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真是个为什么春天容易发病 春,欸不是不是,是容

天天读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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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真好,温暖,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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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饭馆,却找不到位置。高二、高三和我们同一天考试,高年级的学生比我还讨厌食堂,更喜欢到外面来吃饭,此刻饭馆里 高 朋 满 座,济济一堂。
& & 在林杨出卖色相之后,我们仨好不容易在角落里老板娘单独支出来的一张小桌前坐定,点好菜了,我终于有机会问起余淮竞赛的成绩。
& & “太偏心了,怎么只问他啊?”林杨坏笑看着我。
& & 然后被我们集体无视了。
& & “我得了三等奖”余淮说。
& & “我们昨晚已经庆祝过了,所以早上都睡//过头了。”林杨笑着补充道。
& & 我瞬间绽放一脸笑容。
& & 这个消息比我数学最后两道答题都做出来了还让我开心。
& & 真奇怪,我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了一种和自己没关系的开心,以前我爸妈遇到好事情,那都算是我家的事,是会让我沾光的;好朋友的喜怒哀乐会让我牵挂,可是要以他们的悲欢为悲欢,我可真做不到。
& & 但是余淮的事情不一样。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 & “你知道三等奖意味着什么吗,你就这么开心?”林杨在一边奇怪的问道。
& & 对哦,代表啥?
& & 我疑惑地看着余淮,余淮有点儿不好意思,脸上的表情和他第一次在地理课上阐述了开普*//勒三大定律之后一模一样,满是隐忍的得意。
& & “全国三等奖已经有保送资格了,明年秋天,他就是大学生了。”林杨笑着宣布。
& & 我手中的筷子差点儿掉下来。
& & 老板娘亲自过来上菜,桌上很快就要摆满了。
& & “来来来,以饮料代酒,我们先喝一杯庆祝一下,恭喜余淮迅速脱离高中苦海,即将成为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的大学生拉!”林杨给我们两都倒上可乐,然后率先举起杯子。
& & 林杨真是一个有气质却没架子,亲切又可爱的帅哥,在拘谨的我和神情诡异的余淮之间活跃着气氛。
& & 可我现在看他特别不顺眼。
& & 我心乱如麻,但还是颤巍巍地举起了杯子,挤出一个非常假的笑容,对迟迟没有举杯的余淮说:“恭喜你啊,真是……真是太好拉!”
& & 余淮皱眉看着我,似乎在仔细研究我那一脸快要绷不住的假笑。
& & 别看了行吗?我都快哭了。
& & 像是被这个消息一击昏头,饭馆里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此时离我那么远,可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映,来面对这样一个“好消息”。
& & 我刚才说我真心为他高兴,那我现在难过什么呢?
& & “林杨,你闹够了吗?”余淮无奈地踢了林杨一脚。
& & 林杨比我还绷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地指着我的脸,笑的那叫一个开怀。
& & “……怎么了?”我被他这样一闹,更迷糊了。
& & “是这样的,”林杨那张可恶的俊脸凑近我,笑眯眯地说:“全国一、二、三等奖都有保送机会,但是二等奖和三等奖进北**大、清**华的概率自然会小很多,不够好的大学余淮是肯定不会去的,所以呢,他还是要继续留在这里的。”
& & 随着他的话,我的耳朵慢慢恢复/了/正常//功能,不再像是和这个空间隔着什么了。
& & “那你干吗那么说……”我呆呆地问。
& & “你看你刚才的表情,哈哈哈,太好玩了。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余淮要走了?”
& & 余淮全程保持着奇怪的沉默,无视林杨和我之间的交谈。
& & “小姑夫,我跟你有仇吗?”我咬牙看着他。
& & “我几次三番帮你,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你却过后兜头全部告诉了余淮,把我卖了个干净,你说我们有没有仇?”
& & 想起陈雪君,我缩了缩脖子。那件事情,我在保护林杨这个线人方面,的确做得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地道。
& & 但是余淮不走了呀。
& & 一瞬地狱一瞬天堂的,我心脏有点儿受不了,连忙低头往嘴里扒饭,努力调整情绪。
& & “不过,三等奖对高一的学生已经很难得了。”林杨继续说,“这说明余淮在竞赛这条路上非常有戏啊,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徒弟。”
& & 余淮终于有了反应,扫了林杨一眼,哼声:“谁是你徒弟。”
& & “那小姑夫,你得奖了吗?”我问。
& & 林杨嘿嘿一笑,挠挠头:
& & “我得了二等奖。唉,更难得啊。”
& & 我和余淮一起低头扒饭,谁也不想继续搭理他了。
& & 回到教室的时候快一点了,林杨本来叫余淮一起去和他们二班的男生打球的,余淮也答应了,不知为什么看了看我,又说自己想回教室去睡觉。
& & 我们一起并肩走在宽敞的大厅里 ,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有微薄的暖意。
& & “还是要再恭喜你一次。你看,虽然只是三等奖,但是你证明了自己。你没问题的。”
& & 余淮自信地一笑,没说话。
& & “我要是也能自己给自己底气就好了。”我不无羡慕地感慨道。
& & 他看着我,忽然伸出手拍了拍我的头。我吓得一激灵,他也连忙收回手。
& & “你……”我脸红了。
& & “我这是在给你传递胜利者的力量。”他一脸严肃。
& & ……胜利者个大头鬼,余淮你要不要脸啊!
& & 回到教室的时候,我赶紧收了收心,打开了笔记。虽然中午受了好几回刺激,但是我现在必须集中精力。下午的数学考试对我很重要。
& & “你上次考数学的时候也没这么紧张啊?”余淮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出现在我背后。
& & “你让开,”我摆了摆手,“我得集中精力。这次不一样。”
& & “哪里不一样?”
& & 因为你给过我一本笔记,因为下半学期在数学上我付出过很多努力。就像你希望竞赛成绩给你一个回报和肯定,我也希望数学成绩能给我一个继续下去的理由啊。
& & 但我说不出口。
& & 余淮看了看桌面上那本他送给我的田字方格数学笔记,笑了,说:“我来帮你吧。”
& & 他说着就坐到了我旁边的空位上,拿出—张白纸,在最中央写下—个最简单的定理。
& & 然后从这个定理出发,一点点向着四面八方延展幵去。数学课本上一章一节向下发展的平铺直叙,变成了他手下一张白纸上无中生有的一棵树。
& & 我之前已经很努力地研读过他的笔记和不少类型题,只不过只要离开笔记,反映始终还是惺半拍,很多公式都记不准确,只能硬背。他的媒娓道来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函数和集合的种种关系就这样清晰地立在了我的脑海中。
& &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讲了四十多分钟,可我一点儿都没觉得漫长。
& & “你早跟我这样讲不就好了!”我又感激又遗憾。
& & “你现在如果觉得脑子很清楚,那说明你已经做过了一定数量的习题,也对每个单独的知识点有了基础掌握,否则我早跟你说你也听不懂,反而更容易记混。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啊。”
& & 我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拿张此刻已经满满当当地画满了图的A4白纸。
& & “看一看就赶紧收起来吧,小心一会监考老师误会你作弊。”
& & 还有二十分钟开考数学,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走进教室了。林杨挂着一脸水珠走进来’ 一看到并肩坐着的我和余淮,就一脸痛心:“能不能不这么粘啊,你俩平时坐同桌还没坐够?”
& & 余淮起身朝自己的位置走过去,说:“别老往歪了想。有工夫还是琢磨琢磨怎么让我小姑姑搭理你吧。”
& & 从我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余淮的这句反击真的挺弱的。但奇怪的是, 林杨竟然真的因为那三个字而消停下来,强撑的笑容里竟然有些忧伤。
& & “你懂什么。”
& & 林杨扔下这句话就回到后排的位置上坐下了。
& & 我又对着这张纸看了很久,直到老师让大家将书包都放到窗台和讲台前,才恋恋不舍地将它收起来。
& & 我的书包和余淮的放在了一起。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悄悄地跟我说了声“加油”。
& & 当然。我微笑。
& & 怎么能给你丢脸呢。
& & 第四十二章断点 (No. 228 一
& & 五天后就是家长会。
& & 期末考试的成绩不像期中考试那样给人以压迫感,可能是因为放假的欢愉冲淡了恐慌,离开了拥挤的教室,不需要再与周围人进行直观赤裸的 对比,人心里自然会好受不少。
& & 我爸去开家长会回来后,说张平表扬我进步很大。我抢过密密麻麻的排名表,蹲在茶几边仔细看了起来。
& & 数学满分150分,我这次居然考了120分!要知道,上次我的数学还徘徊在80几分呢,不及格!
& & 其他科目倒是和期中考试时候差别不大,但是经过我的估算,这次我大概排在全班三十几名,前进了十多名。
& & 我抱着排名表乐得嘴都合不拢了,第一时间想要冲到房间去给余淮发个短信。
& & “对了,耿耿啊,我跟你们张老师谈了一下,我们都觉得你还是很有潜力的,如果髙二分班的时候去学文的话,上一本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使劲儿努力努力,也许能上中国政法大学这种水平的学校呢。”
& & 我回房间的脚步顿了顿。
& & “哦,还有半学期呢,再说吧。”我笑笑说。
& & 寒假轰轰烈烈地来了。
& & 我们这里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整个假期我都没有任何出门的欲望,每天都睡到十点才起床,洗漱之后随口吃点饭,即使效率低下也还是硬坐在书桌前,完成刚放假时凭着维心壮志制订的“学习计划”。
& & 刚放假我就跑去了我市最大的图书批发市场,把下学期数理化的教材和练习册都买了回来。
& & 我天性当然没这么勤奋,会制订计划的原因,除了我平时就特喜欢“重新做人”和规划人生之外,就是期末考试成绩的鼓励和余淮的督促了。
& & 在我发短信给他报喜之后,余淮的反应是:“你还可以考得更好的。”
& & 我对此深信不疑。我的雄心壮志都放在了下学期,我会证明我也能学理科的,即使比别人笨,先飞就好了呀。
& & 我爸又开始在晚饭的时候游说我,每天带着小林帆一起进行“冬季长跑”——开什么玩笑!面对饭桌对面小林帆满脸的幸灾乐祸,我只好偷偷翻白眼。
& & 林帆这种不到十岁的小屁孩,有的是精力。去年,不知道是体彩还是福彩机构出钱在我们小区搭了不少色彩缤纷的市民健身器械,形成了一个小型游乐场,并迅速引发了熊孩子群体和老年人群体之间的一场争夺战。林帆的小同学们虽然都不住在附近,但我家小区旁边有一所小学,放假 期间的孩子们把这个乐园当成了据点,林帆因此也认识了不少新的小伙伴, 每夭都会跑下楼撤欢儿地玩好几个小时才上来。北风呼晡的大雪天,他也 一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 & 这种蓬勃的生命力和我这种死气沉沉的、每天在家不是坐在电视前冥思就是坐在书桌前苦想的髙中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 & 不过,林帆的好日子很快就结束了。假期开始后的第二个星期,齐阿姨就给小林帆报了一个奥数班、一个英语班和一个最近正在我市不同年龄段风靡的——跆拳道班。
& & 我不由得开始想象那个小豆芽菜大喊一声妄图踢碎木板,却在下一秒泪眼模糊地捂住脚缩成成大虾的样子。
& & 没想到,还没髙兴几秒钟,就得知贼心不死的我爸竟然也给我报了跆拳道班。
& & 于是我和个头刚到我肩膀的小破孩儿一起在大冷天奔赴省展览馆上课。 小林帆穿上了白色的跆拳道服,精精神神有模有样。而我嘛……
& & “姐姐,挺好看的。你穿这个,像桑拿服似的。”
& & 我的第一堂跆拳道课也是最后一堂。因为学初级班的大多是小孩儿,身体柔软得很,抻开韧带什么的都是小意思;而我,在教练帮我压腿的一瞬间,叫得比《柯南》里发现尸体的女人还惨。
& & 武的不行来文的,反正我爸是铁了心要让我每天冒着风雪出一趟门。 正好新东方刚开始从北京大本营向外扩张,每个寒暑假都会来我们这种二三线城市办短期培训班,红火异常,往往报名消息刚放出来就会爆满。我爸在办公室同事们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抢到了一个第三排的名额,还多花了点儿预订费,因而自我感觉极其良好。
& & “所以呢?”我从书堆中抬起头。
& & “不用有心理压力,爸爸不觉得辛苦。”
& & “……辛苦啥?”
& & 我爸没想到,自己这番辛苦付出完全没有得到我的感激涕零。
& & 废话,谁要大冬天跋涉大半个城市跑去医大听什么新东方啊!我爸报的还是早班,八点半开始,四点半结束,为了敛财,小小的教室里面居然塞了两百多个人,一堂课两个小时,会坐出脊髓灰质炎的!你想谋杀亲女吗?!
& & 我爸一仰头,哈哈笑道:“跟我玩这套,那你死我看啊!”
& & 但他应该怎么都没想到我会在第一堂课之后给他发了个短信,说都是自己之前不懂事,并对他的良苦用心表示感谢。
& & 我爸想破头也不会明白,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忽然如此温柔懂事的。因为第一堂课刚开始,我因为在附带移动小桌板的椅子上坐得屁疼,开始东张西望做保健操。
& & 忽然就在教室的角落,一眼看到了余淮。
& & 我以前就对新东方的授课方式有所耳闻,所以没有表现出来身边几个同学的新奇和兴奋感。
& & 为了在髙强度的集训中吸引学生们的注意力,新东方老师们个个都要兼职单口相声演员。实际上过课之后体会更深一点儿:新东方的课也不是那么难熬,如果老师不讲正经知识的话。
& & 给我们讲听力课的女老师叫Renee,是外交学院大四的学生,北京人。我是第一次听说这所提前批次招生的学校。这个女老师长得很普通,气质很出众。她穿衣服有风格,松松垮垮的,却格外好看,普通话口音纯正,嗓音有种略带沙哑的性感。她也是四个老师中唯—不怎么讲笑话的人,当然有可能是为了省力气。
& &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抄完黑板上最后一点点笔记,抬起头看到她倚在讲台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笑闹欢腾的髙中生们。
& & 我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种并不傲慢的优越感,在热烘烘的教室里,带着一丝凉意,穿过了喧闹人群的上空。
& & 她在想什么呢?她每天的生活会不会很丰富、很有趣?
& & 以后我也会成长为这样的女人吗?
& & 我合上抄满了听力易混词的笔记,心中升腾起一种忧郁却又跃跃欲试的复杂情绪,一时间竟然忘了去找余淮相认。
& & 课间休息被我耽误过去了,重新上课的时候,我远远看到余淮回到他的角落坐下了,于是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个短信。
& & “你在干吗? ”
& & 他很快回复:“上课。”
& & “假期上什么课呀?”
& & “学十字绣。”
& & 浑蛋。我咬着牙继续发:“那你猜我在干什么?”
& & “你不是也在绣十字绣吗?”
& & 我一愣,本能地朝他的方向看过去。重重人头的阻隔下,我在缝隙中 看到,余淮朝我咧嘴笑出一口小白牙。
& & 中午休息,我蹦蹦跳跳地穿过一大排椅子跑去找余淮。
& & 不知怎么回事儿,一个你天天都能在学校见到的人,即使心中喜欢,也没觉得怎样。可冷不丁在校外的场合遇见,竟然会让我有些害羞。真是奇怪。
& & “一起吃饭不?”
& & “好啊。”他扣上外套的扣子。
& & 我们要在校外单独吃饭了。我又开始控制不住地用脚尖钻地。
& &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的呀? ”我笑着问
& & “你进教室的时候跟头熊似的冲进来,带倒了一排凳子,是个人就看得见你。”余淮鄙视地看着我。
& & 天天都十点起,突然改成七点起床,迟到也是在所难免的嘛。我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子。
& & “不过你可真行啊,居然抢到了那么好的位置。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只能坐在这种鬼地方。都看不清黑板。”
& & “不是还有电视吗?”我指指教室中部悬挂的几台电视。
& & “我今天早上右眼起了一个小泡,不知道是不是麦粒肿,看东西有点模糊,盯着电视屏幕久了就痛,”他拎起书包,拽了拽我的袖子,“走吧。”
& & 还没走到大门口,我口袋中的电话就响了。
& & 居然是我爸。
& & 我疑惑地接起来:“爸?”
& & “你怎么还不出来啊,人都快走光了吧?我在门口呢,今天中午我带你吃午饭吧。”
& & 我的脑袋轰地一下。
& & “为啥?”我颤颤地问。
& & “什么为啥啊,”我爸和煦地笑道,“爸爸请你吃饭有啥奇怪的,你说说你,不好好上课,还给我发短信说什么谢谢,爸爸给你创造学习条件不是应该的吗?你这孩子跟谁学的这一套,跟爸爸还客气。”
& & 我平时对我爸到底有多恶劣?导致他收到一条致谢短信居然激动地跑到我上课的地方来请我吃饭?这么感性、这么冲动、这么任性,我爸难道双鱼座?我市公务员是不是工作太淸闲了?!
& & 我吓得什么都顾不了,在余淮诧异的目光下撒腿就往外跑,刚踏出大门就看到我爸乐呵呵的身影。
& & “爸......”
& & 我爸依旧呵呵呵地保持着昂扬的精神状态:“走,上车,医大附近都是学生,饭馆肯定爆满,我带你到远点儿的地方吃饭。”
& & 我正在张口结舌,就听到背后传来的呼唤:“耿耿!耿耿!”
& & 我爸的目光自然飘到了我的背后去。
& & 我僵硬地一寸寸转过头,然后瞬间挤出一脸惊喜非常的笑容。
& & “余淮?你也来上新东方?我怎么没看见你呀?你坐在哪排?呵呵呵呵,真是太巧啦!”
& & 余准:“耿联,你是不是傻……”
& & 我迅速地用大嗓门盖住了他没说完的话:“爸!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被手指盖住,看不清,猜测是同学,如有错误,请指正)余淮,学习可棒了呢,总考我们班第一名,平时经常帮我讲数学题,非常(看不清,猜测是非常)热心!”
& & 两个人都被我的热情洋溢吓到了。余淮扔过来一个不解的眼神,然后转头非常礼貌地朝我爸笑着点头:“叔叔好,我是耿耿的同桌,余淮。”
& & 余淮的自我介绍让我不合时宜地走神儿了。
& & 耿耿余淮。虽然已经过去半年了,可任何时候,冷不丁听到这两个名字排在一起,依然会心尖颤动。
& & 真的很搭呢。
& & 我爸浑然不觉,对着余淮笑得慈祥。
& & “余淮?哦,我开家长会的时候还听张老师表扬你呢,听说你参加什么全国什么大赛还得了奖呢。真厉害,我家耿耿要是有你一半,我就髙兴死了。谢谢你平时这么关照她啊。”
& & 我爸拍了拍余准的后背,一副感慨后生可畏的领导样,令人不忍直视。
& & “走!一起吃饭去!”
& & 快说“叔叔不用了”,快!我扔给余淮一个严肃的眼神。
& & 余淮却挠挽后脑勺,咧开嘴笑着说“那就谢谢叔叔了! ”
& & 我爸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走过去了,示意我们跟上。我气得踢了余淮一脚——这顿饭我要是能吃得下去就怪了!
& & “你怎么这么小气,我还能吃垮你家吗?你看你爸多大方!”
& & “不是这么回事儿!”我急得想咬他。
& & “那你干吗老是一副心中有鬼的样子。”他说完就大大咧咧地跟着我爸走过去了。
& & 我默默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口气。
& & 你就是我心中的那只鬼啊。
& & 这是我吃过的最别扭的一顿饭。
& & 我的拘谨表现和那对一见如故的“父子”形成了强烈对比。他们天南海北地聊,我爸平时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冷落过头了,遇到一个稍微有点儿见地的年轻人就能说得这么热火朝天,我一句话也插不上。余淮反客为主得过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报复我阻止他来吃白饭,他居然好意思坏笑着对我说:“耿耿多吃菜啊,别客气。”
& & 简直是气死我了!
& & 但是另一方面,心底隐隐尝得到甜味儿。:
& & 你看我爸和他姑爷相处得多好啊。虽然现场只有我有足够的远见,他们还不清楚这次会面的重大意义,但是他们以后回忆起来就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
& & 嗯嗯。一定会的。
& & 我正在心里撒了欢儿地意淫,忽然觉得现场一片安静。
& & “怎么了? ”我懵懂地抬头问。
& & 原来他俩聊着聊着就发现我在一旁一边盯着桌上的一盘菜发呆,自顾自傻笑了很久,诡异至极。
& & 被他俩这样盯得发毛,我起身说要去上厕所。
& & 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的谈话出现了分歧,居然争起来了。
& & “可是叔叔你刚才说的这一点我不同意,中国古代很多所谓的贤者没留下太多好影响,他们推崇的也就是以终南捷径那种方式入世,错的时候退一步,对的时候进两步,说白了还是投机。”
& & 我愣愣地听着。
& & 这人是余淮吗?他平时是这么有文化的人吗?
& & “你啊,还是年轻,”我爸笑了,听上去还是呵呵呵的宽和长辈样,但我看得出他是很认真地在对待余淮,“识时务和投机本质上都是人趋利避害的本能,程度问题,没必要这么偏激。有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人啊, 越是对某些事情知之甚少,越容易形成固执单纯的看法。”
& & 余淮有点儿不服,但似乎也听进去了,正在低头思考。
& & “您刚才的意思是,偏见源于无知?”他歪着头问道。
& & 我爸忽然问我:“耿耿,你觉得呢?”
& & 我觉得啥?
& & 我本能地看了一眼余淮,不经大脑地点头说道:“我觉得余淮说得有道理,做人还是不要……不要投机,真诚点儿比较好。”
& & 什么叫一句话得罪两个人?就是我这样的。
& & 余淮对我这个水平低下的支持者十分嫌弃,而我爸的脑门儿上,则忧伤地写着一行大字:
& & “女大不中留”。
& & 回去上课的时候,余淮跟我说:“你有个这么好的爹,这么有思想,聪明,深谋远虑,为啥这些优点平时在你身上都体现不出来呢? ”
& & 他像煞有介亊地摇摇头说:“真是白瞎了。”
& & 我不知道该怎样反击,只好转移话题:“喂,我们换座位吧,你去坐我的位置,我那里看黑板可淸楚了,就是有点儿吃粉笔灰。你眼睛好点儿了吗?”
& & 他忽然笑了,摇头,说:“耿耿,你真是个心底很好的女生,又单纯。”
& & 节奏忽然从虎父犬女转变成了口头表扬,我有点儿跟不上。跟我爸聊完天后的余淮真是很奇怪。
& & 余淮微笑着看着我,说:“不过上—辈想得多、做得多,下一辈自然就比较单纯没心机。”
& & 他说完,毫无预兆地拍了拍我的脑袋,说:“耿耿,我真羡慕你。”
& & 然后他就回座位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大门口发呆。
& & “到底换不换啊!”我喊道。
& & “不换!我坐在门外上课都比你反应快,换个鬼。”
& & 余淮的背影依旧是我所熟悉的,高大宽阔,却瘦,所以走起路来晃悠悠的,浑不吝的样子,永远大大咧咧,永远直来直去,永远阳光。然而某一个时刻,他明明白白地展示着他没有那么简单。
& & 他那么纯粹,却说,我真羡慕你的单纯,耿耿。
& & 我早就知道他优秀。
& & 但那不是我觉得他离我如此遥远的真正原因。
& & 我忽然意识到,虽然我一直坐在他身边,每天十个小时的相处,对他的侧脸熟悉到可以背着画出来,我却并不真的了解他。偶尔会觉得好像多懂得了他一点儿——比如发现他会因为竞赛考试而脆弱不自信,伹也只是 一瞬间的共鸣和亲近,下一秒钟,又回到原点。
& & 在我们的时间轴上,我拥有的都是零碎的断点,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的余淮。
& &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爸在饭桌上隆重地表扬了余淮。
& & 概括来说,就是考上振华的学生果然不一般,不光成绩好,而且全面发展,很有思想,涉猎广泛,虽然还是年轻稚嫩,但是前途不可限量。
& & 我本来还担心他们争论一番后我爸会有想法,没想到居然是如此高的评价。我听得心花怒放,却不得不绷住,可以表现得很淡然。
& & 我爸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还是要落回主题:“耿耿,你要好好跟人家学着点儿啊。”
& & “嗯,当然当然。”我点头。
& & 我爸愣了。
& & 以前每次他表扬邻居或者亲戚家的谁,我总会皱着眉头臭着脸,用沉默来表达我的不屑。
& & 然而,我爸是个多么可爱的男人啊。
& & 他把这一切归结为他的女儿终于懂得了他的苦心。
& & 新东方持续了十一天,在春节前结束了。
& & 余淮只坚持了一个星期。
& & 他到底还是不同意跟我换座位。他提前退场那天我像是有点儿预感,频频回头,每次都正好赶上他站起来往外面走。
& & 我给他发短信“你怎么了?”
& & “尿急。”
& & “这才多久啊,你就尿了这么多次,也不嫌折腾,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 & “你才有毛病。”
& & “你看看我,都好几个小时了,还没上过一次厕所呢。”
& & 他好久都没有回。
& & 等我都快要忘了这回事儿,手机忽然振动了。
& & 余淮说:“当然,懒人膀胱大嘛。”
& & ……他妈的。我合上手机,一边愤愤,一边又忍不住嘴角上扬。
& & 你知道吗?和喜欢的人发短信,亲密地互损,却决口不提喜不喜欢这些心思,是特别快乐的事情。
& & 反正我是现在才知道的。
& & 后来余淮退场了才告诉我,他跑厕所是因为他灌了一肚子水强制退烧,烧没退,反而差点儿让膀胱报废了。
& & 余淮到底还是没能用水蒸气熏眼睛这些土办法克服住麦粒肿的生长,发烧住院了。
& & 我朝我爸要钱去买了支小录音笔,开始录老师讲课的内容。当然为了省电,讲笑话、调戏在场同学以及口头连载《死神来了>这些部分,我是没有录的。
& & 我把录音笔和我精心抄录的笔记都放在书桌里面收藏好,给余淮发了条短信。
& & “你好好养病,我把课堂内容都抄下来了,还有录音,别着急,不会让你错过重要内容的。”
& & 唉,我爸要是知道他女儿这辈子第一个关心呵护的男人居然不是他,得有多伤心啊。
& & 第四十三章意外 (No.238 一
& & 春节到来的标志大概就是我爸开始一批批地往家里搬单位发放的大米、大豆油,代金券、芦柑、苹果、宽带鱼……
& & 我一直都对春节没啥感觉。过去的中国人对春节的期盼大多源于物质匮乏,尤其对某些北方农村地方来说,这种穿新衣、吃大鱼大肉、大扫除的机会是很难得的,怎么可能不欢欣鼓舞。
& & 小时候还觉得去爷爷奶奶家很热闹,可现在只剩下无聊。春晚不好看,无所亊事,还要面对七大姑八大姨对学习成绩的询问,想想都头头皮发麻。
& & 小林帆蹦蹦跳跳地过来问我:“姐姐,快过年了,你怎么不高兴啊?”
& & 我摸摸他的头,笑着说:“好好珍惜吧,现在过年对你来说还是开心的亊情。”
& & 小林帆使劲儿点头:“有压岁钱我就开心。”
& & 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淸明节也有压岁钱,那我也会喜欢清明节。”
& & 嗯嗯,你死了就能在淸明节收钱了。我笑着催他赶紧穿好衣服,我们下楼放鞭炮。
& & 小林帆这种蔫儿坏的小孩很喜欢放鞭炮,幸亏我这个姐姐虽然没什么兴趣但是也不害怕,所以我爸就买了好多他认为安全系数较髙的鞭炮,让我下楼带着弟弟玩。
& & 安全系数高的鞭炮里,自然没有小林帆最喜欢的二踢脚。
& & 我爸说,每年新闻中都有人放二踢脚炸飞半个脑袋。
& & “半边脸都不见了,眼睛都塌进去了呢!”
& & 爸你可以不要和颜悦色地跟小孩儿说这么惊悚恶心的话行吗?
& & 我们穿好衣服走出门,把背后我爸和齐阿姨的千叮咛万嘱咐关在了背后。
& & “你想先放什么呢?小蝴蝶怎么样?”我在塑料袋中翻翻检检,拿出了一个比火柴盒还小的鞭炮,表面上画着黄色的小翅膀。
& & “这是小蜜蜂。”小林帆鄙视地扫了我一眼。
& & 很快我明白了它为什么叫小蜜蜂。点着火之后放在地上,它会飞速自转着笔直蹿上天,发出的声音像只屁股着火了的小蜜蜂。
& & 一开始我还是心里有点儿发怵,但是成功地放飞了几个简单温柔、不闪火花的小鞭炮之后,我俩胆子都越来越大了。
& & 某些时候,火药味也挺好闻的。
& & 即使胆子大了,我也是很谨慎的。好几次鞭炮点着之后,我们都迅速躲开,可过了半分钟还没有任何动静。小林帆觉得是半途熄火了,急着跑过去查看,都被我拦住了。
& & “反正袋子里有那么多呢,不差这一两个,咱们不要了,万—出点儿什么问题呢。”我赶紧从袋子里掏出新的鞭炮吸引他的注意力。
& & 这时候天色已经有点儿晚了。小林帆本来想要晚上出来,因为白天放鞭炮不漂亮。我拉他上楼,他不肯,非要最后放几个好看的烟花收尾。
& & 我只好拿出一根像金箍棒一样的细棍子出来。我不知道这个品种叫啥,但是我小时候玩过这个,只要点着一头,指向天空,这根棍子就会像吐痰一样,以每两秒钟一口的速度往外吐不同颜色的烟火。
& & 当然不是会绽放成花的那种,只是一个彩色光点儿,划过—条抛物线,还没坠落,就消失在夜空中。
& & 我小时候一直叫它五彩续纷吐痰精。
& & 小林帆虽然不髙兴但是也没办法,他还是一个很懂事乖巧的小男孩儿的。
& & 我让他呈四十五度朝天拿好这根吐痰精,然后擦着火柴,小心地将朝天空的那一头点燃。
& & 前三口痰都正常,在墨蓝色的夜空中,划过明亮而渺小的光芒。
& & 小林帆仰起脸朝我笑。
& & 可就在这一瞬间,吐痰精突然跟疯了似的,居然从屁股这头,也就是朝着林帆前胸的这个方向,喷出了火花!
& & 耀眼的火光过后,我眼睁睁看着小林帆的脸瞬间被火药熏黑,胸前的羽绒服破了一个大洞,一片焦黑。
& & 他往后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 & 整个过程如此突然,在我眼中却像慢动作,大脑一片空白。
& & 掉在地上的那根棍子还在往外喷着火,我冲上去一脚将它踢远,然后转头去查看林帆的状况。
& & 还好,看样子脸上没什么外伤,不会影响外表,只是不知道胸口是不是伤到了。我急得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 & 出门没带手机,我没法儿打120也没法儿通知我爸妈。临近新年,街上的小店基本都关了,举目四望居然一个行人都没有。我绝望地地等了几秒钟,咬牙把他扛起来,背到了背上。
& & 第一下没站起来,直接跪地上了,膝盖在冬天的柏油路面上磕得生疼。 我也分不清我的眼泪到底是吓得还是疼的,反正都看不清路了。
& & 我一路连滚带爬地把林帆背到了我家楼门口,却怎么也没力气带着他上楼了,只能狠狠心将他放在一楼楼道里,然后转身大步跑上楼。
& & 还好我家只是三楼。我像不要命一样地拍门,开门的是齐阿姨。
& & “耿耿,你怎么了?”她看着门口我的样子,本能感觉到了什么,“帆帆呢?”
& & “我没法儿带他上来了,他还在一楼,快,快叫救护车,他被炸伤了, 现在昏过去了……”
& & 我被口水呛到,咳嗽起来。齐阿姨愣了,一向淡然的面孔忽然发了狠,下一秒就用力推开我,疯了一样向楼下跑去。
& & 我本来就没力气了,根本站不稳。她推我的力气很大,我后脑勺直接磕在了墙上,眼前一白。
& & 还好没晕。我扶着墙蹲下,晃了晃脑袋,视野中的金星缓缓退去,终于又能看清东西了。
& & 第一个看见的是我爸的拖鞋。
& & 他蹲下来下来,摸着我的后脑勺问,耿耿,你没事儿吧?耿耿?耿耿?
& & 我忍住心里的酸涩,对他摇摇头。
& & “爸,赶紧叫救护车吧。林帆……”
& & “我听见了。叫救护车没我开车快,耿耿,你在家里等等吧,赶紧躺一下,有什么问题打我电话。我现在送他去医院。”
& & 他的声音依然不急不躁,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 & “爸!”我本能地拽住了他的袖子,想解释一句不是我的错,又忍住了。
& & 不合时宜,就不瞎耽误工夫了吧。我爸会信我的。
& & 我爸扶我站起来,然后回屋拿了车钥匙和钱包、手机,就匆匆下楼了。
& & 我看不清他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我什么都看不清,不知道是因为头晕还是因为泪水。
& & 我回家洗了把脸,窝在沙发上闭眼睛歇了一会儿。后脑勺还是很疼,不过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没防备,撞得太狠了。
& & 虽然委屈,可更多的还是很担心林帆的处境。
& & 我想了想,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 & 平时我妈常常打断我说话,直接跳到结论——就是训我——但是这一次,她在电话那一端很冷静地听完了我的话。
& & 也许是因为,我没告诉她齐阿姨推我的事儿。
& & 我妈妈冷静地说:“事情不是你的责任,但现在最关键的还是那孩子怎么样了。”
& & 她说会给我爸打电话,然后去医院看看。
& & “我知道情况了后会马上给你打电话的,别担心。”
& & 我呆坐在床边整整一个小时,其间接到我妈妈一条短信,说她也赶到市一院了。
& & “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严重外伤,但孩子还没醒。别担心了。今天晚上你爸和他妈可能都要陪护,你过来跟我一起住两天吧。”
& & 我妈办事一直很利索,我在家又等了一个小时,收拾了几件衣服和要看的辅导书,她的车已经停在楼下。
& & “没什么显着外伤,但是胸口有点儿烫到了,再加上冲击,呼吸道被火药呛到了,所以就晕了。休息两天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放心吧。”
& & 我妈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温柔地对我说过话了。
& & 我点点头,把旅行袋放在后排痤位上,自己坐到副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
& & 我妈叹口气,启动了车子。
& & 我们一路都没太说话。
& & 一直以来我刻意不去放大单亲生活的不愉快,让自己瞒天过海地傻乐呵。然而,这种脆弱的家庭关系里隐藏着太多的亲疏远近,一点点考验就能试出真相。
& & 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特别理解齐阿姨。她以前在做后妈的方面是—百分,完美得不是常人,像是永远没有情绪起伏一样;直到她推我之前的那一刻,我从她焦急又埋怨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个和我妈一样护犊子的 母亲。
& & 对别人家的孩子再好也是有分寸的,关心自己的孩子才是无保留、没理智的。
& & 这件事情让人无奈的地方也就在于,她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可她伤了我的心,我伤了她儿子。
& & 我们都心知肚明,总会有那么一件事,总会有那么一天。
& & 我俩都小心翼翼地回避着,可它还是发生了。
& & 临睡前,我接到我爸爸的电话,把我妈跟我说过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 & “爸爸都知道的,本来也不是你的责任。现在这边太乱了,你先跟你妈妈一块儿住一天,爸爸对不起你。”
& & 我笑,知道他难做,也没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 & 我妈在洗手间刷牙,听到电话了,走过来跟我含糊不清地说,她刚去医院的时候就帮我解释过了。
& & “小孩的妈妈看起来挺明事理的。何况孩子没什么大碍,她也没必要太小题大做,还是跟我客气地都说怪自己儿子淘气,不怪你。”
& & “他们会觉得我是打电话向你告状了吧,”我苦笑,“特意给自己开脱什么的。”
& & 我妈眉头一挑,一扫之前的温柔,说:“我当然就是去给你开脱的,你又没撒谎!管她心里怎么想,反正我话都说到了,她也没什么好挑理儿的。等她儿子醒过来,一问不就立刻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行了行了你别多想了,这些本来就不该让你想。”
& & 她顿了顿,忽然叹口气,又冒出一句:“也不知道你爸是怎么回事儿,算了,都是我们大人不好。”
& & 她搂着我,拍拍我的后背说:“耿耿,爸爸妈妈委屈你了。”
& & 本来我好好的。
& & 她最后一句话,忽然让我哭成傻X了。
& & 第四十四章    新学期
& & (No.243——No.247)
& & 晚上,我很无耻地要求妈妈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我睡。
& & 的确很无耻,因为我都比她高四厘米了,可我妈今天很惯着我,无奈地笑了一下就答应了。
& & 我小时候特别麻烦,老生病,一生病就不好好睡觉,而且有怪癖,就是必须被抱在怀里悠来悠去才睡着着,一停就醒,一停就醒。
& & 无数个夜晚,都是我妈妈这样抱着我睡的。
& & 可我现在人高马大,她是没法儿像小时候那样抱我了。我只是象征性地窝在她怀里,抽抽搭搭地,哭一会儿笑一会儿。
& &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左右地悠着我,一只手在我后背安抚地拍产丰,好像我依旧只有三岁,离了她就会死。
& & 我爸妈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
& & 讽刺的是,我早就记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了。可能是“离婚”这两个字自打我记事起他俩就在吵架的时候不停的提起,狼来了喊了太多次,早就主麻木了。
& & 所以到底是因为我爷爷奶奶单位分房子的事儿,还是因为我爸又把一个什么指标让给了同事却被人家诓了的事儿?还是因为我被姑姑家的小姐姐欺负,还是因为我爸那边的哪个亲戚背后说我妈事业蒸蒸日上是因为跟银行里的谁谁不清不楚?
& & 没有一件事是真的由他俩直接引起的。
& & 最后离婚的却是他们。
& & 我爸妈从来没有正面跟我谈过他们离婚的这件事,他们的回避也许是因为我总是一副用不着解释的傻缺样儿,我太不让人担心了,我长得就特别想得开……
& & 也许,只是因为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 & 大人又怎么样。我比别的小孩更早明白自己的爸妈不是万能的,他们只是这个城市无数搞不明白自己人生的成年人中的两个而已。
& & 他们分居期间我还没升入小学五年级,暑假就住在爷爷奶奶家,总有些嘴贱的亲戚用逗小孩儿的态度问我:“耿耿,这次你爸妈可能来真的了,要是离婚了,你要跟爸爸还是妈妈?”
& & 从“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到“你要跟爸爸还跟妈妈”。
& & 我不明白为什么压根儿做不了主的事情,却总要我来选。
& & 这种对话每次都以我局促脸红为结局,然而真正终结这些无聊亲戚的,是我妈。
& & 有一天,又有傻X亲戚问我要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 & 我不说话,她就一撇嘴,说:“你啊,要是再这么呆,谁也不要你,你爷爷奶奶想要孙子,你还不表现得好点儿,要不然啊……”
& & 正好被风进门的我妈妈听到了。
& & 当然,这个亲戚有可能是故意的。
& &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妈从玄关大步走过来,一把推开那个老大妈就甩了人家一耳光。
& & “你再在我女儿面前碎嘴一个试试看?我女儿也是你能训的?说一句我扇一次!我自己家的事儿和得着你操心?她爷爷奶奶喜欢男的女的关你什么事儿?你自己一个蛋都下不出来就知道在这儿蹭饭打秋风,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他妈也有脸管别人家的事儿?!”
& & 这段让我热血沸腾、难听至极的话我只听了一次,却一直都记得。
& & 我爸妈都是文化人。文化人逼争了比长舌老娘们儿的战斗力不知道高多少倍。
& & 我早就不记得她打的那个亲戚到底是个什么亲戚了,反正她后来反抗了几句,又被我妈打了,最后是爷爷奶奶跑出来拉架才结束的。
& & 我妈把我带走了,后来我爸又做了什么我不得而知,反正最后的决定是我跟着我爸生活了,我什么都不用选了。
& & 自始至终我没说过一句“你们别离婚好不好”。
& &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上我竟然如此早熟。的确,每次吵架都不是他俩的直接原因,可他俩是那么不同,这种不同是无法彼此宽容的,任何事都能拉大这种差距,宽到再也迈不过去。
& & 我做数学题都能错那么多,他俩为什么不能犯错呢?我都明白。
& & 我记得,我跟我爸妈分别说过一句话。
& & 我说,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特别想嫁给我们班体育委员。后来三年级的时候,我觉得体委变丑了,性格也特别讨人厌,我就不想嫁给他了。
& & 但是,如果我二年级真的嫁给他了,三年级的时候我是不是也算离婚了?
& & 我爸妈居然都哭了,分别跟我说了同样的一句话:“耿耿,你是不是傻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 & 怎么不是那么回事儿?就是这么回事儿。
& & 心里再难受,我也理解。
& & 虽然余淮说我单纯,可有些事情,我想我比他懂得多。
& & 小林帆第二天就醒了。听说醒过来后就连吃了两个掉渣儿烧饼,直到大夫过来阻止他。
& & 真是饿着了。
& & 他自然对他妈妈和我爸都说了意外发生的原因,罪魁祸首就从我彻底变成了买到假鞭炮的我爸。
& & 小林帆当天就出院了。我爸和他分别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小林帆撒娇道歉,说是他自己倒霉,让我担心了,问我能不能早点儿回家,他要和我一起打游戏。
& & 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会有一点点齐阿姨的授意。
& & 但我不愿意这样去想这个可爱的小男孩儿。
& & 下午的时候,齐阿姨却亲自到了我妈楼下,说要请我出去吃点儿甜点,委屈我了,她要道歉。
& & 我妈很诧异:“她倒是有心了,不过用不着吧?”
& & 她依然不知道我和齐阿姨之间发生了什么。
& & “你想去吗?不想去也别勉强,每天都住在一起还赔什么罪啊,假模假式的。”她一边晾衣服一边心不在焉地说。
& & 我想了想:“我……我还是去一趟吧,以后大家心里都舒坦。”
& & 我们去了附近商业中心里面的必胜客,点完单之后,服务员转身一走,面对面坐着我和齐阿姨都陷入了沉默。
& & 齐阿姨脸上还是淡淡的,只是多了几分愧意。
& & “耿耿,阿姨真的很抱歉。我当时真的疯了。我推你不是因为责怪你或者报复你。我真的是急得什么都顾不了了。”
& & “我理解。如果出事儿的是我,我妈也会这样,”我点点头,顿了顿,继续说,“我是说,会跟你一样着急,疯了一样往下部,但不一定会推人。”
& & 齐阿姨抬眼看了看我,苦笑了一下,没有急于为自己辩解。
& &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不过我自己都大脑空白了,什么都顾不得了,见谁挡在前面都会推开的,我真没想针对你一个孩子。耿耿,无论如何阿姨做得不对,委屈你了。”
& & 我摇摇头。
& & “我刚刚没说完。我说我妈不一定会推人,但如果她知道是别人害得我被炸伤什么的,转头去捅人家一刀都有可能。当妈妈的嘛,我真的明白的,我妈比你还护犊子呢。”
& & 刚说完,我就被自己逗笑了。
& & 齐阿姨寡淡的表情终于有些松动,她感激地看看我,又垂下头,眼睛有些湿。
& & 在齐阿姨听到我说林帆出事了之后那短短的、不到一秒钟的瞬间里,她到底想了什么,恐怕连她自己都未必真的清楚。
& & 揪着不放也没什么意义。
& & 我不知道她过往的生活里经历过什么。她也不会跟我说起。
& & 无论如何,她都将会是我爸爸未来人生的另一半,在我长大离开之后,真正陪伴他的是她,不是我。我和齐阿姨对彼此本来就没有更多的要求,这样挺好的,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 & 有些界限划得更清楚了。真的挺好的。
& & 我妈拒绝了我爸把我接回去的要求。我一个字也没透露,也表现得很正常,可做母亲的直觉还是告诉她有什么事情不大对劲儿。
& & “过完正月十五再让她回去吧。我到十五都休假,正好让她陪陪我。”我妈在电话里说。
& & 于是剩下的大半个月我都跟我妈生活在一起,直到开学。
& & 我回我爸家那天,齐阿姨做了一大桌菜。我们聊天的时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 & 内心里的耿耿有些不一样了,我感觉得到,却不知道是哪里变了。
& & 也许离长大成人又接近了那么一点点吧。
& & 我从来没有那么期盼过开学。
& & 新学期的第一天,我起了个大早,带着新东方的笔记和充好电的录音笔,背着一书包家当,开开心心地奔出家门。
& & 二月底的春风依旧像刀子一样割脸,可白天一天比一天长,昭示着春天不可阻挡的步伐。我在青色的暗淡晨光中走出小区,踏上了上学的路。
& & 背上的书包很沉,可我还是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奔跑起来,张开双臂,迎着凛冽的春风。
& & 书包在我屁股上一下一下重重地拍着,不知道谁想阻止我一大早就发疯,还是为了催促我,跑得快点儿,再快点儿。
& & 重新看到振华赭色的大楼,我竟然真的有些想念的感觉。
& & 一推开教室门就有种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穿着校服的同学,一大半在埋头读书,一小半在嬉笑打闹;看到我进门,简单,β和徐延亮都夸张地招手,朝我奔过来;开学第一天,窗台上就重新堆满了各种练习册和杂物,和上学期的脏乱差无缝对接,好像大扫除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 & 好像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
& & 然而看着伏在课桌上抓紧时间看书的同学,我再也不会像上学期一样问出“不是刚开学吗?他们到底在埋头学些沙瓤?”这种傻话了。
& & 余淮以前对我说过的,上高中后,再也不会有新学期长个子、换老师、发新课本、穿新衣服剪新发型、迎接新转校生等等事情发生了。
& & 至少在振华不会。
& & 没有步调一致的停顿,也没有整齐划一的重新开始。因为别人没有停步,所以你也不敢放松,一个带一个,就这样一直跑下去。
& & 然而,毕竟春天要来了。季节的力量是强大的,它能让我在冬季压抑难过,就有本事让我因为春天的来临而内心雀跃。
& & 对着终将要覆盖黑夜的白天,对着终将要抽条的枝丫,对着冰消雪融的街道,无可阻挡地乐观起来。
& & 我刚把东西放下,广播里就有女声响起,提醒大家马上到广场整队,准备参加升旗仪式。
& & 连这个不知名的一班女同学刺耳的声音,此刻听来都熟悉而亲切。
& & 我透过窗子看着操场上白蓝绿三种颜色的校服汇成的海洋,潮水般从教学楼这边,朝着广阔的升旗广场漫过去。
& & 我知道自己马上也要走下楼,成为其中的一滴水。
& & 新学期就这样开始了。
& & 简单和β在背后喊我一起下楼去。
& & 我的同桌余淮还没有来。
& & 我做的笔记还没有交给他。
& & 但是我很快就要见到他。
& & 虽然我一冬天也没脱胎换骨,上课的时候也许继续听不懂,下课之后也许依旧要面对层出不穷的烦恼和自我怀疑。
& & 但是无论如何,我很快就要继续和他,和他们在一起了。
& &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我爱上了振华。
& & 第四十五章 老子的人(NO.248-NO.251)
& & 三月末发生了两件事情。
& & 第一是振华周边的杨树上都爬满了毛毛虫我市一年一度的虫灾再度降临。
& & 第二件事情是,盛淮南大神早恋了。对象是高二年级的女神,漂亮极了,可惜成绩不好,也从来不学习;但是这种悬殊反而给这段恋情增添了十分的传奇色彩。
& & “早恋”这两字儿能把人数案件带回到《花季雨季》风靡全国的年代。因为我妈对我这个长相明明让人很放心的女儿毫无道理的严防死守,我自然而然地被灌溉了一脑袋陈旧保守观念。
& & 萌动的心和条条框框的脑袋之间争吵不休,所以别人的传奇就变得格外诱人。
& & 这个大八卦迅速让我们高一、高二两个年级都沸腾了。我、β和简单三个人花了小半天时间围攻余淮,指望着从他嘴里诈出点儿新闻来。
& & 可余淮的答案是不知道。
& & “我们男人之间的友情没那么俗,管那么多干吗。”他不屑地扫了我们仨一眼,从窗台上拿起篮球出去了。
& & 最后β一摊手说,你看余淮要是个女的该有多好,问的和答的一定宾主尽欢。真是白瞎了一场好戏。
& & 余淮是个女的才不好呢,你懂个屁。我背地里白了β一眼。
& & 只是偶尔想到盛淮南身为振华所有尖子生的楷模,观念竟然如此开放,作风如此大胆,不禁让我对身边的某个傻大个儿多了几分期待。
& &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 & 五月初的时候,振华高一女排联赛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 & 身为体育委员的余淮的生活变得分外忙碌。
& & 体育老师从平时排球课中表现不错的女同学中挑出来六个正式队员和三个替补。
& & “反正你们打得都一样烂,人又笨,我就不指望学会二传和扣球了,会垫球、发球能过网、长得高、肉厚不怕砸……就够了。”
& & 等等,人笨肉厚不怕砸是什么意思?!
& & 体育老师说完选拔标准,叹口气,宣布了队员名单。
& & 正式队员中正好就有我、β、简单和文潇潇。
& & β本来是对在大太阳底下曝晒这种事儿非常反感的,可架不住张平在动员会上一时兴起让入选的女排队员们全体起立,然后在看到β的时候,笑眯眯地说:“不错嘛。”
& & 我和简单绞尽脑汁都没想明白这个“不错嘛”到底是啥意思,但是上学期期末张平和β家长的一番密探,彻底改变了β在家中腹背受敌的生存状态,所以即使张平说的是“大错特错”,β也能甘之如饴地卯足了劲儿投入训练。
& & 文潇潇对这项运动也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热情,一个星期内被砸废掉两副眼镜也在所不惜。
& & 而我的热情也许和她一样,都来自于余淮。
& & 女排训练的时候常常会找一群男生作为对手陪练,余淮就是陪练主力,跟我们一对一练习接发球。
& & 可惜只要对手是他,我和文潇潇就接不到球。
& & 废话,是你,你不紧张吗!
& & 余淮对文潇潇是很温柔的:“慢慢来”“别着急”“根据球的轨迹预测落点”“不用总把手摆成接一传的姿势,这样会减慢移动速度的”……反正指导得像模像样。
& & 至于“你是猪吗”“老师选你是让你当肉/盾吗”“你是樱木花道传人吗?怎么净是拿脸接球”“喂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哪个班派你来我们这里当卧底的”……这些都是冲我来的。
& & 我气得牙痒痒,央求我爸给我买了个上面长着小绒毛的高档软式排球,每天都花半个小时的时间对着大楼外墙练垫球。
& & 手腕内一开始有密集的紫红色出血点,渐渐地也都消失了。
& & 这股咬牙切齿的狠劲儿让我进步神速。渐渐地,我可以对着墙面用适中的力度来控制球的运行轨迹,连续不间断地垫球几十次。
& & 这种进步比上学期死啃指数对数函数的硬骨头还要令人满足和兴奋。
& & 我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像是再次重新认识了身体里的耿耿。
& & 这感觉真好。
& & 可面对余淮的时候,我的水平依然烂的出奇。
& & 我不是个漂亮姑娘,可面对喜欢的男生的时候,还是很在意姿态,所以不肯大力奔跑救球,因为怕发力时面目狰狞;准备姿势重心不够下移,因为觉得那个撅屁股弯腰的样子像大猩猩……
& & 如果对面的陪练是别的男生,比如徐延亮什么的,我就能发挥出比β她们都出色的水平。余淮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也觉得奇怪,上课的时候就会揪我半长不短的头发,问我到底为什么。
& & 哎,这让我这么说的出口呢。你个大傻冒儿。
& & 可惜女排比赛我们只赢了第一场,进入十强赛之后,就被二班女排打得落花流水了。
& & 高中业余女排联赛的水平也就这样,二传和扣球这种配合绝杀就甭想了,一多半得分跟发球有关。二班有几个女战神,发球时力道那叫一个大,文潇潇的眼镜刚开场就被轰飞了,饶是我面孔坚毅,甩脸接过一次球后也流鼻血不止。
& & 我们很快就输了。
& & 值得欣慰的是二班后来得了冠军,所以我们也算是被荣誉亚军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 我下场后,捂着鼻子蹲在地上半天,止不住血,不敢抬头。周围围了一群人都在七嘴八舌地关心我,我听到了徐延亮的声音,还有韩叙和朱瑶,刚下场的文潇潇也在旁边怒吼二班缺德(估计是眼镜被打飞了,人格也突变了);还在场上负隅顽抗的简单和β则毫无顾忌地大喊:“耿耿,你等着姐们儿给你报仇,血债血偿!”
& & 我感动的不行,越想哭,鼻血越澎湃。
& &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揪起我的领子,提着我就往教学楼跑。我捂着鼻子,血一滴滴地把白T恤都染红了,懵懂地转过头去看拉着我奔跑的人。
& & 是余淮,果然是余淮,拉着我的胳膊,怒气冲冲地往教学楼里跑。
& & 哎,怎么说呢,模拟练习时忸怩维护的形象,在这个血崩的瞬间,全毁了。
& & “你等着,我非揍死林杨不可。他陪练出来的这些女生都他妈是变性人吧,肌肉块儿都比我大,敢砸老子的人,我看他是活腻了。”
& & 老子的人。
& & 其实我知道,“老子的人”是“老子辛苦训练出来的人”的简称。
& & 可就是控制不住因为这四个字红了眼眶。
& & 就让我误会一次吧。
& & 余淮和我加起来一共四只手,都在忙着往我的脑门儿上拍水。哗哗的水声将玻璃门外喧闹的操场和赛况都冲得很远。
& & “好了好了,不流血了,”他掏出一包“心相印”递给我,“堵上吧。”
& & 我掏出一张撕开,卷起来塞进鼻孔,然后用剩下的纸抹干净脸。
& & 恤算是毁了,也没办法。
& & 他盯着我,忽然笑了。
& & “怎么了?”
& & 我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肯定很滑稽,胸前是刺眼的血迹,刘海儿都被打湿了,全部掀上去,露出大脑门儿,脸上可能还有没擦干净的灰尘,一定很可笑。
& & 余淮摇摇头,说:“我忽然觉得,你要是留长发,可能会更好看的。”
& &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 & 就在我呆呆地思考这句话的傻乎乎,忽然听见耳边“咔嚓”一声。
& & “你干吗?你为什么拿着我的相机?”我伸手就去抢。
& & 余淮没有躲开,任由我抢过去。
& & 最新的照片除了他刚刚照的那张惨不忍睹的重伤痴呆患者以外,还有连续二十几张,都是我。
& & 和β、简单等人抱在一起庆祝的我,接一传时咬着牙、脸都皱成一团的我,发球得分后跳起来大笑的我……
& & 虽然没我照的好。
& & 却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我。
& & 我抱着相机,有水渍一滴滴地滴在屏幕上。我不知道是我发梢上的水,还是眼睛里的水。
& & “你有毛病啊,是不是砸傻了?”
& & 余淮伸手过来拍我的脑袋,我偏头躲开,抱着相机撒腿就跑。
& & 回过头,还能看到那个惊诧的少年,站在一排水龙头前,被阳光渲染得无比温柔。
& & 我不能让你看到啊,余淮,我哭起来太丑了。
& & 第四十六章 老子的人(NO.252-NO.258)
& & 五月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今天。
& & 又快到六月了。
& & 去年的六月二十二日是我们全市中考的日子。
& & 地理老师教过我们的,六月二十二日,近日点,北半球夏季白天最长。
& & 天光就像一条开头向下的抛物线,正在一点一点地,朝着那个最顶点的日子移动。
& & 夏天你好。
& & 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是十三中初三毕业班的学生,天气炎热,中考迫近,所有人都躁动不安,但还要硬着头皮继续做模拟卷。
& & 汗水都滴在试卷上,再用胳膊一抹,划出一小片浅浅的水迹,几秒钟内就干掉,在卷子上留下小小的褶皱不平。
& & 一年这样快就过去了。
& & 《同桌的你》是怎么唱来着?
& &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
& & 其实不是这样的。
& & 好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快考试前的那几天总是在想,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能不能给我个痛快的?可时间就是一分一秒慢悠悠地走,一点儿都不同情我们的煎熬。
& & 倒是考完之后的那个暑假过得飞快。
& & 我伏在桌子上,整张脸都贴在余淮刚给我买来的可乐罐上,汲取铝罐上珍贵的凉意。
& & 我的下巴压着一张刚发下来的数学月考卷子,鼻尖对着的地方正好是个红叉。
& & “付出和结果之间的关系,如果真能用个公式算出来就好了。”我感慨道。
& & 如果这样,人间会少多少伤心。
& & “只能说大部分情况下是正相关,但是算出来是不可能了,这变量也太多了,还要先一一验证相关性呢。”余淮说完这一串我听不懂的话,就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一肚子可乐,满意地打了个嗝,大大咧咧地坐下来。
& & 我两只眼睛都努力看向鼻尖那个方向,看成了对眼。
& & 那一长串的1/(2+1)+1/(3+1)+1/(4+1)……1/(n+1)看上去怎么那么像蜈蚣,手脚并用地在我鼻子底下爬,满卷子爬。月考时,我都快要把笔头给啃烂了,还是一道也做不出来。
& & 数列啊数列。
& & 我刚从三角函数的大坑里爬出来,就跌入了数列的大坑。
& & 每学习一个新章节,我都要经历一遍“我靠这都是啥”——迷茫——艰难开窍——好不容易学会了却发现已经赶不上趟儿了的沮丧过程。
& & 我坐起身,烦躁的收起了考卷。
& & 知道吗?小时候我可羡慕大雄了,因为他有哆啦a梦。大雄从小傻到大,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这不要紧,他还拥有那个从抽屉里爬出来的蓝胖子,蓝胖子会帮他;帮不了他,也不嫌弃他。
& & 我小时候每天放学都会拉开抽屉检查一遍,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哆啦a梦才会来。
& & 这一直是我的梦想。
& & 现在这个梦想还是实现了一部分的,我是说,我变成了大雄。
& & 自打上学期期末考过后,我的成绩就这样稳定在了我们班的35-40名区间段。怎么往前使劲儿都没有用了,因为前面的人也在努力。
& & 有时候上课的间隙,我会忽然走神儿。夏天我们换了白色的纱质窗帘,阳光透过白纱照进窗内,每个人的脸上都像偶像剧一样打了柔光。又轮到我们这一组坐在窗边,虽然偶尔会很晒,但可贵的是一直都有风经过。窗帘常常被风扬起,拂过我的脸,落下的时候会温柔地将窗边的人笼罩在其中,遮挡住视线。
& & 像一个与世隔绝的短命小堡垒。
& & 有时候被罩在其中的是我和余淮。我们会对视一眼,笑,然后他将身上的窗帘打掉,继续低头去写字。
& &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身上。我蓦地想起初见的那天,他就这样坐在这个位置,在我的镜头下,写“最好的时光”。
& & 最好的时光。
& & 更多的时候,被罩在里面的只有我自己,连余淮都被隔在了外面的世界。讲台,老师讲课的声音,黑板上方红色的八字校训,琅琅的读书声,都在纱帘之外,他们都没发现我不见了。
& & 我不会像余淮一样急着摆脱窗帘的纠缠,而是抵着下巴,安然享受这一分钟的失踪。
& & 好像这样就不用面对困扰我的一切问题。时间不可阻挡地向前,但是可不可以偶尔也忘记一下我呢?
& & 上个星期五,张平下发了一张表格。
& & 《振华中学2003级高一学生文理分班志愿表》
& & 拿到这张表的时候,余淮扫了一眼,随手就扔进了书桌。张平的声音从讲台前悠悠传过来:“这张表呢,打算留在咱们五班学理科的同学就不用填了,有学文意向的同学填好了之后让家长在最后一栏签好字,期末考试之前统一上交。”
& & 我捏着这张表。
& &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
& & “回家和家长好好商量商量啊,我的建议呢,是这样的,”张平双手撑在讲台上,对着台下各怀心事的同学们说道,“有些同学本来就志向坚定,一早打算好了,那当然最好。对犹豫不决的同学来说,我的建议呢,是在考虑的时候啊,这个,要以兴趣和能力相结合为原则。”
& & “没听懂!”β举手。
& & 这时候,全班都在窃窃私语,躁动的情绪暗潮涌动,只有β还在耐心听着张平絮叨这些废话。
& & “能力就是成绩啦,当然要选自己有优势的方向啊,这个我就不费话了,大家回去好好研究自己大考小考的各科成绩,不光要研究现状,还要研究潜力。”
& & 对于β搭茬儿,张平很高兴,滔滔不绝地讲了下去:
& & “兴趣呢,也分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你对理化生和史地政这两个方向课程的兴趣,也就是高中课程上的文理方向;第二个层次,指的也就是你大学的时候想学什么专业了。想当数学家,就去学理科;想学中文系,那自然去学文。早点儿考虑,也就能早点儿树立未来的人生目标,这是好事。”
& & 我拿着表,虽然有些恍惚,但张平的话还是钻进了脑海。
& & 是啊,耿耿,你想做什么呀?
& & 我转过头,看着正专心致志地写化学练习册的余淮,问题脱口而出:“余淮,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 & 余淮愣了愣。
& & 他转过头看看我,本来想要笑我的,可是看到我脸上严肃的表情,不由得也收敛了玩闹的心情。
& & “不知道呀。不过。”他放低了声音,“我是想去清华读工科专业的,本科毕业后申请出国读博士,再后面的事情,我也没想地。”
& & 一年过去了,他对我也渐渐敞开了心扉——曾经校庆大扫除的时候死活都不肯承认自己想要考清华,现在已经能够轻描淡写地对我一笔带过。
& & 余淮盯着窗口不远处的那棵树,半晌才收回目光,笑笑说:“想那么远没必要,反正先这样打算着吧。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 & 我摇头,朝他不好意思地笑,捏紧了手中的分班志愿表。
& & 他看了一眼,动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他曾经说过不要我学文,可我忘了问他为什么,就急着答应了。
& & 现在想问,又问不出口。
& & 这个曾经对我说“说真的,别学文”的少年,真的站在关乎我未来命运的十字路口上,却不敢再轻易地说出不负责任的怂恿和挽留。
& & 我记得中考那年,我们班的万年第一名在纠结了整整两个月“我这种边缘水平万一失手没考上振华可怎么办”之后,终于在中考前一个月,下定决心签下了师大附中的加分录取协议。
& & 第一志愿报考师大附中,考砸了也会有二十分的额外加分保驾护航。
& & 在那之后,她彻底放松下来。卸去了考振华的压力,人生中没有了不确定性,她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起来。
& & 中考的时候,因为心态放松,自信上场,她考出了一个以前模拟考试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高分,超出了那年振华统招录取分数线整整五分。
& & 要知道,她以前的努力目标还仅仅是振华自费呢。
& & 师大附中高中部也是所好学校,但跟教育界寡头振华中学还是没办法相比的。师大附中高中部招生组开心了,可万年第一用这种方式与心心念念三年的振华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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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UID9552295 &精华0&帖子99&财富1386 &积分119 &在线时间131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她在家里哭了整整一个星期,连同学聚会都没有参加。
& & 万年第一签师大附中的合约是为了保底,属于对报志愿和录取政策研究之后的稳妥选择,防止自己失手之后不光上不了振华,连其他重点高中也失之交臂。现在她得到了那个保底的结果。
& & 纵使得偿所愿,到底意难平。
& & 拥有99%可能性的人,从不犹豫,比如余淮,比如沈灿
& & 拥有1%可能性的人,也从不遗憾,比如我们初中毕业班的大部分人。
& & 最难过的就是夹在中间的人,比如万年第一,比如我。
& & 本该放在自手中的,我们却交给了翻云覆雨的命运之手,还假装这  都是自己选择的,甘之如饴。
& & 从兴趣的角度看,学文科对我这种都不知道未来想要干嘛的人来说,算不上损失。从能力的角度,对我来说,背年代大事总比配平方程式简单。所以最终该选啥,没什么好犹豫的。
& & 是啊,没什么好犹豫的。
& & 我看着身边那个被窗帘罩在其中的男孩的侧脸,还有窗帘外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那一张张在我被球砸出一脸血的时间,围在身边的面孔。
& & 我爸妈为了我学文理的事情,在电话里聊了一个多钟头。
& & 最后的决议是,当然去学文啦,还用想吗?
& & 我很奇怪,那一个小时他俩到底还说了啥。
& & 我没说什么,只是像只驼鸟一样,将脑袋埋在了期末复习资料堆里。
& & 简单和β很早就决定了要结伴学文科。
& & 要学文的β,简单是被她强硬拉过去的。Β学理科只有死路一条。几次考试都徘徊在倒数十名左右的β属于只有1%可能的那种人,学文是解脱。她爸妈至今还没有让她去北京读书的打算,所以保守估计,β在振华至少还有一年时间好混。
& & “人的日子当然要越过越舒坦啊,我好不容易投一次胎,不是为了跟自己过不去的!”
& & 她说着,左拥右抱,大力揽住我和简单。
& & “小妞们,跟我一起投放充满人文关怀的新人生吧!让开普勒和门捷列夫这些**手拉手滚出我们的生活吧!”
& & 我和简单一头冷汗。
& & β再接再厉:“而且,谁说我们是因为学不好理科才学文科的?我们是因为真心喜欢文学!”
& & “可你的理科的确很烂。”我轻声说。
& & “那又怎样?!”β一梗脖子,“老娘最大的本事,就是把我做不到的事儿,说成我不想做的,怎样啊?!”
& & 但是才过了一下午,β就啊啊啊大叫着,神情无比狰狞地将分班志愿表撕了个粉碎。
& & 起因是这天下午,β贼兮兮地跑去地理、历史和政治办公室,分别跟教五班的三位考师就她学文的前景聊了聊。
& & 在文理分科志愿调配期间,文科办公室空前热闹,在高一学年备受冷落的三门学科此时差点变成心理诊所,因为各种原因纠结犹豫的大部分姑娘和小部分小伙子都喜欢跑去寻找安慰和自信心。
& & 文科的老师们也都很有耐心,开始给她们讲述自己的历届文科毕业班的光辉传奇,那些此时已经活跃在各行各业前沿的学长学姐的故事化作了一针针鸡血,让本来怀疑自己没法儿学理科是不是脑袋太笨的沮丧同学瞬间爆种子复活。
& & 但是β和地理老师吵了起来。
& & 教五班的地理老师很年轻,曾经因为余淮展现了物理方面的才华就不甘示弱地把课讲成天书的小姑娘,心气儿本来就很高。当β流露出自己理科成绩很差只好学文科的意思时,地理老师不知怎么就忽然被踩尾巴了。
& & “你这样的也别学文科了,文科可不保证能让你成绩变好,文科也不简单的,想来走捷径的还是哪儿凉快去哪儿吧。反正如果未来还是我教你,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 & β摔门冲出了地理办公室,立刻决定,孙子才学文呢!
& & 她对人生理大选择的轻率态度彻底震撼了我和简单。β却振振有词地说:“你以为人生是你选的啊?所有选择不过都是一时激/情,你是看不清命运走向的,选啥都有道理,只要你会说,会说的人咋活咋有理。”
& & 反正她是够会说的了。
& & β在教室后排空地站着,啊啊啊叫唤,把地理老师羞辱她的话学了个十成十,然后唰唰唰将学文科的志愿表撕成了碎碎的纸片,一挺胸,一仰脖,把纸片朝天一撒。
& & 哗啦啦,比下雪还好看。雪中央站着义愤填膺的β,那姿态,啧啧,铁骨铮铮。
& & “老娘要是再起一丢丢儿学文的念头,β倒着写!”β指天誓日地大喊。
& & 全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 & 然后生活委员站起来,指着β说:“不愧是咱们五班的人!有骨气!——但是,β你还是要把地扫一下。”
& & 下午自习课前,我偷偷翘了课,跑去了高二区。
& & “学姐你好……”我拦住一个正要出门的女生,“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洛枳?”
& & 女生很漂亮,虽然只差了一个年级,但比凌翔茜的美要成熟很多。她没穿校服,红色的针织衫成了绝佳的背景墙,衬着一头垂到腰际的长鬈发。被我叫住的时候,她正在往外冲,一回头,瀑布一样的黑发像潮水一样甩过来,我向后一仰,堪堪躲过。
& & “哦,好呀。”她笑了,朝我眨眨眼。
& & 我被电傻了,忽然就明白了“明眸善睐”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 & 女生朝教室里喊了一声洛枳的名字,就跑出门去。走廊里还有几个高二别的班的学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很多人都和她相熟,看她走出教室,忽然集体起哄。
& & “叶展颜去找她男人喽!”
& & 那个叫叶展颜的美丽学姐回头笑骂一句,没有停步,朝着走廊尽头那扇明亮的窗子跑去了,无尽的长发随着步伐摇曳,看得我也心驰神往。
& & 第一下,叶展颜?
& & 这不是传说中盛淮南大神的女朋友名字吗?大八卦!
& & 随着我意识到这一点,心也跟着怦怦跳起来。
& & 果然,好看的人就是会和好看的人在一起啊。
& & 我仰头盯着天花板的白色灯管感慨。不过没事,余淮也算不上多好看。
& & “小丫头找我什么事?”这时候,洛枳学姐出现在门口。
& & “啊?哦,学姐好!”
& & 我先鞠了一大躬,起身时感觉到周围学长学姐们奇怪的目光,不由得很尴尬。
& & “怎么行这么大的礼……”她笑起来。
& & 当然了,我心想,做心理咨询怎么能不给钱嘛。
& & “你是第二个跑来问我该不该学文科的人。”洛枳说。
& & 我和她并肩坐在行政区三楼的窗台上,将后背靠在玻璃上。夕阳余晖照得人暖融融的,却一点儿也不热。她周身都镀上了毛茸茸的金色光圈,笑得好亲切。
& & “另一个是谁?”我不由得好奇。
& & “叫凌翔茜。是个特别好看的小姑娘。”
& & “她可是我们级的女神呢。”我介绍道。
& & 早就听余淮说起过凌翔茜有学文科的打算,这个消息虽然没有盛淮南谈恋爱那么震憾,但是也流传甚广。
& & 很多女生都在背地里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看来大美女在一班激烈的竞争环境下待不下去了。
& & 谁不乐意看美女难堪呢?
& & 凌翔茜的人生恐怕是我不敢想象的。大家都在振华的海洋中生存,只有她因为漂亮而活成了一条观赏鱼,一举一动都被品评,无辜却很难让别人同情。
& & “是吗?”洛枳听了我的介绍,若有所思,“怪不得压力那么大。”
& & 洛枳是我们高二文科的大神,稳坐第一宝座,所以很多老师都对我们说过,可以去找她聊聊学文这件事。但是最终有胆子找一个陌生大神学姐落落大方地聊天的,只有让很多女生非常不屑的凌翔茜。
& & 漂亮女生的自信与生俱来,不服不行。
& & 我还是不免八卦起来:“那个,学姐,能不能告诉我,凌翔茜怎么了?”
& & “和你一样纠结要不要学文科啊,”她避重就轻,“不就是被那些女生脑子笨才去学文科、文科比理科简单、都考进了一班这种尖子生班却跑出来,学文很丢人等等的陈词滥调气到了嘛,我当年也是尖子班出来学文的,所以她来讨经验,想让我给她些信心,好去面对流言的攻击。”
& & “那你当年为什么学文科?”
& & 洛枳没想到,我居然从凌翔茜忽然绕到了她这边,眼神闪烁了一下。
& & “因为文科的确简单啊,谁不希望日子轻松点儿。”她笑了。
& & 说谎。
& & 我直觉如此,却不明白为什么。
& & 我也只能接着问:“刚才你说的那些瞧不起人的陈词滥调,当初就一点儿都没影响到你吗?”
& & 洛枳摇摇头,笑了:“我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 & 多少人在被世界围攻的时候赌气地说过这种话,没有人像她这样令人信服。
& & “不过,”洛枳又把谈话的主动权抓回到她自己手里,“你也面临跟小女神一样的烦恼?不是吧?”
& & 洛枳一脸坏笑。
& & 可不是嘛,我从成绩到长相都不配被攻击,不禁汗颜地摇头否认。
& & “所以你又在为难什么呢?如果你觉得理科很难,那就来学文呀,做我的小学妹。”她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膀,亲热地进入了传销模式。
& &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屏住的情绪,在她忽然像个姐姐一样笑嘻嘻揽住我肩膀的瞬间,开闸一样奔涌起来。
& & “前途很重要。”
& & 我突然哽咽。
& & “可我离不得离开一个人。”
& & 洛枳安静地听这我颠三倒四地讲话。
& & 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我有一个同桌,我喜欢他,我想留在他身边。可我知道我应该去学文。
& & 我跟她讲我叫耿耿,他叫余淮。我跟她讲余淮有多么优秀,多么没有架子;我跟她讲那本田字方格,讲我们一起演的《白雪公主》,讲他和陈雪君,讲他对我说不要学文,讲他帮我止住的鼻血……
& & 许多许多琐碎的小事。
& & 洛枳微笑着听,没有一丝一毫地不耐烦。
& & “你喜欢他,可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所以你留下来,前途和他都不一定能回报你。你也知道没回报的事情就没意义,不应该做,可你舍不得,只能饮鸩止渴,是吗?”
& & 我点点头:“相比之下,我真是够废话。”
& & “不是的,”洛枳摇头,“你说的那些,不是废话。”
& & 太阳渐渐隐没在楼宇间,可距离真正的天黑,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
& & “我帮不了你。我真的不知道。”她说。
& & 我以为她会说,人生很长,喜欢的感觉是会改变的,不值得牺牲前途,你会后悔。或者她会说,学文了也可以继续喜欢他啊,学业为主,你要分清主次。甚至她可能会说,学理科也未必不好,你要好好努力,追上他的步伐,未必没有奇迹。
& & 可她说她不知道。
& & “我自己都没活明白,我又能教你什么呢。”她转头看着背后落下的太阳,神情肃穆,又有些哀伤。
& & “学姐,你也有喜欢的人吗?”
& & 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耿耿,其实我很羡慕你。”
& & 又有人说羡慕我。
& & “我真的很羡慕,喜欢一个人是克制不住想要跟他亲近,跟他说话,了解他的一切。你有这个机会,把你的喜欢包裹在同桌的身份下,常常开个玩笑,互相贬损,再互相关心。即使治标不治本,也比见不到摸不着,假装不认识要好得多。”
& & “学姐……”
& & “你以为现在不认识没有关系,因为还需要时间准备,总有一天你会让他认识最好的你。但是有时候感情和好不好没有关系,就差那么一秒钟,即使你再好,他的好也早就都给了别人。”
& & 她转过头笑着看我。
& & “所以,我真的帮不了你,不是因为我妒忌你。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 & 放学的铃声打响了。
& & 我很抱歉耽误了她两节自习课,洛枳摇摇头,拍拍我的脑袋。
& & 她坐在窗台上看我走远,我回过头,看到她朝我笑,像校庆那天的时候一样。
& & 忽然想起,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我对着人海随便乱按了好几次快门,当中有一张就是洛枳。她凝神看着某一个方向,可我不知道是在看谁。
& & 可她是不会将她的故事告诉我的。
& & 很多人都问过我会不会学文,我的回答都是还没想好。
& & 可余淮一次也没问过。
& & 不过后来也不用问了,张平来收学文志愿表,我们班一共有七个人站起来交表,当中就有简单、文潇潇和我。
& & β当场就爆炸了。
& & “没义气!我也要学文!”
& & “你不是说,谁学文谁是孙子吗?!”好脾气的简单也白了她一眼。
& & β迅速抬手指着简单:“孙子!”
& & 在讲台相遇的时候,文潇潇向我投来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有遗憾,也有些庆幸,像是找到了一个同伴。
& & 我走回座位的时候,一路上余淮都在看着我。我余光躲避不及,只好抬起头也看着他。
& & 然后他就偏过头去了。
& & 六月就这样匆匆过去了。
& & 期末考试最后一科结束的那天中午,β突然和简单冲进一班考场来找我。
& & “我们出去玩吧!”β兴高采烈地提议,“庆祝你们两个孙子都要背叛五班去学文了!”
& & 我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好啊,就咱们仨吗?
& & 简单突然红了脸,嗫嚅着说:“还有韩叙。”
& & β补充道:“可是韩叙这孙子居然也把徐延亮也叫上了。太不地道了。”
& & 她们两个走过来,一左一右架着我,大声说:“别磨磨蹭蹭的,走吧,一起吃个饭,然后去唱歌或者看电影怎么样?可以看《十面埋伏》或者《千机变》,我听说《十面埋伏》可难看了,章子怡死了半天没死干净……”
& & 我忽然转过身,说:“你们等等我,我也要叫一个人。”
& & 我正迈步要往考场里冲,差点儿撞上了一个从班里大步走出来的人。
& & 是余淮。他看着β和简单说:
& & “你们要出去玩?怎么不带我一个。”
& & β在肯德基排队的时候又被带孩子的男家长插队,吵了几句嘴之后就掀了盘子,拉着我们所有不明状况的人跑出了店门。
& & “怎么了?你干吗骂他傻X?”徐延亮疑惑不解。
& & “不骂他怎么办!”β气急败坏,“我又打不过!”
& & 于是我们大家重新回到了烈日街头到处游荡。简单看到韩叙头上的汗珠立刻就心疼了,建议我们不要挑挑拣拣了,随便进一家饭店吃点儿东西算了,反正都不饿。
& & β不乐意了:“你以为我是为了挑挑拣拣吗?把你们这么多人拉出来当然要负责,这是母性!如果只有我自己,我吃包里的奥利奥不就行了。”
& & “吃奥利奥的时候拉屎真的是黑的吗?”徐延亮突然问起。
& & “闭嘴!”“你有毛病啊!”
& & 我们大家都怒斥他在饭点儿说这么恶心的话。
& & 只有β兴致盎然地点点头,说:“可不是吗,你回家试试,吃五个甜甜圈还能拉出奥运会呢!”
& & 全程余淮都走在我身边,却从不跟我说话。
& & 大家的确都不是很饿,于是就在电影院附近随便吃了点儿,赶上了下午三点多的那一场《十面埋伏》。
& & 放映厅里竟然只有我们六个。
& & “包场欸!”β跳下台阶,学着**一样笑呵呵地指着空荡荡的放映厅,“来来来,不用客气,随便坐随便坐。”
& & 于是简单就随便找了一排和韩叙坐在了一起。徐延亮以为大家还是应该坐一起呢,也凑了过去,却被简单一记眼刀杀跑了——“离我们俩远点儿”。
& & 简单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成长为一个会用眼神说话的女子……
& & 我转头看了看还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的余淮,问:“你想坐哪儿?”
& & “你管我,我坐哪儿不行啊。”
& & 有毛病啊你逮谁咬谁!我白了他一眼,不搭理他,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 & 然后,他就坐到了我右手边。
& & 和以前在班里的时候一样。以后也许再也不会了。
& & 我还没来得及咂摸那心底刚泛上来的喜悦和伤感,徐延亮和β就一屁股坐到了我的左手边。我瞪了β一眼,她凑到我耳边很轻很轻地说:“你得体谅我,如果我再给你俩也创造机会,那我和徐延亮就真的要被现实逼成一对儿了,你忍心吗?”
& & 电影很快开始了。我无比懊悔地发现,跟他俩坐在一起看电影真是个错误。
& & “金城武真是好看啊。”β一边吃爆米花一边感概。
& & “得了吧,都是盲目跟风。”徐延亮指着屏幕,“你仔细看,他某些角度比我还丑呢。”
& & “徐延亮,我是真的欣赏你这种舍身也要把对方拉下马的精神啊。”
& & 过了一会儿,徐延亮又说:“我听说张艺谋和章子怡谈过恋爱,因为章子怡长得特别像巩俐。”
& & “真的吗?”β的语气非常心不在焉。
& & “谁知道,当事人肯定不承认啊,要么解释说是特别尊重的前辈,就是‘特别好的朋友’,切。欸,你相信男生和女生之间有纯洁的友谊吗?”
& & “别人说不准,你肯定跟谁都特纯洁。”
& & “你凭什么这么说?”
& & β哈哈大笑:“凭你的长相。”
& & 听着他俩一来一去的相声表演,章子怡扮演的盲女在黄叶林中死去的凄美镜头居然也能让我看笑了。
& & 后来这部电影我已经不清楚内容了,章子怡到底死了几次,为什么一直死不了?她到底喜欢刘德华还是喜欢金城武?我一个都记不得。
& & 我只记得,中间我好多次微微偏过头,用余光悄悄地看余淮,不敢动作太大,怕他看到。
& & 电影院黑暗的环境是天然的保护,和明亮的大屏幕相比,我的目光是太过暗淡的存在。
& & 可还是会好奇。他知道我在看他吗?他知道我为什么在看他吗?
& & 余淮,你知道吗?
& & 电影结束后大家真的饿了,出门就打了两辆车奔赴我市最近很红火的巴西啤酒烤肉城,开了个小包房。
& & 我第一次吃这种自助烤肉,大厨每隔一段时间会拿着一大串肉走过来,给每个人的盘子上削下来一点儿肉,新奇又有趣。
& & “耿耿,以我们吃麻辣烫的经验,我知道,你肯定是女战士,你一定要保留实力吃到第二轮,大虾都是最后才上来的,千万别用错战术!”β大声嘱咐。
& & “滚!”我瞟了一眼没忍住笑的余淮,“我明明吃得很少!”
& & 徐延亮忽然建议大家来一打啤酒。大家面面相窥,都觉得这个建议太大胆了,却又有那么一点点跃跃欲试。
& & “徐延亮,你可减减肥吧,再喝啤酒肚会更大的。”简单比较胆小,试着劝了一句。
& & “我为什么要减肥?”徐延亮一拍肚子,“我吃这么胖容易吗?花了家里多少钱呢!我凭什么减肥?”
& & “徐延亮今天终于说了句人话,”β兴奋起来,“不多喝,反正就是为了气氛,喝完了嚼口香糖不就没有酒味了嘛!”
& & “嚼口香糖是用来掩盖烟味的。”常识之神韩叙同学终于忍不住抚额了。
& & “我同意啊,”余淮忽然开头,吓了我一跳,“庆祝耿耿叛国!”
& & “余淮,你太偏心眼儿了吧?还有我啊!”简单拍桌子,怒道,“好啊,服务员上酒!”
& & 是谁说的“只喝一点点”?
& & 那现在像哥仨好一样抱在一起唱歌的三个蠢货是谁?
& & 简单酒量极差,β比她好点儿,徐延亮则是比简单还差,极为丢脸。
& & 而我居然是个女中豪杰,只是跑厕所太勤快。肯定是我老爸老妈的优良基因起了作用。
& & 即使酒量好,到底还是微微头晕了。只是理智还在起作用而已。我拿起相机给那三个大呆瓜照了好几张照片,又拍了几张靠在墙上闭着眼睛的小白脸韩叙——他的确是越喝酒脸越白。
& &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余淮。
& & 余淮本来就是小麦色的皮肤,喝了酒以后简直就是一个关公。
& & 我看这抱头痛苦的简单和β,忽然理解小时候看到的那些叔叔阿姨。在带卡拉OK的包房里唱完歌喝完酒,这些叔叔阿姨很多都会三三两两地拉着彼此的手倾诉哀肠,陈年旧事都翻出来絮叨,每每面对这种场面,没喝多的大人都会特别痛苦。
& & 小孩子们懂什么,不管家中大人喝成什么样了,我们关注的都是自己的游乐,从来没发现,有那么多秘密和故事就从身边溜走了。
& & 我放下相机,静静地看着在一旁陷入沉思的余淮,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问,余淮,你喜欢我吗?
& & 你喜欢耿耿吗?
& & 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 & 是不纯洁的那种喜欢。
& & 你愿意告诉我吗?因为我喜欢你啊,很喜欢很喜欢,比喜欢自己还喜欢。
& & 然而我只是走过去,和简单、β抱在一起哭了。
& & 在余淮的要求下,服务员拿着我的相机,给我们六个毫无仪态的高中生照了一张合影。
& & β忽然大声喊起来:“去他妈的成绩,老娘是为了你们几个才每天去上学的!”
& & 简单呜呜呜地哭着说:“不管是不是还在一个班,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 & 我却说不出话。我讨厌离别的场景。我连我爸爸妈妈离别的场景都记不住。
& & 忘记悲伤的事情,是我的特异功能。
& & 我只是侧过脸去看余淮。
& & 是我都错觉吗?是他的脸太红了,还是他真的眼圈红了?
& & 我们这座森林腹地的北方城市,夏夜总是清凉的。白天的暑气随着太阳下山渐渐散去,夜色下,满是晚风带来的温柔凉意。
& & 我们几个从饭店出来,走着走着就走散了。一开始还能听见β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迷迷糊糊中走过几个路口,再一转身,身后却只剩下余淮。
& & “别担心,他们打车回家了。”他看出了我的紧张,解释道。
& & ……说好了做一辈子朋友呢?就这么把我扔下了?
& & 我必须承认,自己有一点点晕了,可是不妨碍,我还能走直线。
& & “我送你回家吧。”余淮说。
& & 他似乎醒酒很快。而我内心突然有种盲目乐观的奇异感觉,好像自己这样醉醺醺地回家,完全不需要担心挨骂一样。
& & 这种感觉到底是谁给我的呢?啤酒,夏天,还是余淮?
& & 他就走在我身边,奥尔我犯头晕时或者过马路时,就拉着我的胳膊,轻轻地,像是怕吓着我。
& & “我真喜欢夏天。”我说。
& & “嗯,我也喜欢。”余淮说。
& & “我觉得呀,”我侧过脸朝他傻笑,“如果真的会有世界末日,末日那天,一定不会在夏天。”
& & 余淮温柔地看着我,安静地听这我胡说,没有打断,也没有不耐烦。
& & 走到我家楼下的时候,我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依稀记得说了些什么,但是应该没有什么不该说的。
& & 我们尴尬地面对面站着,最后还是余淮说:“耿耿,加油。”
& & 我突然问他:“你希望我学文吗?”
& & “你应该自己做决定,这事关你的前途。”他说。
& & 所以你一直都没有问过我一句,是吗?
& & “我就问你。反正我现在都选了要去学文了呀,你可以说了。”
& & 很久的沉默之后,余淮抬眼睛看着我。
& & “曾经,”他慢慢地说,“我有过很荒唐的想法,你没办法学理,我就去学文好,反正我学文肯定也比你学得好。”
& & 我愣住了。
& & 他说完,如释负重的样子。
& &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会这么想。不过就是想想……总之,耿耿,加油。”
& & 他笑着跟我道别,没有等我说出一句话,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 & 少年的身影没入夜色中。
& & 这句话就够了呀,我笑着想。
& & 末日不会在夏天来临。
& & 因为夏天是最好的季节。
& & 夏天让我盲目地相信,即使一直这样在马路上晃荡下去,喝了酒,不回家,作业忘了做,考试没复习……也没啥好担心。
& & 天光悠长,夜晚风凉。
& & 反正废物和学霸坐在同一桌,过着截然不同的每一天,却能一样开心。
& & 青春就是这样吧,谨慎珍惜还是放肆恣意都一样,反正不管怎么度过,最终都会遗憾地明白,这段好时光,到底还是浪费了。
& & 这个夏天过去的时候,又一个新学期来临了。
& & 我走进振华的时候,操场上的人山人海和去年的此时一模一样。墙上连绵的红榜边,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在这里相遇。
& & 有个新生不小心撞到我,羞涩地笑着说:“学姐好。”
& & 我也是振华的学姐了。
& & 我走进教学楼,习惯性地上三楼,拐到五班的位置,推开门,走进去。
& & 文潇潇等人已经不在班里了,可我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简单。
& & 简单说:“我是为了我们这些朋友才在最后关头改了志愿留在五班学理科的。”
& &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韩叙。
& & 放屁,友情才没有那么大力量。
& & 我走过去,面对最后一排的余淮。
& & “你怎么……”他目瞪口呆,“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 & “没有啊,”我背着手,笑眯眯地说,“我是来问你一个问题的。”
& & “什么?”
& & “余淮,我们以后一直坐同桌好不好?”
& & 他迷糊了一会儿,眼睛渐渐地亮起来。
& & 那是我在余淮脸上见过的最激动和喜悦的表情,男孩笑得毫不设防一直点头,点个没完。
& & 前途和他都未必能回报我的任性。
& & 但是这一刻就足够了。
& & 青春就是这样,好得像是无论怎样度过都会被浪费。
& & 那么,不如浪费在你身上。
& & 我和简单、β一起爬上了行政楼上面的天台。好久没开启的铁门只能撑开窄窄的一道,我们侧身挤了过去,蹭了满校服的灰。
& & β说,她觉得这个角度看毕业典礼是最好的。
& & 又一年的高考结束了,等操场上的这**人离开,我们就是高三生了。
& & 熬了两年,我们终于站在了振华的权利定点。
& & 这种感觉格外奇妙。曾经我是那么恐惧这个大怪物,报到的时候,每拍一张照片的感觉都像是心不在焉的游客。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它盛名在外,在它发现我的底细之前,我要先在心理上拒绝它。
& & 然而今天,我可以大大咧咧地跟着出租车司机说我是振华的,不因为自己的成绩而心虚,也坦然接受司机对振华的赞美。对夸奖与有荣焉,对诋毁同仇敌忾。
& & 我已经是振华的高三生了。
& & 这种典礼的议程总是繁杂冗长,我关心的只是洛枳学姐做升旗手的事情。
& & 高考她依旧是第一名。简单和β得知我居然一直都认识这么一位文科大神却还是窝窝蘘蘘地在五班学理之后,都表示我这个人肯定是脑子被驴踢了。
& & “你去学文就有大神罩了啊,平时多熏陶熏陶,怎么也能考个不错的地方,你待在这里学理,怎么想的啊?”
& & 被β这个对待人生比我还草率的人训,真实岂有此理。
& & 余淮适时地把话抢了回来以示清白:“这真的是资质问题,我已经够牛了,近距离熏陶她两年了,也没熏透啊!”
& & 结果又变成他们全体哈哈哈哈哈了。
& & “那个就是吗?”β指着站上升旗台的女生。
& & 我眯着眼睛:“太远了看不清嘛,你选的什么破地方。”
& & “为了着眼大局!一看你未来就当不了官。”β不满。
& & 很快,扬声器里主任的声音证实了我们的猜测。升旗手是洛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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