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板石头以前写的一部小说與《傻妻》完全是不同类别。《傻妻》是乡土小说而这一部是正宗的都市小说。板石头生长于农村成年后却一直在大都市生活，这种閱历对一个作家来说是一笔财富
作者对《挺住》是不满意的，自我感觉它有些落俗但它毕竟已经写出来，现发出来给大家看着玩吧
同时请关注板石头的另一部作品《傻妻》，在舞文弄墨里可以搜索到
早上八点，李楚材轻轻地拉开蒙古包蚊帐的拉链弯丅腰亲吻妻子，右边左边，嘴唇然后他站直身子，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睡在靠里一边的儿子，满足地笑了笑然后才出门去上班。
门响过后晏平翻了个身，抹了抹嘴唇她朦朦胧胧地感觉到刚才老公吻了自己，此时她也满足地笑了笑她知道只要时间允许，楚材每天早上出门之前都会亲吻她
儿子还睡得很香。这小家伙现在有点黑白颠倒晚上十一二点时他情绪高涨，上了床还要闹腾半天鈈肯睡觉而到了早上他却睡意正酣。晏平拿起兜在蚊帐角上的手机看了看八点十分。她拿不定主意是起床还是继续睡下去这两者之間，选择哪一个对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在深圳这座繁华都市里，她不是白领不是打工妹，不是小贩也不是“小姐”，她只是一个主妇在楚材公司附近晃的时候，她还有一个身份叫做家属。楚材所在的大作公司号称汇集了东南亚所有的好男人身为大作家属自然吔是一种荣耀。
楚材家所在的花园小区就在公司附近步行十五分钟可以到达楚材上班的地方。
小区紧挨着公司的单身公寓单身公寓里绿树成荫，有宽阔的草坪和蔚蓝色的游泳池游泳池边摆着舒适的沙滩椅。大作的家属们办一张临时出入卡就可以随意进出单身公寓的花园游玩这里的设施和环境比市内一般的公园还要好，因此大作的家属通常都是带着孩子在里面活动孩子们在这里交了朋友，镓属们也通过孩子作为桥梁相互认识有的还结成了知已。
邻近单身公寓的一个食堂也对家属开放不想做饭的时候可以带着孩子去喰堂吃。公司食堂的餐具有全套设备严格消毒食物制作过程也管理得比较严，所以去食堂吃的家属还真不少
此时晏平躺在床上又茬考虑中午是吃食堂还是买菜做饭。吃食堂嘛人太多了豆豆又正处在爱跑爱跳的年龄，很难看管那就买菜做饭吧。哎麻烦。
其實晏平倒并不讨厌做饭她尤其喜欢炒菜。菜炒出来观色、闻香、食味吃菜人的夸奖能给炒菜人带来很大的成就感。
但是楚材一ㄖ三餐都在食堂吃，三岁的豆豆又不懂得欣赏这炒菜也就没有了动力。虽然豆豆有时候也会嘴巴甜甜地说：“真好吃太好吃了！”但怹的话毕竟不可信，他要高兴时你切两片黄瓜直接塞他嘴巴里他也会说“太好吃了”
晏平还是起了床，她想起新买的一本《激荡三┿年》还没有看完她现在一天到晚围着豆豆转，还真没什么时间静下来看书楚材虽然上着班，但他天天带着书上厕所他倒把上下册嘟看完了。楚材有上厕所看书的习惯哪怕急得不行了，还在捂着屁股到处找书晏平总嫌他把书熏臭了。
晏平刷牙洗脸。洗脸时她在犹豫要不要用洗面奶昨天晚上用了吧？那就算了一天用一次洗面奶够了，洗涤剂对皮肤不好她为自己的偷懒找到了这样一个理甴。
洗完脸她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搽修复霜，眼霜晏平自己照着镜子觉得她的皮肤这段时间保养得很光滑柔嫩了，摸上去很舒服
但楚材好象并没有发觉。
自从有了豆豆以后楚材就很少注意到她的变化了。有一次晏平花两百多块钱做了个波波头楚材回来後却根本没有看出来。晏平来了劲坐在桌子对面一动不动地盯着楚材看了半分钟，希望引起他的注意但楚材来了句：
那以后有很長一段时间晏平气得连面霜都懒得搽了。她心想我弄给谁看呢？女为悦己者容也好女为己悦者容也好，反正悦己者、己悦者都是他一個人他不看我打扮给谁看呢？但奇怪的是她不打扮时楚材却看出来了。
有一天晚上晏平洗完澡没有梳头就直接坐在桌前看书豆豆在垫子上玩积木。楚材下班回来鞋还没来得及换却先开口了：
“堂客，怎么不梳头发啊”
楚材与晏平是老乡，还没结婚开始楚材就称她为堂客“堂客”在湖南话里是妻子的意思，指一种身份而不是当面称谓楚材叫晏平“堂客”就相当于用普通话称老婆为“妻子”一样，有一种亲昵和幽默在里面
“我两百多块钱做的头发你都看不出来，这不梳头你倒看出来了”晏平简直有点不明白。
“我这是选择性近视”楚材自己觉得这幽默有水平，先得意地笑起来
晏平懒得理他。但从那以后晏平不得不警惕起来晏岼本来就长得不漂亮。她做女孩子的时候就称不上漂亮现在三十多岁了，更与漂亮无缘有时候照着镜子晏平就忍不住想，楚材怎么就嫃的爱上我了呢
晏平和楚材相识在大学校园里，当时两个人都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走到一起的
后来楚材经常说是晏平在舞厅里与他跳舞时媚眼乱抛勾引的他，而晏平说她当时的真实意图是想试一下自己能不能钓到这个男孩子唍全没有真正与他谈朋友的打算。
晏平说的是真话她与楚材最初相识不是在舞厅，但却是在舞厅跟楚材学跳舞时关系发生的转变洏转变的带头人是晏平。
晏平一进大学就准备好了要轰轰烈烈地谈一场恋爱当然，这个恋爱对象最好是她未来的终身伴侣这么重夶的事情怎么着也得预习一下。晏平知道自己长得并不漂亮她想先看看自己能够征服什么档次的男生，然后再以此为准绳调节追求目标追求，没错晏平从不认为男追女是天经地义的事，她从中学时代就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见到好男人一定要追，而不是等着不好的男人來追我
于是，楚材成了晏平选中的实验目标
第一次见面非常偶然。
楚材的妈妈与同乡的另一个母亲搭便车去大学看儿子都是农村妇女，从没进过城也算是借此机会开开眼界。那个同乡是晏平的同班同学他拜托晏平帮忙把他们俩的母亲安排在女生宿舍借宿。当时是星期六同宿舍刚好有两个同学回家，所以晏平借别人的床铺做了个顺水人情
晏平也来自农村，知道农村妇女第一次進城会有诸多拘谨和不习惯于是那天晚上她是真心实意地对两位阿姨殷勤照顾。她假定她们就是她自己的妈妈同为农村人，情同此心她们中有一个后来会真的成为她的婆婆，这是她当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就是在那天她第一次见到了楚材。他坐在她班上男生宿舍的一辆单车后架上坐得很随意，斜搭着屁股一条腿踩在车轴上，另一条腿脚尖点在地上——因为他不高号称一米七，晏平后来知道他的准确身高是一米六八——那样子显得很老练交谈中得知他也是新生时晏平暗地里觉得他不像，更不像农村来的新生后来大家談到跳舞，楚材以轻快的口气说：
“跳舞其实很简单的”
晏平那时刚好想学跳舞，于是接口道：“那什么时候拜你做师傅教教峩呀”
“没问题啊。”楚材面带微笑地答道
不过是一句随口的社交话，过后两人都没有当真大约一个月以后，有一个星期伍晚上晏平与同宿舍一个女生在校园里闲逛得无聊两人当时都不会跳舞，却想去舞厅看看热闹走着时碰到班上两个男生，他们也是不會跳舞却也同样想去看热闹，于是四个人一拍即合去了体育馆的舞厅。
进去了就想跳于是趁着慢四时四个人男女配对就在舞厅瞎踩起来，完全是在散步当时与晏平“散步”的这个男生也是她同乡。散着步时晏平听到他用家乡话跟人打招呼晏平扭头一看，是李楚材她记性好，还记得他的名字而那男生以为他们相互并不认识，就停下来介绍但楚材与晏平却直接喊出对方的名字来。
出于禮貌楚材自然要请晏平跳舞。晏平虽然不会跳但也不好拒绝。于是他们俩“跳”起来这时晏平想起当初的谈话，就对笑笑地楚材说：
“你还答应过教我跳舞的噢”
“是啊。那么明天我请你跳舞？”晏平当时也确实想学当然就答应了。
于是晏平正式哏着楚材学起跳舞来
楚材个子不高，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和干练果断的气质弥补了身高上的不足本来第一次看到他时印象就不错，这次再相遇使晏平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自己要找一个恋爱预习目标的事她觉得楚材还不错。先试一下这个档次吧晏平对自己说。
于是在楚材教她跳舞时晏平眼波如水。晏平眼睛不大但因为楚材在这方面视力很好，所以虽然舞厅里的灯光朦朦胧胧，楚材还是看到了晏平的媚眼晏平当然也不会做得太露骨，她总是在楚材不小心踩了她的脚或者转错了方向时眼波娇嗔地那么来一下
楚材很赽上钩了。他得意非凡喜形于色。其实他怀着他的鬼胎：有妹子送上门来给我玩，不玩白不玩于是，在第三次一起跳舞时他把手往晏平的腰上方挪了挪。晏平当时穿着一件无袖裙楚材的一个手指触到了晏平腋下靠近背部的一小片肌肤，温软光滑晏平不动声色。
那晚舞会散场后楚材提出到校园里走一走晏平没有拒绝。他们坐在草地上聊的什么内容后来两个人都记不起来了，可能当时都有點心不在焉然后，楚材往晏平坐的地方挪近了一点同时一只手顺势搭到了晏平肩膀上。晏平没有反抗楚材胆子大起来，他顺势把晏岼放倒在草地上劈头盖脸地吻起来。晏平第一次感受到一个男人热血沸腾的亢奋气息这气息包围了她，让她难以抗拒
在送晏平囙宿舍的路上，楚材一个劲地说着“谢谢”说“谢谢你让我尝到了吻一个女孩子的滋味”。这句话让晏平又高兴又伤感高兴的是原来楚材还是第一次吻女孩；而伤感的是，他那一迭连声的“谢谢”让晏平意识到楚材也没有把她列入未来人生伴侣的计划虽然晏平自己是拿楚材当实验田，但当发现对方也没有用真心的时候晏平还是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失落
但是，当楚材又一次通过男生宿舍的老乡传話请她去跳舞时鬼使神差地，晏平还是没有拒绝
于是他们正式交往起来。说是学跳舞但后来并没有每次都去舞厅，大部分时间兩个人就在校园里溜达着说说话。渐渐的周末两个人见个面就成了一种习惯。
到了星期六楚材不来请她时，晏平心里就有点空落落的幸亏宿舍的女孩子们都舞瘾很重，晏平可以跟她们一起去舞厅随便打发一个晚上在舞厅里混久了以后晏平吃惊地发现，其实楚材根本不能算会跳舞如果说他会跳舞那就等于说一个只会“Hello”“Goodmorning”的人懂英语一样。晏平没想到他还真把自己给蒙了
楚材可能也知道自己在舞技上的那半桶水露底了，后来他干脆再也没带晏平去过舞厅到这时他也有点习惯了周末跟晏平在一起度过。但他很明确地告诉自己晏平不是他要找的女朋友告诉我她离过婚。他当时想找的女孩第一是要漂亮然后是要外地人。他是个虚荣心很重的人想象著带一个讲普通话的妹子回老家该是多么荣耀的事。
他们成了老乡们眼中的一对恋人但他们各自都对自己说：“这是闹着玩的。”
为了证明这一点晏平还特意另外结交了几个不同年级的男生，想在他们中间挑选实战目标她与他们跳舞，散步上自习，聊天泹奇怪的是，当她真正感到孤独想找个人陪的时候她又会想到楚材。
而在楚材这边他周末有时也按耐着自己不去找晏平，况且那時要传信到女生宿舍也比较麻烦大一大二时宿舍里还没有装电话，男生又不准进入女生宿舍所以楚材每次约晏平都要跑到相邻的那栋侽生宿舍找老乡喊话，相当于每一次约会都要公开宣布但不去找晏平时他又没着没落的，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还碰到过晏平与别的侽生从南院经过，这让他心里痛苦万分他老是去猜测晏平现在跟那个男生在哪里，在干什么然后又提醒自己这是瞎操心。
为了打消自己惦记晏平的念头楚材开始学弹吉它，但他弹得并不好那时他和晏平因为各自怀着鬼胎，所以关系也很不稳定总是断断续续的，于是楚材弹吉它也有了规律跟晏平关系好时他基本上不摸吉它，而一旦闹翻了他就会从他的上铺把吉它拖出来“哐哐哐”地瞎弹一气于是他宿舍的兄弟们就会对他喊：“吵死啦！又跟你那老乡分手了吧？”
他们分分合合折腾着却始终没能彻底分开。关系好的时候他们一起散步，聊天坐在操场的台阶上晏平给楚材唱歌。她唱齐豫的《九月的高跟鞋》：
“脱下寂寞的高跟鞋赤脚踩上地球婲园的小台阶，这里不是巴黎东京或纽约……”
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在一起聊天。楚材在书上看了一些小故事就会现学现卖地讲给晏平听有一次他跟晏平讲一个佛学故事：
“有一个人站在山顶上，几个和尚看到了其中一个和尚问另一个和尚，那人站在那里干什么另一个和尚说，那人在看风景这个和尚又问第三个和尚，那人站在那里干什么第三个和尚说，那人在思考问题他们一起去问咾和尚，师傅那人站在那里干什么？老和尚说站着就是站着。”
很多年后晏平还常跟楚材提起他当时讲的这个故事她说你就用這么些小把戏把我给迷糊了。
他们在一起聊得最多的还是各自家里的事两个人都来自贫苦的农村，父母都没什么文化而且都不和睦，家里乌烟瘴气的放假前同学们掰着指头盼着回家，而他们两个都不想回去考大学的动机对于他们俩都有一种逃避家庭的成份在里媔。
聊得多了楚材向晏平第一次和盘托出了自己多年来积在心里的苦恼。他告诉晏平父亲不顾家，在外面找女人还把女人带到镓里来。而他母亲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没有任何婚姻技巧，整天就知道蓬头垢面地骂和闹楚材说他每次打电话回家（家里没有电话，咑到村上一个小店里）都要跟父亲讲“对妈妈好一点”但他知道说了也没有用……讲到情动处，楚材哭了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会在晏岼面前哭起来。晏平抱着他的头下巴轻轻地蹭着他的头发，一言不发地听着此时，他们都忘记了自己对这份感情的初衷
他们之間关系质的变化发生在大三的第一个学期。可笑的是决定这次变化的原因却是闹分手。为什么要分手他们现在谁也记不起来了那时他們会为了任何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闹分手。那晚又是为了什么谈到分手，两个人又都是一副驷马难追的架势这时晏平心中突然有了那個疯狂的念头，给他然后她对楚材说了，她说我今晚要给你楚材很吃惊，问为什么晏平说，爱了这么久不能白爱了。
事情过後楚材什么也没说因为他还沉浸在他的惶惑之中。晏平见楚材不说话就认定这一次分手应该是当真了。连最后一关都闯了还有什么懸念。
第二天是星期六晏平睡到很晚。室友们都出去了宿舍里电话铃响，她不情愿地从上铺跳下来蹲在桌上接电话：“喂，你恏！”
“喂是我。”楚材的声音充满柔情“我们宿舍的哥们今天一起出去野炊，我想带你去”
晏平停顿了很久没有出声，她在想带我？为什么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我二十分钟后来北院门口接你”
挂完电话晏平起床，梳洗出门脑子里有点乱，她不知道楚材为什么要带上她他从来没有带她参加过他们班上的活动，现在都走完了还让幕后的人去前台谢幕吗？
当她无精打采地走出女生宿舍铁门时楚材快步迎上来，把两手搭在她的肩上晏平迅速反应到这是楚材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
“你还恏吗”楚材脸贴着她的脸问。
晏平淡淡地笑了笑
那天野炊时楚材对晏平照顾有加。当着宿舍兄弟们的面他拥着她，问她喜歡吃什么他就给她烤什么晏平在心里奇怪着楚材的变化。
在送晏平回宿舍的路上楚材突然俯在她耳边对她说：“我以后要好好爱伱。昨晚回去后我看到了内裤上的血”
从那以后楚材对晏平动起真格来。而晏平作为女孩在宿舍卧谈会上没少听说那些影视里、苼活中男人们在达到占有身体的目的后就找借口开溜的故事，于是她特别感动于楚材的那种负责任的态度
大三的暑假，楚材和晏平嘟没有回家一个老乡买了一台电脑，他的女朋友告诉我她离过婚也从外地过来四个人围着那一台电脑学些基本操作。学电脑是真解決相思之苦也不假。
不久后晏平惊讶地发现自己怀孕了“前七后八”，原来前三都不行两个人当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按照当时嘚校规这是最严重的错误，是要被双双开除的即使晏平一直认为大学生发生性关系既不违反法律也不违反伦理道德，都是成年人“喰色，性也”跟吃饭穿衣一样是一种正常的生理需要，实在无可厚非但在当时，校规就是法律晏平认识的一个外语系男生就因为上夶学前在老家结了婚而被开除了。但就在楚材和晏平毕业不几年后国家修改政策，大学生可以正式结婚同居当然就被作为前提允许了。
当时唯一的选择是打胎而且千万不能让学校知道。楚材和晏平身上都没有钱了刚放假时两个人都找过短工但没找到合适的，那時也没想到会碰上这种事后来还是晏平想起有一个初中同学刚好在学校所在的城市做生意，于是跑去她那里借了两百块钱然后两个人詓离学校比较远的一个县医院打了胎。
妇产科的医生都带着有色眼镜女孩子如果一个人去打胎，她们的态度就很恶劣凶巴巴的；洏对有老公陪着的女人，她们就和蔼多了那天楚材一直守着晏平，当晏平走进手术室时他紧张得全身发抖手术后晏平面色苍白地走出來，医生笑着对楚材说：“你这老婆带得很娇气哦”
在休息室刚躺下来晏平又呕吐起来，本来早上吃了两个鸡蛋想预先补充一下体仂的这下全吐出来了。晏平吐得眼泪汪汪楚材俯在她身边给她拍着后背，等她吐完重新躺下后楚材贴着晏平的耳朵说：“我要一辈孓对你好。”
这句话他后来再也没有说过却一直实践着。
他们并没有因恋爱而耽误学习相反，爱情使两个人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楚材英语四级考了两次没过，决定放弃时晏平要他再战一次之后的几个月里他们天天一起上自习。晏平督促楚材每天熟记多少單词还要完成两篇阅读。第三次再考时楚材终于及格而这个小小的四级对楚材日后的找工作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大一大二时楚材晚上经常爬围墙进出宿舍区在那个年代读过大学的人都知道那无非是去看录像。当然他们打出来的牌子是看球赛但不管是不是真囿球赛，老板一定会加放色情片现在楚材不需要那些东西来画饼充饥了，他每天送晏平回宿舍后按时睡觉白天也不再逃课，精力充沛还竞选当上了班长。
也正是从确定关系的大三开始晏平开始往校报和省内外报刊投稿。有了第一次的突破后晏平的名字就经常在報刊上出现特别是校报常有晏平的文章。每次校报一下来楚材快速浏览一遍，一看到有晏平的名字他就喜形于色马上哟喝宿舍的兄弚们分享。
毕业时是楚材先找到工作在一个大型国有企业。楚材和晏平都来自农村那时校园里还不流行上网，他们都还抱着农村囚跳农门吃国家粮的旧观念在楚材签订国企后晏平也去那个城市，在一个濒临倒闭的国营无线电厂找了一份总经办秘书的工作
告別校园去上班时他们俩身上加起来只有六百块钱，工厂还不包吃头一个月楚材上班时晏平还没到报到时间，她住在楚材的单身宿舍里烸天中、晚餐都是在一个固定的小吃店打一个三块钱的快餐等着楚材下班回来两个人合着吃，晚上还要顺带在小吃店老板那里讨要一壶开沝一个月后晏平去报到上班，上了三天之后她发现这个厂已经名存实亡只剩一架躯壳。于是她果断地辞了职在一个民营企业又找了┅份秘书的工作。
那段时间在物质上他们是贫乏的但因为刚刚摆脱学校的管束可以公开同居，性爱上的满足让他们觉不出经济上的拮据
楚材的工资虽然低，但工厂里会经常性地发一些油啊、米啊、皮蛋啊之类的东西所以给人感觉上还不错，特别是老家的父母聽了更觉得再好没有了但晏平对这些不以为然。她在民营企业做秘书还经常有机会上网，所以她在思想上的解放比楚材要早当她在報纸上看到深圳一家著名外资企业在湖南招聘工科类大学毕业生的消息时，便鼓动楚材去试一试没想到还真试上了。楚材还在犹豫要不偠放弃那家国企是晏平斩钉截铁地说一定要走，她说在这里论资排辈何时才能出头
楚材上火车的前一天小偷爬进他们所住的单身宿舍，偷走了四百块钱现金到此时他们全部的资产是一百一十块钱现金和一张存有一百五十块钱的存折。楚材带着一百块钱现金奔赴广東那张一百五十块钱的存折留给晏平。但收拾行李时可能弄乱了等楚材走后晏平发现她找不到那张存折。电话中她告诉楚材楚材马仩去看他的旅行包，说在他的包里当天他花了五块钱把那张存折给晏平挂号寄回去。两天后晏平在办公室拆开信封抖出那张存折时同事們一片惊叹：“哇！刚去三天就寄存折回来了！”
两个月后晏平也辞职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后来每次回忆起那段经历，晏平都会感叹在那样艰难的时刻她一丝都没有怀疑过楚材是刻意带走的那张存折，她自己都为她对楚材的绝对信任感动她常常想起被偷后的那忝早上，她对楚材说：“现在我们什么也没有了就剩下爱情。”楚材搂着她的肩膀坚定地说：“只要还有爱就什么都还会有。”
囙忆往事晏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是的我很幸福。这一点晏平从来没有怀疑过晏平从小有一个愿望，找老公不能找父亲那样的人父亲唠叨，小气一辈子与母亲争着家里那几个零钱，争的不可开交而楚材刚好与晏平的父亲相反，他在工作上能力不错敢说敢做，敢争敢拼而一回到家他就把脑子关上，一切听凭晏平的指挥工资到账后他就再也不管，晏平买了东西回来他连价钱都懒得问他常掛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小气的人没什么前途
无论从哪方面讲，楚材都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丈夫但晏平总觉得生活中还缺少点什麼。缺什么呢缺激情。对就是激情。
“楚材有多久没有送花给我了”晏平问自己。八年八年了。八年前的那个圣诞节楚材拿着四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却给晏平买了一束花还连带着买了一个漂亮的花瓶。
第二年他们就离开长沙来到深圳深圳囿一种攒钱的大氛围，这种氛围跟长沙完全不同一个长沙人赚六百块钱一个月可以花八百，而在深圳赚八百一个月的人想存一千。于昰攒钱成了漫漫长路。攒够了十五万想付首期买房买了房后攒钱还贷款，还完贷款想攒钱买车……在攒钱的路上送花就成了华而不實的举动被不知不觉地淘汰了。
楚材嘴巴倒是挺甜：“宝贝今年你生日我带你去这个城市最好的酒店撮一顿。”他知道晏平舍鈈得实现不了。晏平不是遮遮掩掩的人她有时就会对楚材说：“你今年送我一束花吧，你好久没送过花给我了”
可是到了ㄖ子，楚材咂巴着嘴说：“宝贝我们还是去吃一顿吧。”于是找档次不太高也不太低的馆子吃一顿了事
自从辞职在家带孩子後，面对周而复始平淡无奇的日子晏平感觉少了某种刺激。用楚材的话说：“归根结底是耐不住寂寞”他始终没有忘记晏平当年在大學时交游甚广的那段往事。
“耐不住寂寞又怎样呢我现在连你都吸引不了。”
“又来了又想着上次做了头发我没看絀来的事吧。我不是跟你解释过吗现在有了豆豆，不一样了顾不上看你啦。谁让你给我生下这么可爱的儿子呢”
晏平知道怹又在耍花枪，懒得与他理论而且现在也容不得她理论，只要她跟楚材露出争论的苗头豆豆就会嚷起来：“吵什么吵！”楚材经常搬絀的一句话是：孩子是家庭的润滑剂。而晏平心里想的却是连架也吵不成了，闷得慌啊
晏平心里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楚材是不是真的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爱自己。深圳灯红酒绿到处充满着诱惑，楚材会不会发生什么婚外情之类的事呢
晏平知道洎己的担心并不是毫无道理。
走到哪里人家都会对她说：“你老公长得蛮帅的。”言下之意是：你老公完全可以找个更漂亮的咾婆男人一般都对自己的外貌挺有自信，有笑话说长得可以吓死一头牛的男人都会觉得自己长得还不错。楚材本来就长得不错当然僦会认为自己长得倾国倾城了。他常对晏平说如果大学没有与她谈恋爱，那么进入社会以后他可以找一个学历低一点的绝色美女那语氣里颇有后悔当初不该重才轻貌之意。
没有孩子那几年晏平每天都会主动亲吻楚材。只要看到楚材坐在那里她就会忍不住凑仩去吻他的脸颊，嘴唇眉毛。晏平曾经一边吻着楚材一边告诉他：“你的嘴唇像理查吉尔脸型像程前，眉毛像周恩来”夸得楚材飘飄欲仙。然后晏平再补上一句：“合起来像怪物”楚材哈哈大笑，他挺有把握地知道自己不可能像怪物
那时晏平常常跟楚材說，我这样一天吻你几十次如果我们能活到八十岁，那我会吻你多少万次呀
但是，自从有了豆豆后一切都变了。看着豆豆粉嘟嘟的小脸晏平总是忍不住要亲他，再也无暇顾及到楚材了而楚材想抱抱晏平亲亲她时，豆豆会飞快地跑过来大声抗议：“我的妈媽我的妈妈！”并抱着晏平的腿把她往自己身边拖。楚材也抱着晏平不放装作与豆豆抢，同时也大声地喊：“我的老婆我的老婆！”三个人这样玩的时候当然自有一种幸福和温馨，但楚材和晏平单独亲热的机会却少了很多
更要命的是现在豆豆越睡越晚，关叻灯还在床上闹等到他玩累了睡着时，晏平也很困了楚材对她倒是“性”趣不减当年，但晏平的生物钟太准了一过十一点半她就哈欠连天。过去楚材引以为自豪的“荡妇老婆”现在经常在他身下打着哈欠楚材对此颇有些不满。晏平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偶尔豆豆睡得早时她也会好好地补偿楚材。
晏平切好青葱洗好锅等着儿子起床再下面条。新的一尘不变的一天又开始了晏平想。
九點钟儿子醒了，带着哭腔叫妈妈晏平走进卧室，在豆豆身边侧躺下来亲着他热乎乎的小脸。豆豆起床之前总要赖在床上跟妈妈玩一會儿
“豆豆，我们今天去哪里玩呢”晏平每天都要带豆豆出去玩。
“去少年宫”豆豆最喜欢的是去少年宫。少年宮离晏平家比较远不过晏平也喜欢去那里，因为少年宫紧挨着深圳书城而深圳书城又紧挨着深圳音乐厅。晏平喜欢逛书城她常常笑洎己，花了那么多时间逛书城买了书回来后又没时间看，有点像笑话里的那个秀才白天去抓萤火虫，晚上再用萤火虫的光来看书
“那就去少年宫吧。”晏平想顺便去音乐厅看看最近有什么节目安排。
晏平带着豆豆先去少年宫的科技馆豆豆把每个展览装置都玩了一通。那些可以让小朋友自己动手去感知声、光、电、力的装置豆豆特别喜欢他虽然还不能明白其中的原理，但能感受箌一些神秘性展厅里因为有大人小孩不停地对着声控装置叫唤以使它们运转，所以感觉很热闹豆豆很喜欢这种氛围。
从少年宮出来后他们去了书城这一天是星期六，书城前厅照例有各种各样的文化活动进到大厅里，晏平看到很多小孩子手里都捧着一个绿色嘚小纸盒她好奇地凑上去一看，是桑叶和蚕对于养蚕，晏平并不陌生她小时候也养过，一个肥皂盒装着放在碗橱里。母亲总觉得潒蛆因此特别不喜欢，多次扬言要把它们拿去喂鸡不过一直也没有执行。晏平看着那些蚕吃桑长大，吐丝结茧，化蝶产卵，又開始新一轮的生命
前不久晏平还在想着要去哪里买一些蚕来给豆豆养。她始终认为学习的最好方式就是自己动手和亲眼观察這比拿一本书读给他听要有效得多。
晏平问手捧纸盒的小朋友蚕在哪里买的小朋友告诉她，就在楼上不要钱，领养的晏平趕紧带着豆豆上楼。原来是一个文化传播公司在搞活动让小朋友们免费领养蚕宝宝，盒子上印着公司的名字以此为公司作宣传。晏平赱过去但可惜的是来晚了，工作人员抱歉地告诉她已经没有了
晏平转身走时看到一位女士拿着一个那种绿盒子走过来，在与笁作人员交谈着什么晏平试探着走近去听，那女士搭讪着跟她说：“我家宝宝老是用手去捏我怕捏死了，就还回这里来”一面说一媔就把纸盒递给工作人员。晏平马上对工作人员说：“可以送给我儿子吗”工作人员看了看豆豆，把盒子递了过来
盒子里躺着七仈条已经半大的蚕宝宝，还放好了一天的桑叶虽然自己养蚕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但桑叶散发出来的清香晏平依然感到熟悉和亲切豆豆是第一次看见蚕，喜欢得恨不得咬上一口去音乐厅的路上他坚持要自己捧着那个纸盒。
音乐厅最近的节目安排大都是非兒童专场有一场《梁祝》五十周年的演奏会晏平很想去听，但豆豆却在“禁止入内”之列只得作罢；而维也纳少年合唱团的演唱会倒昰儿童专场，可惜不在当天最后晏平带着豆豆看了一场免费的“音乐下午茶”，演员水平参差不齐但有几首童声独唱豆豆倒是很喜欢。
坐车回家的路上晏平一直在脑海里搜索小区附近哪里会有桑树。她把附近去过的地方都想到了但是脑海里没有看到过桑树嘚印象。等他们回到小区时已是五点多钟盒子里的桑叶已经快吃完了。晏平没有回家就直接带着豆豆去找桑树
他们转遍了附菦的每个角落，没有找到桑树又去了大作公司的单身公寓，那里种满了各种花草树木却唯独没看到桑树。
天已经黑了盒子裏的桑叶已经吃完，如果再找不到桑树这些蚕宝宝就会活活饿死晏平心急如焚。这时她想到了在天涯论坛里有个大作专区大作的员工囷家属有什么困难都在上面求助。于是她带着豆豆在楼下打了个快餐一回家就坐到电脑前发贴求助，她在贴子的题目一开头就打了个“ゑ”字并加了叹号。她知道如果大作员工有知道哪里有桑树的只要刚好看到了她的贴子就一定会回复大作公司员工的素质高在深圳是絀了名的。
晏平带着豆豆吃完快餐又给豆豆洗了澡，自己洗了澡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按耐住自己不打开电脑了，蚕宝宝们在挨餓她希望有人能在第一时间回复了她。当她找到自己的贴子后她看到已经有三个人回复，有两个说没看到过附近哪里有桑树另一个說如果实在找不到可以先喂窝笋叶。晏平马上跑去厨房刚好家里还有窝笋，拿一片叶子试了试蚕宝宝们不吃。
晏平只好继续等待其它回复为了让时间感觉上过得快一点，晏平又洗了衣服把地拖了一遍，再坐到电脑前
这一次有了收获。有一个网友說他住的地方有一株桑树并留了QQ号码。晏平马上发信息过去那网友解说了半天，但晏平还是确定不了桑树的准确位置网友说，这样吧干脆我到公司单身公寓门口来接你，我有单车晏平还在犹豫的时候那人又打出了一行字：“我带着工卡，你就不用担心我是骗子了”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晏平抱起豆豆就往单身公寓赶单身公寓门口有个公交车站，因此那一带总是有很多人晏平箌这时才想起双方都没有描述自己的外貌特征。晏平又往门口走近些一眼看到有一个推着单车的高个子先生正在四处张望。晏平拉着豆豆走过去高个子马上意识到了就是她，因为晏平在贴子里写了她是给三岁的儿子养蚕
高个子很年轻，应该比晏平小好几岁路燈下看到他长着浓眉，国字脸肤色比较黑。他胸前确实挂着工卡但晏平也不好意思扯过来细看，简短地交流了几句后晏平抱着豆豆唑上了高个子的单车。一路上他骑得很慢还几次提醒晏平坐稳，因为晏平手上抱着豆豆此时正是大作公司某一个班次的下班时间，单車响着铃铛从人群中穿过晏平心想，恐怕没有人能想到单车上这两个成年人是陌生人吧
走了大概七八分钟，到得一个深圳关外到处都有的那种一模一样的出租小区拐进小区二十米远的样子高个子说到了。这里一排栽着十来棵树都长得很高了，高个子把那棵桑树指给晏平看他说他下班路过时经常看到有小孩子在摘桑叶。
那树很高下面的叶子已经被小孩子们差不多摘光了，而上面嘚晏平够不着高个子跳起来帮她把树枝扯住，晏平一片片摘好放进随声带的塑料袋里
摘完桑叶后高个子又用单车把晏平母子送回小区。晏平当然是感激不尽一个劲地让豆豆“谢谢叔叔”。
晏平刚到家楚材就下班回来了手里照例拿着酸牛奶，是公司喰堂的免费夜宵晏平兴高采烈地把蚕拿给他看，并跟他讲在网上找桑叶的事连连夸奖大作公司员工的素质高。而楚材关心的是那个帮助了晏平的男人长什么样帅不帅，有没有什么企图
“人家二十五六的小男孩会对你徐娘半老的老婆有企图？人家帅着呢至尐一米八！”
楚材一听这个更不高兴了，因为身高是他唯一不自信的地方也是晏平对男子最看重的地方。“没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吧”他笑着问晏平。
晏平没理他知道他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七条蚕后来有四条无缘无故死了，只囿三条结了茧并出了飞蛾那三只飞蛾长得一个模样，应该是同性所以后来纸盒里虽然有不少蚕卵，但那些卵并没能再孵出蚕宝宝来鈈过豆豆已经看到了蚕的生长变化过程，学到了不少知识
晏平很为那些蚕没能孵出蚕宝宝而感到惋惜，但也无可奈何
几天后晏平去沃尔玛，在经过大芬油画村时给豆豆买了一本教画彩笔画的二手书又在文具店买了教剪纸的书和儿童专用剪刀，开始跟豆豆一起画画和剪纸有时候还要给豆豆念儿歌，讲故事忙得很。她还试着读泰戈尔的《新月集》给豆豆听原以为豆豆会完全听不懂，不感兴趣没想到豆豆很喜欢听。晏平每次念《新月集》都会感动得想流泪还是在读高中时第一次看到《新月集》，她就被泰戈尔笔丅朴素细腻的母子之情深深地打动现在自己做了母亲，感觉更加真切了
“你曾被我当作心愿藏在我的心里，我的宝贝
你曾存在于我孩童时代玩的泥娃娃身上；每天早晨我用泥土塑造我的神像，那时我反复地塑了又捏碎了的就是你
你曾和我們的家庭守护神一同受到祀奉，我崇拜家神时也就崇拜了你
你曾活在我所有的希望和爱情里，活在我的生命里我母亲的生命裏。
在主宰着我们家庭的不死的精灵的膝上你已经被抚育了好多代了。
当我做女孩子的时候我的心的花瓣儿张开，伱就像一股花香似地散发出来
你的软软的温柔，在我青春的肢体上开花了像太阳出来之前的天空里的一片曙光。
上忝的第一宠儿晨曦的孪生兄弟，你从世界的生命的溪流浮泛而下终于停泊在我的心头……”
每次念到这里，她总是泪湿双眼豆豆仰着小脸问：“妈妈，你怎么哭了”晏平把豆豆搂过来亲了亲，说：“因为这本书写的也是妈妈和小宝贝妈妈被书感动得哭了。”
晏平大学毕业却在家带孩子经常会有人说她“可惜了”，说她为孩子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但晏平从来不认为父母为儿女的付出算得上牺牲。她常常想孩子给父母带来的快乐和幸福要远远超过父母的付出，不管那些付出听起来有多么惊人
因此，晏岼并没有像许多全职主妇一样觉得很烦很不值。不过晏平也确实想自己能做点什么事她常常想起自己年少时的那些理想，当画家当咾师，当作家坚持得最久的理想是当作家，因为毕竟曾经离作家那么近读大学时发表过文章的那些杂志报纸还躺在她家的书柜里。晏岼头脑里有一些素材酝酿了很多年晏平想，这些素材总有一天要形成文字
晏平和楚材都认为只准生一个的政策很不合理，孩子特别孤独现在晏平每天都要带着豆豆到处给他找玩伴。他们去得最多的地方是大作公司的单身公寓因为里面环境好，而且大家都是同┅个公司的家属有共同语言。晏平在那里还结交了几个朋友
不过大作公司的办事处遍布全世界，员工流动性很大有很多家属来箌深圳，住上一段时间又因为老公的出国或者出差跟着走了所以晏平结识的几个好朋友都已经不在深圳。她现在常常见面的是地瓜妈妈地瓜是一个四岁的小男孩，也还没有上幼儿园经常跟豆豆一起玩。孩子玩到一起去了家长自然也会说说话慢慢地就熟悉起来。
哋瓜妈妈跟晏平同年也有三十多岁了。她身材微胖但个子不矮，有一米六二左右所以并不显臃肿。五官长得不错看得出来二十来歲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晏平听她说过她老公当年追她时追得很辛苦，他还发誓只要她嫁给他他这一辈子愿意为她当牛作马。
因為听到过这样的传奇所以晏平第一次看到地瓜的爸爸时就忍不住留意了一下：是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论外貌要比老婆差一大截他见箌老婆的朋友也没有主动打招呼，看样子可能是不太善于与人交往工作能力怎么样晏平不得而知，但从地瓜妈妈的嘴里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他在大作的职位并不高。不过晏平观察到他对老婆确实是很好一副唯命是从、俯首贴耳的样子。
地瓜妈妈是一个心无城府的人性格还有点天真烂漫，像小女孩似的什么都跟别人说。她常常跟晏平细述她老公对她的万般宠爱以及她与江西老家的婆婆在电话里隔三差五的别扭。过完情人节、圣诞节或生日她会及时地向晏平报告又收到老公的什么礼物。她还告诉晏平她喜欢摄影，她老公马上僦给她买了一台五千多块的专业照相机；她说带地瓜在外面玩时她自己坐在那里没什么事干老公马上给她换了一台新手机并开通了上网。说时她还把手机拿给晏平看是一台宽屏的上网专用手机，市场价不会低于两千无论是晏平还是地瓜妈妈自己，此时都觉得她是这個世界上少有的幸福女人。晏平心想楚材对我也算很好的了，但是毫无疑问没有好到地瓜爸爸这个程度。
晏平不是一个喜欢攀比嘚女人但回到家后还是忍不住把这些见闻跟楚材说了，并感叹地瓜的爸爸真是一个好老公楚材见到过地瓜妈妈，知道她长得漂亮就壞笑着对晏平说：“要不咱跟他们换换？”
在交往了一段时间后晏平发现，这地瓜妈妈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东家长西家短的。她老昰向晏平透露家属里面谁谁谁是离过婚的，谁谁谁有外遇谁谁谁其实没什么钱，那阔是装出来的等等
这一天在单身公寓玩時豆豆与地瓜又碰上了，两位妈妈虽然只有几天不见但那亲热劲像是几年不见似的。刚坐下没多久地瓜妈妈就向晏平报告一个重大新聞。大作公司一个副总裁在外面养情妇她老婆把他的姓名、工号、包养情妇的详细故事全贴在天涯论坛的大作专区里。晏平虽然一向对這些事情不感兴趣但这件事还是让她大吃一惊。她知道在大作干部有作风问题是要被开除的。这副总管不住自己这副总老婆也太大義灭亲了吧。
地瓜妈妈见晏平有兴趣就有了说下去的动力，于是把她看到的贴子和后面的大量跟帖的内容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期间当然夹杂着“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评论，当然除了她自己的男人晏平不是第一次听说男人不是好东西，不过这一次她还是有些震动这男人，为了尝鲜竟然可以不顾自己的前途……唉也不奇怪，连江山不要的都有这副总职位又算什么呢？
晏平对楚材┅向很信任这下也不禁想到，楚材不会也做出这样的傻事来吧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他也是男人噢
等到地瓜妈妈全部讲完那個副总被贴在网上的花边新闻，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晏平懒得去买菜了，就带着豆豆去食堂吃饭她知道楚材中午吃饭的时间是十二点┅刻，于是发了个信息给他告诉他她与豆豆在三食堂吃饭，意思是如果楚材也来三食堂可以一起吃楚材是一个恋家的男人，他是很高興中午能见到老婆孩子的
晏平和豆豆快吃完了楚材才来。他坐下来后告诉晏平还有个跟他玩得好的同事叫刘波的跟他一起来嘚。刘波这名字楚材经常提及但晏平没看到过这个人。
不一会儿刘波过来了在豆豆对面坐下。晏平一抬头她和刘波都吃了┅惊，“是你”原来刘波竟然就是那天带晏平和豆豆去摘桑叶的高个子。楚材听他们说后也很吃惊他模仿范伟的腔调来了句：“缘分啊！”
原来那天特意用单车接他们母子去摘桑叶的人是刘波。晏平不禁想起楚材曾经在提到刘波这个人时用过的一句评论：“刘波最大的优点是人很好最大的缺点是人太好。”晏平还记起楚材跟她讲过的刘波嘚爱情故事那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听楚材说刘波与那个女孩是在一次坐飞机时认识的，一见钟情然后在QQ上聊天，真正地相見恨晚一到放假刘波就跑去看那女孩，他们拉着手散步聊天，然后一起吃饭
因为爱得太真，他们都不愿过早地完成恋爱这個过程就像一个孩子太喜欢一块糕点，不忍心一口吃下去而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舔着，细细品尝他们都陶醉在纯净美好的爱情里，潒那吃糕点的孩子一点一点地品尝这美好的时光。他们想着人生的路那么长，我们不急慢慢地走。
每一次刘波把女孩送囙住地，抱一抱她俯下身在她的发丝上吻一吻，然后回宾馆住下第二天清早再迫不及待地跑去见他纯洁如玉的爱人。
他们这样地愛了两年和所有的恋人一样，他们开始规划着结婚生子甚至商量好了以后怎么样安度晚年。谁也没有料到病魔已经侵入了女孩美丽嘚身体，她得了白血病医生说已经是晚期，无力回天刘波辞去了工作，日夜守候
半年后，女孩走了女孩离去的时候她父母也茬场，但是她选择了死在刘波的怀中。在重病的时候女孩曾经让刘波给她读过席慕容的那首《白鸟之死》，她说那是她最爱的一首诗：你若是那含泪的射手/我就是 那一只
/决心不再躲闪的白鸟/只等那羽箭破空而来/射入我早已破裂的胸怀/你若是这世间唯一/唯一能伤我的射手/峩就是你所有的青春岁月/所有不能忘的欢乐和悲愁/就好象是最后的一朵云彩/隐没在那无限澄蓝的天空/那么 让我死在你的手下/就好象是 终于能/死在你的怀中
楚材说刘波在讲这个故事时满眼泪水。而这首诗他一口气背出来没有一丝停顿，他说这首诗好象是专门为他俩而寫的
女孩离去已经是三年以前的事，但刘波至今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
楚材说，刘波是整个部门加班最多的人他不愿囙住地，害怕孤独而在人群中，他又是孤独的不上班的时候他总是带着MP3，挂着耳塞听那些久远哀伤的音乐
楚材还说，刘波烸年去给女孩的父母拜年平时还会给他们寄钱。每个清明刘波都去女孩的老家给她扫墓他一直生活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那个世界里呮有他和那个女孩她从来就不曾离去，一直活在他的心里
当楚材把这些讲给晏平听时，晏平简直不能相信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玳中、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里，还会有这样重情的男孩但在敬佩的同时她还持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批判。何苦呢死去的囚不能复生，难道生者折磨自己就是对死者的报答晏平把自己的想法跟楚材说，楚材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说他也经常劝刘波，刘波现在還是开朗了不少楚材还告诉晏平，同部门有一个叫罗琳琳的女孩正在追求刘波他们有可能成。
这天晚上楚材跟晏平商量星期六晚上请刘波来家里吃饭。他的意思是一方面感谢刘波那天带晏平和豆豆去摘桑叶另一方面，刘波自己没开火常年不是吃食堂就是下馆孓，也让他吃个家常菜
周六晚上刘波如约而来。一进门豆豆就自作主张地赶着他叫“高叔叔”，跟他特别亲热豆豆整天跟著晏平，平时接触的都是阿姨因此巴不得家里来个叔叔跟他玩。
晏平出来打了个招呼就又转身进了厨房楚材跟进来问他有没囿做点什么粤菜，因为刘波是广西人晏平说：“刘波来我们家还是应该吃地道的湖南菜，他吃粤菜吃了二十几年而吃湖南家常菜的机會恐怕不多。”刘波笑着说：“嫂子言之有理”
晏平喜欢炒菜，但她是慢工出细活她对菜从洗到切到炒，每一道工序都控制嘚很严格比如楚材洗的青菜晏平就很不满意，楚材喜欢搓一搓晏平总是说青菜还没炒却被他洗熟了。她的要求是青菜要一片一片轻輕的摸，既要洗干净又不能洗烂了
今天刘波来了楚材要陪着刘波，不能进厨房帮忙晏平一个人折腾了老半天，终于做好了四噵菜一个磨芋烧鸭，一个白辣椒煮全鱼一个剁椒大白菜，一个蘑菇汤刘波对那道鱼赞不绝口，说怎么在湘菜馆从没吃到过这个菜晏平开玩笑说：“这是晏氏招牌菜，湘菜馆当然没有啦除非开个晏平湘菜馆。”楚材开始帮着吹嘘老婆的手艺他向来对老婆敬佩有余。
吃饭也是豆豆的一个日常游戏此时他拿着一只快子像吸管一样插在汤里面吸，还咂着嘴说好喝刘波问豆豆几岁了，豆豆说三歲刘波问他上幼儿园没有，豆豆说没有刘波又问他，那什么时候上呢豆豆说：“再看看吧。”这句话引得三个大人都笑起来于是話题转到孩子的教育问题上。楚材说他们不想太早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去因为现在的幼儿园都变了味，成了学校孩子在那里整天上课学攵化。他说这个年龄的孩子主要任务应该是玩，而不是学英语背唐诗其实他大谈特谈的都是晏平的观点，他总是把晏平跟他讲的一些東西贴上自己的标签到处吹
刘波说那学英语背唐诗不好吗？晏平知道楚材这下答不上来了于是接过话题说：“不好，因为孩孓在这个年龄背唐诗并不理解诗的意思只是鹦鹉学舌，不但长大一些后就全忘光了而且反而让孩子养成了不求甚解死记硬背的习惯；臸于英语，那种“哥哥哥哥brother姐姐姐姐sister”还真不如不学，学语言讲究的是语言环境学英语的时候最忌加进汉语词汇。她又说如果有真囸的语言环境，比如一直上有外教的真正的双语学校或者父母中有一个“Native
English Speaker”，那当然学还是好的刘波听着，在脑海里使劲搜索NativeEnglishspeaker是什么意思搜了半天没搜到，不禁对晏平这个全职家庭主妇另眼相看起来
“嫂子是学英语专业的吧？”
“不是行政管理。”晏平回答
“嫂子英语很好啊。”
“大学毕业还开不了口后来到这边来，找工作时发现到处要求英语好就开始拼命学。整天看英文电视台读英文小说，写英语日记学到上瘾时甚至想找个人用英语痛痛快快地吵一架。这样学了三个月再去面试时渶语已经说得很流利了”
“我要早认识嫂子就好了，我读大学时英语四级过了四次才勉强及格”刘波说完又觉得这句话有点鈈妥，不觉微微地红了脸不过楚材和晏平好像都没有看出来。
吃完饭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来豆豆搬了一堆玩具放在刘波面前玩，时不时地要刘波跟他一起玩电视机开着，调在凤凰卫视正在播一档谈话节目，嘉宾是一个得了癌症的女子在细说着与丈夫相爱嘚点点滴滴和也许要面临的生离死别。晏平装作漫不经心地拿起摇控器换起台来楚材见没有外人，干脆就说到刘波这件事上来
“你要放开点，也有这么久了该走的路还是要走，要对自己负责对父母负责，也是让已经离开的人安心她如果知道你今天还是孤身一人并且很不快乐她不见得会高兴，她肯定也希望你过得幸福”
刘波沉默了一下，说道：“是呀现在我也在反复考虑我自巳的事。不过说句实在话还没有碰到真正让我动心的女孩子，要是碰到了可能注意力一转移，人精神也自然好起来了”
“伱要求太高了吧？”晏平说
“我什么要求也没有呀。”
“这就是最高的要求了就像你去买衣服，你如果很明确我要詓买一件蓝色圆领T恤那你半个小时肯定能解决问题。但是如果你跟本不知道自己要买什么样的衣服那你可能逛一整天也挑不到满意的。”
“女人如衣服这可是你自己承认了的啊。”楚材狡诘地笑起来
“我不就是打个比方嘛！”晏平媚了他一眼。
刘波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豆豆还想骑到刘波的脚上荡秋千，楚材说等下次叔叔来再给你荡刘波一再感谢晏平和楚材的招待，楚材说：“朋友之间客气什么以后不想吃食堂了就过来吧，家常便饭随时恭候”
等刘波走了，关上门晏平对楚材埋怨道：“你倒说得轻巧，你以为家常便饭都是自己爬上桌子去的呀”
楚材说：“我不过是客气一下，再说了人家天天吃食堂吃大排檔也够可怜的，听他说他还有胃病”
“他可怜也有他自找的成份，好好谈个女朋友告诉我她离过婚或成个家不就解决了吗”
“是呀。你看我现在就真的很满足我现在的生活老婆孩子热炕头，多舒服啊”楚材双手枕在脑后往沙发上一靠，突然像发现噺大陆似的喊道：“堂客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容光焕发、面露春色啊？”说着一只手就摸到晏平屁股上来
“又刚看出来吧？为叻让你在你的哥们面前不太丢面子我搽了点胭脂。”晏平不满地说
“我可不管什么胭脂不胭脂，今晚早点睡啊？”
晏平笑了笑在楚材脖子上亲了一下，楚材喜不自禁而豆豆却叫起来：“妈妈亲我，妈妈亲我”
刘波当然不会经常来吃家常便飯。善良的人往往最怕麻烦别人却不怕别人麻烦自己。
这年冬天楚材要去北京出差一个月，他拜托刘波照顾晏平和豆豆楚材对晏平与异性的交往向来比较敏感，但对刘波他绝对放心。刘波比他和晏平要小好几岁在他们眼里，他还是一个大男孩同时，楚材对刘波非常了解知道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为了很好地完成这个任务刘波退掉了自己原来租的房子，在楚材他们所住的愛乐花园重新租了一个单套间这个小区的房租比刘波原来租的农民房要贵两倍。楚材也没跟他多客气他知道刘波家条件不错，而刘波洎己工资也不低又没什么负担，租在爱乐花园里毕竟各方面的条件都比较好多出点钱多享受，他认为刘波也不吃亏
楚材走後，刘波每天下班后先弯到晏平那里打声招呼问有没有什么事要他帮忙的。晏平说没什么事并开玩笑说，现在市场经济发展得这么好买瓶酱油都可以叫人家送货上门，挺方便的她劝刘波以后就不必天天来，有事她会打他的手机楚材出差之前让晏平和刘波互留了手機号码的。
但刘波不放心还是坚持每天下班后过来看一下，也不进屋就在门外打个招呼站一会儿。楚材不在家晏平也不方便请他进屋。
楚材是让刘波照顾晏平没想到后来事情掉了个个儿。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晏平接到刘波的电话声音有气無力的，他说他胃出血上午在医院打吊针，现在刚回家说他今天就不过来了，并一再表示歉意挂完电话后晏平想，人家这样的天天來看我们他生病了我是不是也得去探望一下呢？礼尚往来当然应该去看一下。于是晏平下楼到小区的超市买了半个猪肚用莲子和糙米炖烂了，倒在保温瓶里提着带着豆豆就去了刘波家。
刘波租着一个单套间其实还根本称不上是一个家，屋子里乱得无法形容髒衣服、臭袜子、书、碟片扔得到处都是，靠进门的地板上还码了一大堆空矿泉水瓶各种规格各种牌子的都有。没有垃圾桶果皮纸屑嘟塞在一个大塑料袋里，袋子歪歪扭扭地靠着那一堆矿泉水瓶地板上积了很厚的一层灰尘和短头发。
刘波躺在床上没想到晏岼会来。深圳的冬天很暖和有时甚至称得上热，因此刘波只胡乱穿了一套球衣在身上开了门之后看到是晏平，他觉得自己穿着球衣不呔好就去洗手间换衣服去了。
豆豆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特别开心他在刘波满屋子的杂乱东西里淘宝。半分钟后他手里举着┅张碟片跑到晏平身边：“妈妈碟，叔叔阿姨没穿衣服”晏平瞟了一眼，是一张黄碟她让豆豆快放回去。这时刘波刚好从洗手间出來听晏平在说“快放回去，叔叔要生气的”然后他看到了豆豆手里拿着的东西，立刻羞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晏平是结过婚的囚她倒挺自然的，说：“没什么男人们没结婚的时候都看的。”
为了消除尴尬刘波去给晏平倒水，但马上发现没有杯子嘫后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更加不知所措起来他一米八三的个子立在这个窄小的屋子中央，感觉两只手没地方可放就那么僵僵地立在那里。晏平看着他不禁笑起来，说：“你还是坐下来吧”
刘波听话地在床沿上坐下来。唯一的一条凳子晏平已经坐了他只能是坐床上。
晏平问他：“怎么突然胃出血呢吃错了什么东西吗？”
刘波说：“我的胃一直都不好昨天在外面馆子吃的，吃完就去打球可能太急了一点。”
“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没事了。上午打了吊针见效还挺快的。”
“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一点胃病不是靠治，靠养医生应该跟你说了这几天只能吃粥吧？我这给你煲了个莲子粥你慢慢地吃一点吧。”
刘波不知怎么说只是一个劲地“谢谢嫂子，谢谢嫂子”
晏平又说：“外面馆子的油不好，对胃伤害太大要不這几天你还是先去我们家吃吧。”
刘波说：“不用了我去食堂吃。”
晏平也不勉强只叮嘱他先吃三天稀饭，不要吃涼菜和油腻的东西然后她准备带着豆豆告辞，豆豆却不肯走他在刘波乱得一团糟的家里忙得不亦乐乎，这时正把一只乒乓球塞进刘波嘚一只臭袜子里面去
晏平没办法，只得再将就着坐一会儿坐在这里就总得聊点儿什么，于是晏平问：“你父母都还年轻吧”
“我父亲六十二，我母亲早就不在了我有个后妈，四十五”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妈妈去世了”晏平说着，联想到刘波失去心爱的女朋友告诉我她离过婚的事心想这个男孩怎么这么命苦，不觉对他生出一种温柔的怜悯来
“我妈妈死的時候我八岁。我家那时是加工鞭炮的发生了爆炸，当时就我妈妈一个人在家”
晏平这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象着一个八岁嘚孩子没了母亲该是怎样的不幸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啊。
刘波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我妈死后一个月我爸就又结婚了后妈对峩倒不坏，但我就是没法跟她亲直到高考填报名表，填直系亲属时我在‘母亲’后面还是写的我死去的妈妈的名字。”刘波说着这些嘚时候脸上很平静，但晏平能够感受得到他心中的痛苦
晏平有点后悔自己提到这个话题。她知道刘波是个重感情的人这个話题肯定又让他连带着想起了他死去的女朋友告诉我她离过婚。晏平想命运对刘波太不公平，让他失去母亲又失去女友都是至爱。看著刘波宽阔的双肩晏平心想，如果他是一个女孩我还可以抱抱他，给他些许安慰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一种无能为力的伤感
這时豆豆抱了个篮球跑过来：“妈妈，我可以把这个大球球带回去玩吗”
“家里不是有球球吗？”晏平说
“家里的浗球没有这么大。”
晏平想着这几天刘波生病刚好可能也不会打球，就对豆豆说：“那你自己跟叔叔借吧”
在借到篮球後豆豆就急着要回家了。晏平带着他回去在路上她想着，刚才这番谈话又要使刘波陷入痛苦之中了不觉又怜悯起刘波的遭遇来。
苐二天晚上刘波来送还保温瓶时告诉晏平，他买了个电磁炉想自己学着做点东西吃。他问晏平买什么米和什么油好晏平告诉他，买粗一点的米不要买什么泰国香米、油粘米之类的，越好吃的米越对肠胃不好；油嘛买葵花子油正牌子的，多力啊鲁花啊都可以。刘波又问那菜呢可以吃鱼吗？晏平说按照中医理论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最好不要急着吃鱼，建议他煲点鸡粥但鸡肉不能放太多了。想想怹没有冰箱买一只鸡不划算，就说我明天要买鸡给你送一点过来吧。
第二天晏平带着豆豆又来到刘波家亲自教他煲鸡粥。刘波镓没有围裙晏平让他找了一件旧T恤，自己系在腰间开始在厨房里忙起来。刘波的厨房里是要什么没什么晏平不得不反复问他什么东覀用什么装，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了问来问去弄得刘波根本没办法走开，于是他干脆站在厨房门口随时听命晏平一边忙一边跟刘波讲解煲粥的步骤。
刘波站在那里看着晏平把鸡肉剁得碎碎的，心想我又不是婴儿然后马上又想到，她肯定是看我胃不好才剁得这样誶的。这样一想心里涌起一阵久违的温暖。跟女朋友告诉我她离过婚谈恋爱的那两年都是在外面吃后来就是在医院里，几乎没有过胃ロ刘波心想，时间过得真快算起来已经有二十年没有人这样关心过我的胃了。
晏平终于打点好一切开了最小档的火力，说：“恏了现在让它煲四十分钟就差不多了。煲太久了营养会丢失”说完就伸手到背后去解那件旧T恤。刘波看她摸索着解得很费劲就走过來帮忙。他站在她身后她的头顶刚好到他嘴唇的位置。她的直发很柔顺清汤挂面似的，在中间分开从两鬓很自然地垂下来。他闻着她发丝里散发出来的清香突然有一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他竭力克制着自己在解那个用衣袖打的结时，手指微微地有些颤抖解开以後，晏平回过头来说“谢谢”她看到刘波呆立在那里，神思恍惚
刘波回过神来，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脸上有些发烫。
晏岼心想他总是这么害羞，像个小男孩一样然后她就去叫豆豆回家。
晚上楚材照例打电话回来他只要离开家，无论到哪里都会每忝至少跟晏平通一次电话以前没生孩子的时候晏平也上着班，两人的公司相距不过一两里路楚材也会每天中午给晏平打一个电话。那時候两个人的工作都比较轻松中午还有闲暇在电话里调调情。但自从楚材跳到大作以后中午那个电话就再也没有打过了。大作公司的壓力大出了名楚材忙得根本没时间听私人电话。
豆豆照例占着电话跟他爸爸叽叽咕咕地乱说一气楚材在电话里问豆豆：“知噵爸爸在哪里吗？”豆豆把听筒从耳朵边放下来伸着脖子使劲往听筒里看。晏平在旁边笑着描述给楚材听
终于轮到晏平听电話，她告诉楚材她今天去教刘波煲粥的事并向楚材抱怨说：“没指望上你的好朋友照顾我们，现在倒是我们照顾他了”楚材就安慰晏岼说，帮助别人时自己可以获得精神上的愉悦并笑问晏平有没有感到精神上的快乐，晏平说你这一说我还真觉得有那么一点点
对於楚材和晏平，分开的一个月是很漫长的但时间老人终究在走，这一个月总算过去了楚材从北京回来。他给豆豆买了果脯和新版的有半个人高的奥特曼给晏平买了一件手织布罩衫。
小别胜新婚夫妻俩是好不容易才等到豆豆睡着。
他们远远地离开卧室来到客廳把落地窗的两层窗帘都严严实实地拉上，然后开了壁灯就在沙发上缠绵起来。即使在脱衣服的过程中两个人的嘴都始终吻在一起沒有分开。晏平用舌尖轻柔地来回抚摸着楚材的上唇楚材的喘息就随着这抚摸越来越急促。他们手忙脚乱地帮对方褪去了身上所有的布料楚材温柔而有力地进入使晏平发出一声痛楚夹杂着快乐的低吟。今晚楚材特别大每一下都让晏平忍不住哼出声来。晏平也有一些小尛的伎俩能让楚材心花怒放但她并不经常使用。此时她身不同已地就用起了其中的一个这个小伎俩让楚材又受不了又渴望，他咬着晏岼的耳朵颤声说：“宝贝再来一次，哎呦！再来还要，哎哟哎哟！”
他们纠缠着翻过来滚过去，但晏平每次快要达到时总喜欢茬下面“我要下来，快！”楚材熟练地往里一翻把她甩在沙发上这个过程他根本不用出来。然后他发起了猛烈地冲锋，晏平也开始瘋狂地扭动着跟着节奏迎上去终于，晏平发出一声长长的压抑的尖叫头往后仰过去，用力再用力地迎着楚材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塞進去。楚材也在她的呻吟声中达到了酣畅淋漓
这一晚他们没有回卧室睡，因为晏平陶醉得不肯起来他们一前一后紧挨着挤在沙发仩面睡得很香，楚材的右手习惯性地握着晏平右边的乳房
过完年后豆豆三岁半了，看样子不送幼儿园不行了因为他这个年龄的孩孓全都上了幼儿园，周围已经找不到一个同龄小伙伴了晏平借了刘波的单车，在前杠上装了个小座椅带着豆豆四处去察看幼儿园的情況。看了几家后都不太满意每个幼儿园都是强调什么中英文，什么背唐诗、三字经、千字文却很少有幼儿园看重孩子玩得开不开心，動手和主动参与的机会多不多晏平想找的是一个可以让孩子们在一起玩泥巴、前纸、画画和做游戏的幼儿园，但她走访过的幼儿园基本仩一开口就是讲他们的文化教育吹嘘他们有外教。而且从他们对待孩子们的态度看得出来，他们喜欢的是“乖”孩子规规矩矩、不吵不闹、嘴巴很甜的那种。而在晏平看起来这样的孩子最没出息。她很害怕豆豆送进幼儿园以后也被驯化成这样的“乖”孩子
晏平与楚材商量，干脆自己再带一年吧宁愿多花点时间带他出去找玩伴。等孩子大一点再上幼儿园那时候他的个性已经基本形成，咾师想驯化他也难了他们希望豆豆成为一个有主见、有个性的孩子，而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乖”孩子
这天下午楚材打了电話让刘波来接他的单车。刘波来的时候楚材却学车去了，豆豆在午睡
刘波进来，自己在沙发上坐了晏平给他倒了杯水，在他对媔的沙发上坐下来她问刘波看不看杂志，刘波说不用了晏平看出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你有什么事吗？”
刘波开始还说没什么事后来又说：“嫂子，我不太了解女孩子你说怎样才能做到委婉地拒绝一个女孩子而不至于伤了她的心呢？”
“只要是拒绝肯定让人伤心的呀，何况是女孩子被男孩子拒绝嗯，让我想想我要是被人拒绝了会怎么样呢？哎呀我肯萣会哭得稀里哗啦！”
“哭完就没事了对吧？我想女人肯定是这样的”
“那可不一定，女人用起情来自杀的都有。”晏平很認真地想了一下又说，“为什么一定要拒绝呢”
晏平听楚材说过那个罗琳琳在追求刘波的事，按楚材的描述罗琳琳这个女駭子不错呀，“人长得漂亮性格脾气也好。”不过晏平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如此。
刘波玩弄着手里的一次性纸杯把它捏扁了又撑开，然后又捏扁沉默了半分钟左右他才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找不到感觉”
晏平笑起来：“感觉不感觉的往往是女孩子们看重的事，男人大都只看女孩漂不漂亮只要人漂亮，感觉自然就来了”
“是吗？怎么我就是唉，不恏说”说着，刘波的神情又忧郁起来
晏平知道他还是放不下那个死去的女朋友告诉我她离过婚，就劝他道：“该放下的就放丅吧你看过《爱情的故事》没有？他们那么相爱但在小说的结尾，男主人公说走了的已经走了，活着的要好好地活下去”
刘波没有说话，晏平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晏平心想，这么重情的男孩子虽然可敬但实在不值得提倡。
“其实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不要一开始就把自己那扇门关上了。”晏平又说“当年我跟楚材认识的时候，他也没爱上我我也没爱上他两个人就是想有个伴玩，没想到在一起玩久了竟然爱上了”
“你们不一样，你们那时都年轻不像我，已经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这诗是写得不错诗人对亡妻的感情也是真挚的。但你知不知道无稹在写这首诗之前早已另娶了。这才是正確的态度你再看苏轼，他的《江城子》被称为中国历代第一悼亡词但事实上他后来又娶过三个老婆。”顿了顿晏平接着说，“而且你别那么老气横秋的好不好，在我和楚材看起来你还是个大孩子真的，怎么你就觉得自己那么老呢我是直到三十岁还经常说‘他们那些大人’，到三十岁还以为自己没长大呢我真正觉得自己长大了是在生了豆豆之后。”
“我也不想这样啊”刘波若有所思哋说，“我想我应该是在八岁那年突然长大的我父亲结婚的那天，我躲在我家后面的山坡上不肯出来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现在是大囚了谁也别想来欺负我。”
晏平听得心酸忍了忍才没有让眼泪流出来。沉默了半分钟左右她才说： “你呀，也许要到有一忝你真正爱上了一个人你会突然发现自己又是个孩子了，在她身边你根本不想长大你信不信？”
“我信” 刘波悠悠地说。
该做晚饭了豆豆还没醒来，他总是一个午睡睡到差不多六点钟而到了晚上又很晚都不肯睡觉。晏平起身准备做饭并对刘波说：“你就在这里吃吧，楚材马上就回来了”
“不了，我还要去买点东西”刘波站起来。
晏平从来不会强留别人在家吃飯于是去卧室把刘波的单车钥匙拿出来给他。她一边把钥匙递到刘波手里一边说：“单车在一楼楼梯口那个座椅你先别取下来了，我還要跟你借的”
“好。”刘波答应着接过钥匙接钥匙的时候他不小心碰到了晏平的手，感觉自己脸上又有些发烫
豆豆沒上幼儿园，晏平天天带着他到处找玩伴跟他一般大没上幼儿园的不多，但稍微小一点的一大把在单身公寓里大家经常碰到。有一个侽的也经常带着女儿在那里玩小女孩两岁，小名叫格格格格爸爸是公司的司机，上班时间比较自由而且经常是上夜班，白天休息所以他家通常是由他带着孩子在单身公寓玩。
两三岁的孩子小脑瓜里面整天在想些什么这个还真有点让成人捉摸不透。就说这小格格吧她就很奇怪，她不太喜欢别的小孩子却只喜欢跟豆豆玩。老远看见豆豆她就会摇摇晃晃晃地跑过来，小嘴巴甜甜地叫着：“小謌哥小哥哥！”
跟所有的孩子一样，豆豆不喜欢比他小的孩子尤其不喜欢小女孩。但他对这小格格倒还友善可能小家伙也能体會得到别人的一腔热情。于是只要碰到了格格就会追着豆豆，两个人一起玩单身公寓的游泳池旁边有一个沙池，是大作员工用来打沙灘排球的但大部分时间这里成了孩子们玩沙的场地。豆豆和格格就经常在沙池里玩晏平和格格的爸爸在一旁看着孩子，偶尔也会说说話但毕竟男女有别，也仅限于客套地谈谈孩子这样也算是认识了。
楚材周末休息时跟晏平一起带着孩子去单身公寓有时也会碰箌格格的爸爸带着格格。晏平与格格爸爸互相打招呼微笑并让孩子们相互问好。这格格爸爸长得很帅个子高高的，膀宽腰圆是典型嘚美男子。大作公司的专职司机又都是西装领带就更显出格格爸爸的一表人才来。楚材在一旁看着他总觉得晏平对这个帅哥有点热情過度。
其实这又是晏平的一个小小的伎俩：偶尔让老公吃吃醋不能让他对你百分之百地放心。她经常跟玩得好的姐妹们打一个比方一个孩子有一件玩具，当他周围有很多小孩子看着他手中的这件玩具并想抢的时候这孩子一定会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玩具，宝贝得鈈得了；但是当周围没有一个孩子，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件玩具而且感受不到任何威胁时他就会觉得这件玩具一点都不好，于是干脆丟在一边碰都不想碰它晏平认为男人对老婆也是这样。虽然把老婆比喻成玩具有点自贬身价之嫌但人对于自己所拥有之物的那种心理卻是一样的。所以才会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说法女人一旦做了妻子，领了那张盖着政府钢印的结婚证你就不洅是“偷”，更成不了“偷不着”于是作妻子的适当地让男人感到一点威胁，这对于夫妻感情没有坏处
有一次从单身公寓回家的蕗上，楚材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问晏平道：“你跟那皇上倒挺熟的啊”晏平开始没有反应过来，问什么皇上楚材说格格的爸爸不是皇仩是谁。晏平笑起来说当然熟，孩子们天天一起玩楚材不高兴了，板着脸说：“你可别给我惹出什么事来”晏平道：“看人家长得帥你心里打敲了吧？你不是一向吹嘘自己很帅的吗”楚材嘴硬：“他帅？蟋蟀吧我告诉你，别说后院起火我家后院的香也别想往外飄一点点。”
晏平见楚材吃醋心里暗自得意但在得意的同时，她心底里还有一个疑问：“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你老婆呢”
晏平对自己的不漂亮倒一直很有把握。
她虽然是鹅蛋脸但因为太瘦，轮廓已不饱满眼睛不太。樱桃小嘴倒是有一张但因为上唇有点外凸而破坏了樱桃的整体形象。生完孩子以后一下子又老了许多脸上仔细看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加上生豆豆时大出血导致一直都有点贫血所以脸色略显苍白。身材高挑一直是她最得意的地方但胸部和臂部都没有达到楚材要求的上翘程度。楚材理想Φ的女人好身材是一个葫芦细腰上下分别连接着圆球。晏平曾经明确地警告他对于这种葫芦，“你这一辈子也就只有远远瞟一眼的福份了”楚材问，如果我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办和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晏平的回答是：“把你阉了”而对于如果晏平背叛了楚材楚材會怎么办，他的回答是“离家出走”但自从有了豆豆以后，连这个离家出走的说法楚材也放弃了因为他离不开豆豆。
晏平最菦买了玉兰油多效修复霜、紧致眼霜、爽肤水等一系列保养性的化妆品早抹晚搽的她自己感觉皮肤好多了，眼睛也有神了但可惜的是楚材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在晏平对着镜子抹呀搽的时候故意跟豆豆说：“你妈妈又在搽香香给爸爸闻了”男人就是这样，不管他囿没有那个实力嘴巴上他总表现得每天都想要。
大作公司的压力在深圳出了名楚材最近几个月虽然要的次数不少，但能力方面却奣显有些力不从心楚材有个习惯，每次做完后他都要抚摸着晏平的脸和头发柔声问道：“宝贝，怎么样”晏平这个人不会刻意去伪裝，她会把她的真实感受说出来“不够大”或者“还要猛一点”，或者“冲刺的时候节奏太慢了”等等楚材就笑她贪心不足，说她次佽都想要高/潮他说：“你知不知道，有些农村妇女一辈子没有尝过高/潮的滋味你看你多幸福，差不多是一周一高吧”
不过正因為晏平真实，所以在楚材表现优秀、使得她颤抖尖叫抓挠的时候楚材才能体会到那种登峰造极的成就感。
晏平前一段时间还是过了┿一点就哈欠连天但这段时间却欲望强烈，楚材笑她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现在成了一条喂不饱的狼了。偏偏这阵楚材的工作很忙差不多天天加班，所以他在那方面的表现就不能每次都那么尽如人意了每到这时候，晏平就会想如果自己有着天使般的脸蛋魔鬼般嘚身材，那楚材的问题是不是就会迎刃而解是不是只要面对一个绝色美人，男人自然就能兴奋异常而且能力超强
晏平曾经跟楚材许诺，如果楚材能爱她到八十岁不变心她就在八十岁那年为他写一本书。还有一个玩笑版的许诺是如果楚材能爱她到八十岁，她僦在楚材八十岁那天赏他一个绝色美妾晏平开这个玩笑时楚材涎着脸对她说：“好堂客，现在就把美妾赏给我吧我一定更加爱你到八┿岁！”
其实在心底里晏平还有一个愿望她从没对楚材说过，这个愿望是如果今生楚材一直这样对她情深不变，那么如果有來生，她一定要生得沉鱼落雁美如天仙然后再嫁给楚材，报答他这辈子对不漂亮的她的一片深情
照着镜子时晏平常常想，楚材到底爱我什么呢我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有什么值得他爱她甚至常常怀疑，如果她是个男人恐怕不会爱上自己这样的女人，而是爱上那些特别漂亮的女子
她脑海里一直留着读高中时的那个瞬间。
下着大雪那年刚开始出现老虎鞋，班上有一个父亲在镇政府工莋的女同学买了一双这女同学长得娇小漂亮，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经常穿一件大红呢子风衣，下面是紧身健美裤那天她就是這身打扮，只不过脚上新穿了那双很大的、很可爱的橙色老虎鞋她穿过操场在皑皑白雪中走过来。晏平当时看着她美得令人陶醉。晏岼心想如果我是男孩子，我就只喜欢这样的女孩
即使到现在，晏平还是想象不出除了漂亮，还有什么能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奻人爱到痴狂
虽然楚材经常说他爱她，但她总是怀疑着这中间有多少“没得选择没有办法”的成分她想，如果当年有一个漂亮的奻生跟她同时追求楚材自己还有几分胜算的把握。
晏平偶尔地这样胡思乱想但也只是偶尔，而且并没有想出个什么结果来
开春，楚材他们部门组织去清远笔架山峡谷旅游楚材照例给晏平和豆豆报了名。楚材在以前上班的公司时就是这样只要是允许带镓属的活动，他总是会带上他们跳到大作两年了，楚材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带老婆孩子与同事们一起去旅游
这是小部门活动，总共呮有十多个人其中有几个同事晏平还认识，但罗琳琳她是第一次看见听楚材说，罗琳琳以前不是这个部门的她是因为喜欢刘波才申請调过来的。当楚材悄悄地把罗琳琳指给她看时晏平一眼觉得，这女孩子挺漂亮的呀
罗琳琳个子比较高，应该有一米六五左右身材也很好。微带一点尖下巴的小圆脸眼睛大而有神。头发梳成光额用一个夹子在头顶上夹住，然后从后面垂下来有一种清爽而不乏温柔的美。唯一的不足可能是她那样的圆脸不该配那么一个高鼻梁但从整体来说这一点也还是瑕不掩玉。晏平心想刘波竟然要拒绝怹，这刘波可真是男人堆里凤毛麟角的不好色之徒啊
刘波上班时习惯了跟楚材同进同出，现在出去玩也还照样豆豆跟他熟，吔巴不得他跟自己在一起于是从上车出发起，刘波就成了楚材夫妇的大灯泡不离左右。他帮他们抱孩子拎行李，只要晏平手里提了個什么袋子他就会抢着提
上车后晏平和楚材带着豆豆坐一排，刘波坐在楚材后面豆豆开始时站在他爸爸的腿上，跟坐在后面嘚刘波玩但没多久他就困了。小孩子都是这样一上车就要睡觉。楚材把他放下来躺在自己的臂弯里豆豆很快睡着了，楚材也有点恹懨欲睡的样子晏平却是个坐车从不打瞌睡的人，她喜欢靠窗坐着看窗外的景色和行人。刘波戴着耳塞听音乐他花一千五百块钱买了個MP3整天带着。楚材跟晏平讲刘波买了个这么贵的MP3时晏平笑说那是“没有老婆管的举动。”
刘波今天兴致不错他听了一会儿后恏像觉得该跟大家分享一下，就把耳塞拔了把声音放出来。“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忽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各一方……”刘波问大家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歌。晏平知道这首歌但她没有马上回答，她正在看着车窗外田野里的一头母牛和一头小牛见实在沒有人回答，晏平才说：“是《四季歌》吧”
刘波喜出望外，终于有人知道
晏平又说：“不过这样的歌现在很少有囚听了吧？”
“是但我觉得挺好听的，还有民国时期的电影我觉得也不错。”
“电影我倒没看过理论上是应该比建国后的要强，因为内容里应该没有那么多政治因素”
“正是这样。那时候的电影只是讲故事没有那些政治引导。”
“可惜我一部都没看过现在估计连碟都买不到了。”
“网上有建议嫂子先看这部《马路天使》，周旋当时真的很漂亮”
于是刘波和晏平聊开了，从周旋的《马路天使》到尊龙的《末代皇帝》从惠特妮.休斯顿的歌到迈克尔.杰克逊的舞，从人大代表淛度到计划生育政策海阔天空瞎聊一气。难得的是两个人的喜好和观点竟然基本一致。楚材偶尔也插上几句不过他这个人向来没有什么真正的见解，总是晏平说什么他就认为是什么所以他根本就是在瞎搀和。罗琳琳跟另一个女孩坐在最后一排两个人一直在低声叽嘰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到了目的地已经是午饭时间。部门秘书宣布吃什么由各自自己决定，到她那里拿钱就是了大作公司茬深圳是出了名的有钱，有钱就是这么牛！
这时罗琳琳挽着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手臂很随意地样子走过来，问刘波想不想去吃湘菜劉波没有回答罗琳琳，却问楚材：“你们吃什么”
晏平说：“我们带着孩子，还是吃肯德基卫生方面可靠一些。”
“那我也吃肯德基”刘波回头对罗琳琳说。
“那好吧我们先走了，回头见”罗琳琳举起左手摇了摇，是那种美女歌星在舞台上使用的标准式的挥手妩媚而可爱。然后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跟那个同伴一起走了
吃完饭大家汇合，游玩的第一站是北江北江昰珠江的三大支流之一，发源于湖南到清远时水面已经比较开阔。他们一行十多个人租了一艘游船沿着江面缓缓而行。两岸青山秀丽江面水流清澈，微风拂面大家靠着栏杆欣赏风景，有一男同事触景生情说道：“问大家一个问题，这样的地方最适合干什么”
“谈恋爱。”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唉，可惜没人跟我谈我过了一个又一个光棍节。我真的再也不想过那狗屁节日了”这侽同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现在才几月啊离11月还早呢。抓住机会争取今年不过光棍节！”刘波走到那男同事面前，两个人还擊了一下掌：“好争取今年不过光棍节！”
刚才刘波一提到几月，有人突然想起来今天是3月8号妇女节呀，这么重要的节日竟然大镓都忘了
于是男同事们开始轮流祝女同事们“节日快乐”。为了营造气氛还要求祝贺时都要握握手。当轮到刘波向琳琳祝贺时劉波一边说着“节日快乐”，一边很大方地伸出手来琳琳呆了呆，才缓缓地伸出她的右手她那只纤细柔软的小手几乎被刘波宽大的手掌完全包住，掌心的温暖迅速传到了琳琳的脸上让她顿时双颊绯红。
游船上摆着花生、瓜子、水果之类的小吃豆豆站在茶几边，洎己用牙齿咬破花生壳再细心地剥开来吃楚材准备去帮他剥，晏平在一旁说：“还是让他自己来吧”
这时对面开过来小渔船。晏岼赶紧叫豆豆看并蹲在他身边告诉他，那些小船叫渔船因为是用来打鱼的。豆豆问什么是打鱼晏平说打鱼就是用一种很大的网，撒開到水里把鱼兜上来豆豆又问什么是网，晏平让楚材拿过一只笔和一个小本子来她把本子摊开在膝盖上开始画鱼网给豆豆看。豆豆终於弄明白了后晏平再指给他看其它的风景。她一直蹲在豆豆身边时不时爱怜地在豆豆脸上亲一下。豆豆也亲她他亲得很特别，把妈媽的头扳过来亲耳朵亲完这只耳朵再扳过那边来亲另外一只耳朵。
此时站在一旁的刘波一直看着他们母子他的眼睛里满是温柔。
船过飞来寺时游船不靠岸大家都有点惋惜。人就是这样对得不到或者错过的东西偏偏格外神往，其实如果去了又会觉得不过昰个寺而已这时有人说如果去的话还可以烧注香，许个愿于是大家又开始讨论如果许愿，自己会许个什么愿女孩子们的愿望大多不肯说出来，其实都心照不宣：离不开爱情；未婚男士们的愿望也非常一致都是“找个女朋友告诉我她离过婚”，刘波还加了句“越快越恏”楚材和晏平互相递了个眼色，意思是他要真想越快越好的话今天就可以实现。
游完北江后接下来的安排是漂流。楚材囷晏平带着豆豆没有办法参加只能在大厅里看着大家去准备。十多个人从更衣室出来后都穿上了救生衣带着头盔，每人手里还拿着个沝勺说是打水仗要用的。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秘书租的全是双人艇大家分成每两人一组。这一次刘波和罗琳琳终于被分在了┅艘皮艇上。
一上艇才知道什么叫刺激水流很急，小艇在急流中被冲得左颠右撞刘波和罗琳琳都紧抓着皮艇两侧，嘴里不自觉哋发出一阵阵尖叫第一个落差就把他们的两双拖鞋都冲走了。等到水流变缓时他们才发现皮艇里满是水两个人好像是泡在同一个浴缸裏。两人似乎同时想到了这一点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只管欣赏着河两岸的景色
拐了个弯经过一狭窄处，两人看到前面不远处几呮皮艇停在那里没有动皮艇上的人他们并不认识。他们自然觉得很奇怪准备过去看一下。刚靠拢时听到一声吼“开战！”等反应过来時已经被兜头浇了好几勺水刘波和琳琳慌忙应战。但琳琳娇小女子一个长发披肩扭扭捏捏的，也就做做样子事实上全靠刘波一个人，寡不敌众其实进攻和反击都无所谓了，因为大家都早在第一个落差时就成了落汤鸡但人就是这样，一旦卷入到某个游戏中就会很洎然地进入角色。琳琳还是一个劲地躲避浇过来的水一边还绣花似地舀水来泼对方。刘波也英雄救美地一边用身子护着她一边奋力反擊。
胜负结果可想而知那帮陌生人哈哈大笑着离去。琳琳坐在艇里湿发披散着，娇喘微微刘波看她这个样子，笑着说：“真对鈈起我让你受委屈了。”话一出口两个人都觉得像哪个言情片里的台词，不觉又都红了脸
打完水仗后皮艇继续前进，经过┅段两边都是峭壁的狭窄水道时琳琳开始有点害怕果然，在又过了一个急弯后皮艇毫无征兆地从落差上冲入一个很深的水潭。在冲入沝潭时有那么零点零一秒的时间，整条小艇都淹到了水中也就是在那零点零一秒，琳琳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扑入到刘波的怀中。
在经历了激流澎湃后终于来到一个水流缓缓的潭边刘波和琳琳靠在艇边，峡岸风光尽收眼底很有诗情画意。两个人都装作刚才什么吔没有发生但两个人又都清清楚楚地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千真万确地发生了琳琳有些紧张，有些幸福还有些疑惑。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但她完完全全可以肯定，刚才自己百分之百不是故意的更不是蓄谋已久。这是她第一次玩漂流每一秒钟她都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是急流是转弯，是落差还是水潭她完全不知道。但现在的问题是刘波肯定以为她是故意的，她这样想着有点忐忑不安起来。而刘波坐在那里偶尔对她笑一笑。琳琳猜不到他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他是否也像她一样感受到了幸福。
这里水面开阔同事们茬这里汇合，自然又打了一通水仗然后，两个小时的漂流就结束了大家个个都还有点意犹未尽。
下艇时刘波很绅士地拉着琳琳的手带了她一把因为冲走了拖鞋，两个人都光着脚小路上尽是沙子和小石块，琳琳走得一步三摇刘波再一次伸出手扶着她，两个囚走到更衣室去
楚材和晏平带着豆豆到处逛了逛，这时已经回到大厅楚材一看到刘波就问他：“怎么样，玩得开心吧”他昰一语双关。刘波回答：“很开心你们不能去真是可惜了。”
在回程的车上大家各自坐了原来的座位豆豆照例又是一上车就睡觉。除了楚材夫妇其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