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近几天胸口疼痛是怎么回事越来越痛,笑起来更

我近几天胸口越来越痛,笑起来更
网友||共3个回答
我近几天胸口越来越痛,笑起来更是痛,像抽到了一样,就连呼吸都痛,晚上睡觉都只能平起睡,侧起睡就痛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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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果 -职称:医师
你好,你这种疼痛很有可能是,胸壁神经性疼痛,也有可能是肋软骨炎导致的。肋间神经痛大部分都是后背脊柱胸肋关节紊乱导致的,可以到医院康复理疗科检查一下通过推拿理疗等进行治疗。
谭玉群 -职称:医师
近期有做过剧烈活动或者胸部受过外伤吗?根据您的症状描述,考虑为肺部问题或者气胸所致上述症状的可能性大。意见建议:建议及时到医院呼吸内科就诊,完善胸片检查以明确,平时注意休息,避免做剧烈活动。
李晓杰 -职称:副主任医师
你好,这种情况考虑由于肋软骨炎导致的可能,也可以见于胸膜炎或者肺内感染患者,建议到正规医院呼吸内科就诊,做胸片等检查看看,明确诊断及治疗。考虑肋软骨炎可能大。由于意外磕碰或者过度挤压有关。平时要尽量减少导致疼痛发作动作,忌辛辣刺激食物,忌烟酒,避免受凉上火。多吃新鲜蔬菜水果,热敷疼痛位置。希望我的回答能够帮助你,请对我的回答做出评价,谢谢!
Copyright ◎2008 Go007.com, All Rights Reserved. 粤ICP备号-3Sina Visitor System我是刨腹产的,现在有十二天了。最近两天觉得胸口很痛,特别是挺胸的时候更痛,请问这是什么原因!有同样的宝妈们吗?
宝妈剖腹产。十二天差不多应该已经下来了吧。是不是奶水涨的痛啊。一般情况下月子里奶水比较多的缘故,所以容易挺胸的时候的。
我是给医生压宝宝出来,搞痛的,痛了我一个月啊
宝妈是不是 心情烦闷的原因啊 应该不会有胸口痛啊 找社区医生看一下啊
没有满意答案,您还可以《浮世花2》——三十岁后,我更加发现,我越发的深爱你
“呦,清源,从小就是个大美人,现在更加漂亮了嘛!比我家那个儿子有出息多了!”李阿姨烫着时髦的大波浪卷,头发染的黄黄的,黑色的眼线将眼睛描的黑黑的,更突出的是脖子上的白金项链。
“啊呀,你家儿子才好啊,去美国留学了吧?谁做你家媳妇就有福气喽。”单妈妈夸起人来也是顶呱呱的。
单清源站在旁边不动声色的翻了翻白眼。大人的世界总是这样虚伪么?
“哎,好主意啊,等我儿子过年回来,有空我就带他到你家去坐坐。”李阿姨忽发奇想。
“哎,妈妈,李阿姨,要不待会儿带你们逛逛上海吧?”清源适时地插话阻止这两人的话题。
“好啊好啊,我跟李阿姨就想着来上海买几件衣服。”单妈妈被成功离间。
于是,大太阳下面,单清源好好的做了一回跟班。拎着满手的东西,还要时不时被单妈妈拉去做模特儿比对一会儿。这位李阿姨还逛性很浓的提出要去城隍庙买黄金,理由很充分:
“老庙黄金么最好的啦,来上海一定要买点城隍庙的黄金回去啊。”
清源在心里大叫,既然要买黄金,可不可以拜托先去城隍庙,她手里已经拎满东西了!
不过,为了转移这两位中年妇女对于儿女婚姻问题的注意,她不得不热烈的拥护了下他们的意见。
正逛到城隍庙附近,电话来了。清源手忙脚乱的在自己包里掏出电话,是李锐。
“清源,在哪儿?一起吃饭吧?”
“啊,不行啊,我现在跟我妈逛街呢。”清源满头大汗。
这句话引起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单清源可以意识到电话听筒那边男生的强烈反应,和电话这边老妈的惊疑。
“啊,你妈妈来上海啦?怎么不告诉我,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给你们当导游。”李锐前所未有的口齿伶俐起来。
“谁啊?囡囡?”
清源暗暗后悔,也许老妈和她女儿身边的男生的确有点心意相同?
结果,亲爱的李锐大帅哥充分充当了上海本地尽忠职守的导游形象,如果那年要评劳模,清源绝对建议。
他寸步不离三人左右,肩挑背扛所有女人们的东西,在城隍庙汹涌的人潮中担当起了女人们中流砥柱的作用。
看得出来单妈妈对李锐还是挺满意的,特别是他看在他比较突出的外表和跟清源是同门师兄的份上。
晚上,李锐还请他们吃了顿饭,在两位女士的万般阻挠下,他依然顺利地说服他们因为他是地主。饭后还把他们送回了招待所才回家。
单妈妈跟着女儿回寝室,在终于和女儿独处的情况下,才开始评价:
“刚才李阿姨在说这个话不大好,我觉得李锐这孩子不错。”
单清源“啊”了一声,倒水的手抖了下。
“其实我们对你们小孩都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以后你能嫁个真心对你的,有钱没钱的都无所谓。”
清源在母亲前面坐下:
“妈,你说什么啊?”故意撒娇,“这都什么啊。”
单妈妈笑眯眯的,她笑起来的时候就特别好看,清源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就遗传自母亲。
“有钱的不一定对你真心实意,你也不一定看得上,李阿姨的儿子当年考高中没考上大学这才花了笔钱送到美国去的,草包一个;像李锐这种跟你同一个大学的,就算他们家里没钱,你老爸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可以给他弄个位子,又是你自己看上的。妈妈一定支持的。”
清源看着母亲,她的鬓角其实已经开始花白,只是染了红色便看不出来了。妈妈以前在部队也是有名的一朵花,纵然那时候人人都穿着绿军装,她还是很显眼的。爸爸那时候只是个酸秀才,下放到当地的知识青年。娶***时候被外公当众羞辱,为此妈妈还跟家族断绝了关系。然后,文革结束了,爸爸参加高考考上了,在他上学的时候,妈妈一个人的工资不仅要拉扯清源长大,还要贡爸爸读书。清源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生急性肝炎,家里住在厂里分配的五层楼的第四层,妈妈一个人背着她每天往返医院,工厂,爬四层楼。妈妈还说清源那时候很乖,从来不哭不闹很好带,让她省心不少。最后她好了,妈妈累得也被感染了肝炎。
清源看着她,她依然保养得很好,比起同龄人来眼角的鱼尾纹明显稀疏。在爸爸成功的踏上仕途并平步青云的时候,她需要操心的事情越来越少。并且很多事情现在已经不需要她来操心,已经有人替她安排好了。吃过苦的人更加珍惜甜的滋味,她充分的享受着每一天的生活。她去打麻将,输得比赢得多,她不介意;她种花种草,只是等着百花盛开,枝繁叶茂的一天;她去做美容美发,挑最好的最贵的也不管对方值不值这个价。
现在,她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自己女儿的未来。
“妈,”清源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妈妈终于知道你不回家来的原因了,小鬼,还想骗妈妈!”单妈妈笑起来,好像抓到了女儿的什么把柄。“你看,没关系的,你自己选的你自己喜欢的妈妈一定支持。”
单清源看着妈妈依然姣好的容颜,日光灯下依然洁白的肌肤,拉出一抹笑容。
单妈妈本来打算过几天再回去,但是李锐的出现打断了她的计划,她颇有深意的暗示清源暑假就不用回家了。
李锐在得到单妈妈暗示性的首肯之后,有些放心大胆起来。本来有些提心吊胆的举动也开始光明正大起来,比如逛街时自然的牵起了清源的手,再比如有时候会搂住清源的腰。
清源不会拒绝。
日子这样过着,作业其实没有很多,她去流水那里的时候一个下午一个下午的混,早就做完了。那日看见那一幕跑出来之后,妈妈又来上海,很多事情加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流水那里了。
她也没有勇气打电话,就连找个打电话的借口都没有,渐渐暑假便过完了。校园里的人陆陆续续开始多起来,李锐也搬回了寝室,说是离家太远,为了学生会工作早日展开,便早点搬回来。
冬瓜打电话来叫嚷着后天要清源迎接她,因为后天她的火车要到上海了,到时候有一大堆家乡特产带回来,想吃就要付出代价。
清源对着话筒轻声说:
“冬瓜,快回来吧,我想你。”
冬瓜在那边夸张的叫:
“哇,美女,你这样说我待会儿收拾房间很麻烦哪,要扫一地的鸡皮疙瘩。”
学校的风景自然要比在大街上晒毒辣辣的太阳好,一同吃过食堂的晚饭,李锐就会牵着清源的手在学校著名的梧桐小道上散步。校园人少,就听见鸟儿归巢的叫声,还有花儿静静开放的声音。夕阳被梧桐剪碎了铺满地上,透过枝蔓,可以看见晚霞晕红了天。
逛着逛着,太阳落下去,换上月亮来值班,刚出来的时候天色还没那么暗,朦朦胧胧中李锐的眼瞳总是神采飞扬。
“果然漂亮,这条路。”李锐十指紧扣清源的。
清源总是沉默。
李锐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清源乌黑的长发随风飘起。
“清源,不开心的话告诉我好么?”他执着清源的手,放在胸前。
“没有不开心。”清源抬头,“别多想,我说过了,我很幸福。”
银辉铺满小路,月色映入清源眼帘,她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几乎吹弹可破,黑色的双瞳水灵灵,小巧玲珑的鼻子高而且挺直,唇角微微上扬,淡淡的笑容。李锐被震撼,心中一阵激流,他毫不迟疑俯下身。
清源一惊,防卫性的一推。
李锐猝不及防,被清源猛地推开,退了好几步。他睁大眼睛,有些狼狈。
清源低头,低声喘气,紧紧咬住下唇:
“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她闭上双眼,不看李锐一眼,飞快逃离。
李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等你。”
开学之后,本不想见的人,避无可避了。冬瓜也好,李锐也好,其他同学也好,一有想买的东西,都往那个大卖场跑。
远远就会看到流水橘黄的鲜艳的工作服,右胸口上有统一的xx超市,背上有超市的宣传口号。这是一个跟国际接轨的卖场,流水在那儿边打呵欠边收钱,脸上是没有表情的表情。
其他的人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像她这样年龄在超市里做事的着实罕见。清源绕着走,李锐或者冬瓜就会一把拉住她去排流水的队。
冬瓜认识流水也是件巧合。清源那天正和冬瓜买零食,流水去午休,在过道上正好遇上。冬瓜从此后便在她的崇拜名单中添上了流水的名字:
“流水很酷啊,昨天给我画肖像漫画,用了五分钟就画好了,我真是佩服死她了,太有才华了!”
清源陪着苦笑。
李锐也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和流水熟捻起来,每次两人都旁若无人的谈笑风生,把她这个中间人视若无睹。
清源害怕的那天果然如她所料的来了。
一日中午正和李锐在食堂吃饭,说着说着李锐就想起来:
“对了,流水请我们到她家吃饭。”
清源手一抖,汤撒了出来。
一阵手忙脚乱的收拾,重又坐下。清源反问:
“那你怎么说?”
“我答应了。”李锐从兜里掏出餐巾纸递给她。“你有空么?”
那日阳光普照,食堂里靠近窗边的位置有些炎热,清源头上一阵阵得冒冷汗。
“你,跟她关系很好?”清源放下筷子,低头。
“啊?”这回轮到李锐一口汤差点喷出来,“你别误会。”他赶紧要解释。
清源双手抖得厉害,放在桌下,不自觉地拧在一起。
“你跟她认识多久?你知不知道她什么背景?你又了解过她什么事情?急着作出一幅老朋友的样子,到家里拜访吃饭,摆给谁看啊?”
李锐从未见以好脾气著称的校花发这么大的火,一时愣住了:
“我以为,你们是老友……”颇有些委屈得道白了。
清源“噌”的站起来,情绪激动的不能自已:
“她是个同性恋,你还去么?”她一字一句地说完,几乎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心里深处似乎被扭了下,一疼,眼泪就忍不住了。
她不愿意让李锐看到,单手遮面,转身飞快的离去。
留下李锐一脸莫名其妙。这两人俊男美女的,在学校也有名的很,这一闹,整个食堂都朝这边看来,饭是吃不下去了,李锐皱眉头疼得很。
傍晚果然冬瓜来劝了。
冬瓜在寝室找到蒙在被窝里的清源,也不叫她,就站在床头道:
“帅哥锐今天来找过我了。说你发了脾气,说要是你不愿意,他就把那个约会推掉。说如果你不喜欢流水,他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和那种女人说话了。”
清源在被窝里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当冬瓜说“那种女人”的时候,没来由的又是一阵心疼,眼泪“噗哧噗哧”掉。
冬瓜还在说:
“帅哥锐说,女人心海底针啊,他算败给你了。当然这话是对我说的,可是我也不懂啊,清源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在嫉妒帅哥锐和流水好么?可是你都知道流水既然是同性恋的话,和帅哥锐好不起来你也是清楚的啊。那你又发什么脾气?”
清源抽着鼻子,坐起来:
“是我不好,我不该乱发脾气,我只是不希望李锐跟我朋友看上去很好的样子。”
冬瓜朝上瞄了一眼:
“恋爱中的女人还真是奇怪。我不是你朋友么,我跟帅哥锐关系也很好怎么就没见你嫉妒?”
她来拖清源下床:
“好了好了,美女,快下来吃点东西吧,顺便该给帅哥锐道个歉,看你鼻子都哭红了!西施变东施了。”
清源破涕而笑。
这一次颇费周折的聚会清源最终还是答应去了。
照旧是刘若果烧菜,李锐在见到刘若果之后,一幅原来如此的领悟表情。只是差不多2个月不来,房子里竟然换了样。
“若果拿了半年奖金,我们就把房子装修了下。”流水站在房间里,招呼他们进来坐下。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但被粉刷了下,白漆的墙有些晃眼;流水的床被搬到了窗边,清源经常使用的电脑桌被搬到了流水之前画画的那个墙角。流水画画的那些工具都不见了,取而代之一张玻璃桌,几把凳子占了另个角落。厨房也被好好的粉刷了,装上了油烟机。最特别的是,这间房子里终于装上了空调。清源见那个棕色的鸿运扇放在一边,落寞,孤独,堆了些灰尘,可见被放置了有些时日了。
房间里安上了日光灯,晚霞就算照进来,也成了多余的东西,全屋子都被日光灯照射的亮堂堂,白铛铛。
清源觉得这些东西很熟悉,但仔细看却又那么的陌生。也许这个时代真的变化太快,快到她这个21岁的学生都跟不上了。
流水很热情地招呼着他们,给他们泡果珍,给他们拿瓜子,像个合格的主人一样劝着他们吃吃喝喝。李锐则是个合格的客人,客气的推让着够了够了。
清源像看闹剧,麻木的拒绝着流水不时投过来的目光。
刘若果的手艺清源是知道的,李锐当然还不知道,席间果然频频夸若果出的厅堂入的厨房。想不到电视上的强势女记者生活中竟然这么温柔可人。
这番话夸的若果禁不住地笑,流水在她身旁也笑:
“李锐你小子年纪轻轻,嘴巴就这么油腔滑调?”
清源却靠近李锐,倚在他身上:
“我也挺会做菜的,怎么没见你夸?”
李锐显然吃了一惊,记忆中单清源从来不会对他李锐撒娇。
“下,下次你做了给我吃,我就知道了。”好半天回了句话。
清源捶了下他的胸口:
“坏蛋,那你下次到我家来我做给你吃。”说完,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上次我妈说很喜欢城隍庙的小笼包,叫你下次去的时候带点过去啊。”
李锐有些摸不着头脑,见对面两人看着这边,明显的这时候谈私人的事情非常失礼,但清源又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等着他的回答。
“知道了,跟阿姨说叫他身体保重。”他见清源坐了回去,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对面看戏的两人连声道歉。
清源低下头默不作声的吃饭,她知道,对面有个人正在用充满疑问的眼神看她,只是那个人旁边还有一个人也在看她。
这餐饭吃得有点尴尬。四人匆匆吃完,又坐着聊了会儿,刘若果首先要离开了。
“电视台最近工作忙,快澳门回归了,正在作专题,实在没办法。”她边穿套装边抱歉,“你们再坐一会儿陪陪流水,我最近都没时间陪她估计她快闷坏了。”她朝流水笑,流水拍了下她的背:
“快去,废话别说了。”
刘若果离去前还不忘给流水一个拥抱。
李锐见状也和清源说着要告辞,流水挽留了下,还是礼貌的送出了门。
“今天有帅哥送你回去,我就不送了。”流水朝清源眨了眨眼。
清源面无表情。
那日周五,李锐要回家的。和李锐走到公交车站,李锐要送清源回学校。清源推辞了,说不顺路又晚了。李锐便坚持看着清源上了那班车才安心。
清源乖乖的上车跟他挥手道别,找了个位子坐下。
车子是老式的,很空,开起来哐嘡哐嘡得响,好像一不小心,这车子就会散架似的。零零散散的坐了些人,都是一幅辛苦工作完很累得回家的样子,谁都没说话。清源坐在车上,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好像梦境一般。光影交织着投射到她的脸上,一半惨白,一半漆黑。
车走了一站,停靠下来招人。清源站起来,一个人下了车。
流水把日光灯关掉,把原来那个30瓦的灯泡灯打开,她喜欢这种朦胧的感觉,不喜欢日光灯下什么都清清楚楚地,赤裸裸的呈现。她将鞋子脱掉,穿上拖鞋,从床底下用力拖出两个喇叭和一个cd机,放入碟片,狭小的室内就充满了她喜欢的元素。
光,声音,还有拖鞋。
音调起,Elvis Costello深情地唱:
She,maybe the face I can't forget,
a trace of pleasure or regret,
maybe my treasure or the price I have to pay.
She,maybe the song that summer sings,
maybe the chill that autumn brings,
maybe a hundred different things,
within the measure of a day.
She,maybe the beauty or the beast,
maybe the famine or the feast,
may turn each day into a heaven or a hell.
She,maybe the mirror of my dreams,
the smile reflected in a stream,
she may not be what she may seem,
inside her shell……
跟着音乐正轻轻哼唱,就听到门被敲响,流水起身开门,看见清源喘着气站在门口。
“怎么小姑娘,你没走?”流水见她脸色惨白,气喘吁吁,有些担心把她拉进屋子关上门。
清源大口喘着气,强笑了下:
“跑得太厉害了。”
她任由流水拉着她走进屋内,任由流水按她坐在沙发上,然后她听到那首歌,那首老情歌,她曾在深夜的电台听到过。那时候,脑子里一幕幕都是流水。
流水没有将它关掉,反而调小了音量,让它似有若无的在这个空间里回旋。
“今天你不大对劲。”流水拿来毛巾,替清源擦汗。10月的季节在上海,依然秋老虎凶猛。
“什么?”清源心虚的笑,“我挺好的。”
流水拿了个垫子,坐在沙发对面的地上,看着她。
“我这里装修得怎么样,还满意么?”她放松的伸长了脚。
清源看着流水舒适的样子,没来由的,刚才的烦躁,不安,难受与心慌意乱慢慢消失,她也开始放松下来。
“比之前差,我喜欢你这个灯泡。”清源本是坐在沙发边上,这会儿渐渐将背靠在沙发上了。
流水失笑:
“我也喜欢这个灯泡。”她自然的拉起清源放在腿上的手,“手没刚才那么冰了,大热天的,我还以为你感冒发烧了。”
她的举动如此自然,清源的指尖却开始燃烧起来。
“我,我没事。”清源反手握住流水的手。流水的手和李锐的手不同。李锐的宽大厚实还有些老茧,流水不同,流水的手柔软而又不失温暖。清源的心一阵阵的抽痛。
流水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出,站起来去摆弄那个CD机:
“我这个人,其他的本事没有,就一个垃圾桶,你要有什么心事这种的垃圾,我很欢迎你扔进来。”
清源坐在沙发上,看着流水的背影。宽大的T恤和牛仔裤依然不能掩盖她过瘦的体形。她的短发削的极短,几乎能看见她脖子上的肌肤。
流水转过身来看着她:
“要换拖鞋么?舒服些。”
清源点点头,就见流水从床底下拿出一双竹编的拖鞋,鞋背上则是蓝色印染布。
她踢踢踏踏得过来,蹲下,也不等清源准备,随手就将清源的跑鞋丝袜脱掉,套上拖鞋。
清源紧咬着下唇,流水托着她的脚踝替她套拖鞋,那温暖的手轻轻的捏着清源脚踝,流水低着头,清源能看到她黑发的头顶。
“好了。”流水拍拍手,继续蹲着,仰头看她,“你的心事跟你男朋友有关么?”
流水的黑色双瞳在昏黄灯光下深不可测。
清源不愿放开的对视,点了点头。
“能跟我说说么?”流水轻声问。她的眼神诚恳而关切,清源双手在身侧捏成了拳,全身又紧绷起来,她死死的咬住发抖的嘴唇。
流水等着她的回答,见她颤抖的太厉害,一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清源紧紧抱住流水,将头埋入她的肩窝,双手在她背后勾住她的肩膀,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流水轻抚着她的背,安慰着她,清源能够闻到流水发间的香味,轻悠的刺激着她的嗅觉。
“他欺负你了?”流水皱眉,在清源耳边轻轻问。
她的气息随着她开口在清源外耳转动,清源一阵瘙痒,好像这声音直接从耳朵滑进了心里。
清源紧闭上眼睛,下了决心似的靠在流水耳边,轻声问:
“流水,你能吻我么?”
那首老歌唱到最后的高潮:
The meaning of my life is...She...She...
30瓦的灯泡昏暗朦胧泛着橙色的光。
歌曲放完了,CD机嗞嗞的擦盘的噪音响起。
空气中有一种难言的闷热,十月的秋老虎来势汹汹,妄想做这个夏天最后的一搏。
流水扶在清源肩上,轻轻将她推开。
“嗯?你说什么?”她看着清源的眼睛,唇角微微扬着。
清源的心都快跳到嗓子口了,她看着流水纯净的眼神,忽然又慌乱起来,恍惚觉得自己的行动实在太冲动。
“你别误会……”她脱口而出,“我,只是想试验下……”再也编不出什么理由,脸刷得就红了。
流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李锐要对你作出那样的行动来,所以你想试验下?”
这个理由真是最完美的借口了,清源忽然松了口气,脑中立即准备好了理由。
“他,你也知道,我没什么经验,我只想,只想给他一个完美的感觉。不要让我到时候显得很傻就行了。”清源转着圈子费尽力气来解释自己的要求,并使之合理化。
流水站起来,走到一边:
“所以你来找我,因为我经验丰富。”她接了清源的话说。
清源抬头看着站在窗前的流水,看见她正在习惯性的摸鼻子,眼神看着窗外。
“我想你能教我些技巧。”
她看着她,看着一半埋入阴影中的她的身影。清源拧紧了手,等着流水的回答。
天色黑透了,巷子远处有几声猫叫,四周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好不好?”清源哑声问。
流水双手插兜,耸起了肩:
“我拒绝。”
她这样说。
“这对你没有损失啊?你只是让我了解下那个步骤就可以了。”清源急了。
流水失笑:
“这对你有损失啊,小笨蛋。你知不知道初吻对女人来说都很宝贵?你一定要将它留给,”流水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才接着说,“最珍贵的人。”
流水站在窗边的阴影里说这些话,清源无法看清她的面部表情。
清源耍赖了:
“流水,别这么小气啊,求求你了。”
她站起来慢慢朝流水处走去。
流水在角落里低低的笑,边笑边摇头:
“不行不行。”
清源靠近她,伸手搂住流水的腰,低头贴近她的下巴:
“流水,你最好啦,拜托了,教教我吧?”
流水似乎尴尬的笑着避着清源的长发,她偏头不去看清源恳求的眼神,然后将清源放在她腰间的手拉开,走到客厅中央灯泡下:
“不行。”她抱歉的摇头。“我做不来。”
清源咬着下唇,任谁被拒绝心里都该不好受吧?
窗外有只黑猫,黑到融入黑夜中去了,唯独两只眼睛在夜中绿莹莹的,盯着清源看。
“你做不来是因为刘若果?”清源恨恨得咬牙,“你爱上了她所以你觉得吻了我就对不起她了?”
流水被清源地说辞震惊了,她站在光源下,不可置信清源竟说出那样的话。
清源转身靠在窗边,眼中尽是落寞,她盯着流水笑:
“想不到浪子也有动真情的一天,刘若果真有福气。”
流水眉峰的怒气显而易见的浓起来,浓起来,堆砌在脸上,在晃眼的黄色灯光下直逼过来。
清源心底还是有些怕的,流水对她一向宽容温柔,这样盛怒的流水,她第一次见到,可是心中实在郁结太多,伤人的话忍不住就出口了:
“怎么,怒了?被我说中要害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清源觉得这刻的自己无耻至极,丑陋至极,心中苦痛,却见流水忽然打断她的话,凶狠的喊:
“你要接吻?”
她的表情穷凶极恶,清源愣了下,就见她已经三步并两步的冲上来。
房子本来就极小,流水大跨了三步,离清源就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了。
清源一惊,下意识的往后躲,双手抵住流水靠近的躯体,却发现背后是墙壁早就避无可避。
流水的气息已经喷在她的脸上了!
“是你要的接吻!”流水强硬的口气重复。
清源的心忽然狂跳起来!
流水的手早就铁箍一样锁住她柔细的腰身,流水竟然毫无预兆的俯下身来!
清源慌乱的闭上眼睛,抵住流水的手改成了拳紧紧捏住流水的T恤。
出乎意料的强硬的亲吻没有到达唇上,流水温热的唇滑过清源下颌到了她的左耳边。
“你要接吻?”有别于前两次的怒气,流水在清源耳边温柔低吟,流水的唇随着话语一张一合,轻轻触碰着清源的耳朵。
清源只是感觉全身的血液轰一下都流到了左耳朵上,耳朵迅速窜红。
她紧闭眼睛,咬着下唇,将抵住流水身体的手环绕到流水背后,紧紧抓住流水背后的布料,用行动做出回答。
流水不再说话,却低低的笑了笑,笑声震动耳膜,扰动着清源心弦。
清源调动了全身感官去感觉流水的唇,流水只是用唇摩挲勾勒着她的耳朵,然后慢慢下滑,含住了她的耳垂,一吮。
清源全身一阵酥麻,放开紧咬的下唇,深深吸了一口气。
流水的手从腰间慢慢往上移动,越过肩膀,捧起了她的脸,她的唇也慢慢的从耳边,转至额头,鼻子,眼睛,人中,终于到了清源的唇。
清源的呼吸急促起来。
流水放开了清源的脸,转而又将手放置了清源腰间。
清源不解的睁开眼,见到流水漆黑的双瞳反射着月亮的银辉,那神情无限宠溺,无限……深情?
还没等清源细想,流水已经再度靠近,她的唇轻轻的贴上了她的。
清源倒吸一口气,不自觉地张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
流水的唇有些烫,跟刚亲吻耳朵的温度不同,她含着清源的上唇,清源不自觉地张嘴却让她有机可趁,欺入她口中。流水的舌灵活的伸进来,霸占着清源的嘴,然后流水用力一吸。
清源第一声长长的呻吟从口中溢出,她的身体随着流水往前,她被流水又按在墙上,她的舌被流水的舌纠缠着,她的唇贴着流水的,紧紧地。
清源只觉连灵魂都要被流水吸走,她浑身发软竟无法站直,她紧紧地勾住流水的脖子以防自己下滑。流水不放过她,流水纠缠着她,流水疯狂的蹂躏着她的唇。
清源浑身越来越热,越来越软,感觉自己像冰,被流水这股热量融化了,只想变成滩水,化到地上去。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的呻吟不断从口中流泻,她的脑中空白一片,浑然不知自己身处哪里,只要想到那是流水,她便不愿放开。
这场实验性的吻更像是一场激吻,两人迫切的寻求着情感的释放,就像是久旱甘霖那般的淋漓尽致和爽快至极。
“流水……”她迷乱的呼唤着最后的认知。
流水却被这声呻吟当头一棒,一时迷乱的思绪和意识忽然排山倒海的回来。
她的动作就此慢下来,缓下来,直到离开清源的唇。
清源靠在她怀里,眼神迷乱,重重的呼吸。
流水抱着她,抚摸着她的长发,看到窗外那只还未走得黑猫,俨然它已经看到这边刚才上演的香艳戏码。
“到时候也这样对李锐,用你刚才青涩的感觉,那小子会上天的。”她面无表情的回瞪那只黑猫。
清源猛地从流水怀中仰起头来,看向流水眼睛。
那里面只有淡漠,流水回看她一眼,带着点笑意:
“表现得很好。”
清源的脸还是有着燥热,心却急速冷却下来:
“谢谢,包老师,你也很棒。我会在正式场合表现得更好。”她紧紧锁着眉看着流水,希望从里面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流水只是淡淡的笑:
“好的。祝你成功。”
清源心一痛,情绪就冲到鼻尖一酸,她忍住,越过流水,跑出门去。
秋风起了,校内的梧桐开始落叶。梧桐叶子极大,落叶染黄,却还有血管一样火红的叶脉。
清源坐在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上,秋日的阳光照得她暖洋洋的,偶尔吹过的秋风将她长发飘起。
“这样引人犯罪啊。”郑函圣在身后打招呼。
清源回头,对着阳光,微笑。
“好久没见。”
“真的是好久没见。”郑函圣挨着清源坐在台阶上。
眼前是一片纷飞落叶。
“好像一幅画啊。”郑函圣在阳光下眯起眼睛。
清源点头。
“我听说你的申请批下来了。明年过完年就要去美国了?”郑函圣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
清源低下头将自己课本上折起的角抹平。
“你也知道?”
“我还听说,李锐的申请没被批准,因为他是毕业班的学生了。”郑函圣看着清源在那儿一下一下的抚摸。
“消息很灵通啊。”清源笑了下。
她完美的侧脸在阳光下仿佛踱了一层金色,让她看起来更是迷人。
郑函圣在心中叹了口气:
“也许你没注意到,”他咳嗽了一声,“其实,我也申请了。然后,我也通过了。”
清源侧头看他:
“恭喜你。”她笑着祝福他,却那么的生疏,完全不像一个老同学那般。
“谢谢。”郑函圣无话可说。
“你在等人?”无话找话。
“等李锐。”清源看向梧桐小路深处。
李锐远远的骑着自行车往这边过来。他帅气在落叶纷飞中穿梭过来,仿佛一幅动态的油画,画中人几乎要走到了你面前。
“那我先走了。”郑函圣识趣的退场。
李锐嘎吱嘎吱的骑到了,单脚点地,仰头看着清源。
“那个人也通过了。”他看着郑函圣的背影,“他一直对你很有意思。”
清源从台阶上下来,仰头看他:
“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说出来。”
李锐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过分,但还是很不高兴。
“做完节目,6点我去接你。”他声音闷闷得专心骑车,这样一个秋高气爽的天气,在通过浪漫的梧桐小道时,车上两个人各怀心事。
清源透过那些梧桐的枝蔓看天空,阳光斑驳投下,让她眯起了双眼,她的手拽着自行车后座的铁框架,不想出声。
李锐半个月之前就开始在忙乎替她准备生日宴会,她没有办法也不能拒绝他的热情。越接触深,就越发现李锐的执著,他只是一个外表冷酷的人。
可她开始心猿意马起来,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去想那个昏黄灯光下的热吻。刚开始,那一寸寸的肌肤还是那么灼热,渐渐的时间久了,她开始怀疑这个吻究竟有没有存在过,还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一个梦?更何况,梦境中的流水如此的,温柔。
自行车碾着落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阳光照着他们,在落叶堆中投下长长的流动的影子。
李锐几乎把所有的朋友都请过来了,清源寝室的姐妹们不算,还有校学生会的,篮球队的,李锐的朋友的朋友,清源认识的,不认识的,在学校隔壁的小饭店了,摆了满满四桌。
大家起着哄逗这两人开心,拼命的叫李锐清源喝酒。菜上来了都凉在那儿,所有人都先拿了一次性的塑料杯子往里面灌黄色的有泡沫的液体。
清源先说自己不会喝酒,李锐帮忙挡着说我喝我喝,大家就起哄说老公现在就心疼老婆了。清源最后实在没办法,喝了一杯。之后就停不下来了,所有的人都过来说寿星你喝了某某的一杯不喝我这杯你不是看不起我么?
李锐也被灌的东倒西歪了,那些人还不放过他,坚持要他和清源喝交杯酒。
他无奈的看着清源对着大伙说:
“你们别问我,要问清源。”然后满脸委屈得看着清源。
清源有些醉了,不自觉地就想笑,她笑着举杯对李锐说:
“别理他们。”
这话引来众人一片喝彩,不知谁说:
“不理我们就是要私下喝啦?”
还好冬瓜还算厚道,赶紧说你们看他们俩都这样了你们还忍心么?她上去搂住站不稳的清源。
谁知清源却拧了脾气:
“喝就喝,难道我怕你们?”一把抓过边上的李锐,环过他的手臂就往自己嘴里倒酒。
李锐欣喜,红着脸也一饮而尽。
冬瓜见势不妙赶紧上蛋糕,插蜡烛,众人终于停下喧闹,点燃蜡烛,摁掉了灯。
能干的冬瓜将清源扶正了站在蛋糕面前,然后示意李锐打头唱歌。
李锐的声音很厚实,他清唱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众人开始合唱,室内被一派暖洋洋的气氛包围。
烛火辉映在清源眼中,一跳一跳,清源听着众人的祝福,也许是酒精作祟,也许是太激动了,眼泪却再也止不住了。
“我太幸福了,我今天太高兴了!”她抹着泪却想挤出个笑脸,谁知眼泪却越来越多,怎么也擦不完。
李锐笑着搂住她:
“小傻瓜。”
众人见状起哄起来: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李锐讪笑着,却低头看了看清源。
清源咬着牙,无奈的笑出声,然后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亲亲擦了下李锐的脸颊。
“啊。”众人惊讶有之,叹息有之,纷纷表示清源太狡猾。
李锐大手一挥:
“好了,亲都亲了还想怎样?”
冬瓜也趁势说:
“许愿啦吹蜡烛了。”
清源略有些不稳的站在蛋糕前,合掌几秒,然后睁开了眼睛,一滴泪滑落脸颊滴入蛋糕,她向前吹灭蜡烛。
这样的20岁生日。
之后又喝了好多杯酒,李锐已经彻底倒下了。还有人说不尽兴要去唱卡拉OK,于是有兴趣的人又跑到学校隔壁的卡拉OK厅转场继续唱歌。
李锐有两个男生扛着,清源由冬瓜挎着。
清源靠在冬瓜肩上,一直一直在流泪,纵使是笑着的还是流着泪。
冬瓜轻拍着她,轻轻在她耳边说:
“没事了没事了。”
清源将头放在冬瓜肩窝,哭得喘不过气来。
有人点了首歌,清源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唱: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让我难过,对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没有感动过……”
清源抓着冬瓜衣襟痛哭。
灯光晦暗中,冬瓜好像向身边每一个经过表示慰问的人致谢。
清源在身边摸索着。
冬瓜觉察到了问:
“要什么清源?”
“手机……手机。”清源呢喃着,冬瓜塞了样什么东西到她手上,她也不知是不是手机,拿起就开始拨号。
“喂?”对方马上就接了起来。
“喂……”清源带着哭腔,凶狠的喊,“今天我生日,快祝我生日快乐!”
对方愣了下:
“你喝酒了?你在什么地方周围怎么这么吵?”
“你别管了!快点说祝我生日快乐!”冬瓜诧异的看着淑女清源第一次口气凶猛。
清源喊得太大声,竟咳嗽起来。
“祝……”卡拉OK声音太大,清源听不到对方说什么。
“你说什么大声点!”她喊着站了起来,却又站不稳跌坐在OK厅得沙发里。
旁边躺着的李锐咕哝了一声:
“清源。”将手搭上她的腰。
“你男友替你庆生啊?那我就放心了。”对方说。
清源累了,她开始默默地流泪,她任由李锐趴在她身上,她的肩膀开始抽搐。
有这么一段时间,两边都没有说话。忽然对方说:
“祝你生日快乐。”语气认真而又诚恳。
没有别的了,再也没有别的了,就连平时一些特殊的称谓比如小姑娘,小丫头都没有,就如同所有的人一样只是“祝你生日快乐”,清源捏着话筒不放,对方却已经挂了线。
冬瓜将她手中的手机抽出,将哭不出声的清源再次搂在怀里:
“你在哭什么啊?谁伤了你的心了?”她的纸巾轻柔的擦过清源脸颊替她抹着眼泪。
“流水,流水……”清源含糊的叫着,埋在冬瓜胸前,哭。
宿醉第二日,在头痛欲裂中睁开双眼,看到床头的阳光明媚,清源起身,决定了些事情。
下午抱着书去上课,又见李锐骑着自行车来接她。李锐显然昨晚也喝多了,见了清源不好意思地笑。
“头痛吧?”清源笑她。
“不好意思,喝太多失态了。”李锐摸摸头。
清源看着风吹起帅哥柔软的黑发,又有了些犹豫。
话题却是李锐先挑起的。
晚上自修完去吃夜宵,李锐挟了个鹌鹑蛋到清源碗里,清源喜欢吃各种蛋制品。
“其实,昨晚上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的。”
李锐显得有些不自在,拿了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包装袋绕着手玩。
“说什么?”清源将青菜叶子拼命往嘴里塞。
“其实,我下学期就要去实习了。”帅哥锐看上去一脸严肃,“而你明年开学就要作为交换生去美国了。”李锐说到这里顿了顿,显然还是很在意自己没被选上,“我最近在想将来的事情。”
清源放下筷子,看着李锐:
“想了些什么?”
李锐回头看她:
“我一直喜欢你。所以,为了我能不走么?”
他漂亮的双眼皮直视着她,用最恳切的眼神。
清源笑道:
“也不过就去半年啊。半年后就回来了啊。”
“可是,”李锐的手伸过桌子握住清源的,“可是我还是很不放心啊。”
清源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过这个问题。
“不放心?”她脱口问出。
李锐点点头,唯唯诺诺道:
“你那么聪明美丽……”
清源愣了愣:
“你对我没有信心么?”
李锐摇头,将五指和清源的五指交错:
“我是不放心那些狂蜂浪蝶,郑函圣不是也跟你一起么?”
清源轻轻将手抽出:
“可是,这对我们学计算机的人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啊。”
李锐皱着眉:
“清源,”他支支吾吾了下,“你考虑一下吧。”
这一晚,颇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李锐之后一直闷闷不乐,而清源也没有别的话可劝,吃完夜宵李锐就送清源回了寝室。
刘若果出事了。
消息是冬瓜看报纸的时候得知的,本地报纸娱乐版头条:惊爆丑闻,王牌刘姓记者涉嫌同性恋情;深夜举报,密电台长直指道德作风问题。
清源听到新闻就觉得和刘若果有关,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流水,但是对方一直关机。这样过了几天,也没见流水到大卖场来上班,清源忐忑不安起来,直奔流水家。
流水那扇铁门紧锁,清源看了看,那把小小黑色中间一个红色图案的锁挂在大门上。
她有些急了,流水难道又消失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不告诉她一声就又不见了?窗子也关得紧紧地,她抓住窗上的铁栅栏,也不管那些铁锈弄了满手。
流水家窗户上白底绿花的窗帘,清源张望了半天,屋子里漆黑一片,她也看不什么来。
“流水?”她试着在窗口叫了声,凑近了窗子准备再看看。
就见窗帘忽然拉开一个小角,冒出一张没睡醒的脸,流水皱着眉,显然被外面的阳光闪了眼:
“干吗?”
清源被吓了一大跳,见流水一幅惺忪样,才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搬走了,锁在外面呢。”
流水瞥了瞥大门,懒洋洋道:
“防记者的。”
清源好奇:“那你怎么出来?”
流水在窗户里面笑,然后放下窗帘,再度掀开窗帘,拉开窗户插销,手中多了把钥匙。
“那,钥匙,帮我开开门。”
清源接了钥匙,边笑着边打开门进了屋子。
屋内因为唯一的窗户被遮盖了,显得黑漆漆的,流水从床上爬起来,揉着自己的头发:
“抱歉,不能开灯。”
清源将钥匙和锁还给流水:
“那你平日要出来怎么出来啊?”
“隔壁王奶奶喽,她负责帮我开门关门。”流水跑到厨房水笼头那儿,拿水扑脸。
清源站在屋内,看到窗口,忽然感到不自在,这是他们亲密接触之后第一次单独相处。
“这个,若果姐姐还好吗?”清源绞着手,不敢看流水。
“我不知道啊,她大概没办法打电话也没办法联系我吧。你也知道消息了?”流水拿了毛巾擦脸,走过清源身边又坐回床上去了。
“我看到报纸说刘姓记者,就来问问是不是若果姐姐,”清源还是不敢正面看流水,就装作看家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这次若果惨了,有人打电话给他们台长说她生活作风有问题,她台长叫她的领导好好查一下。”流水站起来拿了个杯子替自己泡雀巢咖啡,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淡。
清源甩着手想消除自己的紧张情绪,刚才一冲动就跑了过来,现在真正面对流水的时候,才知道心里想着那件事面对着这个人有多么的尴尬。
流水从柜子里捞了个“好丽友”的派出来啃,还问清源要不要。
清源摇头:
“那你没什么事吧?”
流水微微笑了笑,嘴里塞满了派嘟囔着:
“我能有什么事,一条烂命。就那些记者烦了些弄得我都不能出去了。”
清源抬头看她,心中却痛起来,为了她这样的说话方式和她眼神里的满不在乎。
“你,和你小男友,还好吗?”流水走到床边又坐下,忽然这样问。“生日那天他陪着你吧?”
“还行。”清源深深吸了口气。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天你生日。”流水坐在床沿,抬头看着她。
“没事。”清源脱口而出,流水那样的眼神看得她紧张,“如果,如果没什么的话,我就,就先走了。”
她转身准备逃。
流水在身后忽然叫住她:
“这个,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清源停住脚步,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才转身:
“礼物?”冬瓜的礼物是一只毛绒小狗玩具,占据了她本来就狭小可怜的寝室床位的1/3;很多朋友送的礼物都是一些小饰物;李锐送的是99朵玫瑰花和一条铂金项链,据说让李锐接下来整整3个月都只能喝西北风了,冬瓜说这可是爱的见证。流水,她没有想过流水也会送她生日礼物。
“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流水摸摸鼻子,从床边拖出一幅画框。
画框不大,看起来比较像像框,里面是一张画。因为太暗,清源看不清楚。
流水走到清源面前,单手递给她,并说:
“虽然晚了很多,还是要说,生日快乐!”
清源双手接过,低头看,像框里是一个女孩的正面相,女孩正在微笑,眼神明亮温柔的看着正面。她的长发柔顺的贴着她的脸垂在肩膀上。画是素描,却勾勒了些色彩上去,比如女孩水嫩的肌肤,还有乌黑的眼睛,让图显得相当立体而有层次感。
清源抬头,双目润湿:
“谢谢。”画中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她将画框抱入怀里。
流水微笑:
“我就这个本事。本来想逗你开心的,怎么又哭了?我可是照着你的样子画的,你哭成这样,别人还以为我画得不像呢。”
清源被她逗笑,抹着眼泪。
“噢对了,”流水拍手,“有空来探探监,顺便路过菜场帮我买些肉啊鱼啊什么的来吧,那个王奶奶啊,每次都是青菜豆腐,我都快成尼姑了。”
清源点点头,虽然多余但还是加了句:
“别担心,若果姐熬过这一段就会回来的。”
流水看着她,意味深长道:
“事情不会总是那么完美。”
上海的秋天总是那么短暂,舒适了几日之后,便吹起了寒气逼人的冬风,那些刚刚绽放的菊花不胜寒冷,慢慢萎缩。
一个月后,在媒体和上海市民踊跃猜测下,刘若果结婚了。以事实来对抗谣言,让那个传闻不攻自破。不过总是有人在街头巷尾还在议论是不是为了应付大众,或者受不了上级和民间的压力,这位刘姓记者才会这么匆忙就结婚了。不过,大众的注意力永远在寻找新鲜,在澳门回归这个人人关心的日子越来越近的时候,刘若果是谁早就没有人关注了。
“哎,澳门黑帮很厉害的,赌场多么黑帮也多啊!”巷口的爷叔阿伯现在热门这个话题。
“说不定我们以为也可以去什么什么大赌场赌一把!”有人异想天开。
“小心你出来连裤衩子都没了。”有人便取笑那人。
在清源的照顾下,流水躲得很好,风波慢慢平息之后,虽然邻居们开始怀疑她,但大家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
流水终于可以出来不再受记者骚扰。但超市那个工作因为旷工太多被辞退了,她开始找各种零工打。
清源则把那幅画放在床头靠墙的地方。冬瓜见到后直嚷着要过生日,这样流水也可以给她画一幅如此美型的图了。
李锐,那之后一直没有来找她,清源也没有主动去找李锐。只有在作节目的时候会碰到,但两边都不会说话。也许对方也需要冷静一下,这样对双方都好,清源这样认为。让她放弃去留学,虽然她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却不是为了李锐。
刘若果结婚的时候并没有邀请流水,也没有给流水任何联系,流水和清源也只是在报纸上看到刘若果结婚的消息。
时间慢慢的走,冬天慢慢的来临,校内梧桐道上只剩下了光秃秃白惨惨的梧桐树杆。校务处提了几大捆的麻绳来,在冬天来临之前让学生处帮忙,将梧桐树一圈圈包了起来,就好像给梧桐穿了件厚厚的毛线衫。
清源站在梧桐树下仰头看,风景完全不同,她总是很奇怪,为什么第一年的自己从来没发觉,透过梧桐的枝干看冬天的天空,会是那么的蓝,那么的透彻。
李锐用鞋尖踢着花坛边的石头,一下又一下。
清源下来的时候看到他等在那里。11月下旬了,上海的天极冷,李锐穿了件黑色的外套,里面一件高领的黑色羊毛衫,头发又被竖了起来,在女生宿舍门口挺招风的。
见到清源,他打了声招呼:“呦!”
这声“呦”是清源最爱的《东京爱情故事》里面莉香打招呼时的招牌动作,一个甜美的微笑,举手到耳侧,然后一声可爱的“呦”,对面站着的就是傻里傻气的完治。
李锐知道《东京爱情故事》是清源最爱的电视剧之一,也知道莉香是那个时代所有少女心中坚强的代名词,尽管男生都喜欢里美,他还是投其所好,跟清源打了这么个招呼。
“干什么?”清源抿唇抱书一步步踱过去。
李锐笑,双手插兜:
“一起上课啊。”
两个人慢慢走在去教学区的路上。
“冷不冷?”李锐问。
“还好。”清源将头埋在围巾里。
李锐没说话,却默默地将手伸出来握住了清源发冷的手。
冷冬里,男孩的手温热而厚实,清源没有动。
寒风卷了几片落叶在身边舞动,李锐似随口问了句:
“上次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清源抬头看他:
“我以为你在考虑?”
李锐笑起来:
“我考虑什么?我是希望你留下来的。”
清源抿唇,慢慢将手抽出,停下了脚步。
李锐往前走了几步,察觉到清源停下了脚步,这才回过身来,站住了。
“你没考虑过?”
清源仰视他:
“对,我以为这件事情很容易解决,因为我从来没考虑过不去留学这件事情。”
李锐眼中忽闪过一股怒气,他平静了下这才开口:
“清源,你留学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不就是回来找个好工作么?”
清源摇摇头:
“我只是想让自己的专科知识更扎实一点,既然有好机会,我为什么要放弃呢?”
李锐上前一步,有些着急了:
“可是专科知识更扎实一点,还不是为了将来找到好工作,有份好薪水?”
清源后退一步,对李锐的坚持很无奈:
“好好,就算是为了将来有份好工作。可不管怎么样,我都没有理由放弃这个好机会啊?”
李锐叹了口气,上前抓住清源的手放在胸口:
“如果我说我能养你一辈子,你能为了我放弃么?”
清源愣了,她皱眉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李锐:
“我,我跟你才开始几个月,而且,我不想在大二就把我的未来都定下。而且,我觉得我们还不够了解对方。”
她将手抽出,放回自己口袋。
李锐愣愣得站在哪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尴尬的站立了片刻,清源深吸了口气: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去上课了。”
她越过李锐,准备往前走,李锐忽然在身后叫住她。
“清源,我是很真心的。我是以我们将来作为前提条件交往的,我很认真。”他看着她,用着最深刻最诚恳最恳求的眼神。
清源为难了,她侧目看向冬日阳光下略显灰白的建筑群。
不知谁养了一群鸽子,在宿舍楼顶上飞过。
李锐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如果你没有这个想法,我觉得也不用浪费时间了,分手吧。”
清源一愣,皱眉看李锐,不知道他说这话是真是假,就见李锐头也不回,转身大步离开。
初冬的暖阳淡淡的照着他黑色的背影,他跨步从清源的视线中消失。
流水将箱子用封带封好。
“好了,这样等若果来拿就省心了。”
清源帮忙将剪刀递给她:
“你真的知道若果姐来找你的时候一定是问你要回东西么?”
流水微微笑,然后拍拍箱子回答:
“我不沾已婚女人。”她站起来,走到窗口点了根烟,“你也知道苏茶的,已婚女人太麻烦了。我吸取教训了。”
流水的牛仔裤有些发白了,流水在窗边吐了一口烟,烟雾将她朦胧起来。
清源注意到了:
“我发现你已经很久没抽烟了,怎么又开始了?”
流水看看手中的烟,摸摸头:
“哦,若果不喜欢,我就戒了。”
“那如果我也不喜欢呢?”清源低垂下头,轻轻嘟囔了一声。
“那就不抽喽。”清源没想到流水竟然听到了,还那么爽快地答应,她愣了下,就见流水把剩下的烟单手弹到了窗外。
窗外漆黑一片,雨下的正大,打在窗子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
“雨下大了。”流水看了看窗外,然后走到清源身边蹲下,将箱子拖到床底下去。“我看你今晚上也别回去了。”她蹲在床边,忽然说。
清源的心漏跳了一拍,下意识的:“啊?”
流水拍了拍手重复:“我说,雨下大了,回去淋着感冒了可不好,不如今晚上睡我这里好了。”
清源咬了咬下唇:
“我睡你这里,你睡哪里?”
“睡沙发喽。”流水无比轻松的回答。
“天气很冷呢。”清源言不由衷。
“我这里有一堆被子,放心。”流水又走到清源旁边蹲下,将工具一一放进工具箱。
清源感觉到她在身边,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沐浴后的清香,心跳如鼓,她紧张起来:
“呃,我还是回去吧,明天还有早上第一节的课。”
清源席地坐在一条毯子上,流水靠的很近,这会儿流水突然回过头来看了眼清源,露出了个玩味的笑容:
“你不是怕我吃了你吧?”
流水坏笑起来的唇型漂亮极了。
清源的心狂跳起来,刷得就红了脸,她前所未有的结巴着:
“啊,呃,当然,当然不怕。”
流水索性一屁股也坐在毯子上,抱起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膝盖里,侧头看清源:
“我肯定不会伤害你的。”忽一瞬间,刚才那个嬉皮笑脸的流水换上了一脸认真,清源刚想说自己一定看花了眼,流水又换上了很赖皮讨打的样子,“你有那么高大的一个男朋友嘛,我要对你作出什么事情,怕被你男朋友给打死啊。”
“其实,”清源也学流水的样子曲起双腿用双手抱着,“其实他跟我分手了。”
流水一脸惊讶,见清源一幅落寞的表情,手伸过来,摸了摸清源的长发:
“别伤心,他跟你分手是他不懂珍惜,天下好男人多的事,凭我们家小姑娘的本事,一抓一大把。”
清源乖乖的任她抚摸,顺便挨近了些坐,流水便自然的一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你看我这种人才叫做天煞孤星。”流水仿佛说的是别人,从她眼中丝毫看不出哀伤,只有平静,“我先不孝得克死父母,然后遭到了老天的报应。我爱的三个人,一个背叛了我,一个不属于我,现在这个,也离开了我……”声音渐渐小下去,流水看着面前的墙,似乎出了神。
微弱的光线将流水的大半脸埋在黑暗中,清源心中感动,看着流水竟痴了。
顿了片刻,流水反应过来,不自然的收回手,然后自嘲似的笑:
“你看,这就是反面教材。有我垫底,小姑娘你肯定要比我幸福。”
她侧头看清源,带着点点还未收敛的笑容,灯光下,她的眼神疲惫而无奈。清源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不等流水反应过来,已经下意识的冲上去,抱住流水并吻住了她!
流水我来爱你,流水我来给你幸福,流水不要孤单不要寂寞!
心底盘旋着强烈的渴望,清源紧紧抱住流水,学着流水第一次亲吻她的技巧,紧紧用唇吸吮流水的唇。
寒冷的空气中忽然夹杂起一股燥热,清源刚才一用力竟将毫无防备的流水扑到在了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只听得到窗外的雨不消停的击打着窗子,身下的流水一动不动,清源静静的贴着流水的唇,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本来紧闭的眼因为得不到回应,有些不自信的慢慢张开,身体也随之分开,清源看到流水黑色的双瞳闪现着奇异的神色。
清源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是否冒犯到流水,她紧张的看着流水,轻轻喘着气,怕流水就此跟她绝交。
道歉的话就快要出口,她吞咽了一口紧张的情绪。
就在此时,流水猛地翻身压住她,炽热而用力的吻随即封住了清源的嘴唇!
这次的吻完全不同于第一次的温柔而绅士,流水直奔主题,清源几乎来不及思考,就被流水拉入欲望的漩涡!
流水的单手插入清源长发,十指与黑发抵死的纠缠在一起,就像双方的舌,早已分不清在谁口中。流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好像一座沉闷许久的火山突然之间爆发,那炙热迸发出巨大的能量,烧毁了一切在她身边的东西!清源被她压得不能动弹,或者说她已经根本没有力气去反抗,好像遇火的冰,她瘫软着,无力的任流水将她融化。只是简单的吮吸和纠缠的动作,就让她所有的思维都远离身体,剩下的只是快感,和全身灼热的感官。清源只觉自己快掉入地狱,头上是看不见的黑暗,旋转不停的天空,身下是滚滚的岩浆,瞬间做出要吞噬她的姿态。空气前所未有过的燥热,她只能无力的去抓住身边任何可以依靠的物体。她的手攀住流水的肩膀和背,无意识的拉扯着她的衣服,抓紧,松开,抓紧,松开!
流水凭着本能不停折磨清源的唇,清源凭着本能回应着入侵的舌,烈火在两具躯体之间熊熊燃烧,连呼吸和呻吟都成了多余的动作。
欲望燃烧,流水的手放开清源的头,毫不客气的上下游移起来,隔着衣衫在清源身体上放火。清源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栗,感官灵敏到流水的手到哪儿,哪儿就开始紧绷。似乎全身的神经都聚集到了那处地方,阵阵接触刺激得神经产生强烈的快感。
流水的唇终于放开清源,却迫不及待的下滑到清源早就不整的衣衫领口。流水深深埋下头去,吻住清源的锁骨!
炙热的唇接触到微凉的皮肤,一阵颤栗激荡全身,清源忍不住用尽全身力气倒吸了口气,激动得呻吟随即忍耐不住的溢出!
她的手插入流水的短发,凌乱无意识的眼神在天花板游移,流水,啊,流水,脑中只有这个名字不停盘旋!
正在这个时候,眼角忽然瞥到门口黑暗出似乎有个人?
清源一惊,一把推开流水坐了起来,刚从狂热的状态中一下掉入了冰窖!
流水立即也注意到了门口的那人。
那人眼神冰冷的看了清源一眼,一句话也不说转身离开。
清源重重的喘着气,看向流水。
流水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跪坐着,见清源看向她,眼神一恸,她轻轻拍了拍清源放在毯子上的手,站了起来,冲出门去。
雨声更大,唰唰的下,清源只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冲出门去。
远远便看见石库门那个昏黄路灯下,流水追了上去并拉住了若果。若果甩开流水却又被流水拉住,两人开始吵起来。
雨太大,根本听不清吵什么。清源站在雨里,只觉冬日的雨那样的冷,冷到了骨髓里。
她不敢上去,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像个无耻的人,就像言情小说里常出现的那些第三者,趾高气扬一时得意却永远没有好结果。
雨滴很大,打在肌肤上非常的痛。远处若果不知说了什么,流水沉寂下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流水的身形极瘦,在雨里淋着,清源不自觉地心又疼了。若果也不再说话,若果似乎在哭,那种捂住脸的只是肩膀颤动的沉闷的哭。
然后清源看见,流水上去搂住了若果入怀。
清源感觉到颊边温热的水了,不同于冰冷的雨水的,温热的水。只是一瞬间,这温热也立即被冰冷,汇入雨水中,滑下去,落在地上。
接着,流水放开了若果,若果亦步亦趋的离开,流水依然站在雨中。
昏黄路灯照映着飘摇的冬雨,流水孤独而瘦弱的背影映在清源眼中。在接下来的许多年中,那一幕,成了清源最鲜明的记忆。
只是那一天,流水站了很久,然后回身,看到了同样站在雨里的清源。
流水大步走过来,推了把清源:
“会冻着的小笨蛋,快进去。”
清源努力从流水的语气中分辨出她的情绪,她甚至小心翼翼的观察流水的表情,只是流水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推着她走入室内。
流水张罗着毛巾,热茶,干衣服,在房间里将空调打开。好像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也好像刚才那一幕的前一幕也没有发生过。
“流水,若果,若果说,说什么?”清源冻得嘴唇发紫,又心情紧张,不免结巴起来。
“没什么。我跟她正式分手了。”流水扔了套睡衣和毛巾过来,“把衣服换下,你要感冒了。”
清源乖乖的用毛巾擦头发:
“呃,若果姐姐……看到……我们……”
“噢,那个,”流水忽然插话,她重重的叹了口气,“我,要向你道歉,我做得太过分了。我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流水一脸认真的伸出右手举到耳侧。
她看着清源,看得清源心里开始发慌。
清源吸了几口气:
“其实,其实我要说,其实我不介意你这样做。”顿了顿,调整了下心情,清源看着面无表情的流水,鼓起勇气说,“我喜欢你流水,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我一直很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对我那样做,那样一点都不过分。流水,”她看着流水的眼睛,“我喜欢你。”
她忽然觉得一阵释然,好像一种宣泄,一种盘踞了很久的欲望突然找到了可以宣泄的渠道,就像刚才最初的热吻,心里忽然轻松着。
流水依然漠然地看着她。仿佛她的表白对她来说一文不值。
“对不起,”她说,“如果刚才的接触让你有了些误会……”
“不是的,”清源立即解释,“不单单是刚才。我想这个应该很久了吧?也许我自己都不清楚这种感情什么时候产生的。可我真的喜欢你。”
流水站在那里,摸了摸鼻子,冷冷得说:
“对不起,我当你妹妹。”
清源觉得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灌了下来,比刚才那雨还要冷,几乎让她感到四肢百骇剧痛着,撕裂着她的皮肤。
“可是,刚才你……”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我说过了,如果刚才的举动让你误会了,我表示抱歉。对不起。”流水轻而易举的打断她的话。
清源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太伤心,可是她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她试着伸手想去抓住对面的流水的手,流水却躲开了。她只觉胸口有千军万马在践踏,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捂住胸口退了几步,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如果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流水却在给了她一点点希望后立即将它抹杀,这比直接让她失望更伤心。
她不受控制的大喊出来:
“你是流水啊!逢场作戏吧,你不是擅长这个么?为什么别的女人可以,对我就不行?”她大声质问着流水,将身边所有的东西都扔了过去,“把我当作刘若果啊,把我当作苏茶啊?或者随便谁都可以,一个晚上也好,哄哄我也好,不要把我当妹妹好不好?”声音却是越来越弱,低下去,身体也蜷缩下去,眼泪终于模糊了视线,迸发而出,“一个晚上也好,把我当爱人好么?”她求饶似得仰头看着流水,泪如泉涌,再也发不出声音,用唇型对着流水,“我喜欢你。”
流水站的远远的墙角边,靠在墙上,眼中含泪,她同样脸色苍白,却声音平静:
“你说你连自己也不清楚这份感情,该只是一时迷恋。”
清源无力的摇头否认。
“等你到了30岁,再来确认对我是一时的迷恋,还是真正的爱情吧。”流水残忍的宣判了清源的死刑,“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现在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
清源不愿再听挣扎着起身,扑出门外,奔入雨中。
1999年的12月特别的忙碌。澳门回归,圣诞节,元旦,学生会忙得连轴转。李锐在澳门回归的晚会上唱了一首刘德华的《冰雨》,博得了满堂彩后,下台的时候在转弯角见到了单清源。
单清源看上去清瘦了些,本来的瓜子脸削了下来,更特别的是,她剪掉了一头秀丽的长发。作为司仪她与李锐擦肩而过上台去了。
那晚上,灯光照在台上,她穿着紫色的长裙,匀称的身材,笑起来仿佛春天般的迷人,皮肤白得几乎透明。李锐看呆了。
在他说出分手后的几个星期里,他常常看到清源走在小路上就会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追求者截住;或者经过自修完经过女生宿舍楼下时,总有男生抱着吉他扯着喉咙对着六楼大叫单清源我爱你;又或者上着课就见到同班的男生在隔壁座位上偷偷写着情书,抬头就是送给亲爱的清源。同寝室的兄弟和同篮球队的队友们开始一本正经得勾着他的肩询问:“兄弟你是不是真的和清源分手了,那我可真不客气了?”
他总是一笑置之,或者总是默认着,但他心里清楚,他很在意,很在乎,很嫉妒。
广播站的工作也不知他哪天鬼迷心窍,就给辞掉了,因此可以和清源唯一单独相处的时间也都没有了。他现在只能远远的看着清源,作为一个纯粹的旁观者。
偶尔因为学生会工作的关系,会在学生会的各种会议上见到她。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做笔记,就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只觉得短发的她比长发的她更干净,更透彻美丽。偶尔眼神会有种以前不曾有的放空,反而让他更觉得一种神秘的诱惑,想了解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有时候会约冬瓜出来聊天,冬瓜在澳门回归的那天晚会上有了个心仪的对象。两人交换着感情的心得。
冬瓜常笑他:“哥,话是你自己说的,现在你又后悔了?”
李锐常常想自己在那个时候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他其实并没有真的想和清源分手。
“也许是一时气话吧。”他在冬瓜面前承认后悔了。
冬瓜还算讲义气,悄悄告诉他其实她发现清源也很在乎他,起码在他和她分手的这段时间里,清源在各方面都表现得很不正常。
“比如她以前从来不会逃课的,现在却严格遵循了‘必修选逃,选修必逃’的校园黄金法则;再比如她学会了抽烟,一个人常在寝室抽烟把寝室弄得乌烟瘴气,搞得文科班两个美女很无奈;再比如从来都是淑女形象的清源最近脾气暴躁易怒,甚至有天骂出了脏话;又比如现在的清源常常会走神,两个人说话说着说着她便开始发呆然后完全不知道先前的话题。”
“还有一次,她甚至问我,冬瓜你觉得成熟女人该是什么样子的?”
这一切的内幕消息,都让李锐有点安慰,可见清源在这段感情中投入的并不比他少。这让他多多少少对他们的复合抱了一丝的希望。
是的,他想复合。虽然分手后有各类美女向他是好,但是他的确找不出比清源更好的女孩。
那个复合的计划在圣诞节。在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当代大学生眼中,圣诞节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虽然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并不了解耶稣基督,被父辈言传身教的也是阿弥陀佛。
李锐特意在学校附近的卡拉OK定了个包厢,准备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来打动清源,来表示对愚蠢的自己的悔恨之情;然后他去学校隔壁的花店订了99朵玫瑰花,那是他在清源生日那天送过清源的。为了表示诚意,他还特地叫卡拉OK的老板替他预留了一瓶红酒,准备到时候以酒谢罪。最后,他替冬瓜将那位心仪的帅哥约了出来,成功让清源在平安夜成了孤家寡人。
平安夜那天,学校周围张灯结彩,学生会特地在学生宿舍上布置了彩灯,清源负责圣诞夜舞会的统筹。李锐则是负责扮成圣诞老人,敲开每个女生寝室的大门,和一大帮学生会的部长们散发糖果和祝福。
在钟敲十点时,李锐终于完成了任务,他穿着圣诞老人服,就奔向舞会的场地。远远的就看见播放音乐的工作人员边上坐着的清源。
他蹦跳着冲进场地,完全不顾清源的抗拒,拉着她就跑了出来。
“圣诞节快乐!”平安夜晚上星光灿烂,尽管室外天寒地冻,李锐依旧执意的想对清源私下说一句。
清源看上去脸色一直不大好,在月光下显得更是苍白,她扯动唇角:“谢谢。”客气的说了一声便要回去。
李锐拉住她,清源的手冰凉冰凉,对她说:“去唱歌吧。我有话说。”
本以为清源会拒绝,没想到她大方答应:“好啊。走吧。”
李锐有些欣喜。
清源的表现更出乎他的意外,她热烈的唱着歌,说热烈其实还不准确,应该说是疯狂的唱。包厢里就两人,本以为气氛会尴尬的李锐也被她唱的high起来,完全忘了今天晚上的目的。
老板拿来的红酒完全不够喝,为了清源开心,李锐又叫了几瓶。清源开心的搂住李锐,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着酒杯,大叫着:
“我真开心真开心!”
他们唱《童年》,唱《掌心》,甚至唱《射雕英雄传》《上海滩》,直到后来清源开始唱《滚滚红尘》: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李锐提起话筒开始唱男声部:
“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终生的所有,也不惜获取刹那阴阳的交错……”
李锐唱完习惯性的看了眼单清源,这才发现清源坐在沙发上,眼神迷离,却泪如满面。
“清源?”李锐大吃一惊上去安慰,却见清源回过神来边擦眼泪边笑着掩饰道:
“我,我太感动了,听到这首歌。”
她不停的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索性便扔了话筒,随手要点烟,手抖着却怎么也点不上。
李锐帮她点了,抬头看她泪流不止,楚楚可怜,心中更加怜惜。想到是自己的错误才让她受尽委屈,一阵冲动,他一把抱住清源:
“对不起,清源,我错了,我不该提出和你分手!我还是爱你的!”
清源在他肩头不停抖动,清源身上的清香阵阵冲入他鼻中,这一切都让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清源,你能再接受我么?”
单清源轻轻推开李锐,眼睛哭得红肿的,似乎在犹豫,又似乎根本没听到李锐所说的,她只是看上去非常茫然的拿起了话筒,脸上挂着的泪珠依然摇摇欲坠。也许是酒精的因素,她的脸上好像已经绯红一片,仿佛桃花盛开,美丽的不可方物。
李锐紧张的等着她的回答,若不是现在正在紧要关头,他真想搂住清源好好亲个够。
清源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不知是哪个朋友发来的短消息。清源拿着手机静静端详了一阵,忽然转身对着李锐说了一句李锐永远也想不到的话:
“吻我。”
李锐脑中忽然一片空白,他在自己头脑中努力想把这个词的意思翻译出来,却发现他的脑子已经完全拒绝对这个词作出理解。他的心却完全相反的异常跳动起来,扑通扑通的都快跳出了口腔。
刚才喝下的红酒的后劲慢慢上来了,他闻到自己鼻中急促呼吸喷出的强烈酒气。正在他忙着吞咽口水给自己打气的时候,单清源却已经主动地凑上,干脆的亲住了他的唇。
李锐只听得“轰”一声巨响,任何理智全部撤退,只剩下了全身的感官运作。他毫不犹豫的抱住单清源不盈一握的腰肢,张口反吻,把主动权牢牢控制住。
房间内的温度急速上升,因为酒精,更因为男女的情欲,李锐狂乱的亲吻着眼前的尤物,只记得本来坐在沙发上的,渐渐便躺了下去,将单清源压在身下。
这时候单清源又让人心旌荡漾的呻吟了声,李锐心内一阵冲动,想也没想就抚摸上了清源的胸口。
欲望燃烧起来,两人浑身滚烫,身下的单清源显然也失去了理智,空留激情,她双颊绯红,紧紧闭上眼,鲜红的唇欲张未张,娇艳欲滴,她将双手紧紧抠住李锐的背部肌肉。
双手触及柔软处,李锐闷哼一声:“清源……。”
单清源不退反进,将背恭起,头往后仰,贴上李锐的大手。
李锐将最后一抹理智彻底抛在脑后,一把抱住清源埋下头,将自己压了上去!
点的歌已经放完,屏幕一片湛蓝,包厢内传出粗粝的呼吸声,偶尔夹杂着呻吟,清源的手机落在地上,黑白屏幕上显示了条短信:
“圣诞节要快乐。——流水。”
圣诞节的清晨很冷,冷到屋檐底下都结了冰凌。江南地区这几年持续暖冬,冰凌已是很久没出现的东西。
流水惺忪的睁开眼睛,看见窗户外都蒙上了层冰霜结成的水雾。她万分不舍得从暖烘烘的被窝里爬起来,去开门。
门被持续的敲着,因为是铁门,声音巨大,将流水吵醒。
流水裹了羽绒衣,打开门,看见清源穿着长羽绒衣,深深的黑眼圈,面色苍白的站在门外。
“剪了头发了?”流水一愣,清源已经挤进了屋子。
“让我睡一觉。”清源看上去心情不大好,哑声说。
流水将门关好,开了空调。
“太冷了,我给你冲个热水袋。”流水翻箱倒柜的找着热水袋,毛巾,也不问清源清晨来找她的原因。
清源脸色一直不好,蜷缩在沙发上。也许因为冷,略略颤抖。
流水绞了热毛巾递给她,清源却眼神放空,根本没有注意到流水。
流水蹲下,用热毛巾敷热清源冰凉的双手。
清源这才回神看到流水,她愣愣的看着,忽然哑着声音说:
“你出去下,我要脱衣服睡觉了。”
流水仰头看她,清源苍白得可怕。
流水点点头,起身,将热水袋塞进被窝,然后出去站在外面。
清源见流水关上了门,才开始慢慢的脱衣服,衣服脱的极慢,渐渐便看到裸露的肌肤上几块红色的斑纹。
她看着那些斑纹愣了好一会儿。
眼睛有点痛,那种干痛,没有眼泪流下。清源继续脱衣服,脱裤子的时候牵扯到了痛处,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反而苦笑。
慢慢移动了几步,钻进了被窝。
被窝里还留着流水的味道和体温,脚下是流水冲跑的热水袋。冰凉了整个晚上的身体这才开始慢慢回暖,清源窝在被子里,裹紧。
清晨清冷的阳光透过白蒙蒙的窗,照在她白的几乎透明的脸上。
流水十分钟后开门进来了。忽着白气,她在屋内跺了跺脚,然后从柜子里拖了另外一床被子出来铺在沙发上。
清源没有睡着,但她也没有动,她听着流水窸窸嗦嗦的在屋子里动着,然后她听见她也钻进了被窝,躺下了。
屋子里两个人都轻声得呼吸着,空调吹着暖风,窗外天寒地冻。
元旦前一天,上海下起了雪,南方的雪飘飘悠悠的,夹杂着十足的水分,落在地上马上就融了,渗入青砖白墙之间,湿嗒嗒的一地雪水。
清源住下了,流水也没问什么。
流水还是照样的去打零工,然后买菜回家,做了拉清源一起吃。到了31号那天,流水说要做火锅庆祝一下。买了一大堆的菜回来,又不知从哪儿摸出来只电炉锅,煮开了水,往里面放冬笋,香菇,各种丸子。
清源现在习惯了窝在流水的床上,看窗外。靠在墙上正好能看到窗外的一角天空,时而蓝,时而阴霾,时而白的高远。
流水招呼她过来吃饭。
火锅热气腾腾的开了,两个人都闷声吃着,屋子内云雾缭绕,屋子外飞雪飘扬。
“今天为什么吃火锅?”清源忽然开口问。
流水在桌子对面,中间隔着火锅,锅里的热气冒出来,她的脸孔看上去模模糊糊。
流水在笑,笑容柔和:
“为了庆祝新年啊。”
清源愣愣的看着她,这些热气遮掩着她的眼神,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看流水。
“你还买了蛋糕。”她指着流水放在厨房的那个奶油蛋糕。
流水将羊肉在锅里唰了唰,然后隔着桌子放在清源盘子里,她又笑起来:
“顺便庆祝下我找到工作。”
清源拿着筷子坐在凳子上,看着笑容满面的流水,觉得又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流水虽然偶尔有着小小的哀伤,但一直都很放松。
那时候,清源可以随意出入流水家,可以毫无顾忌的靠在流水身边听她说话。
那时候,她还没有长大。
清源有点痛恨自己的长大,因为长大,她一路需要遗失那么多东西;因为长大,她开始做出些自己也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因为长大,她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伤口可以痊愈,但伤痛悔恨没有办法重新弥补。
清源挟起眼前的羊肉,展露微笑,很久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恭喜你。”
她觉得这样就可以了。觉得这样就是上天给她最大的恩惠了,在经历那么多风雨,做错那么多事情之后,她依然可以坐在这里对着流水说恭喜。
她不要别的了,幸福就在眼前,她满足了。
电视机里吱吱喳喳得放着各国人民庆祝新年的镜头。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铅灰色的天空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大雪。对面窗外的屋棱上终于堆起了些雪。白白的薄薄得看似脆弱的很。
“明天一定很冷。”流水最近奇怪的勤奋,完全不像清源之前看到的那个懒散的流水。她窝在沙发的一角。
清源在另外一角,抱着热水袋。如果有传说1999年是世纪末日,那么她该庆幸世界末日的时候,她和流水呆在一块儿。
东京的时差比北京快一小时,电视里日本人在东京铁塔下面庆祝新千年的到来。他们倒数着,然后铁塔开始喷烟花,然后人群开始兴奋,跳跃,举着双手欢呼。
清源在心里默默得跟着数,6,5,4,3,2,1!
东京铁塔上开始出现炫目的“Happy New
Year!”字样,人人都在狂欢着,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激动。情侣们兴奋的拥抱在一起,当街亲吻着。
“大家都在庆祝又过了一年而还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电视机上的图像变动,闪耀在流水没有表情的脸上。
清源看着她,第一次那么清楚地了解了流水的心情,有些东西过去了便过去了,不要再想着去挽回了。
“流水,给我一个新年的吻吧。”清源这样说。
流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雪片越飞越大,瓦楞上的雪开始堆厚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北京时间的12点终于到了。
电视机里大型文艺晚会到了高潮,所有的人都在狂喊倒数,在数到1的时候,流水站起来,走到清源这一角。
“新年快乐。”她俯身下去,轻轻吻在了清源的脸颊上。
流水的唇清凉而温柔。
清源没有再遇到李锐,虽然听说李锐在疯狂的找她,她扔掉了手机,没有回寝室,上课的时候远远的坐在最后一排,上完课便回流水家。虽然碰到冬瓜,她威胁着冬瓜不准透露任何消息给李锐。在流水家住了将近一个月之后,她发现了一件事情,她悄无声息的回了家。她没有告诉流水,春节结束学校开始后,她便要去美国。
最远的不是距离,而是我们的心。
清源坐在候机室,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然后将它撕掉,扔进了垃圾筒。
2000年的初春,冰寒料峭。
第四章&& 她们的第N年——风轻云淡
流水起来了,天还没亮。她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的灯,找了件衣服披上,拉开窗台的门。
凌晨的湿气夹杂着寒气迎面扑来。
高楼旁的云层露出了一线灰白。
流水点了支烟,站在晨色中,一点点的火光灭了亮了,晨曦中闪烁。
眼前尽是层叠的高楼,灰白的一片,远没有入夜夺目的光彩。就像一个卸了妆的女人,老态尽现。一个如此讨厌高楼的人如今也住进了高楼,世事总有可能。
流水嘲笑了自己一番,笑容却又凝结了。
物事人非,她忽然想到这句话,想到了那个人。
烟灰在风中飘散,从高空坠落。
周日的天气好得不得了。流水皱眉看了下日头,什么时候老天爷这家伙也懂得献媚了?知道美女回来了就停了连绵的阴雨。
约在了衡山路上的一家茶馆,流水在镜子前面看了半天,还是决定用发胶拉直了几根头发。
流水是开车去的,早到了点,就选在门口的露天座上。
衡山路一直是她比较喜欢的一条上海的路。正值四月,两边法国梧桐绿荫繁茂,非常漂亮。下午的时候没有晚上那么喧闹,人还很少,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再要一杯铁观音,流水将脚伸直了,感觉不错。
然后她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单清源。
28岁的清源和18岁的清源有什么区别?流水眯起眼睛看着清源过了马路,手边的铁观音泛着淡淡的黄绿色。
阳光下清源的长发闪闪发亮,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手里还牵着另一只小手。
小男孩有着漂亮的黑棕色卷发,白色的皮肤,深褐色的大眼睛。眼睛像极了清源,漂亮的双眼皮,长而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一幅鬼精灵的样子。
清源笑着走过来,笑容完美。
“等很久了?”她看着流水,阳光洒下来,洒在她浅浅的酒窝上。
“还好。”流水将身体坐直。对上小男孩棕褐色的疑惑的眼神。
“叫流水阿姨。”清源摸着小男孩的卷发,温柔的低声说。
3岁的小孩咬着手指,盯着流水看。
“你叫流水?”小男孩冷不丁得冒出一句。
“Andrew你太没规矩了。”清源板起脸用中文一字一句的教训。
流水噗哧笑,抬起头看清源:
“他就是清流?”
清源含笑的点头默认,就见流水促狭的笑起来: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见清源一脸不解,又解释道,“你那时候可也没叫过我一声姐姐。”
“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你还记得么?”
风轻悠悠的吹来,撩动了清源长发的刘海。28岁的单清源看起来美丽而高贵,有着18岁单清源远远不及的成熟风韵。
流水轻轻呼出一口气。
衡山路幽静的下午,茶馆门口,两人慢慢品着乌龙,慢慢聊起了十年风景。风吹着法国梧桐墨绿的叶子,翻飞出无穷碧浪。
流水举起紫砂壶倒了一杯给清源,黄绿色的清茶冲入棕黄色茶杯中,有细微的茶末不停在茶汤中旋转。空气中飘着似有若无的茶香。
“是混血儿吧?”清流在前面的空地上兴致正高的和外国小孩玩耍,小屁孩一口流利的美式英文,把流水嫉妒死了。
清源举杯慢慢的喝茶,清澈的茶汤反映着阳光灿烂。
“他爸爸是美国人。”她喝完才慢慢开口,然后又跟上一句,“还没来上海,我先过来的。”
流水侧头看清源,她有着流水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完美的侧面。
“很幸福吧?”她看着清源柔和的面庞。
清源勾起唇角:
“你说呢?”她看向流水。
流水笑起来,懒懒的滑入椅子中:
“找了个什么工作?”
“本行,软件设计。”清源看着流水忽然说,“这么多年了,流水你还真是没什么变。”
流水摸摸鼻子:
“没有什么需要变得,变不变,人还不是这样活着。”
清源微笑:
“可是上海越变越漂亮了。”
“你也是。”流水在清源句末加上了这么一句。清源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的眉间慢慢放开。
“是么?哪里?”清源逼问。
有很多东西,当时会觉得很难说出口,然而时间流逝,带走情绪,什么都会变得容易了。
“那时候,你叽叽喳喳的就像只麻雀,没一刻能安分下来的。”流水将腿伸直了,舒服的斜倚在椅子上。
“我哪有。我那时可是校内第一梦中情人。”清源反抗。
流水嘲笑她:
“就你这个黄毛丫头。”
清源不依,倒了茶递给她:“喝茶!住嘴!”
“不过呢,”流水眨眨眼,“你是黄毛丫头里面最漂亮的。”
清源笑:“还算你有良心。”
“啊,我记得那时候还有个傻小子很喜欢你吧?”流水忽然想到。“那家伙好像还送你回过家?”
清源抿唇:
“原来你记得那么清楚。”
“我一向记性不错。”流水得意的端茶喝水。
清源看她:
“是不是因为你那时候就暗恋我,才会把每件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
话未说完,流水一口茶就喷了出去。
流水苦笑了下:
“现在不是挺好么?有家庭有小孩。”她眼神黯淡下来,“何苦这么死心眼呢?”
风吹过,梧桐叶哗啦哗啦的响。
路边的绿色阳蓬印着嘉士伯啤酒的字样,在风里翻飞出浪花。紫砂壶中的铁观音暗香浮动。
“如果你想说那个30岁约定的事情,”清源的声音慢悠悠的传来,她口齿清晰,温柔动人,“很抱歉那天在俱乐部这样说,其实,我那时候向试探下你是否还是那样顽固。”
流水低头听着,清源却没有接下去,流水抬头看她,清源这才看着她的双瞳认真地说:
“结果证明,你还是这么顽固不化。”
流水自嘲似的笑了下:
“老祖宗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她直视着清源,不知道清源得出这个结论后会说什么。
清源漂亮的眼睛弯起来,她笑,挑起一条眉毛,顽皮得说:
“我开玩笑呢。30岁,你要我我还不离婚呢。”她侧过脸去,端起小茶杯喝水。
流水盯着她看了许久,这才笑了笑:
“那就好。”
混血儿安德鲁——中文名单清流的小男孩费了大力摘了桌子上的玫瑰花送给了邻桌的小女孩安娜。因为安娜说她喜欢玫瑰花。
流水眯起了眼睛,在周末的阳光下发酵。
流水的房子在浦东,八佰伴旁边的高楼上。流水故意挑了最高一层,古人说:大隐隐于市,估计也就是这种感觉了。
房子很宽敞,复式的,楼上有一间巨大的玻璃房。流水的工作室在那儿。
辞掉原来的工作之后,流水自己开了个美术工作室。给人设计一些商品外观,有一个绘画教室,生活过比以前要惬意许多。
楼下很宽敞,装修也是流水自己搞的。她把墙壁都涂了白色,买了白色的沙发放在房子中间,她喜欢躺在她那个白色的布质长沙发上。落地窗帘用了灰色,丝绒质感非常好。
开放式厨房有一个吧台,原木质感,有了一台全自动的咖啡机。意大利的品牌,能磨出纯正的Esspresso。
小丫头懒懒的趴在吧台上,眯着眼睛看着流水。
小丫头是只苏格兰折耳猫,漂亮的灰色皮毛,夹杂着黑色的条纹,是个傲慢而又臭脾气的五岁小猫。
流水端了咖啡顺手摸了下小丫头的头,便被它不耐烦的反咬一口。
流水舔着伤口,说:
“阿花你给她吃了火药了?小丫头脾气怎么越来越坏了?”
叫阿花的女人从电脑屏幕后面伸出头来,戴着黑框眼镜,没好气地说:
“你拖拖拉拉什么啊?快给我上去工作,客户摧着要呢。”
流水吐了吐舌头,这年头都流行雇员比老板凶?世道真是变了。
电视机开始放片头,雇员阿花一个箭步冲上来霸占了沙发的最佳位置,花痴的神情表露无疑:
“啊!若果刘若果!!”
流水喝了口咖啡,颇有兴致的坐在阿花边上:
“你还真是迷她,每期都看哪。”
阿花嫌流水烦,嘘了她一下,然后回头盯紧画面:
“刘若果可是上海最漂亮的才女哦,勿要忒灵哦!你不喜欢她说明你实在浅薄的可以。”
片头出来了,的确是沪上收视率颇高的访谈节目:
流水慢慢浮出一抹笑容。这样挺好,每周一次,知道她过得不错。从幕后的记者到现在的访谈节目主持人,作为一个年轻人,前途无量。
刘若果依然那么妆容精致,因为她访谈的语言犀利,颇受一些学生的欢迎。阿花就是这种人。
阿花刚毕业,学的是国际贸易,只是贸易类现在工作难找,流水招人的时候看阿花头脑还是挺冷静的,便招来给她做一些业务的处理。她干得不错,除了有点凶。
房间里的钟咔嚓咔嚓地走,流水喜欢钟,在各个房间里都有钟,还是那种走得很响的,咔嚓咔嚓。阿花说这些钟让她没法集中精神,流水却没摘下来过。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你会怎样选择自己的人生?”若果说的广告语的确很吸引人,流水却感到一种宣泄。
刘若果说今天我要带大家去美国纽约逛一逛,去那里的唐人街看看,去那里问问那里的华人如果他们有另一种选择的机会他们会怎么做。
刘若果穿着很漂亮的裙子,在纽约街头闲逛。用一口漂亮的英文随意的问那些老外一些问题。刘若果在屏幕上光彩夺人。
这就是若果说和其他访谈节目不同的地方,若果不喜欢局限在一定的空间。
流水杯中的咖啡已经喝完,她起身又去到了一杯,回来的时候看到画面已经切换到了唐人街。
然后她看到了屏幕中的清源。
刘若果大声叫着:
“啊,想不到竟然在这里可以遇见熟人啊!”
单清源很漂亮,流水只能说通过电视,她更迷人。
纽约的唐人街上,刘若果遇到了单清源。
阿花叹了口气:“这真是缘分。”
这真是缘分。苏格兰折耳猫不满电视的噪杂,抗议了一声。
流水冲上楼,冲进房间,拨通了电话。
“单清源,请讲。”清源说话简洁明了,但声音柔和。
窗外的阳光好地让人羡慕,空气里流露着暖意,晚春风姿摇曳。
“我是流水。”流水说。
清源大概没料到流水会打电话,口气更加柔和了。
“流水?有什么事么?”
“我看了电视,看到了你跟若果……在纽约遇到了?”
“是啊,真巧,居然会遇到若果姐。”清源在电话那头笑。
“是么?”流水习惯性的摸鼻子,“那你们说了很多话了?”
“是啊,她问我说这段内容播出要不要紧,我就说不要紧。我还和sam一起请她吃饭了。”
“Sam?”流水愣了下。
“噢,就是我丈夫。”清源笑起来很开心地感觉。
流水被她感染,不自觉地咧开唇角:
“她一定很开心了。”
清源在那头沉默了阵,轻轻问:
“流水,你还是很喜欢若果姐么?”
流水拿着话筒愣了愣,她没想到清源这么问,一时回答不出。
“其实若果姐那天晚上跟我们吃饭的时候,偷偷跟我说过,她现在主持的节目叫做若果说,她说如果说有另外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选择放弃你。”
清源一口气说完,便停了下来。
流水轻轻的呵气,苦笑了下,慢慢吞吞的开口:
“我对不起她。”
两人沉默了许久,只听清源在那边叹了口气:
“为什么呢?”
流水以为她在感叹,没接上话,就听见清源接着问:
“是她放弃你的,为什么你会说对不起她呢?”
流水没想到她这样问,一时竟然答不上话。
只听得清源在电话那头轻轻说:
“我听若果说了,若果说其实她最大的愿望是,如果还有一次机会,她没有别的要求,她想让流水能够爱她。”
流水干笑:
“若果说什么呢?她是我女朋友……”
清源却没有听她辩解,她语气温柔,却让流水感觉咄咄逼人:
“你不爱她,那么流水,你爱谁呢?”
长久的沉默蔓延开来,只有电话中的电流嗞嗞的窜过,阳光耀着人眼,流水眯起眼睛,呼吸缓慢而深邃。
“啊呀,怎么跟你谈这些啊。”清源忽然换了个轻快的语气,“我手边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下次再来好好八卦一下你的情史!流水你这小子,枉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居然还有我不知道的心上人!”
电话里只剩下嘟嘟的响声,流水恍惚中觉得清源动人的声音还在耳边,房间里的那个钟也是咔嚓咔嚓的响声,流水回头去看那只钟,却看到钟旁的书桌。
流水知道那里锁着一句话,也是她跟若果分手时说的一句话。她那么急得打电话其实是害怕若果把这句话告诉清源。
那是她日记雇页最顶端一笔一笔写上去得:
无清源哪有流水。
日子慢悠悠,慢悠悠的走。天气晴朗着,每天都是阳光灿烂的景象。
楼下的人行道里种上了几棵树,绿叶嗞嗞的增长,繁茂。
上海的环境每天都在改善,流水仰头看天空,能看见蓝天的日子越来越多。
“第一次见你心情好成这样。”阿花喜欢摇着头,评论她。
“我以前没有这么好的心情过么?”流水在阳台抽烟,抽那种骆驼牌的小雪茄,讨价还价下来八,九块一包,甜甜的,不辣,女士烟,有着细长的烟杆。
“起码我认识你以来都是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阿花鄙视她,顺便提醒一下她老板苦瓜脸,雇员的工作压力有多大。
流水吐一口烟,呵呵的笑:
“工作工作!”伸个懒腰,越过阿花,往楼上跑。
“平时就没见你那么勤快!”当然遭受了阿花的白眼。
流水哼着歌大笑着跑开。
不过还是照样的失眠。
流水以前从来不失眠,她一直都是个脑袋碰到枕头就睡着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晚上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吃多少药也不管用,第一次她痛苦,第二次她快疯了,第三次她无奈,后来就成了习惯。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东西。
流水蜷膝坐在凳子上,前后摇晃,骆驼牌的香烟叼在嘴上,收音机到凌晨两点就没有节目了。
头很痛,流水无所谓。只是长夜慢慢,熬的实在很辛苦。有时候偶尔想到,失眠的夜晚跟她的生命一样,同样是漫长无尽头的折磨。
回头看一眼墙上的钟,离天亮还有2个多小时。
虽然是最高层,夜赖寂静,下面有车开过声音还是很清晰。
流水闭着眼睛听声音,心里默默的数。
屋子里忽然电话铃声大作。凌晨3点,谁会打电话过来?
流水穿了鞋,踢踢踏踏走到床头,人还是有点累。失眠只是睡不着觉,不代表不困。
“喂?”刚接起电话,对方便一串焦急而飞快的话。
“喂,是流水么?清流发高烧怎么也退不了,我现在快急死了。”是清源心急如焚的声音,“怎么办?周围都没有人,带他去什么医院啊?”
流水紧张起来,困意立即消失,她安抚清源:
“先别急,你告诉我你住在哪儿?”
清源哆嗦着说了个地址,是浦东一个偏远的著名别墅区。流水擦了擦头上的汗,那个别墅区走出来10分钟都不见得会有车。
“我现在开车过去,你和清流在门口等我,我带你们去医院。”流水尽量用冷静的口气吩咐。
浦东毕竟是浦东,一入夜就不见人影。宽大的马路上没有一辆车,流水开得飞快。偶尔可以看到些人活动,是卖早点的出来准备了。
流水开车进别墅区时就见到清源抱着清流在门口等着,清流的脸烧得通红,清源一见流水,就握住了流水的手腕,紧紧地。
流水给了她个安心的眼神,将清流抱上了车,以最快的速度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院。
接着就是在急诊室的忙碌,跑这边跑那边。清流一直叫着妈咪,清源只好抱着他,流水就负责了所有跑腿的工作。
诊断是流行性感冒引起的高烧不退,配了些药说还要吊几瓶盐水退热。
天色发白的时候两个人总算松了口气。
清流躺在急诊室的床上沉沉睡去,清源和流水坐在床边。清晨清新的空气透过窗户进了室内,冲淡了医院里那股浓浓的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手足无措的慌乱总算过去了,清源朝流水歉意笑了笑:
“谢谢,大晚上的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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