。
  傅植恩宠溺的笑了笑,转了个话题。“过阵子,我那个任性弟弟大概就要结婚了。”
  “跟予霏姐吗?”陆欣亚惊讶地问。
  在她进傅家半年后,孙予霏就从南部的学校转回北部,也开始回傅园帮忙傅植恩,两个年纪相当的女生很有话聊,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好朋友。
  她知道予霏姐一直没有谈恋爱是因为傅家二少的缘故,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竟然都没记记对方,最终还成为眷属。
  “是啊,也没别人会要他了。”傅植恩轻笑。“予霏想找你当伴娘,晚上会跟你提。”
  “伴娘!”陆欣亚兴奋地瞪大圆圆亮亮的眼睛。“真的吗?”
  “你们这些小女生,一听到有机会穿漂亮衣服,眼睛都发亮了。”傅植恩调侃道。
  “才不是呢。那是……”那是因为我想让你看我穿伴娘礼服的样子。陆欣亚没有把话说出口,一如往常把心里的渴望压下,绽开甜美的笑“我一定会去的!”
  傍晚,孙予霏果然来了电话,结束较为忙碌的晚餐时段后,陆欣亚提早把店丢给阿拓,就兴高采烈地跑去孙予霏家。
  打从认识孙予霏开始,她就知道孙予霏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那人便是傅大哥的弟弟,她见过那人的照片,也在心里偷骂过好多次,包括他为何不回来帮傅大哥分担压力,为何这么多年不回来看看孙予霏……这号被她骂了多年的人物,今天还是第一次出现在眼前。
  “你好,我是陆欣亚。”默默腹诽对方这么多年,难免有点心虚,陆欣亚也就格外有礼貌。
  傅悟熙跟傅大哥虽然眉宇间有几分相似,两人却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傅大哥英俊温文,气质内敛,傅悟熙却是嚣张不可一世的有钱大少爷,孙予霏站在旁边,根本像是被强抢的民女。
  “我知道你。”傅家二少爷果然很有“大少爷”的风范,连用词都比别人傲慢。“在我家住过。”
  “悟熙。”孙予霏为未婚夫的不礼貌感到尴尬,连忙拉拉他手臂。
  傅悟熙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浑然不知自己为何被警告。
  “喔,对……我在你家住过。”平凡人果然是入不了二少的眼,陆欣亚傻笑着敷衍过去。
  “你们聊吧,我先进去忙。”傅悟熙无所谓的耸耸肩,毫不客气地在孙予霏唇上轻啄一下,转身回书房去了,
  孙予霏无奈又害羞地红着脸,拉着陆欣亚在沙发上坐下。
  “哇,他真的跟你说的一样,好像电视上那种大少爷。”陆欣亚兴奋地说。
  “傅大哥都不会这样,看不出来是他弟弟耶。”
  “傅大哥比较稳重啊。”孙予霏笑了,忍不住也亏她一句,“而且在你心中,谁能像傅大哥那么好?”
  陆欣亚完全不否认,吐吐舌头也笑了。“不过他起来很爱你,这样就好了。”她的口气有丝羡慕。
  自从对傅大哥的暗恋越来越深后,她变得有些多愁善感,只要看到恋人牵手就会羡慕,看到情侣吵架就忍不住为他们不舍,只因她终于明白,两情相悦是多么困难的奇迹。
  “欣亚,都这么久了,你还不跟傅大哥说吗?”孙予霏忍不住问她。
  听见好友的问题,陆欣亚长长叹了口气,这已经是她内心最常见问题的第一名了。
  这些年她也常常这样问自己,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
  一开始她怕自己只是一时迷恋,再大一点就担心表白以后万一不被接受,两人见面会尴尬,现在关系稳定下来了,却担心目前的现状会因她的告白而被改变。
  如果傅大哥因此不再来她的咖啡馆吃饭呢?那她怎么办?
  她已经搬出傅园了,两人唯一的交集只剩下每天中午的用餐时段。如果他被吓跑了,她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千头万绪,陆欣亚只能叹气再叹气。“傅大哥好像一直把我当妹妹看待,我实在说不出口。”
  “妹妹?你确定吗?”孙予霏微微一笑。“傅大哥也把我当妹妹,可是从来不会每天想办法跟我见面。”
  “每天想办法跟我见面?”陆欣亚不解地问。“有吗?”
  “每天中午都去你店里吃饭,你以为很容易吗?”孙予霏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中午是一天工作应酬最多的时候,通常不是跟客户吃饭,就是在会议上吃便当。
  可我们傅总裁从来没碰过会议的便当,也尽可能不在中午应酬,你觉他中午都去哪里吃饭了呢,陆小姐?”
  “真的吗?”从孙予霏的话里听到一线希望,陆欣亚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看着好友。
  “我不知道傅大哥怎么想的,但他不会为了跟我吃饭而排开什么事情。”孙予霏坚定地看着她。“不会非要故意饿肚子等几个小时,只为跟我一起吃饭。”
  “所以……我是特别的吗?”陆欣亚觉得她的心忽然跳得好快,好像幼稚的小女生,为了几句话就开心得快要尖叫起来。
  “欣亚,我没有答案,答案在他那里,只是你想不想试试看呢?”孙予霏鼓励着她。
  “可是……傅大哥身边总有女朋友啊。”店里的杂志三不五时就出现傅大哥又挽着新女伴参加这个典礼那个仪式的照片,每次看到她都心如刀割。
  “你相信媒体吗?一直到我跟悟熙宣布要结婚前,我也一直被媒体写成傅大哥的女友啊。”孙予霏笑笑。“傅大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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