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鸟把尿射进人鸟眼睛里变白怎么办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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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20:17 编辑
☆、第18章
& & 疲于奔命的窦元朗和黄玉莹都没有留意到宋嘉禾一行。
& & 然而,带人追赶的黄钰晋却是发现了,他不由心头狂跳。之前他还在庆幸苍南山人烟罕至,这种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想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一大群人。当下黄钰晋又恨又恼,若是一两个便罢,这一群可叫他如何封口。
& & 望着不远处脚步踉跄的两人,黄钰晋眼睛都气红了,这事一旦闹大了,他们黄家再没脸见人了。风月之事历来最伤女方,男子一句年少风流就能全身而退,女儿家却要赔上一辈子。
& & 想到这儿,黄钰晋大恨妹妹不争气,咬牙切齿的厉喝:“快抓住他们!”
& & 距离越来越近,近的舒惠然终于能够看清面容,看清那一瞬间,舒惠然双眼不受控制的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狼狈不堪的窦元朗。
& & 十五岁的女孩再是矜持,也会忍不住畅想未来的婚后生活,这张脸也无数次出现她的想象之中,可眼前这一幕打碎了舒惠然所有关于未来的畅想。
& & 她的未婚夫牢牢的背着另一个女子,哪怕山路崎岖,后有追兵,他也在咬牙坚持,不曾放弃,似乎上天入地都要带着她。
& & 舒惠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争先恐后奔袭至头顶,耳畔轰然作响,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 & 漫说她就是宋嘉淇都惊呆了,她也是认识窦元朗的,他在武都住过几年。不过几年未见,宋嘉淇有些不确定,她一边指着窦元朗,一边去看舒惠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惠然姐姐,他,他?”
& & 宋嘉禾担忧的看着泥塑木雕一般的舒惠然,她知道舒惠然对窦元朗有感情,那是她的未婚夫,付诸感情在他身上天经地义。这也是宋嘉禾为何带她来河池的一个原因,没有什么方式比亲眼目睹更容易死心了。
& & 另一个原因则是,除了这个办法,她想不到其他方法拆穿窦元朗。当年黄玉莹刚出现时,舒家派人调查过她,结果两家把尾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根本寻不着蛛丝马迹。
& & 宋嘉禾不知道若是她提醒后,舒家还是找不到证据,该怎么收场。或者证据不够充分,窦家人不肯认,这一家可不是善茬,思来想去她只好亲自跑一趟河池,捉贼拿赃,捉奸成双。
& & 这一愣神的功夫窦元朗和黄玉莹已经被黄家人追上了,窦元朗好歹是世家子,身手尚可。反之黄家这边因为顾忌他身份,反倒束手束脚,一时之间竟然也拿不下。
& & 黄玉莹被他护在身后,声泪俱下的哭求:“大哥,你让我们走吧,求求你,大哥……”
& & 不知前因后果的,必然觉得这是一对被棒打的可怜鸳鸯,少不得要同情一下。
& & 黄家那边有家丁向她们走来:“处理家事,还请几位姑娘避嫌!”
& & 宋嘉淇终于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左顾右看寻找武器,正要去拔护卫手里的刀。就见她姐动作比她还快,手里提着马鞭,也不知哪里寻摸到的。
& & 一众护卫一看,哪顾得上纳闷,赶紧跟上去保护宋嘉禾。
& & 黄钰晋就见一挺漂亮的小姑娘,气势汹汹地大步而来,一双眼像是浸在寒冰里,看得人心里发冷。
& & 黄家的家丁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觉来者不善,下意识就要阻拦,刚一出手,就被宋嘉禾甩了一鞭,登时疼的满地打滚。
& & 发懵的黄钰晋一个激灵醒过来,指着宋嘉禾暴跳如雷:“你要干嘛!”
& & 左支右绌的窦元朗终于发现了宋嘉禾,电光火石间想起她是谁,同时也想起了与她形影不离的舒惠然。混战之中分神的下场,就是黄玉莹被黄家人抢了过去,而他自己也被打倒在地。
& & 见窦元朗倒地,黄家人是不敢得寸进尺的,只想把他抓起来,可惜宋嘉禾压根不给他们这机会,劈头盖脸一顿抽。
& & 对着这张青红交错的脸,宋嘉禾就忍不住想起灵堂上那一幕,他竟然有脸来祭拜,还把黄玉莹带来了,也不怕脏了惠然的轮回路。当时宋嘉禾就想揍他,不过舒家兄弟手脚更快,要不是人拦着,怕是要血溅当场。
& & 抽的黄钰晋脸都绿了,要是窦元朗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黄家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 & 被家丁抓着的黄玉莹更是心痛如绞,恨不能冲过来以身相替,声嘶力竭地哭喊:“不要,你快住手,不要!元朗!”见宋嘉禾动作不停,她慌里慌张去求黄钰晋,“大哥,你快救救元朗,你快救救他!”
& & 黄钰晋当然想救人,可问题是他也没办法啊,对方的护卫比他多,还比他厉害,他能怎么办!这群人到底什么来历,猛然间黄钰晋想到了窦元朗的未婚妻,这般一想,一股凉意瞬间直冲头顶!
& & 宋嘉淇看的大快人心,差一点要摇旗呐喊。看着看着也慌了,扔掉刀冲上去抱着宋嘉禾的腰往后拖:“六姐,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事了。”
& & 可宋嘉淇那点子力气还真拉不动宋嘉禾。
& & 却说不远处,魏阙与娄金并肩走在一块议事。忽听见一阵打斗声,看了个隐隐约约。
& & 娄金心念电转,对魏阙道:“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着就疾步窜了出去。
& & 自从三味阁后,娄金就对宋嘉禾念念不忘。他坚信魏阙不怀好意,把魏阙的解释当成了耳旁风,刮过就算。实在是好不容易出现个有点苗头的小姑娘,他哪能这么轻易放过。
& & 于是他偷偷派人留意着宋嘉禾的行踪。一方面是觉得这几日河池外乡人多,鱼龙混杂,保不准有不长眼的见她们几个姑娘家颜色好,上前骚扰,他不就可以代魏阙英雄救美了。
& & 另一方面是想着既然上次能偷偷送狍子,这次指不定就能送花,他等着看好戏。
& & 因此在娄金知道宋嘉禾一行去苍南山之后,就找了个借口约魏阙去新营地视察,就在苍南山边上。
& & 这会儿还在想莫不是机会来了,可等他看清之后,不由咂舌,夸张道:“要出人命了!”
& & 刚说完便是眼前一花,魏阙已是几丈外。
& & 娄金登时眼前一亮,赶紧跟上。
& & 他赶到时,正见魏阙抓住了宋嘉禾的鞭子,使不上劲的宋嘉禾气结,回头呵斥:“放手!”
& & 魏阙眼角微微一挑,低头看她,柳眉倒竖,眼眶发红,忽的一用力。
& & 宋嘉禾便觉手上一松,马鞭已经脱手。
& & 魏阙随手扔给娄金,娄金打量着上头的血迹,啧啧有声,小姑娘娇娇弱弱,力气可真不小,又同情的看一眼地上惨叫哀嚎的窦元朗。
& & 魏阙踱步到窦元朗跟前,鼻青脸肿惨不忍睹,不过细看就能发现都不在致命处,便抬头看了一眼宋嘉禾。
& & 回过神来的宋嘉禾被他看的有些发虚,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儿遇见他。又想起自己刚才好像吼了他,宋嘉禾表情有些发僵。
& & 一连串变故使得抓着黄玉莹的家丁略一分神,黄玉莹便挣脱出来,她扑到窦元朗身上,捧着他的脸,失声痛哭:“元朗,元朗!你怎么样?”
& & 窦元朗勉强睁开眼,吃力的转动着脑袋,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脸色惨白如纸的舒惠然,窦元朗目光复杂,虚弱出声:“舒姑娘。”
& & 黄玉莹霎时一震,霍然抬头,神情难辨的看着站在那儿的舒惠然。
& & “嘿,”在边上甩着马鞭的娄金突然一指发愣的黄玉莹,“这不是老薛今天要娶的媳妇儿?”
& & 娄金这一声犹如惊雷在黄钰晋耳边炸响,炸的他三魂六魄都不稳起来。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 & 黄钰晋陪着他父亲黄知府招待过魏阙和娄金,且他还知道娄金与妹妹的未婚夫薛崇是好友,遂两人一出现他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
& & 他所能期盼的就是娄金不认识妹妹,如此还有一线生机,可娄金一句话打破了他所有的妄想。黄钰晋当下眼前一黑,恨不得踢死黄玉莹。
& & 此时此刻,黄玉莹也不比他好到哪儿去,吓得花容失色,心悸如雷。
& & 娄金眯了眯眼,之前他还有点不确定,毕竟他只见过黄玉莹一眼,还是那天和薛崇在酒楼喝酒,薛崇指着偶然从楼下经过的黄玉莹给他看,得意洋洋的宣布,那是他媳妇儿。
& & 当时娄金还嘲笑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把那小子得意的不行。
& & 娄金的脸刹那间阴沉似水,目光如刀子似的在窦元朗和黄玉莹这对苦命鸳鸯身上打转,最后定在黄钰晋脸上:“这是唱的哪出?”
& & 黄钰晋受不住这样的目光,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这局面让他怎么解释?
& & 娄金缓了缓神色看向宋嘉禾:“宋姑娘要是不嫌麻烦,还请说一说怎么一回事?”
& & 宋嘉禾琢磨着该怎么说才更有利,要是这两人肯作证,这事可信度就更高,如此一来舒家退婚时,就能占尽舆论优势。
& & 打过腹稿,宋嘉禾正想开口,却被舒惠然截过话头。
& & “嘉禾,我来说吧!”舒惠然扶着宋嘉淇的手走过来,脚步还有虚浮,然她脸色已经好了许多,眼底也有了光亮。
& & 宋嘉禾迎了上去,一摸她的手,就被凉的一惊。
& & 舒惠然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我没事。”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这是她自己的事,她不能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让两个比她还小的妹妹替她出头。
& & 舒惠然对着魏阙和娄金轻轻一福,眼角漫下一颗一颗眼泪:“还请两位将军为我做一回见证,”她看一眼无地自容一般低着头的窦元朗,“他是我的未婚夫!”
& & 娄金吃了一惊,拿眼看宋嘉禾,怪不得打的这么厉害,还当怎么回事。
& & “我们原是来赏景,却正好看见他和这位姑娘被一群人追赶,生怕出事,遂想前来帮忙。不想,”舒惠然闭了闭眼,“窦公子既然对这位姑娘如此情深意重,我也不做那阻人姻缘的恶人。至此我俩婚约作罢,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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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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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低着头的窦元朗霍然抬头,青青紫紫一片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能从大睁的眼中辨出几分,震惊,难堪,愧疚以及解脱……种种情绪最后化为一句:“对不起!”
& & 扶着他的黄玉莹满脸震惊之色,似乎不敢相信舒惠然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放手,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庆幸。
& & 宋嘉禾心下冷笑,没了舒惠然,她以为自己就能顺顺利利进窦家的门了。
& & 宋嘉禾要来纸笔,宋嘉淇正在学画,故而特特带了画具出来,道是要把河池美景画下来给宋老夫人和宜安县主看。
& & “口说无凭,你要真觉对不起惠然,就把取消婚约的原因白纸黑字写明白了,免得事后别人戳惠然的脊梁骨。”
& & 眼下窦元朗被抓了个正着,正是满心愧疚时,然而窦家可不是省油的灯,为了保家族颜面谁晓得他们会不会矢口否认。
& & 窦元朗瞳孔缩了缩,就见宋嘉禾已经开始蘸墨。
& & 娄金对魏阙眨了眨眼,小姑娘厉害了!
& & 魏阙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下。
& & 舒惠然走到宋嘉禾身边,低低对她说了什么。不少人竖起了耳朵,奈何声音的太小,丁点都听不着。
& & 娄金和魏阙都有内家功夫傍身,耳聪目明,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娄金扫一眼紧张的窦元朗,觉得这小子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 & 写罢,宋嘉禾先给舒惠然看了看,舒惠然点头,她便拿给窦元朗。
& & 一直守着窦元朗的黄玉莹自然也看见了,一目十行扫下来,见并未对她指名道姓,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放松之余黄玉莹又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 & 而窦元朗也在发现这一点之后,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舒惠然。
& & 拿着笔的宋嘉禾没好气道:“看完了就签字吧!”
& & 窦元朗接过笔,颤抖着写下自己的名字。
& & 待他落下最后一笔,宋嘉禾心头大定。走回来的脚步都有些雀跃,路过魏阙身边时,忽的脚步一顿。
& & 娄金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 & 宋嘉禾转过身,看了看魏阙,又看了看娄金,她觉得嬉皮笑脸的娄金看起来比魏阙好说话多了。不过绕过魏阙似乎太刻意,遂她硬着头皮福了福身,诚心诚意道:“可否请三表哥和这位将军在这上面帮忙做一个见证?”要是窦家说这签名是假或者威逼利诱,她也好拿这两人去堵的他们哑口无言。
& & 娄金倒是十分乐意帮这个忙,可他怎么能抢风头,于是他只拿眼看着魏阙,示意这位才是能做决定的主。
& & 于是宋嘉禾巴巴看着魏阙,试探着唤了一声:“三表哥?”
& & 魏阙并无太多表情,很干脆的伸出手。
& & 他果然是个好人!虽然不苟言笑了点,宋嘉禾这会儿完全忘了自己曾经腹谤过他‘心狠手黑’。
& & 宋嘉禾赶紧把纸笔递过去,生怕晚了对方就反悔似的。
& & 魏阙执笔,一蹴而就,宋嘉禾不禁打量几眼,银钩虿尾,铿锵有力,果然字如其人。娄金随后落了自己的名。
& & 人证物证全齐了!
& & 宋嘉禾并舒惠然又郑重谢过二人。
& & 舒惠然道:“我们回吧!”
& & 宋嘉禾点头,该做的事也都做了,剩下的,她瞥一眼面无人色的黄玉莹,听话头,娄金认识黄玉莹的未婚夫。
& & 上辈子窦、黄二人私奔被抓了回去,可即便如此黄玉莹还是若无其事的出嫁了,窦元朗也依旧娶了舒惠然,就这么祸害了两个无辜之人,这辈子悲剧总不会发生了。
& & 宋嘉禾一行方走,山坡上的气氛顿时变了,笑吟吟的娄金骤然变色,目光不善的盯着黄钰晋,皮笑肉不笑:“今晚的喜酒怕是喝不成了。”
& & 黄钰晋脸一白,勉强道:“家门不幸,出此逆女,岂敢玷污薛统领,是我们黄家对不起薛统领。”
& & 娄金轻嗤一声,要是没被抓了个正着,说不得黄家还得欢天喜地嫁女儿。别看黄父做了个知府,可他寒门出生,并无家族做靠山。如无意外,做一个小地方的知府也就到头了。薛崇虽然出身也一般,可他英勇善战,眼下正逢乱世,武将地位空前,前程不可期。
& & “还不赶紧去通知老薛,等着他上门迎亲!”娄金觉得黄家去说比自己说更合适,免得老薛面子上过不去。
& & 黄钰晋满嘴苦涩,硬着头皮应是。
& & 娄金瞥他一眼,谅他也不敢搞小动作,便看向魏阙。
& & 魏阙抬起脚往山下走
& & 原地便只剩下黄家人以及伤痕累累的窦元朗,凉凉的山风一吹,黄钰晋一个激灵醒过神来,瞪向还抱着窦元朗的妹妹,杀人的心思都有了。早知如此,他真恨不能一开始就掐死她,一了百了。压了压火,黄钰晋恶声恶气的吩咐人把窦元朗抬走。
& & 他是巴不得这混蛋死了干净,可窦元朗要死了,窦家肯定不会放过他们黄家,遂他不得不捏着鼻子带他走,还得给他治伤,越想越是糟心。
& & 另一厢,离开的魏阙和娄金不消一会儿就追上了宋嘉禾一行,下山的路不只这一条,可娄金偏要选这一条。他一壮年男子,脚程本就快,尤其还特意加快了步伐。
& & 魏阙凉凉的睇他一眼,并不多言。
& & 娄金耸了耸肩,脚步更快。瞧着魏阙对那小姑娘好像真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可他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嘛!
& & 娄金十分自来熟:“几位姑娘怎么会跑到来苍南山?”他看一圈周围,“这儿可不是什么赏景的好地方。”
& & 宋嘉禾目光闪了下。
& & “还不是因为我姐被骗了,”宋嘉淇嘴快抢话,“说什么从苍南山顶俯瞰,风景美不胜收,我姐信以为真就拉我们过来,”说着她又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幸好我们来了。”
& & 可不是幸好来了,娄金笑眯眯的看着宋嘉禾:“那可得好好谢谢那人。”
& & 宋嘉禾镇定的对他笑了笑:“可惜是我在街上偶然听见,并不记得那人模样了。大概也是老天爷看不下去,遂指了一条明路。”是太凑巧,可就连窦元朗和黄玉莹本人都不能确定他们会在这个时候跑到苍南山,不是凑巧还能是什么!
& & 娄金笑了笑。
& & “走了!”魏阙开口道。
& & 声音清清冷冷的,宋嘉禾突然想到这还是他今天第一次说话,可真是惜字如金。
& & 娄金也察觉到几位姑娘因为他们的存在不大自在,遂乐呵呵的抬手一拱:“后会有期。”
& & 宋嘉禾瞅着笑容灿烂的娄金,总觉得这人似乎太热情了些,热情让她油然而生一股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违和之感。宋嘉禾低头反省自己,这么想也太不识好歹了。要不是二人在场,这事肯定不会解决的这么顺利,黄家不会这么顺服。
& & 双方再次别过,娄金和魏阙岔了小道离开。
& & 娄金摩了摩下巴,意味不明的问他:“会有人觉得苍南山的风景好?”
& & 魏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 & “那可真巧,就被她们遇上了。”
& & 魏阙扫他一眼:“你管的挺多!”
& & 娄金鄙视:“你要是不奇怪,干嘛跟着我过去,不就是想听听怎么回事?”结果得到一个巧合的答复,可真有意思!
& & 见他面无表情,娄金顿觉无趣,一唱三叹:“我说你平时话也没这么少啊,人家还是你小表妹呢,难不成害羞了!”说着他把自己都给逗乐了。
& & 正乐呵着,忽觉一阵劲风袭来,娄金下意识要躲,可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砰一声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 & “呸呸呸!”娄金吐掉嘴里的泥,恼羞成怒:“卑鄙,偷袭。”
& & 魏阙眉梢一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是你太弱。”
& & 娄金用力地呸了一声,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 & 回到客栈,宋嘉禾就吩咐人收拾行礼,准备明日一大早返程。现在出发晚上就得宿在野外,不安全。
& & 舒惠然对宋嘉禾、宋嘉淇安抚一笑,上楼休息。
& & 宋嘉禾瞧着她神态尚可,应该已经缓过神来了,毕竟只是订婚,又没怎么相处过,感情还不深。
& & 她一走,宋嘉淇就忍不住大骂:“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人!”
& & 宋嘉禾摸了摸她的脑袋:“这算什么,你还没见过更无耻。”她就见过。
& & 宋嘉淇扭了扭脸:“还能更无耻!”
& & 宋嘉禾笑了笑:“折腾一场,回去好好休息下。”
& & 宋嘉淇瞧着她眉宇间的疲惫,乖巧道:“六姐好好休息。”
& & 回到屋,正打算休息的宋嘉禾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留守在客栈的青画就告诉了她一个坏消息。护卫赶过去时祈光早已逃之夭夭。
& & 这结果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能与一个有婚约的女子暗中往来的男人,还能指望他有担当吗?
& & 宋嘉音真是瞎了眼,她心心念念着人家,可对方一看闯了祸就溜之大吉。但凡稍微有点责任心的男人,哪怕不站出来承认,也得留下看看后续情况,确认宋嘉音的安全啊。
& & 他倒好,连夜逃跑!
& & 宋嘉禾忍不住嗤笑一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反正她已经通知大哥了,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大哥处理吧。
& & 宋嘉禾吩咐备水,简单洗漱一回,便上床准备睡一会儿,这一天她是真的累了。
& &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被人推醒过来,宋嘉禾神情还有些懵,直到青书告诉他,大哥宋子谦到了。
& & 宋嘉禾一个激灵醒过神来,睁开眼去看架子上的更漏。算算时间大哥是一得到消息就快马加鞭赶来了。
& & 顾不得多想,宋嘉禾胡乱收拾了下,下去迎接。
& & 宋子谦生的仪表堂堂,气度沉稳,哪怕风尘仆仆也不掩其风采。
& & “大哥,你怎么来了?”动作更快的宋嘉淇已经问上了。
& & 宋子谦:“阿音病重,我便来看看。”
& & 病重,怎么就病重了,早上看不是还好?宋嘉淇满脸不解。
& & 楼梯上的宋嘉禾惊得心头一悸,险些踩空了台阶。
☆、第20章
病重二字放在宋嘉音身上,宋嘉禾难免会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以至于她面色微微发白。掐了掐虎口让自己镇定下来,宋嘉禾打发走满头雾水的宋嘉淇,迎着宋子谦进了楼上的小花厅。
& & “六妹能把事情详细说一回吗”宋子谦温声开口,又对她安抚一笑。
& & 宋嘉禾定了定心神,将事情尽可能完整的说了一遍,一些事信里到底说的不够明白,末了又把祈光溜之大吉的事说了。
& & 随着她的陈述,宋子谦清隽的面庞逐渐阴沉,看的宋嘉禾心里发紧,说罢,她忐忑不安的看着宋子谦,欲言又止。
& & 宋子谦敛了敛面上怒色,放缓声音道:“阿音不争气,难为你了。”说着他突然拱手对宋嘉禾郑重一揖,“多谢六妹通知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无论是冲着宋嘉禾没有因为怕麻烦而装聋作哑,还是率先通知他给他时间准备,他都欠了这个妹妹一个大人请。
& & 宋嘉禾慌忙避开:“大哥如此可不是把我当外人了,一家子兄弟姐妹,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 & 见她无措,宋子谦笑了下,又叹了一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嘉禾都知道这个理,宋嘉音还比她大好几岁,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不明白了。她的所作所为,害的不仅是她自己,还要连累家人,尤其是宋家的女儿。
& & 犹豫了下,宋嘉禾问他:“大哥,家里的意思是?”
& & 宋子谦神色几经变幻:“命应该能保住,其他就看她自己造化了。”如今祖父年事已高,不如年轻时严厉,很大可能是寻个借口把宋嘉音送到庙里去。如此也好,她这样嫁出去害人又害己。
& & 闻言悬在宋嘉禾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落地,命能保住就好了。宋嘉音行事荒唐,受些惩罚也是该的。
& & “她在哪儿?我去看看。”宋子谦问宋嘉禾。
& & 宋嘉禾便给他带路,到了门口宋子谦看着掩不住疲惫之色的堂妹,缓声道:“六妹回去好生休息,这事我会处理好,你别担心。”一个小姑娘摊上个这样的糟心事,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 & 宋嘉禾点了点头,又看一眼房门道:“大哥也别太担心了。”
& & 先头的大伯母走的早,大伯父又是个不管儿女只顾自己风流快活的,现在的大伯母倒是个心善的,可到底隔着一层。宋嘉音和宋子谦兄妹俩可谓是相依为命长大,宋子谦待宋嘉音亦父亦兄。
& & 小时候她还暗暗羡慕过宋嘉音有这样一个哥哥。如今宋嘉音出了事,最伤心最失望最担忧的莫过于宋子谦。
& & 宋子谦对她笑了笑,推开房门,守在屋里的青画便退了出来,让兄妹俩独处。
& & 宋嘉禾便带着青画往回走,将将走到门口忽然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吓了宋嘉禾一跳。她不敢久留,赶紧回了屋子。
& & 回了屋,宋嘉禾喝了一杯茶压惊,方问青书黄家婚事的后续。
& & 青书神情有些怪。
& & 宋嘉禾纳闷,就听她说道:“黄家姑娘吃喜圆子时,不慎噎着,去了。”
& & 去了!?宋嘉禾愣了!好半响她才回过神来,上辈子黄玉莹私奔被抓回来后,黄家能若无其事的继续婚礼,那是因为这事没有外人知道。
& & 可这辈子,黄玉莹的未婚夫知道了,魏阙和娄金这样的大人物也知道了,还有她们几个。
& & 大婚之日新娘子与人私奔这样的奇耻大辱,没一个男人能受得了。且知道的人这么多,指不定哪天就闹得满城风雨,与其如此,不如当机立断。人死万事空,旁人也不好再指责。
& & 宋嘉禾指尖轻轻一抖,宋嘉音的事要是闹大了,宋家怕是也会这般处置她,上辈子她是不是就是因此丧命的。
& & “姑娘?”青书青画见宋嘉禾脸色委实不好看,不由担心。
& & 宋嘉禾对她们勉强一笑,之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心里头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尤其自己还推波助澜了。
& & 若说后悔,却是没有的,如果她不揭穿此事,死的就是舒惠然了,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 & 宋嘉禾甩了甩脑袋,甩走那些纷乱的情绪,见时辰不早了,让人准备晚膳。
& & 次日一大早,一行人便收拾行囊返回武都。
& & 舒惠然对于宋子谦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早两天她就觉出些不对劲,不过她素来知分寸,决不会刨根究底的去问。
& & 因为有女眷,且宋嘉音还因水土不服而‘病重’,故而速度并不快,中午时分,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
& & 宋子谦见路旁有一凉亭,四周又开阔,便下令原地休整用膳。
& & 坐了半天马车,坐的宋嘉禾几个腰酸背痛,一听可以下车了,立马从车厢出来。
& & 宋嘉淇见随从在准备午膳,好奇的凑了过去。
& & 宋嘉禾就拉着舒惠然在草地上散步舒展筋骨,两人说些闲话,一字不提窦元朗。对此,舒惠然是感激的,她并不需要同情。
& & 正说着话,骤然听见一阵激烈的马蹄声,抬头一看,远处一行人疾驰而来,尘土飞扬,马蹄轰然。
& & 转眼之间,娄金那张露出一排牙的灿烂笑脸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 & 可真巧了!宋嘉禾心里嘀咕了一句。
& & 若是娄金听见了必要说,可不是。他们原定的计划也是今天返程,但是能巧遇上那就是他的功劳了。
& & “大中午的,咱们吃点东西再上路?”疑问的语气,肯定的动作。
& & 话音刚落,娄金已经勒马停下。一众护卫有样学样都停了下来,他们眼神都好着呢,早就认出宋嘉禾了。拜三味阁所赐,宋嘉禾在他们眼中俨然是不同寻常的。
& & 凉凉的扫一眼走向凉亭的娄金,魏阙翻身下马。
& & 宋子谦当下迎上去见礼。
& & 宋嘉禾等女眷也厮见过一回,旋即离开。
& & 娄金颇为惋惜,可人家哥哥杵在这,他自然不会没眼色的表露出来,而是热情的与宋子谦攀谈。
& & 宋子谦邀请二人入凉亭,又有丫鬟端着茶水瓜果点心上来。
& & 娄金坐下后笑道:“宋大人可真是好兄长,亲自来接妹妹们回家。”
& & 宋子谦面不改色:“大妹水土不服病的厉害,我正好空着便来看看?”
& & 娄金连忙关心:“可是要紧?”
& & 宋子谦面带忧色:“都起不来身了,家中府医也是束手无策。遂想着尽快刚回武都,延请名医。”
& & 听得隐隐约约的宋嘉禾知道,宋子谦这是已经在对外放宋嘉音病重的风声了。他特意赶来,本身就说明了宋嘉音病情的严峻,回头那些安排布置起来也顺理成章。
& & 魏阙目光微微一动,若有所思的摩着茶杯边沿。不经意间瞥见桌上那碟粽子糖,想来是替几位姑娘准备的,却不小心被端了过来。
& & 望着面前琥珀色的粽子糖,魏阙没来由的想起了一桩陈年旧事,唇角微不可见的一翘。
& & 他略一侧脸,就见不远处的宋嘉禾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笑靥如花,梨窝浅现。
& & 被宋嘉淇逗笑的宋嘉禾若有所觉,下意识的转头,正对上魏阙淡淡的目光,微微一怔,马上又礼貌的弯了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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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魏宋两家乃姻亲,两府又相邻,遂一直以来两家往来频繁,可以说互相之间十分熟悉。
& &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魏阙了,他一出生就被送到香积寺,五岁上被他师父带走。从此以后,三两年才回来一趟,停留十数日便离开。
& & 因此小时候宋嘉禾对魏阙的印象十分模糊,后来加深也是因为他建功立业,赫赫战功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 & 可魏阙对宋嘉禾的印象却是颇深,在好些年里,他每一次回武都总能遇上哭的可怜兮兮的宋嘉禾。
& & 最后一次便是六年前,宋嘉禾七岁时。
& & 恰逢上元佳节,魏府举办灯会,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节日里的少年少女也变得格外热情大胆,也许还要归功于能掩藏一切的面具。
& & 不胜其扰的魏阙躲到了屋顶,正自得其乐,就见一穿着枚红色衣服的小姑娘急冲冲的跑来,好巧不巧停在了他前面的空地上。
& & 魏阙已经认出来人是宋嘉禾,还在奇怪她怎么孤身一人,连个丫鬟都不带,就见她提起裙摆打了个结,对着一棵树跃跃欲试。
& & 愕然的功夫里,她已经上了树,动作异常的熟练。
& & 魏阙啼笑皆非,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继续往上面爬。恰在此时又有一个略大的姑娘走来,正是宋嘉卉。
& & 从姐妹俩的对话里,魏阙才知道原来是一群小姑娘在玩捉迷藏。
& & 宋嘉卉仰头看着她,语气十分的理直气壮:“树枝会把你的头花弄坏,你把花给我吧!”
& & 魏阙才留意到她头上带了一朵手心大小的玉兰花,也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看起来栩栩如生,却又透着玉一样的晶莹。
& & 宋嘉禾闻言捂住了头花:“我很小心,不会弄坏的。”
& & 宋嘉卉疏淡的眉头皱成一团:“你毛手毛脚肯定会弄坏的,要么你别躲树上,要么你把花给我。 ”
& & 树上的宋嘉禾抱着树枝不吭声。
& & 宋嘉卉恼了:“你说话啊!”
& & 宋嘉禾还是不说话,反而往上面又爬了一段。
& & 宋嘉卉恼羞成怒:“宋嘉禾,你给我下来!”喊了两声,还不见她有动作,宋嘉卉抬脚就去踹树,怒气冲冲的喊:“你下不下来,你下不下来!”
& & 魏阙就见抓着树枝的宋嘉禾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无端端让人心疼,遂他随手捡了一块碎瓦片弹出去。
& & 又要抬脚的宋嘉卉就这么砰一声重重栽倒在地,当即大哭起来,一边哭着站起来一边抬头喊:“宋嘉禾,你等着,我告诉娘去!”说罢哭着跑了。
& & 宋嘉禾似乎慌了,一个分神手就抓了个空,一头倒栽下来,也亏得她爬的高给了魏阙足够的营救时间,堪堪把人救了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 一着地,小姑娘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越哭越伤心。循着她的视线一看,便见一朵破碎的头花,已经碎成了好几片。
& & 彼时魏阙也不过十四,还没练就一副铁石心肠,见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哭的那么可怜,自是要安慰。
& & 结果宋嘉禾哭的更厉害了,伤心欲绝的模样,哭的魏阙头都大了,还得按捺着性子哄她,就连给她再找一朵玉兰花的话都说了。
& & 最后也不知是她哭累了,还是哄成功了,哭声终于小下来,宋嘉禾抹了一把泪,不好意思的看着他:“谢谢大哥哥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好谢谢你?”
& & 魏阙抚了抚脸上的面具,还没来得及摘下就遇上这一出,倒合了他的意,他并不想引人瞩目,遂他摇了摇头:“不用。”
& & 宋嘉禾啊了一声,看得出来很失望也有点好奇,最后她挠了挠脸,对他福了福身又道谢一回,末了巴巴的看着他:“你别告诉别人我哭过了,好不好?”
& & 魏阙看了看她,略一点头。
& & 宋嘉禾瞬间喜笑颜开:“那我先走了。”刚转过身又忽然转过来,掏出一荷包递给他,“送给你,很好吃的!”
& & 魏阙一愣,抬手接过荷包,忽然问她:“你姐姐似乎要向你娘告状?”
& & 宋嘉禾那双因为泪洗而格外明亮的眼眸突然黯淡了下,她咬了咬唇,小声道:“我告诉祖母去!”
& & 还没傻的无药可救,魏阙便对她笑了笑,笑容里颇有些欣慰。大概是因为在她身上依稀看见几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见不得她不争气。
& & 她走后,魏阙打开荷包一看,果然是糖果,一袋粽子糖,到底是小孩子!
& & 之后魏阙也见过她两回,不过都是在公众场合,再没见她哭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女儿家长大了,自然学会了如何收敛情绪。
& & “既如此,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娄金扭头问魏阙,“将军,你意下如何?”娄金严肃怀疑他到底知道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虽不明显,可他哪能没发现魏阙走神了。
& & 魏阙淡淡一点头,对宋子谦道:“有劳表弟。”两人同年,魏阙略长几月。
& & 宋子谦温文一笑:“三表哥这话可不是见外了。”
& & 当即就有人下去安排多做一些膳食招待魏阙一行。
& & 闻讯后,宋嘉禾少不得过去安排一回,虽然在野外没法讲究排场,可也不能丢了宋家的颜面不是。
& & 用了一顿并不算丰盛的午膳,娄金便提出告辞,一路同行那就太刻意了。
& & 宋子谦客客气气的送走这一行人后继续赶路,可算是在关城门前抵达武都。
& & 舒家大哥舒临候在城门前多时,立时迎了上来,郑重其事的感谢宋嘉禾和宋嘉淇,尤其是宋嘉禾。
& & 宋嘉禾被他谢地十分不好意思:“我和惠然从小一块长大,她就跟我亲姐姐似的,我做的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舒大哥这样,倒是弄得我手足无措了。”
& & 宋嘉淇连忙点头附和。
& & 舒临失笑:“惠然有你们两个妹妹是她的福气。”
& & 寒暄一回两家人才分开,各自回府。
& & 宋嘉音的马车直接驶到毓蓉院外,也不知宋子谦给她吃了什么,宋嘉音一直昏迷不醒,如此看来,倒像是真的病得不轻。
& & 宋嘉音刚被抬进房,宋老夫人和小顾氏便带着府医来了。
& & 小顾氏一见宋嘉音这模样就红了眼眶,一叠声问什么情况?
& & 又是一番扰攘,最后府医说宋嘉音需要静养。宋老夫人叮嘱下人好生照顾,便带着其他人离开。
& & 打发了旁人,宋老夫人带着宋嘉禾回了温安院。
& & 林氏望着扶着宋老夫人胳膊的宋嘉禾,不由的想起她向自己请安时,恭敬有礼。反观宋嘉淇,黏着宜安县主不放,眼里的思念犹如实质。刹那间百般滋味浮上心头,林氏低了低头掩饰情绪。
& & 冷不丁听到一声轻笑,林氏一惊抬头就见宜安县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 & 林氏面上一窘,下意识别过眼。
& & 宜安县主:“二嫂好走,我们就先回去了。”
& & 林氏勉强一笑。
& & 宜安县主溜她一眼,颇为解气的牵着宋嘉淇离开。林氏这么一把年纪了,被女儿冷落都难受,怎么不想想六侄女那么小的丫头被她撇在一边是个什么滋味。真以为人的心能热乎一辈子啊!
& & 且说回到温安院的宋嘉禾,少不得被宋老夫人拉着问了河池的事,宋嘉禾答应了宋子谦不会告诉任何人,遂她只说了舒惠然的事,听得宋老夫人唏嘘不已。
& & 宋嘉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把窦元朗打了一顿,打的挺厉害。”窦家好歹也是房龄大族。
& & 宋老夫人摩着她的脑袋道,不以为意的笑道:“这种人打了便打了,又没死,他们窦家还有脸诉委屈不成。”说出去,但凡脑子灵醒的都不会怪暖暖,会怪的那也是脑子不清楚,理这些人做甚。
& & 宋嘉禾笑起来,她就知道祖母不会怪她的。
& & 宋老夫人宠溺的捏了捏她嫩滑的脸蛋:“你就没其他话要和我说的?”
& & 宋嘉禾眼神开始飘。
& & 宋老夫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关于你大姐?” 活蹦乱跳的人去了,昏迷不醒的回来,宋子谦还专程跑去接人,宋老夫人直觉不简单。
& & 宋嘉禾支支吾吾半响才红着脸道:“我答应大哥不告诉旁人的。”她可以对着别人说那套敷衍之词,然而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欺骗宋老夫人。
& & 瞧着她红彤彤的脸蛋,眼里的愧疚似乎要溢出来,宋老夫人失笑:“言而有信,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你做的很好。”
& & “祖母,你真好!”宋嘉禾撒娇的抱住宋老夫人的腰。
& & 宋老夫人笑出声来,摩着她的脊背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在外头这几天都没睡好吧。”
& & 宋嘉禾抬起头来:“父亲不在府里?”论理她还要去向父亲请安,可祖母都没提这一茬。
& & “你父亲三天前就去军营了,说是要去十天。”
& & 宋嘉禾哦了一声,声音愉快:“祖母也早点休息。”
& & 宋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去吧!”
& & 次日起便有不少人闻讯前来探望宋嘉音,就连梁太妃都惊动了,她老人家在魏宋氏的陪同下过来探视了宋嘉音一回。诸多侄孙女里,因为魏宋氏经常接宋嘉音过去,故而梁太妃也最疼宋嘉音,要不也不会费心替她谋划了韩家的婚事。
& & 便是韩劭原都亲自上门过,送来了名医和珍贵的药材。可即便如此,宋嘉音的病情也没有好转。
& & 与此同时,窦舒两家退婚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 & 窦元朗私德有亏,人证物证俱全。舒家请了当年为窦家说媒的定勇伯夫人一道去房龄与窦家退婚。
& & 论理都到这份上了,窦家万没有不退婚的道理。可窦家画风清奇,他们也承认自家理亏,可就是不肯退婚。
& & 以窦夫人的话来说,窦元朗年少不懂事被人哄骗了,如今他已经知错后悔不已,浪子回头金不换,请舒惠然再给他一个机会,经此一劫,窦元朗一定会加倍对舒惠然好。
& & 漫说同去的舒临气得发抖,就是定勇伯夫人都羞的无地自容,当年她怎么就瞎了眼给这家人做媒了。
& & 人舒家女儿是嫁不出了不成,所以一定要吊在窦元朗这颗歪脖子树上。舒家那也是百年世家,书香名门,舒惠然又是有口皆碑的淑女名媛,便是退过一次婚也多的是世家子弟求娶。
& & 无论定勇伯夫人如何好说歹劝,窦家就是不肯交还庚帖。这还不算,窦夫人还亲自跑到了舒家求谅解。舒家连门都不让她进,可这也没妨碍窦夫人每天去舒家,姿态之低,令人叹为观止。
& & 如此数日后,效果终于出现。一位世家夫人如此做小伏低,落在很多人眼里都觉得窦家认错的诚意十分足。渐渐的开始有一部分人开始说些人不风流枉少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类的话。
& & 宋嘉禾气得不轻,当年窦元朗的‘情深意重’就博得了一群人的同情。在窦元朗与舒惠然和离之后,窦夫人也专程跑来,想让舒惠然回心转意。
& & 说得倒好听,什么一直以来把舒惠然当成亲女儿,宁肯不认窦元朗这个儿子也要认舒惠然这个女儿,可哪家当娘会让好不容易从火坑里跳出来的女儿再跳回去。
& & 归根究底还不是为了保住儿子的前程,为了一个女人想同发妻和离与真的和离了,那完全是两码子事。前者可以归咎于一时的鬼迷心窍,过上几年大家也就淡忘了,可一旦真的和离,这事将成为窦元朗一辈子的污点。
& & 这一家子说白了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窦元朗和黄玉莹的事情上,窦家的嘴脸比谁都义正言辞,具体行动上却是黏黏糊糊。及至后来舒惠然想不开寻了短见,窦家也是比谁都伤心难过的样子,又是道歉又是赔罪,还说要将舒惠然安葬在窦家祖坟里。可对于窦元朗的惩罚依旧是雷声大雨点小。
& & 幸好贱人自有天收,半年之后窦元朗和黄玉莹不慎误吃了有毒的蘑菇双双暴毙。窦家怀疑是舒家下的手,为此闹了一场,不过因为没有证据而不了了之,窦舒两家也因此结了仇。
& & 所以宋嘉禾才会大费周章的折腾一回,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一家人肯定不会轻易退婚。哪想证据都摆出来了,窦夫人还会如此厚颜无耻。
& & 窦夫人之所以胡搅蛮缠的原因,宋嘉禾约莫能猜到几分。经此一事,被退婚的窦元朗名声必然臭大街,仕途受影响不说,从此以后别说门当户对,就是比窦家差上好几等的姑娘都娶不着。所以唯有舒家不退婚,连当事人都不追究了,这也就只是一桩风流韵事,窦元朗的前途,窦家的名声都能保住。
& & 宋嘉禾运了运气,用力摇着团扇,气死她了!
& & 这时候,青书走了进来,柔声禀报:“姑娘,夫人传您过去一趟。”
& & 宋嘉禾摇扇的动作一顿:“有说是为什么吗?”
& & 青书道:“说是要给姑娘做新衣裳,二姑娘也在沉香院里。”宋嘉卉终于在昨天把一百遍《女诫》抄完。
& & 宋嘉禾转了转扇子站起身。
& & 沉香院里其乐融融,宋嘉卉兴高采烈地翻着衣裳册子:“这一套,还有这套,这一套我也要。”一下子挑了五套。
& & 林氏满脸宠溺的看着她:“好好好,都给你做。”
& & 宋嘉卉喜上眉梢,兴致勃勃的翻着册子,看模样是还要再选几套。
& & 迎夏欲言又止,五套衣服下来,一半多的料子就去了。以前在雍州就罢了,就这么一位姑娘,什么好的都紧着她来。可今时不用往日,还有六姑娘呢。
& & 迎夏悄悄碰了下林氏的肩膀,对她使了眼色。
& & 林氏一怔,骤然明白过来,可看着低头认真挑选的女儿,劝说的话在舌尖转了好几圈就是说不出来。
& & 这孩子被关了四十六天,吃了大苦头,人都瘦了,眼下不过是想多做几件衣服而已。然而那轻薄透气,颜色又正的雪菱纱拢共就三匹,就在林氏左右为难之际,宋嘉卉又指着一套衣裳问林氏:“娘,你看这套好不好看?”
& & 望着喜形于色的宋嘉卉,林氏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好看!”
& & 宋嘉卉欢喜道:“那就这套,恩,这一套我也要。”
& & 林氏顿了下,又点了点头。
& & 迎夏索性低了头。事已至此,她还能跳出来说什么不成。
& & 这时候,敛秋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来:“六姑娘。”
& & 闻言宋嘉卉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落在林氏眼里,不由心头泛苦,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卉儿就是和小女儿合不来,从小就这样。
& & 宋嘉禾一进门就见宋嘉卉神色淡淡的坐在林氏身边:“六妹来了!”
& & 宋嘉禾笑了下,看了看她,又看一眼林氏,也站在那不动。
& & 林氏笑容逐渐开始发僵,轻轻的推了下宋嘉卉。
& & 宋嘉卉用鼻子轻轻一哼,声音还不小,林氏立时忐忑的去看宋嘉禾,就见她笑容不改,直到宋嘉卉起身避开,宋嘉禾才屈膝朝她福了福,又对宋嘉卉见礼。
& & 宋嘉卉敷衍的回过礼,随后又坐了回去,没骨头似的歪在了林氏身上,挑衅一般看着宋嘉禾。
& & 宋嘉禾眉梢都不多抬一下。
& & 宋嘉卉顿时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之感,用力扣着图册。
& & 毫无所觉的林氏柔声对宋嘉禾道:“入夏了,遂我想着给你们做几套衣裳。”
& & 迎夏神色微微一变,林氏并没有特意说雪菱纱。可一开始她是打算给姐妹俩各用雪菱纱做几套衣裳的。
& & 林氏:“你看看喜欢哪几个款式?”
& & 宋嘉禾接过敛秋递上的图册,随手挑了两件。
& & 大概是想弥补,林氏又道:“两件怎么够,你再选几套,女儿家长大了就该多打扮自己。”
& & 宋嘉禾笑:“月初我刚做了夏季衣裳,尽够了。”按规矩,每季姑娘们都能做八套衣裳,想多做也可以,只是不能走公账。
& & 宋嘉卉忽然用力一翻册子,赌气一般指了四套衣裳。公中做衣裳那会儿她正在禁足,遂没她的份。等她出来了,小顾氏为了宋嘉音的病牵肠挂肚,遂也没想起这一茬。
& & 林氏倒是一直记挂着,一收到娘家送过来的雪菱纱就想着,这不宋嘉卉才出来就开始张罗做衣裳了。
& & 针线房的赵婆子无措的看着林氏,见林氏对她点头,这才记下了。
& & 宋嘉卉把画册一合:“就这些了,你们都下去吧!”
& & 赵婆子又去看林氏,余光却瞄着宋嘉禾。
& & 宋嘉禾慢条斯理地摇着团扇,因为刚午睡醒,她只带了一只碧玉簪并些许珠钗,身穿水绿色长裙,显得格外清丽。再配上那悠闲的神态,让人见了就觉清爽舒适,与气急败坏的宋嘉卉形成鲜明的对比。
& & 林氏想着自己要是再说什么,卉儿必然又要闹腾,让下人看了笑话,遂道:“你们退下吧!”
& & 宋嘉卉面色明显好转。
& & 不知怎么的,赵婆子突然有些心疼六姑娘了,又赶紧压下这荒唐的念头。人是宋家金尊玉贵的嫡姑娘,还有宋老夫人疼爱,又生的如此国色天香,哪里需要她这个做下人的瞎心疼。
& & 赵婆子低眉顺眼的告退。
& & 宋嘉禾也寻了个借口提出告辞。
& & “暖暖,”林氏轻轻的唤她一声,欲言又止。
& & 宋嘉禾便看着她。
& & 林氏张了张嘴,似是难以开口。
& & 宋嘉卉看不过眼,径直开口:“六妹难道不知道娘和窦夫人是故交,你把窦大公子打成重伤,让娘怎么面对窦夫人?”
& & 宋嘉禾当然知道,窦夫人还送了帖子试图拜访林氏,大概是相请林氏帮忙说项,这一阵她可是拜访了不少人家,不过因为宋老夫人不允,遂窦夫人并不曾踏进宋家大门。
& & 宋嘉卉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宋嘉禾:“你赶紧去向窦夫人道个歉,省得娘为难。不管怎么样,拿鞭子抽人肯定是你不对!”
& & 林氏一惊,她的确不赞同宋嘉禾打人的行为,觉得对姑娘家名声不好,也有点不知道日后该怎么面对窦夫人,但是让宋嘉禾去向窦夫人道歉的想法却是没有的。
& & 见宋嘉禾冷下脸,林氏大急:“暖暖,你二姐的意思是……”
& & 宋嘉禾根本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俏脸一沉:“打人是不对,可猪狗不如的东西活该被打。二姐这话说的真有趣,养出那么个混账儿子的窦夫人不觉得没脸见人,倒是母亲没脸见她了。莫不是在二姐眼里,我做的事更丢人!”
& & 宋嘉卉登时一怒,一时又无言以驳,只好狠狠的瞪着她:“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姐姐!”
& & 宋嘉禾冷笑:“那你也得像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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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自打承认她和林氏母女缘薄这个事实之后,宋嘉禾对林氏就再不心存幻想,更不可能惦记着与宋嘉卉姐妹情深。
& & 她只想和这两人井水不犯河水,面上过得去就成。所以哪怕宋嘉卉时不时地炫耀母女情深,看开了的宋嘉禾只当她在演猴戏,看她那么费心表演,也挺好玩的。
& & 然而宋嘉卉得寸进尺想端姐姐的架子对她指手划脚,宋嘉禾可不惯她这毛病。
& & 她难得一见的疾言厉色,震得宋嘉卉愣住了,怔愣过后,她一把抓着林氏的胳膊,无比委屈的看着林氏:“娘,你看她说的什么话!”
& & 林氏尚且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实在是宋嘉禾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十分温和的性子。她怔怔的看着面色冷然的宋嘉禾,心口就像是绑了一块秤砣,压得她心里发慌。
& & “娘!”宋嘉卉用力摇了摇林氏的胳膊。
& & 回过魂来的林氏急忙替宋嘉卉解释:“暖暖,你二姐她没有恶意,她本意是怕你因为打人之事被说嘴。”她总是盼着两个女儿能和睦相处的。
& & “就是,姑娘家家动不动就拿鞭子抽人,成何体统。”宋嘉卉立时附和,说的好像她真是这意思似的。
& & “二姐这好意藏得可真深,我愣是没听出来。”宋嘉禾轻笑一声。
& & 林氏和宋嘉卉脸色不约而同的僵了僵。
& & 宋嘉禾皮笑肉不笑:“至于被人说嘴,祖母说了但凡脑子清楚的都不会说我做错了。会说我错的都是脑子不灵光的,我吃饱了撑的才去理这些人的想法。”
& & 闻言林氏不敢置信的看着宋嘉禾,不是因为她话里的内容而是她此时的态度。这些年来宋嘉禾偶尔会和宋嘉卉吵嘴,但是对她从来不曾如此不留情面过,这是第一次!
& & 宋嘉卉则是脸红了又白,觉得宋嘉禾根本就是在指桑骂槐嘲笑她没脑子。这样的冒犯宋嘉卉岂能咽得下,尤其还是在林氏跟前,她从来都自觉高宋嘉禾一等的。
& & 再看林氏震惊又伤心的模样,宋嘉卉更是火冒三丈,腾地一下子冲了过去。
& & “卉儿!”林氏大惊失色,吓得站了起来。
& & “你说话客气点!”宋嘉卉伸手就想抓宋嘉禾的衣领。
& & “说我之前先照照镜子。”宋嘉禾一把擒住宋嘉卉的手腕,用力一捏。
& & 宋嘉卉当即惨叫一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只觉得被她握着的地方锥心刺骨的疼起来,宋嘉卉尖叫:“放手!”
& & 叫得林氏心都揪成一团:“暖暖快放开你二姐!”声音都急的变了,还带上了不自知的严厉。
& & 宋嘉禾抬头深深的看她一眼,甩开宋嘉卉。
& & 对上她冷冰冰的双眼,林氏好似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冻住了。
& & 宋嘉卉踉跄着后退几步,见手腕都红了,还火辣辣的疼,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娘,你看宋嘉禾,她怎么敢!”
& & “为什么不敢,真当我得一辈子让着你。”宋嘉禾冷冷的看着她。
& & 宋嘉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谁要你让!”
& & “求之不得!”宋嘉禾冷笑一声,旋身离开。
& & “暖暖,”林氏大惊,追上去,“暖暖!”
& & “娘,”宋嘉卉一把拉住林氏,“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追她干嘛!”
& & “卉儿,别闹!”林氏心急如焚,去拂宋嘉卉的手。
& & 宋嘉卉脸色大变,又哭起来:“娘,我手好疼,我的手是不是断了?”
& & 林氏吓了一大跳,连忙捧住她的手,一叠声道:“快传府医。”
& & 听着后面的动静,宋嘉禾讥诮的勾了勾唇,掀起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 & 候在外头的青书青画忧心忡忡地迎上来,宋嘉卉那么大的嗓门,她们隐约听到了几句,差一点就想冲进去了。
& & 两个人四只眼上上下下打量,确认她毫发无伤,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 & 宋嘉禾被她们这模样逗笑了:“回吧!”
& & 两人应了一声,随着她离开。
& & 出了沉香院,宋嘉禾顿觉神清气爽,连空气都是甜的。对宋嘉卉这种把别人的客气当成理所当然的人而言,撕破脸是桩好事,以后终于不用同她虚与委蛇,大面上过得去就成。
& & 走出一段路,青书提醒:“姑娘,老夫人午睡该是起了。”她这是不安好心,打着让宋嘉禾告状的主意。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青书认定自家姑娘在二姑娘那受委屈了。二姑娘不就仗着是在夫人跟前,要是在老夫人那,看她敢不敢吆喝。
& & 宋嘉禾白她一眼,她又不是宋嘉卉,芝麻绿豆的事都要拿来告状,丢人现眼。反正宋嘉卉也挨教训了,手腕上的红肿马上就能退,却足够她疼上十天半月的。
& & 被白了的青书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忽然瞥见一个蹴鞠滚过来,不由看过去。
& & “六姐姐!”脆生生的童声伴随着踏踏脚步声。
& & 满头大汗的宋子谚跑过来,连蹴鞠也不要了,直直的扑上去抱住宋嘉禾的腰。
& & 宋嘉禾拿帕子给他抹脑门上的汗:“今天没上课?”
& & 宋子谚喜形于色:“先生病了!”语气那个高兴。
& & 宋嘉禾戳了戳他的额头:“先生病了你就这么高兴?”
& & 宋子谚发急:“我已经去看过先生了,明天就好了。”
& & 见他急的要跺脚,宋嘉禾忍俊不禁:“是不上课高兴吧!”
& & 宋子谚连忙点头,又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瓜。
& & 胖乎乎白嫩嫩的小家伙看的宋嘉禾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脸,摸到一手汗,又摸了摸他的后颈,湿漉漉的,遂道:“日头大,别玩蹴鞠了。”
& & 宋子谚犹豫了下,点头,仰头看着她:“六姐姐你上次给我的那个九连环我解出来了。”一脸的得意。
& & 宋嘉禾十分配合,惊叹:“你怎么这么厉害!”
& & 宋子谚挺了挺小胸脯,抓住宋嘉禾的手:“我教你怎么解。”
& & 宋嘉禾哭笑不得,送九连环给他时,她逗他自己解不开,哪想这小东西竟然信以为真。
& & 反正回去也无事,宋嘉禾便随着他去了外院。宋子谚虽才六岁,却已经搬到外院去住了。一路上宋子谚叽里咕噜说个不停,说着说着两人说到了蹴鞠。
& & 宋子谚对于一个月前看见的穿花飞蝶念念不忘,那次他和几个哥哥在园子里踢球,撞见了宋嘉禾。宋嘉禾兴致不错就踢了两脚逗他们,可把一群小家伙们乐坏了,追着宋嘉禾要学,宋嘉禾也教了几个招式,可他就是学不会。
& & 宋嘉禾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等你再大一点我再教你。”
& & “你踢一个,踢一个我看看嘛!”宋子谚眼巴巴的看着她,胖手一合,“就踢一个,好不好?”
& & “好。”宋嘉禾想再是铁石心肠都没法拒绝这小眼神。
& & 宋子谚欢呼雀跃:“六姐你真好。”说着十分积极的从小厮手里拿过蹴鞠,殷勤的放在宋嘉禾脚边。
& & 宋嘉禾提起裙摆,用脚尖一勾,蹴鞠就飞了起来。
& & 宋子谚满眼满眼的崇拜,拍着手捧场:“六姐真厉害!”
& & 颠着蹴鞠找感觉的宋嘉禾特别想说你嘴真甜,她停下蹴鞠:“看好了,就踢一个啊!”保佑她踢出来,要不多丢人!
& & 宋子谚激动的脸都红了,双手捏成拳,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 & 宋嘉禾后退几步后,助跑抬脚,蹴鞠便以直线飞了出去。
& & 宋嘉禾:“……”说好的弧线呢!
& & 宋子谚也傻眼了。
& & 宋嘉禾突然拿手盖住了脸,遮住自己类似牙疼的表情。
& & 宋子谚有样学样,也拿手盖住脸,透过指缝偷看宋嘉禾。
& & 宋嘉禾一拿下手就见他这怪模样,忍不住就噗嗤一声乐了,用力捏了捏他的小发髻:“小家伙!”说罢牵着他走过去。
& & 望着手拉手走来的稚子幼女,宋铭神色不觉温和了些侧身对旁边的魏阙道:“小孩子调皮,你担待下。”
& & 落后一步的宋子谏古铜色的面容上也露出几分不好意思。魏阙有事寻父亲,正好在路上碰到,父亲就邀请他回府商议,哪想斜刺里飞出来一个蹴鞠,速度还挺快。幸好魏阙接住了,宋子谏赶紧上前接过他抓在手上的蹴鞠。
& & 魏阙看一眼蹴鞠,又看一眼走来的宋嘉禾。上次接住马球时就觉劲道不小,这次更明显,看起来娇娇柔柔一个人,哪来这么大的劲。
& & 宋嘉禾也想到了上一次的意外,这是自己第二次差点砸到他了,她只恨不能飞天遁地,逃之夭夭,那样就不用面对这窘境了。
& & 向父兄请过安之后,宋嘉禾窘迫地对魏阙福了福身:“对不起,三表哥,我不是故意的。”
& & 宋子谚十分仗义:“三表哥,我姐姐真不是故意的,是我央求姐姐踢穿花飞蝶的。”
& & 宋嘉禾心头泛暖,没白疼他!
& & “就是失败了。”宋子谚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 & 宋嘉禾本就因为羞窘而面带薄红,这下子红晕更甚,试图挽回一些面子:“这只是个意外!”
& & 宋子谚思考了下,郑重点头:“姐姐以前都成功了,这次是意外。”
& & 宋铭和宋子谏脸上出现隐隐笑意,就是魏阙嘴角弧度也上扬了些,语气颇为温和:“不要紧。”
& & 如此,宋嘉禾又谢过一回
& & 宋铭出声:“外头热,别在外面久待。”
& & 宋嘉禾应了一声。
& & 宋铭便带着魏阙和宋子谏前往书房。走出一段路后,突然听见宋子谚兴高采烈的欢呼声:“六姐真厉害!”看样子是终于踢出穿花飞蝶了。
& & 脚步一顿的宋铭见魏阙看过来,便道:“见笑了。”
& & 魏阙轻轻一笑。
  ☆、第23章
宋子谚崇拜的小眼神让宋嘉禾心情大好,随后她又‘虚心’向宋子谚学习如何解开九连环,哄得小家伙笑逐颜开。
& & 姐弟俩愉快地玩了大半个时辰,宋嘉禾就要回降舒院。下个月就是梁太妃六十大寿,她打算画一幅麻姑献寿图,如今才画了一小半。
& & 宋子谚恋恋不舍,最后拿起功课跟上。
& & 姐弟俩大小牵着小手,有说有笑地走着,其实都是宋子谚在说,说的是学堂趣事。
& & “八哥哥最坏了,他把菜虫放在我的笔筒里。”
& & 宋嘉禾平生最怕软趴趴的虫子,登时同仇敌忾,“小八太调皮了,待会儿我告诉你八姐,让她教训小八。”八少爷宋子讯是宋嘉淇胞弟。
& & 宋子谚摇头,“我后来把菜虫放在八哥肩膀上了,”又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可他一点都不害怕!还带回去养起来了。”
& & 汗毛都立起来的宋嘉禾简直要给这两个小家伙跪了。
& & 宋嘉禾发自肺腑地拒绝这种带降温效果的话题,果断岔开,“你还有多少功课?”
& & 宋子谚苦着脸,比划了一下,“好多好多!”
& & 宋嘉禾乐了,“好多是多少?”
& & 宋子谚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语气哀怨。
& & 宋嘉禾听的津津有味,正乐呵着,视野内就出现一道水绿色身影,定睛一看,不由扬了扬眉梢。
& & “二姐?”宋子谚也眼尖的发现了假山旁的宋嘉卉,她怀里还抱着一条哈巴狗。
& & 宋嘉卉终于发现了渐走渐近的宋嘉禾和宋子谚,当即面皮抽了抽。
& & 宋子谚纳闷的看了看宋嘉卉,又回头看一眼宋嘉禾,童言无忌,“二姐,你穿的和六姐好像哦!”
& & 宋嘉禾要笑不笑的看着宋嘉卉,哪只穿的像,就连打扮都像,一样的垂髫分肖髻,碧玉发簪和珍珠钗。
& & 之前见面时宋嘉卉可不是这打扮,她那一身穿戴偏华丽,其实她真不适合华丽繁复的风格。宋嘉嘉卉可能本意是想用华丽贵重的衣裳首饰弥补容色上的不足,却不知适得其反,衬得她面容更加寡淡。反而是这么一身,清爽简单,看起来更顺眼一些。
& & 宋嘉卉脸色变了又变,万万想不到会在这儿遇见宋嘉禾,只觉得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彷佛针一般,又像是有一百只蚂蚁在皮肉里钻。
& & 再看宋子谚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似乎在比较,那眼神让宋嘉卉受到了莫大耻辱,凶巴巴得吼了一句,“看什么看!”
& & 话音未落,人已经拂袖而去,脚步飞快,恨不能插翅而飞。
& & 青书几个万分解气的看着落荒而逃的宋嘉卉,刚见过她家姑娘就这么一通打扮,若说不是故意的,骗谁呢。不过撞衫或者说模仿这种事,谁丑谁尴尬!
& & 青书幸灾乐祸的咧了咧嘴。
& & 宋子谚受惊似的瞪圆了眼睛。
& & 看的宋嘉禾大为心疼,弯腰抱了抱他,柔声道,“没事,没事,二姐不是凶你!”
& & 宋子谚依恋地在她肩窝里蹭了蹭,小小声道,“她就是凶我,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才不怕她!”
& & 宋嘉禾愣了下,轻轻地摩着他的脊背安抚,忽觉脸上热了下。
& & 宋嘉禾摸着脸,诧异的看着羞答答的宋子谚。
& & 小家伙脸蛋红扑扑,眼神亮晶晶,“我喜欢六姐姐。”不像二姐姐,高兴时就陪他玩一下,不高兴了理都不理人,还要冲他发脾气。
& & “我也喜欢你!”宋嘉禾笑弯了眉眼。
& & 宋子谚害羞的扭了扭胖身子,脸更红了。
& & 宋嘉禾乐不可支。
& &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宋子谚立马又是一脸阳光灿烂,姐弟俩继续高高兴兴回降舒院。
& & 临走,宋嘉禾回头张望一眼,宋嘉卉也不知拐到哪儿去了。不觉一哂,又瞟一眼远处隐约可见的三水居,那是宋铭的书房,里面有宋嘉卉求而不得的心上人。上辈子宋嘉卉可没少为了魏阙干荒唐事,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把自己弄成了笑话。
& & 且说宋嘉卉,一路疾走,直到回头不见宋嘉禾人影才停了下来,撒气似的一把扔掉手里的狗。
& & 那摔出去的狗害怕的汪了一声,对着宋嘉卉委屈地叫了两声。
& & “不许叫!”宋嘉卉烦躁地大喝一声。
& & 那狗登时呜咽了一声,垂头搭脑的窜进了林子里。
& & 宋嘉卉恨恨地踢了一脚路边的树,要知道宋嘉禾在这儿,她肯定不会这么打扮。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宋嘉卉的脸来回变幻,阴晴不定。
& & 听说魏阙来了,她都顾不得手腕还疼得慌就着急发慌的开始更衣打扮,鬼使神差间就想了宋嘉禾。再是讨厌宋嘉禾,宋嘉卉也得承认今天她穿那一身真好看,清爽昳丽,就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青莲,看着就叫人心旷神怡。
& & 她不由自主的挑了一件水绿色纱裙,又让人梳了垂髫分肖髻,末了揽镜自照,也觉得自己这样打扮格外好看。
& & 又怀着难以描述的心情过来,可这一切都被宋嘉禾嘲笑的目光毁了。
& & 想起宋嘉禾那张脸,宋嘉卉就觉心浮气躁,恨不能挠花了才好。宋嘉卉重重一脚踢过去,似乎是把那树干想象成了宋嘉禾。
& & 太过用力的后果就是宋嘉卉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红叶连忙上前扶住她,“姑娘,您没事吧!”
& & 疼得脸都白了的宋嘉卉见她就来气,没好气的瞪着她,“宋嘉禾在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 & 红叶低着头战战兢兢赔罪,“姑娘恕罪,奴婢不知道六姑娘在前院。”
& & 宋嘉卉更恨,一句不知道,害她丢了多大的脸,抬手重重的打了她胳膊一下。
& & 红叶疼得脸一白,却是一点都不敢伸手揉。
& & 脚不再那么疼之后,宋嘉卉就想马上回去烧了这一套衣服一雪前耻,可看一眼远处的三水居后,又下不了决心。
& & 万一自己回去更衣的空档,他走了怎么办?宋嘉卉如此安慰自己,压下了换衣服的念头。
& &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宋铭送魏阙到房门口。
& & 魏阙拱手,“表叔留步。”
& & 宋铭道:“子谏替我送送你表哥。”
& & 宋子谏连忙应是。
& & 魏阙对宋铭颔首示意后,随着宋子谏离开。
& & 宋嘉卉再一次向红叶确认自己的头发没乱,珠钗很正之后,蹲下身摸着那只哈巴狗的脑袋,放柔了声音哄它,“乐乐,跑二哥那边去,晚上给你吃牛骨头。”
& & 乐乐欢天喜地地汪了一声,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 & 宋嘉卉喜上心头,连忙追了出去,“乐乐,乐乐,慢点儿!”
& & 魏阙和宋子谏循声抬头,就见一道水绿色的身影向他们跑来。
& & 一开始宋子谏还以为是宋嘉禾,不过很快他就看清是宋嘉卉,眉头轻轻一皱。又见平时见了他就活蹦乱跳的乐乐急刹车般在几丈外停住了,徘徊不前。宋子谏心里一动,看了看身旁的魏阙。乐乐也怕父亲,从来不敢靠近,大概是因为两人都久经沙场,带着煞气。
& & 越是靠近,宋嘉卉心跳越厉害,彷佛揣了一只兔子,她稳了稳心神,越过焦躁地刨着地面的乐乐,在魏阙和宋子谏面前站定后,款款行礼,细声细气道:“二哥,三表哥。”
& & 魏阙对她略一颔首,目光不着痕的在她身上绕了一圈,眼神有些玩味。
& & 女儿家的直觉格外敏感些,譬如这会儿的宋嘉卉,她就觉魏阙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下,不由得心头小鹿乱撞,脸一点一点的红了。
& & 宋子谏眉峰皱得更紧,两年前,魏阙在和父亲一起围剿雍州流民时,宋嘉卉对魏阙一见倾心。还歪缠着母亲要他们和魏家说亲,母亲拗不过和父亲说了,被父亲一口回绝。
& & 他也是赞同父亲的,齐大非偶!自家妹妹自己清楚,宋嘉卉这性子低嫁到人口简单的人家才是上策。
& & “你带乐乐去玩吧,我送三表哥离开。”说着宋子谏对魏阙抬手一引,不给宋嘉卉留一丝机会,免得两相为难。
& & 两人便绕过宋嘉卉径自离开。
& & 望着两人背影,宋嘉卉的嘴张了又张,却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明明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说的,可到了近前,那些话就像是绿叶上的露珠遇上了太阳,蒸发的一干二净。
& & 宋嘉卉懊恼又挫败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愤愤不平的一跺脚,“二哥真是的!”这个时辰就该留人用了晚膳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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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十年前宋老夫人就把管家权交给了小顾氏, 做她逍遥自在的老封君。不过后宅的事鲜少有她老人家不知道的。
& & 沉香院里的事也不例外,朱嬷嬷轻轻地打着扇子, 小心翼翼觑着宋老夫人冷然的面庞。真不是她偏心,而是二夫人二姑娘过了, 让六姑娘向窦夫人道歉, 亏她们想的出来。
& & “暖暖呢?”
& & 珍珠缓声道:“六姑娘带着十少爷在降舒院里画画。”
& & 宋老夫人露出个笑影,这姐弟倒是玩得来。笑着笑着宋老夫人的嘴角又沉了下去,问朱嬷嬷,“教养嬷嬷那事如何了?”
& & 这话里所指的教养嬷嬷与寻常府里那些嬷嬷不同, 多是大家女眷出身。这世道, 便是世家也能在眨眼之间倾覆, 便有一些侥幸活下来的女眷做了教养嬷嬷。
& & 其中一些人的本事做世家冢妇都绰绰有余, 更何况是教姑娘。所以这些嬷嬷十分抢手, 尤其是在寒门中极受追捧,就是世家也是乐意在家里供奉一位的。
& & 宋老夫人就看中了一位谢嬷嬷,替宋嘉卉看中的。她对林氏已经彻底失望, 连说都懒得说她了, 从来都是这样的, 积极认错, 死不悔改!
& & 除非宋嘉卉捅出个大篓子, 林氏才有可能醒悟,可到时候也晚了。总是宋家的血脉,她哪能坐视不理。她自个儿是没这精力,也不想管教宋嘉卉, 这不就想到了教养嬷嬷。
& & 朱嬷嬷道:“六月底送赵大姑娘出阁后,人就能过来了。”很多教养嬷嬷都不愿意陪着姑娘去夫家,糟心事太多了。
& & 宋老夫人点了点头,又吩咐珍珠拿了一对血玉手镯送到降舒院,谁养的孩子谁心疼。宋嘉禾不是林氏亲手养大的,所以她林氏不心疼,为了哄她自个儿养的大女儿,就作践她养的。
& & 越想越是窝火,宋老夫人冷着脸道,“我最近晚上睡觉老是心悸,让二夫人替我在佛前抄十卷《金刚经》。”
& & 比起宋嘉卉,宋老夫人更恼林氏,要她是个脑子清楚的,一母同胞的姐妹哪至于闹成这样,连堂姐妹都不如。
& & 且说林氏,正忐忑不安之间朱嬷嬷就来了,轻飘飘地传了宋老夫人的话。林氏哪不知道到底让婆婆给知道了,林氏自知理亏,不敢有怨言,还松了一口气,比起被婆婆叫过去训斥她宁愿抄经书。
& & 宋嘉卉却是气得哇哇大叫,她之前就积了一肚子火,现下压都压不住,喷薄而出,“肯定是宋嘉禾这个白眼狼去告状了,她怎么能这么不孝,竟然拿祖母压娘您。”这会儿她选择性的忘了自己针眼大的事都要告诉林氏,更忘了自己多少次拿林氏压宋嘉禾。
& & 林氏眉头轻轻一蹙,“卉儿,你别这样说,那是你妹妹!”
& & “她哪有把我当姐姐,”宋嘉卉怒气冲冲道,“今天的话娘你也听见了,她压根就没把我俩放在眼里。”
& & 想起之前宋嘉禾的神情,林氏心头登时一涩。
& & 宋嘉卉见之暗喜,宋嘉禾想和她抢娘,做梦去吧,“娘,宋嘉禾但凡敬重你都不会用那种语气跟你说话,更不会对我这么不客气,她啊,眼里只有祖母。”
& & “你别说了,”林氏被她说的心烦意乱,眉头都快打结了,“她是你祖母一手养大的,敬重你祖母天经地义,这些年到底是我亏欠她。”
& & 宋嘉卉最不耐烦听这话,她宋嘉禾有祖父祖母疼爱,从小锦衣玉食仆妇环绕,哪里受委屈了。
& & “你以后别和你妹妹闹了好不好,就当娘求你了。”林氏无奈的看着她。
& & 宋嘉卉瞧她愁的都快哭出来似的,只好敷衍地点了点头。
& & 几日后,舒夫人带着舒惠然上门拜访,见了宋老夫人,她便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早就该登门道谢,可我这身子不争气。”舒夫人一直都想亲自来宋家道谢,可她被窦元朗之事气得卧病在床,是以拖到了现在。
& & 宋老夫人道:“说什么见外话,咱们两家多少年的交情了。”又细细端详她,欣慰,“瞧着气色好多了,你呢放宽心,为了那起子小人气坏了自己犯不着! ”
& & 舒夫人道:“您老说的是,我这是着相了。”
& & 宜安县主问,“窦夫人还在你们府门前闹?”
& & 舒夫人苦笑,“她每天都来,说是要道歉!怎么说都没用。”
& & “你们家就是脾气太好!”宜安县主修剪的细细的眉毛一挑,语气中带着几分凌厉,“要是我早就让人泼馊菜扔臭鸡蛋了,哪怕不泼人泼地上也是好的。养出那么个玩意儿,还有脸来演苦肉计。”
& & 舒夫人无奈一笑。
& & 宋嘉禾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她七婶这暴脾气,十个个窦夫人都不是她对手。
& & 宜安县主又道:“明儿她要是再来,你就听我的试试,看她还敢不敢再上门。”
& & 舒夫人唯有苦笑。
& & 宋老夫人嗔一眼宜安县主,“你就别出馊主意了。”其实对付这种不要脸的,这主意还真不错。不过这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舒家人性子都温和,做不来这事。窦夫人敢这么闹,可不就是看准了这一点。
& & 宜安县主一撇嘴,“那你们家是个什么章程?”
& & 舒夫人便道:“窦家不肯还庚帖,我家老爷就想贴一告示宣布那庚帖作废。”然后放出择婿的风声,不过这后半句话当着姑娘家的面说就不好了。
& & 既然宣布庚帖作废,少不得要把原因写出来。儿子做了那种事,还想扣着女方庚帖,逼得女方不得不出此下策,最后丢人的还是窦家。
& & 宋嘉禾已经完全无法理解,闹了这么多天,窦夫人怎么还能继续心存幻想,觉得舒家会回心转意。
& & 宋老夫人点头,“人家都不要脸了,也没必要给他们留脸面!”
& & 舒夫人道,“您说的是。”她又招手将宋嘉禾与宋嘉淇招到身边,一挥手拉着一个,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惠然能逃过这一劫,多亏了你们俩个,我真是不知该怎么谢你俩才好。”
& & 宋嘉淇挠挠脸,“都是六姐的功劳,我都没做什么。”
& & 宋嘉禾笑道,“这是好人有好报,惠然姐姐这么好,老天爷也见不得她所嫁非人。”
& & 舒夫人越看越爱两人,满面笑容地看着宋老夫人、林氏和宜安县主,“也就贵府这样人杰地灵的地方,才能养出这般古道热肠的好孩子。”
& & 宋老夫人与宜安县主俱是笑弯了眉眼,做长辈的最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尤其是真心实意的夸。
& & 林氏的笑容略有些尴尬,自从提起窦夫人之后,她便如坐针毡。尤其是想起前不久还为了窦夫人的事和宋嘉禾闹了不愉快。
& & 夸完了,舒夫人又对身后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这是我给两个孩子准备的一点心意。”早前舒家就送了丰厚的谢礼过来,不过舒夫人觉得还是得自己亲自再送一份重礼才能略表心意。
& & 宋嘉淇就去看宋嘉禾。
& & 宋嘉禾双手接过来,又对舒夫人福了福身,“那我们就腆着脸收下了。”这礼物显然不会轻了,不过也没必要客气来客气去,反正两家常来常往的,日后找机会给舒惠然补上就是。
& & 宋嘉淇便也接过并福身。
& & 舒夫人笑逐颜开,又询问了一番宋嘉音的病情。宋嘉音‘病’了这么多日,外头都隐隐有她要香消玉殒的流言了。上门做客,少不得要关心一番。
& & 恰在此时,外头跑进来一个小丫鬟禀报,靖安侯夫人和韩劭原进侧门了。
& & 身为未来婆婆,靖安侯夫人哪能不关注宋嘉音,反正要来武都参加梁太妃六十大寿,遂她提早上了武都。昨儿刚到就递了今日拜访的帖子。
& & “母亲,我去院子里那迎一迎。”小顾氏站起来道。姑娘未来的婆母,人还是远道而来,怠慢不得。
& & 宋老夫人颔首,“去吧!”随后又回答了舒夫人之前的问题,“大丫头还是病着,郎中都束手无策。”
& & 舒夫人连忙安慰,“吉人自有天相,您也别太担心了。”
& & “借你吉言了。”宋老夫面带忧愁的叹了一声。
& & 说话间靖安侯夫人母子就进了屋,武都风气开放,遂姑娘家也无须专门避开韩劭原,大大方方的见了礼。
& & 靖安侯夫人生得一团和气,慈眉善目还有些微胖,要不是事先知道,完全不敢相信她是韩劭原的亲娘,长得一点都不像。
& & 小顾氏为靖安侯夫人与舒夫人互相介绍了一回。
& & 靖安侯夫人不着痕的看一眼舒惠然,窦舒两家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连她都略有耳闻了。倒是个标志的姑娘,看起来温温柔柔,观之可亲,怪不得窦家不肯放手了。
& & 寒暄过后,靖安侯夫人便进入正题,开始询问宋嘉音的情况。
& & 宋老夫人与她略说几句,便让小顾氏带着靖安侯夫人和韩劭原去看宋嘉音。
& & 韩家母子离开后,舒夫人也适时提出告辞。
& & 看过宋嘉音,韩劭原随着专程请假留在家里招待他的宋子谦离开。而靖安侯夫人又被迎回了温安院,此时屋里头唯有宋老夫人和小顾氏在场。
& & 小顾氏斟酌了又斟酌,还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 & 靖安侯夫人不由看过去,一看这阵仗,其实她隐约猜到几分了。
& & 最后还是宋老夫人打破了沉默,沉声道:“阿音病得凶险,各种灵丹妙药都灌下去了,神医妙手也请了不少,可依旧没有起色。”
& & 这一点靖安侯夫人略有耳闻,他们就送了不少珍贵的药材并两位名医过来,“您老人家别太担心了,我看这孩子是个有福气,定然会转危为安。”
& & 宋老夫人沉沉一叹,“就怕她这身子等不到那一天,这孩子都瘦脱形了,再这样下去……”她摇了摇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前几日我和她祖父商量了下,想着把她送进空门祈福。”
& & 靖安侯夫人面露惊色,“这,这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 & 宋老夫人苦笑,“好好的姑娘我们也舍不得,可眼下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就盼着佛祖怜悯,给她一条生路,活着才有以后!”
& & 时下若家有体弱多病的小儿,遍寻名医还是没效果,常见的一种做法就是送入庙里养到成年再接出来。
& & 渐渐到了后来,也有一些病重到无药可医的成人进入寺庙,希冀于佛祖保佑。偶有效果,便被传的神乎其神,纷纷效仿。颇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意味在里头,也是图个心安。
& & 宋老夫人继续道:“这孩子进了空门,与劭原的婚事便只能作罢,就是对不住你们了,是我们家阿音没福气!”是没福气啊,那么好的夫家就被她硬生生给作没了。宋老夫人已经从宋老爷子那知道了前因后果,只能说这丫头小事精明,大事糊涂。
& & 靖安侯夫人忙道:“您老这说的什么话,只要对阿音好,入了庙里调养也是该的,至于婚事,我们韩家是愿意等她出来的。”
& & “若是她逢凶化吉醒了过来,没有三年五载肯定出不来,否则佛祖是要怪罪的,”宋老夫人不赞同,“岂能让你们家等上这么久,劭原年纪也不小了,又是长子嫡孙,耽搁不起。再退一步,万一这孩子呆久了不愿还俗了怎么办?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有。”
& & 如此你推我让两回后,靖安侯夫人只能万般遗憾说要问下靖安侯才能做决定。
& & 两厢又客套了几句,靖安侯夫人便提出告辞。
& & 宋老夫人就让小顾氏送她出去。
& & 朱嬷嬷上前为宋老夫人添了一回茶。
& & “这靖安侯夫人倒是个会说话的。”宋老夫人突然笑道。
& & 朱嬷嬷了然的笑了笑,难得促狭了一句,“似窦夫人那样不要脸皮才是难得一见的。”
& & 韩家真愿意等宋嘉音三年五载吗?自然不愿意,到时候韩劭原都多大了。可哪能宋家一提就答应了,显得无情无义,靖安侯夫人自然要再三推拒。然后宋老夫人再苦口婆心劝一劝,两家都全了脸面,传出去也要说两家都是厚道人。
& & 宋老夫人笑着指了指她。
& & 几日后,靖安侯夫人再一次上门,这次上门是着手取消婚约。两家在见证人面前和和气气的签了文书。唯一的分歧在当初下定的定礼上,宋家要折合成银子归还,韩家自是不肯收,最后送到了城里的育幼堂做善事,如此又引来一通称赞。
& & 婚约取消的第三日,宋嘉音就被送进颇负盛名的珑月庵出家。到了第八日上,奇迹一般的苏醒。消息传出去,珑月庵的香火顿时更旺了一些。
& & 到了月底,宋嘉音都已经能下床了。
& & 这一日,宋嘉禾正在练字,练到一半,长房七姑娘宋嘉晨带着人过来了。
& & “七妹!”宋嘉禾迎了上去,又吩咐人上凉茶。
& & “六姐不用忙,我就是来问问你,我打算明天去看大姐,六姐要不要和我一块去?”宋嘉晨温声道。
& & 除了宋嘉音苏醒次日随着宋老夫人过去一趟之后,宋嘉禾就没再去过珑月庵,算算也有半月了,遂她道:“好啊,要不再去问问八妹?”
& & 宋嘉淇自然愿意,四位姑娘,三位都去了,宋嘉卉哪怕再是不愿意,也得捏着鼻子凑了一脚,千不甘万不愿地出了门。
& & 宋嘉禾为了避免和宋嘉卉同乘一车,宁肯冒着被晒黑的风险骑马,觉得自己也是满拼的。宋嘉淇有样学样,宋嘉晨犹豫了下也让人牵了一匹马出来。
& & 宋嘉卉独坐宽敞的大马车,可一点都不高兴,她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宋嘉卉恨恨地抠着案几,谁稀罕,话是这么说,可她的表情分明不是那么回事。
& & 然而这又能怪谁,在以前那个圈子里,数宋嘉卉家世最好,遂她是众星捧月里的那轮月亮,任她颐指气使,耍小性子,也有的是人捧她。回了武都,她也不收敛,宋家姐妹哪里犯得着自降身份去讨好她。就是脾气最好的宋嘉晨两次后也不肯再与她同伍了。
& & 因是在大街上,遂宋嘉禾几个也不敢快马,慢悠悠的跑着,也就比走快那么一点。
& & 途径姚记糖铺时,宋嘉禾扬声,“停一下,我去买些糖。”这家百年老铺的糖做的十分有特色,宋嘉音喜欢吃里面的桂花糖,宋嘉禾则最喜欢他们家的粽子糖。
& & 宋嘉淇欢天喜地的翻身下马,动作比宋嘉禾还快,“我也要买!”她喜欢这里面所有的糖。
& & 宋嘉卉见马车忽然停了,再听她们对话,烦上加烦,撩起帘子就要催促,可外头哪儿有人影,登时气得不轻。
& & 吃吃吃,胖死算了!
& & 宋嘉淇一马当先的冲进店内,盘算着买买买,除了各色各样的糖糕,哪里还看得见其他。
& & 宋嘉禾可没她这么没出息,一进门便若有所觉的转过头,只见柜台前站着一人,玄色锦袍,长身玉立,清隽英挺。
& & 宋嘉禾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三表哥?”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实在是魏阙和糖铺完全格格不入啊。
& & 魏阙神色如常,略一颔首。
& & 被糖糕晃花眼的宋嘉淇闻声扭头,诧异的看着魏阙,显然是和宋嘉禾一样的想法。
& & 宋嘉禾带着两个妹妹上前行了万福礼,视线在他和摆满了糖糕的柜台之间来往转了两圈,“三表哥也来买糖?”
& & 魏阙垂眼看着她,小姑娘眼珠黑漆漆的,机灵又鲜活,还隐隐含着撞见热闹的笑意,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 & 弄得宋嘉禾忍不住怀疑了下,他不是在买糖而是在买文房四宝。宋嘉禾使劲望了一眼他身后的柜台,确定那是一盒又一盒香甜精致的糖糕,于是她努力让自己的笑不带上多余的意味。
& & 真是想不到他这样的人也会来买糖,就是不知买给谁,或者是自己吃?
& & 瞬间一个画面冲入宋嘉禾脑海中,她忍不住干咳了一声,借此忍下几乎憋不住的笑意,男人爱吃糖怎么了,男人就不能爱吃糖了!宋子谚就挺喜欢的,前两天还撒娇耍赖的要走了她最后一匣子粽子糖呢!就是宋子谚才六岁!
& & 宋嘉禾一本正经的向他介绍,“三表哥,这家店的粽子糖、桂花糖还有杏仁糖最好吃。”看在他帮过她那么多次的份上,宋嘉禾决定乐于助人一把。
& & 宋嘉淇点头如啄米,热情推荐,“还有牛轧糖也好吃。”之前她有点儿怕这个表哥,不过经过河池的事后,宋嘉淇觉得这表哥虽然看起来冷冰冰,但是人还是挺好哒。
& & 魏阙便淡声道:“那每样来一斤。”
& & 自打魏阙出现就没冷静下来的小二激动道:“好嘞!”这可是战功赫赫的魏将军,试问几个男人不崇拜这样的铁血男子。
& & 小二手脚麻利的装糖,“将军来得巧,就剩下最后一斤粽子糖了。”
& & 最后一斤!
& & 宋嘉禾眼睛立时睁大了一圈,要不要这么寸!
& & 眉目如画的姑娘露出这样的表情,哪个男人能无动于衷,反正小二就做不到,于是他装粽子糖的动作一点一点慢下来,等着魏阙让出这粽子糖。大男人怎么可以和小姑娘抢糖吃,尤其听着还是亲戚哩。
& & 然而他再慢都快包好了,也没等来预想中的话,小二忍不住偷看魏阙。
& & 魏阙平静的看他一眼。
& & 小二登时一个激灵,十指翻飞,瞬间就包好了糖,恭恭敬敬的递过去,“魏将军,您的糖。”
& & 宋嘉禾的心情很复杂,自己的建议被接纳是一件高兴的事,但是就因为这样轮到自己没了,没了!莫名有一种挖坑把自己埋了的郁闷,这种郁闷比吃不到粽子糖更甚。
& & 宋嘉禾顿时有点心塞,不是一点点的那种有点。
& & 魏阙慢条斯理地拎起油纸包,宋嘉禾的视线一路从他手上的油纸包顺着修长的胳膊移到他冷峻的脸上,看在他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宋嘉禾扬起盈盈笑脸,“三表哥慢走!”人家也不是故意的,难不成还要为了一包粽子糖甩脸子,她又不是三岁。
& & 魏阙也弯了弯嘴角,笑意颇深,随后抬脚离开。
& & “我们明天再来买粽子糖。”宋嘉晨瞧着宋嘉禾似乎耿耿于怀,于是安慰。
& & 店小二殷勤备至,“小的替姑娘们留着。”
& & “这不是糖的问题,这是运气的问题!”宋嘉禾严肃脸,“我觉得今天不宜出门!”
& & 这一刻宋嘉卉感同身受到了宋嘉禾的那种郁闷。天气酷热,待在马车里更不好受,哪怕放了冰块儿,也闷的慌。
& & 宋嘉卉不耐烦地掀起帘子想催一声,买糖至于这么磨磨蹭蹭吗?
& & 万不想正看见魏阙从殿内走出来,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模样。
& & 宋嘉卉迅速缩进马车,心急火燎的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检查仪容,马车里这么热她的妆肯定花了,怎么办?
& & 定睛一看果然脂粉有些化,宋嘉卉登时大急连忙要补,刚拿起粉扑,她又反应过来,等她化好妆,魏阙早就走了。可让她如此仪容不整的出去,又死也做不到。
& & 宋嘉卉情不自禁地悲从中来,重重的把手里的镜子砸了出去,撞到车壁上,发出一声脆响,镜子当即碎成好几块,险险擦过宋嘉卉的脸,惊得她三伏天出了一头一身冷汗。
& & “二姑娘?”守在外头的婆子闻声大惊,顾不得冒犯,就来掀帘子。
& & 吓得宋嘉卉大叫一声,扑过去就想抓住半撩起的车帘,魏阙就是从这个方向离开的,万一他看见了自己这狼狈的样子怎么办?
& & 不曾想因为用力过猛,宋嘉卉整个人连同被扯下的帘子一起滚下马车,在惨叫声中狼狈摔倒在地。
& & 这么大的动静,魏阙想不注意都难,他正好目睹了宋嘉卉滚下马车的整个过程。
& & 此时的宋嘉卉裹着车帘躺在地上,发髻凌乱,珠钗颠倒,几缕发丝还贴在她汗沁沁的脸上,惨不忍睹。
& & 被混乱声引出来的宋嘉禾几个惊了,宋嘉淇眼睛都瞪直了,这是唱哪出?
& & 宋嘉禾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一转,果然在马车的正前方找到了面无表情的魏阙。她果断拿起团扇遮住嘴角,怎么办?好想大笑三声!
& & 望着小姑娘盈盈如春水的眼睛,魏阙眉梢微不可见的一挑。
& & 宋嘉禾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充满担忧,“二姐?”说着快步走向已经被扶起来的宋嘉卉。
& & 宋嘉卉羞愤欲死,局促的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才好,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魏阙面前。各色各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犹如针扎一般,宋嘉卉一张脸火烧火燎的疼起来,恨不得能挖条缝钻进去。
& & 红叶最是了解自家姑娘,赶紧捞起一顶帷帽给她带上。
& & 有了帷帽,宋嘉卉方觉浑身的血液再一次正常流动起来,壮着胆子抬头,哪里还有魏阙的身影,她不由自主的四处张望,没有,都没有!
& & 这一刻宋嘉卉也说不清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
& & 站在一旁的宋嘉禾就看着她从手足无措到如释重负再到怅然若失,不禁有点同情她了,这动了春心的女儿家啊,连喜怒哀乐都身不由己了。可那点儿同情在触及到帷帽后不善的瞪视之后,烟消云散。
& & 宋嘉禾白眼一翻,有病,还病得不轻!
& & 宋嘉卉被扶着进了姚记糖铺的雅间,作为武都数一数二的糖铺,不少贵族姑娘会亲自来买糖,所以他们备有专门的雅间招待。
& & 检查一番之后,除了膝盖手肘有点淤青,并无大碍。
& & 宋嘉卉叫嚷着浑身都疼,末了没好气道:“我不去珑月庵了。”要是不出门,她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或者她们不买什么糖,这意外也不会发生。在心上人面前出了大丑的宋嘉卉都快恨死三人了,尤其是宋嘉禾。
& & 宋嘉禾道,“那二姐先回府休息。”不去正好,想来宋嘉音也不想见她。
& & 宋嘉卉巴不得,见宋嘉禾几个要走,咬了咬下唇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我刚刚好像看见三表哥从店里出来了?”
& & 宋嘉禾嗯了一声就别无他话。
& & 宋嘉卉觉得她越发面目可憎,真想一走了之,可到底舍不得,压了压往上蹭的怒火,宋嘉卉追问,“三表哥来干嘛?”
& & “买糖啊!来糖铺不买糖还能干嘛?”宋嘉淇一脸你是不是傻。
& & 宋嘉卉却是顾不上生气,愕然,“买糖?”心里顿时打翻了调味瓶,他为谁买?不由自主的拽紧了锦帕,肯定是魏歆瑶,除了魏歆瑶还能是谁。
& & 早知道他在店里自己就进来了,也就不会出丑,宋嘉卉满心懊恼不甘。
& & 宋嘉淇奇怪的看着神色变了又变的宋嘉卉,纳闷的看向宋嘉禾,眼神询问,这是怎么了?
& & 宋嘉禾笑了笑,“二姐在这休息会儿,我们先走了。”
& & 宋嘉卉恹恹的点了点头,连话都懒得说。
& & 宋嘉禾心情却是不错,笑吟吟地带着两个妹妹买了一堆糖果后离开姚记糖铺。
& &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抵达珑月庵。
& & 宋嘉音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看起来我见犹怜,帽檐边露出青色发茬,看得人心里怪不好受。她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
& & 见她们这模样,宋嘉音反而笑了起来,眉眼瞬间鲜活,“这是怎么了,我病愈了你们不高兴?”
& & “当然高兴!”宋嘉禾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姐,我们买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糖,喝药时你可以吃一颗甜甜嘴。”
& & 除了桂花糖,她们还带了不少精致的点心,有些买的一些是家里做的,都是素点,“这些大姐自己留着吃,这一堆大姐可以分给庵堂里的师父。”吃人嘴短。
& & 宋嘉音笑道:“算你们有良心。”
& & 宋嘉淇做贼似地朝门口张望了一眼,然后鬼鬼祟祟地把一个绿皮包袱推过去,得意洋洋,“这是肉干。”
& & 宋嘉禾无语的看一眼宋嘉淇,这丫头。
& & 宋嘉音低头看着那包袱,说实话真的很想留下来,可是,她幽幽一叹,捏了捏宋嘉淇的脸,“你的好意大姐心领了,不过我既然出家修行,就该守佛门清规戒律。”
& & 宋嘉淇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她一直都觉得大姐进寺庙是无奈之举,连那么好的婚事都没了,若是连肉都不能吃,那不是太可怜了!
& & 饶是宋嘉禾也有些惊讶,上次来看宋嘉音时,她还有些不甘不平,可这会儿整个人都心平气和不少。忽的宋嘉禾心里一动,想起前几日听到的一桩喜讯,祈光在莱城青楼因为‘争风吃醋’而被打断了腿,脸上还留了疤。那人也就一张脸的优点,现下脸没了,又不良于行,总不能再骗小姑娘了。闻讯时,宋嘉禾还猜测,是不是家里动的手。
& & 姐妹之间略说几句后,宋嘉音打发走宋嘉晨和宋嘉淇,独留下宋嘉禾。
& & 宋嘉淇佯装吃醋,不高兴的皱了皱鼻子,“大姐和六姐有悄悄话,不带我们。”
& & “等你们大一点我就和你说。”宋嘉音敷衍。
& & “六姐也就比我大一岁!”宋嘉淇不满地强调。
& & 宋嘉音愣了下,是啊宋嘉禾也就比她们大了一岁,可这个妹妹一直给她可靠的感觉,明明她自己也是个爱玩爱闹的。
& & 宋嘉禾指了指那绿皮包袱,嘲笑,“大一岁的区别就是我不会那么不靠谱的带肉过来。”
& & 宋嘉淇讪讪一笑,抱起包袱就跑,大概是想去毁尸灭迹。
& & 宋嘉晨也朝二人福身告退。
& & 屋子里便安静下来,宋嘉禾使了个眼色。
& & 青书带人出了屋子,还守在了门口。
& & 宋嘉音抬手想捋发,一下捋了个空,登时扭了下脸。
& & 宋嘉禾有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对姑娘家来说,头发就是第二张脸。
& & “你坐吧。”
& & 宋嘉禾应了一声,找了把竹椅坐了。
& & 宋嘉音看着她,似乎在斟酌用词,片刻后开了口,“特意留你是想和你道个歉。”
& & 宋嘉禾一惊,不知她何出此言。
& & 开了头,后面的话就容易了,宋嘉音眼底浮现歉意,“在河池我对你态度不好,我还嫌你多管闲事来着,可你要是放任我这么下去,我怕是难逃一死。”
& & 大哥和她说了黄家那姑娘的下场,如果她的事被捅出去,黄玉莹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 & 宋嘉音忽然站起来,抬手朝她作揖。
& & 宋嘉禾连忙扶住她,“大姐这是做什么,我们一块长大,要是我出了事,难道你会置之不理。”她还记得小时候宋嘉卉欺负她,宋嘉音替她出过头。
& & 宋嘉音眨了眨眼,掩下其中涩意,“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 & 听话头宋嘉音是想通了,宋嘉禾由衷替她高兴,虽然代价大了点,不过幸好她还年轻,“大姐现在明白过来也不晚,你的日子还长着呢!”
& & 宋嘉音笑了下,是很长,但是不一样了,可谁叫她竟然喜欢上那么一个畜生呢!
& & 闯了祸连她的安危都不顾就逃之夭夭,大哥的人是在烟花柳巷里找到祈光的。她被灌了药昏迷不醒,他却在温柔乡里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 & 这个消息对她而言,不亚于天崩地裂。宋嘉音做梦都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在她眼里,祈光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待她温柔小意,体贴入微。
& & 经此一事,遮住她双眼的迷雾瞬间消散,笼罩在祈光身上的光环也化成灰烬。宋嘉音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是如何的愚不可及。
& & 其实祈光并非毫无破绽,偶尔她也能听见别人说起他进出风月场合,可他说是为了应酬,自己也傻乎乎信了。
& & 近二十的人了,也没个正经差事,他说自己无心仕途,只想醉心辞赋。可也没见他写出过一篇值得称道锦绣文章。
& & 桩桩件件,当初的自己到底是有多蠢!
& & “人心险恶,六妹以后睁大眼,千万别被甜言蜜语骗了。要是有看对眼的,先去问长辈,她们走过的桥比咱们走过的路还长,不会看走眼的。”望着堂妹精致如画的脸蛋,宋嘉音有感而发,不知道多少男人想着把她骗到手,自嘲,“我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 & 宋嘉禾心头泛暖,郑重点头,“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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