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胛骨骨折肿块十几天了,这两天才觉得隐隐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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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断右肩肩胛骨骨折病情摘要右肩部轻度触痛,右肩关节活动受限,申请鉴定日
诊断右肩肩胛骨骨折病情摘要右肩部轻度触痛,右肩关节活动受限,申请鉴定日期是出院后开始算个人开的煤矿属于工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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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伤程序是,先要向劳动部门申请工伤认定,受伤后一年内有效,认定后由劳动部门指定的医院进行鉴定.只要用人单位有营业执照,就可申请工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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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装饰公司上班才三天还没有签订合同工作时切割机划伤手背到十指十几公分造成轻度骨折神经韧带断裂无法连接十指半边丧失知觉能补偿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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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是构成工伤的,建议您做个伤残鉴定,现在公司的赔偿态度是怎么样呢?前提是要举证证明存在劳动关系,详情可以免费来电告知我,我为您解答,希望可以帮到您
大腿骨折,肋骨脆骨变形,属于十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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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进行司法鉴定,才能得知。本律师可以帮助你联系司法鉴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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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法律咨询山乡猎艳记(四) - 爱情故事 - 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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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乡猎艳记(四)
  注意:这是故事的第四部分,前文请阅读《山乡猎艳记》、《山乡猎艳记(二)》、《山乡猎艳记(三)》
  282 进村
  白灵把郭伟送到医院包扎后,又马不停蹄往工地赶。她到工地,我却去了派出所。等了半夜不见我,她只好带着小梅姐在县委宾馆开了一间房,两个女人随便找点东西填饱肚子,就巴巴地等天明。
  两个原本不认识的女人,从衡岳市一路过来,一天多的时间,就成了朋友。
  女人成朋友容易,变敌人也容易。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却可以成为一部书。女人之间,一旦解除戒备,就会变得无比的亲热。白灵和小梅姐,在吃饭的时候相视一笑,便变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一番推心置腹的聊天,她们都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白灵是衡岳市知名的年轻女企业家,产业涉及百货商贸、地产和投资,前身是我的女朋友。小梅姐出身衡岳市副书记家保姆,来头也不可小觑。
  两个人各据一张床,忙活了一天,都觉得疲惫至极,聊着聊着,就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白灵准备要去高速公路工地看看,小梅姐却放心不下我,执意不肯随着去,两个人最后达成一个意见,白灵送小梅姐来找我,找到我后,再去工地。
  于是两个人直奔老鹰嘴工地,到了才知道我已经去了县城,于是又直奔县里,刚好遇到我们从县委大院出来,站在门口抽烟。
  郭伟已经认识了她们,礼貌地朝她们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只是头上缠着绷带,显得有些滑稽。
  黄奇善只在工地匆匆见了一面,根本没看清她们的样子,现在突然现眼前是两个妖娆漂亮的少妇,惊得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直往我身上看,似乎要找出一个答案来。
  我介绍了她们的身份,一个是我小姨的闺蜜,一个是我的表姐。
  我的介绍显然让小梅姐出乎意料,她一个保姆身份的人,被我称为表姐,显得我们之间存在的不仅是亲情关系,还有看不见的血缘系统。
  郭伟还是开自己的车,黄奇善也爬了上去,我本来也想跟着爬上去,黄奇善却抬起腿,作势要踢我下车,眼睛眯成一条缝,促狭地笑着说:"有两个美人相陪,你还上我们的车干嘛?恶心我们是不?"
  白灵抿着嘴巴笑,替我打开车门说:"郁大镇长,你上我的车吧,我再送你一程。"
  小梅姐也极力怂恿我跟她一起做,我正要跟黄奇善理论,郭伟却启动汽车,加大油门,一溜烟地跑了,风里传来黄奇善的喊声:"我们工地见啊。"
  郭伟的吉普车,前后就四个档,走起来哪里是我们本田的对手?不到一刻钟,我们就把他俩甩得连影子都看不到。
  超过了车,白灵放缓了车速,问我:"郁风,这几年还好吧?都当上镇长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说:"我这个镇长,就是芝麻大的官,官不大,事却多。上到国家政策,下到百姓吃喝拉撒,没一件事不需要操心。这么小的事,值得要告诉你么?"
  "难道你要等到衣锦回乡,光宗耀祖才告诉我?"白灵噘起嘴巴,显得娇俏可爱,一如六年前的她。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说,掏出烟来,拈出一支问她:"你这车里,可以抽烟吧?"
  "你抽,没事。"白灵伸手按下窗户玻璃,朝我看看说:"还没戒掉?"
  我说:"从来就没想过要戒掉。烟是什么?烟是和气草,没有就得讨。你没看见刚才郭书记和黄书记都找我要烟抽?"
  "你抽你抽。抽个烟,还有那么多理论。"白灵无可奈何地说:"我这车里,也只有你,敢抽烟。换了别人,老娘一脚就踢下去了。"
  我没理她,顾自点火。
  车窗玻璃放下来,车里就灌满了冷风,坐在后排的小梅姐冻得双手搂紧身子,缩在我的椅背后,双膝顶着椅背,让我感觉到她的遭遇。
  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她的样子,只好不动声色把烟从车窗里扔出去,装作很淡然地说:"不抽了,关窗吧。"
  白灵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自然明白我的举动,她还是抿嘴一笑,说:"心痛了吧?"
  车窗一关上,暖气就盈满了车厢,让人暖洋洋的觉得很舒服。我摸了摸伤腿,感觉又有一丝隐隐的痛,却找不到痛点在哪里。后面的小梅姐注意到了我的动作,探过半个身子问我:"痛吗?"
  我点点头,轻轻捶了捶腿,微闭上眼睛,准备假寐。
  昨夜从派出所出来,我就进了郭伟的指挥部。郭伟在工地搭了一个棚子,里面办公桌,床等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自从孙德茂的工地开工后,他就住在这个小棚子里,一天也没回过农古乡老政府。
  郭伟先我回来,坐在灯影里哼哼哧哧地叫,旁边站着孙德茂,桌子上一碗荷包蛋面,上面撒着一层碧绿的葱花。一看到面,我的肚子就呱呱地觉得很饿,也不管郭伟了,拿起筷子就哧溜哧溜地吃。
  郭伟本来还在哼哧着,看我吃得满面红光,咽了一口口水问我:"派出所没管饭?"
  我白他一眼说:"我又不是犯人,他们怎么会管我的饭?"话一出口,觉得不对,就停住筷子,看着郭伟说:"不好意思,没想着这是你的饭,要不,现在给你吃?"
  郭伟哭笑不得,抬起脚就要往我屁股上踢,我大笑着避开他,指着孙德茂说:"老孙,你想让我们郭书记饿死么?"
  孙德茂屁颠屁颠地跑出去,站在棚子外扯着嗓子喊工地做饭的师傅:"再来一碗。"
  面还没上来,黄奇善又回来了,带着一帮子善后组的人。他们在赵半仙的家里,却是连水都没讨得半口喝,正口干舌燥,又不敢声张,只能生生忍着,直到赵半仙尸体入棺,"闹夜"铜锣敲响后,才摸着黑回到工地上来。
  "闹夜"是湘南死人的礼节。死者生前的亲戚朋友,还有左右邻居等人,置一面铜锣,铜锣底下一面大鼓,拿一根大鼓槌,乒乓乒乓地敲一阵,然后就出来一个会唱小调的人,嘶哑着嗓子,唱着死者生前的往事。
  "闹夜"据说是有根据的。传说人死了,自己并不知道,灵魂一直还在,就好像做梦一样飘飘荡荡,只有当"闹夜"的锣鼓声响起,死去的人才会知道自己死了,就会哭哭滴滴朝奈何桥走。
  一家办丧事,什么时候响起"闹夜"的锣鼓声,就表示什么时候正式进入了丧事的程序。
  黄奇善本身是怕鬼的人,上半年搞迁坟看了无数的白骨,夜里做了无数的噩梦,但这次见着的是真死人,他的小腿肚子就一直打着哆嗦,又不敢声张,只能麻着胆子帮赵半仙沐面更衣,虽然干活的是村里的老人,自己还得伸手帮一把,偶尔触到赵半仙冰冷的尸体,吓得赶紧缩手,脸色惨白。
  回工地的路上,他就一直走在人中间,半句话也不说,更不敢回头看,生怕赵半仙的鬼魂跟着自己来。
  善后组的人都要赶回去县城,也不吃饭了,叫着黄奇善上车。
  黄奇善却是一屁股坐在郭伟的床上,死活也不肯挪半步。嘴里嚷着肚饿,也要孙德茂做上荷包蛋面来吃。
  善后组的人一走,棚子里就剩下我们三个人。黄奇善脸脚都顾不得洗了,一个人爬到床上去,挨着里边坐了,说今晚就三个人一张床上睡了。
  我只好叫孙德茂搬来两床被子,三个人一人一张被子,横躺在床上,睁着眼说了一通瞎话,各自沉沉睡了过去。
  我们的车刚拐过一个山嘴,就看到老鹰嘴工地上一片白。
  整个工地都停工了,机器躺着像头老牛,一声不响。老鹰嘴村的人,头上缠了白布,由一个身材矮挫的女人带着,围在郭伟的小棚子前,呼天抢地地哭。
  我一看,认识,是赵半仙嫁出去的女儿。昨夜给她父亲入殓,老鹰嘴村的人本来要等她回来,我怕事由多变,暗地里要黄奇善赶在她回来前先入了殓。
  赵半仙女儿身边赫然站着月白,头上也缠着一块白布,神情冷漠地看着萎顿在地上哭的女人。
  老鹰嘴村的人来闹事,我们早有心理准备。昨晚做了一些安排,月塘村的人全部撤出工地,孙德茂的工地停工休息。
  我的车一到,马上就被他们围起来,七嘴八舌地问我:"领导,要给个说法啊!"
  我安慰他们说:"肯定要给大家一个说法。放心放心。"
  进得棚子里刚坐下,郭伟和黄奇善也到了,人群让开一条路,放他们两个进来。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了一眼,黄奇善心里没底,凑近我的耳朵问我:"怎么办?"
  我没做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烟,一路撒过去,每到一个人面前,我都是满面含笑。到了月白面前,我说:"你也抽一支?"
  月白推开我的手,低低地说了一句:"准备钱吧!
  283 谈判攻心
  赵德全被郝强追得没了影子,老鹰嘴村就失去了主心骨。大家一商议,就派人把月白从政府叫了回来。
  月白虽然现在是政府的人,但她的根还在老鹰嘴村。本来就善良的月白被村民们一说,顿时没了主意。事情出在工地上,工地是钱有余的工地,她又是钱有余集团公司的副董事长,尽管挂着个空职,毕竟是乡政府行过文的。
  死的人又是自己根子上的人,两相矛盾的局面,叫她来出面代表老鹰嘴,身份说来也实在尴尬。
  老鹰嘴村不是没人,除了赵德全和月白,也还有几个党员。现在出的是死人的案子,又抓了几个乡亲,要是谈不拢,丢了面子不说,今后想要再抬头做人,怕也是件很难的事。何况谈得好,对自己没半点利益。谈崩了,是一辈子的面子问题。
  于是大家都不愿意出面,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赵半仙的女儿想起了月白,刚一提出来,立即得到大家的一致拥护,说现在老鹰嘴村,除了月白,再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了。
  月白的两重身份,被大伙看得清清楚楚。作为老鹰嘴村走出去的人,不为老鹰嘴村挣得利益,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作为政府的人,月白的话比普通老百姓的话更能让人重视,与人谈判,也能说得上话。
  这样一来,月白就被良心绑架了,无可奈何出面要跟政府谈判。
  月白低低的话让我心里有底,于是在撒完一圈烟后,我邀请老鹰嘴村派代表跟我们去老乡政府谈。毕竟,农古镇的行政办公场所还在老乡政府。
  谈判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老鹰嘴的代表要求先把抓去的几个人放回来再谈。说自己是受害者,被人打了还要坐牢,是没天理的事。
  月白一直抿着嘴不说话,等到大家熙熙攘攘闹得没力气了才说:"要放人,就两边都放。否则别人说我们没诚意。"
  老鹰嘴的人自然不满意她的提议,嚷道:"月白,你究竟是哪边的人?"
  月白浅浅一笑说:"这不是哪边人的事,办事说话我们要公平!放人事小,半仙叔的赔偿和老鹰嘴的出路事大。如果大家认为就是为了出口气,我想也就没必要谈,你们说是不?"
  有人就点头同意,互相咬着耳朵说了一阵,由一个党员带头问我:"郁镇长,半仙叔是被打死的,这打死人,是犯法,要一命抵一命,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点头认可他的说法,等着他继续往下说:"打死了人,总得赔偿死人的丧葬费吧?这是天理,哪朝哪代都是这个道理。我们觉得啊,半仙叔这一走,半仙婶也会活不长。这等于是杀了两个人。"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转头对黄奇善说:"黄书记,你看呢?"
  黄奇善无可奈何地摇头,又找我要烟抽。这家伙看来已经上了瘾,一时半刻不抽一口,就会火烧火燎一样坐不住。
  我问:"你的意思呢?"
  说话的人就正了正身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要想保住半仙婶的命,就要先保住她的生活来源。我们大家都晓得,半仙婶这一辈子都是靠着半仙叔活着的,现在他一走,半仙婶就只有死路一条。"
  "没那么严重吧?"郭伟皱着眉头说:"人总会死的呀?难道赵半仙不在,他老婆就不活了?"
  "活,当然要活!"代表摸出旱烟袋来,卷了一支叼在嘴唇间,并不点火,眼睛也不看我们,盯着脚底下,吐出一句话:"就看怎么活了。"
  "穿衣吃饭,放屁打嗝,照样过日子就是了,还能怎么活?"我开始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我还要装点傻,过早暴露自己,会被敌人打得无还手之力。
  "半仙叔走了,谁给半仙婶赚钱?所以啊,我看这除了丧葬费,还是赔半仙婶下辈子的生活费。"他终于把目的说了出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找着火柴划燃了,放到鼻子底下狠劲地吸着烟卷。
  "那你说怎么赔?"黄奇善不耐烦了,与狡黠的乡民打交道,要留几个心眼。这些表面看起来淳朴的人,说话喜欢绕着弯子。
  黄奇善的话没有引起大家注意,代表们还在叽叽喳喳找我们要人打死赵半仙的人,他们叫凶手。
  谈判的气氛急转其下,老鹰嘴的人不开价要钱了,改口问我们要人。
  月白这个时候开口了,不慌不忙地捋了一下头说:"破案抓人是公安局的事,跟镇政府没太大的关系。大家要抓人也好,我也觉得不抓个人出来,对不起死去的半仙叔。可是大家也得想想,死人已经去了,活人还得活。要是十天半个月抓不到这个凶手,或者一年半载还抓不到,半仙叔还要不要入土为安?"
  大家被她这样一问,又沉默下来。
  "我的看法呢,月塘村全村迁到农贸街来,今后也是农古镇的人,大家以后就是邻居。古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还有句古话,叫冤家以解不宜结。你们想想,要是我们把这是化开了,以后就不会有怨恨了,是不?"
  月白的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入情入理。大家都在点头同意她的说法,只有我,笑而不语。月白的这番话,我自然明白她的道理。
  赵半仙的女儿等了半天,不见谈她父亲的实际赔偿问题,于是双眼一翻白,从椅子上跌下地去,双手一拍大腿,呼天抢地哭起来。
  她一哭,谈判现场就开始骚乱起来,有人起哄说:"要想解决问题,我们就三点,否则免谈。"
  我笑道:"大家不要急,你先说说,哪三点?"
  说话的人就有点不好意思,骚了搔后脑勺说:"我也说不准,大概就那么三条。一是赔钱,二是放人,三是我们老鹰嘴要跟月塘村的人一样,也要在农贸街建房子。"
  我说:"这都容易办到的事。我先问你,要赔钱,是赔多少?要放人,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事,要公安局说了才算。至于要在农贸街建房子,这是好事,政府举双手赞成。但归根结底一句话,你要建房可以,但你得拿建房的钱出来。"
  他们就一声喊:"我们没钱。吃饭都没钱,哪里有钱建房子?"
  "没钱你们要建房子,拿什么建?总不能国家给你们建吧?"郭伟敲着桌子说。
  "你这个书记,说话就是没水平。"人群里有人讥讽着说:"是不是脑壳还要打上两棒子?"
  郭伟被人一说,脸一下就红了,拍着桌子恼羞成怒地喊:"谁在说话?"
  没人理他,都低着头,吃吃地偷笑。
  月白看我一眼,迟艾着说:"要不我们听听郁镇长的意见?"
  大家就都把眼光投向我。我笑笑说:"你们没钱建房我理解。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怕你们不肯。"
  代表们几乎是齐声说:"只要有办法,我们都答应。"
  我说:"能帮你们的人,现在抓起来了。没有他,就是把天戳个窟窿,怕也是没办法。"
  代表们惊讶地看着我,七嘴八舌地问:"郁镇长,你说的是钱有余?"
  我点头承认,说:"其实你们打的是群架,钱有余来的时候,赵半仙都已经倒在地上了。究竟是谁打的他,也没人知道。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代表们互相看看,问我:"郁镇长,你干脆一点,说出个办法来。只要老鹰嘴村每家每户也在农贸街有个屋,就是天大的事,我们也一起担下来。"
  我笑而不语,任他们干着急。
  赵半仙的女儿又不失时机地哭起来,刚哭两声,就被老鹰嘴的人喝住了,骂道:"嚎个屁,要嚎回家去嚎!"
  赵半仙的女儿一怔,左右看看村里的人,现没人理她,只好收住口,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地上,一言不的抹着眼。
  月白起身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安慰她说:"你莫着急,会处理好。"
  黄奇善拉了拉我的袖子,低声说:"郁风,这个责任太大哦。"
  我笑而不答他的话,起身对老鹰嘴村的人说:"我提个意见,看你们愿意不愿意,如果大家同意,就按这样办,如果不同意,该坐牢的去坐牢,该干嘛的干嘛,好不好?"
  大家齐声说好,眼巴巴等我说下去
  284 莫名其妙的醋意
  我环顾一下四周,包括郭伟和黄奇善,他们都在等我的意见。
  我说:"赵半仙的死亡,是个意外,毕竟是打架引起的,因此双方都要承担责任。这个责任我看呢,由月塘村来赔偿全部的丧葬费用,另外负责把他的家属养老送终。
  第二个呢,月塘村负责投资建农贸街,老鹰嘴村按户数参加抽签分房子。欠下的钱,跟月塘村签个协议,写明如何还,怎么还。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老鹰嘴全村人得写一个刑事责任谅解书,全村男女老少都要签字按手摸。只有把钱有余放出来,前面的两点才能实现。否则他呆在牢房里,打死也不会给你们修房子。"
  我的话音刚落,代表们就鼓起了掌。齐齐起身说:"这样才是好。我们还打扰领导干嘛呢?回去签字按手摸去吧。"
  黄奇善拉我一把说:"这是打死人的事,这样怕是解决不了。县公安局不会同意吧?"
  我压低声音笑着说:"公安局再大,还能大过县委?奇善啊,刘书记嘱咐不要逮捕,想想就明白了。"
  黄奇善拍了一下脑袋说:"你这个人,不去做总理,真是太浪费了。"
  老鹰嘴的代表鱼贯从会议室出去了。赵半仙的女儿叫了几声,没人理她,也只好讪讪地站起身,拉着月白的手哭诉:"妹子啊,我爹死得冤啊,你要帮我伸冤啊。"
  月白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但她马上又恢复平静,拍着赵半仙女儿的背说:"姐,你放心,有政府呢。"
  赵氏女儿不放心的拉着手不肯放,追着说:"月白妹子啊,你不就是政府么?当年我爹对你也好,你不帮我,没人帮我咧。"
  月白任她拉着手,看着她瘪着嘴巴说话。
  我和郭伟、黄奇善三个从她身边走过去,郭伟要回工地,黄奇善要代表政府去赔丧葬费,只剩下我一个人没事,就打算回宿舍去看看。这么久不在家,估计床上早就成了耗子窝了。
  白灵已经走了,剩下小梅姐一个人站在玉兰树下,低头看忙忙碌碌的蚂蚁。刚走到楼下,看到盘小芹和曾德明并排着走来,看到我,两个人露出牙齿笑。
  "有事?"我问,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宿舍走。
  "没事。"盘小芹嘻嘻一笑:"哥,我们来请你喝喜酒。"侧眼看站在我身边的小梅姐,疑惑地笑。
  "喝什么喜酒?"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我们要结婚了!"盘小芹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神色来。这是我认识她几年后,第一次看到她的羞涩。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有时候的行为举止让男人都脸红。
  "好事!"我说,伸出手去握曾德明的手,郑重地告诫他:"德明,结婚了,就要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懂吗?"
  曾德明十分肯定地点头,像是作保证一样说:"哥,你放心,我只要有半点对不住小芹,你可以拿刀劈了我。"
  "我才不会去砍你,砍你我还犯法呢。"我说:"只要你做得对,小芹要是无理取闹,我就支持你。"
  曾德明感激地笑,脸上像是绽开了一朵花,指着盘小芹说:"我就说哥跟别人不一样吧?这是什么境界?男人的最高境界。"
  又巴着脸说:"哥,晚上来店里吃火锅,有好东西。"
  我点头答应,目送着他们离开,自己扭身上楼,踩在吱吱呀呀作响的木楼板上,像是舞台上的舞者,看似慌乱,实则平实。
  我的小屋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桌子上赫然能看到几行老鼠足印。扑面一股尘,直入鼻孔,蒙了我的眼,引逗得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杯子里的水似乎已经变绿,杯底沉淀着一层沙尘,已经凝固。仿佛这个屋子千年不曾住人,丝毫没有生气,一切破败而萧条。
  一阵风吹过,窗户玻璃吹得扎扎作响,有风从缝里进来,在屋子里慢悠悠地打着转,给人带来一股不可遏制的凄凉。
  我们两个站了半响,小梅姐开始动手收拾。
  一切就好像上次黄微微来一样,小梅姐忙得满脸是汗,终于复原出一个整洁的小窝出来。
  一张床,两个人,小梅姐终究忍不住问我:"怎么睡呢?"
  我笑着打趣她说:"床上睡啊。"
  "我们两个一起?"她羞得低下头,不敢看我。
  我哈哈一笑道:"不敢吧?"
  她似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看着我,眸子里亮晶晶的闪着光:"我不怕。我一个半老徐娘,还怕你一个黄花大小伙子?"
  她格格笑起来,穿着紧身衣的上身曲线毕露,眼前顿时乳波汹涌。
  一丝钻心的疼痛从腿上蔓延开来,我颓然跌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腿,嘴里嘘着冷气。这几天忙啊,忙得忘记了痛,现在一切都松懈了下来,本来还未痊愈的腿,顽强地表示着它的存在。
  小梅姐赶紧收住笑,蹲在床边,捧着我的腿,紧张地问:"痛吧?"
  我点点头,感觉背上沁出了一层冷汗。这种痛,比当时摔的时候来得更彻底,来得让人不可捉摸。因为压根就找不到痛点!只是觉得全身都被一种隐隐的痛包围着,让人无所适从。
  "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来泡泡。"小梅姐慌忙从床头拿起热水瓶,拉开门就朝门外走。
  门一打开,就看到月白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瓶热水,笑吟吟地递给小梅姐。
  小梅姐不认识月白,狐疑地看着她,并不伸手去接。
  月白笑笑,侧身从她身边进到屋里,站在屋子中央四处打量,微笑着说:"嗯,心灵手巧的哦。"
  小梅姐跟着进来,从她手里接过热水瓶,就往铁桶里倒。屋子里冒起一阵氤氲,温暖顿时弥漫开来。
  我招呼月白坐,摸索着掏出烟来,点上问她:"打走了?"
  "走了。"月白叹口气说:"她们也难,半仙叔这一走,我确实担心婶的生活。要靠他这个女儿,就只有等死了。还好,你都给解决了。"
  "这只是暂时的。"我欠起身子,把脚放进滚烫的热水里,脚底板一触到热水,烫得我收起脚来,嘴里又开始冒着丝丝凉气。
  打过石膏的腿露出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颜色来,显得特别的刺眼。月白一眼瞄到,紧张地问我:"你的腿怎么了?"
  "骨折了,打了石膏,还没好透呢。"小梅姐接过话,在桶边蹲下身子,要帮我洗脚。
  我一惊,缩着脚死也不肯放下,小梅姐正色道:"我是你的保姆,你现在是病人,就应该听我的。"
  说着不由分说捧着我的脚,慢慢浸入到滚烫的热水里。一股温热从脚底下迅速升起,直接到达我的大脑神经皮层。
  月白看我们说话,明白了小梅姐的来历,微笑着说:"你真好咧。"
  小梅姐鼻尖上沁出一层细汗,回头嫣然一笑说:"这是我指责啊,没什么好不好的。"
  我闭上眼睛,享受着热水泡脚,原本隐隐的疼痛慢慢消逝不见了。我长吁口气,睁开眼,却不敢低头看蹲在水桶边的小梅姐。她的领口敞开着,露出洁白细腻的脖颈,隐隐能看到红色的乳罩带子,以及令人产生无限遐想的深深乳沟。
  月白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她朝我眯了一下眼睛,说:"晚饭我请你们吃,好不?"
  女人在一起,都会莫名其妙产生敌意,果然,小梅姐断然拒绝了月白的邀请,直言不讳地告诉她说:"有人请我们吃火锅了,不麻烦你了。"
  月白被她一堵,心情明显不好起来,说话的口气就有些变了:"我是请郁镇长呢。"
  "我知道。"小梅姐立即回答:"我是他保姆。"
  她再次重申自己的身份,显得与月白格格不入。
  小梅姐是市委副书记家的保姆,习惯了高官生活,眼里见多了官员的迎来送往,对于一个乡下的女干部,在她眼里,简直连一粒微尘都不如。
  "你这话什么意思啦?"月白被她一顿抢白,气得脸色有些青:"你既然是保姆,就懂得保姆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能说话。"
  "我当然知道。"小梅姐淡然一笑说:"他的身体关系着我的饭碗,要是我伺候不好,我就得丢饭碗,你来养我?"
  她边说,边用手细细按摩着我的伤腿,不时撩拔起热水扑在伤口处。
  按摩了一阵,她的手在我脚底板慢慢地摩挲,手指头如泥鳅一样钻进我的脚丫间,温柔无比地揉搓起来。
  这样的暧昧让人心神激荡,如果眼前没有两个女人在,我一定会控制不住无限的联想。
  月白被小梅姐气得差点吐血,她鼻子里冒着粗气,呼吸急促,搭在胸前的头因为激动而起伏。
  "不管你了。"月白扔下一句话,夺门而去。
  小梅姐轻蔑地一笑,直起身说:"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你看她那双桃花眼,分明就是勾引男人的眼呀。"
  我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下说:"小梅姐,你也是桃花眼呢。"
  她被我一说,当即红了脸,噘起嘴唇说:"我能跟她一样?"
  我嬉笑着说:"当然不一样。我们小梅姐是什么人哪?即使是桃花眼,也是桃花眼中的极品眼,岂是一般桃花眼能比的?"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温柔地问:"刚才这个女干部来找你干嘛?"
  "汇报工作啊,你不知道我是镇长?"我擦干脚,缩进被子里,轻描淡写地说。
  "鬼信你!"小梅姐满脸不高兴:"这个女干部看你的眼神,你知道是什么眼神不?"
  "什么眼神?"
  "恨不得一口把你吞下去呢。"她又格格娇笑起来。
  "胡说!"我掩饰着内心的慌乱,想要喝止住她荒唐的说法。
  "姐过来人,还看不出女人的那点心思?你老实交代,跟她有不有一腿?"小梅姐咄咄逼人的样子逼近我。
  "再胡说,小心我不理你!"我说,找鞋子穿要下地。
  "坐着别动。"她制止我的动作:"我去倒水,马上回来。"
  小梅姐站在走廊上,把一通污水朝着地面倒下去,突然想起一声怒喝:"谁呀?"
  接着我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上楼来。
  小梅姐慌慌张张进来,憋红着脸说:"我倒人身上去了。"
  我正在想是谁这么倒霉,门被一脚踢开,一股冷风兜头吹来,冷得我打了个寒颤。门口站着一个铁塔似的人,满脸黑色,怒气冲冲看着我。
  我定睛一看,乐得笑出声来。
  285 我带你去吃火锅
  门口站着的是赵德全,这个被郝强追得满山跑的男人,一身落魄,像落鸡汤一样站在我门口,一阵寒风吹来,他不自禁地打了几个哆嗦。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几天,也不知道这家伙躲在什么地方。一看他身上衣衫褴褛,满脸菜色,胡子拉杂,就知道他没过上好日子。
  我笑着说:"赵德全,你个狗日的,死哪里去了?"
  赵德全愁容满面站在门口,脚步半点也不挪动,无可奈何地说:"我是差点死了呢!你不知道啊,郁镇长,我在我们山上看到老虎了呢,差点没被他吃掉。"
  "放你娘的狗屁!"我骂道,从床上坐直身子:"进来啊,站门边干嘛?你不冷,我还冷呢,那么大的山风。" 赵德全迟迟疑疑地看着我,迈进一条腿,又赶紧缩回去,说:"你莫骗我,我不进去。我进去就跑不脱了。你会叫派出所来抓我。"
  我笑骂道:"狗日的,老子要抓你,你还跑得脱?快进来。"
  他犹豫了一下,进来站在屋中央,警惕地看着我。
  我哭笑不得,说:"赵德全,你既然敢来找我,自然明白我不会抓你,是吧?"
  他点点头,想哭的样子。
  我对小梅姐说:"小梅姐,帮我找几件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全身都湿了,冻不死他。"
  赵德全讨好地朝小梅姐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牙齿。
  "说说,这几天,躲在哪里?"我问,披着衣看着他。
  赵德全嘴一咧,哭得稀里哗啦,边哭边说:"郁镇长,领导,我这几天过的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啊。白天躲山洞里不敢出来,晚上去地里挖几个地瓜填肚子。"
  我笑着说:"你日子蛮好的嘛。怎么又跑出来了?不怕抓了?"
  "我怕,当然怕。"他抹了一把脸,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实话告诉你,领导,我被派出所追的那天晚上就摸到乡政府来了。我一直在等你,只要你一句话,我赵德全心里就有底,是坐牢还是杀头,我都得认。"
  "你什么意思?"我饶有兴趣地问。
  "你会帮我们说话啊!"他总结式地说:"这么多年了,我们还看不出人好坏啊。"
  小梅姐找来几件衣服递给他,赵德全接过,犹疑着不好动手。我挥挥手让小梅姐出去,他才迅速脱光了衣服,光着屁股套上我的衣。
  赵德全三大五粗,全身长着腱子肉。好在个子比我矮一些,本来显得瘦小的衣服就显得合适。
  穿好衣服,他的形象顿时好了许多,说话的底气自然就平和了许多。
  "我给你说,郁镇长,半仙叔的死,大家都有关系,跟他自己也有关系。要不是他天天催着我们去闹事,谁会去闹事啊。这样好了,死人了,麻烦也来了。"赵德全看一眼热水瓶,舔了舔嘴唇。
  我说:"你自己倒水喝吧,杯子在桌子上。"
  他就忙不迭地起身,倒了满满的一杯水,吹了吹热气,咕咚一声喝下一大口,烫得差点流出眼泪来,狼狈地哈着气,自我解嘲地说:"四天了,我没喝过一口热水呢。"
  "你自找的。"我说,扔给他一包烟。
  赵德全双手接过,掏出一支来,叼在嘴唇间,慌慌张张点上火,一口几乎吸下去半支,又让烟在肚子里打了几个来回的转,才心满意足地吐出来。
  "给点吃的吧。"他涎着脸问我:"我饿死了。"
  "饿死才好!"我骂道:"先喝水吧,等下我带你去吃火锅。"
  赵德全差点就要掉口水了,无限神往地说:"我现在连锅子都能一口吞下。"
  他的话逗引得小梅姐格格笑起来。赵德全不好意思地陪着笑,问道:"你是哪家的媳妇啊?"
  小梅姐白他一眼说:"管你屁事啊。"说完走到我的床边,在另一头坐下,拿起一件衣服折叠。
  赵德全被小梅姐一噎,倒也不见怪,笑嘻嘻地说:"我是说你真好看呢。"
  这赵德全,才获得一点温,嘴巴就不老实了!我瞪他一眼说:"嘴巴多嘛,要不要我给你缝起来?"
  赵德全忙掩着嘴巴,作势要躲开。
  "说说,你有什么打算?"我问,也掏烟点火。
  赵德全突地站起身,拍着脯子说:"郁镇长,我都听你的。你的安排我举双手赞成。"
  我奇怪地看着他说:"你知道我什么安排?"
  他满面堆着媚笑,凑近我说:"我今天看到老鹰嘴的人都来乡政府了。你们散了会,我在路上截住了他们,晓得了呢。要不,我敢来找你?"
  我恍然大悟,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小梅姐慌忙递给我拖鞋,穿好鞋,我走到赵德全身边,照着他厚实的屁股一脚踹过去,他没防着我,突然的这一脚,让他趔趄了好远。
  "你个狗日的,原来一直在算计我啊!"我骂道,觉得还不解恨,又要起脚去踢他,他慌忙跳开,涎着脸说:"我这不是没办法么?你不管我,谁管我啊。"
  小梅姐给我也倒了一杯热水,我喝了几口说:"我也不知道这事能不能办成啊。"
  赵德全朝我竖起大拇指说:"绝对办得成!只要你领导出马,哪里有办不成的事?"
  "看看吧。"我说,起身把衣服披上,说:"走,我带你去吃火锅。"
  赵德全像条叭儿狗一样,跟在我屁股后面,穿着我的一身衣服,走路的时候把双手背在身后,走得耻高气昂。
  出了门,我对赵德全说:"你去把月白同志请来。没有她,你们老鹰嘴就没人出面来处理问题了。"
  赵德全恨得牙根痒说:"这些狗日的东西,有好处了,个个都钻出来,遇到事了,都他娘的缩到毛根底下去了。"
  "去不去啊?"我瞪他一眼骂道:"就你屁话多。"
  赵德全一溜烟去请月白,跟在身边的小梅姐嘴一撇说:"你请那个桃花眼来干嘛呀?没有女人你吃不下饭么?"
  我笑笑说:"小梅姐,这不是你想的吃一顿饭的事,我有我的安排。"
  小梅姐大概从我的话里听出了不满,闭着嘴巴再不吭声,气鼓鼓地跟着我去盘小芹的超市饭店。
  老远看到盘树容一溜小跑在前面,我叫了他一声,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到是我,惊喜地跑回来,上下打量我几眼说:"瘦了呢。"
  我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一块肉,问道:"什么肉啊?"
  盘树容压低声音说:"山猫,几十斤重呢。被铁夹子夹住了,断了一条腿,差点跑了。"
  我想起赵德全跟我说看到的老虎,哑然失笑起来。
  盘树容狐疑地看着我,我解释说:"赵德全狗日的说山里有老虎,我看就是这家伙在作怪。"
  盘树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这家伙,稍不注意,看着是像老虎呢。"
  正说着,看见赵德全跟着月白过来,老远就冲盘树容喊:"老盘,今晚我们喝一碗啊。"
  盘树容说道:"谁怕谁啊。"
  大家走到一起了,盘树容才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样,不好意思地说:"我怎么还跟你们说闲话呢?小芹要我来准备火锅,你看我,看到郁镇长,差点忘了这事。该死。"
  说着自己朝脸上拍了一下,丢下我们,一溜小跑去了
  286 探监
  赵德全赖着跟我睡了一夜,早上起来要跟我去县看守所探监。听说我要叫郝强一起去,又死命不肯跟着去了,磨磨蹭蹭半天,终究还是躲到一边去了。
  郝强听说我要去探监,头摇得像狂风中的小树一样,说像这种刑事案件,正在刑拘期间,法律是不允许探监的,去了也是白去。
  我没理他,只要他开边三轮送我,至于能不能探监,是我自己的事,跟他没关系。
  郝强犹疑地看了看天色,迟疑半响说:"这么冷的天,你坐边三轮去?不怕风吹死你?"
  我无可奈何地摊开手说:"我没车,也不会开车。有车坐就满足了,哪里还能顾得上有不有风?你放心就是,吹死了也是我。"
  郝强就没办法,嘱托两个小警察说:"你们去老鹰嘴赵德全家里去,要他家交人,不交人,按窝藏犯搞。"
  两个小警察得令而去,我心里想,你奶奶的,赵德全这小子此时正在老子的房间,或许正在跟小梅姐打情骂俏呢。
  郝强看我脸上浮起的笑容,恨恨地说:"老子抓到哪个狗日的,一定吊起来打。"
  "走吧走吧。"我催促着他。
  县看守所所长老莫,今年快六十岁了,看守了一辈子监狱,从参加工作开始,就做狱警,到现在,混到了所长的位置。按他自己的话说,他是被判了四十年徒刑的人。别的犯人还有个出头之日,他是望了一辈子,也没望到头。
  老莫跟我在党校打过交道。老莫来党校学习时,还是个副所长。
  我直接奔老莫的办公室,推开他的门,故意大呼小叫地喊:"莫哥,莫哥在吗?"
  老莫戴着老花镜,眼光从镜片上方射出来,看到是我,忙扔下手的笔,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是你老弟啊,怎么有空来看老哥了?"
  我亲热地递给他一支烟说:"莫哥,说实话,从党校出来,我们还没见过一次,你说我想不想你啊。"
  老莫撇了一下嘴巴说:"你会想我?逗我吧!"
  "是真想你了。"我说,亲热地搂着他的肩膀,拉着他去木沙上坐下。
  "郁风,你小子别忽悠我,老实说,有什么事?"老莫不买我的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真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我嬉笑着,打量着他的办公室。
  老莫的办公室显得很破旧,一张椅子的腿还被铁丝绑着。屋子里除了一张办公桌,一张长沙,就是门背后的一个小柜子,上面摆着一个热水瓶和几个看不出颜色的茶杯。
  老莫惊讶地看着我说:"真没事?没事就好。老子还以为你来找事呢。"
  "我能找你什么事啊!"我还是嬉皮笑脸:"你是警察,有枪的人。我赤手空拳,能干什么。"
  老莫起身走到柜子边,拿出一个茶杯说:"喝什么茶?"
  我打趣着他说:"你这里有什么好茶,都拿出来啊。"
  老莫笑道:"好茶也是这种茶,差茶还是这种茶。春山县出品,纯绿色环保有机茶。"
  我说:"拿你还问我喝什么茶,我要喝的,你这里又没有。"
  老莫笑道:"你还不允许我客气一下?我们比不得你们,有人敬供啊!我这里,关着几百号剃着光头的人,别说茶,水还难得喝到一口。"
  倒好茶递给我,我瞄一眼飘着茶梗的水,实在是没胃口喝下去。
  坐了一阵,我开口说:"老莫,你这里关了多少人啊?"
  老莫看我一眼说:"三百多,男男女女都有。怎么?想劫狱?"
  我摇摇手说:"这三百多人,都是哪里的啊?"
  "天南地北的都有。你们农古,这几天不是送来几个人么?"老莫话一出口,觉得说漏了嘴,赶紧住口不说了。
  我抓住他话的尾巴,显得很惊奇地说:"我们农古也有人关在你这里?"
  "算了,郁风,你别绕圈子了。我没工夫跟你绕来绕去,老实说,是不是想看人?"老莫终究没耐心了,直接奔到主题。
  我只好点头,认真地说:"莫哥,我就说五分钟话。"
  "跟谁?"
  "钱有余。"
  "不行!"老莫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我:"他那是死人的案子,我可没这个胆子。"
  "我就说五分钟话。"
  "一分钟也不行。除非郁镇长你让我脱衣服走人,背处分下地狱。"老莫丝毫也不肯松口,脸上严肃得刀砍不进。
  "没那么严重吧?"我说,态度无比诚恳:"我又不是来串供的,你怕什么。"
  "不是这个事嘛。我们这行,纪律严着那。未决犯除了律师和办案人员,谁也不能见的。"老莫无可奈何地摊开手说:"不是我不帮你,这原则性的问题,我也没办法。"
  "办案人员可以见?"我问,眼里浮现希望。
  "可以!"
  "就是说,我们农古派出所的干警能见?"我说,准备起身去屋外叫郝强。
  "不行了。这个案件已经移交到了县局刑警队。你们乡派出所,除非有局里的指示才可以见人。"老莫整了整衣领,又拍了拍衣服,慢慢转到办公桌后面去了,大有送客的架势。
  我心里一急,心里骂道:"老莫你个老家伙,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个死脑筋!"
  骂了几句,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又涎着脸凑过去说:"莫哥,这事牵涉着几千万的资金,搞不好,谁都得有责任。"
  老莫一惊,看着我疑惑地问:"什么钱?那么多。"
  "我可没骗你!骗你我不是人。"我赌咒誓。
  老莫沉吟了半响,抬起头说:"好,我给你五分钟,不过,我要跟你在一起,一步也不许离开我。"
  我爽快地答应,生怕他反悔。
  老莫起身叫了一个狱警,让他把钱有余从监子里提出来。
  一阵脚步声,门一响,就看到钱有余光着头,头皮还泛着一层青色,身上穿着一件看守所的马褂,低眉敛首地进来。
  我心里一酸,叫了一声:"老钱。"
  他抬头一眼看到我,犹疑了一下,接着眼里就泛起一层泪花。
  "你来了。"他沙哑着声音,颓然在我面前坐下,把铐着的双手摆在面前的桌子上,神情颓废。
  老莫站在一边说:"你们有话快说,牵涉到案子的话,一句也不能讲,明白么?"
  我朝他点点头,感激地笑。
  钱有余看着我,眼里冒出绿光说:"给支烟抽吧。"
  我看一眼老莫,老莫点了点头。我赶紧掏出烟塞进他的嘴巴里,慌不跌替他点上火。
  等他美美抽了几口烟后,我说:"老钱,我们闲话少说了,直接进入正题啊。"
  他点点头,示意我说。
  我说:"我决定老鹰嘴村的人,每家每户一个名额,参加农贸街的分房抽签。"
  钱有余惊疑地瞪着我,我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上迅速恢复平静,等着我继续往下说。
  "赵半仙的事,反正谁也说不清楚,你就实话实说,千万不可说半句假话,明白吗?"
  钱有余使劲地点头,脸上浮上一层希望的神色。他把快要燃尽的烟屁股吐到地上,示意我再来一根。
  "都听你的。"钱有余毫不犹豫地表态:"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相信你,我老鹰嘴一千多号人马全交给你了。"
  "好!"我安慰他说:"安心在这里改造,我会想办法的。"
  老莫看一眼手表说:"郁风,算了,你小子该知足了,走吧。"
  他拉起我,两个人朝门边走。
  身后传来钱有余的喊声:"郁镇长,你帮我给月白说啊,告诉她我没事啊。"
  从接见室出来,老莫也不留我吃饭了,说看守所的饭菜吃着也晦气,改天去县城我们一起坐坐。
  我告辞他出来,看到郝强歪在摩托车的车斗里,垂着头一声不响
  287 你病了?
  郝强满脸通红,看到我出来,虚弱地笑笑,用劲踩摩托车。踩了几脚,摩托车哼哼几声复归平静,他扶着车身,挤出一丝笑容,骂了一句粗话:"日你娘,还欺生?"
  我看他无力地踩,气喘吁吁,踩了半天还是没动。于是从他手里接过车来,示意他站一边,我来踩。手刚一接触到他的皮肤,我被烫得差点跳起来。
  郝强烧了,而且烧得厉害!
  "你病了?" 我问,伸手在他额头再探,果然像炭火一样。
  郝强虚弱地喘着粗气,双眼无神地看着我。他的嘴唇烧出一串燎泡,瘦削的脸上呈现一片灰黑。他穿着单薄的警服,裤子空荡荡的晃,在寒冷的初冬里,显得更加萧条。
  "我没事。"他说,推开我的手,趴在摩托车身上,试着再去踩。脚刚一踏上动机踏板,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想也没想就冲屋里喊:"莫所长,快来。"
  老莫闻声出来,看到郝强歪倒在摩托车上,我在一旁干着急,嘴里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借个车,送郝所长去医院。"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冲老莫喊。老莫呆了一下,立即挥手叫人开来一辆警车,我扶着郝强上去,拉开车窗冲老莫说:"老莫,麻烦你把摩托车放好啊。"
  郝强还想挣扎,无奈手脚无力,只好任由我们拉着他风驰电制往县人民医院跑。
  郝强脸色煞白,手脚冰冷。一到医院,就被拉到急诊室,一路检查下来,我拿着诊断书欲哭无泪。
  郝强没有逃脱他父亲的命运,他患上了肾病,一种可怕的无法根治的病。
  办好住院手续,郝强在点滴里慢慢睡去。我一个人走出病房,拿着手机不知道往哪里打。
  想了半天,决定还是打给柳小妹。尽管我知道这个结果很残酷,但我不能瞒着她。
  电话一接通,柳小妹很惊讶地问我:"你们回来了?"
  我说:"小妹,你来县人民医院吧。你家郝强身体出了点问题。"
  柳小妹在电话里呆了半响,结巴着嘴问我:"他......郝强,郝强怎么啦?"她的话里带着哭音,显然预感到了什么。
  "问题不大。"我安慰她说:"你别着急,先来医院吧。"
  挂了她的电话,我又给郭伟打,告诉他郝强的病情,郭伟沉吟了一下说:"郝所长属于公安局人事编制,这事,还是给他的上级单位通报比较合适。"
  我想也没想就挂了电话,骂了一句:"我日!"
  郝强是公安编制,但他是受双重领导的机构。除了上级公安机关,当地的党委也有领导权。郭伟你说这话,岂不是把人往门外推么?
  病房里传来郝强的呻吟,我几步冲进去,看到郝强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拿床头柜上的杯子喝水。
  他就像一架倒塌的骆驼,又像寒风里一蓬衰黄的败草。他原本一直笔挺的身体,此刻倦缩在床上,出痛苦的呻吟。
  我不由一阵心酸,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扶着他坐起来,强作欢颜说:"醒了啊,醒了就喝点水。你饿不饿?"
  郝强摇摇头,疲惫地叹口气,挣扎着想坐起来。
  我扶着他说:"你别动,屋里冷。"边说边帮他掖好被子。
  "我得了什么病?"郝强警惕地问我。
  "没事,小感冒而已。"我故作轻松地说:"可能这段时间你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郝强不相信地看着我,抬起手摸了一下脸说:"我怎么感觉浑身无力?"
  "感冒了,当然没力。"我说:"医生说了,你要休息好。人身都是肉做的,谁能像钢铁一样啊。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痛的。放心休息!"
  郝强被我一通哄,脸色逐渐好转起来,伸出手问我要烟抽,说现在特别想抽烟。
  郝强是个不抽烟的人!我看他贪婪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拒绝,只好给他点上一支烟。
  "等下拔了针头我们就回去啊。"郝强微笑着说,仔细端详着吊在头顶的吊瓶,看了半天,狐疑地问我:"一个感冒,打那么多液体干嘛呢?有一瓶酒够了。"
  我没说话,悄悄地把病历藏到裤口袋里,丝毫不敢露出半点。
  "摩托车呢?"郝强好像突然想起来一样:"那可是我们所里唯一的财产了,丢了它,我们所里就真成穷光蛋了。"
  "在看守所老莫哪里,你放心就是,丢不了。"我继续安慰着他,眼神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我眼光会出卖自己。我是个不会掩饰自己感情的人,看着这样一个健壮如牛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倒下,个中心痛,唯有当事人才最为彻骨。
  "不行,我得开回来。"郝强再次坐起来,欲把手腕上的针头拔掉。
  我吓了一跳,赶紧按住他说:"你别动,摩托车我去看回来,免得你睡不着。"
  郝强裂开嘴笑,说:"我们派出所就这一台像样的财产,办案、开会,做什么都得依靠它。没有了摩托车,就好像我们被打断了一双脚,什么都干不了呀。"
  我走到门边,回过头对他说:"郝所长,你别动啊,等下小妹会过来。"
  郝强一听,正想开口问我,我却像脚底抹了油一样,赶紧跑开。我怕他纠缠,一个感冒,为什么还要通知家属来医院?
  好在县看守所距离县城不远,我找了个出租摩托车赶到县看守所。尽管不远,我下来的时候还是感觉半边身子被冻僵了,半点动弹不得。
  老莫还在办公室,看我回来,满脸怒色骂道:"郁镇长,你这人命里带八败,知道不?"
  我笑着说:"最多七败!我败来败去,总没败到你所里来吧?除开你这一败,所以只能算七败。"
  老莫被我逗得哑然失笑,故意黑着脸说:"八败一败不少,你看看,我的车跟着你去送了一下人,回来就撞到了电线杆。"
  我一惊问道:"出车祸了?人有事么?"
  "人没事,车要花几千才修得好。"老莫瞪着我说:"郁风,你得赔我。"
  "赔赔赔!"我连声说:"绝对赔。"
  掏出烟敬给他,老莫却不领我的情,摇摇手说:"我不抽,还想多活几年。"
  "不抽是吧?"我嬉笑着说:"不抽可以,摩托车你得还我。"
  老莫哭笑不得,从屁股后面解下车钥匙扔到我怀里,骂道:"滚!老子不想再看到你了。"
  我还是嬉笑,搂着他的肩膀说:"我会记得你的好处的,莫老哥,谢谢啦。"
  说完打开摩托车,踩着了火,一溜烟从看守所大院里冲出来。
  迎面一股寒风吹来,刮起几粒沙尘,蒙住了我的眼。裸着手扶着摩托车把,但觉寒气一阵一阵从皮肤上钻进去,直接钻进血液里,钻进骨头里,像针扎一样生痛。
  不会开汽车,我还不会开摩托车么?这东西操作简单,捏紧离合,配合油门,我轻轻松松地驾着车飞奔。
  突然郝强的面容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想起六年多来,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我觉得心像被牵住了一根线,一下一下的拉得我生痛。
  郝强的肾病已经很严重,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转变为尿毒症。也就是说,他已经被医生判了死刑!
  一阵伤感与心痛激烈地撞击着我,眼泪蒙了上来。我干脆把车停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哭了一阵,感觉心情好了许多,又爬上摩托车,踩着了火,继续朝前走。
  没走几步,别在腰间的手机就尖利响起来,只好刹住车,取下电话就冲着喊:"谁啊,打**毛啊。操!"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接着就听见刘书记的声音传出来:"郁风,你骂谁呢?"
  我一惊,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抱着话筒说:"是刘书记啊,我可不敢骂你。我嘴贱呢。"
  "你贱不贱我不管。我现在通知你一个事,《衡岳日报》的陈记者要来农古采访,采访工地死人的事,你看着办吧。"
  刘书记摔了电话,我捏着手机,又开始想哭
  288 欲盖弥彰的陈萌
  陈萌轻车熟路,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裙大衣,带着一架相机就来了。
  县委宣传部不敢怠慢,撇开她市委陈书记千金的身份不管,单凭着她是衡岳市党报的首席记者这一身份,就让很多干部心有余悸。
  陈萌的报道不多,但只要她来采写,必定都是头版头条。当年的老鹰嘴"烈士"背景调查,就差点让关培山走了麦城,事后这个责任让朱仕珍背了,以至于到现在,朱仕珍一看到记者身份的人,都敬而远之,会产生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当官玩政治的人,对记者是又爱又怕。大家都喜欢记者把自己写得高大全,只要做了一分钱的事,就恨不得记者写成无价的来,倘若有了半点心亏的事,恨不得世界上的记者,全都死去一个不要见。
  我被刘书记叫到县委宣传部,从部长的手里接过陈萌这块烫手的山芋,愁得柔肠百结。宣传部副部长亲自送我们下楼,握着陈萌的手郑重地说:"陈记者,你放心大胆采访,春山县所有干部群众,全力配合你。有谁敢拒绝采访的,我叫他下不得地。"
  陈萌微笑着答应,自己爬上车,朝我一努嘴,示意我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上车。
  我还在迟疑,副部长亲自把车门打开了,推着我上车,紧紧地替我把门关死。
  车一出县委大院的门,陈萌就笑得差点趴在方向盘上,笑了一阵,转过脸看着我说:"郁风,你看你这个死样子,好像看到我就像看到鬼一样,你怕什么?"
  我苦笑着说:"我没怕你。我在想,春山县就这么屁大的地方,这么会麻烦陈大记者亲自来采访?"
  "不欢迎是不是?"她加了一脚油门,车显然快了许多。
  "欢迎,当然欢迎。只是不知道陈大记者这次要采访什么。"我言不由衷地说,心里想着她早几天还虚弱得像一个兔子,今天怎么就像一头狐假虎威的狐狸了。
  "欢迎还说那么多废话?你没听你们副部长的话?谁不配合我采访,就让谁下不得地。"她又嘻嘻笑起来,认真地问我:"下不得地是什么意思啊?"
  我懒得解释,闭嘴不言。
  陈萌这次来采访,目的很清楚。老鹰嘴工地死了人,这个消息在衡岳地区的干部中间中传得很玄乎,有人甚至把死人的事演变成了故事,就仿佛亲临其境一般,能天花乱坠地把当时的场景说得玄乎其乎。
  正因为她是带着这样的目的来,因此刘启蒙书记很不高兴。他刚上位不到三个月,最怕别人给自己揪小辫子。打群架斗殴死人,说来事情不大,如果要是上纲上线,也不是件小事。很多干部在阴沟里翻船,他难道心里不怵怕么?
  陈萌半天不见我回答,不满地嘟起嘴说:"你不欢迎我呀?还是心里有鬼?"
  我不高兴地回她一句说:"我心里有什么鬼啊?你想多了吧?"
  "还说没鬼,看你的样子,就好像我欠着你八百万块钱一样。"她吃吃地笑起来,笑了一阵,关切地问我:"你的腿好了?"
  我点点头,对她报以一笑。"微微也不担心?"她轻轻叹了口气,按了一下喇叭。
  我这才想起,回来这么多天,居然没有接到黄微微一个电话,我也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心里顿时一沉,似乎感觉到了莫名其妙的担忧。
  "你没见过微微?"我问,毫无目的。
  "没有。"她断然回答我:"微微好像对我有什么想法一样,打她电话也不接。不知道她在干嘛。"
  我哦了一声,担忧越来越重,心神开始不宁。
  "你也别想那么多。微微这姑娘,心地纯洁,思想单纯。也许这段时间她忙,顾不得想你呢。"她反过来安慰我,指着后座说:"我给你带了一些东西过来,伤了腿,要多注意,千万不可落下病根。"
  我感激地笑,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一个鼓鼓的大旅行包安静地躺在座椅上。
  她再次轻轻叹口气,抿着嘴,认真地开车,不说一句话。
  车里沉默了下来,她拧开音响,一阵轻柔的音乐声响起,让人惆怅。
  我想了想,还是开口说:"萌萌,你有什么打算啊?"
  她侧脸看我一眼,微笑着说:"我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呗。"
  "可是......,"我欲言又止,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似乎看明白了我的心思,抿嘴一笑说:"郁风,你是担心她吧?"
  她轻轻抚摸一下自己的肚子,显得柔情万分。
  我尴尬地笑,准备掏烟。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是么?大不了,我就做个单亲妈妈。"她的脸上漫上来一层幸福的神色。
  我实在不忍心打扰她的幸福,但我不能不提醒她。
  我说:"陈书记他们会答应?"
  陈萌似乎怔了一下,良久轻轻吐出一句话:"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没想过不要她?"我试探着问,心里砰砰地跳。
  果然,她的脸马上就阴沉下来,厉声说:"郁风,你这人太毒了吧?她是一条生命,谁也无权力扼杀她。"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我干脆放开了说:"你让孩子出生就没有父亲?缺少父爱的孩子你相信会健康成长?"
  "你管的着吗?"她的情绪显然激动起来,最后干脆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哭起来。
  我看着她一抖一抖的肩膀,心也随着她的哭泣慢慢沉入深渊。
  陈萌是个冷艳孤傲的美人!这是所有认识她的男人的评价,即便是黄微微,也曾经这样认为。但现在的她,脆弱得仿佛一尊水晶玻璃瓶子,跌到地上便会支离破碎。
  这是生命的力量!因为,她孕育了一个新生命。
  她越哭越伤心,但她使劲压抑着哭声,她的痛苦在她剧烈抖动的背上表露无遗。
  我伸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了拍,我把我的安慰通过这一拍来传递给她。
  她突然直起身来,梨花带雨地看着我,还没等我弄明白情况,她的上半身就越过排挡位,扑倒在我的怀里,搂着我的脖子,痛哭失声。
  我被她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又不敢推开她,只好僵硬着身子,任她无助的哭泣。
  哭了一阵,她坐回身子,不好意思地朝我浅浅一笑,低头动汽车。
  我们沉默着,她紧闭着嘴,不再看我,双眼平视前方,沉静地开着车,让我疑惑刚才还躲在我怀里痛哭的女人,究竟是不是眼前这个冷艳的女人。
  "萌萌,你这次来采访什么呢?"我打破沉默。这是主题,摸清楚她的心思,我才能对症下药。我可不想被她一篇报道就断送了前程。
  "我采访什么你不知道?"她反问我,显得有些疲惫。
  "我真不知道。"我加重语气,显得无比的无辜。
  "不知道就不知道。"她回敬我一句:"知道欲盖弥彰这句话的意思吗?"
  话一出口,她的脸红了一下。我顿时明白了过来,她的这句话已经明确表达了意思,如果我还执迷不悟,我岂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我不敢接话了,心里再次砰砰跳起来。陈萌来春山县采访,原来不是为采访而采访,她是来看我的。难怪刘书记指名要我负责接待,我终于想通了,心里是又欣喜又担忧。
  突然我的脑海里灵光一闪,郝强躺在病床上的情景浮现出来,我心里一动,有了主意。
  289 妹妹你大胆往前走
  车到老鹰嘴工地,我看到郭伟戴着一顶安全帽,站在一堆砖头边,大声斥责着孙德茂。孙德茂双手紧贴在双腿边,低头敛目,像极了一个孙子。
  我大声叫着郭伟,带着跌跌撞撞的陈萌走过去。
  大家都认识,彼此不陌生,就少了客套。孙德茂一看我们在寒暄,赶紧从一边溜走了。
  一阵风吹来,风声里夹杂着唢呐锣鼓的声音。陈萌一怔,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老鹰嘴村里的一个灵堂。她疑惑地看着我们,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
  "照这个干嘛呢?晦气。"我说,站在她的镜头前,有意识地挡住她。
  陈萌的头从相机后冒出来,狐疑地说:"你挡住我干嘛呢?"
  我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笑道:"我挡着你了?哦,不好意思啊。"挪开了一点身子。
  "我想去看看,可以吗?"陈萌用几乎征求的口气问我,这让我感到无比的意外。
  "当然可以。"我说:"县委黄奇善团委书记在现场,这里我们请郭书记陪你一起去吧。"我有意识地把自己排除在外。
  郭伟满脸的不情愿,又不好反驳。眼前的陈萌他知道她的身份,这样一位高官的千金,平常就是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可惜机会来得太让人尴尬。
  陈萌显然很高兴我的决定,看着郭伟说:"辛苦郭书记啦。"
  郭伟只好陪着笑,暗地里踩了我一脚,痛得我咧开了嘴。
  我凑近他的耳边说:"兄弟,我给你送来一位美女,就看你的手段了。"
  郭伟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也低声问道:"她不是跟你表弟在一起了么?"
  "他呀,乳臭未干。"我说:"陈大记者怎么会看得上呢?"
  郭伟不置可否地笑,踢着脚边的一块砖头说:"你小子,玩什么鬼花样?"
  我莫测高深地笑,走到站在远处正拍新办公楼的陈萌的身边,用十分抱歉的口吻说:"萌萌,我不能陪你去了。郭书记是我们春山县的青年才俊,最有前途和希望的干部,她陪着你,我放心。"
  陈萌忙着调焦距,头也不抬地说:"你去忙吧,有个人带路就好了。"
  我又回到郭伟身边,认真地说:"郭书记,我们现在得树一个榜样出来。"
  郭伟疑惑地盯着我问:"什么意思?"
  我认真地说:"这事成不成,就看郭书记你了。陈记者来我们农古,我们心里都明白她来的目的。与其等着结果,不如主动出击。"
  "怎么出击?"
  "别人想看我们笑话,我们反而要给别人一捧鲜花。"我说:"要是我们农古出现一个光辉形象的人,岂不是掩盖了许多其他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郭伟还是不明白。
  "派出所郝强所长还躺在病床上。如果我们把陈记者的笔,往他的身上写,你说,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郭伟恍然大悟过来,朝着我的肩膀擂了一拳,骂道:"小子,你的小心眼真多。你这个坏人!"
  我笑道:"我这是小聪明,大智慧还得靠郭书记你。陈记者的笔落在哪里,就看你的了。"
  郭伟一脸的无奈,又不好拒绝,只好叹口气说:"我尽人事,好吧。反正我们两个就这条命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赌一把吧。"
  郭伟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你再去跟孙德茂说说,赵半仙的丧葬费,由他公司先垫付一下。这老家伙,死也不表态。"
  我朝他伸出手说:"把你的车钥匙给我,我得回一趟老乡政府。"
  郭伟笑道:"会开么?别让我成谋杀犯啊。"
  我挺着胸脯说:"放心!老子连飞机看几眼也会开,何况一台小吉普。"
  从他手里接过钥匙,我握着他的手认真地说:"郭书记,兄弟,就看你的了。"
  看着郭伟带着陈萌朝老鹰嘴村走,我回转身,冲着窝棚吼道:"孙德茂,你给我出来。"
  孙德茂一脸的笑钻出来,跑到我身边问我:"郁镇长,你找我?"
  我搂着他的肩膀说:"孙老板,搞点下酒菜来,我们兄弟喝一杯,妈的,太冷了。"
  我缩了缩脖子,朝窝棚走。
  孙德茂亦步亦趋跟着我,到了窝棚边,涎着脸说:"郁镇长,我还真没办法搞下酒菜。工地停工了,工人都回去了,做饭的也走了。我跟郭书记两个,昨天开始就泡方便面吃了。要不,给你泡一碗?"
  "滚!"我骂道:"老孙,孙老板,你这人就属于骑着不走,牵着到行的人!花生米有吧?"
  "花生米昨晚也吃完了。昨晚团委黄书记也来了,他一个人吃光了花生米。"孙德茂可怜巴巴地说:"今天我们想泡面放点花生米,去看,天,碗底朝天了,一粒也没剩。"
  他想了想,拍了一下脑袋说:"酒还有,要不,我们喝干酒?"
  "喝个毛!"我骂道:"你们这些耗子,不留隔夜粮,看你们今晚吃什么,喝什么。"
  "是啊,我也烦。工地不开工,我到哪里去找做饭的人。"孙德茂无可奈何地说。
  "想不想开工?"
  "当然想。"
  "想开工你就得先出血。"
  "出什么血?"
  "拿点钱出来,摆平他,马上就可以开工。"我指着赵半仙的灵堂说。
  "怎么要我出?"孙德茂明显的不愿意,警惕地看着我。
  "没叫你出,只是先垫一下,到时候一笔付给你。"我忽悠着他,心里想笑。
  "没骗我?"
  "我日,老子一个镇长,会骗你一个小老板?看不起政府是不?"我虚张声势,义正词严。
  "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
  "没意思就拿钱。郭书记、黄书记都在哪里等着你。"我说,扔下他,朝郭伟的车走去。
  "你不能骗我哦。"我的身后传来孙德茂的喊声。
  我头也没回,朝他挥挥手,从胸腔里吼出一句歌来:"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
  我现在要回老乡政府,小梅姐还在那里。
  还有一个关键人物--赵德全,把他搞定了,赵半仙的事就能化解。死一个人,没必要拖累一大帮子人!
  一切仿佛都在我的掌握中了,我如释重负舒了口气,拿出电话准备给刘书记汇报。
  刘书记耐心听完我的汇报后,说了一句:"郁风,你不做县长,真是浪费了人才!"
  我心里一阵窃喜,正想继续表态效忠,现刘书记已经挂了电话。于是骂了一句:"我日!"
  回到老乡政府,小梅姐惊喜的跑过来,绕着车看了一圈,不相信的问我说:"你开来的?"
  我点头微笑。
  "你会开车了?"
  我自负地说:"看都看会了。不就一台破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梅姐敬佩地看着我,眼神迷离的说:"你真厉害!"
  我哈哈大笑,问她:"狗日的赵德全呢?"
  小梅姐嘴一撇说:"还赖在你床上呢。不要脸的人,骂都骂不起。所以我就出来了,等你回来。"
  "你就在这里等?"我指着老乡政府的门口大坪问。
  小梅姐轻轻地嗯了一声,显得无比的委屈,似乎有眼泪要蒙上眼眶。我赶紧转移话题说:"小梅姐,你去小芹的店里,帮我搞一锅热汤,我等下过来吃。"
  小梅姐兴高采烈地去了,我蹬蹬说了楼,一脚踢开房门吼道:"赵德全,我日你娘,还不给老子滚起来。"
  我的踢门声让赵德全惊了一下,他目瞪口呆地趴在床上,看我身后没人,才带着哭腔说:"郁镇长,你吓死我了!"
  "别说废话了。快点给老子爬起来。等下跟我回村!"我命令他道:"回去按我的要求做,我保你毛事没有。不听话,你就给老子躲一辈子。明白吗?"
  赵德全手忙脚乱穿好衣服,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我的床,嘟嚷着说:"郁镇长的床真舒服。"
  "去你娘的。老子前世欠了你的。"我还是骂,对付像赵德全这样的人,只有不断用粗话去跟他说话,他才会觉得心安理得,觉得你与他没有隔阂。
  带着赵德全到小芹的店里刚吃了不到三分钟,郭伟在电话里欣喜告诉我:"孙德茂拿钱来了。你用了什么办法啊?"
  我笑而不语,叮嘱他说:"先别忙着给他们家,让赵德全来给。"
  郭伟疑惑地问我:"你找到赵德全了?"
  我说:"你等着吧。"
  290 以毒攻毒
  赵德全跟在我屁股后面大摇大摆出现在老鹰嘴村,他的出现让全村人沸腾起来,被抓走的几家人围着他要人,说如果不是赵德全威胁大家去闹事,他们家的男人就不会被抓走。如今你带头的赵德全都没事了,他们为什么还关着不放?
  赵德全瞪着牛卵一样的眼大吼:"都死一边去!谁威胁你们了?要怪,你们就去怪他!"他指着赵半仙的棺材,气咻咻地说:"我跟你们一样,都是被他哄去的。"
  围着他的人被他一吼,吓得各自散开,又不甘心就此罢休,就围着我,央求我去帮他们放出来。
  我无可奈何地被他们围在中间,耳朵里全部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又不好像赵德全一样脾气,只能先任由他们吵,等吵得差不多了,我才叫过黄奇善过来,告诉他们说,处理这件事的有县委领导,你们有要求,去跟领导提。
  黄奇善就像是被我赶上架的鸭子,顿时急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低声下气地安慰着群情激扬的人们,却丝毫拿不出主意。黄奇善虽然身为县委常委,但他很明白自己手里没有几两的权力,过去头上坐着个关培山书记,自己就像个小脚的媳妇,大大小小的事汇报不过夜。现在的婆婆刘启蒙书记,尽管对他的要求不多,他却能感觉到不见得比关培山书记好说话。
  郭伟自从被打开了脑袋后,在老鹰嘴村的问题上就一直保持三缄其口,仿佛所有的事都与自己无关,他轻松地陪着陈萌在房前屋后拍着照,偶尔充当一下照片的人物点缀,摆着几个姿势,或灿烂,或沉思。
  赵半仙的已经停灵五天,按照乡村的习俗,应该要入土为安了。但镇政府承诺的赵半仙丧葬费迟迟没有到位,赵半仙的女儿就坚决不肯把父亲抬出门,本来安排三天入土的赵半仙,又在家里呆了两天。
  赵半仙不入土,打架死人的事就没办法解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法医来过老鹰嘴,要开棺验尸,还是黄奇善出了力,好说歹说没有开棺,最后在现场找到一根棍子,据说就是此棍打死了赵半仙,也没有下结论,把棍子拿回了局里,到现在也没给个结论。
  我看到孙德茂抱着个黑提包,孤零零地坐在一边,就走过去,轻声问他:"孙老板,带来多少?"
  孙德茂白我一眼,没好气地说:"家当全部带来了。郁镇长,你要是不帮我,我的下场就会和他一样。到时候你得给我收尸。"他眼睛看着赵半仙的灵堂,手脚微微地颤抖。
  我安慰他说:"你放心,孙老板。我郁风说到做到,只要我能帮得上,绝对尽力。"
  孙德茂呲牙一笑,神情苦涩。
  "你得找个人来收钱。这晦气的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呆。"孙德茂拍拍手里的黑提包,落寞地说:"这老钱的事,怎么搞到我身上来了。"
  我笑着说:"老钱和你,都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你们两个,死开一个都不行。捆在一起了。"
  孙德茂叹口气,无可奈何地摇头。
  我就招手叫赵德全过来,要他把赵半仙的女儿,还有几个党员,全都叫到一起来。
  赵德全现在对我的话是言听计从,他直起身,冲人群里喊:"党员的,都出来。"
  老鹰嘴的党员年龄都很大了。当年赵德全给这些党员取了很多的雅号,比如他叫赵三爹就叫"牛屎党",当然,这些典故都有来历。
  话说当年赵三爹还是个年轻伢子,总想着要入党,可是他一没能力,二没胆量,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引起驻村工作的注意。赵三爹急啊,天天蹲在工作组组长的屋边,想找个机会拉拉关系。
  工作组组长也是个南下的干部,有早起的习惯。他还有个怪癖,就是大便的时候不喜欢蹲厕所,喜欢在野地里找个地方解决。赵三爹连接看了几个早上,心里就想出了个主意,到得工作组长再次拉完刚提起裤子,他就捏着屎耙子冲过去,把还冒着热气的屎连泥巴挖起,冲到集体的屎池子边到进去。这一倒没倒好,掉了几坨在一边,赵三爹就蹲下身,双手捧起工作组长的屎,小心翼翼扔进去。
  这一切,都被工作组长看在眼里。组长感动的不是他赵三爹清早出门为集体捡粪,而是赵三爹根本不嫌弃他拉的屎,于是当年就给赵三爹入了党,自己还是他的介绍人。
  至于为什么叫"牛屎党"而不叫"人屎党",这是因为工作组长在介绍赵三爹入党的时候,说的先进事迹是赵三爹捡牛屎而不是他的屎。
  还有一个党员,名字就更难听,叫"日逼党"。说是老鹰嘴已经死去的赵五爷,解放后娶了地主的小姨太太,这个小姨太太,长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特别是一身的白肉,任是去了势的太监,都能在心里勃起。
  小姨太太一生锦衣玉食惯了,哪里能捏得了锄头,刚下地不到一天,就累得香汗淋漓,雨打芭蕉一般。赵五爷娶小姨太太,一半是强逼,一半是恐吓。当年的赵五爷是村里的民兵,手里有枪的人,四十多岁了还光着身,早就对小姨太太垂涎三尺了。刚好到了解放,赵五爷放着牛啊猪啊的都不要,就要这个娇滴滴的小姨太太。
  小姨太太一身的细皮嫩肉,哪里会看得上全身黑不溜秋的赵五爷?
  全村人就笑赵五爷,说他能娶得了小姨太太,就推举他来做农协会长。
  赵五爷央求不得,干脆就来强的,半夜提着一条枪,闯进小姨太太的房里。枪口指着小姨太太说,答应今后一样锦衣玉食,不答应就直接挖个坑埋了。
  赵五爷作为一个民兵,要埋一个地主的小老婆,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小姨太太被他一吓,顿时就白了脸。人都有贪生怕死的心态,任小姨太太读了千年的贞洁烈妇的书,到得死到临头,还是活着的心态占了上风。于是星眸含泪,婉转娇嘀于赵五爷的胯下,保留了一条命。
  赵五爷娶个地主的小老婆,是阶级立场的问题,上面就把他从民兵队伍里开了出去。没了枪的赵五爷,就像被打塌了腰身的狗,心里自然不安生。
  刚好村里来了工作组,工作组长是个年轻的干部,看到香汗淋漓的赵五爷老婆,顿时就生了怜香惜玉的心态,把她安排到了放牧组。当时老鹰嘴村里有十几头牛,本来是一个老光棍在放,现在换了小姨太太,老光棍就不得不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工。
  赵五爷是个心思乖巧的人,一看这安排,就知道工作组长的心思,半夜就把老婆叫起,如此这般安排。这小姨太太本来就喜欢眉清目秀的人,小干部人年轻,又长得一表人才,岂是一身黑皮的赵五爷比得了的?自己本来还寻思找机会跟小干部媾和一番,现在得到了赵五爷的怂恿,就放心大胆去勾引了。
  又是如此这般,小干部就跟小姨太太滚在了山里的松针上。小姨太太是个风月老手,床上的手段和媚态,非一般女人能比,小干部一趴到她身上去,就像坐上了大海里的一艘船,虽然头昏目眩,但乐之不疲。
  从此后,小姨太太赶着牛前脚上山,后脚小干部就屁颠屁颠跟着去。两个人在山里搭了个窝棚,上面盖了一块雨布,里面铺着赵五爷亲自送去的一床破棉絮,日日在窝棚里颠鸾倒凤。
  到得年底,赵五爷重新做了民兵,又入了党。于是他的党员身份,就被其他人笑称为"日逼党"。
  诸如此类的野史,不胜枚举。我在农古乡这几年,听到了许许多多。
  赵德全也是党员,他号称"军党",是最正规的党。所谓"军党",是指在部队入的党。赵德全没当过兵,哪里来的"军党",这里面又有一个故事,暂且不表。
  党员都站了出来,赵德全手一挥说:"今日政府领导都在,来帮大家解决问题。你们有些代表,参加了政府的会,晓得厉害。我也不多说了,反正就是一句话,老鹰嘴全体党员,坚决支持政府工作。谁要是不服,就冲我赵德全来,老子拼他一拼!"他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子,说得唾沫横飞。
  没有一个人做声,所有人都沉默着,呆呆地看着赵德全说话。
  "半仙叔的丧葬费今日全部付清,钱付了,以后什么话都不要再讲。再讲就是跟老鹰嘴全村人作对。大家晓得不?"
  其他人就跟着喊:"晓得了。"
  "晓得就好!"赵德全一脚踢在灵堂的松枝上,把挂着的灵幡踢得倒了下来。他抓起桌子上的一根筷子,狠狠地折断,举起来朝四周扬扬说:"谁要是在背后捣鬼,谁就像这根筷子一样。"
  正说着,两个小警察挤进人群,大喝一声:"赵德全,看你往哪里跑!
  291 化险为夷
  赵德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小警察扑倒在地,摔了一个狗吃屎的动作。
  小警察动作极快,一人压着他的腿,另一人把一条腿严严实实地压着他的头,双手把赵德全的手反过来,从屁股后面摸出手铐,咔嚓一声就铐住了。
  赵德全杀猪般嚎叫,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小警察踢了他一脚骂道:"我叫你跑!你跑啊,你不是跑得快吗?"
  赵德全不管不顾地嚷:"老子是党员,你敢打党员,就是打国家。郁镇长,还有王法吗?"
  小警察轻蔑地训斥他说:"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党员,党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起来,跟我们走。"
  "我不起来。你们要杀,就在这里杀,我不走。"赵德全像条死狗一样,任两个小警察使劲的拽,就是不肯起身。
  "看样子要给你上点手段!"一个小警察说,从屁股后面摸出一根电警棍来,一按,电火花噼里啪啦地响。
  郭伟想出言阻止,张了张嘴,没出声,站在一边的陈萌举起相机,拍下了赵德全哭丧着脸的神态。
  "你们先不用急。"我过去拦住他们。小警察看了看我,还是让开了身。
  "郁镇长,你不知道,我们两个在他家猪圈里呆了两个晚上了。害死了人,这家伙。"他撸起衣袖给我看:"你看看,这狗日的家里猪不养,尽养虱子,咬得我们要死了。"
  我就笑了,替他放下衣袖,说:"这么说,你们这两天都呆在老鹰嘴,没回去所里?"
  他们一齐摇头,其中一个摸出一块冷硬的馒头说:"吃了两天的这个了。狗日的猪圈里,没猪还臭死人。"
  "你们不知道郝所长住院了?"我问,掏出烟递给他们。
  他们再一齐摇头,问我:"我们所在住院了?病了?"
  我没说话,转头对陈萌说:"陈记者,这两位是我们镇派出所的警官,他们在所长郝强的带领下,为我们农古的经济建设保驾护航,立下了许多汗马功劳。现在他们的所长劳累过度,躺在了医院,你说,这样平凡的岗位上,做出这么多不平凡的事迹出来,值不值得你们报道呢?"
  陈萌点头称是,又举起相机要拍。
  小警察们在镜头下忸怩了起来,躲闪着相机,红着脸说:"要报道,也该报道我们所长。我们算什么呀,真不值得。"
  我肯定地说:"镇派出所的所有干警,都值得大书特书。"
  我这突然改变现场的风向,让躺在地上的赵德全摸不着头脑,他挣扎了一下,现手铐勒进了肉里,才突然又杀猪般嚎叫起来。
  "你们先帮他解开吧。"我说,不怒而威地看着他们。
  他们迟疑了一下,说:"这家伙,解开会跑呢。"
  "跑不脱!"我说:"他也没必要跑。你打开就是,出了事,我负责。"
  小警察就打开手铐,直起身又踢了赵德全一脚骂道:"还装死?站起来。"
  赵德全瞪着眼睛骨碌碌地四周看了看,现老鹰嘴的村民都避得远远的,心里一急,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你们这些狗日的,见死不救啊。"
  他一爬起来,就凑到我身边,紧张地问我说:"领导,你不是保我没事么?"
  他显然害怕了,身子在微微地颤抖。
  "放心吧!他们抓不走你。"我安慰他说,对小警察说:"你们先回去,所里没人在,需要人值班,怕生其他意外,没人照应。这里的事,交给镇政府。"
  小警察站着不肯走,来抓赵德全是郝强亲自布置的任务,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了,他们岂会轻易撒手?
  "放心!这里有县委常委黄书记,镇党委郭书记,还有报社的陈记者,这么多人见证的事,真有什么事,跟你们也没干系,回去吧。"我推了推他们。他们认真地看着我,犹豫了半响,说:"郁镇长,人我交给你,你得管我们。"
  "去吧。"我加大语气,黑下脸来。镇派出所再牛,还得服从我们镇党委管理。
  小警察不情不愿地走了,我对围观的人说:"一场误会啊。赵村长的事,解决了。现在他来负责老赵的丧事,你们有什么事,他全权处理。"
  赵德全受宠若惊地点头,刚才的惊吓把他的嚣张压下去了不少,他低沉着声音说:"都找我,啊!都找我啊。"
  我把孙德茂的黑包拿过来,塞到他怀里说:"赵德全,事你办好,钱都在这里了,多一分老子也不给,明白了?"
  赵德全摸了摸包说:"多少呐?"
  "够你处理了。"我说,扔下他,示意着郭伟他们回去。
  走了几步,我又回过头说:"赵德全,你得把事件经过写一遍,全村男女老少都按上手摸,我有用。"
  赵德全认真地点头,响亮地回答我说:"放心,领导!坚决完成任务。"
  县委的善后组跟着我们一起回工地,疑惑地问我:"就这样处理了?"
  我笑道:"还能怎么处理?"
  "不怕他们抬尸去县里?"
  "他们要是想抬尸,还要等到今天?放心,你们可以回去了。"我说,给他们每人敬了一支烟,诚恳地说:"辛苦大家了,辛苦了。"
  善后组的人都陪着一起笑,本来郁闷的心情都一扫而光,吵嚷着要回县里去。
  黄奇善朝我竖起一个大拇指,由衷地说:"兄弟,服了。"
  我擂了他一拳说:"别假惺惺,好不好?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郭伟凑过来说:"目前是没事了,但还有几个关在看守所,不处理好,还是会出乱子。"
  我安慰他说:"郭书记,你放心。这些小事我来做。你把陈记者招待好,那是大事,要出乱子,也是出在她手里。"
  郭伟不解地看着我。
  我说:"你想想啊,她的笔落在哪里,我们的路就走到哪里。她报道死人的事,我们就都等着处分,她要是报道郝强,我们就等着受表扬。"
  郭伟是个聪明的人,当即就明白了过来,看着我哈哈大笑。
  不远处的陈萌被他的笑声吸引了过来,拿着相机对我们说:"你们三个原来都是在一起搞社教的,要不给你们留一张影?"
  我们三个齐声叫好,赶紧排在一起,搂肩搭背摆好姿势,十分恶心地竖起剪刀手,耶的一声拍下了六年来唯一的一张合影。
  我们三个人拍好了照片,我让孙德茂过来,帮我们拍一张跟陈萌的合影。陈萌刚开始还有点扭捏,被我一顿忽悠,只好笑微微地站过来,我故意让她和郭伟站在中间,我和黄奇善一边一个,闪光灯一闪,定格下来。
  拍好了照片,我对郭伟说:"郭书记,大事还得你出马。采访郝强所长的事,就请你去忙。这事太大,我们都办不好,是不是?陈记者。"
  陈萌显然被我搞得糊涂了,问道:"采访什么所长?"
  我说:"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我们镇派出所所长,现在正躺在县人民医院的病床上,他的故事值得大书特书啊。改革开放以来,像他这样的干部不多见了。"
  陈萌一听,显然有了兴趣,忙问是现在去还是什么时候去。
  我说:"当然是现在去。我们郭书记亲自陪你去。你们一个男才,一个女貌,金童玉女的搭档。其实写什么新闻啊,你们在一起去采访,就是最好的新闻。"
  陈萌似乎没明白我话的含义,微笑着问:"你怎么不去?"
  我说:"我去没用。这是关系到我们农古镇社会形象的大事,大事都是郭书记处理。"
  郭伟摇着手说:"郁镇长开玩笑。"
  我认真地说:"我可没开玩笑。"又一语双关地说:"这件大事,不仅仅是农古镇的大事,也是我们郭书记的大事。我们都等着好消息呢!"
  郭伟当然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悄悄朝我使个眼色,把车钥匙递给我说:"我帮陈记者开车,这车就留在这里,方便你急用。反正你胆大,没执照也敢开。"
  陈萌若有所失地叹口气,说:"我车里带了一些东西,你去拿来吧。"
  我跟着她走到车边,她打开车门,弯着腰在里面忙乎了半天,出来递给我一个包说:"郁风,你的用心我明白,可惜你不明白我!"
  292 小屋春色
  有了往返农古老乡政府的开车经验,再开起来就得心应手。
  解决了老鹰嘴赵半仙的死亡一事,我感觉到全身都轻松起来。车一启动,歌声就从我喉咙里飞出来。
  我的吼声伴随着吉普车的引擎声,交汇成一曲初冬暮归绝唱。
  天色阴沉得可怕,暮色沉沉笼了上来。打开车灯,光柱像利剑一般射向远方。孙德茂家的中巴车在我屁股后面鸣了几声喇叭,想要超我的车。我从后视镜里仿佛看到了司机丑恶的嘴脸,心里一阵怒气,把车子直直的开在路中间,半点让路的意思都没有。
  中巴车叫了一阵,终于不再叫了,跟着我后面乖乖地走。看他老实的样子,我想笑,刚把车挪到一边,中巴车像疯一样从我车边窜过去,差点刮到了我的后视镜。原来这杂种一直在找机会!我骂,加大油门,追上去。
  追了半天,看到中巴车的尾灯消失在拐弯处,知道凭自己的技术,想要追上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心里就窝了一股火,骂骂咧咧把车停到路边,扯出家伙来,朝着夜空使劲地撒。
  车过中学,突然想起薛冰,心里一阵愧疚,终究没抵住想看她一眼的**。把车停好后,沿着弯弯曲曲的田埂小道,朝学校走。
  学校已经开始晚自习,教室里的灯光都亮了起来,偶尔能看到几个迟到的学生,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我不想惊动任何人,径直往食堂楼上走。
  薛冰不是班主任,她不需要带班上晚自习。这个规矩几年前我就知道!
  薛冰的房门紧锁,里面没有漏出半点灯光。我不死心,还是敲了几下,侧耳细听,屋里没半点动静,顿时觉得索然无味,靠在栏杆边,掏出一支烟来准备点上。
  还没点火,看到校长急匆匆过来,老远就喊:"郁镇长,你来啦。"
  我是不想见他的,这个校长一看到我就说迁校的事,老子手头没几块钱,拿什么给他迁?
  "薛老师调走了,郁镇长你不知道?"他过来,从我手里接过打火机,帮我点火。
  "知道。"我说,心里一阵虚。薛冰什么时候调走了?这个消息我确实半点也不清楚。尽管黄微微跟我谈过一次,但我还是没放在心上。要知道从一个乡村中学调一个人去市里工作,是件很难,难得几乎做不到的任务。
  但我不能在校长面前表现出什么也不知道。毕竟我和薛冰的关系,在整个农古乡里,几乎是家喻户晓。
  "我来拿点东西。可惜忘记带钥匙了。"我掩饰着自己,深深地抽一口烟。
  "薛老师走的时候已经把房子交回学校里,里面现在是空的,她没告诉你?"校长奇怪地问我。
  就好像撒谎的孩子被说破一样,我的脸腾地红了半边,好在光线幽暗,校长无法看清。
  我一阵慌乱,头也不回就往楼下走,边走边说:"确实。我糊涂了。"
  校长紧跟着我,问道:"郁镇长还有什么指示不?"
  "没有!"我说,慌不择路。
  他还想说话,我摇手制止他说:"你们中学的事,就快开会研究了。不急啊!"
  说完像逃兵一样落荒而逃。回到车边,现这一路走得急,居然出了一身的汗。拉开车门坐上去,心里又一阵绞痛。
  薛冰悄悄地调走,自然是黄微微的杰作。这两个女人把我瞒得铁桶一样,似乎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毕竟是曾经深爱的姑娘,如今相见一面的机会都不复存在,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让人伤心的么?我一拳擂在方向盘上,突然响起的车喇叭吓了自己一跳。
  心情像是坠入了谷底,我浑身无力,没精打采起来。
  回到自己的小屋,推开门,被眼前的一副画面惊得呆了半响。
  屋子里温暖入春,屋中间放着一个小小的煤炉,上面架了一口小锅,锅里面炖着香喷喷的菜。小梅姐穿着一件紧身红色毛衣,勾勒着曲线毕露的身材。
  她回头一见是我,脸上浮现一层羞色,指着小锅说:"我找小芹借来的,不想吃食堂,又不好老打搅小芹。再说我是来照顾你的,不能让你照顾我。"
  我笑道:"这样多辛苦,小梅姐。"
  她歪着头想了想说:"我不辛苦啊。只要你喜欢,我做什么都值得。"
  "我当然喜欢。"我说,找张凳子在煤炉边坐下,伸手烤火。
  "外面冷吧?"她递给我一双筷子:"趁着热,吃点。"
  她变戏法一样又掏出一瓶酒来,倒在两个瓷缸里,递一杯给我说:"驱寒!"
  我笑着接过来,端起杯子跟她碰了一下说:"要是我不回来,你准备一个人喝酒?"
  小梅姐摇摇头,认真而肯定地说:"我知道你会回来啊。这酒,就是给你预备的呀。"
  我一阵感动,看着灯光掩映下的她,面若桃花,低颦浅笑,心里郁结的不快顿时一扫而光。
  做男人的,有了美酒与美人,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小梅姐是个美人,一个有着无比诱惑的成熟女人。她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让人不肯拒绝的诱惑,她皮肤白皙,扎着学生样的马尾辫,更显得青春如水一般柔软。
  我的眼光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从她呼之欲出的胸,到她结实健美的大腿,再游到她令人遐想的浑圆臀部,突然感觉自己意乱神迷起来,仿佛眼前的女人寸缕不遮,潜藏的**就如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小梅姐仿佛半点不在意我的眼光,故意挺了挺胸脯,让我的眼前春光无限。
  我压抑着自己,大大喝了一口酒。晕头大曲真不是吹的,立马就觉得有一股火,从喉咙里直窜下去,在小腹里横冲直撞。
  小梅姐嫣然一笑,又给我倒了满满的一杯,柔声说:"慢慢喝,回家了,没事啦,喝醉了就睡吧。"
  我慌乱着不敢看她,又闷头喝了一口。
  "吃点菜吧。这样容易醉的。"她夹了一块菜,递到我嘴边。
  她浅笑倩兮,眼睛里尽是温柔。我盯着她看,眼睛沿着她柔美的脖子往下看,企图要穿透她的毛衣,直达令人魂牵梦萦的高地。
  "我不想吃。"我说,咽了一口口水。
  "一定要吃。"她娇嗔着不依不饶。
  "除非你喂我吃。"我麻着胆子说,说完赶紧低下头,不敢看她。
  她楞了一下,仿佛突然明白了过来,脸倏地红到脖子根,起身走到一边去,站了一阵,又回过来,娇媚地说:"你这个小冤家,这样总行了吧?"
  我抬头一看,她微闭着眼睛,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嘴里含着菜,弯着腰递到我面前。
  我心神一阵激荡,张口咬住菜,她却像蜻蜓点水一样缩回了嘴,埋下头吃吃地笑。
  "好吃!"我说,也夹了菜含在嘴里,要递给她。
  小梅姐却不张口来接,娇羞地说:"只许我喂你,你不许喂我。我不吃,恶心呢。"
  她又含了酒来,要我接住。我看着她娇羞无比的面容,再也禁不住自己,一把搂过她来,让她坐在我的大腿上,仰起头,接住她嘴里的酒。
  这一接,我再也不肯松开嘴,舌头就直接侵入她的香腮里,像蛟龙一样翻滚起来。
  她嘤咛一声,想要挣脱,无奈被我的双手死死抱住,再也不能挣脱半分。她就软了下来,伸出丁香般的小舌,试探地迎接我的舌头,我们互相缠绕着,半点也舍不得离开。
  我的手灵动起来,从她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握在她丰润如玉的乳上,满手立时被一阵温软包围,心神一荡,差点不能自制。
  她全身像水一样软绵无力,双手搂着我的脖子,舌尖挑逗着我的鼻尖、眼睛和额头,忽而又探进我的嘴里,允吸着我的舌。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底下如火烧一样挺立起来,小梅姐似乎感觉到了,伸手探了一下,惊得张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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