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书如镜天天照壮志为梯步步高梯子手抄报

我读书,我快乐 手抄报资料_百度知道
我读书,我快乐 手抄报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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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写读书的好处  读书的好处有很多.我给你介绍以下几点:  1.可以使我们增长见识,不出门,便可知天下事.  2.可提高我们的阅读能力和写作水平.  3.可以使我们变的有修养.  4.可以使我们找到好工作.  5.可以使我们在竞争激烈的社会立于不败之地.  ......  二。读书的名人故事:  闻一多醉书  闻一多读书成瘾,一看就“醉”,就在他结婚的那天,洞房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大清早亲朋好友都来登门贺喜,直到迎亲的花轿快到家时,人们还到处找不到新郎。急得大家东寻西找,结果在书房里找到了他。他仍穿着旧袍,手里捧着一本书人了迷。怪不得人家说他不能看书,一看就要“醉”。  华罗庚猜书  著名数学家华罗庚读书的方法与众不同。他拿到一本书,不是翻开从头至尾地读,而是对着书思考一会,然后闭目静思。他猜想书的谋篇布局,斟酌完毕再打开书,如果作者的思路与自己猜想的一致,他就不再读了。华罗庚这种猜读法不仅节省了读书时间,而已培养了自己的思维力和想象力,不至于使自己沦为书的奴隶。  侯宝林抄书  相声语言大师侯宝林只上过三年小学,由于他勤奋好学,使他的艺术水平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成为有名的语言专家。有一次,他为了买到自己想买的一部明代笑话书《谑浪》,跑遍了北京城所有的旧书摊也未能如愿。后来,他得知北京图书馆有这部书,就决定把书抄回来。适值冬日,他顶着狂风,冒着大雪,一连十八天都跑到图书馆里去抄书,一部十多万字的书,终于被他抄录到手。  张广厚吃书  数学家张广厚有一次看到了一篇关于亏值的论文,觉得对自己的研究工作有用处,就一遍又一遍地反复阅读。这篇论文共20多页,他反反复复地念了半年多。因为经常的反复翻摸,洁白的书页上,留下一条明显的黑印。他的妻子对他开玩笑说,这哪叫念书啊,简直是吃书。  高尔基救书  世界文豪高尔基对书感情独深,爱书如命。有一次,他的房间失火了,他首先抱起的是书籍,其它的任何东西他都不考虑。为了抢救书籍,他险些被烧死。他说:“书籍一面启示着我的智慧和心灵,一面帮助我在一片烂泥塘里站起来,如果不是书籍的话,我就沉没在这片泥塘里,我就要被愚蠢和下流淹死。”  自己在搭配一下吧!!  本人才疏学浅,名字谈不上好听!!  名言——“金玉良言”  故事——“书之爱”(然后可以分为几个部分:醉书,猜书,抄书……)  也可以自己插入几幅图,不用太难,做个装饰就可以了!  也可以借书抒情啊  我还找了一些资料,也许有用  如何读书  怎样读书  读万卷书,行千里路”“开卷有益”是我们从小接受的谆谆教诲,加上高考独木桥摆在面前,所以只能每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怎样养成好的读书习惯呢?  (1)看目录速读全书,掌握风格  (2)回想自己所了解的,比作者多及少的地方(绝大多数是少)  (3)即然少,自己想从这书里看到什么问题,什么是自己最感兴趣的,对自己最有帮助  (4)目标确定后,规定时间  (5)重点放在目录,大标题,和每章节的开头结尾处,这样速度快而且能抓住重点。  (6)记下一些好的句子或重点段落。  (7)读书过程中,随时保持“批判性思维”。让自己的思路活跃起来,把每一个能联想起来的点画在导图上,同时写作者优缺点,自己的看法,还可以参考哪些等  (8)最后复习一遍,选择重点段落完善导图。  (9)自己整理笔记,总结收获。  三好词好句: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论语》  浩淼无际的大海,水是那样的清澄。在大海最深的地方,居住着海王和许许多多的海类家族。  ——《海的女儿》  这匹忠实的老马要被杀害了。  ——《牧鹅女》  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人,就这样宣告了哈里斯的命运。  ——《汤姆叔叔的小屋》  读书格言: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好书推荐:  书名:《米老鼠》  作者:华特·迪斯尼  出版社:童趣出版社  推荐理由:图画很有趣  精彩片段:娃呀,快住手!这不公平!们还一个都没吃呢。  书名:《小口袋文学》  作者:让-皮埃尔·玛丽等  出版社:开明出版社  推荐理由:情节引人入胜,共20本,读起来很过瘾呢  精彩片段:嗯,龟龙,这个名字不错!  书名:《淘气包埃米尔》  作者:林格伦  出版社: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  推荐理由:特好玩  精彩片段:俄要俄的猫子  书名:《小学生科学认知》  作者:佐藤正彦  出版社:新蕾出版社  推荐理由:趣问妙答  精彩片段:针叶是朝哪个方向长的?  ◎郭沫若曾写过一副读书联:“读不在三更五鼓,功只怕一曝十寒。”意思是说,读书要靠平时下功夫,不能一心血来潮就加班加点搞突出。要想获得成功,必须锲而不舍,持之以恒,决不能时而勤奋时而懈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华罗庚把读书过程归结为“由厚到薄”、“由薄到厚”两个阶段。当你对书的内容真正有了透彻的了解,抓住了全书的要点,掌握了全书的精神实质后,读书就由厚变薄了,愈是懂得透彻,就愈有薄的感觉。如果在读书过程中,你对各章节又作深入的探讨,在每页上加添注解,补充参考资料,那么,书又会愈读愈厚。因此,读书就是由厚到薄,又由薄到厚的双向过程  侯宝林抄书  相声语言大师侯宝林只上过三年小学,由于他勤奋好学,使他的艺术水平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成为有名的语言专家。有一次,他为了买到自己想买的一部明代笑话书《谑浪》,跑遍了北京城所有的旧书摊也未能如愿。后来,他得知北京图书馆有这部书,就决定把书抄回来。适值冬日,他顶着狂风,冒着大雪,一连十八天都跑到图书馆里去抄书,一部十多万字的书,终于被他抄录到手。  张广厚吃书  数学家张广厚有一次看到了一篇关于亏值的论文,觉得对自己的研究工作有用处,就一遍又一遍地反复阅读。这篇论文共20多页,他反反复复地念了半年多。因为经常的反复翻摸,洁白的书页上,留下一条明显的黑印。他的妻子对他开玩笑说,这哪叫念书啊,简直是吃书。  高尔基救书  世界文豪高尔基对书感情独深,爱书如命。有一次,他的房间失火了,他首先抱起的是书籍,其它的任何东西他都不考虑。为了抢救书籍,他险些被烧死。他说:“书籍一面启示着我的智慧和心灵,一面帮助我在一片烂泥塘里站起来,如果不是书籍的话,我就沉没在这片泥塘里,我就要被愚蠢和下流淹死。”  凿壁偷光  汉朝时,少年时的匡衡,非常勤奋好学。  由于家里很穷,所以他白天必须干许多活,挣钱糊口。只有晚上,他才能坐下来安心读书。不过,他又买不起蜡烛,天一黑,就无法看书了。匡衡心痛这浪费的时间,内心非常痛苦。  他的邻居家里很富有,一到晚上好几间屋子都点起蜡烛,把屋子照得通亮。匡衡有一天鼓起勇气,对邻居说:“我晚上想读书,可买不起蜡烛,能否借用你们家的一寸之地呢?”邻居一向瞧不起比他们家穷的人,就恶毒地挖苦说:“既然穷得买不起蜡烛,还读什么书呢!”匡衡听后非常气愤,不过他更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书读好。  匡衡回到家中,悄悄地在墙上凿了个小洞,邻居家的烛光就从这洞中透过来了。他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如饥似渴地读起书来,渐渐地把家中的书全都读完了。  匡衡读完这些书,深感自己所掌握的知识是远远不够的,他想继续看多一些书的愿望更加迫切了。  附近有个大户人家,有很多藏书。一天,匡衡卷着铺盖出现在大户人家门前。他对主人说:“请您收留我,我给您家里白干活不报酬。只是让我阅读您家的全部书籍就可以了。”主人被他的精神所感动,答应了他借书的要求。  世界读书日  10年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把4月23日确定为“世界图书与版权日(又称“世界读书日”)。日是第10个“世界读书日”。自1995年世界读书日宣布以来,每年的这一天世界上100多个国家和地区在政府的支持下,出版机构、学校、图书馆、社区等各界人士都要开展丰富多彩的阅读日庆典活动,把读书日的宣传活动变成一场热热闹闹的欢乐节日。  但是,在中国,这个世界性的读书节还未被社会公众所知晓,更谈不上是节日。据搜狐读书网站2004年调查显示:知道“世界读书日”的人仅占6%,27%的人虽听说过但不知详情,67%的人从未听说过这个日子。  阅读对人成长的影响是巨大的,一本好书往往能改变人的一生。而一个民族的精神境界,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全民族的阅读水平。为共建和谐社会,进一步激发全民读书的热情,让我们认真读一本好书吧!  参考资料:
采纳率:33%
将阅读.生活中的积累以“读书心得”“名言警句”“精彩片段”“读书生活”“故事新编”等为栏目,写出手抄报内容(不要发图)书到今生读已迟尽信书不如无书.............关于读书的名言、警句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书到用时方恨少。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少年不知勤学苦,老来方悔读书迟。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旧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读书就应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书是逆境中的慰藉。书房是文人精神的巢穴,生命的禅堂。世界上最壮丽的宫殿是藏书最多的图书馆。年轻时读书就像迎着朝阳走路。最淡的墨水也胜过最强的记忆。精神能补物质的不足。在学习中取得知识,在战斗中取得勇敢。勤动笔墨勤看书。知识好像砂石下的泉水,掘得越深,泉水越清。如果知识不是每天在增加,就会不断地减少。语言是心灵和文化教养的反映。高尚的语言包含着真诚的动机。勤学和知识是一对最美的情人。学到很多东西的决窍,就是一下子不要学很多的东西。一个人的度量是一种精神力量,是一股强大的文明力量。书都读得来的人,还怕有什么做不来的。成功的科学家往往是兴趣广泛的人,他们的独创精神来自他们的博学。作者不一定能写到老,但是他一定应该学到老。再高深的学问也是从字母学起的。写十卷书要比实际行动打下基础容易得多。读书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养心。知识上的富有可以享受心灵上的满足。不断认识自己的无知是人类获得智慧的表现。学习不但意味着接受新知识,同时还要修正错误乃至对错误的认识。不信书不能提高境界,光信书不如无书。掉进知识情网中的人,时时品尝着知识的甜蜜。穿着饮食可以因陋就简,而搞学问是不能因陋就简的。努力耕耘,少问收获。●读过一本好书,像交了一个益友。臧克家●能够摄取必要营养的人要比吃得很多的人更健康,同样地,真正的学者往往不是读了很多书的人,而是读了有用的书的人。亚里斯提卜●仅次于选择益友,就是选择好书。考尔德●阅读一本不适合自己阅读的书,比不阅读还要坏。我们必须会这样一种本领,选择最有价值、最适合自己所需要的读物。别林斯基●不好的书也像不好的朋友一样,可能会把你戕害。菲尔丁●一个爱书的人,他必定不致缺少一个忠实的朋友,一个良好的老师,一个可爱的伴侣,一个优婉的安慰者。--伊萨克·巴罗●书籍鼓舞了我的智慧和心灵,它帮助我从腐臭的泥潭中脱身出来,如果没有它们,我就会溺死在那里面,会被愚笨和鄙陋的东西呛住。--《高尔基论青年》●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颜真卿●性痴,则其志凝:故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世之落拓而无成者,皆自谓不痴者也。--蒲松龄:《阿宝》●攀登科学文化的高峰,就要冲破不利条件限制,利用生活所提供的有利条件,并去创造新的条件。高士其●青年同志们必须记住,想要连跑带跳地把过去的一切文化遗产得着,那是办不到的。这需要有坚定的顽强性和艰苦的劳动。要知道,在这条路上克服困难,这件事本身就是非常好的兴奋剂。--《奥斯特洛夫斯基》●勤勉而顽强地钻研,永远可以使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舒曼论音乐与音乐家》●学问对人们要求最大的紧张和最大的热情。巴甫洛夫●……科学是到处为家的,枣不过任何不播种的地方,它是不会使其丰收的。--赫尔岑:《科学中华而不实的作风》●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陶渊明:《五柳先生传》●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杜甫:《杜工部集》●我们自动的读书,即嗜好的读书,请教别人是大抵无用,只好先行泛览,然后决择而入于自己所爱的较专的一门或几门;但专读书也有弊病,所以必须和现实社会接触,使所读的书活起来。--鲁迅:《读书杂谈》●爱看书的青年,大可以看看本分以外的书,即课外书……譬如学理科的,偏看看文学书,学文学的,偏看看科学书,看看别人在那里研究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样子,对于别人,别事,可以更深的了解。--《鲁迅全集》●只看一个人的著作,结果是不大好的:你就得不到多方面的优点。必须如蜜蜂一样,采过许多花,这才能酿出蜜来。倘若叮在一处,所得就非常有限,枯燥了。--鲁迅:《致颜黎民》●我有八位好朋友,肯把万事指导我。你若想问真名姓,名字不同都姓何:何事、何故、何人、何时、何地、何去、何如,好象弟弟与哥哥。还有一个西洋派,姓名颠倒叫几何。若向八贤常请教,虽是笨人不会错。--陶行知:《八位顾问》●积累知识,也应该有农民积肥的劲头,捡的范围要宽,不要限制太多,……牛粪、人粪、羊粪都一概捡回来,让它们统统变成有用的肥料,滋养作物的生长。邓拓●有些书可供一尝,有些书可以吞下,有不多的几部书则应当咀嚼消化;这就是说,有些书只要读读他们的一部分就够了,有些书可以全读,但是不必过于细心地读;还有不多的几部书则应当全读,勤读,而且用心地读。--《培根论说文集》●不要把许多杂乱的词句塞在脑子里,而是要启发了解事物的能力,使得从这种能力之中流泻出来---像从活的泉眼流出一样---一条溪涧(知识)来。--夸美纽斯:《大教学论》●应该随时学习,学习一切;应该集中全力,以求知道得更多,知道一切。--高尔基:《文学书简》●书富如入海,百货皆有。人之精力,不能兼收尽取,但得所欲求者尔。故愿学者每次作一意求之。--苏轼:《东坡文集事略》●看文字须大段精彩看,耸起精神,竖起筋骨,不要困,如有刀剑在后一般。就一段中须要透,击其首则尾应,击其尾则首应,方始是。不可按册子便在,掩了册子便忘。--朱熹:《朱子语类大全》●读书有三到,谓心到,眼到,口到。心不在此,则眼看不仔细,心眼既不专一,却只漫浪诵读,决不能记,久也不能久也。三到之中,心到最急,心既到矣,眼口岂不到乎?--朱熹:《训学斋规》●学贵精不贵博。……知得十件而都不到地,不如知得一件却到地也。--戴震:《戴东原先生年谱》●读书以过目成诵为能,最是不济事。郑板桥●无所不能的人实在一无所能,无所不专的专家实在是一无所专……--《韬奋文集》●加紧学习,抓住中心,宁精勿杂,宁专勿多。--《周恩来选集》●读书也像开矿一样,“沙里淘金”。赵树理●我阅读关于我所不懂的题目之书籍时,所用的方法,是先求得该题目的肤表的见解,先浏览许多页和好多章,然后才从头重新读起,以求获得精密的智识。我对该书的终末,就懂得它的起音。这是我所能介绍给你唯一正解的方法。--狄慈根:《辩证法的逻辑》●重要的不是知识的数量,而是知识的质量,有些人知道很多很多,但却不知道最有用的东西。托尔斯泰●在所阅读的书本中找出可以把自己引到深处的东西,把其它一切统统抛掉,就是抛掉使头脑负担过重和会把自己诱离要点的一切。爱因斯坦●久物之味,久则可厌;读书之味,愈久愈深。程颐●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刘向●我爱书。我常常站在书架前,这时我觉得我面前展开一个广阔的世界,一个浩瀚的海洋,一个苍茫的宇宙。刘白羽●生活里没有书籍,就好像没有阳光;智慧里没有书籍,就好像鸟儿没有翅膀。莎士比亚●书籍是全人类的营养品。莎士比亚●书籍---当代真正的大学。托马斯·卡莱尔●各种蠢事,在每天读书的影响下,仿佛在火上一样,渐渐溶化。雨果●书,这是这一代对另一代人精神上的遗言,这是将死的老人对刚刚开始生活的青年人的忠告,这是准备去休息的哨兵向前来代替他的岗位的哨兵的命令。--《赫尔岑论文学》●不去读书就没有真正的教养,同时也不可能有什么鉴别力。--《赫尔岑论文学》●好的书籍是最贵重的珍宝。别林斯基●书是我们时代的生命。别林斯基●理想的书籍是智慧的钥匙。托尔斯泰●书籍是青年人不可分离的生命伴侣和导师。高尔基●热爱书吧---这是知识的源泉! 只有知识才是有用的,只有它才能够使我们在精神上成为坚强、忠诚和有理智的人,成为能够真正爱人类、尊重人类劳动、衷心地欣赏人类那不间断的伟大劳动所产生的美好果实的人。--《高尔基论青年》●读书愈多,精神就愈健壮而勇敢。高尔基●要热爱书,它会使你的生活轻松;它会友爱地来帮助你了解复杂的思想、情感和事件;它会教导你尊重别人和你自己;它以热爱世界、热爱人类的情感来鼓舞智慧和心灵。--《高尔基论青年》●生活在我们这个世界里,不读书就完全不可能了解人。高尔基●书和人一样,也是有生命的一种现象,它也是活的、会说话的东西。--高尔基:《论文学》●读书,这个我们习以为常的平凡过程,实际上是人的心灵和上下古今一切民族的伟大智慧相结合的过程……--《高尔基论青年》●每一本书是一级小阶梯,我每爬一级,就更脱离畜牲而上升到人类,更接近美好生活的观念,更热爱这本书。--《高尔基论青年》●对于有文化的人,读书是高尚的享受。我重视读书,它是我的一种宝贵的习惯。高尔基●读书在于造成完全的人格。培根●阅读使人充实,会谈使人敏捷,写作与笔记使人精确。……史鉴使人明智,诗歌使人巧慧,数学使人精细,博物使人深沉,伦理之学使人庄重,逻辑与修辞使人善辩。--《培根论说文集》●图书馆使我得以有恒地研习而增进我的知识,每天我停留在里面一两个钟头,用这个办法相当的补足了我失掉的高深教育。--《富兰克林自传》●和书籍生活在一起,永远不会叹气。罗曼·罗兰●光阴给我们经验,读书给我们知识。--奥斯特洛夫斯基●一本新书像一艘船,带领我们从狭隘的地方,驰向无限广阔的生活的海洋。--凯勒
侯宝林抄书 相声语言大师侯宝林只上过三年小学,由于他勤奋好学,使他的艺术水平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成为有名的语言专家。有一次,他为了买到自己想买的一部明代笑话书《谑浪》,跑遍了北京城所有的旧书摊也未能如愿。后来,他得知北京图书馆有这部书,就决定把书抄回来。适值冬日,他顶着狂风,冒着大雪,一连十八天都跑到图书馆里去抄书,一部十多万字的书,终于被他抄录到手。
罢了厉害啦咯啦咯啦咯啦咯啦咯啦咯啦J就咯啦咯啦咯啦咯
不过问天下事,便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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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 catOO
看到意大出了新书,还是没连载过的,意外惊喜。特别喜欢男主角的设定,霸气腹黑又一往情深,朱卿卿虽然是个吃货,但还挺有坚持的。没想到意大写这种青梅竹马也精细入微,分分合合吵架揪心,太爱这一对了。
——读者 旧时光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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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给吃货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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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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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树影斑驳有公子
  朱卿卿跟着几个堂姐妹站成一排,扶着梯子顺着墙头往下看,墙下是一个清静幽雅的院子,院子里有个十四五岁的青衣少年拿着一卷书,侧对着她们正看得入神。
  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皮肤洁白,头发和眉毛像墨一样的黑,纤长的手指,高高瘦瘦的身材,气质温雅,看上去一切都美好极了。朱家的姑娘们看得目瞪口呆,觉得这样的人只怕衣服上都带着墨香,大堂姐想起了戏文里的那些才子佳人,忍不住自动代入:“周表哥将来一定会金榜题名的。”
  二堂姐自来爱和大堂姐唱反调,闻言不屑:“他就算是金榜题名,在家等待的那一个也不会是你。”
  大堂姐当场翻脸:“你胡说什么?”
  二堂姐瞪眼:“说谁谁知道。”
  朱卿卿含着一颗糖,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她们怎么就吵起来了。突然大堂姐小声说了句什么,二堂姐气急败坏,猛地推了大堂姐一把,大堂姐猝不及防,惨叫一声,摔了下去。
  所幸下面扶着梯子的丫头们警醒,七手八脚在半空里接着了人,饶是如此,大堂姐还是压翻了一片人马。二堂姐吓得脸色惨白,眼泪狂飙而出,站在梯子上摇摇欲坠,可怜兮兮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话音未落,丫头们已经大声喊起来了:“大**!大**息怒,使不得啊!”
  大堂姐的声音咆哮而起:“朱老二害我,我饶不了她!”接着二堂姐的梯子一晃,二堂姐大哭着也跟着倒了下去。丫头婆子们齐齐喊了起来,下面乱成一团,两个姑娘大哭着比热闹,谁也不肯让谁。
  变故只在片刻之间,朱卿卿含在嘴里的糖差点滑进气管里去噎死她,好不容易才将糖吐了出来,眼泪汪汪地拍着胸口吐了口气。
  墙那边的周嘉先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向这边,眼神静静的,整个人都静静的,好像一枝静静盛开的幽谷兰花。朱卿卿的目光和他对上,脸便热了,想笑又不敢,想不笑又觉得不太好,正为难间,周嘉先已经冲她笑了起来。他的眼睛黑黑的,犹如蒙了一层淡淡的水汽,笑起来时唇红齿白的,实在是好看极了。朱卿卿看得呆了,两只又黑又圆的大眼睛也跟着弯成了两弯可爱的月亮,那颗小小的心脏也跟着剧烈地跳了起来。
  忽然一声炸雷似的咆哮声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之间,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两个堂姐全都躲在了丫头婆子身后,朱卿卿傻乎乎地看着朱老太爷威严地迈着四方步,板着一张老脸朝她们走了过来。她自来很怕祖父,甚至忘了从梯子上下去,只是呆呆地看着祖父。
  堂姐们也同样害怕祖父,大堂姐先哭:“是三妹妹好奇,让我们陪她过来看热闹的。”
  二堂姐跟着哭,但她要奸诈一些,只顾猛点头,其他什么都不肯说。
  朱老太爷严厉地看向朱卿卿,朱卿卿还傻傻地站在梯子上发怔,突然反应过来,大声辩白:“不是我啊,是大姐姐……”
  话未说完,朱老太爷炸雷似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还不赶紧滚下来?你要丢脸到什么时候?”
  朱卿卿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瘪着嘴哭起来,半点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但好歹是没有把后头的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三姑娘这一声要是喊出来,大姑娘还怎么嫁人?朱家的姑娘们都不要名声了。
  朱老太爷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使仆妇:“赶紧把这丫头弄下来,吵得我头晕。”
  “我不下去,除非她们认错。”朱卿卿站在梯子上扭麻花,扭了两下,觉得丢人,就又悄悄回头去看周嘉先,却见院子里已经没有周嘉先的身影了。他就这样走啦?朱卿卿不由好生失望,一个没注意就给仆妇从梯子上弄了下去,小鸡似的拎到了祖父面前。
  大堂姐和二堂姐被打了二十下手心,再被关进房里禁足十天;朱卿卿被打了十下手心,不许吃晚饭。晚饭有朱卿卿最爱吃的蟹黄包,大伯母当家,爹爹远游不在家,母亲不容易,她求了好几次才有的,可惜她吃不到了,朱卿卿不由得悲从中来,觉得自己真是最委屈最倒霉的一个。
  分明是大堂姐想来看周表哥,使人打听到周表哥这个时候在这边读书,二堂姐出主意并逼着丫头们搬梯子扶梯子,她只是路过,便被她们死活留下来了,怎么她们都可以吃晚饭,就她一个人不行?而且都没有人肯相信她的话,全都认定就是她调皮才惹出来的祸。大伯母和二伯母一口一声都要叫母亲好好管教她,母亲居然也没反驳。
  其他时候倒也罢了,偏今晚就有蟹黄包,朱卿卿越想越委屈,生气地跑到园子里,顺着那株老桂花树利索地爬上去,藏在树枝里生闷气。
  太阳就快要落下去了,天地之间只剩最后几丝霞光,朱卿卿饿得不行,想回去又觉得没面子。又累又饿又委屈,便被桂花树散发出的馥郁芬芳熏得昏昏欲睡。
  睡梦里突然闻到一股极香的食物味道,勾得她馋虫都出来了,朱卿卿咂了咂嘴,觉得自己一定又是犯馋了,她沮丧地抬起手盖在脸上,决定忘了这香喷喷的味道。可是那香味不屈不挠地一直在她面前晃,引得她狂吞口水。
  不对!有人在戏弄她,朱卿卿翻身坐起,看到对面一双眼睛在夜色里闪着幽光,于是吓得张口大叫:“鬼!”
  一只温热的手熟练地捂住她的嘴。那人呼出的热气吹到她脸上,弄得她痒痒的,那人身上还有一股熟悉的青草香,朱卿卿气呼呼地掰那个人的手,竖起眉毛来:“梁凤歌!你个坏胚!”
  少年轻笑了一声,松开她的手,懒洋洋地道:“又闯祸了吧?知道你没吃晚饭,特意给你送吃的来,你就这样对我?没良心的。”
  他说那句“没良心的”时,语气迂回婉转,听来让人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朱卿卿抚了手背两下,脸上有了笑容:“什么好吃的?”
  月亮升起来,月光细细碎碎地落在枝丫间,对面的少年郎懒洋洋地靠在树枝上,斜睨着朱卿卿道:“叫一声好听的来听听。”
  “哥哥!”朱卿卿谄媚地笑着,圆溜溜的眼睛发着微光,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如同一只贪吃的肥松鼠。
  “乖。”梁凤歌笑了,用力捏了她肥嫩的脸颊一下,递过一只盒子,“不许这样叫别人。”
  盒子里装着的正是朱卿卿朝思暮想的蟹黄包,朱卿卿顿时双眼发光,十分熟练地取了小碟子在手,轻提、慢移,准备开窗、吃汤。
  梁凤歌长而上挑的凤眼里透着笑意,毫不客气地打了朱卿卿肥白的爪子一下,嫌弃地道:“脏死了!”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块湿帕子,拉了朱卿卿的手十分认真仔细地给她擦手。
  朱卿卿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你怎么突然对我这样好?”
  她在桂花树间伏得太久,头发和肌肤沾染上了那种甜甜的幽香,梁凤歌用力吸了两口气,被烫着似的快速缩回手去,坏坏地道:“我为什么要对猪好?当然是因为我要吃猪的肉啊。”
  朱卿卿白他一眼,哼哼道:“快说,又要我帮你做什么?”
  梁凤歌沉默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微微鼓起的胸前,眸色便又深了几分,语气仍然吊儿郎当的:“你长大了,开始思春了啊。”
  “咳咳!”朱卿卿险些被蟹黄包的汤汁呛死,缓过气来就格外生气,“你这个人嘴真贱,什么叫思春啊?我又不是坏女人!”
  思春就是坏女人吗?梁凤歌哈哈大笑起来,赞同道:“是,你说得对,你不是坏女人,充其量只算得上是个坏女孩罢了。”
  朱卿卿吃完一个包子才明白过来,扑过去掐他:“你太讨厌了!”
  梁凤歌微微笑着,状似不经意地揽了她一下:“卿卿,不如让我爹去和你祖父说,让你嫁给我吧?”
  朱卿卿的动作顿时僵硬起来,不用摸她也知道自己的脸烫得吓人,她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周嘉先那个静静的笑容,她很生气地道:“你再乱说我不理你了,谁要嫁你这个坏人啊。”
  梁凤歌的脸一半被月光照得雪白,一半被枝叶的阴影笼罩在其中,他懒洋洋地笑了起来:“还说你没思春,你脸红什么?让我猜猜,你是看上那个姓周的坏东西了吧?”
  “我不和你说了。”朱卿卿有种最见不得人的心事被猛然撞破的窘迫感和羞耻感,放下最爱的蟹黄包,默不作声地溜下树去,准备逃走。
  梁凤歌没有留她,一点声音都没出。朱卿卿有点不踏实,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去看,只见梁凤歌斜倚在树丫间,一动不动,雪白的袍子从树枝间垂下来,被月色照得闪闪发光。
  不知为什么,朱卿卿的心里有些感伤,她低声道:“以后咱们不要再这样了,我娘说我长大了,不能再和从前一样没规矩了。不然……”不然将来婆家会嫌弃的。
  梁凤歌冷笑了一声,没理她。
  朱卿卿见他凶蛮,只好转身往前走。走了没多远,听到梁凤歌在身后轻飘飘地道:“朱卿卿,你要是敢叫别人做哥哥,我杀了他!”
  朱卿卿怔了怔,心里有些当真,却又有些不以为然,低着头道:“你赶紧走吧,让我祖父知道你又偷跑进来要生气的,闹起来不好看。”也不管梁凤歌听见没有,快速走了。
  朱卿卿走到半路,看到青松翠柏一般的周嘉先独自一人踏着满地清辉而来,她的心顿时狂跳不止,生怕自己的狼狈样给他瞧见了,便闪身藏到花影深处。
  周嘉先的青布鞋缓缓走到她面前,再停了下来,她不敢出声,也不敢抬头,就连呼吸都不敢呼吸,只是胡思乱想着:难怪家里的长辈们都在夸周表哥,豫南大族的嫡次子,从小受尽宠爱,却没有半点骄奢之气,待人处事和蔼周到,衣食住行朴实无华。这样的青布鞋子,她们家稍微有点脸面的仆人都不乐意穿,偏他就穿了,还穿得这样好看。哪里像梁凤歌那个坏胚,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衣着住行更是挑剔个没完没了。
  怎么又想到梁凤歌了?朱卿卿十分不明白自己,她答应过母亲的,以后再不和梁凤歌一处玩耍了,他们都已经大了,而且梁家越来越势大,梁家伯母看人时的眼睛已经翻上天去了。二堂姐经常可怜地看着她说:“小可怜儿,人家今非昔比,可瞧不上咱们这样的人家咯。”
  朱卿卿不由得生气起来,看不上她,她还看不上梁凤歌呢,梁凤歌这个坏胚!可是想到从此以后再见不到他,她又有些难受,毕竟他们打小就认识,他虽然经常欺负她,捉弄她,却也十分护着她,总是和她一起偷拿厨娘珍藏起来的好东西,又会和她一起躲在园子里做叫花鸡吃,再在被仆妇们发现时拉着她一起狼狈逃窜……和他在一起,她经常都吃得饱饱的。
  “三妹妹。”周嘉先的声音低沉温柔,一点都不像正在变声的梁凤歌的声音那样难听。
  他发现她了!朱卿卿难为情地往阴影里更缩了缩,早知道他会发现她,她还不如先就和他打招呼呢,这样头发乱糟糟地蹲在地上算什么啊。
  “三妹妹,吃晚饭的时候没见着你。”周嘉先在她面前蹲下来,温柔地看着她,低声道,“你跑到哪里去了?你母亲和乳娘到处找你呢。”
  朱卿卿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在地上画着圈,孩子气地道:“才不要她们管,免得她们看见我心烦。”
  周嘉先笑了起来,伸手像是想摸她的头,突然想到什么就又收了回去,温和地道:“是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吧?”
  朱卿卿的脸又红了起来,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又给人知道了,便使劲摇头否认:“不是,不是。”
  周嘉先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微笑。月光落在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眼睛亮如星子。
  朱卿卿不敢再看他,低着头小声道:“其实,其实是听小厮说有鸟儿在墙头上筑巢,我们好奇才会去看的。”并不是刻意去偷看你。
  周嘉先没有戳穿她的谎言,而是耐心地问她:“看到了么?”
  朱卿卿用力点头:“看到了。大姐姐一高兴,就忘记自己在梯子上了,所以,所以就摔了下去。”虽然很不忿两个姐姐今天诬陷了她,但她还是记得祖父的话,她们是一家人,在外人面前必须要互相维护。
  周嘉先沉默了一会儿,微笑起来,下定决心似的伸手摸摸她的发顶。
  朱卿卿吓得往后一让,瞪圆了大大的眼睛警惕地道:“你做什么?”这种感觉有点陌生,不比祖父和爹爹疼爱她,也不比梁凤歌恶作剧捉弄他,让她又慌又害怕,好像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周嘉先盯着她的眼睛,含着笑十分认真地道:“不为什么,因为卿卿是个好姑娘。”
  他居然是在夸她!他居然是在夸她!朱卿卿一声不响地从地上蹿起来,捂着脸头也不回地跑了,快得像一只被吓坏了的兔子。
  软软的夜风袭来,带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桂花幽香,周嘉先盯着自己摸过朱卿卿头发的那只手,哑然失笑。
  “真不要脸!十八岁的老男人哄骗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就不会心虚吗?”老槐树下站着个瘦高瘦高的少年郎,环抱着两只手,抬着下巴轻蔑地看着周嘉先,身上的白衣在月光下亮得刺眼。
  周嘉先好脾气朝他笑笑,拱手为礼:“梁贤弟,别来无恙。”
  梁凤歌漫不经心地还了他一个礼:“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周嘉先微笑着反问:“你又怎么来了?据我所知,梁家和朱家的关系早在一年前就已经不复从前。”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梁凤歌指指不远处暗沉的院子,“看见没有,我也是他们家的贵客,就住在你隔壁。”
  周嘉先“哦”了一声,转身要走。
  梁凤歌踏出一步,不许他走:“你来干什么?”
  周嘉先有些无奈地笑道:“我奉父命前来探望姑母。”他的亲姑母是朱家大太太,侄儿来探望姑母乃是天经地义的,这可没什么说的了吧。
  梁凤歌朝他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别装了,我知道你来做什么的。”
  周嘉先静静地看着他道:“我也知道你来做什么的。”
  梁凤歌强调:“朱老太爷也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周嘉先笑了起来:“各凭本事吧,不要惊了主人家,不太好。”说完不再搭理梁凤歌,自顾自地往前走了,他要比梁凤歌大了三岁,又是打小儿就跟着父亲在外头行走打理庶务的,天生就多了一层稳重宽和在里头,倒显得其他人都比他轻狂似的。
  梁凤歌看着就觉得碍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碰朱卿卿,我砍了你的手。”
  周嘉先回头,静静地看着他道:“你是她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话?”
  梁凤歌被问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待他想起来该怎么回击时,周嘉先已经走远了。梁凤歌气得不行,只是拿着朱卿卿骂:“没良心的臭丫头。”突然想起周嘉先这个时候还在院子里晃悠,当然是为的那件事,不由着急起来,急匆匆地朝着朱老太爷的书房走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灯火全无,唯有廊下一盏气死风灯随着夜风来回打转,朱卿卿小心翼翼地沿着墙根溜到房门口,轻轻一推门,发现门没关,便笑了。她就知道乳娘最好了,一准儿会给她留门,等她明早起来,娘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门刚打开,就有人在里头吹亮了火折子,火光跳跃而起,照亮了朱三太太美丽的眉眼。
  朱卿卿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白着脸轻声道:“娘。”
  朱三太太把桌上的火烛点亮,看也不看朱卿卿一眼,淡淡地吩咐乳娘:“带三姑娘下去梳洗。”
  朱卿卿急着要认错:“娘,我是……”
  “我不要听,你立刻去洗干净。”朱三太太严厉地看了眼乳娘,乳娘赶紧把朱卿卿拉下去了。
  朱三太太轻轻叩击了桌面两下,叹道:“大厦将倾,这傻姑娘还什么都不懂,一味贪玩,真让人放心不下。”
  杨嬷嬷在一旁低声劝道:“三姑娘是个有福之人,太太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朱三太太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道:“三弟妹,就知道你还没睡。”
  朱三太太赶紧起身迎上去:“二嫂,怎么说了?”
  朱二太太有些发愁:“之前周家那小子歪缠了许久,老太爷没给个明确的答复,这阵子梁家的小子又去了,还不知道老太爷会怎么办。”
  朱三太太沉默片刻,轻声道:“二嫂,咱们家真的有那个东西吗?”
  朱二太太目光闪烁:“不知道,我入门近二十年,从未听说过,但外头都这么说,也不知是个什么缘由。”
  朱三太太道:“我倒宁愿是真的,老太爷也能爽快地交给梁家或是周家,不然家宅难安。”
  朱卿卿换了一身轻软的绢衣进来,刚好听见个尾巴,便好奇地问道:“什么东西啊?”看到桌边坐着的朱二太太,想起她今天撺掇母亲管教自己,便噘起了嘴,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二伯母。”
  朱二太太伸手去拉她,笑道:“唷,还生二伯母的气呢?你二姐姐做得不对,我已经严厉管教她了,她不但今晚不能吃饭,明天也不能吃。下次你看见她们做坏事就该跑来告诉我,不该跟着她们一起瞎掺和,知道么?让你母亲严厉管教你,是因为现在世道乱,女孩子不听话容易害着自个儿。”
  朱卿卿的气立刻消了,开始同情二堂姐:“要饿这么久啊,二伯母你少饿她两顿吧。”
  朱二太太和朱三太太都笑了起来,朱二太太道:“真是个好孩子,难怪老太爷总是说这孩子心眼最好。”
  朱三太太道:“我倒宁愿她厉害些,不然这世道……”
  两个大人都没再说话了,一旁的管事嬷嬷们也跟着叹气,朱卿卿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怎么啦?外面又打仗了吗?”
  朱二太太摸摸她的小脸:“小小年纪瞎操什么心?去睡吧,我和你娘还有话要说。”
  朱卿卿看向朱三太太,看到朱三太太朝她颔首才屈膝告退。
  乳娘悄悄给她藏了两个鸡蛋,床又香又软,朱卿卿吃饱喝足,在床上快乐地打了两个滚,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梦里仍然是还没吃完的那盒子蟹黄包,梁凤歌拿着蟹黄包在她面前晃啊晃:“朱卿卿,你吃不吃?”
  “吃啊,当然吃,怎么不吃?”朱卿卿蒙蒙眬眬地答应了一声,突然惊醒过来,看到母亲静悄悄地站在她跟前,指挥奶娘往她身上套衣服,又乱七八糟地往她贴身的口袋里塞东西。
  “怎么了?”朱卿卿很害怕,她看到半边窗子都被染红了。
  朱三太太的表情很平静,语速却很快:“家里闹了贼,走了水,你把衣服穿好,这里有几件要紧的东西交给你保管好,你先跟着乳娘藏起来,我很快就来。”
  朱卿卿害怕地紧紧抓住朱三太太的衣襟,仰着脸求她:“我不去,就跟娘在一块儿,可好?”
  朱三太太很凶地使劲将她的手拉开,阴沉了脸道:“你又不听我的话了么?昨日的事还没和你算账,你别逼我揍你!”
  朱卿卿被她弄得手疼,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朱三太太有些不忍心,几次想伸手替她拭泪,终究是忍住了,板着脸吩咐乳娘:“带她去。”
  乳娘拉了朱卿卿两下,见朱卿卿撒赖站着不动,急得弯腰去抱她,但朱卿卿已经长大了,再不是当年的小奶娃。乳娘急得要哭,朱卿卿心软,默不作声地牵着乳娘的手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看向朱三太太:“娘,你一定要赶紧来啊,不然我会害怕的。”
  朱三太太眼里浮起一层泪花,恋恋不舍地看着她,使劲点了两下头:“好。”又严厉地看了乳娘一眼,乳娘赶紧把朱卿卿拉走了。
  朱卿卿跟着乳娘走出她们住的院子,看到祖父所居的地方火光冲天,喊杀声一阵一阵地传来,朱卿卿吓得要往后缩:“我不去了,丢下娘一个人好可怕的。”
  乳娘急得不行,只好用力拖着她往前走:“姑娘不要拖太太的后腿,咱们先走着,太太很快就来了。”
  朱三太太从院子里走出来,冷冰冰地看着她道:“你要是不听话,日后就不要再妄想我再理你。”
  朱卿卿委屈地哭了起来,抽噎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走了老远还看见朱三太太站在院子门前看着她,越来越近的火光将朱三太太纤长的身影拉得老长。
  乳娘牵着朱卿卿专挑冷僻的小路走:“周家表少爷是好人,帮着护住了大太太他们的院子,我们先过那边去,太太收拾好东西很快就会过来的。”
  朱卿卿不明白,虽说外面正乱着,但她们朱家也不是那么差劲的人家,多少也养了几百个私兵看家护院,何况这新城还有个梁家。虽然梁家去年已经搬到附近的兴阳府去了,但这里还留有他们家的人马看守,究竟是什么样的贼,居然这样的厉害,能够不声不响就杀进来?
  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朱卿卿突然听见乳娘尖叫了一声,接着就看到刀光一闪,乳娘悄没声息地倒在了地上。迎面走来一个人,还没走近臭味就已经飘到了朱卿卿的鼻子里,她吓得叫不出声来,两只脚就像被钉子钉在地上一样动不了。她惊恐地睁大眼睛,一直看着那个人伸手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拖过去,粗声粗气地问她:“小丫头,朱章文那个老贼呢?”
  他说话的时候,臭气跟着喷出来,熏得朱卿卿眼泪狂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知道疼爱她的乳娘没了,是被眼前这个恶魔杀了的。这个恶魔很可能还会杀了她,朱卿卿不想死,她得跑去告诉娘亲赶快躲起来,她想说话,喉咙里却好像被堵着一团棉花似的,怎么都不能说出话来。
  那个人等得不耐烦,用力搧了她一巴掌,搧得她眼冒金星,一头栽倒在地上。乳娘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朱卿卿使劲伸手去摸乳娘,乳娘的身上还热着,却是不会动了。朱卿卿的心里充满了恨意,却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人,她装着晕过去的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远处传来一声轻响,那个人慌张地转过身去喝问道:“谁?”
  噗的一声闷响,那个人的头颈喷出一股血线,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朱卿卿趁机跳起来朝来路奔回去,她此生从未跑得如此的快,她听见身后有人一直在追她,一直在喊她的名字,她不敢答应也不敢停下来,直到有人追上来紧紧地抱住她。
  朱卿卿像一只疯狂的小兽,她拼命地撕咬着那个人,使劲扯他的头发,抓他踹他,恨不得用牙齿和双手杀死他。那个人却只是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嘘……别怕,是我,卿卿,是我,卿卿……”
  很熟悉的味道,朱卿卿慢慢平静下来,然后抱住梁凤歌的脖子哭得声嘶力竭:“你怎么才来啊?”
  梁凤歌白色的袍子已经被血染透了,他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着朱卿卿,声音干涩:“我一直都在找你。”
  朱卿卿拉住他的袖子,求他:“我娘还在房里,快去救她!”
  梁凤歌不敢看她,干得开裂的嘴唇上沁出两颗血珠来,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就是不动。
  朱卿卿急了:“你去不去啊?”见梁凤歌不说话,就伸手去拿他放在一旁的刀,“也没理由让你去送死,我自己去。”
  梁凤歌紧紧将她抱住,低声吼道:“别胡闹!”
  朱卿卿睁大眼睛瞪着他:“我去救我娘怎么会是胡闹呢?你别拦着我啊。”
  梁凤歌的凤眼里满是悲哀,一滴清亮的眼泪将落未落,他拼命忍住了,不让那滴眼泪落下来,轻声说道:“卿卿,是我的错。”
  朱卿卿不明白:“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捡起梁凤歌的刀,笨拙地拖着刀往前走,“我去救我娘,我爹不在家,她一定很害怕。”
  梁凤歌闭着眼睛大声道:“你娘已经死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她已经死了!不信你看!”他把朱卿卿抱起来,让她看前方,她们住的院子早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朱卿卿只觉得脑子里有个什么东西炸开了,炸得到处都是空白,她呆呆地看着那片火海,许久没有说话,也听不见梁凤歌在说什么,只觉得梁凤歌吵得让她很心烦。所以她用力打了梁凤歌一下,大声道:“你好吵!别吵了!”
  梁凤歌害怕地看着她:“卿卿,你还好吧?”
  朱卿卿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大哭起来。有人吵闹着涌了过来,一双手将她从梁凤歌怀里抢过去,朱卿卿晕倒之前,听到周嘉先语气激烈地指责梁凤歌:“她还只是个孩子,你和她说这些做什么?你疯了么?好歹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你怎么忍心?”
  她想说别怪梁凤歌,梁凤歌也没比她大几岁,上门做客遇到这种事,好歹也是他救了她,替乳娘报了仇,怪他做什么?可是她说不出话来,只能虚弱无力地躺在周嘉先的怀里,恍惚间听见他们语气激烈地又吵了很久,好像说到城防什么的,最终什么都听不见了。
  朱卿卿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空气里飘散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焦臭味,大堂姐朱悦悦心不在焉地递了一杯水给她:“你醒了啊,没什么地方不舒服吧?”
  朱卿卿渴极了,一口气喝光了水,沉默着点点头,其实她的脚很痛,全身都很痛,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小心翼翼地问堂姐:“我娘……”
  朱悦悦红着眼圈飞快地瞥了她一眼:“我母亲她们正在商量办后事。你要是没哪里不舒服,就去最后看一眼吧。”
  朱卿卿的眼泪狂涌而出,哭得气都喘不过来,门响了一声,朱大太太走进来,伸手打了朱悦悦两下:“死丫头,你三妹妹年纪小,你不知道心疼她,怎么和她说这个?”
  朱悦悦也在哭:“又不是三婶娘一个人没了,二婶娘他们一家子也没了,小香她们也没了,难道要骗她一辈子啊……”
  朱大太太只是叹气,怜惜地抱起朱卿卿来替她擦泪,哽咽着安抚她:“好孩子,你别怕,有大伯母在就有你在,大伯母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朱卿卿拼命摇头,她要的不是这个,她要母亲活着,要乳娘活着,要二婶娘和二堂姐她们都活着,她再也不生二堂姐和二婶娘的气了。
  有人在外头小声道:“太太,老太爷等不得了,让两位姑娘赶紧过去。”
  朱大太太连忙拉过朱悦悦来,语重心长地道:“赶紧去,你祖父有话要和你们姐妹说,你是姐姐,一定要带好头。”
  朱悦悦擦掉眼泪,转身走了出去。朱大太太沉默着抱了朱卿卿在怀,眉头蹙在一起不知在想什么,朱卿卿哭着哭着就不敢再哭了,她其实也怕的,怕大伯母嫌她烦。
  朱悦悦生气地走进来,声音很大:“祖父见到我就问我三妹妹哪里去了,让她去吧!反正我是不受待见的那一个。”
  “你这个孩子!”朱大太太有点不高兴,瞪了女儿一眼,拉起朱卿卿来,十分仔细温柔地替她整理衣衫,“你祖父也要不成了,他挂念你可怜,你去告诉他,有我们在就有你在,让他放心。”
  朱卿卿木木地被大伯母推了出去,再被人牵着往旁边的屋子里走。四周都是哭泣声,她的眼泪止也止不住。有人远远地喊了她一声,她回过头去,看到梁凤歌被几个人架着往后推,渐渐地再也看不见了。
  朱卿卿从未见过祖父如此衰弱。
  朱老太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就好像厨娘那个坏了的风箱,他原本是闭着眼睛的,听到响动睁开眼,看到朱卿卿就朝她笑了起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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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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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卿卿有点害怕,总觉得自己要是离祖父越近祖父就会去得越快似的,朱大老爷等不得,将她用力往前推:“快去啊!”
  朱卿卿无助地看向朱大老爷,大伯父和大伯母、大堂姐她们一样的衣衫整洁,完好无损,算是这家里最幸运的人了。
  朱大老爷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板着脸道:“祖父说什么就顺着,不要惹老人家生气,知道么?”说完,神色复杂地看了朱老太爷一眼,退出去把门关上了。
  朱卿卿艰难地走到朱老太爷的病床前跪下:“祖父,您可好?”
  “不好。”朱老太爷说话都会往外冒血沫子,“我时日不多,唯有一事放心不下,需得借你之口传话给你父亲。”
  “嗯。”朱卿卿很焦躁,她很想拿点什么东西把朱老太爷冒血沫子的那个洞给堵上,让他不要再冒血沫子了。
  朱老太爷的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冷光:“你要发誓,这件事不许你告诉其他任何人,不然你就会孤苦一生,死无葬身之地,丈夫早亡,儿女早夭!”
  朱卿卿打了个寒战,她知道这些话都不是什么好话,她害怕地看着朱老太爷,颤抖着不肯答应:“大伯父就在外面。”告诉大伯父吧,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发这样的毒誓。
  朱老太爷恶狠狠地瞪着她,“呼哧呼哧”往外喘粗气,仿佛随时都可能死掉。
  朱卿卿哭了起来:“我发誓!”
  “好孩子。”朱老太爷欣慰地想伸手去摸她的包子头,但没有力气,只好用尽所有的力气嘶声道,“老桂花树下,往左行二十步,再往前行十步,右行五步。”
  朱卿卿睁大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朱老太爷也没有和她解释的意思,简短地道:“若是你等到十八岁,你父亲还没回来,你便可以把这事告诉真心对你好的人。”
  等到十八岁父亲还没回来?她才不要!朱卿卿急切地道,“父亲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但愿。”朱老太爷突然吐出了一口血,朱卿卿惊慌地大声喊“救命”,朱大老爷风一样地冲了进来,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在手里,大声吼她:“你怎么气你祖父了?”
  大太太赶过来把她抱住,嗔怪朱大老爷:“你疯了啊?吓坏孩子了!”又转过头去对着瞪红了眼睛的朱老太爷清脆地道,“爹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善待这孩子的。”
  朱老太爷沉重地喘了口气,示意他们都出去。
  朱大太太悻悻地瞪了妻子一眼,朱大太太牵着朱卿卿往外走,朱卿卿听见大伯父在她身后委屈地说道:“爹,我才是你的嫡长子!那个东西已经害死了全家人,将来还可能害死我们活着的人,你怎么能忍心!”
  祖父骂了一声:“畜生!你还有脸来见我!昨晚你躲到哪里去了?”
  朱大太太捏了朱卿卿的手一下,和颜悦色地道:“别怪你大伯父,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什么都要靠他,脾气难免坏了些。”
  朱卿卿很懂事地道:“不会,我知道大伯父很辛苦。”如果祖父也活不下去了,父亲回来之前,她都要跟着大伯父和大伯母一起过日子了吧?
  “真懂事。”朱大太太很欣慰,“祖父和你说什么了?”
  朱卿卿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说:“让我日后好好跟着大伯父和大伯母过日子。”她的心里生出一种罪恶感,觉得自己不该欺骗大伯父和大伯母。
  朱大太太皱起眉头来,朱卿卿害怕地看着她的脸色,生怕被她发现自己说谎了。有人过来禀事,大太太把朱卿卿随手交给旁边站着的一个仆妇:“送三姑娘去三太太灵前,孝服赶出来就帮她换上。”
  仆妇牵着朱卿卿往前走,朱卿卿瘪着嘴,含着泪,可怜巴巴地看着朱大太太,她不想去见母亲,好像只要不去,母亲就能再活过来似的。
  朱大太太在发作禀事的人,并没有多看她一眼。朱卿卿只好乖巧地跟着仆妇走,仆妇待她很是温柔,小声感叹:“可怜的三姑娘……”
  朱卿卿很想随便靠在谁身上痛哭一场,只要那个人愿意一直陪着她,一直抱着她。她看见周嘉先和大堂姐站在路旁小声说话,她赶紧挣开仆妇的手,冲上去找朱悦悦:“大姐姐……”
  她原本是想求朱悦悦陪她去看母亲的,但是朱悦悦看见她并不太高兴,有些厌烦地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周嘉先静静地看了朱悦悦一眼,朱悦悦的神色立刻变得温柔起来:“小可怜儿,你怎么了?”
  朱卿卿可怜巴巴地道:“我去给母亲守灵。”
  朱悦悦“哦”了一声,吩咐仆妇:“照顾好三姑娘,不然我拿你是问。”
  有人在远处大声喊朱悦悦,朱悦悦急匆匆地走了过去,朱卿卿和周嘉先行了个礼,默默地起身走开。
  周嘉先侧跨一步,拦住她的去路:“三妹妹,请节哀。”
  朱卿卿点头,泪珠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
  周嘉先叹了口气,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你别怕,日后我会照料你的。”
  朱卿卿觉得很奇怪,他只是大伯母和大堂姐的亲戚,又不是她的亲戚,怎么会轮到他照顾她?就算是大伯母和大堂姐他们不要她了,梁凤歌也一定不会让她饿肚子的。于是她踮起脚来到处找梁凤歌,这个时候他去哪里了?有他在,一定不会扔下她一个人独自去灵堂里面对不会说话的母亲。可是她找不到梁凤歌。
  周嘉先皱着眉头看了她一会儿,道:“我陪你去看你母亲。”想到她终究是要面对的,便又低声道,“你母亲走得很安详,没受什么罪。”
  朱卿卿无声地抽泣起来,气都快要喘不过来,仆妇将她搂在怀里,怎么都没办法让她不要哭。
  周嘉先有些尴尬,突然想起朱卿卿出名的贪吃爱吃,便灵机一动,温柔地道:“你饿不饿?”
  朱卿卿含着泪看着周嘉先,日光透过云层落在他身上,好像他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柔光似的,让人觉得安心又温暖。
  周嘉先的眼里透出一丝暖暖的笑意:“我先陪你过去,再让人给你拿好吃的。”
  朱卿卿安静乖巧地跟着周嘉先往前走,看着他挺拔清瘦的背影,好像那些勇气和力量又渐渐回到她身体里了。若干年之后,她每次想起周嘉先来,总是忘了他往后的样子,只记得这一天的他。因为所有人都记不得她会害怕,没想到她不敢独自去见母亲,唯有他知道她害怕并愿意陪她;所有人都记不得她一直饿着肚子,只有他记得。虽然她现在根本不知道饿,但她懂得周嘉先的好意。
  “二表哥,我祖父要见你,你得赶紧去。”朱悦悦的声音冷冰冰地从身后响起来。
  朱卿卿回头去看大堂姐,大堂姐阴沉着脸,看也不看她,只是紧抿着嘴盯着周嘉先看。
  周嘉先抱歉地和朱卿卿说道:“你祖父的情形很不好,我必须去一趟,我让你大姐姐陪你去。”
  朱卿卿有些失望,低声道:“没关系的,你们忙吧,我自己可以。”也不去管其他人,低着头跟了仆妇继续往前走。
  没有多会儿,朱悦悦追上来,从仆妇手中用力把她的手拉过来紧紧攥着,生气地道:“你在和我二表哥说什么?”
  朱卿卿轻声细气地道:“他在安慰我。”
  仆妇又叹了口气:“可怜的三姑娘,任谁瞧着都可怜。”
  朱悦悦没再说话,攥着朱卿卿的那只手力道慢慢轻了。两个人走到灵堂,看到死去的家里人,全都很伤心地哭了。
  朱卿卿紧紧拉住母亲的手不放,直到人们来把她拖开,之后她就病了,发了高热,粒米不进,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昏昏沉沉的,偶尔清醒过来,屋子里总是只有她一个人,要不是外面偶有人声传来,她几乎都要以为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了。
  不知道第几天的时候,她终于要好些了,朱悦悦喂她吃那种很苦的药,边喂边唠叨:“你要记着我二表哥的情,是他救了你的命,要不是他让人去给你寻了这药来,你就活不下去了。”
  周嘉先真的在照顾她,朱卿卿很感动,她很认真地和大朱悦悦说:“我会记着的。”
  朱悦悦目光闪烁,好像有些委屈:“是我替你求他的,这些天也一直都是我照顾你。你不能没良心,只记得他,记不得我。”
  朱卿卿就想,大堂姐虽然有时候有些不讲理,但这回对她真的是很好,她很认真和朱悦悦说:“我记得的,大姐姐。将来我会对你好的。”
  朱悦悦的心情要好些了:“你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人儿,你怎么对我好?”
  朱卿卿被问住了,手忙脚乱地去摸母亲塞给她的那些东西,却发现衣裳早就被换过了,什么都没剩下。
  朱卿卿头上的汗冒了出来,想问朱悦悦又不敢问。
  朱悦悦笑了起来:“瞧你那点出息!是找这个不是?都给你收起来了,我娘说将来留给你做嫁妆的。”
  母亲留的几乎全是实沉沉的金镯子之类的东西,除了一对通体无瑕的白玉环之外,珠玉宝石什么的并没有多少。朱卿卿记得母亲说过,乱世里还是金银最实在,所以她把白玉环留下来做念想,把那些金饰全部交给朱悦悦。
  朱悦悦很好笑:“给我这些做什么?”
  朱卿卿小声道:“吃饭穿衣不是都要花钱的吗?现在物价那么贵。”从此她是寄人篱下了,能够拿出衣食花用总要好一点。
  朱悦悦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小东西,心眼还真不少。谁要你的啊?咱们家缺你这点东西吗?叫你收着你就收着。”
  朱卿卿的眼里浮起一层水汽:“大姐姐,你真好。”
  朱悦悦摸摸她的头:“瘦了这么多,好些了吧?今日要出殡,你得去送祖父和你娘一程。”这样的乱世,死了这么多人,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一起埋了省事。
  朱卿卿挣扎着起身,换了粗麻孝服,跟着朱悦悦去了外面。外面乱糟糟的,朱大太太忙里忙外,声音都喊哑了;朱大老爷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愤怒而委屈地和几个客人说话:“都是梁家干的好事!真是没想到,我们这么多年的故交,为了这么点子利益,他们就不声不响地把我们给卖了……这个仇必须要报的。”
  朱卿卿不解地看向朱悦悦,怎么会和梁家有关系?
  朱悦悦正到处张望寻人,没注意到朱卿卿的疑惑,朱卿卿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扯住她的袖口,很认真地问她:“和梁家有什么关系?”
  “别提他们家,白眼狼!”朱悦悦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终于发现了周嘉先,便踮起脚来高兴地喊,“表哥,我们在这里。”
  周嘉先穿了一身素服,正和几个眼生的人低声说话,听见喊声回过头来,看到她们就温和地笑了起来。朱悦悦丢下朱卿卿快步朝周嘉先走过去,想想又红着脸回来拉着朱卿卿一起去:“去和表哥道个谢吧。”
  周嘉先帮了她,道谢是应该的,朱卿卿诚心诚意地给周嘉先行了个礼:“二表哥,多谢你。”
  周嘉先黑幽幽的眼睛里含着浅浅的笑意,他默默地回了朱卿卿一礼,没有多话,只是和气地叮嘱朱悦悦:“好好照顾她。”
  因为他没有和朱卿卿说话,而是和自己说话,朱悦悦很高兴:“我当然会照顾好她,她是我妹妹啊。”
  周嘉先很满意,又静静地看了朱卿卿一眼,回过头和朱悦悦说话:“稍后出殡,你们要紧紧跟着队伍走,不要调皮。”
  朱悦悦双颊发红,眼睛发亮,重重地点头:“嗯!”又叫朱卿卿,“听见没有?不要调皮,要听我的话!”
  朱卿卿心想,我就算是很调皮,现在也没心情调皮啊。
  周嘉先叫了个男仆过来:“叶叔,稍后还请你看顾着我这两个妹妹。”
  “二公子请放心,小人一定护好两位姑娘。”叶叔略过大堂姐,将目光落在朱卿卿的面上,朝她和气一笑。
  “给您添麻烦了。”朱卿卿给叶叔行礼。朱悦悦拉着她就走,很傲气地说:“不过是个有些本领的世仆罢了,他这样的人,我外祖家里多了,你不用和他们这样客气的,不然以后你怎么忙得过来?”
  朱卿卿心想,自己以后也没多少机会再见到周家的人,怎么会忙不过来呢?朱悦悦见她懵懂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推了她一下,左右看看才低声道:“笨啊,我们今天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朱卿卿吃了一惊:“那我们要去哪里?”
  朱悦悦有些欢喜又有些憧憬地说道:“当然是去我外祖家里了。”
  “为什么?”朱卿卿不由大为惶恐,她才刚没了母亲和祖父,就又要跟着大伯父、大伯母他们去那么远的地方,和一**完全陌生的人住在一起,实在是让人很不安。将来父亲回来找不到她怎么办?梁凤歌找不到她怎么办?
  朱悦悦立刻就不笑了,板着脸说:“卿卿,你记好了,以后不许你再和梁凤歌一起,话都不许和他说!他们家是我们家的仇人!要不是他们家放了贼进城,等着捡便宜果子吃,祖父和你母亲,二叔、二婶娘、二妹妹他们也不会死。”
  朱卿卿不肯相信,梁凤歌分明一直在帮忙,还是他救了她呢。梁家伯父、伯母虽然性子有点高傲,但也不是这样的坏人,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她急得涨红了脸,想替梁家说两句好话:“大姐姐,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他们为什么要害我们家啊?梁凤歌还救了我呢,他……”
  “你问我为什么,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呢。”朱悦悦看着她冷笑,“我知道你和他要好,但你是要忘了杀母之仇吗?还有祖父,二叔、二婶娘他们,谁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的没良心?难道和姓梁的白眼狼一起玩得久了,你也要跟着变成白眼狼?”
  “我才不是白眼狼!”朱卿卿生气地回答。梁凤歌哪里去了?他为什么不来替他自己辩白?他不是最受不得冤枉气的吗?她一定要找到梁凤歌,亲自问他才算数。
  “新城是梁家的地盘,我们两家已经成了仇人,当然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之所以要趁着出殡悄悄地走,是怕他们家不肯放人。”朱悦悦解释完原因,又絮絮叨叨地和朱卿卿描述起周家的情形,诉说着周家的富贵和权势远不是朱家所能比的,又强调她的舅父和舅母,也就是周嘉先的父亲和母亲非常非常喜欢她。
  朱卿卿浑浑噩噩地听着,脚就像踩在棉花里,高一脚,矮一脚,走到哪里,见着了什么人都不知道。直到最后,有人塞了个灵位给她,让她捧着跟着队伍走,还大声喊她:“三姑娘,快哭啊!”
  伤心了就一定要哭吗?朱卿卿已经哭不出来了,她白了那个人一眼,把母亲的灵位紧紧抱在怀里,即便是冰凉的灵位,也让她焐出了温度。她边走边回想着母亲之前的音容笑貌,原本病痛着的身体也就没那么痛苦了。
  走着走着,原本整齐的队伍突然乱了起来,外围的仆人和私兵们忙着把朱卿卿和朱悦悦他们围在中间,朱卿卿被人踩了一脚,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只是倔强地紧紧抱着母亲的灵位不肯放手。有人拉了她一把,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她回头去看,看到叶叔朝她慈祥地笑,她便安安心心地跟着叶叔站在一起,还把朱悦悦也拉了过来。
  “是梁家的人来了。”朱悦悦的脸都吓白了,紧紧抓着朱卿卿的手臂小声说道,“他们不会是知道我们要走,不许我们走吧?怎么办啊?我可不想死。”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梁家真的要杀人,朱卿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便问朱悦悦:“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们走呢?”
  朱悦悦摇头:“我哪里知道?嘘,梁凤歌来了,你问他吧。”
  梁凤歌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穿过人**,直直地朝着她们这个方向走过来,朱卿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她知道他也在看她。梁凤歌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奇怪,好像很是伤心,又好像有点高兴,还很愤怒。
  他只差两丈远就要走到她跟前,朱大老爷突然跳出来,拦在他前面大声道:“你要做什么?我们家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怎么样?人都死了,难道还不许埋吗?”
  梁凤歌淡淡地看了朱大老爷一眼,沉声道:“让开!”
  见一个半大小子冲着自己吼,朱大老爷很是愤怒,指着他骂:“你这个……”
  梁凤歌的眼睛红了:“我有话要和朱卿卿说,你敢拦我,就别想走出这城门去!”
  朱大老爷一下子就蔫了,哭丧着脸大声嚎道:“爹啊,爹啊,二弟啊,我对不起你们那……”
  有人上来把朱大老爷劝开,梁凤歌继续向着朱卿卿走过来,朱卿卿也有话要问他,所以并没有要躲避的意思。等到梁凤歌走到她跟前了,她才把她母亲的灵位举起来给他看:“你叫我母亲做婶娘,你吃过她亲手做的饭菜糕点,也穿过她亲手做的衣裳鞋袜,还跟着她学过字帖,你调皮打坏了她最心爱的檀木屏风,她也没有说你半句,还不让你娘揍你。”
  梁凤歌那双看上去傲气十足的凤眼里滴出两滴泪来,他撩开袍子对着朱老太爷和朱三太太的灵柩磕了几个头。
  朱卿卿有些浮躁的心情就慢慢平静下来,等到梁凤歌起身,她就问他:“为什么?你是白眼狼吗?”
  梁凤歌愤怒地道:“我不是!是意外!”
  “真是意外吗?”周嘉先走过来,挡在朱卿卿的前面,语气平淡而沉稳,“梁凤歌,她只是一个才失去母亲的孩子。”
  “你也知道她是孩子?”梁凤歌厌恶地挑眉看着周嘉先,挥拳朝他打过去,“趁早滚开!不关你的事!”
  叶叔抢先一步抓住了梁凤歌的拳头,梁凤歌的眼睛往外喷着火,嘴唇紧紧闭在一起,默不作声地挥舞拳脚逼退了叶叔,目不转睛地看着朱卿卿道:“你要信我。”
  朱悦悦大声道:“别信他!”
  朱卿卿沉默地看着梁凤歌,事实上她很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相信梁凤歌,好像很对不起死去的祖父和母亲他们;不相信梁凤歌,她又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梁凤歌急了,伸手过来拉她:“卿卿,你听我和你说,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他们不许我去找你,我……”
  “放开她。”周嘉先的声音冷冰冰的,他把一把剑抵在梁凤歌的左胸上,“梁凤歌,做人厚道一点的好。别利用别人对你的信任去作恶。”
  梁凤歌挺着胸脯,并不害怕那剑,而是倨傲地看着周嘉先说道:“你确定?老男人?”他虽然比周嘉先要小三岁,个子却已经和周嘉先一样高了,二人这样对视着,谁也不肯让谁。
  周嘉先额头的青筋跳了两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握着剑的那只手往前稳稳地递进了一分。梁凤歌冷笑着,往前踏出一步,充满恨意地挑衅道:“你敢么?”
  叶叔弹开周嘉先的剑,轻声道:“两位公子请听小人一言,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误了吉时不好,咱们都是客人,应当多为主人家着想才是。”
  周嘉先沉默着把剑收了起来。
  梁凤歌傲慢地瞥了他一眼,低头看向朱卿卿,神情复又变得温和:“卿卿,这些人很烦,你跟我来,我和你说话。”
  周嘉先也温和地看着朱卿卿:“三妹妹,今日是你祖父和母亲他们的大日子,死者为先,你莫要害怕,只要你不肯,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朱悦悦悄悄拉着朱卿卿的袖子,小声命令她:“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我二表哥好心帮你,你不能让他难看,不然你好意思去他家吗?”
  朱卿卿好生为难,想到从此以后有可能再看不见梁凤歌,可能会得不到真正的答案,她鼓起勇气和朱悦悦说道:“我和他说两句话。”
  朱悦悦拉着她不放,咬牙切齿地轻声说道:“不许去,小白眼狼!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啦?你要是说漏了嘴,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梁凤歌等得不耐烦,提高声音道:“卿卿?”
  朱悦悦白了他一眼:“你叫谁啊?还当小时候可以乱喊乱叫?不许你叫我妹妹的名字!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谁要跟着你走?你但凡是个人,就该体恤她刚没了母亲,这时候不让她去送葬出殡,非得拦着她做什么?你是想害她被人嘲笑看不起吧?”
  周嘉先拉了朱悦悦一下,清清淡淡地道:“和他说这个做什么?梁大公子霸气惯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哪里懂得这个?”
  梁凤歌被他二人挤对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委屈而愤怒地瞪着朱卿卿:“你过不过来?”
  朱卿卿左思右想,摇头:“你就在这里说吧。”
  见她不听自己的,梁凤歌觉得颜面尽失,气呼呼地质问道:“你是不是相信他们的话了?”
  朱卿卿反问他:“你还能让我相信么?”
  梁凤歌气呼呼地道:“我当然能!我害谁也不会害你。不然把我的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朱卿卿很严肃地道:“那就可以了。你走吧,我要送我娘一程。”
  梁凤歌知道拦不住她,也没有理由拦住她,但他就是下意识地不想放她走,便气呼呼地站在原地不动,气呼呼地瞪着朱卿卿。
  朱卿卿想了想,给他行了一礼:“多谢你救了我。”
  梁凤歌的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你做什么?”他不要她和他分得如此清楚,但是当着这么多人他说不出这话。
  “没什么,只是觉得应该谢你。”朱卿卿知道自己应该长大了,如果以后她再看不见梁凤歌,那么他们之间应该是这样和气地告别的。
  朱卿卿抱着母亲的灵位,从梁凤歌的身边绕了过去,梁凤歌飞快地拉住她的袖子,低声问她:“你还回来吗?”
  朱卿卿有些心虚地小声道:“当然回来啊,不然我能去哪里?”她不敢看梁凤歌,只敢低着头死死盯着母亲的灵位看,想到自己再也回不来了,眼睛里便涌出许多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砸到梁凤歌的手上。
  梁凤歌犹如被烫了一样地飞速缩回手去,轻声道:“你别怕,我不会不管你的,要是他们对你不好,我去和我父母亲说,让你去我们家。”
  “去你们家做什么?我们还活着,你凭什么要她去你们家?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对她不好?你安的什么心?挑拨什么?”大伯母急匆匆地赶过来,把朱卿卿拉过去护在身后,横眉怒目地瞪着梁凤歌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这孩子我就护定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在,记得她娘当初待你好,就赶紧让我们出城,不然误了她娘入葬的吉时,这孩子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不想她恨你一辈子吧?”
  梁凤歌往后退了一步,朱卿卿垂着头跟着大伯母继续往前走,走了老远,她回过头去,看到梁凤歌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人们从他身边走过时都远远地避开他,显得他瘦瘦高高的身影格外孤单,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有些为他心酸。
  梁凤歌发现她回头看他,连忙抬起头来朝她挤出一个灿烂的笑,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闪闪发亮,那双眼角上挑的凤眼也眯成了一条好看的缝。
  “三妹妹,你方才做得很好。”周嘉先从后头走上来,不动声色地把梁凤歌挡在了身后,“有些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够了。”
  朱卿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见大伯母和大堂姐都没注意这边,便鼓起勇气和周嘉先道:“周二表哥,我不相信梁凤歌会做害我们家的事。我总觉得里面是有什么误会。”
  “大概吧。”周嘉先鼓励地看着她,“你们很要好?”
  朱卿卿道:“原来他家就住在我家隔壁,我打小就认识他了,我们经常一起玩的。”想到母亲的教诲,便又忙着解释,“后来长大了,他家也搬走了,就没经常一起了。”
  周嘉先沉思了一会儿,道:“你如果相信他,那就继续相信他吧。但是你要知道,人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朱卿卿想不出有什么人和事能逼得梁凤歌低头,便道:“他很倔啊,他小时候差点打死被他爹都没被打服。”不管周嘉先赞同或是不赞同她的话,始终有个人愿意听她好好说出自己的想法了,并且他还让她继续相信梁凤歌,而不是和大堂姐一样的非得逼着她仇恨梁凤歌,这让她心里的负罪感减轻了许多。
  周嘉先笑了起来:“的确很倔。好了,这就出城了,我们要赶路,路不好走,你跟着你伯母和大姐姐坐车吧。”又低声道,“你都知道了吧?去了就不回来了。”
  朱卿卿又有些心酸,没精打采地道:“知道的。”
  “你别担心。”周嘉先帮她扶了扶灵位,十分自然地说道,“你祖父让我好好照顾你,我在他面前发过誓,一定会做到……你安安心心的,我家里的男孩子多,女孩子少得可怜,因而祖父母特别喜欢女孩子,我还有个妹妹嘉人,和你差不多年岁,正可以和你做伴。”
  祖父应该是在临去世时见的周嘉先,拜托他帮忙照顾自己,是因为知道朱家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今后都要依靠周家吧?但祖父让她发的誓言都那么毒,还不知让他发的誓言有多毒呢,他为什么要答应?他又不是朱家的人,也和她一样的害怕祖父、心疼祖父。朱卿卿有些不太相信这事的真实度,不过周嘉先的确是个好人。
  周嘉先和她说了这个话后,心情似乎很好,见她睁着哭肿了的眼睛沉静地看着他,一脸的不信却又装作很信,便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真是个傻孩子。”
  她才不傻呢,她什么都知道。朱卿卿有些不服气,又不好意思和他争辩,正好朱大老爷过来,就赶紧给朱大老爷行礼:“大伯父。”
  “赶紧跟上去,你大伯母和姐姐等你坐车呢。”朱大老爷目光深沉地看了朱卿卿一眼,带着些讨好意味地和周嘉先说道,“她还小,什么都不懂,不比她大姐姐懂事。”
  周嘉先赞同地道:“姑父说得是,表妹把她照顾得很好。嘉人只比表妹小一岁,却是什么都不懂,日后要让她们姐妹经常一起玩,让嘉人跟着表妹好好学。”
  朱大老爷高兴起来,和周嘉先说得热闹。
  朱卿卿捧着母亲的灵位小跑着上前,叶叔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轻轻松松把她托上了马车。
  朱大太太没精打采地歪在车里想心事,朱悦悦噘着嘴生气,见她进来就把她拉过去按在身边坐下,盯着她道:“你和二表哥说什么啊?总也说不完,明明晓得今天是在做大事,还让我们等你这么久,一点不懂事。”
  朱卿卿觉得自己的确做得不对,便诚恳地认错:“大伯母,大姐姐,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朱大太太警告地看了朱悦悦一眼,把朱卿卿揽到怀里去:“别理你大姐姐,她是舍不得离开家呢。”
  朱卿卿又感伤起来:“我也舍不得呢。”
  朱大太太就问她:“今日事多走得急,忘了问你,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落在家里了?”
  就算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掉了,这时候也来不及回去拿了吧,看家里人的样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挑着这个时候重新回去的。朱卿卿想起了祖父说的那株老桂花树,有点明白过来,应该是那下面埋了很重要的东西,但因为祖父不许她说,所以也就算不得了。
  朱大太太见她迟迟不说话,眼睛里的精光越来越亮,有些急切地问道:“是什么?”
  “当然是有的,母亲给我做的小老虎,祖父给的水晶镇纸,爹爹编的竹蜻蜓……”见大太太的表情越来越隐忍,朱卿卿赶紧很懂事地说,“不用了,都是些身外之物,而且都被烧掉了。”
  朱大太太叹息了一声,又有些焦躁。
  朱悦悦眼睛一转,温和地把朱卿卿揽过去,拿了一块糖喂给她,低声问她:“那天祖父和你都说了些什么?怎么说了那么久?”
  “问我知不知道我爹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梁凤歌救了我,让我以后跟着你们好好过日子。”朱卿卿有些厌烦,也有些明白了,她其实不笨,不过是太懒,不想动脑子想事情而已。从前调皮干了坏事,编造假话骗父母长辈也是经常干的事,现在她累了,所以不想再纠缠下去。
  朱悦悦泄气地一头撞在大太太身上,瘫在坐垫上唉声叹气,朱卿卿抱着母亲的灵位,小小巧巧的身子静悄悄地缩在角落里,闭着眼睛打盹。
  路真的很不好,一路上抖得厉害,导致朱卿卿在梦里一直不停地奔跑,就好像那天夜里为了逃脱那个人的追杀一样,那个人冰凉腥臭的手一把抓住了她。她吓得尖叫一声,惊醒过来,发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周嘉先担忧地看着她:“这孩子又发热了。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她再下来吹凉风了,不然一路颠簸,缺医少药的,加重了病情怎么好?”
  大太太有些为难:“总不能让三弟妹身后无人……”
  周嘉先斩钉截铁地道:“若是三太太泉下有知,我相信她一定舍不得让独女为了这种事情吃苦受罪丢了性命。”
  朱卿卿觉得全身都疼得厉害,喉咙犹如被火烧过一样的难受,但她知道,如果她不坚持,就再也看不到母亲了,兴许就连母亲的坟墓是个什么样子都不会知道,将来父亲问起她来,她可怎么说?她闷不作声地翻身想要坐起,周嘉先立刻体贴地伸手扶她起来,十分温和地道:“你病得厉害,莫要逞强,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孩子,不会怪你。”
  周嘉先的身上有股很干净的味道,略带着一点墨香味儿,他的手有力又温暖,朱卿卿知道自己很喜欢他。她的脸红了起来,又觉得自己这种不适宜的小心思是很可耻和可怕的,便低下头轻声道:“我不能让母亲一个人孤零零的。”
  周嘉先叹了口气,准备扶她下车,朱悦悦生硬地挤过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二表哥,卿卿不是小孩子了,她过了年就十三岁了。”
  周嘉先清秀白皙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他飞快地缩回手去,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垂着眼低声道:“这里懂得医术的人只有我。”临下车时回头看了朱卿卿一眼,黑幽幽的眼睛里浮起一层朦胧的薄雾,“你大姐姐也说了,你不再是小孩子,要照顾好自己,不然若是生病难受,谁也替代不了你,更是对不起你母亲一片苦心护着你。”
  朱卿卿听明白了,眼睛湿润润的,用力地点点头。
  朱悦悦很生气:“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男女有别,不然到了周家要被人看不起的,还要连带着我也要被人看不起,你听明白了?”
  朱卿卿拉住朱悦悦的手,讨好地轻轻摇晃,恳求地看着她。朱悦悦脾气暴躁,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被她湿漉漉的圆眼睛盯着看了一会儿,便心软了,威胁道:“总之你记好我今天和你说的话,不然将来有得你的苦头吃!我若不帮你,不喜欢你了,你饿死都没人管。”
  朱卿卿听话地跟在朱悦悦身后下了车,看到一直守护在车边的叶叔,心就又安宁下来,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知道叶叔其实是专程来照顾她的,而非是周嘉先所说“照顾他这两个妹妹”。朱卿卿心想,大概是因为他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她,而且知道大伯父他们有些粗心的缘故吧?
  因为今天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逃命,因此葬礼很简单,能省的程序都省了,把人安埋妥当就好了,随葬品也没有。确切地说,棺木里面原本是装满了值钱东西的,但都被拿出来做一家人将来的生活所需了。
  “这样的乱世,给人知道随葬品丰厚,反倒要招来灾难,咱们人不在这里,没人看墓,岂不是要连累得你祖父和母亲他们不能安宁?”大太太温柔细致地和朱卿卿解释,“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嫁妆,将来我怎么陪嫁你大姐姐,就怎么陪嫁你。”
  朱卿卿软绵绵地靠在朱悦悦的身上歇气,大太太说一句,她就点一下头,终于等到周嘉先过来喊她们:“天色不早,要赶紧赶路,不然走漏了风声,给梁家知道了可不好。”
  朱大老爷忧心忡忡:“他们家的马快,咱们拖儿带崽的一**老弱病残,只怕逃不过他们。”
  周嘉先露出一种十分坚毅自信的神情来:“姑父不必担忧,小侄前几日就已经着手安排,使人在渡口准备了船,咱们只要能赶到江边上了船,就不怕梁家追来了。”
  朱悦悦痴痴地看着他:“真是好风采。”
  周嘉先突然转过头来一笑,朱悦悦的脸一下子变得血红,抓着朱卿卿把她往前推:“二表哥,她病得有点厉害。”
  周嘉先走过来,毫不避嫌地去摸朱卿卿的额头。朱卿卿正烧得迷糊,被他微凉的手摸着,觉得真是舒服极了,无意识地朝他的手蹭了蹭。
  周嘉先下意识地抿紧了唇,皱着眉头看向朱卿卿。不过短短几日,小女孩原本肥白粉嫩、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已经迅速瘦了下去,下颌尖尖的,又圆又大的眼睛显得更加的大,里面还含着泪光,湿漉漉的,好比小鹿的眼睛一样纯真可怜。
  周嘉先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越发觉得掌心下的那一片肌肤更加烫人,他想起了朱老太爷临终的托付和语焉不详的暗示,一瞬间下定了决心,他要护着她,等着她长大,并不只是为了那件事,而是他愿意。他不过是次子罢了,再是艰辛也注定要少得到很多东西,但也意味着他可以稍微纵情一点,满足自己的喜好。
  朱悦悦发现自己好像弄巧成拙了,她原本是想要借着朱卿卿的病多和周嘉先接触一下,但周嘉先对朱卿卿的关注和重视超乎想象的越来越重,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连忙提醒周嘉先:“三妹妹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周嘉先已经恢复了平静,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再平和地道:“多给她喝水,过了江就能找到好大夫。”
  朱悦悦委屈地噘起嘴来,周嘉先略微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很耐心地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
  朱悦悦立刻就又高兴了,示意仆妇香嫂帮忙把朱卿卿弄到马车上去。朱卿卿一路昏睡,直到被人喊醒,仆妇背着她,朱悦悦在旁边兴奋地道:“卿卿,你看,月亮升起来了!好圆好大!卿卿,你没看到过江景吧?太好看了!船,我们的船!只要上了船我们就安全了!”
  朱卿卿趴在香嫂的肩头默不作声地看着泛着银光的江水和江边那艘船,怅惘地想,她真的要和新城和梁凤歌告别了。
  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朱大老爷拼命招呼众人:“走快些!走慢了就留下来给梁家砍吧!”
  香嫂疯狂地往前奔跑,抖得朱卿卿隔夜饭都险些吐出来,她很努力回头往后看,想要证明梁凤歌是不是真的和她说了假话,要出尔反尔,赶尽杀绝。
  周嘉先十分镇定地道:“不要急,来的人不多,不超过十匹马,就算是要战,他们也打不过我们。”
  朱大老爷气急败坏地道:“谁想和他们拼命?当然是赶紧走的好。”
  众人手忙脚乱地上了船,船家收了跳板缆绳往江中划去,刚走了没多远,就听见有人在岸边大声喊朱卿卿的名字:“朱卿卿,朱卿卿,你这个骗子!”
  朱卿卿窝在香嫂怀里,安静地看着远处的梁凤歌。梁凤歌还穿着那身白得刺眼的白衣裳,他从马上跳下来,蹚着水朝他们这个方向疯狂地奔跑着,气急败坏地吼:“朱卿卿,你回来!你马上给我回来!我不和你计较!”
  朱卿卿看见又有几个人跑进水里,把梁凤歌拉了回去。
  梁凤歌疯了似地挣扎着,嘶哑着嗓子大声道:“你们听好了,谁要是敢欺负她,我一定要杀了他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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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身怀瑰宝而不知
  船越行越远,梁凤歌的声音渐渐地破碎不可闻,朱卿卿把眼泪逼回去,歪在香嫂怀里低声道:“我想睡觉。”
  周嘉先特意过来问她:“有没有舒服一点?”
  朱卿卿答不上来,这满船的人都在为终于离开了混乱的新城而欢喜,只有她一个人是伤心的。她胡乱地摇摇头,又觉得自己不该扫大家的兴,便又点点头。
  “你别担心,不会有人欺负你,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先就不饶他。”周嘉先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严肃,目光好像是看着朱卿卿的,又好像是看着周围人的。
  朱卿卿又点点头,目前为止,她的命运就是这样,她除了被动地接受他们的好意或是怒意之外,只能努力让自己活着,这样才不算辜负了母亲的心意。
  周嘉先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病着,不好和你大姐姐再在一处歇息,免得把病传给她,船上也还算宽敞,给你拨个单间,你自在些,有什么想吃的只管使人来说。”
  照顾她的香嫂很高兴,来回打量着舱房里的陈设,说给朱卿卿听:“三姑娘,您别嫌地方小,船上能有这么一间屋子是真的很不错了,便是大姑娘的屋子也不见得比这个更好,可见周二公子说话是算数的。”
  朱卿卿看不出这舱房有多好,她只是比较喜欢从窗户里吹进来的江风和窗外那轮又大又圆又亮的月亮罢了。
  有人送了熬得很是香浓的小米粥和鲜香的腌制小菜进来,朱卿卿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些就不要了,香嫂苦劝不得,只好端下去吃掉。回来时端了只大碗进来,碗里装着几只半透明的小虾和几根绿草,笑眯眯地道:“船老大的儿子装着玩的,叶叔给你讨要的。”
  朱卿卿默不作声地接过碗去,就着月光盯着那几只小虾看了很久,安静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清早醒来,身体就好了很多,吃了半碗粥和半个包子,让香嫂扶着她去外头走走换换空气,看看江景。
  大伯母一家人好像是累坏了,全都静悄悄地躲在舱房里睡觉没出来,其他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没人搭理朱卿卿。朱卿卿在甲板上铺块帕子坐下去,又让香嫂去把那几只小虾拿出来,也让它们晒晒太阳。
  “看你的样子是好多了。”周嘉先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含着笑看她逗小虾玩儿,问她,“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懒怠如朱卿卿,也听出这虾不是叶叔替她准备的,而是他替她准备的,小小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和喜悦,她看向周嘉先,又圆又大的眼睛里意味分明。
  周嘉先看出来了,朝她温柔地笑,伸手要和她拉钩:“不要告诉你大姐姐,她年纪大了,不喜欢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但是又会眼红别人有,她没有,我可不想听她教训人。”
  他倒是比较熟悉大姐姐的性情,朱卿卿抿着唇微笑,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小指头,慌慌张张地和他勾了一下便迅速收回去,好半天都还觉得右手小指头热乎乎的。
  周嘉先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好了,这算是我们的第一个秘密,谁都不许说出去。”
  把她当成孩子哄呢。朱卿卿忍不住将眼睛笑成了弯月亮,真心实意地道:“我很喜欢这些小虾。”
  周嘉先朝她伸出手,像是想揉她的头发,临了又收回去,微笑着道:“你还喜欢什么?回去后我再给你寻了来,你想养什么都可以。”
  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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