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栉雨的意思苏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武则天最后把王位还给了李家:解密
平定袁绍本打算将她充入后宫!下令将士进城后不许骚扰袁绍家眷;并派了亲兵把守;哪知曹丕捷足先登率先提出要娶。曹操只好忍痛割爱!甄氏生育了明帝和东乡公主,后来曹丕代汉.开始宠幸郭贵嫔!李贵人等。甄氏颇有怨言!加上郭贵嫔一直窥视皇后位.所以大吹枕边风.曹丕一怒之下将甄氏赐死.死后葬在邺城;明帝继位开始营建曹魏宗庙!同时将甄氏改葬在朝阳陵。据说此陵离曹操高陵极近,  古人信奉“生不同寝,死通穴”。万金之躯依然如此。然而曹丕却是个例外;曹丕在世时就留有遗训.对自己的后事交代的很清楚!他说,我死了就把我藏起来!不要让后人发现,不封不树不建神道.不要坟头!葬在首阳山东麓!皇后及嫔妃一律葬在西涧,不许与我合葬;曹丕驾崩!曹睿也的确按照他的意旨将他安葬;每遇祭祀!祭典不去坟墓都在宗庙里进行!  郭氏.甄氏争宠.郭皇后虽然胜利;但下场凄惨;死后依然孤零零地被曹丕遗弃,而甄后却被曹睿重新修建了陵墓和庙宇.据著作《河塑访古记》记载。甄氏的朝阳陵在邺城东北.墓旁还有“李夫人墓”,此李夫人就是告诉曹睿真相的李贵人!呜呼;这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恶循环周而复始也。  赵俨(171年-245年);字伯然.颍川名士,三国时期魏国名臣;赵俨投奔曹操  赵俨(171年-245年)。字伯然.颍川名士!三国时期魏国名臣!赵俨投奔曹操  端木采:(公元年待考),回族,字子畴!江宁人(今江苏南京)  端木埰.(公元年待考)。回族!字子畴!江宁人(今江苏南京)  向宠(?240年)。向朗胞弟之子。刘备时。历任牙门将(类似于主将帐下的偏将  向朗(约167年-247年);字巨达.襄阳郡宜城县(今湖北宜城)人.三国时期  臧霸(生卒年不详).又名奴寇。字宣高.泰山郡华县(今山东费县方城镇)人;三国  完颜阿骨打(日-日);汉名旻.女真族,虎水  胡广()。字光大,吉水(今江西吉水县)人!为宋资政殿学士胡  在中国历史上.明朝的胡广与解缙应该算是名人,尤其是解缙号称大明奇才。他们  永嘉六年(312年)。晋荆州刺史王澄屡攻杜弢,均被起义军击败;晋琅琊王司马睿  耶律宗元;是辽国皇帝辽兴宗耶律宗真的弟弟!先被哥哥封为皇太弟.后来又  《辽史》中对此事件着墨近五百字;但主要是一大堆人名。而过程的叙述极为简单,   耶律洪基的祖父耶律隆绪。辽史称为圣宗.圣宗长子宗真!次子重元。宗真性格慈和宽  763年安史之乱后。吐蕃军队趁乱大举进攻唐朝因唐朝地方将领与唐中央产生矛盾而  唐朝天宝十四载十一月初九(公元755年12月16日);安禄山于范阳起兵反唐!  隋于汉长安城东南筑新城.名大兴城!在今西安城及城东。城南,城西一带.即唐长安  一战导火线:日.奥匈帝国皇储斐迪南大公夫妇在萨拉热窝视察时如果说《三国演义》中有哪一段能特别展现马超英勇善战的,那一定要说到潼关之战,因为  周烈王七年(公元前369年);在魏与韩赵之战中.韩。赵联军在浊泽(今山西运城  在公元前369年,在魏与韩赵之战中。韩!赵联军在浊泽(今山西运城境)进攻魏军  李学勤.刘国忠在《简帛学.古代文史研究的新增长点》(《光明日报》2016.6  盖吴起义!是中国历史上南北朝时代于北魏发生的一场民变事件;由太平真君六年(4  宋神宗在变法的同时!也非常关注边事!他反对对辽与西夏的妥协退让。以强硬的态度  唐末农民起义战争从公元859年的浙东裘甫起义开始。到公元884年黄巢起义的失  《三国演义》描写了汉末三国那段狼烟四起的历史。罗贯中对那段历史进行了艺术加工  此前参与盗窃青海都兰血渭一号大墓的A级逃犯王某近日在浙江天台落网;并于今  现代天子具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子;这么庞大的一个后宫假如没有很好的一个办理.  大家都知道;孟婆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她的工作是在奈何桥边给前往投胎的人提  清朝作为封建时代的最后一个王朝。成为了后人争议最多的一个时代。不光如此,由于  对联.作为中国的传统文化之一,至今上千年的历史;讲究的是对仗工整;平仄协调,  1。催眠术之谜  催眠术起源于18世纪!近年来许多关于大脑成像的研究也反映了  有人提出;在水浒传中有一个情况很有意思,梁山好汉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大多数时候  大家都知道;渔人报告太守后太守的人却没找到桃花源.而刘子骥也无缘无故病死了,  其实渔人来到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桃花源 而是来到了一片古代的墓地 并不是无凭  印尼巨蟒吞噬女子 网友表示好好的怎么被吞掉的  近日!在印尼发生一起蟒蛇吞人  苏东坡画墨竹,文同是他的老师!文同是苏东坡的表兄,字与可.曾任湖州知州.因此  唯有善于思考的读者才称得上读者。我的著作就是要题赠给善于思考的读者.不管你是  《巴黎圣母院》是法国文学家维克多雨果创作的长篇小说,日首  丰碑!又名《军需处长》;由李本深创作,《军需处长》这篇课文就是围绕quot导读,今天是传统的腊八节。随着这一天的到来!年味渐浓.整个旧历年年俗随之拉开  我们今天形容一个人非常的吝啬,就会说这个人是个一毛不拔的人;而一毛不拔这  奥古斯丁卢梭都是思想上的巨人!为我们留下了精神财富。对比奥古斯丁和卢梭两个人  维克多雨果是法国一位伟大的小说家!剧作家;诗人。也是一位有影响的批评家,雨  世界上最古老的四大文字分别是!苏美尔人的楔形文字,古埃及的象形文字!中国的甲  野生要是中国现代杰出的作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一生致力于教育,出版过中国第  新唐书  原文,  李绛.字深之。赵郡赞皇人。擢进士。宏辞。补渭南尉!拜监察  唐伯虎考祝枝山  唐伯虎考祝枝山唐伯虎与祝枝山是莫逆之交,二人经常往来!上门  徐祯卿字昌谷,号东海散人;明朝著名的诗人!有吴中诗人之冠的美誉.当时有  李贽(年)!字宏甫,号卓吾。福建泉州府人。汉族,明代著名思  【原文】  袁炜;字懋中,慈溪人!嘉靖十七年会试第一。殿试第三.授编修.炜性  有很多诗词;我们常常脱口而出。比如情人眼里出西施;可怜天下父母心!但  可以说原本拥有的机会.被武三思等人白白错失!没有对李家后人一网打尽,也是武则天最后选择传位于儿子而不是侄子的一个重要原因;武则天称帝后;朝中的重臣虽然都臣服于武则天,但他们却都反对武则天传位于武氏宗亲的举措。特别是武则天颇为器重的宰相就多次劝阻武则天在立储一事上!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引用他经典的话就是!“文为什么武则天最后把王位还给了李家(太宗)栉风沐雨;亲冒锋镝以定天下传之子孙。大帝(高宗)以二子托陛下。陛下今欲移之他族。无乃非天意乎!且姑侄之与母子熟亲?陛下立子!则于千万岁后.配食太庙!承继无穷;立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附姑于庙者也.”意思就是说,如果立侄子为继承人,还没听说过侄子为姑妈立庙的先例呢?命脉也彻底断了。自己的儿孙辈也必然难逃毒手;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侄子上位后.会对自己这位姑姑怎么对待呢? 朝中大臣也多半是这个意见。就在武则天陷入沉思时,连武则天最宠爱的“男闺密”兄弟为了“前途”着想.也对她吹耳边风。极力鼓噪武则天立儿子为太子!  权衡利弊,经过慎重考虑后.武则天最后无奈地选择立儿子李旦为太子;  赵俨(171年-245年).字伯然。颍川名士.三国时期魏国名臣!赵俨投奔曹操  向宠(?240年)!向朗胞弟之子。刘备时。历任牙门将(类似于主将帐下的偏将  向朗(约167年-247年),字巨达。襄阳郡宜城县(今湖北宜城)人;三国时期  臧霸(生卒年不详)!又名奴寇,字宣高,泰山郡华县(今山东费县方城镇)人;三国  完颜阿骨打(日-日),汉名旻.女真族.虎水  胡广(1370年-日);一名靖;字光大.号晃庵,江西吉水人  胡广(),字光大;吉水(今江西吉水县)人.为宋资政殿学士胡  永嘉六年(312年)!晋荆州刺史王澄屡攻杜弢!均被起义军击败!晋琅琊王司马睿  耶律重元(?~1063)契丹族。辽圣宗次子.辽兴宗同母弟。小字孛吉知。102  耶律重元(1021年-1063年)一名宗元;小字孛吉只。又作勃已只.为辽圣宗  《辽史》中对此事件着墨近五百字;但主要是一大堆人名,而过程的叙述极为简单!   重元之乱亦称滦河之变;是辽皇族内部争夺帝位的事件.清宁九年(1063年)  隋于汉长安城东南筑新城,名大兴城.在今西安城及城东。城南.城西一带。即唐长安  谋反在任何历史朝代都是被当政者视为最不可赦的重罪;通常对谋反者都是要施以极刑 公元前127年(西汉元朔二年),匈奴左贤王部进犯上谷,渔阳.汉材官将军韩安国率如果说《三国演义》中有哪一段能特别展现马超英勇善战的。那一定要说到潼关之战.因为  在公元前369年,在魏与韩赵之战中!韩!赵联军在浊泽(今山西运城境)进攻魏军  李学勤。刘国忠在《简帛学,古代文史研究的新增长点》(《光明日报》2016.6  盖吴起义,是中国历史上南北朝时代于北魏发生的一场民变事件;由太平真君六年(4  《三国演义》描写了汉末三国那段狼烟四起的历史!罗贯中对那段历史进行了艺术加工  此前参与盗窃青海都兰血渭一号大墓的A级逃犯王某近日在浙江天台落网,并于今  现代天子具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子。这么庞大的一个后宫假如没有很好的一个办理.  大家都知道!孟婆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她的工作是在奈何桥边给前往投胎的人提  对联;作为中国的传统文化之一.至今上千年的历史.讲究的是对仗工整。平仄协调,  有人提出.在水浒传中有一个情况很有意思.梁山好汉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大多数时候  其实渔人来到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桃花源 而是来到了一片古代的墓地 并不是无凭  苏东坡画墨竹,文同是他的老师.文同是苏东坡的表兄;字与可,曾任湖州知州!因此  唯有善于思考的读者才称得上读者!我的著作就是要题赠给善于思考的读者!不管你是  《巴黎圣母院》是法国文学家维克多雨果创作的长篇小说,日首导读.今天是传统的腊八节.随着这一天的到来。年味渐浓。整个旧历年年俗随之拉开  维克多雨果是法国一位伟大的小说家,剧作家;诗人。也是一位有影响的批评家!雨  王夫之是明末清初的伟大思想家。出生于1619年,1692去世!祖籍衡州!他的  野生要是中国现代杰出的作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一生致力于教育!出版过中国第  新唐书  原文。  李绛!字深之.赵郡赞皇人。擢进士!宏辞!补渭南尉!拜监察  唐伯虎考祝枝山  唐伯虎考祝枝山唐伯虎与祝枝山是莫逆之交.二人经常往来,上门  徐祯卿字昌谷;号东海散人。明朝著名的诗人.有吴中诗人之冠的美誉。当时有  李贽(年)!字宏甫。号卓吾。福建泉州府人。汉族.明代著名思  有很多诗词!我们常常脱口而出.比如情人眼里出西施。可怜天下父母心,但
推荐栏目:
上一篇:下一篇:《明朝大官人》全文免费在线阅读TXT
小说书名:明朝大官人
第一章:死去活来苏默听说过很多种穿越,有雷劈的,有电击的,有落水的,有坠山的,不一而同。版权http://www.haohaoyun.com/
他也曾无数次YY过自己有朝一日的穿越会是什么方式,然而真到了这一天,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眼下这么副情形。
双手乱舞、两腿乱蹬、呼吸不畅,外带着舌头外吐……
上吊!没错,就是上吊。
怎么穿越来的不知道,但穿越过来后,是穿到了这个上吊的倒霉孩子身上是确定了。
前世做为一个教小学美术的副科老师,他有大把的时间泡在网上浏览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其中就包括各种死法。
眼前阵阵发黑,心跳如鼓,苏默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
就他所知,在自杀界的各种方式中,以死亡速度来说,上吊这种死法绝对是名列前茅的。至于几率……是百分百!
伴随着某种失重感,这是他最终彻底失去意识前,耳边听到的这个世界的最后的声响。来自http://www.haohaoyun.com/
连声咒骂都来不及,苏默就带着浓浓的憋屈和愤慨,再次“死”过去了。
思绪恍恍惚惚的,迷惘中好像有些声音忽远忽近的响着,貌似能睁开眼睛了,只是眼前的景象模模糊糊的不清楚,直到最后定格在一张难看的面孔上。
皮肤层层叠叠的,像干皱了的橘子皮,满布着大大小小不一的褐色斑点。
绕颌灰白参差的胡须,一对三角眼透着冷漠,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的瞪着,像是在打量着一块没有生命的死肉。
麻痹的,这是又穿越了?穿越到了异界,碰上魔兽了?
苏默无声的咒骂着,然后,想也不想的挥拳击出。
“……喉舌受了点伤,老夫开了药,用过后有个半天功夫就好。其他的……哼,你也看到了,还有力气打人,还能有什么事儿?老夫走了,以后你也莫要来寻老夫瞧病,老夫伺候不起!”
“是是是,楚老息怒,息怒。网站haohaoyun.com犬子险死还生,神志不清,还请楚老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外屋响起两个人的对话,随即,一老一少从屋里走出。少者是个中年人,三十上下,面相憨厚,留着副短须,身形瘦削。一袭褐色直裰,浆洗的都有些发白了。
此刻正一脸的歉然,不停的打躬作揖,亦步亦趋的随在老者身后,诺诺的说着小话儿。
老者昂首挺胸,脚下疾走不停。一袭青布长袍,斜肩背着个小药箱,满脸寒霜,一言不发。推荐http://www.haohaoyun.com/只右眼角处,赫然一块淤青挂着……
中年人一直将老者送出门口,弓着腰等老者远去,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直起身子。
只是随即又叹口气,面上浮起一层忧色,转身大步往屋里走来。
“不中便不中,何以如此?你今年才不过十五,日后大把的时间,来年再去考过便是。只为了这点不顺,便促尔轻生,你倒是畅快了,可想过为父?若你有事,你让为父如何向你死去的母亲交代?你、你这不孝子……”中年人进了屋,就在榻边坐了,满面又是痛惜又是恼怒的向苏默数落着。
苏默眼睛扑闪着,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你……”中年人满腹的话语噎住了,“且好生歇着,莫要再胡思乱想,爹去给你熬药。”
他站起身,转头不落痕迹的擦了擦眼角,闷声嘱咐了一句,大步走了出去。【】不多时,屋中便有一股刺鼻的中药味飘起。
苏默这会儿完全清醒了,断片儿的思绪断断续续的也接了起来。
确实是穿越了,这点可以肯定,虽然过程似乎有那么点曲折。
这会儿是大明朝,大明弘治十一年。寄身的这个身体也叫苏默,今年不过才十五。刚才那个中年人是自己这一世的老爹,叫苏宏,貌似也是个文化人。
嗯….落第的秀才算文化人吧,这一点苏默有些不确定。《》
至于老娘,早在苏默降生时就难产死了。家里就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这年月生存本就艰难,苏宏一个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只是个增生,连廪生都不是,所以一些文书、师爷之类的工作也争不过别人。
没奈何,只能在茶馆里寻了个茶博士的营生,每日里给人读读邸报,又或诵些俗讲之类的,总算能每日混几个大钱儿,让父子二人勉强度日。
如同天下所有望子成龙的父母一样,苏宏自个儿虽进读无望,但仍是盼着儿子能有出息。
所以不管日子如何艰难,不但从小自己就开始教儿子认字,在苏默八岁时,仍是咬牙凑足了束脩送儿子进了童学。
然而理想是好的,但现实总是残酷的。或许是遗传了苏宏的因子,虽然小苏默读书很是刻苦,但两次小考皆不中。
及至苏默穿越来的时候,正是小苏默的第三次县考,却不料仍是名落孙山。也正是这一次,让小苏默心里彻底崩溃,又加上被人嘲笑讥讽了几句,一时想不开,回到家后就寻了短见。
好在是他年幼,身子轻不说,那上吊的绳子也不结实,在成功勒死了自己之后,那绳子已经是断裂了大半,这才让穿越来的苏默,在最后关头逃脱了刚来就死的霉运。
想明白了这一节之后,饶是在这二月的寒天,苏默仍是不自禁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在心里把所知的东西方所有的神仙都暗暗感谢了一番。
中药很苦,以至于喝完后,舌头都有些发麻。苏默很怀疑,这是那个姓楚的老家伙对自己的故意报复。
上吊而已,又不是真的生病,用得着喝药吗?
历经了后世无数的人心鬼蜮的苏默,从不惮于从最恶毒的角度去揣摩他人。
若换成是他,巴巴的给人看病,末了却被打成个熊猫眼,别说药苦点,估摸着下砒霜的心都能有。
“感觉如何?来,我煮了些粥,趁热吃,吃完早些歇了,睡一觉便什么都好了。”
看着儿子喝完药呲牙咧嘴的模样,苏宏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扶着苏默又向上坐了坐,这才回身端来一个大碗,温和的说道。
苏默上辈子跟父亲关系很差,差到后来有十多年没跟父亲说过话。原因不单单是他从没享受过父爱,更是因为父亲对母亲的打骂。
所以,对于眼前这个叫苏宏的爹,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对待。好在有嗓子因上吊伤到的由头,纵然他始终一言不发,也没让苏宏察觉出异样。
默默的接过黑不溜秋的陶碗,目光及处,却是不由的一呆。
这是粥吗?
一团团灰不溜秋的东西飘在表面,看上去黏糊糊的,至于米粒儿,好吧,如果是指的翻上好几勺子才能看到的,那些个明显带着褐色的白点的话。
粥的香味完全没有,鼻息间充斥的,全是一股子青杆子的味儿。
苏默两眼有些发直,喉头艰难的蠕动了两下,看看碗里,再抬头看看苏宏。
这位……爹,你确定这是……粥?
苏宏哪里知道眼前这宝贝儿子的心思,见他看完碗里又看自己,还以为是儿子心挂自己,脸上不由的露出欣慰之色。
儿子虽然学业不成,但这番孝心却委实让人老怀大慰。看看,都知道吃饭先问问老爹了,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看来,经过了这番劫难,倒是让儿子明白事理了,祖宗庇佑,却是不幸中的大幸。
“你自管用,爹已吃过了。”抬手抚了抚苏默的头顶,苏宏点点头微笑道。
你吃过了?
苏默眨了眨眼,其实他很想问问,你吃的是跟我一样的吗?只是感受到抚在头上那只大手的温暖,再看看在前世父亲眼中,从没看到过的宠溺眼神,让心中那点阴暗,便莫名的忽然消散了。
闭了闭眼,一咬牙,举碗就唇,咕咚咕咚便猛灌了下去。
权当喝药了,好歹这时代的东西都是纯天然的,也算绿色食品不是。
抬手抹了抹嘴,品味着口腔中残余的淡淡苦涩,将碗递给苏宏。苏宏伸手接过,又再抚了抚他头,转头看看窗外天色,温声道:“不早了,坐会儿消消食儿就歇了吧。”
说罢,起身往外走去,临到门口却又顿住脚步,回头望向苏默,沉默了一下,才笑着道:“勿须多想,便是、便是不读书,也可做些别个的。”
语声很轻松,但苏默却分明从中听到了一种无声的叹息。
默默的呆坐了一会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五味杂陈,却又有种沉重的压抑。
心烦意乱之中,索性挪动着身子躺下,扯过薄被连头蒙了。睡了!或许真的睡一觉起来就是阳光明媚了。
他胡乱的安慰着自己。
身下没有柔软的褥子,只有一张冰冷的席子,粗糙的硌人。翻来覆去之间,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天终于彻底黑了下来,夜风刮过之际,窗棱子上的窗纸簌簌的响着,愈发的让人心中兴起一种孤寂的凄冷。
外屋传来几声哒哒的轻响,随即,一团昏黄的光晕亮起。
某种奇怪的声响隐隐飘进耳中,苏默爬起身来,摸索着下地,汲上鞋,透过帘子缝儿往外看。
整个外间没什么多余的摆设,除了一个灶台外,屋子中间便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此刻,桌子上点起了一小截蜡烛。摇曳的烛光中,苏宏坐在桌边,一手拿着一件袍子,一手持针,凑近烛光眯着眼,笨拙的缝着。
那袍子苏默认识,正是自己日间穿在身上的,因为白天那一通折腾,袖口有些撕裂。苏宏缝补的,正是那处裂口。
苏宏缝的很专心,只是缝着缝着,忽然停下来,皱眉揉了揉肚子,放下针,从桌上端起一个陶碗。
碗里似乎是些有点浑浊的汤水,在苏默这个角度能看的清楚,和傍晚时自己喝下的那碗粥应该是一锅所出。只不过这碗全是稀水,没一点干货。
苏宏先是轻啜几口,随即仰头一饮而尽。末了,照着烛光看了看,又伸出舌头细细的在碗里舔了舔,待到整个碗都光洁致致了,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拍拍肚子,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随后,再次拿起针线,继续开始缝补。
苏默呆呆的看着,只觉心中某个地方,蓦地紧紧一攥,攥的让他呼吸似乎都难以为继。
“你自管用,爹吃过了。”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中年人淡淡的语声,温和而又淡然。那张本是陌生的容颜,这一刻,忽然瞬间如同化作无尽的潮涌,将苏默完全浸没。
轻轻的再次爬上床榻,苏默有种抑制不住的颤抖。拉起薄被将头蒙上,不知为何,身下的席子,似乎忽然感觉不再那么硌人了。
大明弘治十一年的二月,夜风依旧寒冷,但苏默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他的心中有一簇烛光在跳动着。
那烛光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温暖……第二章:灶台上的清晨翌日,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嗯,那是小说里描写的。现实中,苏默着实是被冻醒的。
二月啊,还没出九呢,妥妥的还是冬天啊。再加上没有褥子,身上也只不过盖床薄被。
苏默出溜着鼻涕,浑身瑟瑟抖着,将被子扯过来包在身上,这才下了地。
外面一点声儿没有,这一大早的,苏宏也不知去了哪里。苏默在屋里转悠了两圈,稍稍活动开,待身上有了点热乎劲儿,这才将被子放回屋里,推门走了出去。
门一开,迎面扑来一阵寒气,霎时间将刚刚攥起的那点热乎气儿吹了个干净。
激灵灵打个寒颤,一连串的喷嚏就打了出去。使劲揉了揉鼻子,又两手抱肩搓了搓,这才深深的吸了口长气。
这古大明的时空,冬天可比后世不知冷了多少倍,但是那空气质量,也绝对比后世纯净了无数倍。
口鼻间喷着白气儿,放眼望去,但见白雾氤氲,在树梢上、屋顶上缓缓飘荡着,如丝如缕,朦朦胧胧的不似人间;
左近相邻的房舍中,时而有鸡鸣狗吠之声可闻,合着各式屋顶袅袅的炊烟,浑如一副淡然恬静的工笔画卷,让苏默颇有种画在身周、人在画中的感觉,一时间心中大畅。
挥胳膊撩腿的活动几下,便在院中开始小步慢跑起来。这副身子太小太弱,适当的锻炼是必须的。
既然来了这大明,就要好好的活下去,快活的活下去。而这一切,都是需要一副好身体才行。若是弄出个穿越没穿死,回头却病死了,苏默可不要憋屈死。
连着跑了七八圈,直到浑身冒汗,头顶上热气腾腾了,苏默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回身从屋角取了面盆,就水缸里舀水洗漱。
这年月刷牙可没什么牙刷牙膏的,富裕人家倒是有专用的一种牙粉,用柳枝沾了刷牙。
普通人家用不起牙粉,只能用手指捏点青盐,伸进嘴里抹一圈算完。
正仰着头,一口冷水漱嗓子,院门响处,苏宏两手呵着气儿,抱肩拢袖的走了进来。
抬头看到苏默,先是一愣,随即面上浮起喜色,欢喜道:“默儿,你这可是大好了?好,好,好极。”
苏默窒了窒,勉强咧咧嘴算是笑笑,略略沉默片刻,终是脸上露出笑容,开口道:“爹……”
苏宏大喜,连连点头道:“哈,能说话了,楚老果然妙手,诚不欺我。”
苏默翻了翻白眼,哥们身体素质过硬,关那丑老头鸟事?
这厮果然小心眼兼没良心,始终记恨睁开眼被吓着一事儿,却全忘了他打了人家一记老拳。只是此时眼看着苏宏开心,却是不好多说。
“爹这一大早的去了哪里?怎的穿的这么少,可别冻出病来。”第一声叫出了口,心理障碍也就突破了,后面这问候的话便顺溜的跟了上来。
苏宏不由的怔住,随即却又是眼圈有些发红。父子俩这些年相依为命,儿子跟他亲倒是极亲,只是一直有些少言寡语的,如今日这般回应问候,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瞅着儿子清亮的眸子里廻异往日的神采,还有那稚嫩面庞上显而易见的关心之意,一时间不由的心情激荡、老怀弥慰。
“哈哈,臭小子,爹岂有那般稚弱,不妨事的。至于去了哪里,自是驿馆了。你当每日里茶馆里说话靠的什么,还不是这当日的邸报?若每日里不寻些新鲜的话头,哪有人来听?没人来听,影响了生意,掌柜的岂肯与我银钱?啊,对了,来来,快来,看爹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苏宏仰头爽朗的一笑,借此将窘态掩下,从袖管里摸出一张薄纸抖了抖,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大笑着扯着苏默往屋里走去。
待到进了屋,在苏默好奇的目光中,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摸出个油纸包,放在桌上打开来。
苏默原本好奇的是那张所谓的邸报,只是看苏宏神秘欢喜的样子,遂不再多言。此刻顺着目光看去,却见油纸包内躺着的,是三个金灿灿的圆饼。
“怎么样,正宗的芝麻刘烧饼,往常可要一个大钱两个。今日为父讨了个大便宜,只给他说了段邸报,便多出了一个。哈,来来来,快些趁热吃了,凉了须少了酥脆之意,可大为不美。”
苏默现在多少算是了解了这位老爹的脾性。平日里多是自称爹怎样怎样的,一旦要是自称“为父”俩字儿,若不是正式场合或者严重话题,那便多半是他得意之时了。
至于此刻,眼见这位“为父”手捻着短须,两眼笑眯眯的模样,哪还不知他的心思?
当下便也凑趣,眉花眼笑的伸手拿过两个,一手往自己口中塞着,另一手却递向苏宏,谄媚道:“哈,爹是谁啊,那可是孩儿的爹爹,咱武清县茶博士的头把交椅啊。三个,必须得三个啊!吃,爹爹也吃。”
苏宏得了儿子的赞美,面上红光更盛。只是眼瞅着儿子递过来的烧饼,眼珠儿一定,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随即移开目光,摇头笑道:“你吃你吃,这大清早的,爹待会儿要开工说话,吃这个太干,食些汤水才是最好。”
说着,转身往灶台走去,往锅里添了两瓢水,又从旁边瓦罐里抓了把暗绿色的不知什么叶子,想了想又松手放回了一些,只留了四五片扔进了锅里,这才盖上盖子,蹲下烧起火来。
苏默愣在原地,口中犹自咬着一截烧饼,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心里面直如翻江倒海一般,昨晚偷偷看到的一幕再次浮上心头,一时间只觉鼻子发酸,那口中的烧饼也全没了甜香的滋味儿。
好半响,将口里的烧饼咽下,随即将剩下的半个烧饼,连同那两个一起再次包进油纸包,拿着过来放到锅台上温着,自顾蹲在苏宏身边,将苏宏手里的烧火棍抢了过来,闷声不语的往灶底加着火。
苏宏愣住,才待要问,苏默抢先笑道:“孩儿还不饿,且等爹爹一起吃。”
苏宏口唇蠕动了几下,似要说些什么,却终是没说出口,只是轻轻点点头。
“爹爹给我说说你那个……嗯,茶馆里的说话吧。都要说些什么?怎么说法?”用烧火棍将灶底烧着的柴火捅散开,苏默起了个话题,将沉默打破。
“嗯?哦,也没什么,都是邸报上的一些消息罢了。朝廷将一些时政发布天下,百姓愚昧,自是需要咱们这些读书人解读告之。除此外,再就是些好的诗词策赋,又或者一些有趣的话本之类的,以此肴客……”
“哦,那爹爹一天工资多少?嗯,我是说能得几许银钱?”
“这个……多者七八文,少时两三文。”
“这么少?”
“呃……咳咳,其实……咳咳,其实不少的。每日里掌柜的都要送一壶茶水,间中还不时有些点心,七七八八的加起来,总要值好几文的。”
“哦哦,是不错,嗯,不错。爹爹每日说些时政,也算是通晓国事了,只这一点,就非银钱可以衡量的,呵呵……”
“哈,是此言也!便如今日,报上说,如今太子出阁,皇上加了西崖先生太子少保、礼部尚书衔,兼文渊阁大学士,专为教导太子。西崖先生当世大儒,太子得其为师,日后必为明君。”
“嗯?太子?可是那位厚照太子……好吧,明君,必须是明君。”
“当然是明君了,今上宽慈仁厚、勤政爱民,他老人家的子嗣岂能差了?再说,且不说有西崖先生这般名师教导,便是当今内阁诸位阁老,又哪个不是绝代名士?如谦斋先生、晦庵先生、木斋先生,有他们辅佐,还能差了去?报上说,皇上又加了谦斋先生少师,兼太子太师华盖殿大学士,这是何等荣耀啊。我辈读书人,当如是也。只可惜,听闻谦斋先生眼疾害的厉害,颇有致仕之意,惜哉惜哉。”
冬季的清晨,父子二人挤在灶台下,谈谈说说,恰是相得。苏宏固然是畅所欲言、大发感慨;苏默虽搞不清什么斋什么崖的先生是哪位,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此刻,灶下柴火哔哔噜噜的响着,烧的欢快,锅上渐渐热气蒸腾,火光水雾交映,小屋里显得分外温馨,将那冬意驱散的干干净净,再没半点冷意……第三章:推老爹上位第一弹三个烧饼最终落进了苏宏肚中一个半,这让苏宏又是感动又是欣慰,外加淡淡的愧然。
苏默的办法就是强塞加威逼。
菜叶子汤烧好了后,两人一人一碗,烧饼塞过去,老爹你不吃我也不吃,看谁拗的过谁。
吃完了这顿就着眼泪的特殊早饭,爷儿俩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暖洋洋的。
苏宏要上工了,苏默便央着要一起去看看。
按照以前的章程,苏默应该是要开始发奋读书的。可是经过了昨天那一出,苏宏只是略略迟疑了一下,终是按下了念头,答应了儿子的要求。
出了门,父子二人并肩而行。苏默算是正式迈开了踏入大明时空的第一步。
这里是武清县。在原本那个苏默的脑袋里,除了一堆的四书五经外,也就知道武清县是属于顺天府管辖的一个县。至于究竟是在东还是在西,具体位置在哪儿,又或世事人情什么的,那就全然是莫宰羊的。
对于这个小书呆,苏默既感到悲哀又觉得可怜。如那小书呆子的秉性,这辈子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也罢,就让自己帮他来活出个精彩来吧。苏默暗暗的想着。
一路上边浏览着这个小县古城的景物,一边和便宜老爹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慢慢的也就对这个古大明时空有了更多的了解。
武清县确实是属于顺天府治下,顺天府便是后世的北京城。武清县从地图上看,位于顺天府的南下偏右一点的地方,左边紧邻凤河,经过凤河直上,或者往东去,都可直入大运河直抵京城。
此时的武清县算不得上县,却也绝不是下县。原因便是因为有着通州这个南北交汇的大城,往来客商多是途径此处的,少有驻留的。
但毕竟是靠近京师之地,还是比别处要热闹许多。与后世相比,显得有些逼仄的街道两旁,全是木质结构的民房商铺,鳞次栉比的紧紧挨着。
这些建筑多是二层,偶尔有些一层的间杂其中,也都是修的相对高大。
东西、南北两条主干道纵横交错,将整个县城分成大小不一的九块。商铺市集多在东西两头,南北则多是民居。
苏默家便在北边外侧,苏宏上工的茶馆则在东市。
从踏进东市的外围开始,人流便渐渐的多了起来。街道两旁见缝插针的摆满了各式小摊,众多小贩叫卖声此起彼落,各种小吃的香气、热气交杂,丝竹声、唱曲声隐约期间,这般热闹景象,让苏默很是大吃一惊。
苏宏上工的茶馆在东市街尾,外表看上去很不起眼,也没什么店名,只在门檐上挑了个幌子,上面用丝线绣了个大大的茶字算完。
茶馆儿也是两层结构,下面一层是敞开的大堂,用来招待散客和一些专门来这儿消遣的;
二楼称雅座。只不过这个雅座比后世的雅座可差远了,大都是一些用屏风隔出来的单间。
至于真正的单独的房间,只有两间,那是用来招待一些特殊的贵宾的地方,必须提前预定不说,还必须得有一定的身份,这点倒是有点类似后世VIP的意思,让苏默颇感惊奇。
然而最让苏默惊讶的是,这间茶馆的掌柜的,竟然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大闺女,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大闺女。
苏默就用眼角夹着老爹,脸上也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气儿。
苏宏被他斜楞的莫名其妙,但随即猛的省悟,不由涨红了脸,低声呵斥道:“混账!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苏默就嘿嘿的笑,苏宏无奈,气的满脑门子黑线,踏进门迎着大闺女,抱拳端声道:“少掌柜的好,怎的不见韩老掌柜,却让你出头露面来?”
大闺女本是满面笑容,猛不丁被苏宏额外的客气吓住了,敛着笑赶忙回个礼答道:“东家传唤,说是有事儿吩咐,爹爹便让我帮着照看一会儿。苏先生还是老规矩?一壶高沫儿就行?”
大闺女乌黑的眼眸儿在苏默身上转转,察觉到这厮毫不忌惮的盯在自己鼓腾腾的胸脯上的贼眼,俏脸不由一红,慌忙垂下眼帘,轻声向苏宏问道。
苏宏对于自家孽障儿子的举动早已看在眼里,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简直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难道说经历了一番生死劫难后,对人的改变就那么大?往日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性子,现在不但跟自己言谈自若、奉孝体贴的,竟然还知道调戏女孩子了。
可千万莫要变的太过,走入歧途才好,苏宏很是忧虑的暗想着。
“哦哦,便是老规矩。”狠狠瞪了那不肖子一眼,点头应着,迟疑了下,又指着苏默介绍道:“这、这是犬子苏默,字讷言。年方十五……咳咳……那个,嗯,今个儿是跟我来看看,看看,没别的。这个,咳……”
大闺女越听脸越红,脑袋都快埋进胸脯里了,这让苏默暗暗赞叹她这对宝贝的伟大,同时也不由的好笑。
自家这老爹简直太极品了,这般介绍,妥妥的是相亲的节奏啊,你让人家一黄花大闺女羞不羞啊?
苏宏此时也觉出不妥了,话到最后变成了一连串的干咳。这越描越黑的,索性摆摆手,溜溜达达的自个儿走人了。老子说不清楚,干脆不说了!
苏默傻眼,这算啥?管杀不管埋?你倒是好歹给我安排下啊。
“你……你是要喝茶,还……还是吃……吃点心?”耳边传来一声蚊子哼哼似的问话。
苏默抬头看去,正迎上一双漆黑的眸子,眼见他看来,长长的睫毛噗啦一卷,又再低垂了下去。那张脸却有些涨的发紫的趋势,两只白皙的小手使劲的绞着衣角儿,都快扭出十七甘八个结儿了。
苏默噗嗤一笑,眼见大闺女跟着身子一颤,连忙憋住,正色道:“这位姐姐勿怪,家父今日第一次带我出门,太过兴奋,说都不会话了。呵呵,你别紧张,我今日来就是想看看家父怎么说话,什么茶水点心的,都是随意,只消给我安排个不碍事的地儿就成。”
大闺女毕竟常常跟着老父抛头露面,此刻见苏默言语温和,再加上后面所言,一颗心慢慢定了下来。只是对于前半段话,却是大觉新奇。
啥叫说都不会话了?又怎么他爹带他出门会兴奋?自家老爹也带自己出门,可也没见什么兴奋啊。要说兴奋,头次出门时,兴奋的也是自己啊。
古怪,真真古怪。难不成苏先生有什么特殊癖好?怎么平日就没看出来呢?这两父子都有些古怪,回头要不要跟爹爹说说提防下呢。
好嘛,苏默可不知道他这随意一说,人家大闺女已然把自己和他老子打入神经病行列里了。
这一对父子,爹坑完儿子,儿子再倒头来坑爹,如此奇葩有木有?
大闺女想不通,又被这厮那双无处不瞄的贼眼搞的实在受不住了,引着苏默在柜旁一处单人桌坐了,便躲瘟疫似的赶紧跑开了。
神经病多吓人啊,还是离得远点保险。
指挥着店里的小厮给两人送上茶水,苏默这边还多出了一盘瓜子。苏默认为,这是自己比老爹更有魅力的原因。
瓜子没啥特别的,可是那所谓的高沫儿茶,却让苏默极为无语。
啥叫高沫儿?碎茶沫儿,没有一片整的茶叶,这就叫高沫儿。至于说加个高字,和后世诸多广告一样,修饰,纯修饰用语,不要放在心上。
喝着这一口下去,糊的满嘴难受的高沫儿,闲磕着瓜子,时间倒也过的飞快。
茶馆儿上午人不多,直到中午开始,才渐渐热闹了起来。上二楼的人极少,多是凑在一楼大堂,三三两两一桌,倒没人高声喧哗,都轻声细语的,让苏默大赞古人素质之高。
老掌柜的一直没回来,大闺女间中过来添了一回水,便一直猫在柜台里。可苏默能察觉出来,那里面时不时的有道目光往自己这边扫射着。
苏宏终于开始说话了。
跟苏宏自个儿说的差不多,这个所谓的茶馆说话的活儿,就是个念报纸的。最多是某些时候,会有人出言打断,求解释一些不明白的地儿。
等到念完邸报,苏宏慢吞吞的抽出一本书来,打开摇头晃脑的又念了起来。
苏默侧耳听了一会儿,险险没一口喷了出去。
啥玩意儿?这分明就是三国演义嘛。
只不过这三国演义跟后世他看的有些出入,而且经过苏宏这么一念,本来让人血脉贲张、爱不释手的一本好书,生生的能让人听睡了。
瞪着眼瞅瞅四周,整个茶馆里,大一半的人都仍然在干自己的事儿,只有少数几个人在侧耳听着,只不过面上也是双目微阖,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好嘛,这哪是来听说书的啊,分明就是当催眠曲的嘛。
这样下去,老爹的钱途……哪有什么钱途啊!连前途都没有!
不行,要改变!必须要改变!罢了,就让儿子我来帮老爹你一把吧。
苏默看了半响,默默的寻思了一会儿,扭头冲柜台里招了招手。
柜台里大闺女吓了一跳,犹豫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挪了过来,“干啥?”
“那个……嗯,对了,我还未请教,姐姐你怎么称呼?”
“啊啥啊,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你不会是没名字吧?”
“……我……我有名字,我叫杏儿!韩杏儿!”大闺女被鄙视了,怒了,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话出了口才又猛省,顿时大羞。
这年月,女孩儿家的名字岂能随便跟人说?那是唯有自家长辈,以及日后的夫君大人才能说的。
这个狡猾的小贼!
大闺女又是羞恼又是后悔,目光把这小贼绞杀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嗯,杏儿啊……”某小贼对此表示毫无压力,漫不经心的叫了一声,随即低声问道:“……嗯,我说,要是这上面说话的换个人,你们……呃,还有这些客人们,会不会在意?”
杏儿被他叫的心儿发颤,涨红着脸走也不是,怒也不是。猛不丁听他如此一问,呆了一呆,下意识的摇头道:“不会……嗯?为什么要换人?”
苏默不耐烦的摆摆手,撇嘴道:“说的不好当然要换人……咳咳,这个不重要。这样,你啊,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嗯嗯,明白不?”
他低声吩咐着,杏儿听着听着,渐渐的眼睛越瞪越大,小嘴儿张的快能塞进一个鸭蛋了。
好半天,在一再确定一番后,才失魂落魄的转身走开。
半响,苏宏气冲冲的冲了过来,两手按着桌子,怒瞪着苏默,咬牙切齿的低声道:“逆子!你究竟要做什么?”
苏默微微一笑,伸手扯着他坐下,这才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起来。半响,苏宏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来。直到看着他忽然站了起来,向外走去,才猛地省悟过来,急声道:“书!给你书!”
苏默转身冲他摆摆手,微微一笑,再次安步当车往堂中间走去。那里,已经按着他的要求,一张案桌放好,上面摆着一把折扇,一块方木。
大堂里这般躁动,自然早引得众人奇怪。正自纷纷诧异的议论之际,却忽见一个少年走到了桌子后面。
少年面上含着淡淡的笑容,先是目光在众人面上一扫,这才伸手拿起折扇,唰的一下打开。
微微扇了两下,随即抬手又拿起方木。
一声脆响,大堂里霎时间一片安静。第四章:闪亮登场“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大堂中,惊堂木一响之后,苏默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出口便是一首临江仙。
待到话音儿落下,稍稍顿住,台下先是片刻的寂静,随即便是一阵阵的吸气之声。紧接着,便是压抑不住的叫好声响起。
能不好吗?临江仙啊,绝对的千古绝唱啊。
这临江仙乃是杨廷和之子杨慎晚年所作,端的是慷慨悲壮、意味无穷。
只不过此时的杨慎才不过刚刚十岁,这首千古绝唱的临江仙自然也就还未出世。
此刻,被苏默无耻的剽窃过来,当堂一出,果然登时震惊全场。
临江仙是一曲咏史词,借着历史的兴亡交替抒发人生感慨,豪放之中不乏含蓄、高亢之中蕴含深沉。朗朗读来,令人不由的荡气回肠,平添万千感慨。
从初始开首两句,便给人一种“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强烈冲击。
及到全词展开,激烈处如排云当空、霹雳雷霆;婉转处却又淡泊深邃、宁静致远。
全词跌宕起伏,大起大落,让人心绪不由自主的跟着忽上忽下,情难自已。
尤其是对于一些上了年纪,有诸多人生经历的人,这首词一出,可谓直击心灵、震撼灵魂。越是品味,越是想要潸然泪下。
而喜欢在这茶馆里泡的人,无论是识字还是不识字的,又有哪个是少了人生经历的?更不消说里面还有些颇通文墨的,以及一些官场不得意的。
此刻,面对着这么一曲直击心灵的唱词,登时勾起无数情怀。喃喃念叨之余,多有老泪纵横、情难自己的。
苏默轻轻吐口气,待到场中人情绪稍稍稳定,这才又开口道:“诸位客官,小子苏默,今日冒昧替父登场,愿为诸位奉上一段三国演义。方才一首拙作临江仙,便算个开场明义,以博诸君一笑。”
“哦,原来如此。”
“三国啊,果然,这临江仙意境悲壮,正如同大江东去,后浪叠前浪,繁华过后只留下白头渔樵、一壶浊酒。若说是三国,真真是应情应景,高明,真真是高明啊……”
“这小郎君是苏先生之子?未想到竟是如此惊才绝艳,好一首临江仙,好一个三国的开场明义!贴切!贴切啊!”
“谁说不是呢?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古今多少事,尽付笑谈中……哈,哈哈,尽付笑谈中,尽付笑谈中啊……”
“那苏家小郎君,快快讲来。便只这一首临江仙,当可见你这三国定不俗了,某等洗耳恭听了……”
“正是正是,快快讲来。哎呀,对了,上酒,给某上酒来,再配两个小菜。此等好词,焉能喝茶,当以酒佐之,方才痛快。”
“对对,店家,店家,速速上酒,上酒……”
场下一片声的议论,众人中,好几个老人满面涕泪横流,时哭时笑,直如疯癫了一般。却也有不少人急声的催促着,不但催苏默讲书,还连带着催着上酒菜。
杏儿娇靥涨的通红,这会儿可不是羞的了,而是激动的。激动啥?还用问吗?一壶茶加盘点心才几个钱,和酒菜比起来,那就是天差地远啊。
小丫头风风火火的动了起来,娇声叱呵着,指挥着几个小厮往各桌添置着酒菜。水灵灵的眸子,这一刻简直光芒万丈,直如两个大号的铜钱。
这一刻,整座茶馆再无半分宁静,再没一个人窃窃私语,全都是急切的望向大堂中间,炙热的目光,集中在那个尚带着稚嫩的面孔。
惊堂木又是一声脆响。
便如同是约定的信号一般,纷乱的大堂顿时间鸦雀无声。
苏默暗暗得意,对于后世时那些评书大家真真的佩服死了。看人家这家什准备的,科学啊,太科学了。只这么个小小的木板,便将聚集视线、聚拢人气的作用发挥的淋漓尽致啊。
唰啦,折扇一收,在手中轻轻一敲。目光巡视了一圈,这才张口说道:“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纷争,并入于秦。及秦灭后,楚汉相争,又并入汉。及后汉高祖斩蛇起义,一统天下。后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
少年清朗的声音抑扬顿挫,全不同与此时的照本宣科。尤其是开篇只一句话,便有着醍醐灌顶,提纲擎领之势,顿时引得下面众人不自禁的高声叫起好来。
苏默此时讲的三国演义,却是后世改编提炼过的。语言不但更简练,也更加直白,完全不似原本版本那么晦涩难懂。别说稍有点文言功底的人能听明白,就算是寻常老农也能大体听个七七八八。
再加上这改编过的语言,更适合评书的结构,情节更加紧凑,该紧张时语调高昂,该压抑时语调低沉,配合上手中折扇的忽开忽合,直将一部三国演义说的是跌宕起伏,高潮不断。
下面众人何曾听过这般过瘾的段子,叫好声一阵接着一阵,声浪震天。最后甚至连茶馆里的小厮、仆役们都忘了手头的活儿,咬牙瞪眼的跟着台上少年的言语,时而悲愤,时而微笑,时而狰狞,时而恬然……
不知何时,茶馆门口已然被堵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全是被茶馆里不迭声的叫好声引来的。
苏宏早已彻底思密达了。
这还是自己那个整天沉默寡言、懦弱自闭的儿子吗?这激昂的言词、流畅的气势、顿挫的语调,苏宏怎么也无法将其与之前自己的儿子重叠起来。
还有那首临江仙!天啊,苏宏发誓,他真真的是被吓到了。如此的惊采绝艳,如此的傲绝当世,如此的绝代无双,这……这……自己的儿子,苏默,他何时有这般才华了?
还有现在说的这三国演义……
这本书苏宏自己不知看过多少回了,对于书中的语句段子,简直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可是,与现在儿子讲说的比起来,虽然苏默说的显得浅显直白,少了许多含蓄修饰,然而对于受众来说,明显更加能接受。故事也因此更加紧张生动。
而自己的儿子,只在匆忙中,只在短短一上午的时间,就能将其改到这般地步……这……这,这会不会太妖孽了些?莫不是……莫不是……他,他……他不是我儿子?
想及此,苏宏忽然激灵灵打个寒颤,连忙晃晃脑袋,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
自己的儿子岂有认不出的道理?从儿子被救下来,自己几乎是寸步不离,哪有可能被人冒名顶替?
可若不是被人冒名顶替,那……那除非是什么妖物借尸还魂……啊,呸呸呸!不可能!不会的!儿子的眼神,儿子的眼神是那么清澈,看向自己时的那种孺慕和亲近,若真是妖物借尸还魂,焉能如此?
但、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怜的苏宏,坐在那里如同雕塑。脑子里翻江倒海的,完全搅成了一团浆糊。
今天的事儿,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有些接受不了了。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着,转眼间,半个小时过去了。
大堂中间,惊堂木再次响起。众人俱皆一震,却见苏默折扇一拢,抱拳微笑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今日感谢诸位客官捧场,咱们来日,再见。”说罢,再不停留,转身洒然而去。
堂上众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眼瞅着苏默的背影消失在帘栊后,这才轰的一声爆发了出来。
尼玛,这不是坑人吗?怎么可以这样?这正说到关键时刻了,咋就突然断了?
咋说的刚才?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我去,这分明是吊胃口嘛,太不仁义了!太不讲究了!
“出来!出来!接着说!”
“为什么要下回?不要下回!拒绝下回!苏家小郎,出来!”
“对对,苏家小郎出来!继续说,咱们…咱们给钱!给银子!给银子啊!”
“对对,给银子,给银子,快出来!出来啊!”
大堂里如同炸了锅一般,此起彼落的呼声震天响。随着喊着给银子的叫声,有人当先掏出一把铜钱扔向台上。
有人带了头,便有人跟上。大钱没有,但是你三个我五个的铜钱,某一刻,忽然便如同下雨般抛向台上,只眨眼间,讲台四周便落满了数百枚铜钱。
帘栊后面,躲在暗处的苏默看的眉飞色舞,得意不已。上辈子,在他还是年幼时听评书,每每听到这句“请听下回分解”的话时,也是焦躁沮丧,恨不得将收音机搬起来摔了。
此刻拿到这大明时空,牛刀小试之下,果然效果显著。看着外面那满地密密麻麻的铜钱,不由的两眼放光,瞬间瞳仁便成了外圆内方的形状。
“这些钱……”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间中还伴随着几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却不知何时一个脑袋探了过来,和他一起挤在门缝向外看着。
“我的!”苏默毫不犹豫,果断的回答道。扭头看去,正迎上一对亮闪闪的眸子。那眸子的形状,跟苏默一样,整个俩孔方兄。
“凭什么?这是我家的茶馆!”杏儿不淡定了,丰满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狠狠的瞪着这个要跟自己抢钱的无耻小贼。
“凭什么?就凭这是靠我说书赚来的!你家茶馆?若是我去别家说,你家茶馆还有用吗?”苏默得意洋洋的说着,嘴角都快要裂到耳朵后面去了。
杏儿噎住,小脸涨的通红。只是片刻后,眼珠儿转转,忽然指着外面某处嫣然笑道:“嘿嘿,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过关吧。”
苏默一愣,顺着那根葱段般的手指望去,顿时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第五章:父子交心“你、你是我儿对吧?是我的默儿没错吧?”苏宏眼神飘忽,仿佛没有焦距。
“是!肯定是!必须是!呃,我是说没错,爹,不信你摸摸,这还能有假?”苏默满脸赔笑,抓着苏宏的手往脸上、身上乱摸。
苏宏定了定神,“那……那你怎么……”说着,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迟疑着问道。
“爹是问为什么我突然好像开了窍,突然会说书、会作词了对吧?”苏默赶忙接上。
苏宏满脸紧张,头点的小鸡啄米似的。
苏默脸上露出赫然之色,嗫嚅着道:“爹,这个……我要是说了,你、你可别恼……”
苏宏定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只是那眼神之坚定,完美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好吧,是这么回事儿。”苏默开始忽悠。
在大胸妞儿幸灾乐祸的那会儿,苏默看到苏宏的脸色,就猛然醒悟过来。自己搞的似乎有些过了,忘记了还有这位便宜老爹了。
当然,作为大胸妞儿的理解,只当是苏宏气儿子抢了自己的饭碗,哪里知晓其实是被吓住了,正担心自家儿子被千年老妖夺了肉身了。
可是大胸妞儿不知道,不代表苏默不明白。他只看了苏宏眼中那抹恐惧,就已然估计到苏宏在想什么了。
所以,在忍痛说出所得银钱对半分的最终裁决后,便开始转动脑筋编瞎话,准备应付即将面对的难关。
“……孩儿吧,那个啥,其实一直不太喜欢读书的。”苏默一脸的羞惭,吞吞吐吐的说道。
苏宏身子一震。
苏默又道:“一直以来,孩儿都在偷偷看爹爹的一些话本,不过,都是在爹爹不在的时候看。看的久了,慢慢的也就那个啥……咳咳,爹,你懂的哈?”
苏宏不做声,只是眼帘垂下,面色看上去倒是平静了不少。
苏默暗暗松口气,小心的瞄瞄苏宏的脸色,又道:“正因为孩儿时间都费在这些书上面了,所以……所以那个……这个三次都……都没中。爹,你……”
“逆子!”
看上去完全平静下来的苏宏,忽然猛的一声大吼,蹭的便跳了起来,向苏默扑来。
苏默大惊,想也不想的转身就跑。苏宏扑了个空,越发的气恼起来。
“你这个不孝的逆子!你……你骗得我好苦!你……你好!我……我今日便打杀了你这孽障,也省得早晚被你气死……”
苏宏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的踅摸趁手的物件。没办法,追又追不上,近身打击够不着,那就来远程的!
实在是太气人了!这什么儿子啊,竟然瞒骗了自己这么多年,这也太妖孽了!太无法无天了!太令人发指了!太……苏宏都气得没词儿了。
两人此刻是在茶馆的后院里,这般一闹,顿时惊动了前面。大胸妞儿听闻打起来了,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眼见得苏默抱头鼠窜,不由的双目放光,一边却慢条斯理的劝道:“苏先生,苏先生息怒,有话慢慢说,何必如此?再说您这样也抓不到他啊,岂不是白白自己受累?”
“韩杏儿!”苏默这个怒啊。
真真是最毒妇人心!自己赚来的钱都答应分她一半了,如今竟还来落井下石。
听听,听听都说的啥?这样抓不住我,白白受累?那你想弄哪样?看看,看看啊,瞅那满脸的兴奋样儿,就差搬个马扎儿坐着围观了吧?小妞儿,别让我腾出手来,否则一定打烂你的小屁屁!
察觉到苏默那恶狠狠的目光所向,杏儿姑娘不由的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翘臀,脚下也连连退开几步。
待到省悟,顿时不由的满脸飞红,狠狠的啐了一口,却是不敢再去撩拨,生怕有照一日当真落到这小贼手中,到时候可是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说来也怪,也不知咋的,两人说起来不过就是今日才认识,话都没说几句,可偏偏就特不对付,杏儿自己都觉得奇怪。
许是这小贼开始那贼忒兮兮的目光让自己不舒服的缘故吧,又或者是后来他跟自己的胡言乱语,害的自己迷糊了好半天……再要不,就是他跟自己抢钱?
对!就是如此!这杀千刀的小贼,竟然敢在自家店里跟她这个主人抢钱,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不可原谅!
大胸妞儿总算找到了一个很坚定的理由。
苏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却是怎么也抓不到苏默。这臭小子也不跑远,就围着石桌团团转,可那眼神实在太让人可气了。
那眼神儿,打从杏儿那丫头进来,他就没离开过!臭小子,你才十五啊!至于这么饥渴吗?
还有,老子这是在教训你好不好。老子教训你的时候,这么严肃的场合,你拒捕逃逸不说,居然还分出心思去泡妞,这实在太不给老子面子了。不能忍啊!
于是乎,院子里便上演了奇怪的一幕:一老一小围着石桌子绕圈儿,哪怕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肯停下;
旁边站着一个大胸脯的美妞儿,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的目不转睛。嘴里时不时的发出一句不痛不痒的劝解:
“不要打了……”
“还是算了吧……”
“苏先生息怒啊……唉哟,就差一点儿抓住了,可惜……”
说着话,小手快速的一动,往腰间掏摸一把塞进嘴里,接着,红嘟嘟的小嘴一阵蠕动,一声轻响,然后两片瓜子皮儿飞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的苏默,脚下一个踉跄,好险没一头栽倒。这尼玛是大街上看杂耍猴戏的吗?连瓜子都磕上了……
脚下连挪几步,再次躲过老爹的魔爪,苏默大叫了一声。
苏宏若不是面子下不来,怕是早就撑不住了,此刻听了苏默大叫,心中一喜,当即便顺势停下,两手扶着案桌,大张着嘴喷着气,“停……停什么……你……你……呼呼,孽……呼呼,孽……孽子!有……有话就……啊就说,有屁……你……呼呼……就……就……”
好嘛,气儿都倒不上来了。
苏默这边也没差,“……我……我……我说……那个爹……爹啊……咱……咱不……不撵了好不?您这……这……老……老当……啊就益壮的,孩……孩儿……孩儿我……啊就我……我甘……甘拜下风,呼呼……啊……啊就成不?”
认怂了!苏宏面子终于有了,脸上怒色不变,眼神里却是大为得意。
“知道怕了?这……这次先……那就先……饶过你……”得了点喘息的功夫,老爷子气儿顺多了,只是嘴上却不肯饶人。
苏默心中鄙视,脸上却是一副痛悔觉悟之色,急急的点着头,连滚带爬的往石凳上坐了,两手扶着膝盖狂喘,舌头伸的老长,话却是顾不上再说了。
苏宏也挨着慢慢坐下,父子二人相对而坐,你喘一口我喘一口,目光交错之下,忽然都觉有趣,不约而同的同时大笑起来。
远处美妞儿见战火忽然熄了,眼珠儿转转,瓜子也不吃了,蹑手蹑脚的,脚下悄没声息的往后挪着……
苏默眼角可一直睨着她呢,此刻见状,不由的愈发恶向胆边生。
“你想去哪儿?热闹好看不?”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温声细语的问过去。
“啊~”美妞儿却被吓的忍不住大叫起来。原本还一小步一小步的挪着,此刻却想也不想的转身就跑。
“我去给你们泡茶……”人影都没了,声音才传了过来。
苏家父子对望一眼,心中大为佩服。真好轻功也!
半响,苏宏先是长叹一声,目光复杂的看了儿子一眼,似自语似叙说般的轻声道:“我给你取名默,取字为讷言,原本想的就是盼你能敏行讷言,一心读书,日后取个功名光宗耀祖、衣食无忧。你出事之前这些年,装也好假也罢,倒也不愧这名这字,嘿,可是如今……”
说到这儿,他面上露出苦笑,轻轻摇了摇头,顿住不说。
苏默也不由的沉默。他能有什么办法?此苏默本就不是彼苏默了,又哪里会有原本苏默的性格。
今儿寻了这么个理由,其实也不单单是为了解释忽然的转变。更深一层的意思,其实是委婉的向这位老爹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自己不会去走仕途了!
他压根就一天的四书五经没读过,八股策论什么的更是完全的莫宰羊。这种水平,你让他怎么在一次次的考试中过关?
况且这古时的科考仕途,来不来的就是十年寒窗啥的,苏默想想都冒汗。且不说有没有那个耐心,单就那时间也耗不起啊。好容易重生一回,他可是想着好好享受生命来着。
只是此刻眼见苏宏情绪低落,心中也是有些歉然。想了想,这才低声道:“孩儿不愿读书,一来确是不喜;这二来嘛……”
他顿了顿,抬头看了苏宏一眼,低沉的道:“这二来,也是不想再看爹爹如此辛苦,不想再看到爹爹半夜饥饿,却只能用刷锅水充饥。孩儿想让爹爹过上好日子,孩儿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爹爹,所谓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为的又是什么?光宗耀祖固然是,但更多的,还不是养家糊口,衣食无忧?爹,相信孩儿,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孩儿不读书,照样能混出个样来!”
他一番话起初只是为了安慰苏宏,但是说到最后,却不禁引动心思,说的是斩钉截铁、豪气万丈。
苏宏呆呆的听着,先是听到儿子说到自己的窘状,不由的又是黯然又是羞愧;及至再听到后面,却是不由的一阵恍惚。
儿子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他原来早有了自己的打算,说来自己该当高兴欣慰才是。可再想想,自己这些年来含辛茹苦,又当爹又当娘的,其中的苦楚艰辛,那些个盼望和期待,如今却不免都成了镜花水月。一时间,不由的是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罢了罢了,我儿已然长大,一切……一切便都……都随你吧。”终是点点头,挥去一捧老泪,苏宏长声叹道。
苏默大喜,连忙起身过去,双手搀着老爹起来。事儿既然解决了,接下来自然是夫妻双双把家……呃,不对,是父子双双把家还了。
一路行来,自是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把后世一些小段子拿出来说,逗着老爹开心。
待得转到门口,抬头却看到柜台后正躲躲闪闪的大胸妞儿,登时记起前事,不由的邪火大冒,松开老爹,迈开大步逼了过去。
反天了还,小孩纸调皮,必须要教育!这可是上天赋予光荣的人民教师的责任!
大胸妞儿大惊失色,转身便往外逃。仓皇之际却没防备脚下一个茶壶,嗵的一声踢个正着,随即便是一声惊叫,跟着身子便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
苏老师两手叉腰,正狞笑着堵在必经之路,冷不防却见猎物竟忽然猛扑而至,未及反应,但觉眼前一黑,脑袋便被两团弹绵绵、软腻腻的物事击中。
好大、好弹、好软、好香……
仰躺在地上,苏老师浑然没觉得背后摔的疼痛,脑中一连串的全是感叹词儿了。
身上杏儿姑娘也是晕乎乎的,勉强两手撑着,抬起头来,眼睛里全是小圈圈……
整个儿一幕事发突然,旁边几个人也是全然没回过神来,却猛听得门口处一声惊呼,随即一声怒喝传来……第六章:满城尽传小苏郎武清县东市的大街上,苏宏以袖掩面急急而走,身后苏默紧紧跟着,臊眉耷眼。
父子俩来时闲庭信步、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归程时却是惶惶乎如丧家之犬、狼奔豕突……
轻薄人家闺女,却被人家老子当场抓了个现行,饶是苏默脸皮厚如城墙,也是不由的有些惭惭。
没错,就是被抓现行了。就在方才,苏老师仍在回味那销魂的感觉时,出门的韩老掌柜回来了。
老头儿原本心情就不太好,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自家闺女和一个小王八蛋,以一种不雅的姿态纠缠在一起,老头儿险险没直接脑溢血爆发,当场就抓狂了。
连带着苏宏一起,被暴走的老头儿举着扫帚一口气追了半条街。若不是老头年老体衰,苏默很怀疑老家伙会不会一直追到自个儿家里去。
至于着吗?不就是个意外抱了下嘛,这不依不饶的。
苏默觉得这老头儿小题大做,心眼太小了,不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估摸着,也很难再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果然,等到父子二人狼狈逃进了家门,喘息未定,老爹苏宏就一脸幽怨的看着他,长叹一口气道:“如今怎么办?你有何打算?”
“啊?啥怎么办?”苏默装傻。
苏宏跟这混账儿子连生气的劲儿都没了,软在椅子上翻了翻白眼,才没好气的道:“你那般轻薄了人家闺女,韩老掌柜的不去报官抓你就算大便宜了。又怎会再容你我父子去他那儿做活?不去做活,这日后的生计何从着落?”
“要不,一不作二不休……”苏默咬牙切齿,拍案而起,一脸凶狠的道。
苏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苏默干笑两声,惭惭的重新坐下,嘟囔道:“我这不是瞅着大家挺紧张的,开个玩笑调节下嘛……”
口中说着玩笑,心中却是想着那说好的一半赏钱,多半是拿不回来了,不免大是肉疼,由此那杀人的心思,多少还真是有那么一丝儿。
“这武清县茶馆儿多吗?能聚揽客人的博士多不多?嗯……还有,除了这三国外,平常都还说些什么别的话本儿?”
眼见老爹懒得搭理自己,苏默也不再开玩笑,在心中理了理头绪后,正容问道。
苏宏迟疑了下,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茶馆儿总是有个七八家,博士不好说,总有个十几位。话本儿……还有《隋唐志传》、《忠义水浒传》,再就是《三遂平妖传》了,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不外乎一些乡俚野史的。但是这些一般都是些搏君人有唱,茶馆儿里少有人说,多是从中选个段子而已……”
“搏君人……哦哦……嗯?三遂平妖传?”苏默听的一愣。他自觉自己知道的小说在这大明时空,绝对该是独一份的。
可是听着老爹口中说出的书名,隋唐志传知道,忠义水浒传估摸着应该也就是水浒传,那什么三遂平妖传可真真是头回听说。
至于搏君人,就是搏君一笑的人的意思,指的却是些伶人,苏默只稍一愣便即反应过来。
“嗯?你不知道三遂平妖传?”苏宏被他的愕然也是搞的一愣,只是转念间也便释然。
这妖孽儿子能读通一本三国已是大大的了不起了,不知道其他的话本反倒是正常了。否则,自己真要怀疑这儿子是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夺舍了。
想及此,便将那三遂平妖传尽量详细的说了说。
良久,苏默这才搞明白,原来这什么三遂平妖也是罗贯中罗大大的手笔,不过只有区区的二十章回。
只是这三遂平妖传的历史意义,却是大大有名。此书乃是中国小说史上的第一部长篇神魔小说。比吴承恩的《西游记》、许仲林的《封神演义》都要早很多。更不用说后面写《聊斋》的蒲松龄这些了。
弄明白了这个三遂平妖传的来龙去脉,苏默顿时便有了主意。微微想了想,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把头凑过去,低声跟苏宏说了起来。
武清县震惊了!武清县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在苏家父子还在家里,为了今后的生计费尽心机的谋算的时候,中午韩家茶馆的事儿便已传遍了全城。
这个传遍全城的事儿不是苏默改编的三国演义,也不是他那新奇的评书说法。毕竟,再如何新奇也只是个俗讲,更不要说没亲自听到,始终没那么深的感触,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至于说某人轻薄人家大闺女,被女方父亲追杀半条街……咳咳,这种绯闻在后世有网络这个传播大杀器,还能制造更久时间性的效应。在这大明的古时空,也不过只是引人一笑,成为一段风流韵事的谈资罢了。
所以,真正引发全城震惊的,是那首《临江仙》!
茶馆里、青楼中,无数人在议论着、咏唱着这首词。也有无数人在互相打听着这首词的作者——苏默。
文人士子们有赞佩的,有嫉妒的,打听苏默的目的,不是想要结交的,就是想要文斗一番借此上位的;
青楼姐儿们打听,却多是想要结交一番这个小才子,以便有机会讨要些他别的诗词之类的。毕竟,打从宋朝那位柳三变之后,这青楼和才子之间,就总有了割舍不清的关系。
这武清县本就是个中县,户不过几千,人口不过几万,如此一闹,火了,苏默彻底火了。至少在这小小的武清县是火了。
而相对于这些个士子文人和青楼姐儿们,更焦灼的却是那些别个茶馆里的掌柜和茶博士们。
掌柜们想的是,如何将这位忽然崛起的小苏公子,请到自家茶馆来说上一回;茶博士们想的却是,冷不丁冒出的这个小子这么一搞,大伙儿们以后的日子还怎么混?
赵奉至是成化十二年的进士,先是以观政士入礼部为职事,后进给事中。
按说以他这个资历,再往后走便该是进一步至员外郎,或者下放一县佐贰官甚至县令,再不然,也是到府州出任教授又或一州学正。
然而,官场之中,从古到今都是一样,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再大的本事也得给旁人让路。故而,在弘治三年,竟然被踢出了礼部,举为武清教谕。
同为学官,一县教谕和一府教授可是天差地远了。然而这老先生也是个愚直之人,打死不肯去走门路,索性一门心思扑在这小小的县教谕职司上,至今已是八年过去了。
八年来,他兢兢业业,想兹念兹的便是能在任上教出几个大才,给自己出一口气。
然而,这北地积累终是太过薄弱。自洪武三十三年,科考分为南北两榜之后,北榜士子虽然获得了份额的倾斜,质量上始终比不得南榜。
为此,作为北榜麾下的教谕之一,赵奉至不知吃了多少瓜唠,这些年来简直要愁白了头发,心中实是郁闷至极。
这一日,当他再次拖着疲乏的身子下了职回到家中,一进门,老管家便兴冲冲的将日间发生的事儿详细禀告了他。
自家老爷整日为学举之事忧烦,老管家自是最明白不过。猛不丁的听到县里出了这么个冒头的才子,自然是迫不及待的上报。
“这个苏……嗯,苏默对吧?此子可有进学?之前可有参加县试?啊,他作的那个《临江仙》,速速去寻来我看。”赵奉至乍听到这事儿,顿时来了精神。
老管家见老爷果然重视,连忙从袖管里取出一张纸,却是一份早已誊抄好的《临江仙》。
赵奉至伸手接过,低头再三看过,不由的越看脸上喜色越浓。以他的才学,自是对这首词的见解更深。诗词之道虽是小道,但窥一斑而见全豹,其人才情绝对大有可培养的前途。
“……这个苏默……”老管家听赵奉至的问话,脸上微微有些迟疑。
“怎么?”赵奉至听老管家吞吐,不由一愣,将目光从纸上移开,抬头看向老管家问道。
“好叫老爷知晓,这个苏默八岁便进了学的。只是这些年来,三次小考……却……却都不中,这个……”老管家嗫嚅着道。
赵奉至眉头一蹙,低头又看了一遍那首临江仙,喃喃自语:“三次不中……怎会如此?莫不是有甚隐情?”
他说到最后一句,猛然抬头看向老管家,语调不由高昂起来。他主管学政事,最忌的便是科考出问题。而以手中这首临江仙的水平来看,苏默怎么也不该三次皆不中,所以他首先想到的便是“科考弊案”四个字。由此,不由的脸上犹如寒霜陡降,目中射出冷冽之极的光芒。
老管家却是苦笑着摇头:“老爷息怒,据老奴了解,这苏默三次小考并无任何问题,实实在在的是真的不中。”
说到这儿,犹豫了一下,又道:“老奴闻说,这苏默家中甚是贫寒。其母早亡,其父苏宏也是个落地秀才,父子二人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该不是因此不能专心就学,故而才……呃,这也是老奴的猜想,究竟如何实不得知。老奴也是想着老爷整日为提学操劳,此子或可……”
赵奉至眉头紧皱,面上神色却是缓和了许多。见老管家面现局促,摆摆手示意无妨,想了想,这才轻轻的道:“你做的很好,此事,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老管家松了口气儿,施礼退下。
屋中,赵奉至蹙眉沉思,半响,低声自语道:“三次不中……三次不中……”《明朝大官人》完整版内容已被公众号【风车小说】收录,打开微信 → 添加朋友 → 公众号 → 搜索(风车小说)或者(fengchexiaoshuo),关注后回复&明朝大官人 其中部分文字,便可继续阅读后续章节。
扫码直接关注微信公众号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沐风栉雨什么意思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