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告诉我这怎么办呀 有一天我醒来睡觉流哈喇子了,醒来以后擦干了 再后来就发现嘴边有一小块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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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鸣只是在乐曲的段落间传进了段誉的耳朵里,随着他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
随身听也啪嗒一声开始倒转,接下来是西域著名吟游诗人Paul
Simon的作品,《The sound of silence》: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I\'ve come to talk with you again,
  because a vision softly creeping
  left its seeds while I was sleeping,
  and the vision that was planted in my brain still remains
  within the sound of silence.
一只好的随身听加一首悠远的歌曲很容易在耳边制造一个寂静的空间,隔离了喧嚣和浮
华,却混淆了真实和虚幻,里面有惟一的声音对你浅吟低唱。段誉的耳机虽然很劣质,
不过好在他的完美主义精神弥补了这个缺陷。随着音乐声再一次响起,段誉陷入了歌声
中那个忧郁沧桑的世界。
  段誉其实是个比较开心的人,保罗西蒙的忧郁并没有让他丧失去小东门外面吃包子
的乐趣,顶多只是让他忽然有点遐想联翩。保罗西蒙忧郁又不干他什么事情,反而更让
他感觉暑假的校园真美好。段誉觉得大宋政府说得对,生活在大宋真是幸福快乐。看看
西域那边有那么多保罗西蒙式的忧郁兄弟,而他段誉面对着汴大清静祥和的校园,只感
觉师父枯荣大师说得对。“真如自在”,能做到心中自在,修养就很上水准了。
  段誉准备关上窗子,然后出发。
  事实上如果段誉此时能够毅然决然地关上窗子离去,或者干脆扭头回床上呼呼大睡
,他那种快乐的心绪也许能长久地持续下去,他自己也还是刚进校门的那个满脑袋花痴
思想只喜欢看漂亮女生的段誉。
  可惜他听见窗户外面的鸟儿又在叫了,所以他没有退一步离开,却进了一步探头出
去看。人一生的改变或许只在进退的一步中。窗外的饶舌鸟叫了一声,就留下了段誉。
那个时刻谁也不知道这一声对段誉是福是祸,可是这一声鸟叫,段誉就变了。
  段誉听见了脚步声。
  鞋跟轻轻敲打在路面上,敲打得如此文静柔和有味道。作为一个半职业化的花痴,
段誉赶快循着声音扭过头去。他看见了一条白色的丝巾。
  东边的薄雾中走出了纤细的身影。那个女孩抱着一本歌谱,微微垂着头,没有打伞
。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长裙,衣着简单到了枯燥的地步,可是竟然能够在这个女孩身上
营造出远离尘埃的素净。一头流水一样的长发直到末梢才微微地卷起,随着她轻盈的步
伐,发梢在活泼地跳动。一方丝巾用它的雪白凭空分隔了细致修长的脖子,搭在她背后
轻轻扬起。
  裙角起落……
  发梢在跳……
  雪白的丝巾在雨丝雾气中飘啊飘……
  花痴当时被一种美丽忽然提拔到极高的境界而没有丝毫的欲念,当时他满腔的纯洁
足可以叫一个资深天使羞愧得无地自容。他不看那个女孩纤细的脚踝,也不曾注意领口
细腻的肌肤,更失去了品评身材好坏的天生能力。他的眼睛只是追逐着那方丝巾,忽悠
忽悠,忽悠忽悠。
  初夏的黄花飘落,雨丝打在树叶上沙沙地响,段誉心里说:“完了!”
  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描述花痴当时的心情,如果令狐冲杨康他们能够了解,他们应该
立刻在段誉身边抛洒花瓣或者细雪,并且从头顶打一束纯净的白光到花痴的脸上,还要
在他背后堆起如山如海的九十九万朵玫瑰。
  非如此,不足以衬托段誉那一刻的心灵悸动。
  那个女孩就这么踏着满地黄花而来,鞋跟敲打着一首段誉无法忘记的歌谣。在人文
精神浓郁的历史系混了一年,段誉当然不会不知道所谓“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
花,无非般若”,可是那一季黄花凋谢的时候,段誉连“般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都
忘记了。不是解脱,段誉把他读了十年的《金刚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心里只有一种沉
溺的大喜乐。
  当段誉兴高采烈地把这种心情写给枯荣大师的时候,大师正在喝药,当场就被药汁
给呛倒了,于是住院,于是病重而死。由此见所谓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我欺,某女单凭
一种朦胧的感觉就超度了一位高僧。
“我不跟你拼了是不行了!”
  背后的一声吼,把段誉的思绪从虚幻中扯了回来。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个女生
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走了过去,消失在另一侧的树荫下。段誉怅然若失地站在窗前。
  令狐冲正手操一只大号扳手恶狠狠地瞪着郭靖的衣柜,他确实觉得自己应该和衣柜
上那把大铁锁拼命了。
  本来他的懒惰程度在这个宿舍也能排第二,断然不至于暑假还早晨六点半起床。可
是郭靖回蒙古前把自己的闹钟锁进了衣柜里。勤苦读书的郭靖素来把闹钟上到早晨七点
,而且他的闹钟是地摊上最便宜的款式,和郭靖一样的粗神经,一到点儿就叮铃咣啷欢
快地叫上整整一个小时。郭靖犯的小小错误是他忘记把闹铃关上,于是留守宿舍的令狐
冲段誉两个人,每天早晨七点就准时聆听郭靖衣柜里的铃声。学生宿舍衣柜完美的设计
使得衣柜内部构成了一个共振腔的构造,闹铃响起来的时候俨然是在青铜古钟里播放重
  对此令狐冲和段誉做出完全不同的两种反应,段誉每天早睡早起健康快乐的吃早点
,而令狐冲已经养成早晨六点四十必然红着眼睛从床上跳起来的习惯。随后他就会从杨
康留下的工具箱里翻出大小器械,整整琢磨上一个半小时,去思考到底应不应该给郭靖
衣柜上那把大铁锁留一个全尸。
  “老五,你把桌子上老虎钳给我,”令狐冲招呼段誉。
  段誉好像没听见,呆呆地把头扭到窗外去了。
  “老五?”
  还是没有回答。
  令狐冲抓抓脑袋,有点纳闷。段誉虽然有点呆,不过反应也不至于迟钝到这个地步
。令狐冲看着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到了六点五十分,这意味着他如果不能在十分钟内彻
底摆平郭靖锁在衣柜中的闹钟,他就再次丧失了早晨睡懒觉的机会。所以令狐冲顾不得
段誉,掂了掂手里的家伙,把注意力集中到那把雄壮黝黑的大铁锁上。
  扳手举起,令狐冲这就狠了心准备砸下去。
  第二天早晨六点五十分,前一天的格局原封不动。
  令狐冲挑战那把铁锁一个小时后,发现老东西确实比较经用,只好悻悻然收手,留
到第二天继续对郭靖的铁锁发难。而段誉完全没有以前出去吃早餐的兴趣,呆呆地站在
窗户前面,支着下巴往外看。
  “喝啊!”令狐冲往下砸的气势已经十足,可他摇摇头,收回姿势去拍段誉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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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伙很懒,什么也没留下......
...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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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老五?看见狐狸精啦?”令狐冲不是迟钝的人,已经感觉到段誉昨天一整
天失魂落魄的。最明显的表现是楼长扫了一堆碎纸,刚回去拿簸箕,段誉公然一脚踩在
碎纸上就过去了。在宿舍楼里,天大地大不如楼长大,令狐冲乔峰这种自认是猛到家了
,也还是不敢和楼长冲突。可是段誉踩了一脚就这么过去了,楼长看见段誉那个眼神,
心里有点诧异,什么也没说又把碎纸扫到一堆去倒了。倒垃圾的瞬间,楼长才猛地哆嗦
了一下,打心底里往外冒寒气。
  “去你的。”段誉挥开令狐冲的手。
  那个女孩果然又从窗下经过,不过那时候已经过去了,段誉只是还在回味而已。被
令狐冲打搅了,段誉很不高兴,耸拉着脑袋跑掉了。
  “狐狸精?狐狸精?”令狐冲觉得无聊,有些自嘲地往窗外喊,“我也很仰慕你,
大家出来见一见?”
  “啊!”背后一声大喊。
  令狐冲被吓得一哆嗦。化学系的田伯光刚好进来串门,想必是听到他刚才的话了,
正呆在门口。随后田伯光兴高采烈地扭头冲了出去,在楼道放开了嗓子大喊:“瞧一瞧
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令狐冲精神病发了。”
  “靠,没见识,”令狐冲撇了撇嘴,“没见到老五的样子也有资格说认识神经病?
  段誉继续失魂落魄,每天早晨六点半准时起床看那个女生从窗前走过,令狐冲继续
跟郭靖那把铁锁斗争。如果这种事情换到欧阳克身上,那么根本不会有人郁闷,欧阳克
绝对会去花店订一束玫瑰在银杏树下埋伏。这种忽如其来的感情降临在段誉的头上,却
让他忧郁起来,以前在食堂里看女生,段誉只抱着纯粹的娱乐目的,和有人喜欢喝啤酒
的时候看电视一样,而现在花痴改头换面成了情圣,段誉就开始思考怎么去接近她。
  一旦想到这个问题段誉就头大如斗。他没有胆量和欧阳克那样打埋伏战,也没有令
狐冲那么厚的脸皮去打阵地战,更没有郭靖遇见黄蓉那么好的运气去打一场遭遇战。他
只能这么早晨起来远远地看她,一边担心着某一天早晨她不再从这里路过。汴大很大,
段誉知道她一旦走进人群里,那么再找到她的机会就小得可怜了。
  有一天打开窗户是否再也看不见她呢?想到这种问题,段誉近乎恐惧了。
  于是每天早晨段誉醒得更早,在床上瞪大眼睛想东想西,最终还是一筹莫展,只好
等到六点半再起来等那个女生路过。
  如此大约过了一个星期,直到那天晚上田伯光说他们屋的灯管坏了,跑到郭靖床上
  早晨六点半的时候,令狐冲和田伯光还此起彼伏地打鼾。段誉推开窗户趴在窗台上
等,好像约好了一样,那个女生又一次抱着歌谱从下面盈盈走过。晨曦中修长的身影有
些朦胧,段誉叹了口气,想赞叹又没什么词儿了。
  随着这一声赞叹,床上两条汉子噌地窜了起来,一起趴在段誉肩膀后面。令狐冲手
操一架老式望远镜,是杨康特地从旧货摊上低价淘来的罗刹国军品,放大倍数实在是让
人满意。令狐冲连那个女生的鼻子眼睛都看得一清二楚。阳光照在那个女生脸上,留下
一抹近乎透明的嫣红,令狐冲咂吧咂吧嘴:“我靠,怪不得怪不得。”
  “伯光同志,你怎么看啊?”令狐冲打着哈哈,蛮有将军临阵的派头。
  田伯光也操着一架望远镜,微微点头说:“喔……”
田伯光宿舍的灯管好好的,他跑来借宿的惟一原因是令狐冲发现了段誉的异常动静,拉
田伯光去认认那个女生是谁。田伯光比令狐冲他们高一届,和郭靖同系,外号叫“刀疤
”。其实田伯光脸上一颗痣都没有,别说刀疤了。他真实的外号是“刀巴”——或者说
就是个“色”字。
  田伯光比段誉多出了一年看女生的历史,也非常坦率地承认这个问题。初来的时候
,田伯光和郭靖聊天,很严肃地说:“其实我是个有点色的人。”当时就吓傻了一个宿
舍的人。后来令狐冲才发现他所言非虚,汴大上下但凡有漂亮的女生田伯光都知道对方
的老家、年纪、所在的系、是否依旧单身等等。而且田伯光自吹夏天十米目测女生三围
误差在百分之三以内,可惜这一点令狐冲无法查证。令狐冲曾经说那你看看我的三围是
多少,田伯光摇摇头说我对男人没有经验。
  此时田伯光再次证明了自己在花痴界的非凡资历,一边拿望远镜仔细观察一边嘴里
嘀咕:“那不是传说中的王语嫣么?”
  “传说中的?”令狐冲傻了。
  “和我一届的,计算机系。汴梁的,就住29楼。”
  “三围是多少?”令狐冲凑上去。
  “观察这个是我个人爱好,”田伯光严肃地说,“可是我不能传黄贩黄嘛。”
  段誉这才第一次听说那个女生的名字——王语嫣。
  “王语嫣你们都不知道?王黄木赵周听说过没有?”田伯光对两个晚辈的孤陋寡闻
感到遗憾。
  “什么乱七八糟的?”令狐冲愣了一下。
  “校花列表,我去年更新的。王语嫣第一,接下来是黄蓉,木婉清不是你们班的么
?这你身为班长都不知道?”
  “木婉清,就她还校花呐?”
  “审美能力不过关,一边玩去,”田伯光很不屑,“赵敏和周芷若差不多,不过学
生会主席总应该加分,所以就把赵敏放在前面了。”
  “前辈,您这还真权威啊。”
  田伯光龇牙咧嘴笑得高兴,拍了拍段誉:“不过王语嫣是真漂亮,进校的时候我们
同学跑来说计算机系那边有个新生好看,我还不相信,蹓跶过去一看才发现一帮高年级
的都在旁边晃来晃去。我还跟她选修过一门课,真是壮观,她要坐左边人都挤在左边,
她坐右边人都往右边换。我们校庆纪念册里第一张照片不是她么?校庆筹备组的老师点
名要她去拍的,纯粹欺骗考我们学校的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学校遍地都是王语嫣
那样的呢,进来才知道还是傻姑比较多……”
  “有眼光,有前途,令狐冲跟你比起来是没救了。”田伯光觉得段誉花痴得很有水
  段誉尴尬地笑笑,脑子里面只有王语嫣三个字飞上飞下,仿佛一只空虚的蝴蝶。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段誉就要发疯了,不是因为王语嫣,而是因为令狐冲和田伯光两个活
  自从这两个家伙知道了段誉对王语嫣的仰慕,王语嫣这个名字每天至少在段誉耳朵
边出现二十遍。段誉打饭回来令狐冲就坐在那里问候:“哟,今天看见王语嫣了么?”
  田伯光则闲着没事就蹓跶过来:“来来来,我给你讲一讲我们学校美女在各个系的
分布统计……”
  最夸张的是有时候段誉睡得比较沉,令狐冲居然能六点半爬起来来摇他:“喂喂,
老五,起床看王语嫣了。”
  当段誉听见令狐冲趴在课桌上哼一首可怕的歌谣的时候,他的忍耐力终于达到了极
限。令狐冲哼的是:“遥远的地方,有一个校花,名字叫做王语嫣……”
  “你们有完没完啊?”老实如段誉也会发火。
  “嗯?”令狐冲从桌子上诧异地抬起头来,“别急别急,我们准备了一件东西送给
  “什么?”
  “铛——铛铛铛——”强烈的降调带着命运交响曲的气势,令狐冲一脚踩在凳子上
,挥舞一张地图抖了一抖。他刚才趴在桌子上一直在画这个。
  “嗯?”段誉不解,那就是一张普通的汴大地图。
  “看看,”令狐冲拿笔点了一点,“我们统计了一下,这一个星期除了你在楼下看
见王语嫣七次,我和老田在食堂看见她四次,文体中心看见她两次,图书馆看见一次,
29楼门口看见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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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上标志着这五个点,旁边注明了王语嫣出现的次数。
  “然后我们把这五个点连起来,”令狐冲一边说一边画。
  “这就是王语嫣的每日行动路线图!”令狐冲长笑一声,“古书不是说么?知己知
彼百战不殆,有了这份路线图,你就知道怎么找到她,然后……”
  令狐冲单掌下劈,有挥剑斩敌酋之势:“然后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段誉哭笑不得,眼见令狐冲画得认真,也不全是戏弄的意思,可是他要是再三感谢
收下这份路线图又显得很愚蠢。
  “你别耍了行不行?”段誉叹了口气。
  “靠,不就是个女生么?这你都搞不定?实在太让我瞧不起你了。”令狐冲又在地
图上加了几笔,“得了,我们帮帮你吧……反正最近也无聊得很……”
  段誉抬头一看,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吞下肚去。只见地图上画着三色的箭头,注明一
方面军段誉,二方面军令狐冲,后援部队田伯光。三个箭头去势豪迈,如狼似虎地直指
男生楼下的一个小点——王语嫣部。
  这个事件后来被杨康写到一本回忆汴大生活的野史里,史称“第一次围剿”。
  第一次围剿失败了。
历史证明即使是两个花痴加一个狂想主义者也无法突破男女间那层薄薄的纸,为此领军
人物令狐冲不得不增兵遣将。直到那张地图上增加了三方面军杨康,四方面军欧阳克,
五方面军林平之,段誉还没跟王语嫣说上一句话。
  段誉这个傻孩子被夹在一群军事恋爱的疯子中,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一个契机出现在郭靖从蒙古回来的时候。在爱情上,郭靖本人战斗力极其低下,只
能说是个福将,本来不会对段誉有什么帮助。不过总是出现在他前前后后的黄蓉却不同
  “啊?王语嫣?”黄蓉眼睛本来就大,现在瞪了起来,就像那种眼睛占面部二分之
一的卡通人物。
  段誉把黄蓉喷到自己脸上的吐沫星子擦了擦。令狐冲点头:“你知道她啊?”
  黄蓉翻了翻眼睛:“认识?何止认识啊,我和她幼儿园就是一个班的,我三岁就认
识她了。小时候我爹出门的时候老把我放在她们家跟她一起睡呢。”
  “跟王语嫣一起睡?”令狐冲赞叹,“香艳啊。”
  “不对吧?”杨康琢磨了一下,“你不是比王语嫣小了三岁么?怎么在幼儿园和她
上一个班?”
  “她好哭呗,所以一直在小班。”
  这个时候故事预设的主角完全被排除在了画面后,只剩下一堆好事的人窜上窜下。
  “追王语嫣啊?难了。”黄蓉嘟嘟嘴巴,“追她的人可多了。中学时候她就经常给
我说她收到纸条,不敢给她家里知道,都在外面悄悄扔掉了。”
  “估计现在她们宿舍的女生打草稿都不用买纸,王语嫣每天收的情书背面就差不多
了。”田伯光在一边说。发现有热闹可凑,他天天往郭靖他们宿舍跑。
  “没那么夸张,不过她收的情书可能是够论斤称了。”
  “唉,”令狐冲长叹,“给老头子发报,让他派飞机来,没空军我们是剿不了王语
  “叫姐姐,叫姐姐,叫姐姐我就介绍王语嫣给你认识。”黄蓉看着段誉老实巴交的
样子,狡黠地笑着。她就喜欢老实巴交的东西,如板凳狗、仓鼠、郭靖……
  “唉,没什么事没什么事,不就看个女生么?”段誉没精打采地挥挥手,“老令狐
说得我跟什么一样。”
  黄蓉不解地眨眨眼睛,段誉耸拉着脑袋走出去了。
  其实段誉也不是不想和王语嫣说话,他惟一一次在食堂里遇见王语嫣的时候,王语
嫣就轻声对他说了一句:“同学对不起,请让一下。”就那样,段誉心头热了好一阵子
  可是每当想到自己为什么要去追王语嫣,段誉又觉得很迷惘。相比起很多人段誉实
在是有点天真烂漫的,他觉得光因为一个女生好看就要千方百计去把她追上手很有点无
耻。而且四处拉扯关系去追人家更像个阴谋家,这完全不符合他第一眼看见王语嫣时心
里的感觉。
  那些天段誉一个人跑到三教去自习,暑假里自习室空荡荡的,段誉就歪了脑袋趴在
桌子上想,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王语嫣,可是想破了脑袋,除了王语嫣好看这一条他就
想不出其他理由了。看女生是他的闲暇爱好,一旦准备开始进入爱情,段誉就认真起来
  他一趴趴两个小时,直到一轮红日坠到了体育中心的上方才收拾书包往回走。段誉
从来没有结论,其实谁又在乎为什么呢?
  围剿地图画到第四张,暑假将近结束,作战目标仍然遥遥无期。
  汴大校园里渐渐热闹起来,王语嫣很久不从楼下经过了。乔峰和阿朱也回了学校。
  “哟,王语嫣围剿战略示意图?”乔峰一个字一个字念着令狐冲给地图起的新名字
,“我靠,谁又想追那个丫头了?”
  “喔?丫头二字,境界全出,老大这么一称呼,顿时觉得其他几万汉字都俗了。”
令狐冲赞叹,“老大也认识?”
  “连王语嫣都不知道我还混什么?”乔峰对令狐冲的赞美感觉很好,“你们还是太
嫩,问问上一届的,瞎子都知道。”
  “我刚认识那丫头的时候她还是一小女孩呢,两年一过,现在也有点成熟了。”比
王语嫣仅仅高了一个年级的乔峰没有忘记在众人围绕下摆一摆沧桑。
  “那是,那时候她当然还天真纯洁,被老大你发现以后就成熟起来了。”令狐冲点
  “我靠。”乔峰拎起啤酒瓶子做欲砸状。阿朱这时候就站在他背后,他若是不和令
狐冲玩命势必不能表现自己的纯洁。
  “行了行了,我们还是关怀一下老五,看人这小白脸都快憔悴成菠菜叶儿了。”
  段誉还没来得及跟令狐冲瞪眼,乔峰已经耸了耸肩膀说:“那跟后面先拿个号得了
  “拿号?”
  “你傻啊?汴大里面光棍一抓一把,想过要追王语嫣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那些人
组织一支敢死队去蒙古,没准连铁木真也能给抓回来。你现在才知道去追,早都排到八
千号以后了,大家不拿号,那不成哄抢校花了么?你当共产共妻呐?”乔峰瞪着眼睛说
得很认真。
  “八千……”令狐冲咂吧咂吧嘴,“我们这汴大全部适龄男人算上也凑不够数字啊
,老大你就没动过心?”
  “也不是没有,”乔峰深深吸了口气,用一种多情应笑我的姿态轻声说,“当年我
们还曾在一起……”
  乔峰感慨地摇头:“……打过红烧肉呢。”
  阿朱这才知道乔峰在逗她,噗哧一声先笑了出来,一屋子人也笑得东倒西歪。
  “机会留给年轻的弟兄们嘛,”乔峰很有领导派头地挥手,“大家冲啊!”
  一片笑声里,令狐冲不经意地扭头,看见段誉失魂落魄地默然独立。
“我靠,你们屋段誉不是个花痴么?你认真什么?你也动了贼心啊?”乔峰拎了饭盆和
令狐冲一路去打饭。
  以往令狐冲总是说一些废话,从反抗蒙古霸权到反对大师傅把蟑螂和红烧肉一起烹
调,没边没际。不过那天一路上令狐冲的话题前三句绕出去,后三句总绕回到王语嫣身
上,算是难得的认真了。
  “唉——”令狐冲长叹一声。“你看我们老五那个衰样,以前他隔三岔五还听点什
么《王大娘打缸》,俗是俗点,也算豪放。现在他一天到晚失魂落魄,整天一首《The
sound of silence》翻来覆去地听,杨康已经疯掉了,我也差不多了。”
  “怕什么,”乔峰嘿嘿笑了两声,“等他什么时候开始听《金刚经》,那就是真的
没救了。你们送他去少林寺出家,彻底安静了。”
  “我也是说啊,哪儿哪儿不都是女生们,一抓一把,何必看一个王语嫣看得跟仙女
一样呢?”令狐冲无奈之下挥手,表示四处都是女生。
  对面走过来一个女生刚好擦着令狐冲面前走过去,令狐冲一双近视眼把她从头扫到
脚,忽然感慨大发:“不过路上看见这些确实都不够水灵……”
  在两束怨毒的目光中,乔峰和令狐冲各自打个寒战,一阵风地溜了。
进食堂的时候,令狐冲的心思还在这上面:“我们老五也不错,还算个小白脸,不至于
一点希望没有吧?”
  “我靠,看不起我们黑脸的啊?”乔峰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逗。
  “别扯来扯去,”令狐冲竟是少有的严肃,“老大,不是你一见钟情了,你当然笑
得开心。”
  乔峰收起笑脸,叹了口气:“一见钟情的多了,不是个个都能往一起凑的。凑不到
一起,过一阵子也就没事了。他这还是喜欢王语嫣,他要是喜欢李师师怎么办?你进宫
刺杀了皇帝把李师师抢来给他啊?”
  “我要是剑法巨牛,我就进宫帮他抢了李师师也未尝不可啊。”
  “你小子够狠。”乔峰也不得不竖大拇指。
  “可他喜欢的不是王语嫣么?能帮就帮一点了。”
  “我靠,你小子他妈的确实是个老太婆心肠,软得可以了,”乔峰苦笑,“你们屋
那个花痴,他发一个花把所有人都折腾起来了,有必要么?”
  “无论如何,”令狐冲在食堂的门口侧眼看西风,敲了敲冰冷的饭盆,“喜欢一个
人总不是错吧?”
  那天吃饭的时候,乔峰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饭各自回宿舍的时候,乔峰忽然对令狐冲说:“不如打赌吧,赌一顿麦当劳,
你要是能帮段誉追到王语嫣,我请你三顿,你输了请一顿就行。”
  令狐冲犹豫了一下,说:“一赔三这个赔率还是小了一点,不如一赔五吧,你输了
请五顿。”
  “你小子他妈的不是黄世仁,世界上还真就没有黄世仁了。”乔峰狠狠地啐了一口
,“五顿就五顿,要赌就赌大的。”
  令狐冲满怀对麦当劳的憧憬去了。
  之后大约一个星期,乔峰在食堂里遇见杨康。
  杨康说:“你赌得真黑。十个老令狐帮忙,我们老五也追不上王语嫣吧?这和赛马
的时候买乌龟赢有什么区别?”
  乔峰嘿嘿地笑:“其实输了他不请我也没关系,反正段誉要是真的能追上王语嫣我
就请令狐冲五顿麦当劳,我又不是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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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康愣了一下。他脑子还算灵活,可是现在还是反应不过来。
  “就算是八千分之一,也难保你们老五不撞上头彩,”乔峰咧咧嘴,左眼眨眨,“
让令狐冲帮他试试看吧。”
  杨康微微抬起眼皮瞟了乔峰一眼,两人相对笑笑,都不再说什么。
  发表感想容易,真地策划却有些难度了。
  令狐冲抓抓脑袋,实在不知道怎么让段誉和王语嫣从相识到相知到拉着手去幽明湖
边花前月下。令狐冲能想到的还是当初教郭靖的那几个办法,比如英雄救美,再比如半
夜让段誉沿下水管爬到王语嫣她们宿舍里去。
  不得已,他还是只有去找黄蓉想办法。
  令狐冲摆出大哥的姿态搂着段誉的肩膀怕他逃跑,然后笑嘻嘻地问黄蓉:“王语嫣
到底有什么爱好没有?”
  “嗯……”黄蓉抬起小脑袋看着天花板,“喜欢打扫卫生……”
  “我靠,这爱好太有创意了,”令狐冲苦笑,“能不能来点有用的,比如足球篮球
羽毛球什么的,让段誉去学习学习。”
  “篮球吧,好像……”
  “段誉你篮球行不行啊?”令狐冲问。
  段誉苦笑。
  “还有别的没有?老五就一米七出头,玩篮球太矮了,自己暴露缺陷嘛这。”
  “你自己不也一米七么?”段誉反驳。
  “喔……罗刹诗歌吧,她好像是喜欢普希金,罗刹的小说也行,我上次还看见她拿
一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
  段誉的脸色有点发青。
  “喔——”令狐冲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对那本书我也有点了解,尤其是里面一
句话我一直忘不了。”
  “我就翻过开头几章,”黄蓉倒是老老实实承认了,“什么话那么好?”
  “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卡拉马佐夫是我县地主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卡拉马佐
夫的第三个儿子,”令狐冲用他极富感情的声音说。
  “这不是第一句么?”
  “读完第一句我就丧失了读下去的勇气。”
  “没办法!咬牙上吧!”最后,令狐冲说得斩钉截铁,“人王语嫣喜欢,你也得喜
 令狐冲第二天真的从图书馆借了一本《普希金诗选》扔给段誉:“《卡拉马佐夫兄弟
》真的不是人读的,你还是凑合着看看普希金,免得到时候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
  段誉苦着脸:“追个女生也不至于这么搞笑吧?”
  “靠!”令狐冲瞪眼吼了一声,“拿点男人样子出来,追就正大光明地追,我在你
身上下了那么大赌注,你可不要害我破产。”
  段誉开始读普希金,但很快令狐冲就因为这个倒霉的计划而遭千夫所指。段誉的家
学和王语嫣实在有差距,从他读佛经不少我们可以明显看出段誉的文化教育是以本土化
为走向的,而王语嫣则是个西域文学爱好者。段誉不得不为此恶补西方文学。
  好在历史系二年级也没什么课,段誉成天也不用自习,抱一本普希金就在屋子嘀咕
  “再见吧,自由的原素!
  最后一次了,在我眼前
  你的蓝色的浪头翻滚起伏……”
  杨康被他嘀咕得实在受不了了,只好说你念诗就大大方方念,不念出声来不能体会
诗歌节奏,嘀嘀咕咕和老鼠啃玉米一样。段誉真的相信杨康。受他老娘的熏陶,杨康是
这个宿舍里惟一一个略懂罗刹诗歌的人。于是段誉就放开了嗓子:
  “呵,空虚的世界!你甚至
  拿不出一点有趣的愚蠢! ”
  连隔壁都听见他中气十足的声音。本来一走廊里有半走廊的懒人,那些天彻底变成
了“空虚的世界”。一到晚饭大家走得干干净净,互相告诫着:“嗨,快点快点,段誉
又要开始嘞。”
  杨康素来号称睡觉的时候地雷开炸都没反应的,可是最后也尝到了他自己种的苦果
。段誉非但豁开了嗓子研读诗歌,还经常来请教他:“杨康,你说他写《纪念碑》的时
候,这亚历山大的石柱到底表征什么?”
  杨康顿时傻眼。他自己其实根本不喜欢罗刹诗歌,完全是被包惜弱逼着读的。有一
个人整天和他探讨诗歌的表征内涵,这立刻让他回想起以前每天抄写《欧根·奥涅金》
的时候。杨康也开始收整书包出去自习。可是他又实在没有自习的兴趣。
  有一天郭靖带着黄蓉从商店前面过,看杨康吸着一瓶酸奶站在商店前面,有点恍惚
  郭靖说杨康你干什么呢?杨康说,就是没什么事情可干,所以站这里喝瓶奶想一想
啊。黄蓉说,没事干你不回去睡觉?
  杨康长叹一声看了看表:“才十点,老五还没结束呢,我怎么敢回去啊?”
  段誉在罗刹诗歌上的勇猛精进没吸引来王语嫣,倒是让他在“罗刹诗歌”这门选修
课上拿了个满分。
  罗刹诗歌的老师是汴大花了大票银子从罗刹请的外教,金发碧眼的苏飞霞小姐。据
说苏飞霞小姐出身不凡,祖上论资排辈还是罗刹的一门贵族,于是学生们统统称呼苏飞
霞老师为“长公主”。苏飞霞也在汴大教了四年罗刹诗歌,讲课素来严格。文史哲的才
子们自以为很拽的大有人在,颇有几个自恃读过点高尔基叶赛宁,想去苏飞霞老师手下
混几个选修学分顺带亲近异国美人,结果不好好上课的倒有一半被罗刹美人斩落马下。
  苏飞霞也感慨说这汴大学生太浮躁了,罗刹诗歌音韵优美格调又高,其实也不算难
,怎么就没人学得好呢?于是乎落落寡欢,觉得汴大不适合她继续执教了。
  这个时候,段誉横空出世了!
  本来段誉的考试考得一塌糊涂,名句对作者的连线题都错了一半。可是苏飞霞老师
看见他的论文的时候,真是惊为天人。苏飞霞简直不敢相信大宋还有这样精熟异国文化
的天才,尤其是这个学生居然是历史系而不是西域语言文学系的。段誉这篇关于普希金
的论文倒也真是近乎学术研究的大作,光引文列表就列出三页A4纸去,洋洋洒洒谈论普
希金诗歌的美学意义和思想境界,甚至谈及了朗诵普希金诗歌汉文版应注意的几个要素
  苏飞霞确信段誉不是抄袭后更是大喜,当即帮段誉把这篇文章发表在《西域语言文
化学报》上,成为段誉有生以来第一篇发表作品。
  段誉的事迹后来广为流传,最终的版本说曾经历史系有牛人段誉,乃是物理生物竞
赛双料冠军,后来弃理从文,校长独孤求败亲自录取入历史系。其人非但学术一流,一
手情书更写得出神入化,大学四年读完二十四史,精通罗刹文,写诗风格近于普希金。
后来被英吉利著名学府牛津和剑桥同时以全奖录取,段誉就读剑桥两年后顿悟大道,于
是放弃学位去南美丛林过自然生活云云。
言归正传。
  段誉相思许久,转眼就开学一个月了。普希金虽然倒背如流,可是段誉和王语嫣之
间还是隔了千山。直到有一天令狐冲早上出去跑圈,回来时候兴高采烈,仿佛一个战胜
的将军——考虑到他当时那个嘴脸,我们也可以说很像一个阴谋得售的老贼。
  “兄弟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能不能泡上,看你家祖坟上青烟有多高。”令狐
冲气喘吁吁地拍了拍段誉,红光满面地说,“明儿别朗诵了,早起跑圈去吧。”
  当时汴大要求大一大二早起绕幽明湖跑步,跑一圈拿一张早操票,每周平均得四张
早操票才算体育合格。而大三就成了太极拳,体育教研室主任张三丰老当益壮,早晨亲
自起来和学生一起拿架势练身板,还是一次一张早操票。
  其实学生们更喜欢跑圈,先是大冬天的打太极拳,拿个高探马的姿势,手脚都冻得
厉害,远不如跑圈暖和,而最重要的,还是跑圈是一早受累一周轻松,咬牙一早上跑四
圈,剩下就可以睡一星期懒觉了。那时候段誉相思正苦,整天没精打采的,很少出去跑
圈。他听令狐冲这么一说,呆了一下,放下普希金诗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帮我拿
票了么?”作为段誉的最忠实后援团,本来令狐冲时不时会多跑一圈帮段誉拿一张早操
  “靠,我这重要消息,你不请我吃饭也帮我拿几张票,还要我帮你拿。”令狐冲笑
得像只狐狸,“我刚才在幽明湖看见王语嫣了。”
  “不会吧?他们大三不是打太极拳么?”段誉虽然有两痴,反应还不算慢。
  “土了吧?不懂了吧?早说你没文化吧?多想想,校花不是学生会的么?跑圈发票
那些人都是学生会的。”
  “我去的几次都没见过她……”段誉从床上坐了起来。
  “所以才说你土。”令狐冲做不屑状摇头,拿起自己满是茶锈的保温杯喝了一口,
一付老谋深算的样子翘着二郎腿,“王语嫣不管发票,她就堵在小道上不给人抄近路,
要不是我目光敏锐还真发现不了。”
  令狐冲夸夸其谈,全然不考虑段誉不戴眼镜而他自己是五百度的大近视。
  “别逗了,”杨康从上铺探下脑袋,“就你还目光敏锐呢?你不是抄小路给王语嫣
抓了才发现她的吧?”
  “喔?”令狐冲双眉一扬,不但不惭愧反而颇为惊喜的样子,“颜康弟明察秋毫,
莫非也是抄过小路的?”
  “那——是!”杨康从枕头边摸出一叠早操票,手指做势,好像在嘴里沾点口水,
然后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
  “要不是我上个星期抄了三天的近道,我这个星期不是还得早早爬起来。春困秋乏
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九啊。学校简直杀人。”杨康拿被子一蒙脑袋,“我睡,誓把床
底睡穿!”
  令狐冲一回头,只见段誉已经衣服整齐开始穿跑鞋了。
  “哟,不至于那么雷厉风行吧?王语嫣虽然是块宝,放那里一天两天没人偷你的,
今儿去跑圈已经晚了。”令狐冲揶揄着。
  段誉的小白脸似乎红了一下,血色立刻退了:“一边歇着去,我拿饭盆吃早饭,跑
什么圈……”
  段誉真拿了饭盆出门了,令狐冲这才在他背后说:“吃早饭啊?我觉得也不至于花
痴到这个地步嘛。”
  出了门,段誉的脸才真红了。系鞋带的时候他脑袋里其实空空如也,只有王语嫣那
只空虚的蝴蝶又一次飞上飞下。如果令狐冲不说,他怕是真的出去跑圈了。是不是真的
太傻了点?段誉自己也拿不准,不过好歹是掩饰过去了。段誉拎着饭盆一路小跑在早晨
的寒风里,一呼吸都是新鲜空气,心情忽然好起来了。
  到底是因为新鲜空气还是因为王语嫣呢?段誉不知道,他只是这么一路往前跑。
  “问世间,情——为何物?”段誉前脚走,寝室里令狐冲手举茶杯吊起了嗓子,仿
佛举着红灯的铁梅一般。
  “靠,学校不让我活你也不让我活,还有没有天理啊?”杨康从被窝里探出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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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伙很懒,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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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思考哲学问题么?总不能跟你们这些土人一样只追求物质生活吧?”令
狐冲歪歪嘴角做了个鬼脸。
  “这个简单。情,就是两个人吃饭男生付帐,没情就是AA。”杨康断言,“这是真
理,记着点够你受用两三辈子的。”
  “还是你他妈狠。”令狐冲笑着骂了一声,“哪个女生真跟你还不伤心跳楼么?”
段誉真的去跑圈了。
  早晨的幽明湖一片安静,湖心的小岛上绿色未褪,在淡青的天空下莽莽苍苍。
  清晨和午夜幽明湖的小气氛最引人遐思,仿佛千年前吟哦的诗人,百年前凭栏的少
女,十年前淹死的某著名艺术家一起都涌上了心头,一片静穆中一直追想到三皇五帝去
。所以在幽明湖投湖的著名诗人有记录的就有二十多,是以得了“幽明湖”的称呼。
  在这么有艺术感的环境里,段誉如果从白衣女生旁边飘然走过,忽然优雅地回头,
说:“请问你是王语嫣么?我们见过的。”那是何其浪漫的事情,即使王语嫣心如止水
,想不起曾在食堂端着烧大排撞了一次段誉的肩膀,恐怕也要联想到是否与段誉前生相
  当然,这只是狂想主义者令狐冲的构思。而实际上,此时绕湖一圈都是人头攒动,
一片哼吃哼吃。新校长东方不败居然亲自前来领跑,五六十岁的老家伙居然穿了一身火
红的运动衣,比周围妙龄女生们还要娇艳,一路跑得意气风发,还在招呼周围蹓跶的懒
汉们:“跑啊跑啊,同学们跑起来,跑起来,跑起来就暖和了。”
  半大小子们当然不好承认自己居然没有那老家伙有活力,于是东方不败身边汇了一
大堆人,还真的越跑越有气氛。惟有可怜的段誉在那里小跑着搜寻王语嫣,不时被后面
的喊声打断幽情:“嘿,同学让让,同学让让……”
  那边更有赵志敬尹志平两个跑得飞快,足足超了段誉三次了。他们两个早上起来就
赌看谁先拿到五张票,慢的早点请杭州小笼。结果这两个人都够狠,拼到第五圈上还追
在一起,忍着腿脚的酸痛就是不肯放弃那小笼包子。一起从段誉身边超过去的时候尹志
平还哼哼:“赵……志敬你他妈真……真狠,为……为笼包子你……你跑……跑得跟兔
子一样。”
  幽明湖中间好些小道,按照规定晨跑得按大圈,所以几乎每一个岔道口都安置了学
生会的骨干。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早晨这段时候中间小道彻底封路,除了八十老太
和未成年的孩儿,其他人统统打了回票。据乔峰说有一次学校教工的孩子指着从小路过
去上厕所,厕所就在他两百米外,结果给学生会主席赵敏拦住了。那兄弟脸憋得通红还
不便仔细说,只好说我不是你们汴大的,我就从小路过去一下有事。结果赵敏一脸鄙夷
,很不屑地说同学你别抄小路了行吧,跑几圈又累不死,亏你还是男生,女生不也跟你
们一起跑么?
  不过王语嫣分明没有这等威风。段誉绕湖蹓跶了一整圈,终于在最后一条小路上看
见王语嫣时,王语嫣似乎正跟几个男生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不同于赵敏一个飞眼足以把存心不良之徒惊退三尺,王语嫣只知道双手交握在一起
呆呆地站在道路中间。狡猾些的学生上去问:“请问同学现在几点了?”王语嫣低头看
表,那家伙就哧溜一声从旁边闪过。王语嫣刚想转身去追,后面倒有三五个人趁这个机
会擦着她肩膀窜了过去。王语嫣长跑短跑都不行,只好低低说一声讨厌,然后回头,还
是呆呆地站在路中间,等待下一批抄近道的耍类似的把戏。
  段誉心里扑通扑通跳了两下,想想先贤们已经做了榜样了,不如他也上去效仿,即
使被王语嫣捉了……那也是桃花刀下死,作鬼也风流啊。
  段誉小跑着凑了上去。王语嫣本来是决心这次一定要捉一个的,谁知道她张开双臂
拦了段誉刚要发问,却心里一个寒战自己先退了一步。原来段誉那张笑脸看起来简直就
是送上门来给她抓的,不但心甘情愿地被抓,而且被抓得浑身舒畅。
  接下来段誉的话更让王语嫣坚信自己遇见了一个痴呆。因为段誉一时张口结舌,神
思彻底地恍惚了,根本不知说什么好。于是他张口说:“同学,借过一下。”
  王语嫣问:“同学你什么名字?哪个系的?”
  段誉闻言惊喜,毫不犹豫报上家门说:“历史的,我叫段誉,云南来的……”
  结果可想而知,王语嫣立刻去叫了监督晨跑的老师。体育教研室专教健美课的达尔
巴老师说哟,还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当即把段誉拉到一边去,记了年级和寝室号,狠狠
地批了一通。
  段誉心里一凉,不知道达尔巴吓他,心里说完了,这个学期体育别想及格了。于是
他一时也没有心情看王语嫣,在一米九的达尔巴面前老老实实地垂着头,一声不吭地挨
训。汴大学生桀骜不逊的大有人在,达尔巴是遇强则强,专喜欢煞那些猛人的威风。看
见段誉这样,达尔巴不禁觉得训他很没有成就感,五分钟打发了他。
  倒是王语嫣在一边看着段誉老实巴交的样子,觉得段誉很可怜。这还是她第一次利
用学生会的小职权压迫某人,心里微微有点歉意。想想段誉凑上来的样子其实有点可笑
,也不是狂妄大胆的样子。
  “也许就是傻呢。”王语嫣悄悄地想。
后来段誉吃饭的时候经不住令狐冲地逼问,吞吞吐吐把事情说了。剿王计划的总负责人
当场抓狂,五百度眼睛跌落在地。
  “不是敌军太狡诈,实在是我军太愚蠢了!”令狐冲感慨之后开始计算他和乔峰两
个吃一顿麦当劳的价钱,足足可以折换十几条鸡腿。愤青心里那个痛啊。
  不过山重水复的时候,形势在一个早晨彻底改变了。
  学生会的几个都知道大家喜欢抄王语嫣把守的小道后,决定还是换了粗壮威猛的去
守路口,把王语嫣换去发早操票。令狐冲虽然有点丧失信心,段誉却还振奋起来。虽然
也没什么机会套近乎,至少这样他每天早晨都可以看见王语嫣。看着白衣的王语嫣站在
必经之路的桥上,认真的撕一张票给每一个跑过去的学生,段誉就觉得心里很踏实。王
语嫣原来不从他们楼下经过的一段时间,段誉经常心乱,担心在汴大这上万号人里,真
的就无从找起了。后来知道黄蓉和王语嫣熟,心里好过了不少,觉得至少知道了点线索
。再后来每周又有两个早晨可以看见她发票,那两个早晨简直成了段誉最开心的时候。
  也许爱昏头了就是这样。其实段誉也不要真的和王语嫣有什么,只要能够这样常常
看见她,离家万里有些空虚的心也就安了……
  所以周二周四,段誉每次跑五圈……
  这就由不得王语嫣不记住段誉了。段誉每次也不好和她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站在旁
边等她撕票,然后对她笑一笑又去跑。那笑容还是如第一天一样,王语嫣觉得只能用一
个词概括——就是“幸福”。不是高兴,不是温和,也不是轻浮,段誉那种笑容真的只
有感觉生活特幸福的人才能发出来。
  终于有一天给段誉撕票的时候王语嫣手上稍微慢了一点,抬头对他笑笑问:“同学
你不抄近路啦?”
  “不抄了不抄了。”段誉受宠若惊,点头如捣蒜一样。
  “你怎么每个星期都跑那么多?帮别人跑啊?”
  段誉想这可不能认,郭靖也是每周跑八次,四次跑给黄蓉。他觉得要是认了,多半
被王语嫣误解帮女朋友跑。可是他当然也不能承认跑一圈可以看王语嫣一次好幸福,于
是脑袋猛地转了起来,临时撒谎说:“我前两个月病了,一直没跑,现在补一下。”
  王语嫣终于明白了。看着段誉满脸是汗,王语嫣想难怪他要抄近路呢,也不应该怪
他。对于上次抓了段誉,王语嫣又开始内疚起来。手一抖,王语嫣撕下票给了段誉,说
:“凑齐票也简单,你以后也不用跑那么多了。”
  段誉浑浑噩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宿舍整理早操票的时候,才发现手里居然
有八张,足足顶两个星期的份额了。花痴沉思良久,恍然大悟,原来王语嫣后几圈每次
都给了他两张票。
  美人恩重无以为报,段誉傻呵呵地乐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他实在忍不住得意,就支支吾吾地告诉了令狐冲,挥舞餐叉龇牙咧嘴地
傻笑:“其实我拿那么多早操票干什么?”
  令狐冲赶紧一挺胸膛:“看这里,看这里,有我有我,多的给我啊。”
  “行啊。”段誉高兴起来别说几张早操票,就是请客也好商量的。
  “不过……”令狐冲毕竟是智慧聪颖之士,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对,“那你以后还去
跑啊?你跑一天顶两个星期了,你还跑不给看出马脚来了么?”
  段誉一愣,这才发现大事不好,生活中最大的乐趣要损失不少。
  “算了,”令狐冲一咬牙一跺脚,“不如大家挑明了说,好歹你现在也算认识她了
,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爽快点一刀见血,是驴子是马……”
  “我靠!”段誉赶快把他打断,“你发疯呢?吓人也不是这么吓的……她不愿意怎
  “不愿意就一拍两散!”令狐冲斩钉截铁的。
  段誉还没来得及反驳,又听见他嘀咕:“不行下次再想别的办法。”
  “行了行了,算我怕你了。”段誉叹口气,又觉得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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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请她吃顿饭也行,试探试探,她不是都送你票了么?”
  “……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来,”段誉抓头,“我们又不熟。”
  “也是,十有八九给人拒了,不如改请我,我是来者不拒的……”令狐冲说到这里
,忽然灵感来了,“对了,不如请她去听音乐会算了,这多高雅,一看你就是有修养的
  “嗯……”
  令狐冲狠狠咬了一口茄子:“这个没什么好想的,追女生要有点魄力,就这么定了
  令狐冲就这么对段誉的爱情拍了板。
这下面的一幕是令狐冲站在了大宋臣民大会堂,他身后的却不是段誉,而是乔峰。
  乔峰攒电脑的生意日渐红火,不得不隔几天出来进配件。令狐冲正好蹭他的出租车
就来帮段誉买票。
  “唉,给你小子害死了,”乔峰长叹,“没你的事,你热火什么劲儿?你不是也看
上王语嫣了吧?”
  “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你懂不懂。”令狐冲站在那里没个正弦,正看演出简
  “你让段誉自己来买就是了,你跑来算什么?”
  “他今天不是考试么?这场演出很火的,今天不买怕就卖完了。”
  “就是太火了,”乔峰摇头,“可是也不至于这么多人啊。”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条绵绵五百米的长龙,他们屁股后面还跟着长龙的后半截。可
怜的乔峰足足陪令狐冲等了三个钟头,距离售票处还有五百米。
  “靠,没文化,不懂别瞎扯,上面说这次是SDSO(作者按:SDSO,Song Dynasty
Orchestra,宋朝交响乐团)第一次尝试用古筝、古琴、编钟、唢呐等中国民族乐器演奏
西域吟游诗人马勒的第四交响曲,气势宏大之余更具中国传统气息,完美地结合了西域
独神宗教体系和中国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最后的女高音独唱完全改为汉语版,由原文
的《Heavenly
Life》翻译做中国本土风味的《天宫的生活真红火》……”令狐冲读着演出说明。
  “让我死了算了……”乔峰一捂脸。
  “那么多人,不知道好位置还有没有剩下,要是有第一排的位置就好了。”令狐冲
望了望前面的长龙,喃喃自语。
  “听交响曲有抢坐第一排的么?你当看杂耍呐?”乔峰呸了一口,“不过你小子也
够邪门的,没你什么好处。皇帝不急太监急。不过就是你作太监,也犯不着把我一起拉
来陪阉吧?”
  “唉,”令狐冲看出乔峰是真有些不耐烦了,只好解释说,“你没看见段誉那个样
子,这事儿成不了,老五死心眼,不知道遗憾多少年。我们出来排一天队,也就是个兄
弟意思。是没什么好处,不过真成了对段誉是个大事。”
  乔峰低头看了令狐冲一眼,令狐冲没看乔峰,只是探长了脖子去数前面的人。愤青
没笑,一脸淡淡的认真,一半身子在雨伞外面已经淋湿了。那天正是阴雨的天气。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乔峰嘟哝。
  也怪不得乔峰不仗义,那天乔峰也是半身湿透。他脚下堆着两台彩显,两只机箱,
手里还拎着五只硬盘三只光驱,就这么进一步挪一步,确实也苦不堪言。
  “你自己先打车回来不行么?”后来乔峰给郭靖抱怨的时候,以郭靖那样的智商也
觉得乔峰是犯傻了。
  “靠!”乔峰一瞪眼,“都推给令狐冲我不是太孙子了么?”
  早晨,晨曦淡淡,敞开的窗口吹进一片凉风。
  满宿舍的人都出去了,王语嫣在自己身后合上门,轻轻伸了个懒腰。早起去给晨跑
发票是个艰苦的差事,王语嫣也和所有的女孩一样睡懒觉。可是学生会主席赵敏问到她
的时候,她还是老老实实点头说好,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的。
  摘下玳瑁的发卡,一幅柔软的长发自由自在地垂落。王语嫣从简陋的绿漆书架上拿
了她的牛角梳子,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口梳头。
  王语嫣也很懒,不喜欢选早晨的课。她就喜欢同寝室的女生都出去以后坐在窗口梳
头,就着凉风,一脑袋思绪飞啊飞,和自己的发丝一样乱。
  一阵风紧,长长的棉布窗帘飘了起来,窗户上挂的风铃叮当叮当响得清脆。一串铃
声不绝,空虚而乱,王语嫣沉浸在冰水一样冷的风里,开始走神。同宿舍女孩不喜欢王
语嫣的一个原因是,王语嫣寡言少语,比较沉闷,一脑袋都是小资产阶级的情调。比如
这个时候,王语嫣就觉得自己是在暴风雨前的小木屋里,听惟一一串风铃的声音,铃声
和风一起穿堂而去,听的人无可寄托。
  “唉……”王语嫣叹了口气,是一口很长的叹息,幽幽脉脉,渐至不闻。
  然后她一手抓着自己披落的长发弯下腰,把桌子底下一块纸板拿起来放在窗台上。
  纸板上一行水笔涂的黑体大字:“休息时间,请勿参观,王语嫣自习去了。”
  对面男生楼某个窗口光学玻璃的反光退去。观察者放下望远镜,挺了挺肚子对背后
的兄弟说:“哟,算了,人家不乐意咱们看了……”
  对面是大四的男生楼,大四比较闲,一干兄弟买了望远镜的不少,晚上一边洗脚一
边往女生楼这里看,顺带大口吃面喝汤听着上铺兄弟的广播,吃喝玩乐样样齐全,人生
之乐无过于此。
  大三这边女生楼的女孩们自发现对面老有光学玻璃的反光闪烁,就有点愤愤。本来
想告诉楼长让校警管一下,可是王语嫣宿舍的阿碧比较捣蛋,有一天表坏了,就拿报纸
写了个大字牌:“现在几点了?”
  对面的兄弟一看,先是有种阴谋被揭穿的羞涩,不过很快就厚起脸皮,大书一张贴
在窗口:“十一点半,吃午饭吧,学一有大排。”
  这种城墙拐弯厚的脸皮和幽默感分明很得汴大女生欣赏,于是阿碧就和对面那个拿
望远镜的男生去买大排了。一屋子女生笑得前仰后合,只有王语嫣觉得缺乏安全感,于
是拿了两个衣服夹子把两页窗帘夹在一起。女生们觉得好笑,一是因为对方的创意实在
不愧是在汴大呆了三年多的人,二是因为自己毕竟还是受欢迎的,至少在汴大男生中,
同校的女孩依然有些神秘感。
  相比汴梁大街上的莺莺燕燕,汴大的女生们还是太朴素了些。再时尚也是那一把清
汤挂面一样的长发,不施脂粉的脸蛋上即使青春,不过总是欠点妩媚。所以看见同校的
傻小子们还是有兴趣拿只望远镜雾中看美人,“美人”们也觉得只要不是真的春光乍泻
,被看看也没什么,至少是魅力的证明。
  夜里熄灯以后,两千只鸭子唧唧喳喳议论不休,一串一串的笑声过耳,都是揣摩对
面男生楼老是看她们宿舍的傻小子。按照一个女人顶五百只鸭子的平衡式,六个人的女
生宿舍本来应该有三千只鸭子。缺席的一千只鸭子是王语嫣和阿碧,王语嫣一直闷闷的
,只是戴着耳机练听力,阿碧那张快嘴也安静就很奇怪了。
  “阿碧,你睡着啦?”大姐在下铺问。
  “唉!”阿碧懒洋洋地哼哼,“睡觉睡觉,我们说那么多,人家都是来看王语嫣的
  一片都哑了。
  王语嫣愣了一会不知道说什么,翻身去睡了。周围一片窸窸窣窣翻身的声音,整个
宿舍竟是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后来二姐就写了一张大纸板,一看见对面有反光就放在窗台上:“休息时间,请勿
参观,王语嫣自习去了。”
  对面的兄弟也很合作地点点头,说:“靠,女生也知道我们在看王语嫣?”
  女生们忍了王语嫣很久了,似乎所有男生都是在看她。
王语嫣的老爹理论上是个风流潇洒的主儿,否则也生不下王语嫣这种丫头。不过遗憾的
是,王语嫣没有见过她老爹,所以无法确认。她生下来的时候,老爹已经跑了。
王语嫣一生中只知有母不知有父,仿佛在母系氏族社会长大的孩子。小时候上幼儿园,
她看见别人都有爹就她没有,于是很伤心。可是她一问起母亲的时候,她娘王夫人就会
瞪圆了眼珠子吼她。也就因为如此,王语嫣从小就很胆小。
  王夫人是一家大公司的副总,家里有的是银子。因为工作忙,没有时间陪女儿,王
夫人就买了无数的DVD和书堆在家里,没事的时候王语嫣就只好看那些打发时间。所以五
岁的时候王语嫣就知道蓝鲸可以有三十三米长,而一个幼儿园的孩子还以为天竺的大象
是世界上最大的动物。大家总是把王语嫣当一部百科全书用,并且说你妈妈教你好多东
西啊。其实没有人对王语嫣说什么,她那些知识都是看DISCOVERY看来的。
  除了看科普性的东西,王语嫣还喜欢看一些外国大片,喜欢大理国著名的男影星段
正淳。因为段正淳很帅,而且总是在大片里演父亲一类特别有责任感的角色。所以七岁
的时候王语嫣就想:“要是我爹和段正淳一样就好了。”
  后来她九岁的时候,段正淳去大宋参加汴京电影节,顺带访问王语嫣她们的小学。
校长老太看王语嫣长得和一朵小花一样,于是指定让王语嫣去给段正淳献花。王语嫣穿
着小白裙子跑到段正淳面前捧给他一束玫瑰的时候,段正淳这种精于舞台表演艺术的老
贼马上表现出对孩子的爱心,一把接过鲜花一把抱起孩子,把话筒凑到王语嫣嘴边说:
“你喜欢看叔叔的电影么?”
  台下校长老太有点担心,王语嫣的木讷一向是出名的,要是说错了话岂不丢了汴京
贵族小学的名声?
  众人屏气静声中,只听见王语嫣童声朗朗:“我没有爸爸,看叔叔的电影,老想叔
叔是我爸爸就好了。”
  全场寂静,段正淳擦了一行老泪,却止不住另一行叭嗒叭嗒挂珠子。一向严厉的校
长老太也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过这一幕沦落到大宋新闻网的记者手里就变样了,第二天
的首页大字标题是——“女儿汴京认父?大理国人气明星段正淳走访大相国寺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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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正淳吓得逃之夭夭,后来再也不敢和王语嫣联系,怕是真的牵扯出绯闻来。倒是
王语嫣一举成名,每次教师节联欢会、全校家长会之类,都是王语嫣当学生代表去讲话
。这一直从小学延续到大学,即使在计算机系这种牛人一抓一把的地方,王语嫣的美丽
也到了上达天听的地步。计算机系主任冲虚亲点她的名要她代表计算机系在校庆一百周
年的纪念合唱团里领唱,所以她才暑假一连两个月早晨从段誉他们楼下抱着歌本走过。
  为此非但计算机系学生会主席邓百川大为不满,连计算机系名震一方的篮球高手慕
容复都觉得老家伙有点好色的嫌疑。可是对于王语嫣来说,这只是一件她不得不做的事
情,她每天早起长裙飘洒,很温顺地去参加彩排,甚至没有想到自己也可以拒绝的。
  相对于学校里的风光,家里的王语嫣就没什么光彩了。
  她母亲王夫人在公司是有名的“强人”,在家却很郁闷,以她相当丰厚的收入却没
什么机会去雇一个钟点工来支使。因为她竟然养了一个比钟点工还勤快的女儿。
  除了读书和弹琴,王语嫣几乎总是拿着一方抹布拂去家里任何一个角落的灰尘,或
者推着吸尘器很安静地走过来走过去。实在没有事情可做了,王语嫣就会捧起一本罗刹
诗人普希金的集子坐在沙发上读。
  很多收电费的走进王语嫣他们家时都会有一点小小的惊觫,他们无一例外的看见在
一尘不染的客厅中,美丽的女孩子悄悄坐在灯下看书。对待客毫无经验的王语嫣甚至不
知道打个招呼来表示自己是个大活人,所以这种和现实很脱节的环境立刻让查电费的兄
弟怀疑是不是闹鬼了。
  甚至连王夫人自己也不喜欢王语嫣的木讷,她自诩的淑女教育也许是成功的,可是
每当她回家看见王语嫣默默起身,很温顺地站在沙发边说妈妈你回来啦,王夫人就会再
一次的体会没有家庭的悲哀。和王语嫣在一起,实在是很难让人感觉到温馨的。
  总之一句话,如果说黄蓉是一杯干红,阿朱是一杯陈绍,康敏是一盏二锅头,那么
王语嫣就是一杯矿泉水。或许很好看的一杯矿泉水,不过依然没什么味道。
  王夫人并不喜欢女儿这样。
  看着女儿越长越漂亮,王夫人油然而生恐惧,觉得女儿和年轻时候的自己越来越接
近了。更年期那会,王夫人老是怀疑有某个小子在旁边窥伺她的女儿,意图效访当年那
个负心的汉子。
  所以王夫人对王语嫣是喝骂多于慈爱的,每每说起来就是男人个个不是好东西。王
语嫣也总是点点头,然后吃王夫人在饭店里买回来的盒菜——王夫人虽然人到中年风韵
不减当年,但是却是根本不会做菜的。
  王语嫣永远只是淡淡地点头听母亲说。她有这种反应并不奇怪,因为她从小就只有
读书读书读书打发时间。王夫人的表现从来不超过那些小说里的单亲母亲,读书太多的
王语嫣实在无法对此表露什么新鲜感。
  王夫人一方面希望女儿有些贵族一样的冷漠气质,可这个时候又会觉得女儿不把自
己的话当回事,于是心底暗存不满。心情好的时候,也就这么算了,可是王夫人后来的
感情经历和她与王语嫣老爹那次一样惨不忍睹,这个忧郁高贵的女经理伤心的时候,除
了呜呜痛哭就是把恼火发泄在女儿身上。
  好在王夫人好歹是受过很高教育的人,也是黄药师欧阳锋他们那个高收入小俱乐部
里的一员,所以还不至于抄一只拖鞋打王语嫣的屁股。她老是流着眼泪掐王语嫣的胳膊
,在女儿白净细腻的胳膊上留下指甲的痕迹。
  夜晚到来的时候,王语嫣在自己的小屋里,灯下,拉开衣袖看自己胳膊上未褪的红
痕。听着窗外的声音——对面的楼不是王语嫣家这种高级花园住宅,依稀是饭前父母在
  看自己胳膊的时候,王语嫣总是很安静的,她感情确实也比较淡,不恨母亲。她觉
得王夫人还是喜欢自己的,毕竟王夫人在商场一点不在乎价格给她买衣服的时候,那种
欣赏女儿的眼光和其他的母亲毫无分别。
  可是,有一次听见对面楼上的父母又在喊女儿吃饭的时候,王语嫣哭了,哭得泪流
满面。她趴在自己的胳膊上嚎啕大哭,如此的……悲伤。
  这,就是我们的王语嫣了。
  回到公元1063年的那个早晨,王语嫣拿一只大纸板放在了宿舍的窗户上,忽然想起
了段誉早上给自己的信封。
  王语嫣从运动衣里拿出信封打开,一张音乐会的门票忽悠悠飘落。王语嫣忽然有些
诧异,有些不知所措。
  段誉开始给她那个信封的时候,王语嫣很不高兴。她也不笨,又收到过那么多情书
,当然也知道一个男生塞在自己手里的信封可能是什么。可怜花痴在无限的决心和令狐
冲的威逼下才鼓足了勇气把信封递上去,却没有注意王语嫣当时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出于礼貌才没有拒绝。
  王语嫣本来以为会是段誉刻骨铭心的情书,谁知道却是一张简简单单的音乐会票子
。而且是马勒,是她惟一没听过的马勒《第四交响曲》。
  风吹得浑身一凉,王语嫣却有点傻了。
  如果段誉直接写情书说“爱你一万年”,王语嫣也许不屑地皱了皱眉头就放下了。
她收到的情书确实太多,整理整理出版一本世界经典情书大全也差不多了——大家抄来
抄去,还是抄文学大师们的经典情书。
  事实上令狐冲也鼓励段誉送票的时候来一封热辣动人的,杨康也拍了胸脯说看在兄
弟情面,不收鸡腿也帮段誉攒一篇经典表白书。可惜段誉终于还是不好意思,于是到了
王语嫣的手里,就只有一只没有任何标志的雪白信封,一张同样朴素的入场券——马勒
第四交响曲,《天堂生活》。
  王语嫣放下了牛角梳,心思更乱了。
王语嫣在宿舍里没什么朋友。
  漂亮未必不是错误,比如别的女生的男朋友来宿舍,见到王语嫣以后竟都不由自主
地和她搭腔。阿碧就恶狠狠地问她原来的男朋友,是不是王语嫣真的很漂亮。
  可怜那兄弟是物理系的高才,大学几年都和严肃的科学标准打交道。这时候虽然也
知道阿碧问的是什么,可是他无法彻底背弃自己的审美观和良心。于是他点头说王语嫣
是很漂亮啊。后来阿碧和那个男生崩了,不知道是不是与对此一无所知的王语嫣有关。
  风华绝代固然难求,一旦出现就是无法否认的。
  所以宿舍的女生们都不太喜欢王语嫣,王语嫣最要好的朋友还是小了她整整两届的
黄蓉。黄蓉倒是不在乎她漂亮,黄蓉总是觉得自己最好看……
  “怎么办呢?烦死了。”王语嫣微微苦着脸对黄蓉说,她们在汴大的茶店里吃冰淇
  交朋友最怕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比如王语嫣交了黄蓉这个朋友。黄蓉当然知道段
誉最近整天跟发了痴呆一样,在宿舍里大念普希金。何况还有郭靖……当郭靖也在黄蓉
的耳朵边说:“唉,段誉现在还是那样。”黄蓉也觉得段誉很可怜了,黄蓉其实是不在
乎偶尔出卖朋友的。
  于是黄蓉咬了口自己的草莓冰淇淋说:“那就去呗,段誉那个样子又吃不了你。”
  “挺烦的,”王语嫣说,“说起来又扯不清楚……”
  王语嫣确实低估了黄蓉。她以为黄蓉是个孩子的时候,黄蓉却已经几近投奔敌人的
  “反正去听音乐会又没什么,大不了听完了给他说清楚就行了。”黄蓉鼓动说。
  “嗯,”王语嫣还是犹豫,“就怕说不行他还老是缠着……”
  “哎呀!”黄蓉急了,“你看看他那个样子,那么面,能拿你怎么样啊?你怕什么
  “你认识他?”王语嫣终于觉得黄蓉的语气有点异样。
  黄蓉瞪圆了眼睛,只来得及捂嘴:“不认识,估计也是那种男生了……”
  王语嫣低头叹了口气。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黄蓉只好反过去问她,王语嫣只是不说话。
  “最多跟那个段誉说不喜欢他喽。”黄蓉嘟着嘴。
  确实,对比段誉和王语嫣,差距太大了。即使黄蓉的劝说,也不过让他们俩一起去
听一次音乐会吧?第一次见到王语嫣的时候,段誉好像做梦一样,而这整个的故事,也
像是一场纯粹的梦幻。
  梦总是不真实的——无论多喜欢都一样。
“如果要拒绝呢,就要干脆彻底。”黄蓉喝着一杯芬达,跪在郭靖课桌前的那排椅子上
眯眯笑着眨眼。
  “我……我没说什么啊。”郭靖赶快申明。
  “切……头过来!”
  郭靖把脑袋伸过去给黄蓉刮了一个鼻子。
  “谁说你?越来越傻瓜了,”黄蓉顺手拍了拍郭靖的脑袋,“段誉啊段誉,王语嫣
今天晚上和他去音乐会可是准备让他彻底死心的。”
  “哟,”旁边杨康凑上来,“他可借了我那双新皮鞋。第一次被穿出去就给人拒了
,我那鞋可命苦。”
  “歇会儿歇会儿,”黄蓉哼了一声,“别担心你那皮鞋,听我说完。王语嫣心特别
软,你们段誉看起来就那么呆,王语嫣到时候肯定狠不下那个心。要是你这样一看就特
别狡诈阴险的反而危险。”
  “靠,长得老奸巨猾不是我的错,”杨康恍然大悟,顺带感慨一番。
  “同学,同学……”旁边桌子上苦读的兄弟终于忍无可忍,狠狠地拍了拍桌子。
  四道目光一起射到他脸上,都够凶悍:“怎么啦?有事别拍桌子行不行?”
  杨康和黄蓉两个异口同声说完,都斜着眼看着那拍桌子的男生,只有郭靖赶快起来
招手:“小声点小声点,人家还自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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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伙很懒,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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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老想老想,”段誉轻声说,“脑子都有些乱了。所以……反正也好了。”
  王语嫣感到一瞬间的虚弱,她从来不曾听见有人慢慢地给她说一段倾慕,仿佛一本
爱情小说的女主角是自己,自己却无力改变那个令人厌恶的结局。
  “我不知道……”王语嫣摘了一张卡片给段誉。
  段誉看了,那张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写卡的人说:“不必担
心失去的东西,因为你最终拥有的会遇见你,即使那不是你等待的”。
  段誉说:“可遇不可求,我早就知道的,可是……”
  “还是……算了吧……”王语嫣几乎要拼凑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去照亮段誉黯淡的眼
神时,心里那个很野的眼神,还有另一种生活的诱惑却终于压下了她的软弱。
  “是么?”段誉站了起来,说,“我去一下厕所。”
  等待着你
  等待你慢慢地靠近我
  陪着我长长的夜到尽头
  别让我独自守候
  等待着你
  等待你默默凝望着我
  告诉我你的未来属于我
  除了我别无所求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执着,
  不管它喜还是悲,苦还是甜,对还是错,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守侯
  我对你情那么深,意那么浓,爱那么多。(作者按:歌词出自陈淑桦《一生守候》
,大宋朝月光下的王语嫣和段誉也只有在这个故事中才会听过这首歌吧。)
  当段誉回到桌边,歌声寂寞地回荡,桌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已经结账的单子,王
语嫣喝了一半的珍珠奶茶还在桌上。段誉坐下来,他头上那些大红的纸片上依然写满了
过去人的祝福,那未来的人真的会因为这些祝福而快乐么?
  段誉吸了一口冰凉的绿茶,他想王语嫣是如何走的呢?
  是一脸不屑地结账而去,不想再和他纠缠,还是毕竟有一点悲伤,正茫然数着自己
的长发,在月下空旷的道路上走着?
  段誉静静地吸了一口绿茶……王语嫣扬手召了一辆TAXI远去……
王语嫣站在三教的楼外,又是下雨,雨下得疏狂。王语嫣就这么怔怔地看着远处的篮球
场,慕容复已经不在那里。王语嫣看着他在三教的灯光下起跳投篮,远远的三分命中,
也看着雨来的时候他抄起外衣和场边等待的那个女生携手离去。
  这个身不由己的游戏里总是很少胜利者。王语嫣捅破了段誉的肥皂泡,谁会捅破王
语嫣自己的肥皂泡呢?
  忽然有人站在了她旁边,王语嫣吃惊的回头,才发现段誉站在她旁边。
  “雨太大了。”段誉说。
  看着段誉那张孩子气的脸,王语嫣苦笑,摇了摇头:“对不起,你别管我了好不好
  “你没有伞吧?”经过一阵子的手足无措,段誉低着头小心地说。
  “没关系。”
  段誉从后面的令狐冲手里拿了伞,走到了王语嫣身边。
  身边不少男生女生并着一把伞跑进了雨里,王语嫣忽然有一种彻头彻尾的无力感。
  “别再跟着我了!”似乎是一生中第一次,王语嫣如此失态的对别人大喊。
  “我只是碰巧……”段誉把伞塞到了王语嫣手里,然后一声不吭地自己走进了外面
的大雨里,连串的雨水好像无数长鞭抽打下来,打得段誉身上都有些痛了。可是他什么
也没有说,只是皱着眉毛看了看阴沉的天空,然后双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就像一个做错
了事而不敢回家的孩子那样,在雨里散步一样走远了。
  王语嫣忽然有一种感觉,段誉不会再走回她身边。
  “你也不至于连我一起虐待吧,”令狐冲伸出去阻拦段誉的手最终只好停在半空中
  “唉,”令狐冲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那边城门失火,我老老实实在池子里游泳
凭什么倒霉啊?”
  虽然他是去接段誉的,不过可怜他们两个人加起来也只有一把伞。
  这个时候赵敏拎着把雨伞出现在门口。令狐冲急忙凑上去,一脸特恳切的笑容:“
哟,赵敏,你也跑来自习啊……”
  赵敏咬着舌尖,露出了她很经典的微笑:“下面你要说你没有带伞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令狐冲急忙点头,“赵敏你那么急公好义的人,总不忍心看我淋成
一只汤鸡嘛。”
  赵敏居然点了点头:“是喔是喔,我当然关心你喽,怎么忍心看你冒雨回家呢?”
  “啊?”令狐冲眉开眼笑,“那我来打伞吧?”
  一把黑色的雨伞忽然横在赵敏和令狐冲之间,张无忌刚从厕所里窜出来,急忙说:
“我们正好多一把呢。”
  “看看,看看,”令狐冲很无辜的样子说,“把我当坏人了吧?我只是景仰我们主
席嘛,顺带想蹭把伞回家而已。没有别的企图,没有别的企图。”
  张无忌愣了一下,还没反应回来,赵敏倒笑了,拿起张无忌手里的雨伞敲了令狐冲
脑袋一下。雨伞到了令狐冲手里,赵敏很小鸟依人地靠在张无忌肩膀上共打一把伞出门
  “靠。”令狐冲说,“不但没有英雄救美的机会,连美救英雄的机会都不给一个,
老天何其不公啊!”
  “公平公平,绝对公平!”忽然有人在令狐冲背后说。
  令狐冲回过头,乔峰正站在他背后笑得开心:“美人,给你救英雄的机会,来来来
,我来打伞。”
  两条汉子罩在那把小黑伞下走进了雨里,远远还传来如下对话:
  “靠,老大,你伞打低一点行不行?”
  “我个子高你妒忌啊?哪来那么多废话?”
  “你个子高没关系,拜托你别老去健身馆练,你那两块胸肌都快把我挤到伞外面去
  “小看我!挤你一块就够了,哪用得着两块?”
  “……”
  “……”
  直到转过了一个拐角,令狐冲才歪着嘴笑了笑:“完蛋了,我的麦当劳。”
  远处的赵敏和张无忌肩贴着肩走在一张伞下,前面的段誉走在雨地里,后面的王语
嫣默默地站在台阶上。
  “这么就完蛋了?”乔峰嘟哝了一句,“走眼走眼,这大家都是孤男寡女,怎么就
不成呢?”
  “靠。”令狐冲说,“我要是丘比特就拿那厮的金箭狂射,见人就给他们一箭,保
证个个都爱得死去活来的。”
  乔峰笑了,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
  (作者按:因为篇幅和故事线索的限制,有关段誉的篇章并非结束而只是开始,但
是对于这所有故事的观察者乔峰,这个故事已经到此告终。请留意《此间的少年·并未
结束》,即本篇姊妹篇的进展。)
第九章 杨康
来就认识杨康,不过她又确实的记得第一次看见杨康的情景。
  她第一次看见杨康的时候,杨康穿了一身雪白的学生装,站在教学楼的最高层。那
时候穆念慈站在操场上,蒙蒙细雨中,需要把头仰得很高才能看见那个一身雪白的男生
捧着一只文件夹悠然走过,淡淡的目光懒洋洋的扫过整个操场。
  细雨中的杨康只是个雪白的影子,站在高天上很遥远的地方看她。
  穆念慈心里怦然动了一下,胸口一片好像空了。
  不过杨康当时并没有看见穆念慈。他当时刚刚考进汴大附中念高一,也刚刚被校长
钦点成学生干部视察早操情况,并且给各个班级评分。所以穆念慈仰头看他独自在楼头
走过,他却是低头看见下面人海人山的排成一个大方阵,大家在操场上伸胳膊踢腿的做
  杨康只是嚼了嚼嘴里的口香糖,吹了个泡泡粘在嘴上,然后刻意让脑袋麻木一会,
随机的给每个班评上三到五分。他唯一开心的只是这样他就不必做早操了,也不会在细
雨里把他一身衣服淋湿。
  实事求是的说,杨康穿那身雪白的学生装也不是他自己愿意。从小杨康就羡慕生活
颓废的同学,他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穿一身运动服在学校门口的牛肉粉丝摊子上吃粉丝。
虽然杨康是个眼高于顶的人,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因此蔑视劳动人民,和民工吃一样的牛
肉粉丝让杨康觉得很自在。杨康对整个生活都是懒洋洋的,那时候杨康还小,根本不想
什么未来。他确实聪明,他爹又是完颜鸿烈,这已经足以让他无忧无虑并且自甘堕落了
  不过完颜鸿烈显然不那么想,完颜鸿烈的理念中,他的儿子一定要与众不同,万万
不能泯然众人。所以完颜鸿烈参考自己当年做学生时候最梦想的经典装束,给杨康做了
一套雪白的学生装,虽然是穿在杨康身上,完颜鸿烈却觉得看见了当年的自己如此风度
翩翩的走在校园里。完颜鸿烈一时高兴,就给杨康做了三套轮换着穿。杨康无法负荷老
爹的盛情,只好偶尔脱下自己喜欢的运动服穿上学生装去学校拽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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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伙很懒,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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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是那身雪白的学生装一直留在了穆念慈的记忆里。直到很多年以后杨康长了
胡子变了相貌,穆念慈心中,“杨康“依然意味着某一个细雨朦朦的早晨,在远处经过
一个少年那雪白的影子。
  高中时候的穆念慈实在是一只丑小鸭,她被公认为“清秀”已经是大学以后的事情
了。所以即便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穆念慈也没有想过她和杨康之间会发生什么。那时候
整个汴大附中有几百个穆念慈,却只有一个杨康站在高高的顶楼记录早操的成绩。
  而他们故事的最初,是杨康自己去找穆念慈的。
  从高一开始,热衷辅导生物化学竞赛的丘处机就频频光临汴大附中。丘处机也算化
学界知名教授,附中方面大感荣幸,于是号召同学们都参加丘老师的竞赛辅导班。
可惜号召来号召去,教室里却是越来越空。原因之一是丘处机是个大烟枪,不抽烟几乎
讲不下课去。
  丘处机那时候总是找各种理由在上课的时候抽烟,比如他拿出一根香烟,在黑板上
画一个尼古丁的分子结构,很严肃的说:“同学们,你们知不知道,一根香烟的尼古丁
含量可以毒死七头骆驼?”
  大家往往悚然心惊,诧异的互相看看。
  然后丘处机会趁机解释说:“不过人体内有一种酶,可以分解尼古丁,所以它是毒
不死人的。”
  同学们恍然大悟,点点头使劲写笔记。
  这时候丘处机就顺理成章的把烟叼上点了火,说:“所以我抽一根是毒不死大家的
……大家年轻,抵抗力比我强,我倒下以前,大家是一定安全的。”
(作者按:这个故事完全取自真实,一根香烟的尼古丁也确实可以毒死七头骆驼.故事中的
教授在此讳去)
  能经得起丘大烟枪熏上好几个月的人中,杨康是一个,穆念慈是一个。穆念慈之所
以坚持下来是因为她知道竞赛获奖以后就可以直接保送去好的大学,她的家境并不好,
实在不敢想象如果高考失利要交培养费上学的困境。而杨康坚持下来纯粹因为他老爹和
丘处机的交情,杨康但凡逃课,丘处机肯定会给完颜鸿烈打电话。所以杨康宁愿在课堂
上大梦周公,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杨康每堂课都坐在穆念慈的背后。可怜的穆念慈几乎每堂课
都心神不宁,写笔记也总是走神,心里总觉得杨康在背后看她,自己的背心因此微微发
热。而杨康这么坐唯一的理由是穆念慈上课记笔记最认真,所以背挺得笔直,杨康在她
背后缩着脑袋趴课桌上打盹丘处机不容易看出来。对于提供了打盹屏障的穆念慈,杨康
还是很感激的。
  这种感激直接促成了杨康第一次为穆念慈出头的事件。
  看见梁子翁和彭连虎两个拦住穆念慈的时候,杨康正在远处举着一只冰棍。辅导课
总是上到下午很晚的时候,那时候汴大附中里除了杨康穆念慈等人刚从丘处机的烟枪下
逃出来,也就只剩彭连虎和梁子翁这种准备找点钱花花的人。
  老实说彭连虎和梁子翁确实算不上校园暴力分子,他们在汴大附中的时候虽然携手
多次,可是一是不曾带刀,二是只敢威胁看起来特别老实的单身客商,所以总数也不曾
弄到两百块钱。后来梁子翁没考上大学,只好去卖假药,一笔买卖就是几万的回扣。梁
子翁不由的深深后悔自己小时候还曾半路拦截女同学,他倒不是良心发现,他想拦路打
截这种买卖回报率真低啊。
  不过当时梁子翁和彭连虎两个还是努力堆起满脸横肉,做出见谁砍谁的样子说:“
同学借点钱花花。”
  穆念慈满脸惊惶的连连后退的时候,杨康直愣愣的抬头去看天空。他在想到底是不
是应该上去英雄一把。杨康并非什么江湖大侠,这种学校里讨小钱的买卖又是日日不绝
,他也从来不曾挺身而出。不过穆念慈当时看了他一眼,所以杨康认出了她是为自己提
供睡觉空间的那个女生。
  杨康那天就穿着他很有些夸张的白色学生装,即使在惊恐中,穆念慈还是一眼就认
出了远处的人。虽然白衣少年只是呆呆的举着一只雪糕站在空荡荡的操场中央看天,可
是穆念慈还是忍不住看着他,只是一种奇妙的心思让她不肯大喊救命。
  杨康从天空里收回视线的时候,还是拿不定主意是否为穆念慈出这个头,毕竟他们
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这时候杨康看见远处的穆念慈依然在看他,杨康忽然迷茫起来,
不知道穆念慈是否就这么一直看着他。只是一瞬间的念头,杨康回头对卖雪糕的大妈说
:“大妈再来一根!”
  “他妈的快点!有钱就借来花花!”彭连虎也郁闷,心想不就是点小钱么?值得大
家僵持那么久么?你给了我们不就好说好散了么?
  一根雪糕塞到了穆念慈手里,杨康忽然拦在了她和两个实习强盗的中间。
  “找死啊?没你事别他妈的掺合!”梁子翁壮起了胆子。
  杨康指着穆念慈手里的雪糕说:“看看也知道啊。”
  “看什么看?”
  “我是她同学,就是刚刚去帮她买根雪糕,你们说有没有我的事?”
  梁子翁和彭连虎对看了一眼,又一起去看冰棍,心想看来这小子还真的认识那个女
生。将心比心,彭连虎和梁子翁两个虽然偶尔拦路打截几个小钱,可是从来不打班里女
生的主意。如果真有外面来的实习强盗对他们本班女生下手,这两个兄弟也只有去帮认
识的女生出头。从事的行业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是好歹也是男人,不能跌了男人的面子
  所以彭连虎和梁子翁都估计杨康是不会轻易退避的了,用脚丫子想也知道,看见自
己班同学被抢,杨康一定是觉得不出头丢不起那个脸。
  “我靠!”彭连虎准备最后再狠一把,瞪圆了眼睛往上逼了一步,“少他妈管闲事
,我数三,你给我滚一边去”
  杨康立刻就滚一边去了。这个变化让彭连虎两兄弟彻底愣在那里,满脸痴呆的神情
,实在不明白杨康在想什么。他们只看见杨康一溜小跑跑到学校工地里面去了。纳闷中
的彭连虎只好继续实施打截,他刚刚把凶狠的表情恢复过来,就觉得梁子翁在扯他的胳
膊:“我靠,那小子回来了。”
  彭连虎大惊抬头,远远的杨康抄了一块板砖,一边大步对他们两个走了过来一边解
衣服扣子。
  “我数三,你们两个他妈的放马过来,”杨康拿板砖一指彭连虎,“别没种。”
  彭连虎他们这才知道杨康是拿砖去了——如果面对这种不要命的角色他们还不知道
逃跑,那么他们就只能是白痴了。
  等杨康走到穆念慈身边,板砖已经失去了用途。杨康掂了掂砖,目送夕阳下彭连虎
和梁子翁兔子般的背影。杨康把板砖放低,雪糕放到嘴边,对穆念慈笑了笑:“你叫穆
念慈吧,送你根雪糕。”
  平生和穆念慈说的第一句话,杨康奇迹一般报出了穆念慈的名字
杨康就跟穆念慈一路回家。
  其实杨康本来是准备吃了雪糕再去学校后面吃粉丝,然后等到天快黑了再晃悠晃悠
回家。不过一个很特殊的理由让杨康陪穆念慈走了很长的一路。一路上穆念慈只是低头
吃那根雪糕,杨康也只是咬着雪糕左顾右盼,彼此都没有什么话。
  直到分岔路口,杨康家和穆念慈家就不在一条路上了。杨康觉得自己再不说就没有
机会了,于是他猛的站住,用一种很小心的语气说:“穆念慈,我有件事情一直想和你
  “什么事情……”穆念慈心里仿佛一窝兔子炸窝了,抬头看见杨康一双透亮的眼睛
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穆念慈不曾想过杨康那样慵懒的人也会有如此认真的时候。
  “能不能把笔记借我抄一下?”杨康长叹一声,“老丘的板书和鳖爬一样,我实在
是看不清楚。”
  穆念慈恍然。她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笔记给杨康。
  “好人啊,”杨康顿时笑得春光灿烂,“下堂课的笔记你也帮帮忙,行吧?”
  穆念慈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不行就算了,没事没事,”杨康赶快说。
  可是穆念慈笑了一下,低声说:“好啊。”
  杨康兴高采烈的夹着笔记去复印了。他根本不曾想到,本来穆念慈已经准备退出那
个竞赛辅导班了。穆念慈并不算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即使她不害怕丘处机的烟枪,她也
实在无法忍受老丘把大学一个学期的课程压到一个月讲授的填鸭式攻击。那样的结果是
她根本没有时间花在其他课上,如果她不能在竞赛中胜出,高考对她就是一个极其可怕
  穆念慈本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这几乎注定了她不能去模仿杨康那种人。她就
应该坚守她的普通,去学习那些适合她的普通课程,考她的高考,上某一个普通的大学
。穆念慈从小就普通惯了,当她想明白了这件事情,她也并不在乎干干脆脆的承认自己
就是普通。承认普通又死不了人不是?所以那天本应该是穆念慈的最后一堂辅导课。
  可是在那个岔路口,穆念慈决心要咬牙念下去——杨康等着她下一堂课的笔记。
  就是这样一个岔路口,穆念慈要选择改变自己或者继续走原来的路。
  她可以是原先那个丑小鸭一样的穆念慈,她也可以把自己变成和杨康在一起的穆念
慈。但是这两种穆念慈绝不可能并存,杨康是个眼高于顶的人,能看见头顶飞过的天鹅
,看不见脚下经过的小鸭。那么这只小鸭鼓振单薄的双翼,是否真的能飞到杨康眼睛的
视角呢?也许她还没有飞到那个视角就掉下来了?
  做这个选择的时候,穆念慈不知道。看着杨康高兴的夹着笔记本跑了,那夕阳下猴
子般一蹦一跳的背影,穆念慈只看见某个雨意空疏的早晨,高楼上白衣少年懒洋洋的目
  穆念慈的一生中,曾经有一次如此勇敢。
  当穆念慈在汴大的学生宿舍里翻着自己那本蓝封面的日记本回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回忆虽然清晰却已经遥远了。穆念慈可以出一百只鸡腿和杨康打赌,说杨康不记得那一
天她穿什么样的衣服。结果是毫无疑问的,杨康肯定连自己高中时候经典的白色学生装
都忘记了,哪里还记得穆念慈那天穿的蓝色布裙子?
不过那条蓝裙子还压在穆念慈衣柜的底下,虽然穆念慈再也穿不上,不过穆念慈知道它
还在那里,于是就会很安心。
  黄蓉的抽屉里是一堆一堆的“公仔”,穆念慈的抽屉却上了锁,里面有杨康借给她
忘了要回的《射雕英雄传》,杨康每年圣诞送她的卡片,杨康参考她和史奴比两种造型
画的漫画,某一次杨康送给她包扎伤口的手绢——连上面的星星点点的血也已经是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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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她的长发上扎着生日时候杨康送她的头花,她的书包里放着杨康送她的镜子,
杨康教她的羽毛球她至今还称霸全班无人能敌。
  穆念慈一身都是杨康的味道,幸亏杨康的味道还不是太糟糕。
  杨康的味道是懒洋洋的。杨康不记得昨天对穆念慈说的话,杨康也不希望明天在校
园的某个角落看见穆念慈。杨康希望穆念慈存在在汴大某处,一到了有重要的事情,比
如校友会和丘师母的生日,穆念慈会忽然跳出来抓住他如飞般赶去。而平时他喝酒的时
候,打牌的时候,联机玩游戏的时候,世界上最好是没有穆念慈这个人,否则穆念慈没
准就会告诉完颜鸿烈,然后他的下场就会很糟糕。
  自己的存在是不是就是个闹钟呢?
  穆念慈微微笑了一下,笑得很寂寞。
  “杨康那孙子怎么这样啊?”黄蓉拍桌子喊起来的时候比郭靖还有声势,穆念慈觉
得自己如果给她一把菜刀,黄蓉能直接出去威胁杨康来看她。
  “别那么大声!”穆念慈吓坏了。她和黄蓉是好朋友,这件事情也只告诉过黄蓉一
  “你不和他当面说他还欺负你!”黄蓉斩钉截铁的说。一旦义愤填膺起来,黄蓉就
忘记了她和郭靖在图书馆那个期期艾艾欲说不得的晚上,想当然的以为天下你爱我我爱
你的模式都应该是光明透亮的。杨康这时候如果不立刻操一把吉他在她们宿舍的窗下唱
小夜曲,黄大小姐就有理由认为他是玩弄女同学的一等败类。
  可怜杨康也就是在跳舞的时候曾经碰过穆念慈的手,如果就因此要杨康承担责任—
—那他需要承担的责任未免也太多了一点。
  “又没他什么错儿……”穆念慈低声说。
  黄蓉眨巴眨巴眼睛,傻了。黄蓉一生真正应付过的男孩只有郭靖一个,而郭靖绝对
跟着指挥棒转,是黄蓉叫做啥他就做啥,而黄蓉什么都不说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待命。对
于如何制服杨康这种棘手的货色,黄蓉还真的一点经验也没有。
  宿舍里只剩下黄蓉和穆念慈这对朋友,穆念慈抱着膝盖发呆,黄蓉只好去翻翻时尚
杂志解闷。
  “好办!”黄蓉用杂志卷了一个棒子打了打自己的小脑袋。
  “姐姐,你这样是不行的!”黄蓉很有经验的样子,一溜烟爬上穆念慈的上铺,捻
了捻她的头发,又摸了摸她身上衣服的料子。
  穆念慈愣在那里,任黄蓉拾起一把梳子,摘下了她的头花帮他梳头。
  “你这样魅力不行,发型又单调,衣服和头发也不搭配,我们得想办法让杨康那小
子自己跑你这里献殷勤,”黄蓉嘴里咬着穆念慈的发夹,一手翻阅时装杂志一手帮她梳
  “这种长发不行,要么剃短,要么跟我去把头发拉直。”
  “你额头比较宽,不留刘海不行,我去把我那把电梳找出来,你别跑啊。”
  “杨康送头花一点品味也没有,扔了它!我那里有一只镶烟水晶的,我借给你,反
正我也不戴。”
  “得去找一条项链,圆领的裙子没有项链脖子就空了一块,不好!我去把我的玳瑁
项链找出来。”
  “你好瘦哦……抹一点腮红吧……”
  黄蓉足足把穆念慈折腾了两个钟头,可是轮到黄蓉拿自己那面磨银小镜子给穆念慈
看的时候,黄蓉忽然有点发楞。
  穆念慈从黄蓉手上拿过那面小镜子,静静看向镜子中另一个自己。
  看了许久,穆念慈才放下镜子,低声说:“好像……”
  “妖怪啊!!!”
  然后是以穆念慈在整个宿舍楼的楼道里追打黄蓉告终。最后正好是郭靖自习完了跑
来看黄蓉,黄蓉一边笑一边挽着郭靖的胳膊躲在他背后。郭靖不知所措的张开胳膊,好
像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那样把黄蓉拦在自己背后。
  就是那一刻,穆念慈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寂寞的。
  黄蓉是一个绝对的理论派,但是在实践上也很顽固。她坚信自己对穆念慈的形象设
计是正确的,所以就在第二天,黄蓉就把穆念慈拉到美容店去了。
  把穆念慈交给那个负责的店员时,黄蓉郑重其事的附加了一份列表,关于她对穆念
慈形象改造的所有建议。
  腮红、长发、睫毛、鼻影……而黄蓉的背包里还有她给穆念慈准备的项链和头花。
  “信我的,没错,出来就不一样了,”黄蓉一边推穆念慈一边回头和经理说话:“
我有会员卡,同学也打七折吧?”
  茫然的穆念慈坐在美容椅上,面对着银镜中的丑小鸭,店员小姐拿了一个喷罐微笑
着说:“是帮助清洁皮肤的喷剂,没问题吧?那闭上眼睛。”
  穆念慈闭上眼睛,感觉到一阵微凉的水雾落在自己的皮肤上,店员小姐甜润的声音
在耳边:“其实你可以一直闭着眼睛,一会儿睁眼就不一样了。你脸部的基础很好的…
  穆念慈从没有这样享受过,她闭着眼睛,没过多久就睡着了。西域有一个关于阿芙罗
拉公主(作者按: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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