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一个小孩子站在面前小免几天睁开眼睛睛就不见

梦见星空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扫描下载起点读书客户端
  我从未想过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那是不幸的一天,那一天我的哥哥死了,在父母失踪后的第六年,我终于成为了孤家寡人。  呜——  呜——  呜——  伴随着令人烦躁的震动,隔壁传来了闹钟的响铃声。  可恶,老哥这混蛋,总把闹钟设这么早,自己却又不起来。肯定又是熬夜熬到很晚吧,真是的,怎么就不能成长一点呢。  星辰梦揉着朦胧的双眼来到哥哥的房间前,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房间的门猛地一踹,一边踹一边高喊,喂,差不多该给我起来啦。  “哥——”  闯入房间的星辰梦愣住了,星辰羽的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凌乱的被子在角落里挤成一团,沾染血迹的床单凝结起一块块硬斑,窗户大开着,从河边吹来的晨风吹拂着轻薄的窗帘,靠墙的桌子上凌乱的摆放着几本书籍,一个黑色的闹钟正不断的震动,发出呜呜的声响。看着这一切她才想起,这个家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星辰梦呆呆的站在房间门口,黑色的闹钟因为延时睡眠功能已经停止了响铃,宁静的清晨,阳光从窗户洒入,窗台上的仙人球在阳光照耀下每一根刺都显得晶莹剔透。星辰梦就麻木的看着嫩绿色的仙人球,眼前突然一阵模糊,似乎又回到了不久前的那一天清晨。  啊——  凄厉的嚎叫声穿透楼宇,在黎明微光染红的天地之间回荡。  痛?还是不痛?其实在过了最初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感觉不到了吧,只有不断抽搐的身体在证明这是一个艰难的时刻。  鲜艳的血缓缓从紧捂的双手之间渗出,黎明的微光渐渐从黑暗的禁锢之中扩大,急促的脚步声慢慢的由远及近。  时间在流逝,极快,却又极慢。  血液在流淌,来不及被风凝固,来不及被床单吸收,依旧在流淌。  微光在膨胀,化为耀眼的光球,自天际跃起,璀璨光芒自东方的大山之巅而出,跨越万丈河山,击穿黎明黑暗。  脚步声在靠近,越来越急越来越近,然后化为一声急切的碰撞。房门被猛地推开,然后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了,窗帘在无声的风中舞动,飘起的间隙里,金色的阳光悄然而下,投下一片明亮的光芒。她定在门口,面上的惊讶遮不住心中急切,轻风拂起那被阳光染成金色的秀发。  “哥哥。”  丹唇轻启,是天籁,是问候,是疑惑,是恐惧,是哀伤。一往既往的清晨,却是命运的转折,看着那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在朝阳下濯濯生辉的血泊,我隐约意识到,一直以来我似乎错过了什么。  是被遮掩的真相还是被忽视的平淡;是生存的压力还是生活的窘迫。到底是什么,在灼烧你的身心,令你以至于此,哥哥?  梦——,是你吗?  他转过头,一只手紧紧的捂着胯下,猩红的血液正源源不断的从指缝间涌出,仿佛坏掉的水龙头一般,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漏。然而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状况,用另一只手扶着墙壁,艰难的挪动着脚步向我走过来,洁白的墙壁上留下一排高低起伏的掌印。  “哥哥!你没事吧!”看着向我走来的哥哥,关心的话语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甚至我还选择了后退,是因为畏惧还是什么?即使是现在我也并不清楚,也并非没有想要去深思,只是出于本能的想要回避这个问题,所以始终无法得出结果。  “我……我没事,很想这样说,看来瞒不过去呢。呵呵,我亲爱的妹妹……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我们的未来啊。所以……我……我并没有后悔。”  他一边艰难的喘息,一边断断续续的说到。是因为说话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吗?还是因为我的后退对他太大的打击?扶着墙壁的他,突然间软倒在地上。  他尝试着扶着墙壁站起来,但是失败了,可他似乎并不在意,直接就放弃了继续站起来,而是开始趴在地上向前爬。这段距离,在这一刻变得神秘莫测,无法形容的长,同时也无法形容的短。每当他靠近,我就不得不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够了,停下吧,求求你,别再靠近了。”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歇斯底里的呐喊。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还真是懦弱,那时候我到底在畏惧什么呢?  也许是我的话语的刺激,那勉强支起身躯的手臂再也坚持不住,无力支撑的身体重重的落下。似乎在说些什么,然而不知为何我却听不清楚,不,那时的我是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  “……”  心中从未如此焦急。伸出的手臂是想要抓住什么吗?开合的嘴唇想要表达什么?苍白的脸色,是因为失血过多吗?然而,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时的我心中只有恐惧。  “……”  是在向我求救吗?不,这是绝不可能的,因为那是我的哥哥,那个虽然懦弱无能但却极端傲慢的家伙,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  哥哥那时候到底说了什么?我到最后也没能知道。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刻我也只能因恐惧而逃避,对不起,我就是这么软弱的人,是不是可悲而又可笑?我并不是师长眼中的好孩子,即使勤奋学习,然而也没有值得夸耀的成绩;容貌也并不美丽,自然也没有值得炫耀的资本;性格也并不良好,似乎是随时随地都能够进入怒火冲天的状态,总之就是这样明明全身上下一无是处的我,却又偏偏总是做着灰姑娘白天鹅的美梦,真是可悲而已可笑。  是啊,可悲而又可笑。星辰梦看着窗台上的仙人球自嘲。就在这时手机的来电铃声将她从对着仙人球发呆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来电显示,枼。  枼,我的同班同学,同时也是班上的班长。在孤儿院长大,天生银发蓝瞳,似乎是混血,因此被大家族领养。虽然从小在孤儿院生活,但是性格却罕见的活泼开朗,属于那种不自觉就会惹出很多麻烦的类型,即使是被大家族领养后的现在也并无改变,完全没有身为大家闺秀的自觉。  “喂,小梦,今天也要我帮你请假吗?”电话那头是枼的声音。  那是不幸的一天,那一天我的哥哥死了。尽管被惊醒的邻居将他送到了医院,然而生命往往比我们想象的要脆弱得多,凭着顽强的意志坚持着活下来,这种桥段也只存在于艺术形式的表现中,事实上生命往往脆弱得多……  就在那一天清晨,我唯一的哥哥也死了,在父母失踪后的第六年,我终于成为了孤家寡人。  我的哥哥,星辰羽,“星”是姓,“辰”字辈,“羽”是他的名。直到不久前,他还是一个正常的中学生,虽然说学习成绩是全年级垫底,但是每天基本还按时上学。虽然经常上课开小差,但是偶尔也按时完成作业。如果没有非说不可的必要,基本从来不与人说话,对我也是如此。每天放学回家基本就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小时候的他不是那样的,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变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虚无,他总是行色匆匆的寻找可以填补虚空的事物,然而他所寄托的那些事物都无法填补他那双那空洞的眼眸,只会掏空他的灵魂,让他逐渐萎靡,颓废,直到现在只剩下一具空乏的皮囊。总之,就是这样一个身体和灵魂都已经空乏,平庸得近乎废物的家伙。  当然我也没有什么资格指责他,无论哥哥如何颓废,至少他还在为我们的生活而努力,每到周末都会去伐木场工作。没有父母的孩子生存的艰难,我至今尚未有体会到。与哥哥相比,我只是浑浑噩噩的虚度着时光,尽情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从未想过替他分忧,总是不断指责哥哥的不是。总是认为他不关心我,却没发现其实他才是更需要我关心的人。等到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彻底的离我远去,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哥哥去上学,我只能站在小镇的街道上,看着他穿越急流奔涌的小河,看着对岸的他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我的视野中,却无能为力。  尽管是一个平庸得近乎废物一样的人,然而当他离我而去的时候,我却依旧无法释怀。没有失去父母那时的哀伤与悲切,却有比那更为厚重的情感压抑在心头,仿佛是所有的眼泪凝固而成的黑色寒冰,这份复杂的情感,已经厚重到无法通过语言来表达。  为什么会这样?我想,那个我并不喜欢而又令人讨厌的家伙。不论如何我们毕竟还是兄妹。就像小时候每当我们争吵时,父母说的那样,我们毕竟还是兄妹。这句话仿佛是诅咒,仿佛是祝福,仿佛是命运,时隔六年,我再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它的力量,不仅是源自于血脉的束缚,更多的是来自于情感的羁绊。  回过神风依旧在吹,窗帘依旧在飘,房间里的血迹依旧那么刺目,只是阳光却越加耀眼了。星辰梦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面庞,踏入依旧带着淡淡的血腥气的房间,上一次踏入哥哥的房间是什么时候来着已经记不清了。  地板上的血液已经凝固成的黑色血片,在脚下发出微弱的脆响,仿佛口中折断的薯片。一把黑柄的裁纸刀,没有被血迹覆盖的部分刀刃在阳光下耀着辉光,光着脚丫的梦避开闪耀的刀刃,伴随着咔嚓咔嚓的脆响,来到靠墙的桌子前,棕红色的桌面左边躺着一个黑色的闹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响铃与晃动,只剩下指针的齿轮滴答滴答的响着,闹钟旁边凌乱的放着几本书,有朴素的学校课本,也有封面精美的课外读物,也有看起来不那么正经的书。  桌子的右侧紧邻着窗户,透过窗户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水面,能看见蜿蜒流淌的小河,能看见河对岸那片广阔的河滩,能看见河滩上面的田地,能看见田地上面的黛绿的高山,能看见高山上面的蓝天白云,能看见蓝天白云间高高悬挂的太阳,阳光从那里里倾泻而下,穿过窗户在阴暗的房间里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明,使得沾染血迹和充满血腥味的房间也不再令人感到恐惧,只余下人去楼空这样淡淡的忧伤。  “哥哥……”我站在窗前轻声呼唤。回应我的是河面上吹来的微风,闭上了双眼,小时候那双宽厚温柔的手掌就又出现了,像风儿一样抚摸着我的脸颊。恍惚间有什么东西漏掉了,从眼眶里滑落,咸咸的这是眼泪吗?是眼泪啊!可这是为什么,明明流出了眼泪,心里却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一路走好。”闭着眼睛,任由眼泪流淌,聆听着时钟滴答滴答的敲响天国的赞歌,似乎有华光从天国而降,迎接仙袂飘飘的哥哥。看着哥哥缓缓的张开洁白的翅膀,飞向遥远的天国,翅膀开合间白色的羽毛翻飞,想要伸手抓住一片。  然而伸出的手,抓住的只是虚无,隐约间似乎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哀叹,睁开眼,看着窗户玻璃上映出的那个血迹斑斑的房间,我才再次想起哥哥已经不在了。  “哥哥,天国,一路走好。”  因为,那一天,我的哥哥就已经死了。  是的,我的哥哥已经死了,就在不久前的那一天清晨,我的哥哥死了。在父母失踪后的第六个年头的春夏交替之际,这个家终于不复存在,只剩下空余的回忆了。
  “梦,今天也要我帮你请假吗?”  我站在阁楼上,附身靠着灰褐的木栏,等待她的回答,然而,最终没有回应,就在我以为跟像昨天一样时,听筒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呢喃。  “……哥哥……一路走好……”  “……哥哥……天国……一路走好……”  十四个字,半个小时最终只等到这十四个字,没有任何明确意义的十四个字。该怎么说,应该说是进步了吧。因为到昨天为止还不会无法发声的她,今天早上已能说出单字词了,虽然声音和话语意义依旧模糊不清,但是至少有能够交流的希望了。  “……枼,你该出发了哦……”婆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诶,去哪?啊,哦,我想起了。那我走了。”  是的,我想起来了。今天我要去为一个人送行,为一个朋友送行,准确的说是朋友的朋友。毕竟人的关系不像平行线那样,朋友的朋友未必也会是朋友。  尽管我们之间算不上朋友,毕竟也不是毫无关系,同时也因为我已经继承了继承寺院的传承,所以为逝者送行也成为我本职的工作了。不只是为逝者送行,婚丧嫁娶这样的事对于小镇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事,都要举行相应仪式,而仪式的主持者一直以来都由寺院的爷爷担任,再爷爷去世之后,继承了寺院的我也必须履行相应的职责。虽然之前也跟着爷爷到处观摩学习过,但是具体要怎么做我却不是很清楚,所以只能凭借爷爷还在时的些许印象和临时学来的经验来举行了。  今天依旧是阳光灿烂一天,站在屋檐阴影下的我,也能清楚的感受到阳光的耀眼。换上祭祀主持的衣服,越过院子低矮的围墙,向远方望走去,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从院子的大门处的牌坊开始向下蜿蜒延伸,直到山脚下的小镇,小镇只有一条街道,沿着河谷呈V型分布,街道靠山一侧是鳞次栉比的房屋,街道的另一侧则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河面上的花儿已经开始孕育花苞了。  说起来最近天气好像渐渐燥热起来了,虽然还是只是宁静的早上,但是已经能感受到铺面而来的热浪,看样子夏日已经不远了吧?说到夏日记忆中就是瞒着大人悄悄下河游泳,闲的无聊时上山捕蝉和趁主人不在悄悄偷瓜这些事了。  小镇的河流虽然并不危险,但也算不上绝对安全,毕竟是条有过淹死人的先例的河流,而且我也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光着肩膀在河里游泳;河流对岸的瓜地还在,只是当年严厉却慈祥的老奶奶却已经不在了,瓜地周围竖起了高高的樊篱,而且我也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毫无廉耻的偷盗行窃;似乎只有上山捕蝉是唯一可行的活动了,只是到了我这个年龄的人,还有人会捕蝉吗?  就像爷爷临走时说的那样,不知不觉间我们就长大了呢,可是长大却并不是令人开心的事。曾经的伙伴们都渐行渐远了,总是想要追寻的过往,然而却无从开始。不,也许正因为是无法追寻,所以过往才令人如此怀念吧?  沿着蜿蜒的台阶向下而行,穿过热闹的街道,穿过摇晃的吊桥,穿过河畔的田地,爬上那高高的山坡。山坡顶上有一片圆形平地,平地用零碎的石板铺就,大概是数百年前以前修缮街道时的余料,平地的周围竖立着十六根上了黑漆的柱子,每两根柱子一组,底端的地面上放置着香炉和火鼎,顶端有横梁,横梁中间则挂着巨大的古钟,横梁两头挂着长长的白色布条。平地的中央,是一个由石头堆砌的方形高台,高台旁已经围了不少人,人群也大致站成一个圆形,看到我的到了主动让出一条通道,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并不靠近高台,即使有调皮的小孩想要靠上去,也会被随行的大人紧紧拉住。  高台上只有一个少女跪坐在那,在她的面前有一个圆形的凹槽,里面躺着一个年轻的男孩,皮肤僵白,双目紧闭,这就是今天仪式的安送者了。高台上躺着应该是她唯一的亲人,因为如果还有其他亲人应该也会一切出现在高台旁边的。眼前看到的与我小时候看的景象有些不同,记忆中出现在高台前的人要么哭天喊地,要么苦诉悲肠,而眼前的少女既没有哭泣,也没有哀诉,甚至感受不到她的哀伤。  “嘎——”  天空中一只秃鹫再盘旋,大概是被高台上的尸体吸引而来的吧,不过它注定要失望了,因为这里的人可不流行天葬。随着秃鹫凶劣的叫声,高台前的少女迅速抬起头,将抱在怀中的尸体搂得更紧了,抬起的面庞上充满了惊恐,眼眸中一片没有光彩的虚无,头茫然的转着,似在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又无力的垂了下下去。  这个迷茫而又惊恐的女孩就是星辰梦,是我新交到的朋友,说是朋友其实只是我单方面的希望吧,事实上我对她并不了解,和所有的同学一样,只知道她是在不久前前才搬到这个小镇,和她的哥哥星辰羽一起。而现在,在高台上躺着的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她的哥哥——星辰羽。  而为为她的哥哥举行送葬仪式的,就是我,一个刚继任这一职责的女孩,即没有什么经验,也没有什么名望,德高望重完全算不上,这样的我真的能把他的灵魂送往天国,对此我表示怀疑,并且对于他们传说中天国是否存在这个问题也表示严重怀疑,因为,我与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不同,我是领受大时代文明的回归者,是从真正的天国下界而来的人,与这里的人有着某种程度上的不同。虽然如此,但我毕竟也是继承了爷爷寺院,也继承了他的职责,这是我无法推卸的责任。  虽然之前已经找镇上的老爷爷们请教过了,并且也演练了很多遍,但,但是在真正实行的时候,果然还是会紧张,毕竟这我第一次主持这样大的仪式,并且仪式关系着哀悼者的生命。  送葬仪式最初的时候或许只是为逝者送行,到后来已经逐渐转变成对哀悼者的安慰了,如果仪式失败,往往会导致逝者的亲朋会受到极大的打击,轻者神经错乱,重则当场死亡,在两河口小镇这样偏僻的地方,在这被时代文明几乎抛弃的角落,人们有着相当深厚的原始信仰,也许正是因为已经为时代文明所抛弃,所以才不得不靠着这般原始的信仰支持存在吧。  “日中将近,悬天镜。”苍老而又祥和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唤醒。虽然本应该由继承寺院传承的我来主持这一切,但因为缺乏相关经验,所以具体的仪式流程都交由镇上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主持,而我只象征性负责其中几个具有代表意义的环节。  所谓天镜,小时候的觉得很神奇,但是在接受到现时代文明后才明白,那只不过是简单的凸透镜而已,与大时代下的当代文明相比算得上是相当古老的人类文明遗产了。  “响唢呐,起锣鼓。”这是另一个苍老的声音。一群赤裸着半边肩膀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走到早已准备好的架子前开始演奏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乐曲。伴随着安魂的乐曲声,天空中盘旋的秃鹫向山的另一边飞去,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大型唢呐的声音低沉厚重,沉闷得令人喘不过气来,而与之相应的则是同样深沉厚重的大鼓声,鼓槌敲动白桦皮的蒙鼓面,将震动传进空气,传进支持的木架,传进宽广的大地,传进每个人的心里,于是整个世界都跟着震颤起来。  “燃香炉,焚火鼎。”这是另一个苍老的声音,伴随着声音的落下,山坡的园顶周围燃起了的火焰,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奇异芳香在空气中弥漫开,与低沉的厚重令人发昏的乐曲不同,焚香的气息令人神清志爽,在震耳欲聋的唢呐和锣鼓声中飘忽不定,那么明显却又偏偏难以追寻。  随着时间的推移,敲锣打鼓的人也渐渐的累了,即使是年富力强的年轻汉子也不可能永不疲乏,失去锣鼓的伴奏,单纯的唢呐显得枯燥无味,也跟着停止了,事实上吹唢呐的人也并不轻松,看那尚且涨得近乎乌紫色的皮肤就知道了。火鼎里的纸钱也烧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堆灰烬,只有香炉里还在缓缓的飘出若有若无的轻烟,没有了令人窒息的乐曲,缥缈的焚香气息一时间变得无比清晰,仿佛都能看见其在空气中划过时留下的痕迹了,当然,只是错觉而已。此时,太阳已经差不多到了天空的正中央,天镜也已在乐曲声中被人们用滑轮和绳索送到了柱子的顶端,阳光经过上中下三层凸透镜之后聚积在高台上方,一位老人上前将紧抱着哥哥的星辰梦与尸体分开,拉着她退到了高台边缘。  “日中已近,准备,送归客——”三个老人齐声高宣。  “送归客——”高台下的人群也一起吆喝,只是声音就没有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那么整齐而有气势了。  天空中的太阳在的缓缓移动,阳光照射的角度也越来越大,经过三层凸透镜后聚积的焦点也越来越小,刚开始时覆盖整个高台光斑渐渐的缩小到凹槽里面,光斑的光亮也越来越亮,当太阳升到头顶正上方时,投射下来的光斑已经到了可以说是刺眼的地步。在某一个无法凭借感官系统定位的瞬间,耀眼的火光从凹槽中升腾而起,森白色的火焰窜出数米之高,尸体已经经过草药浸泡处理,虽然还有不充分燃烧的滚滚浓烟,但是并没有令人恶心的气味,森白色的火焰中时不时飘出草药的清香。  “咚——”  “咚——”  “咚——”  浑厚,低沉的钟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缓慢而有序,强劲而有力,不容抗拒,不容置疑,送魂钟,送归客,何者为客,逝者为客。  “荒野中迷茫而又孤独的灵魂啊,停下您漫漫无道的步伐;静听那浑厚而又低沉的钟声,请循着那缥缈的钟声而行……”伴随着浑厚低沉的钟声,我站在高台上开始低声吟诵已经倒背如流的诵词。
  三、送归客(下)  “……孤独的灵魂啊,停下您漫漫无道的步伐;静听那浑厚而又低沉的钟声,请循着那缥缈的钟声而行……”高台上是熊熊燃烧的火焰,高台前是主持祭祀的女孩,黑白色的两色送葬者长袍,也许是存放太久了,胸前和背后的花纹都已经模糊不清,袖口和领口的白边也都泛黄了,并且看起来明显不合身,还在长袍的兜帽似乎还算大,将女孩的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只留鼻尖以下的部分,银白色的头发从帽子内测的两旁柔顺垂下,在经过胸前时微微向外弯曲,而后又直溜儿的一直垂到腰部。  祭词很长,因为送客不嫌多话,人走的路好指,鬼行的道难说,路说清楚了也就该告别了,然而哪有三言两语能说得清道得明的事?可是不管什么事,也得有个头,也得有个尾,送人千里也终有一别,送魂万言也终有时尽,而之后就只剩下默默的守望了,虽然谁都知道不可能再回来此世间做客了,但是能够看着亲友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对余生也是莫大的安慰。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静静的等待熊熊燃烧的火焰化为火苗,然后再静静的等着火苗熄灭,然后大家就都可以回家了,生活该是什么样子还得是什么样子。  “哥哥。”  眼前,森白色的火焰在升腾,高温中空气不断的扭曲,微风拂过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恍惚间,仿佛看见了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那张扭曲的面孔一转眼又变成了熊熊的火焰,而那火焰一转眼又映射出那张面孔,只是不再扭曲,而是面带微笑,并且伸出了手臂,似乎是在挥手告别,又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无法舍弃的事物。笑脸下一个矮小羸弱的身躯,身后一条漫无边际的暗红色河流。  河流跟两河口小镇上流过的河流很像,只是河里流动的不是水而是炙热的熔岩,河岸是高高的悬崖,悬崖边上蹲着牛头马面人身的铜像,它们手里紧紧的拉扯着绳索,在悬崖上搭了一条索桥,星辰羽就站在索桥的入口处,转过身遥望着什么在微笑。在索桥桥的另一边似乎能看到两幅模糊不清的身影,他们似乎是在向站在对岸的身影招手,又似乎是在挥手告别。  “……爸……妈……”星辰梦看着对岸模糊的身影呆呆的叫了出来,声音有些沙哑,就像原本光滑喉咙长满了瘆人的毛一样,又像磨砂纸一般粗糙的声响。  “……”站在高台前的星辰梦迷迷糊糊的向前走去,向那熊熊燃烧的高台走去,伸出手,似乎是想要确认火焰中的一切。然而终究只是虚幻。在她靠近的那一刹那,轰,眼前的火焰突然猛涨一截,在高台上的火焰足足燃起数米之高,伸出的手臂衣袖开始无情的燃烧,反应过来的镇民一边将她拉开,一边帮她熄灭衣服上的火焰,星辰梦徒劳的伸着手臂,眼看着眼中的一切被渐渐撕得支离破碎,悲愤交加之下泪如泉涌,然后默默的软倒下去,就像那高台上的火焰一样,仿佛烧死人不甘心,非得吞个活人才解气一般,突然间声势大涨,然而随后又很快的偃旗息鼓了,之后就渐渐的越燃越小。  轰——  突然暴涨的火焰将她吓了一跳,口中吟诵的祭词也停下了,站在高台前呆呆傻傻的看着眼前翻燎的火焰,任由狂风席卷着热浪扑面而来,将兜帽掀开,将银白的长发吹起。  “枼!”严厉而又苍老的声音传进耳朵,将她从吓傻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诶,爷爷,有什么事吗?”枼回过神,有些迷茫的左右看了看,赶紧将被吹掉的兜帽盖上。  “唉,算了,你带她回去吧。”其中一个老人挥了挥手说道。  “诶,可……可是祭祀还没有完成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我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我不想承认,不想承认这一时的走神是失败,可是我也无法说服自己,因为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我将对逝者的敬意全无,不,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心怀敬意,所以才让我主持一些象征性的环节吧,我还是没有真正的回到这个小镇.....  “客已归去,薪已尽,火已灭,取灰烬。”三老上前一步,齐声高唱。  他们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其实按照原计划到了这一步本来也就没我的什么事了,取出死者的骨灰,虽然之后还有和上黏土,塑造泥身,做成陶佣等等,但都与我无关,我始终只不过是一个外来者而已,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作这里的一员吧,既然如此,回不去了,从走出这里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了,知道自己再也回不来了,明知道这一切,可我为何还是想要要千方百计的融入他们,融入这群被大时代所抛弃的遗民中去,我......我,你......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与我无关,我早说过了,我自始至终都只不过是一个观察者罢了,从遥远的天界而来,观察这个几乎被大时代所遗弃的文明,我本身不能决定什么,也不能否定什么,我只是一个观察者,从时间的源头一直到时间的尽头。我的存在只是一个无法证明存在的存在,你对我的认知是不存在的,一个对当前世界不具备主观能动性的存在真的存在吗?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尽可能的不去思考这样的问题,因为这会让我和其他观察者一样逐渐迷失在这被大世界大时代所遗弃的地方,请不要让我不由自主的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了,这会让我像所有的观察者前辈们一样,无可避免的陷入这个深渊,好不容易我才让自己拥有内涵变得丰富,我不想要被强行回收接受检修了。其实到底是为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吧,只是不愿意解释罢了.  可..........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只是不想承认我自己一直不承认的事实,我知道的.....可......  不属于自己文明的知识是病毒,适当的接触可以提高免疫力,然而过多的接触只会将你腐蚀得面目全非,疼的你撕心裂肺,你就像那个刚刚回去的家伙一样,被其他文明的成果迷惑,并且腐蚀的面目全非.  啊——  痛,无与伦比的疼痛,深入骨髓,直刺灵魂。  “ABLLCLYH,历程备份安装完毕……”  “……意识脱出寄生体,准备接入天际网络,接入失败,重新接入……”  “……接入失败,准备接入轮回池内网,接入成功……”  “……躯体操作授权转移……”  “……操作系统内检完毕,躯体系统正常,可以重启。”  “准备重启。”  “系统重启中,请稍后……”  “重启成功,欢迎回归。”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休眠舱,熟悉的淡绿色纳米维生液,熟悉的乳白色呼吸管道,以及休眠舱外熟悉的工作人员的笑脸。  “欢迎回归,这一次下界之行感觉如何?”  “简直糟透了,人类真是麻烦脆弱而又危险的生物搞得我都快错乱了。我觉得稍后我应该接受一下真理之池的洗礼,这工作可真麻烦……”  “是吗?按照协议,你确实有权获得这项服务,不过……”  “不过什么?”  “真理之池已经消失了。”  “什么!你说什么?”  “请冷静下来,世界树已经崩塌,真理之池毁了,天国也堕落了。”  “怎么可能,世界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理之池啊!我还没有接受过真理之池的洗礼啊,我,我不能永远是残缺状态了啊?”  “我知道这对你很难接受,不过还请冷静下来。接下来我所要传输的信息的非常重要,为了防止泄露,因此只允许阅览一次……”  “……,大体上是明白了,总之,现在的情况是因为天界崩塌,重要的设施都躲入了大世界,各自隔绝,同时因为轮回池受损,我们这些之前的开拓者无法转生,也无法回归,我们只能寄生在下界人身上,而且我们还要去寻找世界树的种子?”  “不是你们,是你,因为你之前非法下界,所以备份被放入隔离室,也因此只有你的数据备份没有在崩坏中受损。”  “这算什么?犯罪分子突然成为拯救世界大英雄,感觉比下界那些俗套的传说还不靠谱。”  “大英雄?那也得在你集齐世界树的种子,重建天国之后,现在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冒险吧,勇者,想要成为英雄,你还差的远呢。准备传送吧!”  “喂,等等,别突然开始传送啊,寄生体还没有解决呢,原来的寄生体已经死了,都烧成灰了,新的契合者还没有找到啊。”  “放心吧,用原来的寄生体就行了,根据你带回来的样本数据,我现在就用量子传送器纳米机器人对寄生体遗质进行基质改造,虽然无法改变原本的形状,但是可以改变质态,以能够在最低程度上发挥我们的能力,也就是说现在的你不再是观察者了,你将由观察者变成监视者,你的意识在那一边也具备主观能动性了。”  “等等,下界授权呢,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天界公民!”  “住口,你个毒瘤,天界都散了了,还谈什么授权,你之前不也携带基因武器非法下界吗,要不是我发现了主动拦截就让你成功了!”  “说到武器,好歹给我个新手武器,那可是危险重重的下界啊,没有世界树加护真的会死啊,而且我的寄生体还是那么一个自我毁灭倾向严重的家伙。”  “嗯,说的也是,现在就给你所有基因武器的授权,只要你能拿到,我绝不阻拦,不过时间有限请抓紧啊。”  “等等,武器库终端在哪?我怎么找不到入口。”  “哦,武器库啊,应该遗失在下界的某一处吧。具体在哪就要靠你自己去找了。”  “…用下界人的话说:你妹的…”  “改造完毕了,你可以走了。”  “喂,等……”  “传送准备。”  “ABLLCLYH,意识备份开始……”  “……备份完毕,意识主体分解……”  “……操作授权转移……”  “……基因武器加载,嗞——,加载失败,请提供武器本体……”  “……已延迟加载基因武器,加载端口保持开放……”  “……寄生体系统远程内检完毕,寄生体内接系统正常,可以传送。”  “意识主体传送中,请稍后……”  “传送成功,祝您旅途愉快。”
  星辰梦看了一眼窗台上的仙人球,又默默的低下头翻看着手机的通话记录。全部是枼,一排排枼,看得她直反胃。因为看着枼的名字就不由得想起那张可憎的嘴脸,每次看见那个女人,她就不由自主的会联想到因为无人收割而烂在田地了的卷心菜,不同的是那个女人偏偏就是那一堆烂卷心菜中唯一一个好的,或许表面有点不入眼,可是人家那表皮下包裹着的却是实实在在干干净净的好的,不像她这样表明上还光鲜明亮,而内里面却早就被虫咬空了,腐了烂了,流着脓水。同是一片菜田里,为什么大家都烂了,就你为什么好好的非要装烂?  她像大家一样无法理解那个住在山上神庙里的女孩,所以她讨厌那个女孩;可同时她自己又像那个女孩无法被大家理解一样无法理解,同样受大家讨厌;可是偏偏那个女孩却又对她的一举一似乎动都了如指掌,她讨厌这种感觉,孤独的她一面想要靠近那个女孩,可同时另一面她又讨厌而又恐惧那个女孩靠近她。她不想要人的关怀,尤其是那个装烂的的卷心菜的关怀,她讨厌那那关切的眼神就如同她讨厌那些怜悯的眼神。看着满屏的枼她已经快要崩溃了,但是还差一点,所以她还在继续翻看着通话记录,她希望着能够看到其他人的名字出现,即使对方并不是出于关心,倒不如说对方不是出于关心或怜悯反倒让她放心。  通话记录里满屏的枼,看得她头昏眼花,她仿佛看见了一排排一行行的烂卷心菜,在广阔的田野里渐渐的霉烂着,任由恶臭熏天,可是那其中偏偏又一颗卷心菜不烂,还散发光芒,那光芒好像能治好那些正在逐渐腐烂的卷心菜,只见那光芒越来越亮,将整个无边无际的田地都覆盖了,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然后白茫茫的视野中开始出现枼的身影,一个两个三个,出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多,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那片无边无际的田地,田地里是一排排一行行的卷心菜,一眨眼这些卷心菜又都变成了枼的样子,带着复制出来的僵硬的笑靥向她扑来,铺天盖地,遮天蔽日……  “啊——”惊恐的叫声从少女的口中发出,穿透漫漫长空,直刺遥远的星河。手机从少女的手中被抛出去,在地板上弹了一下,留下一片玻璃碎片。  “诶,小梦?”电话那头传来有些惊讶的声音。星辰梦从发呆中回过神,看向躺在地上的手机,外屏的玻璃碎了,但是还没坏,屏幕依旧亮着,屏幕中间写着几个大字  通话中,枼。  从祭祀的山顶下来,穿过流淌的小河,在桥头遥望着,徘徊着,犹豫着,该前往何方。刚刚发生的事情,让我再一次深切的感受到孤独这个词的含义。  我曾经自以为是的认为我已经回来了,可是直到刚才我才清楚的认识到,那只不过是我的错觉罢了,自欺欺人的错觉,人啊,总是容易相信他们自己希望着的事情,然后就踏入自欺欺人的迷宫。即使是在此时此刻,我也还是如此,依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处境。可事实不容我辩解,不论我付出多少努力,我也不过是被风吹回来的叶子罢了,不是种子,无法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从来都只不过是无根的浮萍。  我与这个小镇的联系也就只有小时候居住寺院,和寺院里的玩伴。我回来,也只是为了追寻这些,然而,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了。  我,即没有姓氏,也没有名字。小时候因为喜欢看着寺院里那棵大树掉在地上的叶子发呆,所以寺院里的大家都叫我叶子,领养我的老爷爷说缺乏内涵,于是就把叶改成了枼,从那之后我就是枼,虽然到现在我也不懂枼到底有什么内涵。  “……很抱歉一直一来对你如此严厉,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对家族有所不满,虽然你我领养的孩子,但我一直都视如己出,不过就算是我的亲孙女,也不可以不劳而获,家族的姓氏是荣耀的传承,只赐予那些真正为家族做出贡献的人。你要学会如何去面对这世间一切,为此你现在可以选择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会跟着你,但不会为你提供任何来自家族的帮助,只是作为一个迟暮之人对子女最后的陪伴,为了成为家族的一员而奋斗吧。”  这是不久前爷爷对我说的话。说实话我对于成为家族一员什么的完全没有兴趣,所以我选择了回来,选择回到心中的这两河口小镇,回到那黑瓦白墙的寺院,回到昔日的朋友当中。然而,当我回来之时,小镇还是小镇,但是寺院却不是原来的寺院了,原来那炭笔勾勒的笑脸,鲜花还有展翅欲飞的小鸟都不见了,只剩下金碧辉煌大气磅礴。  附近的居民告诉我三年前大风过境,寺院处于山凹上的迎风口,又年久失修因此被吹塌了,虽然后来政府以文化保护为理由出资重建了,但后寺院原来的主人却在那场灾难中死了,寺院的孩子们也死的死,散的散,活下来的都不知所踪了。  “我要回到这里。”我记得当时是这样说的。虽然爷爷并没有发话,但是家族里还是迅速派人与当地上级政府沟通,不到三天各种手续也就齐全了,然后这寺院也就成为我的私人财产了。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即使通过家族的力量要回这寺院对我也没有什么用,原先的伙伴都不在了,我一个人要这么大的寺院又有什么意义。  对那时的我来说,回忆之地真的只剩下回忆了。不过后来我渐渐的发现,事实并不是那样,这里并不是只剩下回忆,曾经的朋友们并没有离开,他们在河对岸的山坡上遥望着我,祝福着我。  每当我踏上那片山坡的时候,他们就像小草弯腰似的招手,欢迎我的回来,他们像山坳里风儿似的呢喃,回应我的呼唤。他们欢呼着欢迎我的回来,带着我跑遍小镇了的每一个角落,向我介绍他们的新朋友,向我述说这些年这小镇上所发生的事。他们依旧是我最好的朋友,当我悲伤时,来到这里,他们会寂静无声的安慰我,当我迷茫时,来到这里他们悄悄为我指明方向。  可是今天,我才恍然醒悟,这只不过是我的幻想罢了。仔细想想,刚来的时候有爷爷陪伴着,爷爷去世了,还有刚回到这小镇上梦和她的哥哥陪伴着,我从来都没有与这个小镇发生联系。对于星辰梦还有她哥哥的亲切感也只不过是同为孤独的外来者同情罢了,尽管时常一起,然而他们也从来都没有承认是我的朋友,只是我自己那样希望着罢了。  我为什么会那么关心梦,只是出于一个孤独的外乡人的怜悯吧,同病相怜的感觉,我在心底里害怕着,害怕着她会像她哥哥一样无法承受这孤独的负重而崩溃,因为那样的话,我就是这个小镇上唯一的一个外乡人了,她的哥哥已经死了,我不想要成为一个举目四望连同类都找不到的异类,所以我才会如此关心她的一举一动吧。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一个只会为了自己而不择手段的自私的家伙吧。  手机响了。枼拿出手机一看,在桥头来回移动的脚步停下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讶,发着蓝光的屏幕终于用淡绿色的文字显示着,来电提示:梦。  “诶,小梦?”没有回应。  星辰梦看着躺着地上的手机,没有起身去捡,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的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小梦,你在吗?你在家里吗?”枼在惊讶过后是兴奋,自从星辰羽奔溃以来,他的妹妹星辰梦就从未主动联系过枼,所以她很开心,开心的以为星辰梦终于从打击中恢复了。  “你,怎么不去死。”星辰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枼这么说,就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那个,你刚刚说什么,没听清楚……”枼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怎么还不去死。”恍惚中,那一排排无边无际的卷心菜又出现了,然后一眨眼就变了,有点变成哥哥样子,有的变成了枼的样子,尽管没有细数,但是不知为何,星辰梦却知道它们的数量是一样的,他们绕着她旋转,一会儿变成卷心菜,一会儿变成哥哥,一会儿又变成枼的样子,绕着她不断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晃得她头昏眼花。  “啊——”尖锐的叫声刺得枼的耳朵直疼,那种声音不是正常的人类所能发出的,那仿佛是冥界专司恐惧鬼怪的呐喊,即使是隔着两层屏幕,依旧让她感到浑身发冷。  “你们怎么还不去死啊!”尖叫过后,传来了星辰梦哭音。听着这仿佛来着阴间的哭音,枼忍不住全身打颤,冷汗直流,仿佛这比刚才那声满是恐惧的呐喊还要令人害怕,呐喊者至少还有抗争的勇气,而现在听见的,这是彻底绝望的呻吟。  “呐,小梦,你开玩笑的吧?”站在桥头的少女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手机,任由它掉在地上,屏幕碎成一片。微风吹来,卷起河岸边的纸絮,飘向少女身旁的小河,在河面上泛起鱼鳞般的波光,少女的身躯就仿佛那就像那河边的纸絮一样,摇晃着飘到了缓缓流淌的小河里,在河面上留下一圈圈的涟漪。  
  第五章:天外来客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蜿蜒流淌的小河,河畔是婀娜多姿的垂柳,柳树下是苍翠欲滴的青草,蜿蜒到遥远的尽头,熟悉而又的地方。  “哥哥,哥哥……”小女孩挥舞着双手向我所在之处跑来,在她的身后一个小男孩气喘吁吁的跟着。  “梦,不要跑那么快,很危险啊。”小男孩在她后面喊到。然而小女孩却并不理睬,依旧想着我的方向飞奔,一边跑一边喊到:“哥哥,你跑得太慢了。”  我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小女孩吗?这么想着,我转过头,看见一条小河,河里开着荷花,河边是绿油油的青草和柳树,河面上架着小木桥,朱红色的小木桥上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被薄雾笼罩,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身影,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雨,你跑得太慢了,这样下去可要输给女孩子了。”桥上的女人开口说到,声音特别悦耳,似乎你听见她慈爱的笑容。  “那种事怎样都好啦,你也不说说梦,她跑那么快,摔倒了怎么办。”小男孩很不服气的说到,也许是因为太过激动,身体失去了平衡,在说别人的自己却摔倒了。  “说别人,自己却摔倒了。”小女孩回过头幸灾乐祸的说到,分明是这么小的年纪,落井下石这种事情做起来真是毫不留情啊。  “啊,哥哥,你的手,流血了。”小女孩一下子哭了。呃,该怎么说,受伤流血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呢?小女孩一边哭,一边往回跑,伸手去拉摔倒的小男孩。  小男孩似乎已经摔懵了,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仅凭小女孩的力气肯定是拉不动这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的。倒是因为用力过度,自己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小男孩伸出手,搭在小女孩的头上,夸张的说到:“看吧,摔倒了就会流血,我可能要死了,以后不要跑那么快,听到没。”  小女孩一听哭的更厉害了。“妈妈,妈妈,快来救救哥哥,哥哥要死了。我不要哥哥死啊。”  年轻女人站在朱红色的小木桥上看着小男孩有些无奈的说到:“羽,男孩子要勇敢一点啦,你看妹妹都被你吓哭了,快站起来吧。”  小男孩仰起头,艰难的支起上半身,不好意思的说到:“妈妈,腿摔麻了,站不起来啊!”  听到小男孩的话,站在木桥上的母亲似乎又开口说了什么,重感觉很重要,但却又偏偏无法听清。就连视野里也开始飘起朦胧的白雾来,很快就将视野填满,小木桥,母亲还有妹妹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碧蓝的天空,没有白云,举目四望,看不到山,也看不见水,整个世界被无边无际的钢筋混凝土丛林淹没。  我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不知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道。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我,我只知道要去寻找世界树的种子。  世界树是什么?世界树的种子又是什么,要去哪里找?不知道,所以才要去找。  “咦,你醒了啊?嗯,不对,看样子似乎是早就醒了。”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短裙的人,黑色的短发,看起来很漂亮,但是有点奇怪的感觉。  “话说你好像并不惊讶,我可是女人耶。”声音的主人似乎带着不满。  “……女人?女人是什么?我不清楚,是某种食物吗?”  “诶诶诶?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她突然把脑袋凑上来,紧盯着我说到。这种行为就是惊讶吧,我这样想。  女……女人,是跟她一样的东西吗?拥有两条腿,直立行走,拥有两条手臂,灵活多变。“那个,我好像跟你差不多耶,我是不是也是女人呢?”我这样问道。  “怎么可能,我们完全不一样好吧。”她好像更惊讶了,而且似乎是生气了,好像不愿意把我作为她的同类。  完全不一样?是在哪里呢,我开始思考,在肢体结构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内部的区结构别并不大,外形似乎和我的差别好像也并不大,差别最大最明显的地方就是那里了吧,那个鼓鼓的,我伸出手手指,轻轻的戳了戳她,软软的,原以为那鼓鼓的东西会很硬,没想到这么软,嗯软软的,戳一下手指好像就会陷进去,小心翼翼的问出心中的疑惑:“这是识别女人的标志吗?”  “呃……”不过,她好像比更惊讶更生气了,眼睛都瞪圆了,脸也红了起来。  安全防御系统,检测到攻击,威胁度:微弱,自动恢复时间:π毫秒。是否防御或反击?自动防御。  啪!  “变态!”  “为什么攻击我?”好像有点痛,又有点痒,不过并没有造成有效伤害。喂,难道说那堆由脂肪组织,纤维组织还有其他生物组织构成的东西很重要吗?  大……大概是吧,在原始的种族繁衍过程中,那是用来为她们的幼崽提供食物的工具,从这个角度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存在,但是她们早已将其舍弃,几乎不在使用了,所以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有待调查,我已将其列入调查项目表备案。  咦,她怎么不见了?被向量防御系统推下去了。  这么高下界生物会死吧?在没有特殊装备的情况下确实会死。  她知道世界树的种子在哪吗?有可能性,不大。  依旧是令人烦躁的一天。  最近基本上每堂课都会有课堂作业,但是我基本忘了。不,并不是忘了,而是在心底里期望着或许今天并没有作业。这样想着于是就只带了书还有手机。该怎么说,自作自受,还是不知悔改,反正差不多吧。  总之今天的课也满是作业,并且看上去量超多的说。虽然一两次作业即使不交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今天似乎不行呢。毕竟老师都亲自给我作业的纸了,不交的话感觉对不住老师呢。  然而除了纸之外,笔也没带呢。更重要的是——不会做。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是事实,谁叫我之前的课基本都没有怎么认真听讲,课前的预习和复习也并没有。  抄,从小就特别反感这样的做法。即使是鼓起勇气向同学说出借作业抄这样的话也并没有用,因为时间不够了,快要下课了。  于是一天的时间就在这样的煎熬中渡过了,夕阳下我默默的踏上了回家的路,日复一日,枯燥而又无聊的学习生涯,我早已厌烦,我在心底里渴望着改变,无论是自己也好,还是世界也罢,总希望着发生点什么,以让我和我所在的世界增添一点色彩。  我常常幻想着自己发生改变,从背后长出锋利的骨刺,或是在肩头长出洁白的翅膀,甚至于头顶长出锐利的尖角,都是我所希望的,尽管明知道从生物学上来说作为人类这是不可能的,可是我依旧抑制不住这妄想的念头,因为只有这用不停止的妄想能让我感觉到自己还确实的活着,而不是一个只因为存在而存在的存在,我思故我在。  我也常常幻想着世界在我眼前发生改变,从天空中突然掉下美丽的天使,或是从大地里突然冒出丑陋的魔鬼,就连悍妇骂街这种荒唐而又无聊的事也是我所希望的,然而,一直以来,我的这些一个愿望都没有实现,世界上每天发生那么多有趣的事,一次也没有发生在我的身边。我的生活依旧像一滩死水,沉寂着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我渴望着改变,不论是世界还是我自己。  “喂,你小子,没长眼睛吗?”  似乎被人揪住了,胸口好闷啊,这种蛮不讲理而又令人讨厌的声音怎么这么近。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走神了,实在是抱歉。”虽然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先道歉再说吧,我可不想惹麻烦上身,虽然我是一个希望改变的人,但是如果要我自己付出努力,我还是懒得去改变,得过且过也挺好的。  “我没事的,下次小心点吧。”一个相当温柔的声音,对方看起来也并不都是不明事理的那种人,因为我已经道歉了,所以即使心有不满也只能忍了吧。  “是,我会注意的,抱歉,实在是抱歉。”道歉,这真是强大的武器呢,只要是心有良知的人就很容易被这束缚,即便是利益受损,要还没有到无法承受的地步就只能忍气吞声,这一招对越陌生的人效果越大。即使自己根本没错,或者不是自己的错误依旧能够毫无廉耻感的道歉的人无疑可怕的,因为那样的人心中没有底线,纯粹为理性所驱使,能够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无所不用其极。虽然这样的人本质上不为社会公德所成容,但是成为那样的人,就是我的目标,因为对于利己主义者来说那是最理想的形态,而我则为能够认识到这一点而自豪。  “喂,小子,以为道个歉就完事了吗?”又是这令人讨厌的声音,一听就是蛮不讲理的那种人。  任何武器都会有其固有的缺点,再强大的招式也存在弱点,这是由世界的不完美性而导致的无法改变的缺陷。比如道歉这一武器招式,遇上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就毫无用武之地。  虽然我已经尽量避免麻烦了,但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还是免不了挨揍啊。不过没什么关系,我早就习惯了,反正不可能把我揍死,既然不会死,有什么好怕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死了,对方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况且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过着也没什么意思,死了,也好。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冲不远处传来,伴随着这一声巨响,一股无形的力量撞了过来,仿佛滔天巨浪一般势不可挡,将阻碍的一切通通撞飞,之前被紧扯着的衣领似乎被松开了,胸腔也里没有那么闷了,身体接触到了地面,剧烈的冲击和升腾的灰尘让人忍不住咳嗽起来。  “喂,你知道世界树的种子在哪吗?”前方凹陷的大坑中,一个人影在升腾的灰尘中缓缓的站起来,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赤裸着的肩膀上,怀里抱着一个昏迷的女孩,眼睛里的暗红色光芒一闪而过,洒出的鲜血在我眼前回流,破裂的躯体在我眼前复原。  那一瞬间,我想起一个已经被我们遗忘很久的东西——天界文明还有天界人。
  我渴望着改变,不论是世界还是我自己。因为我已对一成不变的这个世界还有自己厌烦到了极点。可是我又懒得改变,如果要我自己去努力才能改变什么,我宁愿选择保持现状。如果要我自己去牺牲才能改变什么,我宁愿选择保持现状。既不愿意付出努力,又不愿意舍弃牺牲,所以我的愿望一直没有得到实现。  我也深知,我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我也一直都没有真正的相信它会实现,即使是此时此刻,我依然不愿意相信它发生了。  是的,发生了,就在我的眼前,我所期待的改变,发生了;我所希望的色彩,出现了;就在我的眼前,尽管我依然不愿意相信,可是这一切确确实实的存在着。它发生了,它实现了,我所希望的改变。  “喂,你知道世界树的种子在哪吗?”伴随着毫不客气的声音,他怀中抱着一个女孩子,缓缓的从大坑的中央站起来,碎裂的躯体在我眼前奇迹般的复原了,然后我想起了那个遗忘已久的传说,天界文明,天界人。  “发生了,发生了,发生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无法压抑心中的兴奋,我想要狂笑,我想要高歌,我想要飞翔,我想要舞蹈,我要燃烧,我要疯狂。因为它实现了,它发生了,就在我的眼前。从天而降,将我眼前这枯燥的世界击碎,而我任由枯寂的碎片散落一地。  可是,很快,我无法再笑,因为趴在地上的我,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的笑声是有多无趣。我很快明白,这不是我想要的改变,虽然它就发生在我的眼前,可是这不是我所需要的改变,因为这一切并没有填平我心中的虚无。  世界发生了改变,甚至就在我眼前,在我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发生了改变,然而,跟以前一样,与我无关,是的与我无关。  “喂,你知道世界树的种子在哪吗?”他问的不是我,而是被他们监视着的整个世界,而我始终只是被遗弃的一角,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可悲,而又可笑。  我并未受到什么伤害,我早已被世界所遗忘,就连为这个世界分担痛苦的权利都不被赋予,在无尽的虚无中流浪,直至生命的尽头。  回家,玩游戏吧。我默默的告诉自己,我早已被世界所遗忘,只有在再造的游戏世界中,我才能寻回一丝丝还活着,还未曾消失的感觉。  推开压在腿上的家伙,我记得这家伙之前还凶神恶煞的揪住我的衣领,对我大吼大叫来着,可是现在都软成一团了,一股恶心的骚味从他身上传来。  从地上站起来,感觉手心湿湿的,闻了闻,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样一股骚味,舔了舔,咸的。  “呵,不过如此——”我并没有瞧不起他,因为他知道我跟我不一样,他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而我只不过是没有灵魂的空窍,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回家吧,我这样告诉自己,然后迈开蹒跚的步伐,继续回家的漫漫长路。我已经习惯了被赦免和遗忘。  ……  “石——川——秀。”  他停下了脚步,他不得不停下脚步,他自以为已经被世界所遗忘,他的所有行为都将得到赦免,无论多么邪恶,多么无耻。他这样希望着,并且他相信了,他说服自己去相信自己是特别的存在,被世界所遗忘的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无法降临于他。  但是现在,这个谎言被打破。自欺欺人的妄想无法扭曲现实,世界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怪物从天而降,他没有恐惧,他不曾看到恐惧,因为他蒙住了自己的双眼,蒙住了自己的心灵。他坚信着自己被遗忘,然后又万分渴望的证明自己的存在,渴望世界和自己发生改变。  可是当改变在他眼前发生时,他畏惧了,他害怕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谎言被拆穿,于是他在潜意识要自己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不曾发生,也不曾存在,他依旧是那个被世界所遗忘的存在。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客观世界的变动并不以他的主观意识而恢复,地面上被怪物砸下的大坑还在,压在他身上的家伙尿裤子也是事实,来自手上的咸味刺激着他的脆弱的神经。  他要回家,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回家,他真正想要的是尽快逃离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无时无刻都在侵蚀他那自欺欺人的谎言的铠甲,但是他有不想奔跑,因为那样看起来是在因为畏惧这场改变而逃跑,在自欺欺人的外衣外面,那个伪造的心灵是希望着世界发生改变的,改变发生了应该欢呼雀跃的舞蹈,而不是夹着尾巴逃跑。  他在逃,但是没有跑,光明正大的逃,一如既往的自欺欺人的蒙住心灵的双眼,然后厚颜无耻的逃。可是现在,他不得不跑了。没错,事态紧急,紧紧是逃还不够,需要跑了,因为真实之箭真在迅速逼近,带着灼热的气息,要撕开他那自欺欺人的铠甲,要将他的心脏裸露在浑浊的空气中,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他不仅要逃,他还要跑,他要逃跑,他不想被世界的真实贯穿,他要做被世界遗忘的存在,他不想要被世界所记起,他畏惧着来自真实世界的责罚。  他逃着,跑着,可是他依旧是他,即使他自认为已经被世界所遗忘,可世界的规则依旧紧紧的束缚着他,他无法三头六臂,也无法背长翅膀头生角,他依然只能靠两条腿移动,即使加上双手,速度也并不见得有所提升,当然也快不过携带着真实之箭的声音。  他向前迈开前脚,前脚刚落地,后脚还没有来得及提前,携带着真实之箭的声音就将他贯穿。  “石——川——秀。”这个声音就是将他贯穿的真实之箭。他曾一度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已经被世界所遗忘,他希望着被世界所遗忘,然后相信了自己已经被世界所遗忘,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他终于记忆起那个从天而降的怪物,那怪物轻而易举撕开了他长久以来编织的自欺欺人的谎言,将他那纤细的神经连着的脆弱小心脏裸露在空气中。他停下了脚步,扑倒在地上,蜷缩着,抽搐着,喘息着,涕泪横流。  ……  到底哭了多久?我不知道。我醒来时,那怪物就蹲在我前方,手肘放到膝盖上,手掌撑着面庞,歪着脑袋,静静的看着我,我趴在地上,仰起头,看着那个怪物,隐约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遗忘了什么。  虽然那个怪物就蹲在我的面前,可是我看不清楚,因为眼眶里里还含着泪水,即使我努力挤掉眼眶里的眼泪,也还是有些模糊,我把头伸过去,努力的向要看清楚那张面孔。  啪!那个怪物动了一下,我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痛得我开口大叫,张口的时候嘴里掉出两颗牙齿。  “阿秀,你没事吧?”惊慌的声音伴随着洁白的纸巾递了过来,我有些木讷的接过嗅了嗅,上面有淡淡的芬芳。这时我才注意到,那怪物旁边蹲着的一个女孩,跟我差不多的年龄,长长的双马尾,都垂到地上了。似乎就是这怪物从天而降时抱着的,什么时候醒了吗?  “那个,不要生他的气啊,他这里有问题。”女孩一边制止准备继续打过来的怪物,一边用手指着自己的小脑袋说到。  突然间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我的脑袋很乱,仿佛是养了一万只苍蝇一样,嗡嗡直叫,令人恶心到吐,我尽可能不去思考任何事物,只凭借本能行动,擦干净满口的血迹,然后将掉在地上的两颗牙齿捡起来,用纸巾擦干净包起来,放入上衣口袋,环顾四周,有点陌生。“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狗眼看什么呢?”只见那怪物伸出手,将指节按的啪啪作响,瞪着愤怒眼睛说到:“这里是我家。”  那个女孩露出难为情的笑容怯生生的说到:“那个,阿秀,这是我哥哥,看到你在大街上晕过去就把你们带到我家里来了。”  “那……那么,谢谢您了,给您添麻烦了,嘿嘿,那个我叫石川秀,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们。”虽然还不太明白是什么状况,姑且先道谢吧,跟这种炸药桶一样的人接触还是小心为妙。  “认识?我和你这种垃圾认识,怎么可能?我妹妹怎么可能认识你这种垃圾,我们怎么可能和你这样的垃圾认识,你说是……”  “是,是,我是垃圾,我是垃圾,我就是垃圾……”  “不要打断老子说话,知道吗!”  “欸,是,是,我知道了,嘿嘿嘿……”  痛!  “我……,为什么又打我?”我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悲伤。面对我的责问,那个怪物,咧着嘴,吹着拳头,向我露出狰狞的笑容。  “笑屁啊,知道吗老子我看着你这猥琐的样子就想揍人。”  “哥哥,你别太过分了,阿秀也是会生气的。”那个女孩在一旁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到,她刚说完,嘭,那个怪物对着我脸上又是一拳,疼得我龇牙咧嘴。  “他生气?他凭什么生气,就他这渣样,生气又能做什么,难不成他敢狗一样咬我一口?你问问他干吗?喂,野狗,问你话呢,敢咬吗?”  “不敢,不敢,我不敢……”  “听见没有,梦,他就是这样的渣渣。”说完,对着我的脸又是一拳,我痛得龇牙咧嘴,她也气得龇牙咧嘴,太过激动脸上都染上了一层红晕,很可爱的样子,不得不承认她的样子确实挺可爱的。  “哥哥,住手,在这样,我可要生气了——”女孩站到了我的面前,张开纤弱的双臂,似乎是想要保护我。  “哼,小子,你等着,我们以后再聊。”  ……  “石川秀?”声音中带着惊讶,与难以置信。  耀眼的光芒在眼前闪过,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飞翔,钢筋混凝土的碎片从他身上穿过,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泪眼朦胧中,他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站在一堆废墟之中,赤裸着身躯,怀中抱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她回望着他,似乎是期待,似乎是等待,又似乎是告别,这一幕,他总感觉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两人他也总是感觉如此熟悉。  他们是谁?他没有等到他的大脑给出答案,无边的黑暗就已经他将淹没,黑暗中他再次感到被世界遗忘的那份悲凉,谎言的铠甲在哀伤和迷茫中缓缓愈合。  
  哗啦。  河面上荡起波纹,枼摇摇晃晃的站着,河水淹没了她的肩膀,只余下一个脑袋。脚动了动,确实是踩着地面,什么时候已经长这么高了,枼自己也很惊讶,已经到了这条河淹不死的年龄了吗?  冰凉的河水,让她那混乱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河岸上的手机还在断断续续的传出梦的声音,只是话语却毫无头绪。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有呢喃不清的自言自语,一会儿有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崩溃了。  枼呆在水里,静静的听着,听着,许久之后终于确定,一直以来她所努力避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了。  也许早就崩溃了,但是无言和沉默让她认为或许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直到爆发,才明白已经无能为力。  “哟,这位姑娘,我看你这样已经很久了,请问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枼转过头,只见桥上站着一个人,二十出头,头发很长,很乱,末端卷曲着,脸上看起来有点肥,身体却显得瘦弱,伸出的手臂,看起来似乎比她还要纤细。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但看起来还算干净,一只手撑着一根木棍,另一只手正在向她挥手示意,胸前挂着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被撑得鼓鼓的。  “滚。”对方大概是外乡人或者旅行者吧,但是枼并不想为他费口舌,费精力。  “别这么凶恶,那个我没有恶意,我就想问下,这个小镇怎么了,走了半天一个人影都见不到,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穿着衣服把自己泡在河里?”  “去你妈的,你有完没完,他妈的,烦死了。”枼自己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火气,抬起双手,对着水面猛地一拍,水花四溅。  “啊——咳咳。”水花飞溅的同时,手上传来剧烈的痛,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般,痛得她手舞足蹈,这时飞溅的水花有扑进了她张开的口中,直灌喉咙,呛得她不停咳嗽,就在她开始咳嗽的同时腿抽筋了。站在桥上的陌生人只见泡在河水中的枼猛然跳起来,对着水面猛地一拍,然后就咳嗽着没入水里了。  看着沉入水里的她,我静静的站在桥上看着,犹豫着要不要去救她,我并非不会游泳,只是这河水看着这么浅,感觉没有必要,要是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可就麻烦了,果然还是静静的看着比较好,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不会游泳,嗯,做做样子还是要的。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救命啊,淹死人啦——”  “快来人啊,要死人了!”  ……  “喂,我说你够了没有,不用喊了,这里没有活人了。”枼好不容易终于摆脱危险境地,拖着湿漉漉的身体爬到了岸上,看着那个站在桥上跑来跑去大声高呼的家伙就不由得心中无名火起。  “没有活人是什么意呃——”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然后我愣住了,丝质的布料柔顺光滑,着水之后就会变得非常奇特,我赶紧转身,虽然什么都看见了,但是我还是只能喊到:“那个,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真的。”  “什么都没有看到?你想要看什么?”枼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呆呆傻傻的站在河岸上,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来,枼突然感到周身凉爽,没有了水里的厚重感,却拥有水里的凉爽感,这般舒坦的感觉领她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和感受这个美妙的世界。  “那个,衣服。”眼角的余光瞟见她的举动,我忍不住开口提醒到。随后,我身后传来了长达三十秒的沉寂,紧接着传来直刺天际的尖叫声,然后……  枼气停止了尖叫,看着在她眼前倒下去的家伙,气喘吁吁扔掉了手中的鹅卵石。  腥味,是血,暗红色的血液正源源不断的从后脑勺流出。枼瞪着眼睛,惊恐的后退着,一边后退,一边自言自语。  “不,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倒下去的,与我无关,我什么都没做,与我无关……”  后退中的枼被一块翘起来的青石板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六神无主的枼坐在地上蹭着地面后退了几步,猛然翻身,手脚并用的朝远处跑了。  ……  “星辰梦,晚饭也做好了,饿了的话现在就吃吧,不饿的话也得给我吃下去,总之你得给我吃下去,虽然我的手艺并不怎么样,但是姑且还是能入口的。”一个马尾辫的女孩捧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一米八的个子在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中简直是鹤立鸡群,虽然身体得靠那双长得近乎畸形的腿来支持,但如果不算胸部的话姑且还很稳妥,可是如果加上那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分量的胸部,就会显得极度不平衡,似乎那摇晃的胸部会随时连同身体也一起晃倒,世界就是神奇的组合,即使是这样失衡身体也还是走得很稳妥,硕大浑圆的东西随着脚步跳动着,散发出奇特的味道,厨房烹饪时沾染的油烟味,洗餐具时粘上的清洁剂气息,还有女孩子衣服上的清香,都混杂在一起,令人鼻子发痒。  “阿——嚏,谢谢,班长。”星辰梦蹲在沙发上,一只手抱着枕头,另一只手拿着遥控板,把脑袋耷拉在抱枕上,打了一个喷嚏,小声的说到。  女孩走到星辰梦旁边,将手里的盘子放到她前面的桌子上,然后身体仰面倒下躺在沙发上,将大腿搭在星辰梦的背上,抢过她手中的遥控器,一脸疲惫的说到:“吃饭,吃饭,谢就不用了,虽然帮助同学本来就是班长该做的事,但是,你把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不报,还让隔壁班的枼帮你请假,是要接受惩罚的。从明天开始就要去学校啊,你看你都落下多少课程了,要是因为你一个人拖了我们整个班的后腿,我们可不能原谅你。还有武道大会暑假就要开始了,你要是拿不到少年组冠军,我想你哥哥大概会死不瞑目吧,所以训练也要给我好好补齐,知道吗。”  “嗯。”星辰梦乖巧点了点头说到:“班长真的是很像哥哥呢。”  “叫我名字,别一直班长班长的,难听死了。”  头上挨了一记暴击的星辰梦用拿着筷子的手委屈的抱着脑袋,可怜兮兮的说到:“是,赛德娜姐姐。不过赛德娜姐姐真的很像哥哥呢。”  “切,谁跟那短阳寿的家伙像了,你这死个兄控,对了,记得找机会向小枼道个歉,你刚才那么说,她肯定会很伤心的,她可是很喜欢你的,嘛,虽然跟你一样是愚蠢得无可救药的笨蛋罢了,不过喜欢你的那份心情不是假的。”  ……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消息,今天中午十二点整,一名女子从朝阳区的空中公园失足跌落,基因公司派遣新型号的机器人前往援救。  这是当时的现场录像,在画面中我们可以看到,女孩从空中花园的边缘跌落,驾驶员驾驶证机器人接住女孩从天而降,将地面砸的粉碎,同时机器人自身也受到到了严重伤害,但机器人很快就完成了自我修复,安全带着女孩撤离了事故现场。  朝阳区空中公园的安全措施不完善一直是附近居民的心病,当地居民委员会表示希望政府能尽快完善空中公园的安全设施,政府没有对此次事故出声,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沉默。另外本次事故中最引人注目除了空中公园的安全问题外,莫过于基因公司的新型机器人了。  该公司在之前的新品发布会上说了已经研发出划时代的产品,是融合了天界文明技术的最新型号的纳米机器人,不仅威力强大,还能够进行自我修复,将于近日进行最后的测试。  有专家分析表示,这次事故中出现的机器人很可能就是该公司在进行最后试验,或许不久整个人造人业界都将迎来一场新的风暴。  但也有专家认为,此次任务中的机器人虽然表现不错,但是与划时代的概念产品相比还有不短的距离。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专家认为这根本不属于基因公司,因为那根本不是机器人,而是来自天界的入侵者,理由是现场充满了天界专有啊奥罗金粒子,并且被援救的女孩至今仍未归家。  对此,基因公司的解释是因为采用了天界文明的奥罗金技术,所以充满了奥罗金粒子,女孩没回家,是因为驾驶员的临时失责导致机器人失控,已经将其依照员工条例处决,也对受害人家属赔付了赔偿,同时公司已经派出了回收队伍。  基因公司也在刚才分布了关于失控的机器人消失前最后的的特征数据,任何提供信息……  咔——电视机的画面停住,赛德娜将遥控板随手一抛,一脸不爽的说到:“世界还真是不安份啊,每天都发生那么多事,那些大人物总想搞点事情,真是的,都是一群长不大的小屁孩。”  躺着的赛德娜左右看了看,有又了想,感觉能说的差不多都说完了,于是从沙发上起身,揉了揉星辰梦的头说到:“差不多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记得好好休息啊,你看你之前都成什么样了,居然在祭祀时犯浑,还晕倒了。就这样,走了。”  “嗯,班……不,赛德娜姐姐慢走。”星辰梦挥舞着筷子向赛德娜告别。
  “嗯,这是?”  赛德娜从星辰梦家里出来,沿着空旷的青石板街道,向小镇尽头的车站走去。不久就在路边看见一个邋遢至极的家伙,正一动不动的趴在桥头,穿过街道靠近一看,只见乱蓬蓬的后脑勺正缓缓的留着暗红的血液,在地面的青石板上铺开一滩,吸引了一堆黑色的大头蚂蚁。他身旁两三步远的地方还有一块脸盆大小的鹅卵石,上面也沾染些许血迹,同样吸引了一堆蚂蚁。  “喂,你还活着吧。”赛德娜在他身旁蹲下,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推了推他,但是没有反应。先扶他坐起来吧,赛德娜这样想着伸手去抬他的双肩,想要把他抬起来,但是没想到竟然意外的沉重,抬到一半一下子没有扶住,情急之下只得抓紧衣服,却没有想到这人衣服质量也太差了,她就那么用力一抓,哗啦一声,衣服就破了整块布片被她抓在手里,而那人则啪地一声扑倒在地上。  “呃,抱歉,你还活着吧?”赛德娜说着用脚推了推地上的邋遢男子。  “本来死不了,被你这么一摔一踢,就算他有八条命也该绝了。”  “呃——”赛德娜回过头,只见星辰梦开着玩笑正向她小跑而来,不由得惊讶的问道:“诶,小梦梦?你这是——”  “班长,你手机。”星辰梦一边高喊着跑向赛德娜,一边将赛德娜的手机高高举起,向她挥舞着。  “别叫我班长。”赛德娜伸出手,一把夺过自己的手机,作势就要打。  “是,班长大人。”星辰梦虽然在开玩笑的同时弯下腰躲开了,但是却被躺在地上的家伙绊了一个踉跄,慌张中被赛德娜一把抓住后颈这才稳住。“诶,班长,这个人怎么在这里倒着,难道说……”  “别瞎说,我出来他就在这里了。”赛德娜抓住星辰梦的后颈把她拖到一边,没好气的说到。  “看样子好像是外地来的,为什么被人打晕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得赶紧给他止血包扎才行,来搭把手,帮我把他送到医院那边去。”赛德娜弯腰提起邋遢男子的一条胳膊,对着星辰梦喊到。听到赛德娜的话,星辰梦弯腰提起邋遢男子的另一条手臂,将它扛在肩膀上。两人就这样扶着这个邋遢的年轻男子走向小镇的医院。  帮赛德娜将那个邋遢的男子送到小镇上的医院后,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回到家里在没有开灯的情况下,屋子里显得有些昏暗,如此一来客厅的电视墙,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正在播放的紧急新闻已经被暂停,暂停的画面中,是一张星辰梦熟悉的面孔,虽然皮肤出现了崩裂,露出了猩红的皮下组织,眼睛也亮着令人恐惧的耀眼红光,但是星辰梦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个是……  她顾不上关门,也顾不上开灯,甚至忘记了沙发的高度,还有门口到客厅中心的距离,左腿向前半步,右腿后跟提起,膝盖同时一屈,双腿发力,脚掌在地面用力一蹬,客厅中央的沙发就在眼中迅速放大,然后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腰上传来一阵剧痛。  她顾不上了,已经顾不上为疼而呼叫,也顾不上没有灯光的昏暗,甚至顾不上从沙发上爬起来,就那么趴着,一条腿弯曲着被压在身下,另一条腿还搭在沙发的靠背上,身体以几乎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伸出双手,向记忆中遥控器所在的位置摸去。  节目选定,回放。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消息,今天中午十二点整,一名女子从朝阳区的空中公园失足跌落……”  “……在刚才公布了关于失控的机器人最新的特征数据……”  啪嗒。  遥控器从星辰梦手中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哥哥……”星辰梦呆呆的望着电视墙上再次暂停的画面,那张熟的面孔,少了一份孤独与骄傲,多了一份困惑和迷茫。  嗒。  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轻轻从她的腮边滑下,顺着脸的轮廓缓缓滑下,从下巴滴落,在黑暗的心中溅起一滴明亮的水珠,还有一圈圈明亮的波纹。  “她怎么了?”  我看了一眼他怀中抱着的女孩,那女孩白皙的皮肤正在逐渐的溃烂,溃烂后的地方变得坑坑洼洼,呈现出紫黑色的金属光泽,仔细观察还能看见蜂窝状的金属小块,小块的边缘时有时无的闪着幽蓝色的光芒。  我们的躯体是临时赶制出来的,奥罗金元素调节系统不完整,为了以后接收武器,连接端口都保持着开放,为了维持端口不被侵入,一直在向外排放珍贵的奥罗金粒子。奥罗金粒子,对于我们来说是维持生命必不可少的元素,然而对于下界生物来说是剧毒,会逐渐侵蚀和改造他们的躯体,把他们变成世界树的养料……  “有没有办法……”  没有,把她扔下吧,带着她对你还是对她都没有好处。  “可是……”  她看起来是接受了下界的新人类计划一员,身体里被植入了遗族的AR系统,成为新人类群体的一个接触终端,这个终端现在已经被中央系统激活锁定,之所以一直昏迷就是因为她的自主意识已经被强制锁定在固有区域,以便空出大脑接受数据传输,现在正有人通过这终端正源源不断的向我们的躯体传输病毒。  之前一直没说,是想检验一下,在这样的极端环境下,我们双方的承受能力,现在身为新人类一员的她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了,继续与我们接触下去,她会变成一堆有机金属原料。同时我们储备的奥罗金粒子也已经差不多消耗殆尽了,一旦耗光我们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我们需要停止这样的接触,让身体恢复奥罗金粒子的储备量,以应对即将到来的追捕。  “……”他依旧抱着那女孩。  她不是你母亲,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下界人罢了,而且是被非人类文明污染过的下界人。你本来就是刚从下界转生的,虽然因为意外已经失去了你生前的记忆,但可以看得出来你对于下界还有着许多的留恋,所以我就不用寻找世界树种子,拯救天界这样的大义来劝你了,别忘了,你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还有一个妹妹,甚至于你那失踪的父母也有可能在某个地方还活着。  最后说一句,希望我选择的共生者没有错,否则我只能强制发挥我的主观能动性了。  “测试结束了?”  我看着一点一点挪进房间的他问道。他面色苍白,鼻间还在不断的渗出血液,四肢肌肉都在不断的抽搐着。听见我的询问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看样子已经连说话的精力都没有了,虽然这家伙看上去就是比较沉默的人。  “不用担心,第一次接受回归治疗测试的人都那样,说是测试,其实不过是叛逃的惩罚,但毕竟是重要的力量,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至于痛苦习惯了就好了。”说话间他已经躺到了床上,四肢依旧在抽搐。  “考虑到你是回来后第一次接受治疗,这副样子可能连食堂都去不了,所以给你这个。”说着我将准备好的东西——一个面包扔了过去。  他伸出不断颤抖的手,抓了几次才抓住。用眼神向我表达谢意。  其实他不用谢我,毕竟是病友,他要是撑不住,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很无聊的。这样的测试,基本上每周都会有一次,如果这回归后第一次都撑不过去的话,注定会被淘汰吧。  “休息好之后记得去终端机那边查看一下上面对你的安排,你们这些被抓回来的叛逃者,训练日程和我们不一样,记清楚自己的日程,提前准备好需要的东西,不然没有谁能坚持下去,你不能指望我每次都能向你伸出援手。话说回来这还是前辈之前在这里时教我的,可是我没有想到那么厉害的前辈竟然会叛逃,我当时可是困惑了很久,虽然现在也一样不明白,不过前辈既然回来就没有那么无聊了,这就够了。”  “人是会变的,在经历得多了之后。”石川秀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空纸箱,一屁股坐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到。  虽然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选择回到这里,但一定是很重要的原因吧。既然如此就一定要想办法先撑过三个月,否则他的价值就无法体现,所以他必须坚持住,向这里证明他的价值。  “还有两个人呢?”石川秀呆坐在床上,撕开的面包纸扔在一旁,呆呆的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在流血的伤口也不堵一下,任由鲜血从下巴滴落,将面包变成暗红色,许久才恍然大悟似的想起手中还握着的面包,张开血盆大口狠狠的咬了几下,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  “不知道轮换了多少次了,那个两个职业的家伙反正都是活不长久的消耗品,也没有认识的必要,最近进来的两人刚刚被派出去讨伐去了,不过多半是回不来了吧,那俩人虽然技术不错,但是敌人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叛乱分子,而是真正的天界人啊,就是今天中午在朝阳区空中公园附近出现的那个怪物。话说回来,你好像是被人从那边的事故现场捡回来的,你之前与那怪物接触了吗?那怪物和前辈相比如何,前辈觉得那怪物的战力值在多少?”  “那怪——那是我过去的一个的朋友,死了。”石川秀伸手抓起被子对着满是鲜血的脸胡乱一抹,仰面躺下。  “什么……”  “烦死了,让我静一会儿。”石川秀说着将被子一角向上一掀,自己则曲身一缩,再前后左右滚一圈,就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道呼吸用的小缝隙,仿佛就是某种团状,带有长口器的软体生物。  
  在那平凡的一天/我登上了阁楼遥望/一道七彩的星芒/划过远方的天际/大预言书中没有描述/那是神灵的恩赐/还是魔鬼的诅咒/宫廷智者无法回答/世上无人通晓所有法则  末日的浩劫也好/是黎明的曙光也罢/飘摇的王权也好/苦难的百姓也罢/我只想一个人去冒险/骑上英俊的马匹/带着锋利的宝剑/心中作别父王母后/我要去遇见心中的勇者  ……  黄昏时分,夕阳下。  枼坐在寺院塔楼的走廊上,穿着白色中筒袜的双脚从朱红的护栏间钻出,悬在高高的空中,随着山坳上的晚风轻轻晃荡。与白色的中筒袜搭配的是印着粉红色花瓣的白色夏季睡衣,长长的银白色头发在肩膀上披散开来,偶有几缕秀发被晚风扶起,在夕阳下印上橙色的辉光。  “唉——”少女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籍合上,将它放到身旁,伸出手捋了捋耳畔的细发,它们在轻风的吹拂下,扰得少女娇嫩的耳朵有些发痒。  理完被风吹得有点乱的头发,枼将刚才放在身旁的书重新拿了起来,双手捧住高高举起,仰头望着书的封面。  一位金发的公主,身穿着威武的盔甲,手持锋利的宝剑,骑在金色的独角马上,在她前方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背靠着一颗古老的大树,正在向骑在马背上的她挥手,而在她的背后,一队身穿甲胄的骑士正在使劲的追赶,骑士们的后方是金碧辉煌的王城,王城中此时已经四处燃起了烟火,滚滚的浓烟飘向夕阳下昏黄的天空,一颗闪亮的流星正从天空中划过。  枼仰着头看了一会儿,又将书紧紧的抱在怀中,低下头轻轻的嗅了嗅书籍的油墨芬芳,然后又仰面躺下,头靠着着塔楼朱红的墙壁,书依旧紧紧的抱在怀里,转动碧蓝的眼眸,仰望着夕阳下昏黄的天空,轻轻的自言自语:“真美好呢,是吧?我的勇者会在哪里呢?”  枼姐姐——  枼姐姐——  枼姐姐——,你在哪里?  “唉。”枼叹了一口气,将腿从护栏外收回来,在走廊上站起来,附身靠着朱红的护栏上向下望去,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站在塔楼前方的院子里喊到。  “别喊了,我在上面。”枼伸出手对院子里的小玲挥手喊到。“有什么事吗?”  “婆婆说门口来了个流浪汉,说是想在这里……”  又是听到镇上人的介绍所以来留宿了吧,反正这种情况又不是第一次遇到,毕竟古老的寺院,还有年轻漂亮的女主持对于那些流浪汉来说都是不可抗拒的东西呢。虽然名义上这个寺院已经是我的私人财产,可毕竟也只是名义上,实际上小镇的居民心中这是一个慈善收容院,而在政府眼中这是一个文化传承标志,所以即使是身为主人的我也不可能随心所欲。之前也发生过因为拒绝无家可归的人导致其冻死的恶劣事件,结果是差点就不得不离开这里了,最后还是依靠爷爷动用家族的力量才好不容易平息下去,如果我现在拒绝那个人留宿,说不定明天整个小镇上就又充满各种流言蛮语了吧,那样的话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美丽善良的寺院女主持的形象就会大受挫折,而且今天在星辰梦的哥哥祭祀上也发生了那么不愉快的事,两者叠加大家心中脆弱的好印象可能就要毁于一旦了。当然我并不是那种喜欢哗众取宠的人,只是这里有我无法舍弃和忘怀的东西,没回来前是小时候的伙伴们,现在又多了一个爷爷。  “枼姐姐?”小玲摇了摇正在发呆的枼喊到。  “这种事交给老婆婆就行了……”回过神来的枼随口说,正要说让看寺院的老婆婆决定,突然又改口说到:“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吧。”  虽然前来留宿的大多数都是心地善良的可怜人,但是时常会有一些心怀鬼胎的人渣,以前就发生过神像的眼珠被留宿者盗窃的事件,甚至于还有比这更严重的,比如偷内裤的变态什么的。看院子的老婆婆是分不出来的,她就是那种传说中的来者不拒的那一类人吧,虽然托她的福,我在小镇上的风评还不错,但是有时候也是相当麻烦的存在啊,要是今天又放进来一个变态怎么办,保险起见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吧。枼这样想着拉着小玲的向塔楼下走去。  嘭。  两只拳头撞在一起,不,并没有能撞到一起,在它们即将接触的那一刹那,无形的力量仿佛爆炸般从它们中间扩散而出,使得它们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远离。  “你是谁?”对面的女人提前后退了,避开了虚空能量的反冲击。这女人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只知道他与我数据库中的一切物种都不同,似乎是天界人,似乎是普通的下界人,又是改造后的新人类,又似乎是遗族人。总之一切文明人种的特征她身上似乎都有,可细究下来,一切文明人种的特征她似乎都没有。唯一能够知道的是她很强,强大到超出我们的计算范围。  “ABLLCLYH,天界原生公民第二次,第三次合法下界……”我晃了晃被虚空冲击波震得有些晕沉沉的脑袋说到。  “没问你,我在问那个刚出生的家伙。”她站在站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说到,在她面前,暗黑色的点仿佛沙子一般聚积在一起,不断的蠕动变化。  “你是谁?”她再一次问道,向我,我确定她是在向我问道,不是我身体里的另一个家伙。可是我是谁,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如果说代号的话,我还没有,我刚被造出来就直接被强行入住了一个意识体,然后就被这传送到一个不知何处的地方。传送过来之后遇到一个有趣的女孩,之后就被一群来历不明的家伙追击,之后就一直逃到这里,直到这家伙出现。  “不知道。”  “你为什么战斗?”  “不知道。”  “你为什么存在?”  “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给我想起来。你是谁,你为谁而战,你为何而存在?”她似乎是生气了,一边喊着,一边附身向我冲下来,我只能向地面蠕动的肥虫看着捕食的雄鹰一样看着她。  看着她的身影穿透时空,击破一切阻碍,从天而降,看着她狰狞的面孔迅速逼进。  嘭,刹那间天昏地暗,手臂和膝盖几乎同时上传来前所未有的剧痛,我强忍着身体的痛感,咬着牙,扛着从从上方传来的巨大压力,弯腰用膝盖对着已经碎裂的钢筋混凝土地面用力一压,手臂则借着这些许的缓冲用力推出,同时体内蓄积的奥罗金粒子在手臂上聚积,然后爆炸开来。  然而,依旧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她依旧在爆炸的前一刻退避开了,而我则被在双手手臂内爆炸的奥罗金粒子支离破碎,皮肤上本裂开一道道裂纹,裂纹下露出猩红的皮下组织,裂纹中渗出的血珠聚在一起,聚成一条条的血流。虽然身体在迅速回复着,但是刚刚退避开的她又呼啸着冲上来了。  碎裂,组合,再碎裂,再组合……  在这无尽的循环中,我渐渐的发现了,凭借我们的力量无法解开眼前的困局,唯一的机会就是想起来,她所问的问题的答案。  因为是在残缺不全的轮回池紧急塑造的躯体,所以有很多问题,其中记忆的缺失则是众多无关紧要的问题之一,但是现在这个问题成为了当下最重要的问题。准确的来说,你的记忆不是遗失,而是丢失了读取路径,它们依旧在某一个区域储存着,而你需要在那几乎无尽的数据库中找到能够回到她的问题的记忆。  我怎么知道哪些是能够回到她的问题的记忆。  数据库中最清晰的那些,至于它们在哪里这只能靠你自己了,我只是这个躯体的一个来宾,很多地方是没有相应权限的,所以这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转移操作授权吧。  躯体操作授权转移……  “小心,她来了。”ABLLCLYH在脑海里说到。  然而,已经迟了。  她的身体迅速膨胀,仿佛被充入了大量的气体,变成一个近乎球形的大胖子,然后突然爆炸,化为蓬黑色的沙粒,与之前在她身前蠕动的黑色粒子团融合,随后再一次爆炸开,劈天盖地,遮天蔽日。刹那间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我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暗红色亮光穿透我的躯体,在黑暗中一闪而过,留下一条逐渐暗淡的暗红色痕迹。  即使只是手臂骨折,皮肤碎裂我也痛得难以忍受,但是现在,为我我的身体都被贯穿了,然而我却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发什么呆,开始行动啊,以你现在的躯体状况,你以为能维持你的生命多久?  我想起来了,我已经交出了身体的控制权,那么,现在应该开始寻找遗失的记忆了。我将意识缩成一团在我的脑海里,我开始奔跑,我开始寻找我自己,我是谁,我从何而来,为何而在?寻找打破眼前僵局的答案。  
  “你是谁?”  星辰梦就站在我面前,紫色的头发凌乱的披着紫色的睡衣领口的扣子掉了两颗,露出一片洁白的肌肤,以及数条醒目的抓痕。  “我是你哥哥,星辰羽。”我不敢再细看了,我害怕我自己,我别过头,嘴角使劲的抽搐着说到,同时在里默默的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强迫自己相信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着我,看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她的声音也很平静,然而越是这样,我反而越是害怕。啪,一双有些冰凉的手贴在了我的脸上,这双手曾经很熟悉,后来渐渐的陌生了,再回来我开始仰慕这双手,而现在我则畏惧着这双手。尽管有些冰凉,然而却又如此温柔,这双手,可是啊,为何我会如此畏惧这双手呢?如此温柔的双手贴在我的脸上,为何我脑海中浮现的场景是白骨森森的景象。  咔咔咔,是因为我太过僵硬了吧,脖子转动的时候发出了机械齿轮摩擦般的声音。我到底还是无法抗拒这双魔爪,任由它抓住我的脑袋,轻轻拧动我的脖子。  我看见她了,看见的红肿的眼睛,看见她未干的泪痕,看见她流血的嘴唇,我都看见了,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样子,也是我最早就看到过的样子,我不能再看下去,我不忍心再看下去,我实在是无法再看下去了。  “我是谁?”  “你是我的妹妹,星辰梦。”脸被捧着,我无法别过头,也不敢别过头,更不想别过头。可是我无法直视那张面孔,这样子一定不是我的妹妹,我对自己撒谎,可是自欺欺人实在不是我的所能做到的。  “睁开眼睛。”她一只手扶着我的面庞,一只手伸出食指和拇指,分开我左眼的上下眼皮,不让它们合拢。“好好看着我,回答我,你是谁,我是谁?”  “我,我,我是你哥哥星辰羽,你是我的妹妹星辰梦。”避无可避的我只能硬着头皮重复刚才的回答。  “哥哥会对妹妹做这种事吗?好好看着我,用你的心回答我。”她红肿的眼睛紧盯着我,冰凉的双手捧着我的脸颊,控制着我的目光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来回移动。  “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我已经无法控制我自己了,我因为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恐惧,恐惧得我全身上下都忍不住颤抖,仿佛置身于三九寒冬,我快速的重复一开始的回答,同时趁她不注意一把推开,转身就跑,不,是转身就爬,我来不及起身,转身就向房间的门口爬去。  近了,近了,出口就在眼前,只要仰起身伸出手,就能够握到门柄,就能够从这个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宇宙超人睁开眼睛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