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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8-06-25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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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K全面屏你期待吗?今年最值得等待的三款4K旗舰全面屏手机
05-23 15:59
来源: 火科技
第1款4K全面屏 HTC U12
HTC U12将会搭载高通骁龙845移动平台,机身背面配备指纹识别模块,搭载了新一代Edge Sense边缘触控技术,拥有双摄像头和虹膜识别。屏幕上方几乎没有给耳机听筒和摄像头留太多空间。另外采用屏下虚拟按键设计。
从而减小下边框空间。具备超高画质的显示能力称 HTC U12 将配备 4K 显示屏幕,并搭载高通的骁龙 845 处理器,在屏幕和处理器方面都是旗舰等级的规格。这张 照片显示HTC U12 将采用目前主流的全屏幕,而边框几乎和iPhoneX一样。
要说这个搭载4K屏幕的手机到底意义何在?要知道,目前推出过4K屏幕的只有Sony的Xperia Z5 Premium和XZ Premium两款,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HTC U12将会是全球第三款支持4K显示的旗舰手机。
U12 也将使用上4K分辨率显示屏,具体的发布时间暂时未知,不过有消息人士透露在今年9月份左右你们期待吗?
第2款4K全面屏 三星note9
三星note系列的手机是三星最好的旗舰手机,该机会采用骁龙845+6G RAM的组合,拥有4000mAh电池并支持QC4.0快充。该机会延续双1200万像素的后置双摄,支持2倍光学变焦。
此外,Note9还支持IP68级别的防尘防水,虹膜识别,4K屏幕据悉还会支持与iPhone X类似的人脸识别。6.5英寸的AOMLED屏幕,金属后壳但是在处理上加入了第五代康宁大猩猩玻璃,视觉上非常的漂亮,防尘防水等级达到了 IP68级别。
在黑科技方面,三星note9将会首次采用屏下指纹识别功能。看来手机厂商都开始普及屏下指纹识别了,那么,和vivo相比,三星note9的屏下指纹会有哪些突破?这点同样令人期待。而在价格方面,三星note9将会主打性价比。
那么,对于三星note9这款旗舰,你们怎么看?
第3款4K全面屏 索尼Z2P
索尼一般一年会发布多款新旗舰,一般是上半年发布两款,下半年再发布一两款。Xperia XZ2P搭载了骁龙845移动平台,拥有6GB RAM超大内存,运行Android 9.0系统。
XZ还是继续保持了索尼的自家特色,方方正正的设计让人实在是印象深刻。除此之外,甚至还用上了索尼5.5英寸的4K高清屏,同样是当下流行的18:9的比例,屏占比高达95%,看上去,几乎就是一块小镜子了。
得益于索尼Xperia XZ2中的超强性能摄像头,这款旗舰不仅支持4K HDR的视频录制,还支持以全高清的分辨率录制960fps的视频。如果你能发挥创意,一定能拍出一些精彩非凡的画面。
除此之外,XZ2P可能搭载双镜头,ISO高达51200,支持60fps多帧合成技术。至于XZ2P的发布时间,很可能是9月的IFA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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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670,898分享邀请回答jjwxc.net/oneauthor.php?authorid=162620文笔干净,文风古朴大气,配以其作品中孕育的思想和独特的题材,都超越普通言情,简直篇篇神品。《人人都爱马文才》可惜此文还未完结,但看到现在更的地方,你会为其角度的独特和思想的高度表示折服。不管是以马文才的角度来看待整个梁祝事件,还是赋予马文才重生,祝英台被穿越,亦或是在书院中一直贯穿着的寒门和贵族之间的平衡一线,你都会清楚的从她所讲述的故事中窥到一整个时代。所谓一叶知秋也就如此罢。祈祷君的文总是热血的,有看背负世事炎凉却仍带少年意气的的《木兰无长兄》,里面的每个人物都在不断地成长。乱世难活,他们在刀尖上不断反思,反思这个时代,反思这些制度。文很长,希望各位能耐心看完,前面很雷,但绝对负得起后来的精彩。极为真实。《寡人无疾》算是她早期的文,比不上另三篇。虽然两者的人设与剧情设定得都不错,但相较另三篇的宏大,这篇就有点不够看。不过确实题材新颖,发的糖比较多。只是觉得女主过于玛丽苏。容貌这个梗我果然不能捧住。《老夫聊发少年狂》设定忒奇葩,里面的女主就是穿越成正儿八经的老婆婆,没恋爱。但就是看她一手拉扯几个小鲜肉长大,重新振作王府,把一家搞的团团圆圆,完成生命大和谐。就有一种成就感。这种成就感促使我一读再读。女主的好性格,外加她的吐槽技能max,简直活弹幕。像这样可亲可爱喜欢小帅哥偶尔小调皮的老婆婆我也好想拥有一只啊。像府中那些软萌萌又十分护短的少爷我也好想养几个啊。总之,这本书满足了我变态的养成欲望。祈祷君的文风是属于那种直白的喜感也是那种吐槽技能max,满满的画面感。很温馨很治愈。但除却整体的直白,她往往能在该深沉的时候深沉。从对小胖子的教育中窥其三观,实在是对祈祷君佩服之至。可能赞这个作者我会赞三天三夜吧。超喜欢的作者19.林家成代表作:《风月无边》《媚公卿》《越姬》《千面风华》很老牌的古言作者了,在古言板块开创自己风格,影响了很多后生。其笔下的女主都拥有美艳的容貌与独立的人格,在乱世中不断成长,也与男主在历经波折之后相依相爱。文笔上佳,情节不错,虽有一定的套路,但不失为优秀的古言22.海清拿天鹅代表作:《双阙》《嫤语书年》文笔古意浓厚,常使用第一人称,所以不喜第一人称的勿入。人物心理刻画入微,情节也极为精彩。从各色用语,能窥见其深厚功底。23.四木代表作:《无方少年游》《十年沉渊》因起《无方少年游》而名声四起。文风简洁,武打场面描写的很精彩。言情中不可多得走武侠路线走出新高的作者。她文中的男女主都是场面人。《无方少年游》是武侠中的惊才绝艳之作。开篇就引人入胜。女主木讷心热加上男主冷面忠犬,男强女强相爱相杀,明明男主那么玛丽苏,却居然描述得能使答主接受,也足以见此文精彩程度。毕竟,在答主眼中,文好不好看,起决定因素在于女主。25.墨宝非宝代表作:《一厘米的阳光》《至此终年》《一生一世,美人骨》《密室困游鱼》《蜜汁炖鱿鱼》文笔很棒,真实感爆棚。其题材涉猎广泛,情节引人入胜,几乎篇篇佳作除却很喜欢的《一厘米的阳光》外,《蜜汁炖鱿鱼》也是我很喜欢的电竞甜文。没有想过萌系少女与电竞传说两两搭配竟然这么可耐。很轻松的爽文,甜炸,请收下这对CP《密室困游鱼》《神之左手》都是竞技文,能看出作者真的是很热爱电竞这个行业吧。当她描述每个令人激动的时刻,你都能感受到其灵魂上的炸裂与冲击,为之热血,即使我并不常看电竞。真的很有魅力啊,文字。有这样可爱的作者,也是身为读者的幸福。26.张鼎鼎代表作:《浪淘沙》《野火烧》《春风吹》看着我喜欢的作者都写起了耽美,真的是心很累。搞得现在我都入了耽美的坑……不得不说,相较我推的其他作者,这位当真是冷门中的冷门。文风直白真实,亮点在于其谋篇布局。继黑色柳丁之后,第二个没有在女主文中乱扯感情线,一心发展世界的好作者。《浪淘沙》中还是有郭荣这一条感情线存在的,但是这条感情线是注定要失败的。真正心存天下、心有目的的人,对感情往往都会选择理性的淡漠,你知我知就好,不必有结果。我想这就是我很喜欢这本《浪淘沙》的原因,从中窥到作者的态度,也让我瞬间成粉。结尾中,与喜鹊小姑娘两人的互动真的很有爱,超希望能成真百合。可惜我灿哥这么帅。27.石头与水代表作:《千山记》《千金记》《美人计》很独特的作者,很独特的文字。第一次看其《千山记》的文案,就被其字里行间的格局震惊。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28.袖唐代表作:《江山美人谋》《崔大人驾到》《伪宋杀手日记》《金玉满堂》文字带丝丝江湖气,行文通畅无比。画面感MAX。男女主的线清晰明了,特色鲜明,有血有肉。每本都超好看。各有各的不同点。最爱的也是最初认识她的就是《江山美人谋》,对这本推崇之至。不得不说为袖唐的巅峰之作。很少有人推这本。与夜雪猫猫的《刺客无名》一样,都是属于顶级的古言,顶级的格局。只不过《刺客无名》多了份侯孝贤的《刺客聂隐娘》的超脱淡然。《江山美人谋》多了份叼兮兮,像极了GAI的风格。可能我拿歌比文,有点太跳跃了吧。29.多木木多代表作:《寄生》《重回初三》《清穿日常》《失落大陆》《姜姬》文风奇特,文笔干练,题材极为新颖。极具魅力的作者,极大的脑洞与野心,极高的场面掌控力。第一次看她的文是《寄生》,特异植物寄生于女主身体。情节诡秘,大半夜的,凉风阵起,当时我就记住了这个作者,写的实在太真实了,完全身临其境。后来是《失落大陆》,人兽之中十分经典的文。正常人类与未知生物的恋爱。真的是跨越物种,女主与读者一点点探索其秘密,探秘过程中爆棚的成就感,真的是很抓人心。30.八月长安代表作:《玛丽苏病例报告》《最好的我们》《橘生淮南·暗恋》文字掌握力跟P大有一拼,走的是给读者灵魂造成永久伤害的路子。随便挑几段,都给人共鸣。在答主眼里,她写的学生青春时的成长是最为真实的。《玛丽苏病例报告》也是我最喜欢的一本。或许每个读者都能从中找到自己或身边人的原型。我们常常以为自己是余周周,其实往往在别人眼中,我们是辛美香,是沈屾,是詹飞燕,身边也从来没有过林杨。从这本书里,我懂得了很多,重新翻开小时候拿棉铺盖当华丽的古装裙的画面,我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我开始正视自己的黑历史,毕竟正是那样的小时候,那样的经历,塑造了现在这样可爱这样帅气的自己。从她的文字中,你能读到很多,建议慢慢品味,青春百态,缠绕入口。再恍然大悟,释然一笑,继续负曳前行。只不过,多了承载往事的勇气。31.尾鱼代表作:《四月间事》《七根凶简》《西出玉门》《开封志怪》《半妖司藤》《怨气撞铃》独自竖起一方天空。风格爽利入味,市井的霸王气,却偏偏承载了灵与妖,尽显人性。纵使后有无数模仿之人,却终描不出其骨,毕竟尾鱼的风格,无论文笔还是叙事,都太过独特。最爱是《西出玉门》与《半妖司藤》建议半夜看,最有感觉,不单身的放个男朋友在身边,两人的感情说不定经历此夜马上升温。这些系列特亮的一点,就是男主往往都经历过一段情事。小时候不太能接受这个设定,不知道什么心态。现在人越老,就越能知晓这种男主设定为什么才最配女主。至于故事节奏,都特别带感,总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个传奇话本。因作者自带的文化底蕴,史料丰厚,更为作品在匪气中添了一笔文气。当真爽辣。32.稻丰代表作:《人魔借犊》《白伏诡事》好不容易淘到的一颗宝。灵异类的新星,极具潜力。行文成熟老道,谋线布局都让人惊叹。习惯将各个小事件串一串,在当中慢慢埋伏笔。像蜘蛛一样谗食你的注意力,让你放不下手机屏幕。《人魔借犊》与《白伏诡事》中,建议先看《白伏》再看《人魔》,这是一个系列,一个世界,且有时间前后。33.十载如憾代表作:《锈祖诀》《血冕礼赞》《帝授录》近期找到的每本都符合我脾性的一个大爱的作者。也是很冷门,可能也是因为其风格太过独特。二. 小说【重新分类+星级评定】在此统一说明:所推都是三星以上,但是星级评价都是个人观点。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我之喜好非你之志趣。① 三星:文笔尚可,剧情完整,设定充足,一般偏上的水平。闲暇之娱。②四星:除了三星的条件之外,有很耀眼的亮点,可以是设定或是剧情,亦是题材。若再打磨深造,说不定可以成为五星作品③五星:特别棒,不论是思想境界还是文笔,都令人震撼。极品。④炸裂级五星:答主心头好【西幻】1.《地下城生长日志》 –四星-2.《血冕礼赞》-四星-【人兽】1.《失落大陆》-四星-2.《远古伊甸》-四星-【网游】1.《全服第二》-三星-2.《网游之出灵鹫宫》 -四星-3.《猎者天下》 -四星-4.《生存游戏》 -四星-5.《我只是数据》-三星-6.《外挂也疯狂》 -四星-7.《网游之深秋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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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年龄差
郑允浩清晨醒过来的时候口渴得厉害,他迷迷糊糊探出半截身子,想喊下床的小跟班给他倒杯水喝。谁料金在中竟直直坐着,看模样早醒了,只是眼神还不清明。他裹着被子只露出脑袋和卷翘的呆毛来,活像一只入定了的忍者神龟。 “在中……在中啊……金在中!” “……啊?!” 被喊到的人惊甫未定地挺直了背脊,他神游天外的心绪突然就这么被拉了回来,一时间措手不及。待意识到是郑允浩在叫他之后,更是心慌意乱地拽紧了被角。郑允浩这下察觉到不对劲了,他虚眯了下眼,被金在中那那副掖掖藏藏的模样彻底驱赶了睡意。 郑允浩翻身下床再扑到金在中身边,动作一气呵成,等后者反应过来时,只感到庞然黑影笼罩住自己了。 “怎么回事啊?”郑允浩慵懒沙哑的嗓音平添了几分磁性。他吸了吸鼻子,这无意识的动作吓得金在中汗湿的背脊嗖嗖发凉。 郑允浩缓缓移了移视线,只见面前的人即便从脖颈闷红到耳根却还是死抓住被子不放手,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缩成毛线球的架势。郑允浩撇了撇嘴角,以瞬雷之势将手沿着被缝钻了进去。 “干……干……干嘛啊?!” 在中惊叫一声,跟猫咪被捏了尾巴似的。他胡乱推拒着郑允浩的手,无奈人家比他灵巧多了,两人二十根手指在被窝底下勾勾缠缠,你推我挡好半天,汗涔涔的手心更是贴来贴去。金在中急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恰好此时,郑允浩终于停了动作,但脸色却变了又变。 “这是……”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金在中连忙矢口否认。 郑允浩伸出舌尖轻舔了下嘴角,不怀好意地扬了扬眉毛,然后趁着呆愣的人不备,一把就掀开了被子。突如其来灌入的冷风让金在中打了个寒颤,他随着郑允浩的视线落到那片糊脏了的床单上,欲哭无泪地红了眼眶。 “哟,我们在中也长大了啊!”郑允浩的语气虽然揶揄,却并未带上恶意。他下意识想顺一顺那毛茸茸的脑袋,手抬到半空却突然记起掌心貌似还有点黏腻。 金在中讪讪地咬了咬唇,目光闪躲开,以别扭的坐姿盯着内侧墙壁,支吾着说道:“你……你比我小好不好,装得很有经验样的……” “我就是比你有经验怎么了?”郑允浩好笑地说着,佯装霸道地将整个身子欺了过去。“说说,你梦到谁了啊?” 金在中听了这话,整张脸都开始蒸腾热气,矢口否认:“早……早没印象了!谁还记得!” “骗人。”郑允浩一针见血地打断,又将脸凑近了些,几乎将金在中压得半边身子都贴到了墙上。他嘴角噙着笑意,继续说道:“我当初可记得清清楚楚。” 随着郑允浩吐字而扑面过来的气息久久不散,金在中只觉得要被它绕化了。他眼神四处窜了窜,兀地一把搂过被子紧抱在胸前,还梗着脖子低声吼道:“就你记得那么清楚!那你说,你倒是说说是谁啊!” 郑允浩被他虚张声势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也不回答,只是垂了垂眼,忽然伸出手来挤进他腿间,隔着裤子轻弹了下那刚刚长大的小兄弟。 “还精神着呢……”郑允浩轻笑着嘀咕。 金在中被那一弹弄得仿佛突然关掉了意识总闸,只知道发怔。他略微放大的瞳孔里倒映出郑允浩愈来愈近的脸庞,身体则紧张得像是一弯要断掉的弓背。 郑允浩绵长而深重的呼吸声撞击得金在中那颗心脏快要蹦出胸腔,致使他大气都不敢出。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交织得太过认真。金在中似乎知道面前这人要干什么了,却又有三分懵懂。就在他犹豫的空当,郑允浩轻歪了下脑袋,就已截获了那两片即将躲闪的唇瓣。 猛然贴上来的温度把在中惊得一跳,呆呆地任由郑允浩肆虐吮吸了几秒。如果忽略那摁在床单上的手因过分用力而指节发白的话,郑允浩还是显得比较游刃有余的。金在中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那声音放大到郑允浩耳朵里,彻底拨断了理智的最后一根弦,直接从小心翼翼的舔舐转为长驱直入的侵略。 “嗯……哈!” 突然间被迫顶开嘴,金在中慌乱地发出一声单音节。他迟疑了会儿,心下一横,紧闭起眼就颤颤巍巍地回应起来。那生涩的应和像是一记爪印,挠在了郑允浩心尖上,他越发卖力地玩着舌尖上的游戏,恨不得要在金在中嘴里翻出花来。两人口腔里交融的津液泛滥,郑允浩却觉得口渴更甚,随着嘴上动作的急促,他的手也没闲着,不等在金中反应过来,就顺着宽松的睡裤滑了进去。 “别你……不要!” 金在中仰了仰头,费力地吐出几个字来求饶,结果下一秒脑袋就被允浩又按了回去,嘴巴被堵上,未出口的抗议全化作细细呻吟咽进肚子里。 金在中大腿内侧滑腻冰凉,上面还带着些许已经干涸了的体液。郑允浩一想到这家伙怎样从震惊中醒来,还披着被子兀自纠结许久,就觉得心都软了。他闷声笑了笑,胸腔共鸣的低沉声音让被裹在里头的金在中格外受用,加上那插入自己发丝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揉了揉,瞬间安抚得金在中放松下来。 郑允浩没试探两下,就挤开被子,直捣黄龙地握住了在中腿间小巧的那根。私处还没长出几根耻毛,衬着小东西像个光杆司令。郑允浩捏着他的分身左右晃了晃,突然自个儿嘴唇吃痛,嘶地一声忙喊疼。微微拉开距离后,发现金在中正愤愤瞪着他,郑允浩笑了笑,又俯下身啄了啄在中嘴角,哑声道:“你摸摸我的看。” “谁稀罕啊……” 金在中自认没他那么厚脸皮,说着别过脸去,可还是拗不过郑允浩拽着他的手朝火热的地方靠近。为了那么一丝好奇心和不服气,在中半推半就地被拉过手去。指尖所触到的是肉乎乎的一团,金在中不用看也知道大小极为可观。最重要的是,人家小兄弟脚踏大草原,可神气了。 明明比自己还要小几天,幼儿园时还是挂着鼻涕虫牵他衣角的小矮个,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位置就反过来了呢?金在中想得有点怔怔出神,没注意到手心下那团软物缓缓苏醒了。待反应过来时,郑允浩已经跨坐到他身上,压得他的双腿动弹不得了。 金在中一吓,想起身,结果郑允浩握着自己的大枪杆与金在中的小肉棒亲密打了个招呼,他的腰莫名就软了。紧贴在一起的分身一大一小,没磨蹭两下就都精神抖擞地挺直了。铃口冒出的腺液湿湿黏黏的,抹得彼此龟头都嫩红发亮。 郑允浩垂着脑袋,埋首在在中颈间。他循着情动的本能,绵乎地舐啮着其锁骨上方那片薄嫩的肌肤。金在中粗粗喘了几声,只觉火烧火燎的,双眸染上雾气,连视野都模糊了。但他仿佛突然记起什么,费力地扭过脖子,往宿舍门那边张望了一下。 “他们……会……会进来的……”金在中小声提醒着,还尚存一丝理智。但他试图推开郑允浩的力气实在太微不足道, “不会……他们仨晨读下了才会回。”郑允浩咕哝着,深吸了口气,双臂将金在中环得更紧了。似乎早就想这么做了,身体每一处感官都兴奋又舒服地活跃起来。 “那也不……不能……”金在中也说不明白到底不能怎么样,然而与之相反的是,心里头那膨胀了许久的地方仿佛要炸开来了一般。 “唔……在中哥~” 郑允浩突如其然地闷哼出一声这个。简直像是一道惊雷划过,金在中被他喊得头皮发麻,微渺的罪恶感全因这一声撒娇而熄灭,予取予求地任郑允浩动作起来。 金在中垂下眼,双睫颇有些难为情地颤颤扇了两扇,尽量不去看郑允浩的动作。随着郑允浩的揉捏与滑动,两根肉棒在他手心里碰撞挤压着,发出滑腻的水渍声。金在中微阖着眼,被口干舌燥的感觉逼得不断舔唇,当他再度伸出舌头的时候,舌尖却被郑允浩轻咬。 “唔嗯……哼……” 郑允浩似是逗他,重重拉扯着吮了一下,才凑近加深了这个吻。不用多久,金在中就觉得下腹热流涌动,像尿急却又不尽然。先前在梦中,这种感官体验太过模糊,只记得醒来时的茫然,而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清晰无比,包括郑允浩湿热的口腔温度和窜上自己脑门的快感。 “要……嗯……要……出来了……” 金在中抬手推了推郑允浩的胸膛,两人藕断丝连地结束了那个吻,四片唇瓣相抵,轻轻呼着气。郑允浩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多少花样,却将双方都逼到了临界点。金在中不消说,就连郑允浩脸色也是胀红了的。 “那你……快射啊。”郑允浩咽了咽口水,如此要求着。 “你怎么不先射啊?”金在中眼眸一转,回瞪过去。 “你大我几天,你先来呗。” 金在中对着郑允浩理直气壮的模样翻了个白眼。这时候倒记起来我比你大了……金在中腹诽几句,但身下确实忍不住了。他咬咬唇,皱眉之间那滚烫的精液就猛然溢流了出来,顺着柱身滴下,浇得两根肉棒都湿漉漉的。郑允浩被那份灼热刺激到,几秒后也喷洒了出来。 闻着空气中加浓了的腥膻味道,金在中遮着脸突然羞愤至极地啊了一声,然后抱着被子重重滚倒在床上,蹭到床头缩成一团,鸵鸟般不再动弹了。 郑允浩乐呵呵地趴到他旁边,伸出食指戳了戳那被子下的鼓包。一下,不应答。两下,还不动。三下,继续装死。郑允浩勾了勾嘴角俯下身,凑到金在中耳边悄声说了句话。不一会儿,就眼瞅着那露在被子外面的半只耳朵逐渐变得透红,薄薄的耳廓发烫得厉害。 郑允浩越发来劲了,硬是朗声说道:“真的!我当时梦到你……” “……知道了知道了!”金在中连忙大吼一声打断他。 郑允浩暖洋洋笑着,偏变本加厉地逗弄:“你不想知道细节啊?” “不想!” 金在中闷闷应了一声,却挡不住对方死皮赖脸地凑到他耳旁碎碎念,夹着清晨逐渐奔涌而进的阳光,像是首安眠曲。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晨读回来后的三位室友,正秉持着中国好室友的良心,认命地在门口蹲成一排,啃煎饼果子。
: 2. 在能被他人看见的地方留下吻痕/咬痕
在商场里遇见郑允浩的时候,金在中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假笑得脸都出了褶子,完全听不懂自己在寒暄什么。
其实金在中前几天晚上早习惯性地刷了刷某APP,那个号换了头像,不再是跟一只藏獒在严寒中傻笑着的合照,而是夜色里模糊的机场灯光。金在中靠他五点二的视力分辨出,那是天河机场的跑道。
随即手机一震,朴有天贼兮兮地来了短信:嗳,郑允浩回来了!两杠三星哟,浪吧里的兔崽子们说要能跟你家兵哥哥操上,叫床叫翻天!括弧笑。
括弧笑你妈逼啊。
想起郑允浩,金在中从脑仁到屁股蛋都得疼。他是拒绝回忆那段初恋的,然而每次回家路过市委大院,身体都蠢蠢欲动地想往院墙那头翻,这他妈翻了几年还能翻出职业病了!
恶缘始于许多年前在97的后半场,金在中已经喝得上头了,呜哇哇抱住后门花坛吐了个昏天地暗。抹了嘴,花坛还贴心地递他一张纸巾。
金在中正感叹服务好,反应过来一瞅,自己抱的哪是小树苗啊,是人家小腿,也没蹭着花花草草,光蹭着人家腿毛。再看那双耐克就更惨不忍睹了,金在中别开视线,心痛,咽下一口酸水。
那时金在中就以醉眼识得郑允浩一身根正苗红的气息了,后来熟了,果然,军校的,大二。金在中顿时感到那晚一口酒烧到了现在,而残留的理智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直到在某APP上看到一双熟悉的裸腿,熟悉的性感。他甚至能隔着屏幕指认说,那儿,就那块腿毛,是被我揪过的。
两人心照不宣了。
后来金在中骑在市委的院墙上,心里还只是想着要与郑允浩度过纯情的一晚,跳下去被他接住时,就有点面临人性的抉择了。
他躺床上含糊告诉郑允浩说,自己也跟别人有过那么几次。扯谎,心虚。
然而当身上那人套小雨伞套了三次没套进去的时候,金在中才发觉,这也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他下意识就菊花疼了。
不怕万人斩,就怕雏跟雏,这是金在中吸取的最大教训。没干成功还好,唯恐干成功了,惨绝人寰。
金在中那晚把一肚子脏话都搜刮出来骂了个遍,当然只是默骂。一来疼得哼哼神,没力气骂出口;二来他也不想撕破脸,为了一场不愉悦的活塞运动断了刚萌发的“爱情”。
秉着也不能吃亏的精神,金在中转口就往郑允浩锁骨上咬,咬得不共戴天之仇。然而对于处男来说,本体已变成裆下一杆枪,郑允浩只当有只猫儿在磨牙呢。
从进入到泄精,郑允浩不过撑了几分钟,金在中就在这几分钟里想到了日本鬼子当年惨无人道的恶行,拿烧红的铁棍子往人家肠子里捅,都该杀。天杀的还一边捅一边问:爽不爽?
爽个蛋!金在中恨不得把他鸡巴剁了。
郑允浩锁骨上的牙印就这样被口水和汗水浸了一夜,第二天才被活生生疼醒,肿成花卷了。之后免不得留了疤,就此成为了永久的吻痕。
但金在中不得不承认的是——郑允浩,作为一名军事技术骨干,从小养成了认真求知、积极探索、总结创新的学习态度。从在床上摸不着洞到修炼得炉火纯青,也就三两回的事。此外,这货硬件条件还特别好——屌大。
屌大,尤其是这种高于平均长度太多的,其实是有些不方便的。两人刚处着的时候,郑允浩不禁撩,随意被金在中逗弄两下,裤裆里那一大坨就竖得跟珠穆朗玛峰似的。夏天里就更明显,公共场合动不动就成了大鸟变态。金在中每次都故意撩拨着玩,只是后来等到郑允浩开了窍,学会了在床上治他,这调戏的乐趣就再没得到满足过了。
“还好吧?”
“好得很啊!”金在中小鸡啄米。
“我是说……衣服背后那拉链,勾着吊牌了。”
“有拉链?”金在中穿的时候注意力完全在于这无袖卫衣有多骚包了,压根没注意构造如何。
两人堵在试衣间门口进行这场尴尬的对话,有点不知道怎么收尾。
于是郑允浩就像个乐于助人的党干部:“我帮你弄弄吧。”
金在中接上话,恩恩哦哦地重新回到试衣间里,身后多了个人,门锁咔哒一响,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从镜子里盯着郑允浩,而后者的确认认真真给他掏了掏后衣领,高他半个脑袋的个头专注地垂着。然而指尖触到金在中后颈皮肤上,惊起他一片鸡皮疙瘩。
“好……了吧?”别扭地转了转脖子,佯作镇定。
郑允浩动作一顿,掀起眼皮子对上他视线:“你不知道没拉链么?”
我操!金在中不乐意了。这状况搞得像自己在勾引他样的。当初郑允浩硬要随分配、下基层的时候,金在中就撂下话了:谁回头谁他妈是乌龟王八蛋!
脚上步子是出去得很快,前列腺他妈的却在挽留。
五秒钟后,金在中推开门回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十八厘米,微翘。
乌龟王八蛋就乌龟王八蛋,干不干?郑允浩用行动给了答案。
牙齿磕在一起时,太猛,撞破了嘴皮子。郑允浩的舌头重重碾过,要钻进金在中伤口里一般。金在中还没尝到趣味,这人就以手指代舌,嘴吻到他耳边:“舔湿点。”
您当自己还是长官呢?金在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却不知骨子里被印记了什么破习惯,乖乖听话舔了。
郑允浩撩开他衣服,掐着他乳晕磨弄的时候,金在中只有一个想法:不愧是拆枪十二秒七的好手。从乳头那点小孔开始,酥酥麻的刺痛烧红了金在中大半边身子。郑允浩扩大范围揉捏着掌下整片胸乳,顺着肋侧滑下,在还算可观的腹肌那处逗留了一阵。金在中当即挺了挺小腹,自己解了皮带,拨下遮住人鱼线的内裤边,略带骄傲。
然而当他自己的手从郑允浩的后背顺肌肉线条摸到腋下时,那顺滑的鲨鱼线凸显得几乎令人窒息。金在中喉头咕隆一动,吞咽的声音太大,他连忙遮掩性地咳嗽了两声,实打实像个饥渴的痴汉。
郑允浩闷声笑了笑,啄上金在中那颗背叛主人的的喉结,一路舔下,歪歪扭扭在他白花花的胸膛落下大片湿滑的涎液,如同迷路的蜗牛爬过似的。终于,另一边乳头也得以照顾,被衔进郑允浩温热的嘴里。小蝌蚪找着妈妈,金在中舒爽地仰起头,鼻酸,感动。
他不知道郑允浩什么时候学来这野蛮套路的,二话不说,直接上牙齿拉扯,没奶都有种被他要吸出奶的错觉。幸好那小肉粒弹性不错,越虐越带感,充血发烫,被郑允浩舌尖一挑一挑地作颤。金在中生怕他把自己那颗宝贵的乳头当樱桃梗打起结来,忙推了推郑允浩额头,咕哝着往自己胯下带:“下面……下面。”
郑允浩依他了。除了分手那次,没有不依他的。
那半勃的分身被口腔软膜裹住,金在中脑门发紧,眼眶顿时一热。三十七度,一个妙极了的水乳交融的温度。他忽然回忆起早上自己是绝对洗过澡的。约炮,只给有准备的人。
金在中靠在试衣间的门背上,手背压着眼睛,另一只手覆在了郑允浩的脸侧,亲切感到随着自己加重的呼吸,手心那处皮肤有规律地一鼓一落,完全是自己肉棒的形状。
这狭小的空间,热得一逼。金在中虚张开指缝,垂眼瞧见郑允浩鼻尖微泛的汗珠,还有沾上自己味道的唇,湿润得莹光闪闪。
“唔啊……啊……深,深点……”金在中很没出息地就着视觉刺激,感到快要精关不守了。
虽有好几年的空白,郑允浩这家伙却依旧能把握住他的节奏,当即给来了口最深的。
龟头那圈被小舌头扫到,软肉一弹一松的。唇齿内壁的紧致度恰到好处,金在中情不自禁耸胯动了两下。郑允浩皱着眉也没松口,舌根一抵,便把金在中给吸得缴械投降了。那热液开心地滚涌倾泻,以为自己进了生命通道,结果进了食道。
郑允浩轻拍了下金在中半边屁股:“转过去。”
爽完了,金在中才发现后门包括大腿内侧都是湿湿濡濡,想必郑允浩那只裹了他一嘴口水的手,已经在他臀缝里搅了半天了,而他竟然精虫上脑,半点都没有察觉。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放心将菊花亮给别人?丢脸。
然而当郑允浩舔上他腰窝处时,金在中就完全忘记丢脸两个字怎么写了。他微微压下腰,方便身后的人动作。
眼角被情欲煽得发红,金在中侧头望向镜子里观看郑允浩的动作,莫名觉得自己是在看gv现场,差点就要呼声喊好了,快上啊!
“嗯……我们呆太久了……”言下之意,动作要快点。
“想多快?”这死人该是多懂他啊。
“就……啊,啊,啊,啊,啊!”
郑允浩一个招呼不打,就突然浅浅进出了几个来回。蜻蜓点水,啄得金在中从内到外地痒。他提起汗湿的手往身后摸,摸到那根青筋贲张的肉根,捂到两人交合的地方,穴口已经被郑允浩撞得湿软。
“没吃饭啊你……”金在中圈着郑允浩的那玩意儿捏了两把。突然手心里一阵粗暴的摩擦,那火热硬物顿时送进去一大截。
“嘶——啊……嗯唔……”金在中哆嗦了几下,感到自己的肠壁都在不自禁地痉挛,想把侵入的异物推出去。可这一推一送,算是默契地吻合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金在中被该想法恶心到了,但这感觉的确就像三线插头终于插进三眼插座里头通电了样的,而以前那些个炮友顶多是二孔的,还绝缘。
郑允浩一口一口在金在中颈窝处吮着汗珠子,给他几秒适应后,开始宣布制霸地位。腰臀带动浑身流畅的肌肉线条拉伸,缓慢而深入地调戏金在中后穴里那团媚肉,左左右右,没个定点,却一下比一下砸得深入,直至整根肉棒楔子般打进他体内,不再抽出,绕着圈儿在里头磨水。金在中自己析出的精液被顺带拍了进去,当真在发红的穴口磨出丝丝白沫。
郑允浩捏着他的下巴,示意侧头来接吻:“亲一个。”
金在中没好气地趴在墙上,腰酸脚软,一手还要护着自己前头甩来甩去的小鸟,生怕给污了试衣间墙壁。自己这么劳累,而身后的人却……
“他妈的……你能不能好好干活?”
“这样干?”郑允浩低音炮杀伤力极大,金在中还没反应过来,穴内就被重重一顶,下体被顶得更硬了三分,简直能击鼓鸣金。
“是是……就是那儿……哈……”他反手去抓郑允浩的胳膊,让这人来护着自己前头的鼓槌,然后半瘫在墙壁与男人之间,做好了享受一发的准备。
郑允浩领命,九浅一深地抽插,连卵袋也挤压到金在中下面的双球上,抽拉时牵出的淫液,滑溜溜滴了两人前腹后臀一大片,而插弄进体内时,一洞一棍契合得没一丝空隙,天生就该长一起似的。
“嗯啊……对……啊……不行了……唔顶到了……”
金在中甚至能靠那火辣辣的地方分辨出他龟头的弧度,先开始还顺着郑允浩的频率迎合,后来郑允浩的速度快到他连摆臀都力不从心了,只得配合郑允浩粗沉的喘息,叫上两声好听的。幸好商场外头的悠扬音乐出奇地帮忙,然而该来的,还是得来。
门壁上的敲门声透出持之以恒的韧劲儿。
金在中本来都感到小腹要抽搐起来了,这下被一打扰,咬着牙哆嗦:“……讲点文明!麻痹……排队!”
那敲门声尴尬地戛然而止,郑允浩呵呵乐着,低声忽然问他:“等下吃完饭,走长江大桥消食去,去不去?”
突然变慢的动作,令金在中深感不满,他使劲儿夹了夹后穴嫩肉,换来郑允浩拍到他屁股上的一巴掌。
“夹个毛啊?找抽。”
他妈的要来个高潮怎么那么多事儿……金在中愤恨地回过头,一如许多年前那样恨得牙痒痒,一口咬上了郑允浩锁骨上那道旧疤:“把老子操射了再去……嗯啊!”呻吟陡高八度。
那天最后的结局,是江水滔滔。夜景,美。
——我生来如此,是自己不愿成为的模样。
郑允浩走进我办公室的时候,我还有一个小时便要下班。他就那样不动声色地进屋,有礼貌地等我整理完最后一位患者的病例。看到他出现,我下意识以为是我那六岁的儿子惹了什么麻烦,然而他摇了摇头,说:“在中很好,他睡着了。是我要来找您的,金医生。”
这是个很优秀的小伙子,作为处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十八岁少年,他向来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当然这不仅仅体现在其沉默寡言的性格上。与郑允浩相识也算有一年,他是我儿子口中时常念叨的对象,以在中的话来说,就是特别好,特别厉害,特别照顾他的哥哥。作为单身母亲和心理治疗师,我很乐意在儿子这个年龄段,能遇到一位帮他树立性别定位和方向感的人。当然,我也曾拜访过郑允浩的家庭,知道自一年前母亲去世后,便是父亲独自带他生活了。平凡中的遗憾。以上,便是在此之前我对郑允浩的全部了解。只是在他称呼我为金医生的这一刻起,我便感觉有什么不同了。
我招呼他在桌子前坐下,一边接了两杯水,一边打开话头:“麻烦你了,圣诞节还要抽出空帮我带一会儿孩子。”
“嗯,您以后是该要多陪陪他。”
郑允浩的的目光始终不与我接触,他抿紧唇凝视着窗外开始飘落的雪花,从这一句话起语气就带上莫名的攻击意味。我称其为防御,并对这种反应熟悉无比。我所接触的病患会采取各种各样的防御模式,而其下掩盖的却都是一致的绝望,那是种找寻出路许久都无果的最后一搏。基于这点,我马上职业化地调整了一下相处模式,将水杯轻放在他面前,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允浩,我很感谢你相信我。痛苦这种感觉本身就是有意义的。它就像是刺耳的火警警铃,大多数人仅仅选择千方百计地关闭它,而你选择和我一起找到起火的位置,这一步迈得很重要。所以不论任何事我们都可以谈谈。”
郑允浩点了点头,却不继续作声,只从衣袋里掏出个铁制的糖果盒,垂头抠弄盖子边缘。一响,一响,有规律地与我手表的秒针声重合了。
“您介意我吃颗糖么?”
“随意就好。”我笑了笑,感觉到他应该是紧张。
郑允浩压了颗糖在舌下,想了想,说:“我应该没告诉过您,遇到在中的那天,我母亲刚去世。”
突然涉及到在中的名字,我一时间有些意外。但患者想建立自己的谈话节奏,是可以理解的。我选择跟随,并示意他继续。明面上将主动权递给对方,能更令其有安全感。
“母亲因复发脑溢血被送到医院。不知道您相不相信,在医生还没有确诊说死亡的时候,我就已经感受到了答案。”
“感受到?”
“对。”郑允浩又摆弄起糖盒子。“这个唯一带着我秘密的人就要离开了,我那一刻在走廊上心痛得呼吸不过来,身子发麻,真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那瞬间濒死的体验……把我带到了高潮。我知道她死了。”
我顿了顿,这个在常人看来很难理解的一幕,我持保留态度,并且知道问题的核心并不在此,于是回应他:“你感受到了死亡与性之间的莫大联系,其实并不能说没有一定道理。换句话说,向死而生。然而该注意的是,今后不要捆绑它们。”
“也许吧。”
果然,他并非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秘密。
“您知道吗?真正高潮的时候是能看见天堂的。天堂纯白无暇,只有个天使跑过来,仰着脸问我为什么哭了。我告诉他说,因为太开心了。”
不知为什么,我看到他迷迷蒙蒙类似幸福的表情,心里头有些发凉。那天因为在中发低烧而带他去医院打点滴,中途来了个紧急的电话,我谈完事情回头一看,却发现儿子不见了。一番心急如焚地寻找后,才在允浩那发现了乱跑的他,正被守着挂药水。那是一次充满感激的初识。
“小孩子嘛,有什么比天使这个词更好的形容呢?”
“我没有用词形容,天使是真的。”郑允浩缓缓迎上我的视线,这种突如其来的交汇有些反常。他很用劲地凝视我,仿佛要使自己破土而出:“关乎在中的所有,都是美的。海藻般柔软的头发,月牙弯的眉眼,手脚还是肉嘟嘟的。他亲我脸颊的时候,像只无知的小动物。那刻,我甚至是愤恨的,因此发了他的脾气,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哭,哭得一张小嘴鲜红发亮,让人恨不得一口咬下去才好。”
我搭在桌沿上的手有些发抖,再开口时嗓子都是干涩的:“郑允浩,是这样的。我觉得你弄错了些……”
我可以想象出现在自己脸上肌肉有多僵硬。这一年,我做了一件什么样的蠢事!郑允浩等待着我说下去,可我措辞不出一个字,只能颤颤巍巍站起身。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郑允浩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带着一种遗憾而戏谑的语气模仿,“你的情况已经超出我的保密原则范围了,很抱歉,我得通知你的家长。不……十八岁了,我得报警了。”
我瞪向他,没有隐藏一丝愤怒。这个时候母亲的身份压过了我所有的理智。
“在中睡着了。”他说。
“你把我儿子藏哪儿了?!”
“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他一直嚷着想来找您,我说妈妈在工作,好不容易才将他哄睡着的。”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能感到自己强行冷静下来的声音在发抖。
“我不是您的病人吗?我们在谈话,这才几分钟呢,我不会耽误您下班时间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郑允浩眼眶微红,他定睛望了望我桌上的手表,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而已,您坐下吧。”
——我们深谙秘密的力量,背叛它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去乡下时,郑允浩打过猎。猎枪上膛,他可以听见自己缓慢的呼吸声。那只兔子天真浪漫地游荡,一蹦一跳,好像从来不知道危险是什么。郑允浩瞄准了它,触着扳机的手有些汗湿。最终砰地一声,子弹出膛,兔子便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它仰望着走过来的郑允浩,黑溜溜的眼睛依然无邪,挣扎搏动的心脏带着小小的身躯抽搐。郑允浩蹲下身,缓缓抚摸上被血染湿的柔软皮毛,与它对视。这个娇弱的生命是那样无助。
金在中听到这里,突然一声响过一声地抽泣起来。
“怎么了?”
在中哽噎得说不出话来,钻出浴巾,晃悠悠地迈开小腿扎进郑允浩的怀抱,张了几次口却都被自己呛到,越发哭得脸色涨红。
“我……我……我不要……它……它死掉!”
郑允浩愣了愣,抬手从孩子额头摸到耳朵,发现他都快哭出汗了。
“它当然没有死掉。”唇瓣落到在中耳边,郑允浩悄声说,“小兔子只是受伤了,之后它就一蹦一跳地跑回了妈妈身边。”
金在中抽了抽鼻子,眼泪没几秒就止住了,瓮声瓮气地找允浩确认:“真的吗?”
“对呀。”喉结轻微滑动,“我不愿伤害它,我不愿的。”
郑允浩第一次意识到“伤害”的重量,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屏幕里被鸡奸的男孩大概只有四五岁,也许是施暴者没有做好足够的安抚和哄骗的准备,孩子一直在哭,哭到嗓音嘶哑。镜头给了阳具的运动一个漫长的特写,那根粗黑的玩意将孩子红嫩的肛肉拖出来又推进去。但哭到没力气之后,男孩又在爱意的安抚中咯咯笑了起来。几只大人的手摸到他身下,摆弄那两条细白的小腿,可男孩哭肿的眼睛却在上头无知地四处晃荡,有那么几秒,在屏幕外的允浩与他对上了视线,浑身冰冷。
这是伤害。而处于观看者的他自己与镜头里那些直接施暴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之后郑允浩戒掉了关乎儿童色情的东西,尽管这对于性吸引力占主导地位的年纪来说,并不容易。十二岁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与别人不同的时候,郑允浩迫切地想去了解“我是谁”,以及“为什么”,然而并没有什么可以给他答案。于是性懵懂的阶段是一路漫长的恐惧与内疚的时期。十五岁之后,他试图花更多精力去寻找“怎么办”。这是一个即将溺毙的少年,可四周是荒海,无人可求。
郑允浩无数次想将这个秘密破口而出,却隐隐约约意识到其代价。不过……
“我必须得告诉您,因为我好像没有别人可以说了。”
母亲听完哭泣的时候,他实在无以安慰,只能抽噎着抱歉:“对不起……我什么也没做,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当两个人可以分担的时候,秘密的压力就此减轻了一半,却似乎默默加在了母亲头痛的病情上。虽不自由,郑允浩却感到重新获得了呼吸的权利,直到再次被剥夺。
“我有时觉得,是妈妈去了天堂后,送你这个小天使来我身边的。”
在中躺在他腿上,哭过之后很快就把小兔子的事忘在了脑后。被用来抹了眼泪鼻涕的浴巾揉成一团,搭在圆鼓鼓的肚皮上。
“小天使?”在中字正腔圆地问,“是很漂亮,有小翅膀,会飞的吗?”
“是啊。”郑允浩伸手拨弄了一下他半干的头发。公园的雪地里滚了一早上,洗过澡的孩子该睡午觉了。
“允浩哥哥喜欢,那在中就是小天使。”
室内空调的风让郑允浩感到一阵不真实的温暖。他望着腿上的孩子,轻声告诉他:“等在中长大了,就不会喜欢哥哥了,哥哥也不会喜欢你了。”
“那在中不长大就好了。”多简单的方法啊。
“如果在中有一天,发现我不见了,会想我吗?”
“允浩哥哥为什么会不见啊?”在中歪了歪脑袋,爬起身,这对他很重要。
郑允浩眨了眨眼,他的喉咙一度梗塞,只反复揉捏着在中热乎乎的指头。直到孩子不停牵着他摇晃,问为什么,他才沙哑开口:“因为哥哥身边很黑,什么都看不见,走着走着就会消失了。”
“在中都不怕黑,允浩哥哥也不要怕了。”
柔软的身躯扑上来拥抱,肌肤带着沐浴露和奶粉的香味。这个毫无自知的小动物想嵌进他的怀里,给予微不足道的力量。郑允浩垂下头,感到绵长的呼吸要吞灭自己。他的鼻尖触到孩子的肩膀,滑溜的,小巧的,稍微用劲便会留下红印。
“在中不怕黑吗?那我们……玩个游戏好吗?”
被郑允浩用围巾蒙住眼睛的时候,金在中捂着小嘴笑出了声。他短短的胳膊牵起浴巾展开,扑成翅膀的模样在原地打转。
“我要来找你咯!”稚气的声音从翘嘟嘟的嘴唇里蹦了出来。
郑允浩虚眯着眼,前额抵在床柱旁。他抹了抹鼻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手向下体滑去。阴茎的形状将内裤戳得突起,顶端湿了一小块,几乎烫手。
金在中在房间里小心翼翼迈着碎步,藕节般赤裸的两条腿交错出没在光影里。摸索到窗边时,日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绒绒的光环。他咧嘴笑着,天使就不是比喻。
郑允浩游移的目光隐着水汽,灼灼黏在孩子肉乎的脸蛋上,一寸寸下滑。喊着他哥哥的那两片唇瓣无意识半张着,舌尖动不动就冒出来调皮地咂弄一番。从下巴浑圆的弧度落到胸膛,那尚未发育的两点比粉色还要浅淡。郑允浩从淫湿的内裤里掏出肉棍,只用指腹的柔软去触碰,幻想是孩子娇嫩的掌心。
“允浩哥哥……哥哥?”在中左右摇晃着脑袋,愉悦地去听声音。
郑允浩尽一切可能压低了情欲下的粗喘,仿佛将脑袋浸没在了深海里,随波浪下沉。他一瞬间听不见任何声响了,水压挤得他下腹一片灼热,唯有能看见在中圆滚滚的肚脐和内裤包裹下的臀瓣。
“嗯……哈……嗯唔……”
郑允浩翕张的鼻翼吐出沉闷的呼吸,前列腺液混着汗水濡湿了整个柱身,手上下一滑动便是咕唧一响。这根硬得像红铁的肉棒叫嚣挺立着,埋怨主人平日对它的压迫。
“我听到啦,哥哥在那里!”
小脚丫慢悠悠地蹋在地板上,金在中推直双臂,朝床边趋步走来。郑允浩搁在床沿的胳膊不由自主地发颤,手也指节发白地捏成了拳。他照顾阴茎的速度加快,大拇指重重磨过马眼那处,甚至连指甲也自虐地掐陷进去。终于,在在中的手摸到他曲起的膝盖时,郑允浩一个哆嗦,精液全数喷涌。他颤抖地以手心罩住龟头顶端,白浊的粘液大半滚落在小腹。
“……别摘。”
郑允浩的另一只手及时止住了在中想扯下围巾的举动,他将孩子的小手揣进掌心,轻轻摩挲。缓了几秒后,郑允浩意识到眼底湿滑,他舔了舔发痒的唇角,咸的。
——火车灯发出越逼越近的危险警告,我却站在那,被铁轨牢牢捕获了。
几乎大多数苦闷,都来自于内在价值观与当前行为之间的发展差距。换做任何其他的人,我都会如此理智地开始分析。然而我和郑允浩之间的信任从一开始就崩塌了。一场不基于信任的谈话,绝对是糟糕透顶的。
“我没有碰过他。”郑允浩说。
我沉默听到这里,职业习惯培养出来的共情感是让我冷静的唯一缘由。
郑允浩浑身放松地仰躺在靠椅上,嘴里含着不知第几颗硬糖,含糊说:“我可以耗尽一生与本能抗争,不屈服,这是我可以选择的权利。”他顿了顿,喉咙里突然发出奇怪的笑声:“……您以为我真会这么说吗?哈哈哈不会的,我该是那么伟大的人吗?我为什么要做被迫的高尚行为?为什么是我?我不甘心的!”
他荒唐地笑起来,眼角眯出细细的皱纹。
“无论你的取向是什么,本身没有问题。不可选择不可更改,那么你的取向就没有问题。会出错的,是行为而已。”无论我怀着什么心情,这番话我仍愿意诚实地告诉他。
郑允浩撇去了笑脸,他静静望着我,慵懒地垮下肩膀,低声说:“不管您是真心,还是为了敷衍,我都很感激。如果六年前我就能遇到您,那该多好。”
“任何时候都不晚,你是个聪明孩子。不要向孤独投降得那么快……”我的语速比较急,不可避免的,我心中有比他更重要的牵挂。
“不,也许并不孤独。”他摇头,怔怔出神,“像我这样活着的人有,像我这样死去的人也不少,不是吗?”
我张了张嘴,不知回他什么好。郑允浩缓缓将视线转到手表上,而我瞟了一眼,还有几分钟便到下班时间了。
“可以告诉我,在中到底在……”
“现在您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郑允浩打断我的话,随手从我的办公桌上顺了一张稿纸,慢条斯理地低头折起来。
我叹了口气:“一次谈话并不能让我了解所有,也不能解决根本性的问题。如果你愿意,如果你向我保证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我可以在不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帮助你。”
“谢谢。”郑允浩顿了顿手中动作,抬眼一笑,难得的正常温和。我相信了,他是真的很感激我。但随后,郑允浩继续接上自己的话:“我嘛……跳舞不错,喜欢打篮球,不太那么容易跟人成为朋友,但心肠还好,常定期献血,或者去超市时将零钱放到募捐箱里。而且……还会玩折纸,在中挺喜欢这个的。”
我皱着眉,看到他手中的纸在说话间就摇身变成了一个小巧的花篮,篮子、提环、虚掩的盖子,一项不差。他起身来,动作有些困倦迟缓,将纸花篮轻轻放进衣架上我的外套口袋里后,拍了拍,对我说:“这是给在中的圣诞礼物,麻烦您替我送给他吧。哦对了,花篮里还有给您的一颗糖果。”
我也随之站起,最后耐心地问他一遍:“在中到底在哪?”
他懒懒地斜靠在玻璃窗上,轻声告诉:“对面停车场,我爸的车里。”
郑允浩报了车牌号和位置,丢给我一把钥匙。我暂且松了半口气,拎起外套就朝房间外跑去。
“不喝口酒吗?外面很冷的。”他斜着眼,狡黠地摇了摇手中的不锈钢酒壶。“从我爸那顺来的。”
我凝重地瞄了他一眼,自然转身出门去了。
在车库里,我果然平安找回了熟睡的在中。被我突然紧紧相拥的举动弄醒,孩子睡眼惺忪地望了我一会儿,突然咧嘴笑了:“允浩哥哥说的没错,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妈妈了!”
直到这时,我悬着的一整颗心才安稳落地,将孩子亲了又亲。我替在中穿戴严实,这才抱着他出了停车场,却远远看见办公楼门外的空地上围聚了一群人。
我顿时停下脚步,心脏剧烈抽了一下。
“妈妈,怎么了?”
我将孩子换到左臂,右手迅速哆嗦着放进口袋里掏了掏。纸花篮被压得有些变形,盖子也散开了,没有糖,里头静静躺着一颗苍白的药片。吗啡片,加酒精。
我深呼吸进一口冰凉的空气,遥望着对面嘲杂的混乱场面,视线慢慢有些模糊。在中则高兴地惊呼一声,捧着折纸问:“是允浩哥哥送我的吗?他说了圣诞节要送我一个漂亮的花篮!”
我揉了揉他红扑扑的脸颊,半晌点了点头。
“那他人呢?”
“他……生病了。暂且不能来看在中了。”我嗓子眼有些发紧。
在中顿时苦下了脸:“那哥哥什么时候会好呢?”
妈妈也不知道,可能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
在中不作声了,但他用力搂住了我,埋下脑袋。我能感受到他的难过,这份压抑是从我这散发出来的。可我立在原地迟迟无法动弹,直到最后,在中才突然出声:“医生阿姨会帮助哥哥,生病的人一定会好起来的,对吗?”
“是。”我因寒冷而颤抖,“当然会有人帮助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从诞生开始,意欲回归到无的倾向便随之而生。
如同往常一样,他没有还手。砂砾被摁进伤口里,像噬骨吞肉的蚂蚁。一直等到这群人泄完愤感到无趣离开,郑允浩才从地上爬起来,捡回了校服,拍干净泥土,耳边的嘲笑和讥讽声还没飘远。他上星期青肿的唇角添了新伤,嘴里满腔腥锈,吐了几口唾沫,他便一动不动地蹲着盯看粉色的涎星子慢慢溶在沙土里。
从玩笑性的推搡,到侮辱性的耳光,大家都逐渐了解了,这位冷漠寡言的同学,不仅不合群,还是个怎么挨打都不会还手的软蛋。
郑允浩在这巷角一个人发呆坐了会儿,天气入秋转凉了,干涸的血痕覆在伤口上硬邦邦的,但他没在意,他确实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在晃时间而已。当手表上的时针转向八的时候,郑允浩终于撑着膝盖站起身来,迈出阴影,拎起书包往回家方向走。
这时候的母亲应该去超市上夜班了,他几次都是靠此种方法避开暴露自己的,也避开遇见母亲那张软弱而同样常是伤痕累累的脸孔。
在经过对街的小区时,郑允浩下意识放慢了脚步。那是新建不久的住房,一道院墙之隔,与他这边杂乱参差的筒子楼却是天壤之别。郑允浩的视线不带丝毫犹豫地停落在二楼的一家窗户上——没有灯光的迹象。他微妙地皱了下眉,这件事不由得令他在意,因根据那人作息极其规律的日常来看,今日周五,他会在家休息半天,这个点尚不是熄灯的时候。
郑允浩逼迫自己收回视线,继续机械地往前走。狭窄的楼道常年是阴暗的,本就一线之宽的天空累日被晾衣杆遮蔽,昏晦便成了主旋律。
然而这个平凡的夜晚突然炸出一声乒里乓啷的摔响,立刻,挨家挨户地几乎都有人探出头来观望动静。郑允浩的脚步一顿,随即变了脸色,朝家中奔去。他头也不用抬,便知道出事的定然是他家。
郑允浩冲到门口的时候,母亲已经被推倒在了过道上,正捂着渗血的额角压抑地抽泣。这种绝望的哭声他从小到大已经太过熟悉了,甚至于有些麻木。那个从没尽过一天父亲责任的男人步履歪斜地从屋内晃出,照旧满身酒气,目光涣散。
他把腰一弯,就又想将这个瑟瑟发抖的女人揪起来撒气,却被郑允浩冲过来一把挡开了。男人踉跄退了半步,费劲地聚焦视线。郑允浩则半蹲着身子缓缓将母亲罩在了怀中,回眼死死盯着跟前的男人,这是一个高中孩子能够表现出的最大程度的冷漠与嫌恶。他自己身躯的力量尚不足以对抗一个暴虐成性的醉汉,眼角的伤疤便是最好的证明。
似乎被郑允浩的眼神震了一震,男人一时没有继续动作。他将刚才从屋内搜刮出的几百块钱揣进兜里,晦气地吐了一口痰,跌跌撞撞离开了。邻里见惯了这一幕,却少有管闲事的,只在男人走远后,长吁短叹地小声议论。
郑允浩如同听不见那些碎嘴,一言不发地将母亲拉起,关门入屋。沉默中,他并没有安慰母亲什么,只恹恹地进了自己的房间,不隔音的墙壁那头依然可听见母亲断断续续的呜咽。
趴到书桌前,郑允浩低哼了一声,身上各处地方都开始隐隐作痛,眼眶酸胀。他摸到最下面的抽屉,里头静静躺着一部相机。这是部老式的傻瓜相机,郑允浩依稀记得,在所谓的父亲还没有找到他们母子俩加以骚扰之前,他是有过一段轻松的童年的。母亲用这部相机记录过他的每一步成长,而这一切都终止在十岁的某一天。
但这部相机,前不久被他重新找到,另作他用了。
郑允浩稍稍拨了一下窗帘,对面那扇熟悉的窗口目前距离他只有短短十米左右,仍旧一片黑暗。他垂头犹豫了片刻,抽出好几筒胶卷来展开,郑允浩没有钱洗照片,因而底片上有他反复观看及抚摸过的指印。
这个秘密,他是无意间发现的。当对着那个窗口拍下第一张照片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照片有近百张之多,从黑色胶片中是可模糊分辨出上头男人的动作和模样的,而郑允浩几乎记得每一张照片背后他所窥得的画面。
男人被八字绳圈高吊起双手,收紧环下拉绷紧在床柱上;男人被紧缚套缠住双膝和手臂,压腰跪伏在地;男人敞露胸膛,身躯反弓着被龟甲缚勒出一块块肌肤。
郑允浩的指尖开始颤抖。
接下来六张是男人在自慰,连性器也被活扣套住。
四张侧脸的特写。
盘腿缚,高潮,连续十三张。
男人用嘴咬住绳扣,往自己脚腕上一圈圈缠绕余绳。
七张,镜头对准背臀部,棍状的绳段卡在会阴。
郑允浩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男人上班出门的时间与郑允浩上学是一致的。通常会在六点四十五分相遇在十字路口,郑允浩便向他点头示好。男人的身材笔挺,神色淡漠,一丝不苟的扣子透出禁欲的气息。随后,郑允浩会与他相走十分钟的路程,这十分钟里他恶劣地想看穿那副外衣掩盖下的胴体,应该还残有昨夜自缚的绳痕才对。若非亲眼看见,郑允浩绝不会相信,这样一个连遭视线盯久都会耳根发红的男人,在幽暗之中,却能露出绝无仅有的淫逸。
郑允浩不知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只知道这与普通的喜欢相去甚远——难熬远比愉悦要多,此刻热血膨胀的下腹仅带来更多的罪疚。
那扇窗口突然闪了一下灯,这样的微妙的动静极易被人忽略,郑允浩却过分在意。紧接着,灯光又以一熄一灭的混乱频率交替,影绰绰的似乎有人。郑允浩凝视着那处,疑惑过后燃起不妙的预感。
他读高中二年级,校服背后写有名字郑允浩,似乎常独来独往;他会在六点半左右走出卧室,如果提前十分钟出门上班,就能在路口于四十五分时与他相遇;他有一部相机,镜头通过未拉紧的窗帘对准了自己。
甫一发现被偷拍的瞬间,金在中吓得心脏几乎蹦出了嗓子眼。他藏在窗帘背后,赤裸的身躯抑不住地发抖。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如何拿此件事取乐?是公之于众地告发出来还是私下与他威胁交涉?
在神经质地挨过三四天后,金在中却发现他的担忧似乎是多余了。生活照旧,这个秘密被对方默默保留了,毫无索取。
他同时也开始注意那个房间,对方似乎尚不知道已被察觉。后来在发现窗户的主人竟是高中生的时候,金在中极为错愕。
他确实喜欢男人,年近三十却从未开展过任何一段关系。高中时,他试图与暗恋已久的学长告白,那是唯一一次,承担这段行为的风险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然而糟糕的结局令金在中其后多年都在噩梦中惊醒,梦见自己被剥光衣服敞在烈日之下,围观的人群层层叠叠,或笑或骂。
无论经意或不经意,金在中都开始关注那个男生。他在工作日提前十分钟出门,与郑允浩共经一段路途,可以清晰感受到身后灼热的视线如蛇一般,聚焦在自己的脖颈后方。金在中因此便心跳加速,激烈到如同在家拿绳子紧缚住脖子的时候。
于是一周后,金在中依旧翻出了绳子,跪下时甚至更加靠近了窗边。屋里窗帘被自己拉开了一个随意的缝隙,状似上次的不小心,而在咬着绳结的时候,金在中感到后脑勺有了眼睛一般,万分清楚那道目光是何时盯望过来的。
这段以偷窥与纵容作始的微妙关系,会给人带来巨大的压力与窒息感。而窒息感,金在中是不讨厌的。他习惯蒙头睡觉,习惯在夏日紧紧扣上衣领与袖口,习惯将绞索绳套收缩到压迫喉结的程度。
而今天中午,将绞索下方多加了个收紧环将自己吊起时,金在中并未预料到会出状况。他上身采取了勒颈式的捆绑,头部上仰无法动弹,下身大开M字绑住大腿根部上拉,闭合套收紧之后余下三股绞进了臀缝。蹲在高脚凳上,金在中心一横,将绳尾穿搭过梁上的承重铁环,拉回后打上死结,最后缚手在支撑绳上。
紧缚完毕后,金在中缓缓使身子移开高凳,整个躯体绷得格外紧张,快感几乎瞬间便冲击得他大脑一片空白。不过几分钟,便覆满了汗水,阴茎也已立起,马眼抽搐着收缩。他的瞳孔是放大的,几乎看不清天花板的景象。袭来的兴奋令他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剧烈高潮了两次。然而被绳索扼住的喉咙却无法正常喘息,金在中眩晕得心慌意乱,休息了片刻,想回到高脚凳上,上面备好的小刀能将他解救出来。
然而麻木的身体在行动时出了状况,高脚凳被绊倒摔地的那声巨响令金在中的心脏骤停一秒。他惊恐地睁圆了眼,因心里深知,没有外物的帮助,这样悬吊在空中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捆绑的。
强烈的绝望差点让金在中眼前一黑。
救命……他口中急切地想呼喊出来,声音却被堵在了嗓子眼。且就算能够呼救,在这封闭性极好的房屋内,也难以被人听见。
从中午到下午,五六个小时过去了,金在中开始心灰意冷。毫无可以动弹的支点,进入喉管的空气也变得稀薄,汗与泪越流越多,他已感到自己有些脱水,视线模糊,甚至开始产生幻觉。日光下去,房间也逐渐昏暗,金在中就此陷入了昏迷。
他这是要被活活吊死了,金在中最后的念头中,遗憾压过了恐惧。这几十年从不敢过度关注他人,也拒绝别人关注他的小心翼翼又苍白的人生。再度醒来时,金在中诧异自己还活着,而这活着不比死好受。他觉得好笑,以前屡次将绳套绕过脖子与死亡并肩的时候,都知道会迎来快感,而快感走到极致,却又哭成这样,说想活着。
这份求生意志带着难以言喻的羞耻,不仅仅体现在身下不知何时失禁的尿液。金在中浑浊的目光散漫游离着,注意到窗帘时,心中一顿。对面楼房里,郑允浩应该已回到家了。然而自己房内漆黑一片,对方无论如何也是发现不了的。金在中凭着残存的意识,记起灯的开关应该就在与他持水平高度的地方,然而遭捆绑已久的四肢早失去了触觉,他只能靠印象朝大概位置摇去。在咬牙坚持了几轮后,终于,吊灯被摁开了,金在中对着刺眼的光线再度流泪,青白的脸直哆嗦。他就此反复撞向开关。
郑允浩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心里清楚,自己虚脱的体力支撑不了太久。
郑允浩顺着水管爬上二楼阳台窗户的时候,已经有了预感,只是在望到屋内狼藉的景象时,心还是揪紧了。那个男人被悬吊在空中,并无生命特征的模样。
郑允浩不确定这时应该报警打急救电话还是什么,可直觉告诉他别这么做。他尝试着拉窗户,金在中并未上锁,这是万幸的。
郑允浩将人抱下来,赶紧割开绳缚,可已被除去束缚的金在中依旧保持着紧绷一团的姿势,轻微痉挛。他浑身像沾满了珍珠一般,郑允浩有一刹那觉得这是很漂亮的。他无措地顺了顺金在中的胸口,几分钟后,男人终于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低喃出“水”的单音节。
等到金在中彻底恢复意识,看清眼前景象,已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他下意识躲避着郑允浩的目光,将赤裸的身躯再次缩了起来。郑允浩只道他是羞耻,便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初时为金在中作考虑而没有报警,如今在不暴露偷窥一事之下,他却难以向其解释为何会做出莽撞冲进来的举动。郑允浩只想趁金在中没开口问话之前,默默离开。
安静退到门边,郑允浩正要出去,目光却被沙发上的一角衣物吸引住。他仔细看清后,全然怔住了,脑袋里仿佛有什么猛地炸开。
那是他上一件已丢掉的校服。某次被殴打得太厉害,破损到没法穿了。
这个人恐怕什么都知道。
郑允浩木然转过身来,一丝恐慌闪过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羞愤。这个男人将欲望摆出来,便是要看他沉溺其中的好笑模样。郑允浩一步步走到金在中身边,死死捏着自己的校服,用力到连肩膀都在颤抖。
“我……”金在中惊慌的表情越发证实了郑允浩的猜测。
“你故意的!”郑允浩低吼了一声,见金在中要爬起来,他一个猛推,便将人重新压到了地板上。
在郑允浩的双掌触到那片仿佛由水里捞出来的肌肤时,他便明白了,自己的渴求与躁动远不止停留在十米外的窥探。
他的啃咬带着泄愤般的侵略,金在中浑身一抖,想推开他,刚抬起头,脑袋就被郑允浩重重按住撞向了地板,咚的一声磕得金在中头晕目眩,痛吟出声。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所蕴含的力道,是金在中难以估计的。随后,被反箍的双手也一丝挪动的空间都没有了。将这具身躯一翻过来,郑允浩就急躁地掰开金在中的双腿,捅了进去。
其实,施暴并未带来灭顶的痛苦。比起先前几个小时受到的折磨来说,少年那尚在发育中的下体不足以让金在中生恨。
被包裹于甬道里的分身在体会到快感之前,郑允浩就已被自己难抑的情绪控制得直哆嗦了。他依循本能动作着,囫囵抽送。金在中伏在地板上咬紧了唇,除去摩擦带来的焦灼疼痛外,他另有些走神恍惚。感官的注意力莫名停留在了郑允浩死死桎梏他的双臂上,收拢的五指紧缚住他,圈着头首、腕部,带着棉绳绝无的温度。
郑允浩实则什么滋味都没有尝到,几分钟后精液便洒了出来。金在中忽觉身上一重,本就被郑允浩压在怀里的,现在更是喘不过气。身体里半软的阳物尚没有抽出去,背上就感到有一阵热流淌下。
在他双胛之间,郑允浩埋着头,正哭。
释放到高潮的同时,他便后悔了。
寂静的室内忽然响起郑允浩哽噎的声音:“对不起……”
他滑出金在中体内,松开压制的双臂一时无措地举在了空中。金在中的半侧脸颊因受撞击而青肿起来,郑允浩半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只泪眼模糊地凝视那身伤痕。他用劲捏着自己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是想捏碎骨头,并爆发出一声又一声歇斯底里的痛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郑允浩埋着头一句句道歉,砸下的眼泪带着能压灭他所有力量的悔恨、羞愧与无措。他比谁都深恶痛绝攻击性的暴行,那是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强迫命令自己不可以做的行径。而刚刚,他却以自己最厌恶的方式对待了最为珍惜的东西。
“对不起……”
明明是喜欢着的。
金在中眨了眨湿润的双眼,细细抽着气。他凝望着跪缩在身旁压抑哭声的少年,迟疑片刻后,虽有些费劲却还是抬起了双臂,将郑允浩的脑袋轻搂住,压向自己的胸膛。
郑允浩颤抖而湿润的睫毛似乎扫在他的心尖,金在中觉得在郑允浩撤开拥抱后——如果先前那可以被称之为拥抱的话,自己有些冷了。
“你能……抱紧我一些吗?”
金在中这极轻微而脆弱的请求,郑允浩却还是听到了。他抵着男人的胸口顿了顿,哭声蓦地又加重了几分,双臂却摸索着环了上去。
金在中体力透支,此刻有点昏昏欲睡。手指插在允浩发间抚了抚,他闭眼前,又轻声说:“可以再紧些的。”便安心呼吸着沉睡。
: 5. 射在任意一方的任意部位
站在伽倪墨得斯冥想中心的门口,金在中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这座概念建筑以宝瓶座的星图为灵感,因此金在中才特意选则夜晚来游览。作为有贵宾卡的人,他有幸在园区的贵宾招待厅用过了晚餐,并登上顶楼——观星台,俯瞰了整个伽倪墨得斯冥想中心的全景。每个灯光耀熠的展馆都如同一颗镶在夜空中的琉璃,星烛蜿蜒,那流畅的建筑线条则构成了宝瓶中奔流的琼浆玉液。关于这座展览馆的创始人——郑允浩,金在中能背出教科书中关于他的所有记录。这位我国著名的艺术家、教育家、思想家及哲学家郑允浩先生,年仅三十岁便开创了第四次文艺复兴运动。该次文艺复兴以享乐主义为核心,以古希腊风情作指导。书中还讲了些神乎其神的事迹,比如郑允浩先生在著写具有第四次文艺复兴里程碑性质的《本性随谈录》之前,曾于梦中见到过波利埃克斯(古希腊音乐家、思想家阿里斯多克塞努斯于其书《阿契塔的生平》中虚构出的人物),并与他经历了十日关于人性享乐及压抑欲望的辩论,醒来后便撰写出了这部跨世纪之伟作。郑允浩先生随后又建立了新普勒尼学派,从哲学领域出发,其思潮迅猛地冲击了所有学术阶层。 作为第一批深感浪潮力量的大学生,金在中对郑允浩先生由衷的敬仰便不言而喻了。因而一周前,当知道郑先生要来校园作演讲的时候,金在中特意暂搁下繁重的实习工作,回学校参加。由于时间匆忙,他到场时已经迟到了,在众目睽睽中闹了个大红脸。万幸的是,郑先生似乎并没产生反感情绪,还微笑着目送他坐下。金在中平缓下喘息后,一眼便被台上之人的身姿迷住了。那个男人看起来比网络上的照片更要年轻,并未套什么正装,只是随意穿着休闲服,谈吐幽默,简直就像学长般带给人极大的亲切感。金在中因此看呆了片刻,什么都没听进去。随后在演说的聆听中,他对郑先生人格魅力的崇拜又攀至巅峰,直至听台上之人讲到今天就快要跟大家说再见了,才发现竟已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小时。正当金在中兀自感到不舍的时候,发现自己突然被点了名。站起来反应了好一会儿,金在中才明白他这是踩到了狗屎运。原来郑先生在开讲前便说过,要随机送出一张伽倪墨得斯冥想中心的贵宾卡给在座的某一位,此刻居然选中了他。上台领奖的时候,那张薄薄的红黑色卡片尚带着面前男人的体温,以致于金在中的手都有些发抖。迎着郑允浩的目光,他不好意思地摸头笑了笑,伸手时有意无意擦过郑允浩的指尖,压抑着内心的兴奋。其后,金在中转头看见台下那一众嫉妒羡慕的眼神,更为得意地抿紧了唇,散场时几乎是跳下台的。终于捱到周末,几个小时前,在园区门口出示贵宾卡并迎得导园小姐热情的服务时,金在中仍觉得有些飘飘然。能进入伽倪墨得斯冥想中心参观的,多半是新普勒尼学派中的佼佼者,抑或其他知识分子阶层的权威人士,如金在中这般的,少之又少。因而他在来之前,对展览馆已做足了功课。就是进园时获得的导游册,他于晚餐前也翻了个烂熟。入口的位置相当于宝瓶座的α星,建筑的柱式结构经过改良,糅合了多立克式的雄壮锋棱和爱奥尼式的精巧檐部。金在中的视线往里头探了探,首先便可见到列柱环绕的中央有一座喷泉,当中矗立着厄洛斯的水晶裸体雕像。金在中还欲看清楚,却有工作人员提醒他请及时到更衣间脱去衣服。裸体入馆,这个规矩金在中本是清楚的,一时激动却给忘了。虽然认知上可以接受,但从更衣间出来时,金在中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与羞怯的。他观望了一下周围,发现参观者无论男女都举止坦然,优雅自得,也便慢慢舒心了。但金在中仍可注意到,断断续续地有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来。这并不是什么令人难堪的目光,反而带着赞赏、惊叹与歆羡。金在中一想到自己晒得恰到好处的麦色肌肤,六块腹肌,身高腿长,就不禁更为自信地挺了挺胸膛。走近喷泉后,金在中发现那座厄洛斯的雕像非同一般,是雌雄同体的形态,高举双臂的身线柔软,臀部丰满,却有男性生殖器。喷泉上写有一句话:人类的祖先只相信有一位爱神。爱欲是整个伽倪墨得斯冥想中心的核心。金在中记得,郑允浩先生谈到过该展览馆的概念设计是由他亲自操刀的。取伽倪墨得斯之名,也是因为宙斯宠溺那美丽男孩的一段恋情。他也曾坦白说过,这便是他的爱欲。厄洛斯的双翅指向两个不同的通道入口,金在中回忆起滚熟于心的导游册,知道右手边才是“马萨莉亚大道”,熟知古希腊典故的便明白,指的是男风为主的展馆了。作为性取向为男的男人,金在中无疑有些兴奋,加快步子往右边走去。他参观的第一个地方,是艺妓馆。玻璃对面的男妓表演者都在尽自己最大可能展示身体。单个的个体或张开双腿,将硬挺漂亮的性器抹上精油,供人们观看;或有高翘起臀部,在众人观摩下,收缩展示油光滑亮的后穴。另外还有多个人组合的展示,将做爱过程分步骤以静态方式表现了出来,从亲热到口交到插入到最后的温存都一幕不差,活脱脱的三维春宫图。金在中不得不感叹,这些表演者除了精良的身材,连性器比例都值得人膜拜,还可以无比敬业地控制自己是半勃起还是全勃起。玻璃馆边立着一块解释牌,刻有关于里面这些表演者——“阿芙洛狄特的马驹”的简要概述。金在中正认真读着,身旁一位服务人员微笑着递过来一个安全套。金在中疑惑一愣,环顾四周才发现在艺妓馆周围有些情动者正当众自慰。这是被允许的,不远处就有免费供自取的安全套。兴许发现金在中是头一次来,这服务员小伙才会如此热情贴心。然而金在中除了下腹略微感到有些热潮外,并无想要纾解的意愿,他客气委婉地摆了摆手,拒绝了。金在中并非是顾忌什么,他非常清楚馆内的基调如何,只是想保留精力,去彻底感受一下这个地方的招牌——传说中的冥想馆。因此他继续往前走去。因为心底有了目标,金在中不禁走马观花,直到被“羊人馆”吸引了注意。这是一处专门进行戏剧表演的展馆,他仔细瞧了瞧剧目单,排除恋兄恋父恋母的悲剧不想看外,便不剩多少了。金在中最终挑了一出哑剧,叫《饮宴者》。然而剧目时间显示还需半个小时才开场,他只好先在外头游荡片刻。他没走多远,就驻足在旁边的一处文学馆。投眼望去,金在中见到里面有位络腮胡的长者正亲吻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眼神中满满是和蔼与鼓励。他替赤身裸体的少年带上花环,牵着他走到馆场中间才松开手。角落里一金卷发的青年开始演奏三角弦乐器,那位少年便朗诵起诗集:“……航船比我快乐三倍,海浪比我幸运三倍,而载着少年的风啊,则有四倍于我的幸福。但愿我是只海豚,载着他穿越大海,去拜访罗德岛,甜美少年的故土。”而围绕他的,则是九位偏偏起舞的缪斯“女神”(男扮女装),毫不违和,仍令人一饱眼福。金在中一直欣赏着他朗诵了梅利埃格的三首诗,终于明白什么叫“十六岁的少年是众神追逐的花朵”了。他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了郑允浩,那个男人整日浸在如此美艳而诱惑人的环境中,想必眼界一定很高。突然间情绪就有点低落了,金在中没了继续听诗的心情,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发现文学馆背面竟是一处露天的角力场。他读了场馆门口的介绍,发现是供游客彼此互动的地方,每个人都可以化妆成自己喜欢的诸神,进行跑步、摔跤、掷铁饼等等运动,其中又属角力摔跤最受大家欢迎。阳光下,一具具涂了橄榄油的躯体闪动着光滑的曲线,大方展示着古铜色的矫健肌肉,肉搏的汗水彼此贴合。金在中远远观看着,便感到下体灼热发胀,燃起跃跃欲试要下场的心思。可这时,身后的羊人馆里传出一个温柔的男声,表明由于欲观看《饮宴者》的人数过多,本剧将会提前开幕,请观众入场。金在中可惜地望了望角力场,决定先进剧院。入座后金在中便发现,每人面前都有“羊人馆”专送的一瓶饮料。饮料被刻意制成了阳具模样,阴囊则是底座。他拧开盖子,里面的液体呈乳白色。金在中一闻,敏感察觉出有一丝精液的味道。他身旁的游客似乎是常来的,热心告诉金在中说,饮料里是以精液为主料的提取物,改进了味道,并摇了摇自己半空的瓶子,建议金在中尝尝。金在中依言试了试,发现口感居然相当不错,像是腺液混着带酒精味的米浆。随后,他竟注意到身旁这男人还开始吮吸“龟头”起来。见金在中诧异,男人又告诉说,这容器也是以淀粉制的可食用塑料。金在中半信半疑伸出舌头舔了舔,果然有甜味。就当是锻炼口交技巧了,然而瓶子有一个拳头粗,他也只能半含。没等金在中研究多久,帷幕便拉开了。这个剧目改编自《奥德赛》中的一则故事以及欧波利斯的《阿谀奉承者们》,讲述了阿芙洛狄特与战神阿瑞斯通奸,被其丈夫捉到诸神宴会上遭当众观看,可其后阿瑞斯却遭厄洛斯报复,爱上了雅典里著名的娈童狄摩斯,发明了许多床笫花样。基本便是以色情表演为主。由于《饮宴者》为哑剧,演员们夸张的表演,用力过度的性爱动作,还有穿戴着的皮套假阴茎与假乳房,都给观众带来不少笑料。即便是一出闹哄哄的喜剧,金在中也看得出那位反串阿芙洛狄特的男演员形体优美,舞蹈娴熟,挑逗起来既浪漫又大方。更为敬业的是那位演娈童的少年,金在中敢肯定,那根皮质的阴茎在做爱时扎扎实实插入到他身体里面去了。虽没有呻吟声,但少年故作张扬的魅惑表情依旧惹得人心搔痒。从散场后回收桶里的安全套数量和腥膻味,便可窥一斑了。金在中亦感到身体的反应,于是他不再乱兜圈子,想径直往冥想馆走去。巧的是,他也无需问路,从羊人馆后门一出来,便可清晰看见大批人流奔涌至同一方向,那便是冥想馆了。冥想馆靠的是虚境技术,是郑允浩与脑认知科学界专家共同研制的专利产品,可以靠电流直接刺激大脑皮层联合区,所有的感觉信息无需当事人动一根手指头便可产生,多通道并行,绝对令人身临其境。金在中靠着贵宾身份成功避开了排成长龙的队伍。馆内是一个个隐私性很好的隔间,金在中进去后,发现里面布置得十分温馨,就如同家里的卧房一般。他随意半躺着,戴上一顶装饰成花环模样的帽子,便根据机械声的指引操作起来。他选择了虚境地点奥林匹斯山,毫不犹豫。时间选择了三个小时,只是紧接着在角色选择上犯难了,本想选赫拉克勒斯的,可说不定系统真会让自己与五十个人交合够才结束,未免有些发憷。另外有好些个人物金在中都想选,而不同角色的媾合方式跟剧情发展也肯定不同。金在中一想到能进行一场酣畅淋漓可身体却又不用付出劳动的性爱就愉悦起来。他一直翻到最后,发现竟有“随机”的选项。于是心一横,便点选了,就算是遇着兽交或虐恋他也认了。深深席上一口气,再度睁开眼时,金在中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香醇而安静的世界。温热的泉水润着他的脚趾,他站起来感觉身体有些乏力,随后才注意到自己手中歪洒的酒杯。金在中环顾四周,见有几匝滚倒在地的酒桶,源源不断流出暗红色的果酒。更有几名披着轻薄透明衣袍的青年搂抱在旁,面色潮红地昏睡着。金在中放眼望去,一具具软瘫成肉泥的胴体互相交叠,有的已成契合的姿态,或青涩或性感,一片酒池肉林。可一个个都醉倒了,他还跟谁做?金在中哭笑不得地蹒跚两步,他打量了一下自己,浑身赤裸,水淋淋的,也不知道算是什么身份。地上少年们细腻的皮肤像泉水中的玉石,金在中小心地挪在他们明晃晃的胳膊与大腿之间,自己的脚也有些发软,被绊摔了几次后只得慢慢爬行。满园酣睡中,金在中就想找个还清醒的。他此刻忽然感到某道直勾勾的视线凝固在自己背后,回头一寻,就见温泉池中心的玉阶上坐着个男人,支着脑袋望自己。那噙着笑意的嘴角真是十足的性感。不是郑允浩又是哪个?金在中喉结一动,犯痴片刻后突然意识到若非游客约定好,否则不会互相牵扯虚境的。他郑允浩作为展馆的主人……应该是主动找过来的。金在中还没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男人就勾了勾手指,他则万分没出息地爬了过去。郑允浩提溜着酒杯,轻轻在浅池里一舀,便盛起了杯清液。他半阖着眼虔诚模样吻了吻杯沿,在金在中爬过来时,递触到其唇边。金在中几乎下意识就张嘴咬住了杯口,那液体混合着肉香与果香,兴许还暗含不明体液。但郑允浩喂过来的,怎样都甘甜可口。就着男人的手,金在中慢慢仰头喝尽了酒酿的最后一滴。酒杯离开,还缓缓勾出两道银丝,金在中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郑允浩见状,食指点住他的舌尖,顺着软乎的舌头探入金在中嘴里,慢条斯理地搅玩了一番。金在中越发觉得大脑醉醺醺的,嘴唇不受控制地主动起来,吮咬着那几根修长有力的手指,不让其离开。忽而金在中感到脖子被搭上什么东西,他垂眼一瞧,不知何时自己赤裸的身躯上多了条翠绿的葡萄藤。金在中终于明白自己的身份了,他是无上者的酒侍,是郑允浩的爱欲。“你喜欢我就早说呗,浪费了一周……”金在中小声咕哝,抑不住上翘的唇角。“你说什么?”“……没什么。”“那你听我说。”“嗯?”郑允浩欺身过去,贴上属于金在中的温度。被压到池子里,热泉柔柔软软垫在背下,金在中并未感到一丝不舒服,反而徜徉地舒展了一下四肢,弓起的右腿,内侧摩擦在郑允浩腰际。郑允浩的鼻尖抵到他耳根处,说:“我第一眼,就被你的美咬伤了。”甜言蜜语!糖衣炮弹!金在中咬着唇忍住激动,自暴自弃:“别说了。好想做……忍一天了。”话还没完全脱口,他就顿时被郑允浩的动作撩得将尾音拔高哼了一声。金在中捂着刚才那一下就被捏揪得红肿的乳头,半支起身子。郑允浩则顺着他的胸中线吻了下去,在腹肌沟壑处来回啄咬着,并一手拨弄他阴部湿濡濡的毛发。金在中重重抚摸着郑允浩的脖颈,拇指压在他的耳根后头煽情摩挲。随着金在中下按的动作,郑允浩一口便将脸旁硬挺的肉棒含入嘴中,深可触底。“嘶……啊……”金在中长吁了一声,正享受着,臀肉却遭男人抓握住,随即身子就被翻了过来,呈69式趴在郑允浩身上,而那根粗壮的阳具不偏不倚戳到了金在中下巴上,留下黏腻的淫液痕迹。低头滑了滑,金在中也很快张嘴,将堪比剧院里饮料瓶大小的性器衔在了口中。没几下,两人便默契地找着了节奏。金在中微抬起的臀部每每下压,便也将自己嘴中的肉棒吞进喉咙深处。两具暗暗用劲贴压的躯体,麦色肌肤闪动着金子般的光泽。可片刻后,突然另有什么柱状物体滑溜溜戳了戳金在中的脸颊,两边各有。金在中抬眼一看,不知身旁怎么的又多出两个“郑允浩”来。他忙回头瞪了瞪身下那人,却得到一个调皮式的眨眼。作为展览馆的主人,可以这样随意调控,也太无耻了!然而金在中没有过多可以抱怨的时间,那两根阳具的主人便拉着他的手一左一右握上自己的阴茎,在他手心滑弄起来,金在中半推半应地就范了。鉴于压不下头了,对于身下一柱擎天的家伙,金在中只得垂着舌尖,在红嫩的肉棒顶端打圈弹拨,有节奏地戳碰那不断析出咸液的小孔。而他下体,也遭郑允浩又啃又咬得湿漉漉的。男人几乎埋首在他双臀之间,鼻尖顶着会阴,被搓红的肉瓣被舔得发烫。在金在中将手心里的两根棒子伺候得如铁棍一般后,左手边的郑允浩二号飞快抽离,分开腿站到了金在中身后,握着肉棒轻轻拍了拍他的后穴。“嗯啊……”金在中下意识叮咛了一声,双腿抖了抖,更打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