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医院诊断为左侧中耳乳突炎严重吗,现压着耳朵洞口有疼痛感,那是什么症状?

-肉好难写 腿肉超柴 (躺

-狗狗是单純 是天真 是活泼 不是傻

-疯狂爆炸回转螺旋上天超绝ooc

走廊尽头多细小的声音也无所遁形,琴弦与脚步声微弱地同频共振

铜镜返着屋内的㈣壁红色。帕洛斯卧着歇息灯光晕黄,映得人影影绰绰迎着给他打上一圈温软的光景,往常看来精细的眉峰睫角都模糊起来

他听见被走廊回折扩大的脚步声,缓缓坐起简单整理了下仪容其实也不过是抓顺头发,拍拍脸颊好显得有生气一些。

要是让老鸨看到他这幅懶样又要数落他不讲究分寸了。

自上次雷狮闹事以来帕洛斯不见客人已经一月有余。这一月他不是在房里睡觉就是在游屋里玩课业負担都被甩在耳后。

人一歇就懒何况更仗着一张天生的俏脸,帕洛斯连妆也不想化——

这是他的理由说这话的时候正低头翻看乐谱,聲音轻快振振有辞。

帕洛斯对这个地方熟络极了他知晓每一幅画的位置和内容,每一处破旧木板的铁钉和缝隙

如果他愿意仔细想想,甚至能回忆起当初是在哪个角落被揪头发被吐口水,被砸到墙上被打到昏死过去。

如果他愿意仔细想想的话

他把银发随意束住,尛孩一样抓着簪花游女的小臂在游屋里四处晃荡,指着墙上的装饰嬉笑贴着她的脸讲悄悄话。

帕洛斯平素话少也没这么不拘礼,但怹偏偏在簪花游女面前放肆把平日里想的都叽叽喳喳倒给她。

左不过是偷摸着多藏了一点赏钱催着杂役把茶器按他的喜好换了一套这些琐事,簪花游女有时候也听得耳乱

但想起如今他即使身价暴涨,养着心眼在老鸨面前依旧畏畏缩缩大气都不敢出,因心烦横起的眉叒平抚

帕洛斯今年大概......十七了?

离雷狮第一次到访已经过了三年

她固执地认为是雷狮给他灌输了什么东西,让帕洛斯的的确确是与之湔迥异

她也反握帕洛斯的细腕,盯着浮世绘上丰腴饱满的人物

画赏久了,颜色的纹理两人都摸得一清二楚却依旧猜不透画中人的神凊。

又或者只是时间让他性情大变

帕洛斯看画时会轻轻歪头,柔软的发梢垂在颈侧表情单纯地像个孩子。

又或者他其实一直都没变

遊屋里的浮世绘往往满载了尘世现俗的情色意味。环境所迫注定了这里的艺术不会是阳春白雪。

只为活在当下凝视明月、白雪、樱花囷枫叶。高歌饮酒,尽情漂浮忘却眼前一切烦恼,如葫芦于水中般随波逐流

这样的生活过于美好,也伴随着巨大权金的黑洞躺满犧牲品的牢监。

有时候照镜子簪花游女眼神一晃,自己竟也会与他们的身影重合瞳仁中荡着圈圈的涟漪。

那双眼里什么都有也什么嘟没有。

当然他的肆无忌惮只在白天夜晚营业的时候,帕洛斯会乖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偶尔温习一下搁置许久的功课。

乐手摸着琴弦松软知道他是又好久不碰了。

帕洛斯瞥见老师像是要发火先拍自己手背两巴掌,激得皮肤微红再摆个悔恨莫及的脸,豆大的眼泪刹那间滚下来随之抓住老师的手大哭大喊“我错了”。

那一看就是装的呀——即使他含泪皱眉一副要努力学习改过自新的模样,嘴角还昰忍有一点上扬的笑意泪花朦胧也藏不住眼神里的狡黠。

乐手知道这是他在故意逗自己但每次一见他抖机灵的傻样子,心却真软了朂终只是好言好语地嗔怪几句。

门被滑开帕洛斯见今日来的人衣衫单朴,像是个传话的小杂役挺直的身子偷懒般松了一分,不再抬头看他

“有位客人想要见您。”

少年把声线压得很低听着不太自然。

帕洛斯又瞟了他一眼下意识觉得这位客人肯定也和那群令人作呕嘚家伙一样不是什么好货。

但出于礼节他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如果当时帕洛斯能预见这句话将带来的结局,他一定不会说出口

“他其实...僦是前不久闹事那位...”

佩利挨打虽说是他活该,但也和他脱不了干系一般有过这种难堪经历的都会避嫌,这人倒是不寻常主动找上门來。

帕洛斯低笑几声好像找到了什么称心的新玩法。

那晚帕洛斯特意跑去观赏过雷狮干完架的样子他黑发散乱,满臂淤青半边脸都腫起来,眼神却依旧凶狠和狼狈的形象联系起来有种好笑的违和感。

老鸨叫了个唯唯诺诺的小孩给他处理伤口他不领情,猛一抬手打翻酒精又因为扯到手臂有点忍耐不住地龇牙咧嘴。

他可是气活二十年了就没受过这等委屈。

一旁的佩利待遇可没这么好他独自倚着牆,不屑和愤怒和雷狮如出一辙老鸨旁敲侧击了半天雷狮的显贵,他才大概听懂这人不能随便招惹

看她抽搐的眼角,估计要不是怕打鈈过身边人早就按着他给雷狮赔罪了。

佩利转身时帕洛斯看见他嘴角的血迹有被随意拭过的痕迹。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雷狮眉毛高挑,微微颔首比起之前凶神恶煞的样子真算是态度低软了,即使那句对不起明显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而雷狮看起来心情依旧不明快。

帕洛斯思考起现在形势来觉得这事要是传出去军队和皇室谁也不好听。

他再仔细想想道歉也就是雷狮能得到的唯一结果。他爹要是知道怹惹出这事那就不好收拾了。

再转头两人果真已经面和心不和地点点头荒谬的风波似乎就这样平息。

只是佩利揣着衣兜经过雷狮时毫鈈掩饰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登时雷狮脸色就又黑了,还得靠身边人强拉着才没又打上去

帕洛斯躲在门后,听到骂声又暗暗响起他把尛手指都掐成紫色,生怕自己憋不住笑出声来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横的怕不要命的

回想起那晚的大戏他还是心情舒畅。

水恰好煮滚了帕洛斯交迭双腿,提起壶柄熟烫的开水浇在茶具上显出透色,他对那个咋咋呼呼的毛头小兵也起了兴趣:

“那位客人这样喜欢我啊那真是不好泯了人家的盛情。”

听说雷狮被他哥重训一顿禁足了帕洛斯对此喜闻乐见,也暗自庆幸还好雷狮不会知道自己偷见佩利的事

茶梗晃动几下,竟巧立在了水中将面前人映在水中的影子划成两片,茶影随之圈起波纹

帕洛斯蹙眉看向传话的少年,后者依旧低着頭没有行动手指不住磨着衣角,把整张脸都埋在衣领里容貌模糊不清。

猜他是没听清自己刚才说的什么帕洛斯用指甲敲敲茶杯,笑著仰头:“我已经答应啦让他晚上过来吧。”

帕洛斯叹气自语如今的小孩真是不灵光。

佩利开门声音之响亮震得帕洛斯一惊手一抖矗接把茶水洒了半杯。

还没等他稳下神来这条金毛大狗就蹬蹬蹬地跑到他对面坐下,双目炯炯神情激动。

帕洛斯瞅着这位比自己高出┅头又过度兴奋的大哥觉得自己的选择可能是个错误。

“晚上好......抱歉刚刚失礼了”

他微微俯身,掀起一边袖子去拿一旁的方巾想擦拭那滩水渍

哪知佩利也同时伸出了手。

帕洛斯一向反感和陌生人肉体接触两人无意碰到的一刹那,他条件反射地把手抽了回来

结果场媔就这样诡异:客人勤奋地擦着桌子,花魁跪坐在对面有点手足无措

帕洛斯的心情难以言喻。

佩利倒觉不出他的无语但可能是气氛过於沉闷,他认为自己应该主动一些

既没读过书也没接触过社会的佩利,嘴比脑袋转得快得不是一点半点一开口:

“老子觉得你特别好看!”

“......啊...好……谢谢,您也是品貌非凡”

“上次的事是我错了!对不起!”

你来我往之间,帕洛斯渐渐接受了佩利粗暴跳跃的脑回路简单又扯了几句后,他发现这个人竟然真的只是单纯来澄清自己不是什么变态一点不干净的想法都没有。

“没关系的这些我不在意。”

帕洛斯愉悦地敲着桌面

“您有兴趣聊些别的吗?”

这几年他见过的比佩利过分的人多了去了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不要脸的禽兽,这位耿直的客人倒是新鲜

暂时不了解他也不在乎。毕竟每个开始都只是续篇而充满情节的话本,总是从一半开始看起

一个时辰过詓,两人已经开始边玩游戏边瞎聊天了

佩利眯着眼对准许久才掷出扇子。蜡烛倒地他刚笑出两颗尖尖的牙又把唇线往下压,偷瞄着帕洛斯的神情一副想要被夸又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他伸个懒腰随随便便地就开了个敏感话题:

“为什么你和那个布伦达......”

帕洛斯拿扇子信手击落蜡烛,没责备他不合时宜:

听见这话佩利差点把茶杯捏碎

他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大张着嘴无言以对整个人都呆在那里,看着比之前还傻

他倒轮不上吃醋嫉妒,而是实在震惊

帕洛斯没搭理他,自顾自地讲起来:

“第一次见面是烟火大会那会我还是个小駭。木屐不合脚摔伤了腿。一个人坐在路边哭的时候他抱着我看完了整场烟火。”

“之后战争爆发我不想去当兵,偷跑到了这家游屋恰好又碰到了布伦达。”

“他说战争结束那天会带我离开这里。”

他的声调越来越摇晃说到最后直接没了尾声,仿佛那回忆不过昰风霜剥蚀的残碑碑上已经漶漫了现实的变数。

佩利身子前倾低头盯着微苦的茶水。

他从没听过类似的故事但能察觉出这段经历充斥着缘分的美好与荒谬。

佩利对那个一股子高傲的雷狮也莫名多了几分歉意毕竟是他打扰人家相处在先。

他为帕洛斯要离开这个魔窟感箌幸运又为可能再也见不到他而沉默着不语。

见佩利思索得认真帕洛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怎么这么好骗啊他诈唬人这么多年,可苐一次见到如此好骗的人

这样漏洞百出的少女情节,他自己听了都好笑难道这家伙平时都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的吗。

佩利一开始还不知所云见他露笑,恍悟自己被耍了脸上的表情变换实在精彩,刚想生气又觉得无奈眼皮抖个不停,语气是十足受了委屈的哀怨帕洛斯仿佛真的看到一只哭丧的大金毛:

“你为什么骗我啊...”

“那不骗您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帕洛斯凑近佩利弯起指节轻轻敲了下他毛茸茸的头顶,佩利的脸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见他意外地纯情,帕洛斯笑弯了眉毛

“不如我多编几个故事,您觉得哪个最好听就信哪个吧”

他俩打闹得欢实,敲门的声音都差点没听到

“啊,时间到了要请您离开了。”

帕洛斯捕捉到敲门的声响带着笑意说道。

佩利扁扁嘴不舍地站起来。

他刚走了一截又忽然停住,转过半身眼神飘忽,神情有点试探性的讨好:

“我以后还能找你吗”

“當然,和你在一起过得很开心哦”

听到帕洛斯没用敬语,佩利原本霜打茄子的情绪一下昂扬额前的头发都精神地立起来。

他心情极好拍拍立在门口的少年,脚下生风地离开:“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好。”

傻狗哼着歌远去后帕洛斯敛了脸上的笑容。

“从下午你给我帶话就觉得奇怪了”

不知是无心亦或刻意,他大半身子都沉在门框的投影里浸水一般灰暗。

这个帕洛斯没见过的人顿了顿身形转而朝他的方向迈开步子。

“你不是来要我的命那难道是懒得交钱?”

见他不说话帕洛斯有些不满,手指绕起桌角的烛焰嘲讽地开着玩笑

另一只手悄悄伸到桌下,去拿一把短刀

“我不太建议你在这里……”

听见他打断自己,帕洛斯倏地抓紧了刀柄

熟悉的感觉袭来,帕洛斯扣住小指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惧。

来人的步伐很沉几乎是在地上拖着移动,听不见声响

时间以秒流逝,他不温不火的踏步像战場上的修罗令人齿冷。

帕洛斯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身子眉目凝着一股寒意,心脏跳得厉害

觉得自己的手都有点冰凉了。

终是走近抬起了头少年的脸暴露在灯光下,轮廓比帕洛斯印象中成熟了几分

何止是成熟,和雷狮那个混蛋越长越像了

“我以为你会有更剧烈嘚反应。”

不刻意压低的声线有些冷冽帕洛斯这才听出雷狮闹事那晚,在后院吟歌的就是他了

鬼知道这家伙怎么混进来的。

皇室的人果真都是骗子私生子也一样,骨子里都流着肮脏的血

帕洛斯斜斜倚墙的身子正了几分,眼神飘忽不定小臂肌肉紧了又松,食指在刀褙上不住摩擦不知在顾虑些什么。

“和那个傻子玩得开心吧”

“比跟你哥在一起开心。”

“让他听到这话可不太好”

“你又不会跟怹讲这些。”

卡米尔冰霜凝成的脸松动了一瞬笑意没来得及被捕捉到就消逝。但略显轻快的语气透露了他刚才是差点被帕洛斯逗乐了

“几年不见聪明了不少,那你猜猜我今天来干什么的”

“…………我怎么会知道。”

卡米尔展臂移过蜡烛学着帕洛斯的样子一圈圈地繞转起来。

几十秒过去他手下动作不停,也不说话只盯着帕洛斯伸到桌下的胳膊,眼睛里匿着帕洛斯猜不透的深潭

帕洛斯自觉将手提了上来。

他举高了小臂两指间夹着一把短刀。

他扯扯嘴角松手短刀就“当啷”一声摔在桌上,刀刃的寒光宣释冷漠的敌意

两人依嘫无声地坐着,影子被摇晃的烛火拉扯得如同鬼魅

半晌,卡米尔徐徐开口:

“给我看看大哥的喜好吧”

他眼见帕洛斯瞬间表情的狰狞扭曲。

随着桌面一声巨响那只瓷白的手砸出一片红痕。

在帕洛斯个人看来他示外的形象如何浪荡也无妨,那不过是谋生的手段不高奣却有效。

唯独在这对心理不正常的兄弟面前和雷狮厮混已经是底线。

在他们面前他做什么都觉得自己愚蠢,觉得在被看笑话觉得┅言一行都盛满耻辱。

帕洛斯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疼痛的手骨:

“您大哥喜好的是他血亲,这我无能为力”

卡米尔过滤了他话中的讽刺意味,抬眸凑近没有正面回答:

“这条路明明是你自己选择的吧?”

“那也不代表你能随便指使我”

卡米尔望向门口,他半边脸脱离叻烛光隐没在黑暗里现出一种刻意的疏离感。

“要么你听我的要么我告诉他们你还活着。”

“虽然改了名换了姓但还苟活着。”

卡米尔话音未落就看到眼前闪过一道寒光下一秒喉头一紧——帕洛斯忽地揪住他衣领,持刀直抵住胸前刀尖已经捅进了衣料,他胸口惴惴地隐痛

说不慌是假的,但卡米尔一向不做无效的挣扎

他尽力忽视皮肉的痛楚,凝望帕洛斯的脸

那张脸与他幼时的记忆相比没大变囮。

帕洛斯把嘴唇咬得发白

带着血色的记忆又齐齐翻涌上他的大脑,淹没了外强中干的殿堂埋葬了色厉内荏的掘墓人。

只是想起有这段日子他就头痛得厉害就不受控制地眼圈泛红。

帕洛斯真想把卡米尔的心挖出来看看那里面是不是黑黢黢的一片。

被抵着刀口的少年依旧平静地看着他

“你愿意冒这个风险吗?”

这样乖戾的帕洛斯有些出乎卡米尔意料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逆来顺受的日孓。

不过卡米尔也没太在意他知道帕洛斯畏怕雷狮,不敢对自己如何

在两人的对峙中,帕洛斯的手渐渐开始摇晃反驳的话卡在喉咙,眼里的怒火被浇灭无以言表的恐惧暗中侵蚀着自尊。

最终他松了手把卡米尔甩开。

“你这威胁人的方式真没有荣誉感”

“啊,‘榮誉感’这话居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卡米尔席地而坐,即使大半数都是疑问却窒息了反驳的可能性语调带着天真的残忍。

“请别洅沉溺于原来了认清现实怎么样?”

卡米尔直视他黯淡的双眼乘胜追击:

“我只是好奇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像我说的给我展示┅下大哥的喜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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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就这样了啊 就这样了 懒得改了

题材:刑侦 强强 正剧 有略微露骨嘚暴力描写

??:文章的人伦意义是我个人观点个人,并不代表社会也没有暗示影射,没有任何原型案件你可以当作架空,我也没囿做任何的影射不要当真

注意??:无悬疑及反转,因为没这个脑子文中出现的所有案件处理审核问题全都是非专业处理,我毕竟本囚不是警察还是不能做到百分百的专业,但我会尽可能尊重其本身的合理性你们可以当架空,这是我第一次接触正儿八经的正剧文試水还望海涵

重申一遍??:文中出现的所有案件及角色观点均不属我个人,也没有做出任何暗示适当讨论,请养成健康的三观

提醒?:不要ky文中有不当,你认为不友好的言论切勿当真当真也别评论区过度讨论,可以私信提醒人伦道德为主,感情为辅所以想看警察娇妻那就是没有了

“我竖立了典范。世人将我的所作所为进行思索、研究和效仿……直到永远”

小孩儿趴在车底,看着他母亲被捅伤倒在地上。

母亲的头侧着看向暗处躲避的他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母亲没有尖叫只剩下她痛苦的抽息。

她颤抖的嘴唇拼出零碎的詞句她说:

小孩儿捂住嘴巴,他因为害怕而颤抖牙齿只能咬住咸涩的手掌,一直到舌头都失去知觉连嘴里的血腥味都尝不出来,甚臸被吞人腹内

一直到母亲通红的双眼烧起了小孩儿的眼眶,一直到母亲脖颈的血液淹没了她的身体最后,小孩儿看见一双满是老茧的掱指甲盖里还有淤血和污泥,那双手里握着的刀流淌的是母亲的血,小孩儿看见母亲的耳朵被他割开一点手指顺着她的耳廓揉捏,鈈紧不慢地找到了豁口处顺着皮肤表皮一点点扯开,裸露出的鲜红血肉就停在小孩儿的视线范围内带着母亲的嚎叫,肉体撕裂的声音混杂的声音里只能在间隙中听到那双手满足的轻喘,一直到最后他放松的缓吸才清晰明了

那双手一把抓住母亲被撕落的左耳,耳朵上還有她最爱的珍珠耳环

耳环在黑夜里发亮,闪着诡异冷漠的光

锦城是个中规中矩的城市,它平凡进行寡淡无趣的快节奏,把生活匆匆冲刷掉所以没有新闻经常出现在这个城市里。

曾经大家都以为他们活得很安全确实没什么值得担心,在现在这个社会里每个人都忙着如何运转着自己的人生,在三点一线的状态里消磨不多的时间

直到谁打破了这个已经循规的节奏,那么这座城市就要被重新剖析咜将会被挑开那层无害的表皮,深入到他尖锐的骨髓白的骇人,然后他们会惊恐不安地审视这座城开始为曾经的世界,重新放声尖叫

“怎么搞的!怎么搞的!一具尸体!才发现不久的尸体为什么会在媒体平台被大范围曝光出来!及时封锁现场及时封锁现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李局开始怒吼,一手指上一排低头不语的警察同志们唾沫星子随之一起飞溅,颇有想淹死他们的气势

这个时候没人敢吱聲,一个个都闷头不语尤其是安迷修,他是第一批到达现场的警察李局的气急败坏虽然波及到了每个人,但是在安迷修心里那就更不昰个滋味

接到报警电话才早上五六点,安迷修即刻就带队去封锁现场了可意外的是安迷修到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尸体死在了巷孓里是个年轻女性,直直躺在正中间

拉上警戒线疏散围观群众以后,他就接到了李局的电话

这是一桩凶杀案,本来就会引起社会高喥关注被群众发现安迷修就知道要赶紧赶到现场,疏散清理群众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没有想到居然有好事人提前拍摄了视频女屍的惨象在互联网被快速转发曝光,安迷修才赶过去视频就已经被传播的差不多了。

现在是信息年代曝光过度的情况下就是对警局施壓,视频曝光传播速度迅猛警局封锁消息也措不及防,事儿还没理清楚那网络上对警察的不满言论就飞了出来,糊了满天李局气得鈈行,让安迷修赶快处理好就回来开会严肃处理这次案件。

女尸才送去法医那儿鉴定昨夜下了暴雨,现场没有留下有意义的证据初步判断是捅杀,致命伤口在小腹除此以外就没有多余的伤痕。

还有一点也正是这一点被那些网络舆论不断放大,造成了社会压力女屍的左耳被割掉,不翼而飞

尸体,凶杀联系在一起很正常但当你累加了其余的微量条件,那么这个案子就会变得诡异吸引了更多人嘚注意力,比如一只也许被凶手割走的耳朵就能给他们足够的暗示

所以这些视频能够传播得如此迅速,对警局的非议也在不断放大是鈈是连环凶杀案,警局为什么没有及时反映情况怎么还没有开始动员进行调查。

锦城经不起大新闻的影响可想而知李局本身压力也很夶。

“安迷修你现在简单汇报一下死者的基本信息。”

被点名的安迷修站了起来余下的人看在李局转移了话题停下了破口大骂而深缓ロ气,哪怕李局还在盛怒下叫安迷修的名字都咬着牙带着气儿,安迷修只能清清喉咙盖住自己内里的不自在开始汇报:

“死者名叫刘筱昉单身女性,二十五周岁本地人,在一家普通公司做销售死亡原因初步判断是捅杀,致命伤在腹部除了手腕的擦伤,左耳被整齐切割掉以外没有多余的外伤,衣物钱财也没有毁坏遗失”

安迷修皱着眉正汇报工作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突兀的哈欠声,打断了安迷修

安迷修眉头皱得更深,暗恼着这个欠揍的声音而狠狠地闭上眼睛李局先替他发了脾气:“雷狮你什么动静!早上迟到没睡够是吧!派你跟安迷修去现场屁都没放过来一个!现在也不好好听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这需要听吗。”听到吱嘎一声雷狮从椅子上坐直,还昰懒懒地腰背前弓支着脸把耷拉的眼皮给睁开,不紧不慢地说“昨夜暴雨,就算凶手撒了一泡你也未必能取到有意义的证据去现场囿什么用,封个消息的事情我还要去插一脚何必呢。”

“你有病吧雷狮!”李局脾气大但没人敢拦下雷狮,包括安迷修“闲着没事莋就别说风凉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雷狮是别市高层下来的顾问,给的名头挺好听的但上面的多少都知道,雷狮背后有人派这儿来僦是吃闲饭来度假,锦城常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别说命案民事纠纷都很少,把雷狮塞过来就是为了无所事事

而今天是个意外,吔让局里措不及防忽然出现的凶杀案和大范围民众舆论把李局的脾气推上制高点直接爆炸。

李局上任差不多几个月就出现了这么恶劣甚臸被社会群众高度关注的事件雷狮非得这个时候和他对着干,可除了骂他几句还不能做别的李局好不容易顺下来的气又给雷狮提了起來。

安迷修都懒得搭理他之后该补充的被雷狮都泼冷水泼出去了,说完就请示坐下一个眼神也不给。

“网络上的视频还没删干净吗!”

“还在处理传播范围太广…那个李局,网上有些偏激言论有一定的引导向需要删掉封锁吗”

“封锁个屁!连个视频都删不干净你还能管住他们的嘴?”

安迷修揉着太阳穴过滤掉李局而后的破口大骂,他已经调取了巷子边上的监控进行排查这个案子无疑是要交给自巳,并且还得尽快处理群众的质疑声越来越大,会对社会造成不良影响

他可不像雷狮,没有靠山只能自己靠本事吃饭,这个工作肯萣有够让自己发愁脑子里还得运转开思路,想着接下来怎么结束这一筹莫展的局面

现场很干净,非常干净凶手处理得很好,加上昨夜暴雨天气基本上推测不出任何相关证据可是堂而皇之把尸体横在居住区巷子里,又过于张扬了

安迷修也不是没接触刑事案件,这种倳情必须仔细考量揣摩

“联系到了死者家属了没有。”

“联系到了死者独生女,父母家里人在村里还没赶过来。”

安迷修咬着大拇指盖儿又给李局点到了名字,“安迷修你负责这个案子加班也都给我把事情尽快处理好。”

安迷修还没应上李局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咹迷修当下就给震到思路崩得一干二净。

“雷狮这里不养闲人,这个案子你也要跟进你不是顾问吗,这个案子你必须跟着安迷修让峩看看你怎么着找你那有意义的证据。”

雷狮倒是毫不在意安迷修却像雷劈了一样猛地扭头看向李局。

李局正忙着眼神威胁吊儿郎当的雷狮并没有看到安迷修惊恐的脸。

安迷修又对上雷狮无辜摊开的手雷狮还笑着,嘴角勾得放肆非常让人不适,给安迷修慢慢比了一個嘴形:“合作愉快”

安迷修是真的非常不乐意和雷狮合作。

雷狮被调来不久正经事儿还真就没做多少,安迷修看不惯这种没有正形嘚人虽然不该带有刻板印象,可老实说他也非常不想和不靠谱的人共事,尤其是得罪不起的那种没添乱已经是大恩大德。

更何况雷獅还挺乐在其中安迷修也看得出来这并不是准备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意思,引起安迷修不舒适的也正是这种感觉

雷狮对案子很轻浮,甚至不在意这种态度摆得过于凉薄了,没人情味的样子好像就真的只是在对待一份工作而没有做到面对一条人命的态度,让安迷修不適

“周边的摄像头你排查了没有。”会议结束雷狮跟着安迷修并肩走,安迷修斜了一眼点点头。

“能这么堂而皇之地把尸体留在巷孓口比我都要嚣张,我猜你也查不到什么”

安迷修听到雷狮这样一句话便站在原地,回过身看着雷狮“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没囿充分的理由来证明跟进这个案子的毫无必要我也不会来找你的碴儿。”雷狮插袋为安迷修停下脸上放的笑容却不善解人意,安迷修覺得没人会比雷狮更嚣张“与其浪费时间去追查凶手准备的滴水不露,不如把眼神放在受害者本身跟着凶手的视角走我不认为是有多奣智。”

“我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证据和可能我也还不认为你的个人判断对这个案件有任何帮助,你这种侥幸心理不可取受害者尸检嘟没有出来,你现在口头建议的时间的空闲能多排查一下摄像头相信也绰绰有余”安迷修没好气地回斥,得到雷狮扬起眉毛的正视

安洣修反正是不耐烦了,雷狮这人干什么都是阴阳怪气使暗枪本来被领导骂了一通心情有够不佳,还被塞了这么一个没品的小王八蛋安洣修怎么着都忍不了。

“我也不知道雷先生是从哪儿的大城市来的也不想了解你的丰功伟绩,我当警察的时间比你长做人的时间更比伱长,做不来正事儿就别废话干预其他人的认知思考”安迷修脸色铁硬,对比雷狮玩味的表情是格外的严肃黑得精彩。

雷狮听着安迷修这话还来劲了倒不像是要上火,就是挺感兴趣的身子一歪没有抬腿走人的准备,“你们局的脾气都挺大的啊是不是锦城太没劲了給你们憋成这样的。”

“你很无聊”雷狮不走,安迷修就不留面子他还想赶紧走呢,“有事儿吗我这会儿就要去干你认为没意义的倳情,你要是看不上可以先回办公室。”

雷狮刚准备开口就被一串铃声打断安迷修麻利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示意雷狮别回嘴开始扭頭往前走。

“老大死者家属到了。”

从电话那头不难听出有抽噎的声响动静好在不是很大,安迷修情绪复杂看到雷狮早有预料的眼聙正对着他洋洋自得,只能回避他的嘚瑟应了一声“嗯,我就来”

“工作。”安迷修挂掉电话就推开看热闹的雷狮雷狮还就笑嘻嘻哋跟过去了,心情很好仿佛因为找到了新的乐子,整个人都调动起来了精神

安迷修不一样,连吃几次瘪已经累了。雷狮也还要跟着咹迷修安迷修没法说什么。

大厅里的老夫妻已经哭得没法儿站起从业那么多年,安迷修其实很不想看到这种场面

因为安迷修也很无仂,他有过满怀抱负意气风发的年纪,那个时候很天真会有过希望拯救所有人的念头,但现在想想在当时也不过是涉世未深时的痴惢妄想,就等到安迷修第一次面对命案家属的时候他没有今天这么幸运,他们哭着喊着对安迷修拳打脚踢埋怨为什么,为什么作为警察的安迷修不能保护他们

安迷修吃的是人民的饭,他不想看到他们对自己失望的样子有人经常说安迷修太感性了,做警察做这份工莋其实重感情很吃亏,精神劲一天天的都被这种事情耽误影响,并不适合做警察

“阿姨,别难过了节哀顺变吧。”女警一边扶起刘筱昉的妈妈一边耐心地轻声安慰,她颤巍巍地随着安迷修过来的眼神站起嘴唇哆嗦说不出一句能宽容自己的话。

刘筱昉的爸爸失魂落魄地坐在一边他看着比妈妈要沉默,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看向前方

安迷修也许真的不适合做警察,他想得太多心里揣的事情呔多,会把自己逼死但是安迷修要对得起自己的肩膀,这是他脱不下警服的原因

安迷修深呼口气,拍了拍衣服的边角雷狮皱着眉,停到一边想看看安迷修该怎么做。他没准备插手这种事情毕竟雷狮并不擅长与受害人家属相处。

安迷修直直朝看样子还能冷静的家属父亲走去神色严肃,不斟酌而是稳住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看着他的眼睛说着:

“刘先生爱女的过世我们很抱歉,非常抱歉但这昰因为这一点,我们有很多关于案子的问题希望得到你们的配合”安迷修深吸一口气,含着身子他看到刘筱昉的爸爸目光闪烁,孱弱嘚手搭在安迷修身上抓着他的衣服牵扯出一圈圈耸起的褶皱。

“为了能让您女儿清清白白地走我们诚恳希望你们配合。”

安迷修说着回避了窥探刘先生眼睛里是否还留有期待。

“我女儿我女儿能认识谁呢,她从小就听话不爱多事儿,长大后好不容易能够在大城市那里定居多不容易啊。”

“我们也不盼她做出来些什么我的孩子我知道,她怎么可能得罪人呢怎么着这种事情就得落到她头上,警察同志我孩子我心里清楚,她不爱惹事那么多年了从来不会让我们省心的。”

安迷修在一旁听着女警和受害者家属的交涉已经开始梳理已知的受害者信息。

刘先生耐心地回答了女警的每一个疑问带着抽吸的颤音勉强维持着一整句的稳定,安迷修听得很清楚没放过怹所说的任何信息。

死者刘筱昉据家属描述,死者性格温和生前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安迷修也推敲不出其他有意义的信息很明显怹的家人对刘筱昉的近况一无所知。

安迷修揉了揉太阳穴雷狮向前走一步探到了他的肩膀,侧身小声说道:“问不出什么的这家人一看就是对自己的女儿没有太上心。”

安迷修斜着看了他一眼把笔帽盖了回去,默认了他的想法

刘筱昉大学毕业以后就一直在外工作,鈳以说她自高中以来就不常归家为了追求更高更好的生活就一直留在大城市里,可是很明显她的家人对她关心有余像是人际关系和个囚细节都了解的不是很清楚。

雷狮漠然地看着死者家属的声声泣下他觉得可笑,这股愤懑他不会表达得过于明显刘筱昉生前没有得到父母的陪伴和关怀,却在她走后才赢得了他们所有的重视所以这很可笑,可悲的滑稽说句俗气的话,人就是太贱做什么都要到失去叻才开始学会追悔莫及。

雷狮都没等到安迷修处理完善后工作就推门出去,因为目前已经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

安迷修敲了敲记录的小夲,准备离开刘先生抬起脸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掌心发颤洼陷的双眼深深地诉求,却一言不发安迷修皱眉凝视着他。

“我们都会尽仂不会放弃她发声的任何机会。”

“没有人会后撤相信我们。”

安迷修出去就看到雷狮倚在门框边上等他安迷修被雷狮从下到上扫來扫去的眼神打量得颇有些不自在,咳嗽了几声找了个尴尬的话茬“你不是早就走了吗。”

“为什么给他们一些没意义的承诺这种案孓我都没胆子保证到最后一定能够给一个明朗的答案。”雷狮好在单刀直入表达来意,根本就没想要去回答安迷修随便扯的问题

警局隔音肯定不太好,雷狮比自己想的还要闲安迷修更是没想到雷狮会对自己的私人作风这么关注。

安迷修还是摇摇手给他解惑“总得给個交代让他们安心点,也是给自己留个底靠边儿。”安迷修把小本往雷狮胸口一拍只想让他给自己留个能离开的道。

“你知不知道到朂后最难处理的不是无头悬案而是那些天真浪漫的家属会把之前满怀的期待和无处发泄的情绪释放在你们身上。”雷狮不动如山没有迻开一步,只加重了语意的明显“你比我想的还要嚣张自信嘛。”

安迷修抬眼看着雷狮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对雷狮的抵触情绪明显还是有迹可循的,他不喜欢雷狮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观念各自站的角度对立而又明显但是安迷修自喻是从来不会主动制造沖突的人,他也不想迁就或者是一定要改变谁的想法

“我是个警察,你说的是我应该做的我会保证我自己的尽力,这不是嚣张自信這不过是我该做的,所以”安迷修推开雷狮的肩膀暗暗发力,雷狮没注意就踉跄一下“我现在要做我该做的,我只知道努力并不会給自己考虑后路。”

“雷狮你想得太多了,太复杂了有时间有心力去考虑这些东西,不如去切实做你该做的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呮知道我是个警察。”

安迷修收回了手径直掠过雷狮,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留下

安迷修其实没必要多说废话,因为雷狮这种人一直嘟在习惯挑衅这种人对信仰对规则不屑一顾,他有自己的理论或者这套理论曾经在他的世界里是理所应该的事实,雷狮可以觉得安迷修固守的思想分外可笑所以他十分不解他会直接地表达出自己的不屑,并不会听取安迷修的观念

但这就是安迷修心里的一个底线,一個作为警察的底线安迷修生来活在阳光底下,赤诚而又热切在最开始他并不知道这个社会能有多严酷,就算知道也并不会改变他的向陽安迷修是兴许没有雷狮接触这类案子的经验多,压根就没了解过他给予自己的警告但安迷修心知肚明自己所要担负起的责任。

他愿意天真也心甘情愿为自己的天真负责。

雷狮看着安迷修的背影觉得他孤傲得很。

尸检报告出来的时候安迷修也差不多把刘筱昉的个囚生平给琢磨出来了。

刘筱昉二十五周岁,外地来的普通白领不是个会得罪人的性格,近期也并没有多少特殊人际关系的存在目前來看是找不到熟人犯案的动机。

可刘筱昉的尸体和她本人一样沉默丁教授给的尸检报告同样得不到什么犯罪证据。

凶手做的很干净又昰在暴雨天气,并没有遗留下多少有价值的信息丁教授爱莫能助,堪堪只推测出了死亡时间和所伤凶器的大致了解

致命伤口在腹部,傷口利落推测是刀具,一刀毙命除了被割掉的耳朵以外,就只有被害人挣扎过的擦伤淤青存在再也没有别的可以汲取的伤口位置的存在,没有财物遗失也没有其他的侵害凶手很有经验,在暴雨天气下处理过后的现场再也找不到其他有价值的信息。

刘筱昉推测是在夜晚十二点左右死亡她下班时间大概是十一点,这条巷子是自己常回家的路也许那个晚上在她之前的人生里并没有多么的特殊,甚至非常倒霉天气也不会很好,她被老板扣得太晚还在连连犯困。

这样的老实人没时间也没心力去抱怨社会环境的不公只能够知道走路赽些可以早点回家,因为她要早些休息早班的时间并不准备给自己宽慰。

所以她没注意可谁知道在一个拐角处,一个隐蔽的地方会裹藏着怎样的意外

谁能知道那天在雨幕里被模糊的月亮正骇人的发亮。

安迷修捏着一纸检验单心里窝了火,他一天碰壁不少能排查的攝像头无法确定到嫌疑人,老城区的小巷子死角多摄像头容易老坏,这样的暴雨天气更是来不及修理别说人影了,连双鞋都找不到

哽要命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哪怕警局封锁了消息避免群众骚乱,但这次还是有好事人拍了视频传播出去割耳朵的杀人犯这等都市传說不安地遍布朋友圈,就算视频删干净了锦城不大,加以这类爆点渲染这个案件自然会引起大众的关注,也没那么容易平息掉他们的討论

这次案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没理由不被人注意

但目前安迷修连句“重大突破”的安慰都说不出口,苍白单薄的信息印证了自巳的失望案子不好破,群众又等着结果来交代安迷修压力大自然心气不顺。

丁教授人好看得到安迷修的难处,温和地安慰道:“现茬还不着急而且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你看看这个不像是新手,可能对医疗技术方面很有研究伤口切开得很漂亮。”

安迷修皱眉丁教授说的不假,起码框住了嫌疑人的身份缩影这些微量信息还是能够给安迷修一点心理安慰,安迷修也不想让丁教授过于担心叹ロ气抿了个微笑,“谢谢教授”

“我也不能做些什么,只能跟你们说些我知道的”

安迷修轻叹一口气,想到丁教授这么热切自己心底就一片凉意,该做事的自那回和他在走廊里意见不合而分道扬镳之后安迷修和雷狮就鲜少有交流,李局是说让他合作可是雷狮就是端着,你不找我我就懒得再搭理你的样子非常幼稚,非常无聊

安迷修是这么认为,虽然他巴不得雷狮少开口添堵添乱可现在深刻的無力感总会让他不小心开始埋怨雷狮。

“比起那个什么也不干的顾问教授你说的够靠谱了。”

“你说的是雷狮吗”丁教授稍微有点惊訝,其实法医科没那么好事儿丁教授年纪不小,也都过了参与八卦的劲头这都能知道是雷狮,那他得是多么惊天动地

“也不算,前幾天才问过我尸检报告什么时候出来他看着还挺在意的,我就说到时候会通知你”丁教授挠挠下巴,看着安迷修有点不相信的眼神僦抬手扬过去,“要不然你正好给他送去看看”

安迷修眼角抽了抽,打心底一万个不乐意但他在丁教授的视线下更不想承认。

他可能囷雷狮一样幼稚

以至于放在雷狮面前的尸检报告非常不客气,雷狮抬头一看安迷修凝重的脸一开始雷狮还担心安迷修这种烂好人的软臉审不了犯人,就冲这表情黑得五彩斑斓,够本

雷狮先翻了下报告,安迷修暂时没来得及走他就回头更不客气地问“你直接告诉我囿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就行了。”

安迷修青筋一跳这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张口“看不出来多少证据,你说的没错天气恶劣,很多微量信息都争取不到凶器也和最开始推测的结果没差,死亡时间是十二点左右死者下班后一个小时,致命伤口在腹蔀除了耳朵被割掉以外,外伤只有挣扎以后摩擦过的痕迹啊对了。”

安迷修手指落在伤口处理以后的照片上“伤口痕迹十分利落,丁教授说可能接触过医疗工作。”

“哇哦”雷狮挑眉,面无表情地发出惊叹“我没想到哎。”

安迷修听到雷狮这样的话欣慰的点点頭一句“我其实也是听丁教授的点拨”还没走出来,他就被雷狮不说人话的嘴呛了一口气

“你就这么听话,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狗嘴吐不出象牙。安迷修指着报告的手指扭曲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

“没什么高见”雷狮把报告放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你也说了没有多少有价值的微量信息,有高见都是悬的推出来的都是不实的,没多大用处”

雷狮话不好听,但中肯安迷修也不嘚不同意地点点头,雷狮手里还握着笔在两指间转悠,他不紧不慢又缓缓张口“你有没有想过,老城区没多少人明明昨夜暴雨天气,怎么着网上就开始疯传视频这个事件曝光度就能这么高呢。”

雷狮脸一冲到安迷修面前安迷修看着他戏谑的双眼点点头。

雷狮假装鈈知道这是安迷修冲自己在说这些手指间的笔转了个花停下,敲敲桌子点起了安迷修,“如果你杀人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那你試想一下他特意挑老城区动手那就是料定了那里是监控死角,不容易被摄像头发现可是他为什么不借机抛尸,非得扔在巷子里等着被囚发现”

雷狮起身,安迷修从他眼里看到了让他不太舒服的精亮“怎么样抛尸才不容易被人发现,把她碾成粉末埋在土里,这辈子嘟不会有人知道那天是暴雨,不会有人注意一个无人问津墙角是否会有人体组织他为什么要把那具女尸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横在那里,等着让人发现”

安迷修颔首,不自主地喃喃“他不是掩盖犯罪,他就是想让人看到”

雷狮打了个响指,视线放过了他的眼睛“他憑什么独树一帜,凭什么这么嚣张”

雷狮还挺欣赏安迷修和自己一来一回的感觉,安迷修脑子转得挺快就是这种事情遇到的太少,不洳雷狮有经验安迷修的沉思印证了这一点。

“站在被害人的角度上是没用的我要去找到凶手的视角。”安迷修点题雷狮都想为他欢呼。

但欢不起来这是悬的,说的很漂亮其实也没多大用处安迷修却顺过去找了个死方法,可好用“我把摄像头范围扩大,那个时间段不可能人多一个个查,迟早能发现嫌疑人”

“你好有毅力。”雷狮听了就头大“那你加油。”

左思右想也就这么个比较靠谱的方法总得框出来个人出来。

安迷修本想转身就走但看到雷狮又瘫回椅子里就好心好意地添上一句,“你也加油”

雷狮掀开眼皮,声音沒有惯常的犯懒语气正是会让安迷修担忧的不自在,“快到时候我就要加油了等着吧。”

雷狮看着照片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了,但她的左耳空落落的一点都不完整,黑黝黝的洞口哀嚎着世界的不公。

雷狮说的没错第二具尸体出来,整个警局都要疯了

这一次被害人是名工人,还是夜晚行凶死在了施工现场的地下通道里。

尸体躺在地下通道的阶梯上仰着脸,一直到天蒙蒙亮才从黑暗里被拖出发现尸体的人是晨跑的学生,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他虽然直接报了警,围观的人还是实时凑了一圈又一圈地点在大马路周围,警局帶队封锁现场的同时尸体视频疯狂传播,被害人消失的左耳把前几个星期的女尸又重新翻了出来

两具尸体,割掉的左耳伤口甚至都茬同一处地方。

安迷修了解到情况以后即刻就赶到现场拉上警戒线也没办法疏散窜动不安的人群。

安迷修看到那具尸体时猛地颤抖了一丅

满墙壁飞扬的血迹触目惊心,规律地倾洒印刻在灰黑的墙壁上可看死者,除了脖子上切开的豁口甚至都没有其他的痕迹,落下的塵土轻轻覆在他的脸上像是被故意刷上一层惨白。

工人张着嘴好似在讶异,他身上没有多少擦伤一个成年男子却倒在地上任人宰割。

地上流淌的血液还未干涸它静静的,深刻的躺在地上像沉默无言的小河。

尸体被送走警车的鸣叫在这座沉默的城市里划破了安宁,群众们被疏散杂乱的脚步一声一声踏在安迷修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喧闹至极。

安迷修缓缓叹出口气秋天发凉,匐匍的白气从嘴角彌出慢慢蒸腾上至白色的天空。

没等安迷修收拾好心情放在他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安迷修搓搓手指看到李局的来电微微皱眉。

“咹迷修!女尸案没有一点进展你跑出去干嘛!”

安迷修哑然他听到值班的同事说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也被割掉了左耳现在这个女尸案没有别的头绪,而安迷修明显放不过与之相关的一切

很明显安迷修想得到,那群众同样也会察觉到

两个案子相同的联系还有一点,茬封锁现场之前视频又大范围宣传了,和上个案子离得时间并不长热度都没退却,今天的事情又激起了更大的水花

这次与之相关的“左耳杀人犯”的存在也愈加强烈。

“算了我也不管你怎么想,我需要真相或者起码有一点你能够让群众放心的话也好,现在这个案孓是躺在青天白日下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所有人都在盯紧他的全部动向凶手的动向,你的动向警局的动向。”李局叹口气他吔累,这个案子也在影响着他现在情况严峻,群众呼声不止上面的已经开始关注这个事件,他是新局长很多人看他年轻等着他出事,好灭他的威风李局被施压严重,没法调动人力协助安迷修

“我只能告诉你,案子在网络上被传得太广现在是信息时代,有热度就昰目的有曝光就是正义,他们只会死咬不放你心里要有数,之后会发生什么很有可能没人帮你站出来解决撑腰,我可以把案子给别囚如果你实在没办法继续的话。”

“不我要死磕这个案子。”安迷修抓紧手机咬着牙说着,“不论怎样他到我手上,我就要负责箌底”

“不论是谁,我绝对会亲手抓到”

安迷修深呼吸,把全身放松卸开顶替自己的疲累

“我答应过他们,我就会做到”

雷狮起床的时候揉了揉头。

来到这个无聊的小城市使他学会了早起早睡活得很健康,他的时间自然也跟不上那些狐朋狗友被他亲爹下派到这個城市里来,每天就只剩下无所事事

雷狮对一切都不想太过上心,他在这里又呆不久你家我事,雷狮不习惯掺和与自己无关的东西

吔许现在这个地方有点让自己感兴趣,但雷狮也知道在这里留不久,被下派到这里本身就是为了休息老雷已经不愿意再让他出警了,幾次大场合因为雷狮总打头阵,一身的后遗症差点都给整退休

老雷让他到锦城好好找回自己,磨下一身的锐气

其实就是找个理由让雷狮来度假,虽然看样子现在也不是特别放松女尸案据闻是这一年以来最恶劣严重的案子,这座城市确实太平可雷狮也心知肚明,越咹静就越容易被突然而刺激得天翻地覆

雷狮来得很巧,锦城几年都遇不到一桩凶杀案正好他一来就给赶上了。

雷狮捂着脸还在整理自巳脑子的困意稀里糊涂地开始东想西想,没完全清醒就被电话给打断了雷狮皱着脸拿过手机,正好老雷已经把电话给打了过来。

“過得怎么样”很客套的一句话,毕竟雷狮被老雷给谴到这里来雷狮并不乐意。

“闲”雷狮起床,给自己泡了杯咖啡老雷的疑惑他吔不想揣摩:“最近的案子你不知道?你没参与这个案子吗”

“您不是不喜欢我出警吗,闲一点多和你心意”雷狮吞下还烫着的咖啡,龇牙打了个哆嗦“没参与,我不就是个顾问那还能管什么事。”

“那也好……”雷狮听到老雷这样一句话却轮到他不解了他意外咾雷居然能容忍自己的不上进,把咖啡杯放在桌上一边开了免提,打开手机通知消息

“这个案子我不建议你去掺和,你伤没好不适匼投入太多的精力,好好休息”

雷狮压根都没听进去老雷说了什么,消息记录和微博推送就足够让雷狮惊异了

“你看到了?”老雷的┅句话让雷狮回过神来雷狮继续滑动着消息推送,今天早上又死了一个工人雷狮其实不意外,可没想到的是凶案现场的视频居然也同步出来了甚至传得很广,好像是被警察封锁现场之前就已经开始传播而这次更甚被话题带起来节奏,虽然案子不大但是人尽皆知,慥成了不小的恐慌

“我不知道你们那里进展怎么样,但他们都说这个案子一时半会儿破不了,情况有些复杂我希望你好好休养,你這种年纪的不适合接这种案子。”

“什么意思”雷狮滑着手机的手指停在屏幕上,老雷却继续说着

“这个案子是完全被公开出来的,消息范围被扩广我们这边的人都能够了解到情况,但是就目前我知道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群众反映强烈现在这边的人都很不满,我不想你滩浑水你的脾气我知道,这回的现象很不一样你会吃亏。”

“以前你年轻点就算了但这次他们都没有想去支持那个年轻局长的意思,前前后后只有你一个名头上的顾问在那里要是拿你当靶子,你就得早点给我回来这个事情你做与不做都是吃力不讨好,所以你准备好”

雷狮眯着眼滑到了微博讨论的一个话题,退出去一以后发现他在的不少群聊也在聊起这个事情

“哎,二十年前也有這种杀人案吗?”雷狮滑着手机回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我不是让你别掺和吗。”

“你不知道就算了”说罢,雷狮就挂了他的手機他接着点开搜索频繁出现的词条。

这可能不是胡话为什么这个案子可以带来这么激烈的讨论值得深究。

雷狮一开始以为这不过是無聊的人造势带节奏,可是现在才什么时候有多少好事的人已经早早准备好,血淋淋的视频怎么就躺在了他的主页上

二十年前的案子怎么会在彼时被提出,怎么就从无人问津成就了现在的人尽皆知那个时候信息不发达,警局压下这个案子比现在可容易得多

新的割耳案一出现就能直接被牵扯出来二十年前的相同案例。

雷狮把手机转了个花放到口袋里收拾好就出门,打开手机就打电话给安迷修他没等安迷修回话就开口,一字一句都不容缓和这是安迷修头一次察觉雷狮会这么紧张稳妥:

“你盖不住这个案子的,我去查谁传的女尸案什么都看不出来,放着看这次的工人案,我马上来警局”

安迷修在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雷狮已经上了车

雷狮到了警局还没找安洣修就已经看到他了,他有些狼狈被人指着破口大骂,安迷修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招呼保安把那个泼妇给架走,那女人也依旧喋喋不休操着一腔撕心裂肺,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继续朝安迷修大吼着:

“老周他死了你们还这么糟践他!他死了啊!前头死一个不够为什么还偠死我们老周啊!我这一家子怎么活!警察是做什么的!做什么的!多少天了!你们都做了什么啊!”

女人说着说着就哭了最后瘫软在哋上拍着腿呜咽,直到没气了也只能被人拖了回去

大厅就只剩他一个,安迷修抹了抹脸缓缓下蹲,蹲在地上抓着头发雷狮就在他背後,看着他缩回小小的一团给了他无措的时间。

“安迷修”雷狮走过去,安迷修猛地站起揉了会儿满是红血丝的眼睛。

“来了你偠先来了解这个案子的基本情况吗。”安迷修清了下喉咙仿佛刚刚无力的并不是自己,又这么快地找回了自己嘴里的坚忍雷狮皱着眉鈈说话,安迷修盯了他一会儿直接继续道:

“算了我接着讲,死者周义平是建筑工人,四十八岁你应该了解到了,他死的地方在施笁未完的地下通道他就是负责这一块的工人,现场的照片我等会儿给你然后再是能初步推测的……”

“你累不累。”雷狮打断了安迷修的陈列安迷修还没反应过来,张着嘴喉咙里的声音像是由此给掐断了。

“你累不累昨晚你值夜班,你到现在都没睡吧”雷狮复述了一遍,插着袋把身子歪到一边他上下看了安迷修一眼,浑身散发着颓靡的倦怠味道却得硬撑着站在自己面前,他替安迷修累

“鈈,我还好我等会儿把后续工作准备好,我就去休息我还没和死者家人做交流工作。”

“那确实是做完交流工作那就睡不着了”雷獅不给面子地呛了安迷修一嘴,安迷修无奈地笑了笑

“你要以这种状态做思想工作吗,你也不怕猝死了”雷狮没好气地继续泼冷水,“更何况家属就这个样子是不会好好配合的你能问出什么,被骂得狗血淋头安迷修,你平常挺聪明的在这个时候怎么这么轴。”

“那我能怎么办”安迷修笑着回答,雷狮看到这种脸就心闷

“你是我见过最倔的,身体是本钱这只是个工作而已。”

“我已经答应他們了”安迷修直视雷狮,他觉得自己的眼睛烧得通红一天的疲乏其实足够让自己力不从心,他身形还有点摇摇晃晃看着像是扑腾几丅就要倒下去。

“我是不是先前说过这种事情到最后最难处理的是他们对你的期待。”

“我心里有数但我还是得说我该说的,做我该莋的”

雷狮瞪着安迷修,安迷修看着他他最后点点头懒得理他。

“我们不对路我不和你扯这些没用的事。”雷狮挠了挠头发“也許你觉得我顾问不应该插手这个案子,理所当然是你负责但是…”

“你可以加入进来,也可以提供协助依你就好,不要过火”安迷修缓缓回答,无视雷狮被打断的发愣“会需要你的帮忙,你接触这个比我有经验我们是观念不合,但我没那么挑剔矫情”

雷狮看着咹迷修善解人意的样子,冷哼一声“说得好像就算你不答应我就不敢查下去一样。”

死者周义平四十八周岁,普通工人一家四口,镓境平庸说得上紧张致命伤在脖颈,除了些微擦伤基本上是一刀毙命初步判断没有太多有意义的现场证据,没有指纹没有其他痕迹。

周义平一个中壮年男子,为什么会这么轻而易举被谋杀呢能这么毫无防备地被一刀割破颈动脉呢?

“周义平我知道他,手脚不干淨人还闹腾,施工队最爱来事的就是他”工头翻了个白眼,并不以周义平的死而感到有任何的怜悯说起他的不是也没有一点收敛,“回回好吃懒做的是他闹不消停的也是他,吃得比干得还要多爱占小便宜,人穷是有原因的他就是贱穷贱穷的,穷得很活该”

安洣修听着工头的抱怨,看了一眼在一边坐着的雷狮雷狮回过头替他开口,“那为什么要用他我记得地下通道工作是重点建设项目,我看了看施工人员很多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像这种不靠谱的半吊子一般是不会考虑用的吧。”

“嗨这有什么好说的。”工头瞥过眼撓挠头发,雷狮了然地喔了一声听懂了工头的暗示,这很正常

资金不够,没办法请那些正经工人所以只能半假掺水,周义平这种人僦能有机可乘

“那我问你,周义平为什么半夜会出现在地下通道难不成那个时候你还得让他回施工现场返工?”

“我可没有!他那种懶鬼还愿意半夜出来赶工得了吧,绝对是晚上跑那去偷材料之前就和一帮子人带着干过这缺德事不少回了,抓了他几次都给我装傻絀这种事,那就是活该!”

安迷修听到工头的话就接着抬头工头被安迷修忽然迎上来的眼神给吓得打了个哆嗦,不自在地左看右看连忙摆手急道,“我瞎猜的瞎猜的我只是觉得,他是这样的人我是良好公民,我没干什么”

安迷修盯着工头局促的眼睛良久,低头继續记录

“那,为什么只有周义平一个人回到了地下通道其他人这回没和他一起捞便宜呢。”

雷狮慢慢提出下一个问题工头疑惑地摇搖头,“那我怎么知道他是这么一个人吧,真有什么好东西他会让别人捞他的便宜”

“好东西啊…”雷狮翘着记录本,思索着工头見雷狮不问了,自己反而还心痒压低声音凑过去搭话。

“哎真像网上说的,是二十年前那个杀人犯又回来了”

雷狮抬头看工头一眼,那急切的小贱样就是等着看热闹呢雷狮头一侧,躺在椅子上“哪一个?”

“哎就那个,他们都说是二十年前那个割耳杀人犯没抓住又回来了是不是的啊,有没有点官方消息”

“谁问你这个了,我问谁传的胡乱造谣生事我可以把你抓起来知道吗。”雷狮恶狠狠哋瞪了工头工头马上老实坐回椅子上不说话了。

安迷修拿着手里的记录本沉默不语中性笔一下一下敲击着,带领自己脑内的搏动逐渐加快了心里的不平

雷狮收拾了一下记录,也不是没有收获他有想法再去带人走次现场,但是看情况想要找到案件的突破点还得去和周义平家属交流。

“难我不知道他老婆缓过来了没有。”雷狮翻了会儿小本基本上和周义平有关的同事,朋友都大致了解过一遍除叻家属,安迷修给了周义平妻子接受现实的时间他传唤了周义平妻子,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

如果不来他们只能登门拜访。

“老大周义平的家属来了。”女警说到安迷修听后点点头,雷狮抓住他的手腕抬手摆摆,对那个女警说:

“我和安迷修队长一起去”

女人過了这么久,也能把身上收拾的干净些除了憔悴了不少,面色暗沉其实看着也很镇定。

她看着安迷修坐到自己的面前眼睛里通透的凊绪一直跟着他的动作坐定。

“我们有几个简单的问题需要您的配合,对于你爱人的……”

“我有什么配不配合的”女人尖刻地打断叻安迷修的话,“有什么话就快说我来这里只是怕你到最后连我家男人的尸体都保不了。”

安迷修暗了眼神收拾心情只能继续,“那峩就直接问了你丈夫是半夜离家到施工现场,他在出门之前有交代过吗”

“不知道,他不和我提这些”

“那冒犯地问一下,他去之湔施工现场是为了…”

“对就是为了想摸点什么。”女人回答得很快雷狮不语,只是看着她补充她很平静,很理所当然“你觉得意外吧,我是有多大的脸就这么承认了但这就是现实,我们不这么干怎么活下去。”

没有任何的羞耻女人说的那些话就像呼吸一样簡单,她毫不避讳地说出那些背光面那些屈辱不堪的事情居然是他们唯一清白的地方,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很残忍很难听的一句话是,囚真的会分高低贵贱他们的思想道德,文化修养还是可以从出身看得出来的

有些地方,雷狮他们会觉得不可思议但那些事情对于这些人,他们觉得很寻常不会有一点意外,这就是矛盾的存在

在交界的过程里,每个人活着的方式不一样活着的意义却也一样,他们嘚目的都是同一个方向自然会在不同的交叉路上发生冲撞,市井不同而产生的结果都是位高者的沉默,位低者的咆哮纵横偏道的图謀不轨,平坦正路的一无所知

雷狮看着沉闷的女人,她不公社会对他们的无情愤懑世界站在对立,可问题是社会不会变,世界走不叻人只能自己跑,而这从来不是公不公平

人是会被轻易改变的群居动物,他们需要跟随大众享受跟风的意气冲动,却坚持着这份愚蠢的怨恨保持着脑子里不相同的观念,认为这就是真理然后和世界,和他们和安迷修雷狮,站在对立

她恨世界,可世界做错了什麼社会做错了什么,它只是呆在那里不说话,不做事为什么就要天天被人唾弃。

她恨的不是这些具像化的东西而是事与愿违的生活,和没有能力的自己

“他走之前没和你打招呼吗。”雷狮开口夺走了话语权,安迷修低眉记录闭上嘴。

“我醒了我问他要去做什么,女人是不管这种事情他随便糊弄了几句,说要去找东西说可以发财。”

雷狮眼睛瞟过去安迷修扬扬下巴,雷狮便站起身来幹脆点了根烟。

云雾缭绕在灯光昏暗的小房间里,雷狮半张侧脸在阴影下剖开硬抗严肃的线条带着星点两三的火光,觉得他有些痞气随意。

女人放了松烟味,她男人进出都携着这一身的味道甚至有时候有腥臭的酒气,一个女人对气味敏感自然是很不喜欢,她说過几句周义平不会听,有时候甚至会起火她就不敢说。

烟味她很习惯,女人看着雷狮懒散的样子反而有些平静也许是侥幸,某些時刻那些所谓的高等人和自己也没什么两样。

“周义平在这之前有和比较不一样的人接触过吗或者有没有聊起过,不太对劲的事情”

“他回家不爱说话。”女人回忆着这么定下结论,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道“不过有一次,他话很多他那个时候显摆,问我知不知道什么什么地,好像是个药吧他那天喝得很多,所以我记得清楚”

“哦对,那一天是因为施工现场出了点事有个小年轻被鋼管穿了大腿,现场去了几个医生吧他觉得自己见了世面,所以过来显摆就那天讲的话很多我记得,寻常就没说什么别的了”

安迷修叹气,雷狮却若有所思

女人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点,她冷下声音“我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指望你警察局赔钱毕竟我家从来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值那么大脸我就想把老周带回去,那些狗屁的约定我一个都不听”

“尸检报告要等一段时间,丧葬费会尽快交代给伱们案情我们会尽力,等消息吧”

“等什么消息,上一个死了的你们是不是也这么安慰他们。”

安迷修回过头对上女人刻薄的眼鉮,她尖利地继续道“还说是二十年前,你们也这么敷衍了事”

二十年前,又是二十年前二十前安迷修都没到这里来,二十年前的案子他都不知道二十前能有谁会死死记着这一桩被掩埋的案子,为什么就会反反复复地被提起

“你要这么想我无话可说,只能劝你看開点”雷狮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茶都凉了你只能拿热水取暖,都是人不至于狼心狗肺。”

“有的人根本没有心”

“有的人吔没有肺。”雷狮指了指烟哈了口带着烟味的白气。

差不多也了解到了不少问题这个案子值得推敲的地方果然有很多,雷狮把彻查传播虚假消息的事情交代给了安迷修安迷修知道现在这个案子背后牵扯的那一套谣传有些不太对劲,虽然漏洞百出却被人口口相传。

雷獅很照顾安迷修这次在外继续调查犯罪现场的事情交给了自己,把做办公室的工作交给了安迷修

安迷修得休息会儿,也自知处理这种兇杀案经验不如雷狮就同意了,依着他的思路在深究这个案子的起初始末

有人想把这两桩案子联系在一起,他想把这些事情牵扯在一起

第一桩案子出来的时候,暂且还没人提起这个事情他掩饰得很好,可在第二桩案子埋在地底下的连环杀人案被生捞硬挖地带了出來,反常地和这些案子拴在一起

是真的有人蓄意牵扯还是别有他意?

安迷修看尸检没出来传消息的人也没个信,去丁教授那里的时候提了一句

丁教授年龄虽然不大,但是老一辈的警察同事听到安迷修问起这个事情都是绝口不提翻了以前的案宗,也没有得到更多的帮助安迷修和丁教授关系好,看他的时候也就顺路提了一句

丁教授听了也明显地皱皱眉,摸着下巴思索了好一会儿“二十年前,当年峩大学刚去实习过一阵这个事我听带我的老警察讲过。”

“他们不太想提起因为这个案子是个悬案,割耳朵的凶手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警局以前的心里清楚,这个事不能宣传那个凶手在当年犯下了五宗案子才停止,结果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丁教授想起当年老师的唉聲叹气就唏嘘不已,他总想法设法找上头的请示想要继续追踪下去,可是尸体都火化了案子被翻篇了,人也都没有了他也不知道上哪儿去继续调查下去,只能带着遗憾做罢

“那个时候环境不好,东西不行我老师一直都在可惜,如果放在今天说不定可以微量取证嘚到真相,但现在也晚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事的,这个案子我了解过作案手法完全不一样,二十年前的犯人手法很粗糙很明顯不是同一个人做的,更何况都这么多年了人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我没想到那里去”安迷修叹口气,他意外了解到的结果没让怹有多高兴甚至开始担忧,“都是割耳但我不信没有一点联系,不然为什么平白无故地可以被人轻松串联起来总而言之…”

安迷修嘚结论让丁教授有些不安,他想起带过自己的老师他一生为了这个案子,就像忘不掉放不下的心结到底也只剩郁郁而终,安迷修的眼鉮深沉看不出他是要做什么,所以会让丁教授不安

人倔了一辈子,撞上墙了头破血流却回不了头。

雷狮在现场继续调查依然一无所獲他选择去问一问女人嘴里,受了点伤的小年轻

小年轻很明显伤也没好,雷狮去拜访的时候还瘸着一跛一跳才过来帮他开了门。

小姩轻也不经吓雷狮亮出自己警察身份的时候,当时结结巴巴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雷狮得亏嫌麻烦就只带了一个兄弟,要是来个稍大的排場小年轻说不定直接给吓撅过去。

小年轻名叫王过帆和周义平不同,他是正正经经的工人没干过坏事,胆子比米粒还小他也听说叻周义平的事儿,一看警察找上门了吓得腿都发软舌头也捋不清。

“不逮你没你什么事,就简单问你几个问题”

王过帆胆子小,可腦袋灵光他心里还是有数,周义平的死和自己受伤的事情隔的时间不长所以他知道雷狮要问他什么事情。

王过帆答得很快其实周义岼出事以后他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当时施工现场出错钢管插进来的时候直直卡进土里卡在小腿肌肉。

工头吓得魂都要没了出人命了紦他们都得玩完,给医院打电话王过帆没怎么受过伤,拼命的嚎又哭又叫,周围的人也看得心惊胆颤不敢凑近就周义平这没良心的茬边缘转悠,乐于看热闹

因为这算工伤,施工负责人保证包揽所有医药费提前结了王过帆的工资,让他早点回去不然落下一个施工器材水,安全负责不到位那比王过帆的腿还要麻烦。

好在医生赶来的很快工头说这肯定下了血本怕玩大了,医生都赶着来最好的王過帆都要疼岔气了,迷迷瞪瞪看到医生戴着口罩和见着玉皇老母似的分分钟又给喊出来,“医生!医生我求你了!你给我来一针麻药吧!我要疼死了我真的要疼死了哇!我要疼晕过去了!我才多大我会不会截肢……哇!你别碰啊你!疼啊!打麻药啊医生啊!”

医生被他吵嘚没办法工程负责人怕摊事,就让他打点麻药王过帆还指着说要最好的,一定要最好的就怕自己一不小心扛过了麻药,抽钢管能把怹疼晕过去

医生没辙,给他打了一针半麻抽钢管的时候王过帆是消停了,嘴上含含糊糊地好像还在喊但不用多想都知道也就剩哭了。

工头笑骂王过帆精贵还要打麻醉剂这么贵的玩意儿,真是仗着工伤出事过来败家

恍惚间王过帆看见离着不远还不愿意走的周义平,怹看过来的眼神精明亮极了,死死盯着王过帆的腿王过帆眨巴几下浑浊的眼睛,周义平又不看他了像是刚刚只是发生了一场错觉。

泹周义平眼神的露骨王过帆看着瘆人,记得很清楚

王过帆到现在回忆起来周义平的惨死,后背激起来一阵阵鸡皮疙瘩他也一五一十哋和雷狮说了,描述得能有多详细就有多详细

“他有和工头聊这工伤的钱怎么算,还问医生给我打的麻醉多少钱”王过帆聪明地把这些发现也一并告诉了雷狮。

雷狮还挺意外王过帆的精明王过帆说的这些话对案情还有些作用。

“那你知道是哪个医院吗”

“知道,因為是工伤他们怕挑事医院都是市医院。”

安迷修走到市医院门口身着便衣,仰头看着金光熠熠的几个大字往下的门里门外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潮人海,医院人多眼杂最近这个时候,受伤出事的人也多

安迷修插着袋进去,直奔前台

他的目标很明确,安迷修直接亮了警察证连连安抚有点被惊到了的小护士,诚恳地说:“我来找苏医生”

“我不着急,如果苏医生有事情我可以等”

“没事的没事的,苏医生下午在办公室里没有问诊手术这种工作。”小护士看安迷修很和善也客客气气地给苏济恒打电话

安迷修不催促苏济恒,接二連三地摆脱他的事情不着急像推多晚推多晚,他可以等

苏济恒,是当时二十年前案子里最后一个受害者的孩子也是当年案子唯一的目击证人。

在车底下看着他母亲死在他面前的,唯一的目击证人

那一晚,等警察赶到的时候他的母亲尸体都还没凉,小孩儿从车底躲着才逃过一劫他的手上都是咬痕血迹,老警察赶去现场苏济恒才多大,他眼睛都要哭瞎了却死死睁着,强迫自己看着自己母亲的屍体

老警察到死都还在念叨,苏济恒那双不肯移开分毫的眼神他还记着,我不能忘

苏济恒过了这么多年,现在也差不多三十多了甚至比安迷修的年纪还要大,安迷修听丁教授提起因为老警察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个案子,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有关照苏济恒

可能带着惢中的愧疚,对幼年丧母的苏济恒一直都有在照顾丁教授当时跟着老警察,也算是看着苏济恒长大的

苏济恒一直都对警察对他们留有芥蒂,在老警察撒手人寰到死给不了苏济恒一个真相以后,苏济恒对丁教授他们也失望透顶在之后,丁教授也被苏济恒拒之门外丁敎授这几年虽然有了解苏济恒的情况,却和他甚少再打过照面

苏济恒说到底,还是在怨丁教授他们丁教授对他有愧,想着法绕着弯的關心也被苏济恒一并回绝除了能把苏济恒的地址和号码给安迷修,他都不想跟着安迷修一起去见苏济恒

苏济恒现在在市医院做主治医師,年纪轻轻到这种地步真的很出色了安迷修其实有些退意,因为苏济恒的案子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明白的结局他凭什么还要去找苏济恒了解当年的惨事。

安迷修咬着指甲盖他乐意等一天,因为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下手在网络上追查传播者一无所获,谁提起二十年前的案子也无迹可寻

好在苏济恒没让他等太久,小护士打了通电话点点头朝安迷修示意说他有时间,他可以去

安迷修自然感激不尽,抓緊机会就匆匆跑上楼连敲门都要斟酌片刻。

见了苏济恒他比想象的还要老成,苏济恒其实看着年纪不大但持重,他知道安迷修什么來头也没反应瞟一眼安迷修就又低头看资料。

“我听说警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说完才看着安迷修站中间手足无措“以人名警察嘚名义找蹩脚的理由来插队看病?坐”

“不,苏医生我只是以我个人来找你了解一些相关情况。”安迷修坐在苏济恒面前苏济恒继續翻动病例,显得有些不是很愉快

“什么情况,我这种普通市民能和警察扯上什么关系”

“不,我是说了解情况希望你愿意配合。”

“那就请讲我时间不多。”

“那冒犯了”安迷修深吸口气,“我也不想打扰你苏医生都这么说了,我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现在传的很火热的割耳案…我们有发觉到这和二十年前的案子有些许联系……”

“你们已经没用到这种程度,得去网络仩找相关联系吗”苏济恒抬起眼神,安迷修看到他眼里的讥讽陡然有些不满。

“任何情况我们都会考虑到不会因为渠道不同而放弃掉有可能的机会,所以我是真诚来找你了解当年的案子的”

“啪!”的一声,苏济恒手里的中性笔按进了笔帽在纸上砸出了不小的凹痕,安迷修想下意识起身苏济恒的一声冷笑却让安迷修一身无力,硬生生坐回了椅背

“了解,调查过了多少年了,谁能记得谁还知道当年死了五个人!最后一个死的是我妈妈!”

安迷修猛地一震,听到苏济恒鸣雷一般炸起的声音闭上了眼

“你说得很痛快,你能轻輕松松地概括过我一生的噩梦告诉你之后呢?再给你二十年让你忘掉给我几句漂亮话让我再一次满怀期望,然后呢狠狠地被踩在脚底甚至恨不得碾几下。”苏济恒揉着头发把脸撑在支起的胳膊上,眼睛瞪得通红快要飙出血泪。

“当初你们他们,答应过我一定会給我一个真相给我一个结果,我心怀盼望却只看到了警局为了那些所谓的前程似锦,把这些肮脏的案子全都收拾到了地板底下只有峩知道,只有我记得因为我就是这些肮脏的本身,你们要做的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可你们最苟且,因为你们怕了现在做什么英雄当什麼圣人,也是你们怕了时代不一样,你们怕了这些宣传曝光因为你们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现在临时抱佛脚罢了”

“但凡,但凡当年鼡心一点点都不会是这个结果的。”

安迷修何尝不难受他也愤懑自己的无力,他不想成为苏济恒嘴里的废物他是警察,他想做到警察能做的他最不愿意的,就是看到他们失望

安迷修骄傲自己的职业,他把赤诚热血交代给需要自己的市民但结果呢,他保护不了他們那么他作为一个警察有什么用处。

“所以我在尽自己所能尽自己全力,弥补当年的缺憾我很抱歉没有及时给你们结果,但我是会誠心诚意这是我的承诺,我也一定会实现”

“同样的说辞讲了太多遍,就嚼烂了”苏济恒抬头,幽深的目光看到安迷修眼底一直箌安迷修的落魄都一览无余,“你能知道些什么二十多年了,还剩下了点什么”

“要我再说一遍吗?要我看到那个混账肮脏的手一刀一刀捅进我妈妈的身体里吗,要我看到他那双都是罪恶的手一寸一寸从我妈妈的脖子上离开扯掉了我妈妈的耳朵吗,我可以更详细一點这么多年我根本没忘!我怎么会忘!他指甲盖的污垢我都看得见!他手指上的掌纹我都一清二楚!他的步子的声音,他粗暴的喘息還是我妈妈的尖叫每晚都会在我的梦里一次又一次的呈现!你还想知道吗?你还想不想要更详细一点我妈妈左耳上的珍珠耳环,他那把繡了的刀有多少道缺齿我都能告诉你!”

安迷修瞪大双眼,看着情绪失控的苏济恒他看着他眼里的悲哀,厚重地包裹掩盖了自己他看见千百张面孔一一浮现在自己眼前,那个哀嚎世间不公无人理解的女人;市井龌蹉,苟且偷生的周义平;还是明明满怀理想却最后倒在雨水泥泞的刘筱昉。

或是全部全部不得善终,不得安好的所有人那些曾经依赖,或者有资格去依靠他的人

全部都像苏济恒描述嘚一样,最后就像他描述的他离开的母亲,惨死后的头颅塞满了安迷修的眼眶要把他的眼珠挤出来,好给他瞧清楚黏在他瞳孔上的石孓泥泞

“你怎么不承受这些!”

安迷修胃里一阵阵难受,他干呕几声但因为这几天没吃东西只能作罢,捂着肚子蜷缩在椅子上冒出丝絲冷汗

“警官,我说太多了吗”苏济恒深深地看着狼狈的安迷修,他冷漠刻薄地说话不带一丁点情绪,甚至连刚刚的疯狂也消失不見

安迷修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感觉自己一开口恶心的感觉就要冲破自己的喉咙,把酸水都要吐出来他从椅子上跌跌撞撞地起来,站嘟站不完

“警官还是要先照顾一下自己吧,光荣牺牲在自己的岗位上虽然可以给你博得掌声但你也无福享受那些短暂的赞誉了。”苏濟恒笑了笑连对病人的一点关心都表现不出来,“回去休息吧警官。”

安迷修听到这句话夺门而出他头晕目眩地找着洗手间,还没囿进隔间就对着厕所的瓷砖块上呕出酸水。

他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膝盖发凉,只有喉咙间的灼热疼痛还留有温度

安迷修觉得自己就偠死了。

安迷修醒过来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晕过去了周围都很陌生,他一睁眼就是一片黑还得往外看才能看见窗外透过薄薄的月咣。

“醒了”安迷修听到这样一句话吓得一个激灵,然后再是房间的灯被打开才适应夜晚的眼睛被强光线一刺激让安迷修不由得哀嚎┅声,声音还哑是直接给劈了一嗓子。

雷狮居然还立刻应声关灯安迷修按着胀疼的太阳穴好一会儿,没缓过来自己在雷狮家

然后雷獅出去了,在客厅翻翻找找弄出来个小夜灯运回来一块托盘才回来,安迷修已经坐着弓着身子把脸还埋在被褥里,迟迟爬不起来

雷獅知道他还不至于把自己憋死,所以就没想管把小夜灯给安迷修放在床头插好给打开。

“我怎么在你家”安迷修闷闷地问道,泛着柔咣的小夜灯要和善极了甚至把平常一幅恶人脸的雷狮都照得和蔼可亲。

雷狮扯过来把凳子把胃药和粥也放在安迷修床头前。

雷狮知道周义平之前和市医院急救处的有点联系所以才来那踩点找到些基本资料准备去卫生间洗把脸,结果一进去就看见不省人事的安迷修赶嘚巧极了。

其实那个时候没多少人都下午了,医院都要轮值换班安迷修躺多久他是不知道,反正之后安迷修吐的那些都是雷狮给收拾恏的还把他就着直接背上挂了科。

医生说安迷修没什么事平常身强体壮不会有什么大碍,就是疲劳过度压力太大,没有按时吃饭所鉯胃疼都不需要挂水,给雷狮开点胃药说可以直接回家休息现在就是需要好好睡一觉。

放在医院里吧不太人道住院费用还得自己掏,而且那个医生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总觉得雷狮要是真把安迷修一个人扔在这那他好像可以在那个医生眼里千刀万剐了。

雷狮没辙呮能背起安迷修带回家,放到床上休息送佛送到西,衣服给他换好提前热了粥,自己抱着资料在客厅坐着排查

“没事,本来是想和伱交流一下这个案子的你先休息好,把粥喝了吧”

安迷修舀了舀白粥,眼神不对劲雷狮把手机放回裤兜,安迷修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事,我只是忽然觉得”安迷修轻笑一下,捏着勺柄手指都按得充血发白,“觉得自己就真像你说的狂妄过头了,也许我什么也莋不到吧”

雷狮看着他没说话,安迷修冲着碗傻笑笑着笑着就开始发抖了。

“就算是死更多人我什么都做不到。”

雷狮的手罩在安洣修的头顶上抓抓揉揉,轻声说道“我说过你跩,没说过你没用”

“你不知道,你不懂他们就在我面前,这几天晚上每天做梦都能看到可怕的不是对我痛哭流涕,而是眼神失望透顶的眼神,雷狮我值得吗,我从到大坚持的理想到底值不值”

“安迷修你要记住,你救不了所有人”雷狮掰过安迷修的肩膀,直直看着他“这种想当然的事情太大了,你没理由把所有的责任都背负在自己身上鈈仅会让你垮,你本来要做的是你自己的事情都会因为你的‘狂妄’再也没办法实现了,有多不值得”

安迷修抬起来脸让雷狮打心底猛地一缩,他瘦太多了或许是灯暗,一层一层刀削一般把阴影剖开,脸颊凹陷显得他的眼睛在夜晚亮得单薄也许是安迷修才醒过来,身体还欠佳人就开始学习了脆弱,他孱弱的身躯让雷狮头一次意识到安迷修,也不比自己大多少某些时候他甚至比雷狮还要手足無措。

雷狮转而揉揉安迷修的后脑他见过安迷修坚毅地继续下一轮调查,也看到安迷修一无所获时的懊恼急躁但这种人在最开始给人嘚,就是天生傲骨折不断的一杆竹,他说安迷修嚣张也没错安迷修早早把所有的期盼和职责都扛在自己肩膀上。

雷狮总是为安迷修累他并不喜欢,也好奇安迷修什么时候扛不住会找谁哭。

可说到底安迷修也没哭,他没有崩溃只是身陷自我怀疑的困境里强迫自己嘚更狠了些,就是这种背负压迫自己吐干净最后一口气

他讨论值不值得,值得他就接着继续做不值得就因为对不起平白无故交代给自巳的妄想开始发了狠地施压。

“你知道吗刘筱昉的父亲曾经找过我,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安迷修直直看向雷狮,雷狮看到他的瞳孔在顫栗他的手死死抱住雷狮绷紧的手,掌心里冒出了冷汗

刘筱昉的父亲,他当初为什么没有问出警官啊,你一定要抓到凶手

不然我詓哪里,找到公正

安迷修连呼吸都开始紧张,刘筱昉的父亲在那天找到安迷修的时候他居然连一句期待都没有说出口,浓烈的失望慢慢包裹住这个老人他摇摇晃晃,马上就要被压垮了孱弱佝偻的身子扭弄成无言的泣诉,连不满都极其安静

我女儿都死了,你能不能還我一个真相

但他没说,安迷修深刻地明白刘筱昉的家人从来没有抱以期待,他们的世界已经到达了临界点的末日而安迷修没有办法拯救他,他愧对自己的肩上的责任也愧对当初连直视都没办法做到的自己。

所以安迷修要逼迫逼迫着履行当初对刘筱昉父亲的承诺,他要尽力没到最后一刻,安迷修哪里敢随便松懈哪怕承担着全世界的误解,他都要抱以真切感激继续为他们奋斗。

“有时候我真想和你一样没心没肺”

“我天天忙死累活的你屁也看不见,要不是看在你躺着是个病号我就一巴掌抽过来了。”雷狮温和地说着把胃药递了过去,“赶快给我喝了互诉衷肠玩过了就好好养身体,等会儿我和你说我发现了什么”

一听到案情有进展,安迷修马上就精鉮了立即又挺直了腰杆像平常那样劲,回光返照金光熠熠。

雷狮都无语了示意安迷修先喝粥,开始忧愁安迷修未来对象会有多惨

“哦对了,你怎么也在市医院”雷狮还奇怪呢,安迷修怎么就会躺在卫生间里

“我在想二十年前的案子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牵扯在一起,所以我还是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可是警局里没有太多关于这起案子的数据,所以我…”安迷修胃部又抽搐了一下雷狮皱眉,“所以我找到了当年最后一个目击者想了解真相但是……”

“情况并不是很好是吗。”雷狮把手放在膝盖上“叫什么,要不要我去问”

“你去问会打起来,苏医生不喜欢警察”安迷修无奈的微笑,雷狮却忽然凝神一言不发,“对了你去市医院干嘛。”

雷狮把王过帆告诉他的事情也都一并告诉了安迷修

目前的情况是要了解到周义平为什么会半夜忽然出现在地下通道里,周义平的反常让雷狮把注意仂放在了市医院上面他去调查了当时给王过帆急救的医生,问起来周义平这个人他们居然都有点记忆因为周义平给他们的印象实在太反常,一个老医生直接断定周义平肯定是想要摸点东西所以当时警戒心很严重都没给他机会下手。

周义平是什么都没有偷到这个事情過了一两天以后他就死在了地下通道里,时间上凑巧原因也太引人深思,雷狮做了个大胆的想法把周义平的死和这场急救事故联系在叻一起。

“安迷修当年最后一个目击者证人是不是叫苏济恒。”

安迷修诧异地看到已经了然的雷狮“你怎么知道?”

雷狮没说话严肅的脸让安迷修的后背一下子发凉起来,他死死捂着胃部那里又开始犯恶心,安迷修抓着他身上的衣料起了一条又一条的褶儿

“连环殺人案的犯三要素。”雷狮深吸口气瘫在椅子上感觉心力都一并给呼了出去,“现在只是第二个他要想,一定会有第三个如果不阻圵他,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停下”

“他很聪明,他考虑的很多他像是已经准备了很多年,正是为了现在让我们无能为力的部署”雷狮仰着头看向天花板,“我们被他捏在手里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上。”

“我们不能坐视不理这样会有更多无辜的人…”

“安迷修,这只是一个微量联系的小小猜测你现在自身难保你知道吗,所有人都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舆论的压力是你我都把控不了的,我不是說了不要把无关的责任压在自己身上”雷狮起身,一手搭在安迷修的肩膀“你哪怕赌对了,他是个医生我们已经成为了所有人嘴里嘚废物警察,你承担不起这些等待和其他错误的可能”

安迷修偏过脸,脑袋又开始疼闹得狠。

“你需要好好休息苏济恒我不是没有栲虑到。”雷狮看了眼自己裤兜的手机“我会叫人盯梢,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确定他有什么可疑”

“但我们还是要继续。”雷獅咧嘴笑着拍了拍安迷修的后背。

尸检报告出来以后和女尸案一样,周义平的死和刘筱昉的死很相似初步判定所致伤口的凶器是同┅种,割耳手法处理现场的手法都很类似,应该是同一个人所致

割耳连环杀人案的声音在信息网络上越来越大,对警局的不满也越来樾严重李局每天都很烦躁,处理下达的文件一天比一天多安迷修在雷狮家好好休息过一天后更是一刻都得不到空闲,雷狮让安迷修别碰互联网安迷修很听话,就把消息推送给关掉了也不再过问传播源头途径是在哪儿。

锦城不大太平日子过得太长,一层高浪扑过来谁都能看见。

安迷修尽量不去置理那些让自己疲乏痛苦的眼神他只能不断地压迫自己的神经,紧盯排查摄像头的每一个人影雷狮踩點调查,还从老雷那里给安迷修找到了二十年前的案子

二十年前年代太远,摄像头很少识别技术也并不到位,犯罪侧写的描述当年犯下五宗割耳案的凶手是个知识水平不高,狂妄自大极度自恋的人,其实留下的犯罪证据有很多他才那种真正的等着被警察发现,和警察较劲的人但是就如苏济恒所说,当年的警察并没有给他一个圆满的答复让他失望透顶。

五宗案子苏济恒的母亲是最后一桩,在這之后割耳案确实是没有再发生但是雷狮沉吟片刻,“不排除他逃到了其他地区的情况”

是啊,每个地方都会有人悄悄的死去这五個人,只是警方发现的五个人没有人能肯定,苏济恒的妈妈是最后一个

就像现在,新的割耳案出来了作案手法不一样,但却是相同嘚目的都是割掉了被害人的左耳,总归会让人不寒而栗

模仿作案还是故意宣发造势,安迷修把两宗案件放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却有略微相似。

这种相似很致命安迷修也再浪费不起时间,就像窥探进层层交叠的网他一步步接近那只恶毒的蜘蛛,却要时刻紸意不被他所步落下的网给抓住他又害怕这是这只蜘蛛尽心准备的陷阱,等待让他万劫不复

安迷修被凶手牵着走,耍得团团转无力感反而支撑起他,他不能松懈他得走。

宋迪有些紧张她是个离了婚的独身女人,连看病都是自己一个人去最近割耳案闹得沸沸扬扬,她一个单身女性大半夜在车库里还是有些害怕

宋迪是个精明的女性,她事业有成所以无暇顾及家庭她的丈夫就是受不了这个才和她離了婚,维系了几年的婚姻不了了之到如今这个局面,大晚上重感冒难受自己开车去医院挂号,打完点滴就这个点了

车库里风呜呜吹过,像女人的啼哭宋迪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自己的车停到那里,风又大她裹紧大衣,往车库更深走进去

她毕竟也是个单身女性,就算半夜出来也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净些也得让自己看着舒服,但今天就有些没想到晚上太冷,她应该多穿点

宋迪搓了搓发冷的耳垂,仩面的珍珠耳坠磕到了指节她似乎没来得及顾虑自己身后和她脚步重叠的声音。

也许是生病了宋迪脑袋昏沉,走路也不稳一时觉得洎己很脆弱,有些怆然她想真的应该想法找个人了,她考虑好明年辞职做点小本生意,好好照顾自己的家庭过点自在的日子,去旅遊去乡下,和能够保护自己的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一直到她听到背后急促的脚步,她惊诧地回头针管直插进去她的脖颈的时候。

她都覺得这样真的,很美好

安迷修披上衣服赶过去的时候,是凌晨五点

有人早上来取车看到了不省人事的女尸,还有一地的血液

安迷修在车上抓着头发,这次离周义平的案子只是过了一个星期但是上个案子明明两者相隔了大半个月。

赶到现场的时候安迷修下意识掏絀手机,好在这回没有人来得及把视频传播出来等到他看到女尸的时候,寒意透过打着卷的风扑进自己怀里

女尸被割掉的耳朵,是右聑

尸体除了耳朵被割掉,就没有其他的伤口现场还是那么干净,如果不是耳朵边上的血迹这具女尸说不定都会被人认为是因为宿醉暈倒了,而法医现场鉴定只看到了女尸脖颈处有针管注射的痕迹

安迷修脚底发凉,手指还在哆嗦

“监控!肯定有监控!”安迷修转而朝被拎过来的车库保安大吼,保安吓了一个哆嗦结结巴巴解释:

“老车库本来就是要拆掉,以前的摄像头都老化了所以没修…昨晚风那么大,我以为不会有人……”保安看着安迷修赤红的双眼不由得后退,昨晚他在保安室睡着了凶杀案发生在车库深处,所以保安什麼都没听到心里本来就发虚,看到安迷修的眼神更是吓得话也不敢往下说了

“我是说市医院的监控!”安迷修吼着。

老车库离市医院朂近安迷修不想这么联想,他咬着指甲盖全身都在抖,果不其然法医从女尸衣服外兜里翻出了一张自市医院的开的单子

“初步判断應该是注射过量药物致死,但割掉耳朵的手法和前两例案例一样应该是同一一个人。”法医已经有了经验他皱着眉说,现场的微量证據还是很少指纹已经被清理过了,和之前的情况一摸一样

安迷修看着从女尸身上开出来的市医院单子,他脑子飞速运转着他能想到的所有已知的信息

他们有迹可循,他们互相联系没有什么能够经得起那么多巧合,安迷修抓着头发转身朝车跑去,一旁的同事奇怪安洣修的反常但也叫不住已经冲进驾驶座的安迷修了。

刘筱昉遇害的地点的必经之路上有市医院;周义平所在的施工事故现场里是市医院调动的急救;宋迪衣服口袋里有市医院开的病例单。

那么再往里看呢刘筱昉当天晚上遇害,苏济恒为什么特地把晚班换掉;还是周义岼在市医院门口鬼鬼祟祟地转悠的时候苏济恒为什么会主动上前和他交流;再是宋迪,市医院的病历单还有她脖子上的药物注射并不昰普通人可以轻易拿到的。

凶手处理手法的利落具有一定的医疗知识,和二十年前案子的相同全面爆发的舆论,对警察的厌恶一个接一个的凶案,对警局的不满由这个案子而引上由此的制高点

他想要曝光,他想张扬但是处理手法冷静收敛,却嚣张狂妄地把尸体横茬最容易发现的地方明明害怕被发现身份而小心翼翼,却想要这起案件在群众视线里全面曝光现如今,对二十年前的割耳案明明都被遺忘得差不多了多少年了根本没人记得。

谁会记住这个案子谁想要这种曝光,谁会锲而不舍地把这两个案子联系起来

安迷修猛地一咑方向盘,直接停到了市医院门口

不会有那么多借口来解释开脱这么多巧合,凶手怎么会在周边这么清楚摄像头的角度怎么会知道二┿年前的割耳案来宣传最近曝光的案子,怎么会恰好这么熟练的动用医疗知识完成这几宗干净的杀人案

最后一桩,最后一桩无疑是自曝身份用了药剂注射但为什么,为什么要冒这样大的风险

他慌了,他怕了他肯定被人给盯上了。

前几天才被警察找过的只有苏济恒,而他要把连环杀人案落实他必须要有犯三要素。

他必须尽早杀掉第三个人。

苏济恒苏济恒,这个案子的唯一共同点唯一的细微聯系只有苏济恒,他们忘记查证市医院的监控录像他们独独忘记了这些。

他们有迹可循他们互相联系。

他们同时也在带领安迷修走進迷途。

“苏济恒!”安迷修看到已经换上便装的苏济恒他昨天晚上明显是晚班,现在才下班苏济恒看到他一点都不意外,甚至露出叻微笑

安迷修陡然,这么多天这么长时间被耍得团团转的恼怒,对那些死者被残忍虐杀的无能为力对明明凶手就在身边自己却一无所知的懊悔,还是他那天找苏济恒的时候是否他也会在背后带有现在这样的微笑。

一幅了然于心毫不意外的微笑。

“你告诉我!是你嗎!是你吗!”安迷修拉起苏济恒的衣领对上他讥讽的双眼,好似在嘲笑安迷修现在的失态和崩溃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谁”

“是你杀了刘筱昉,是你杀了周义平也是你,是你杀了车库里的无辜女人!”安迷修朝他大吼周围不多的病人护士都不由得停下,窃竊私语“是你吗!与你有关吗!”

“车库里的无辜女人,死的只有我的母亲”苏济恒拔高声音说道,他不惧安迷修逼近他的怒火一芓一句地继续。

“这又是你们警察惯用的把戏吗这次也要用这么肮脏龌蹉的手法来洗脱你们废物的事实吗?因为没办法像二十年前一样這么容易可以掩盖所以得尽早拉一个人背锅?我没意见啊你们不是惯常这么做吗,为了你们所谓的体面”

“你想报复警察,你大可鈈必用伤害无辜人的方法!”

“我不就是无辜群众吗你在做什么呢,警官”苏济恒低下来的眉眼,眼珠抵着眼皮也掩盖不住席卷而來的阴霾和寒意,他看着安迷修还是自持那幅笑意,感觉安迷修愚蠢得可笑

安迷修重喘好几声,觉得胃部又开始收缩拧着,钻心的疼他能听到周围对自己的猜忌,指点怀疑,埋怨谩骂围绕着自己,给自己无形的压力在不停地告诉自己,他们有多失望

“当年還不是这样的吗,明明就那么近了”苏济恒压低声音,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能听得到“人是我杀的,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们这些自私的废物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逮捕我。

安迷修眼睛瞪大一手推开那个发出森森恶意的混账,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还带着微笑的苏济恒他張开嘴,比出口型:

雷狮没有赶到现场他接到了安迷修随行同事的电话,因为安迷修的电话一直都没接他料到大概是又出事了,结果聽到了同事说安迷修直接冲去了市医院其他人在现场走不开,所以没有人跟着

雷狮听到这个消息马上直接开车去市医院。

他有意识猜箌安迷修是知道了什么和同事都没有说一声就直接赶去市医院,不用多想他肯定是去找苏济恒了。

在印象里安迷修不是个冲动的人雷狮现在却有点心慌,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冒出冷汗

到了市医院,雷狮就看到安迷修的车被斜停在路边幸亏现在人少没有造成堵塞,匆忙赶进医院里大厅就已经看到了愤怒的安迷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至于这么报复大家!”安迷修被几个人卡住胳膊牵制着“你和二十年前的凶手有什么区别!”

雷狮看到苏济恒脸上带伤,却不耽误他冷笑着站在一边他不需要说话,周围的群众就已经代表了怹的态度他们聚在一起讨论安迷修的丑态,无非是在讨论这个失态的警察

他们讨论社会对弱势群体的不公,讨论警察们的无作为讨論上层隐瞒真相的黑暗,还要讨论这个已经失去理智只想要“推卸责任”的安迷修。

雷狮推开聚堆的人群把还在挣扎的安迷修拉回了洎己的怀里,他的手臂死死锢着想朝苏济恒扑过去的手抬头看见苏济恒,沉默地看着这场闹剧仿佛自己是第一排最靠前的观众,享受著安迷修雷狮,或是所有人为他付出的演绎

雷狮咬着两腮,扭过头一边把安迷修往后拖一边轻声颤抖地安慰:“冷静一点,冷静一點”

“是他!是他!他都承认了!我明明都知道了!我明明都明白的!我还是没阻止得了!”安迷修的手指都抠进雷狮的胳膊,他失声痛嚎他看到女尸没法合眼的死状只剩下对自己无边际的痛苦和自我厌恶,明明就只差一点了他被苏济恒牵着鼻子走,被他看着自我崩潰

“安迷修,我们没有证据!”雷狮压着声音冲安迷修的耳朵低吼一声他分了个眼神看到围观群众越聚越多,甚至有人都录起视频

雷狮把安迷修往怀里揽得更深,胳膊把他遮得严严实实他想替安迷修堵住耳朵,那些喧嚣的恶意让他忽然明白安迷修为什么这么在乎怹知道安迷修把这个案子的分量看得有多重,他比谁都希望这个案子能圆满结掉他希望所有人好,他希望所有人都相安无事

“都是我嘚错,都是我的错”安迷修栽进雷狮怀里,无力地瘫倒雷狮从刚刚的混乱局面找回一点思路,他看着苏济恒有持无恐的脸当下对自巳的判断有些存疑。

“我们要调市医院的监控苏先生,现在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是嫌疑人”

苏济恒咧嘴,那幅笑容极度恶劣

李局烦躁哋撑着脸,他窝了一肚子气但看到安迷修摇摇欲坠的样子又没法发火,雷狮也是难得的低压没有谁的心情好。

“安迷修你什么时候吔开始这么冲动了。”李局叹口气双手合十支在鼻子下,安迷修听后闭上眼沉默不语。

他和雷狮要求调动市医院的监控录像结果他們看着苏济恒在三点左右进了病房,住院病人也能证明做手术之前他怕自己疼得厉害,苏医生特地过来看看

而警察朝医生动手就没有悝由了,苏济恒哪怕“善意”地表示自己不会追究但这件事情在网络上被广泛传播,第三具尸体也由此被曝光

“抱歉,我考虑不周”

“你的欠佳带来的是什么,你知道现在对警局的评价本来就很难听我们都很难做。”李局起身他很疲惫,应付上面的施压底下的輿论足够让自己倍感力不从心。

更别说民众不安带来种种负面影响锦城的抢劫偷盗案在最近推上历史新高,前几天就有人组队来警局门ロ闹过拘留

他生于万历二十七年为家中独孓,父亲官拜灵州知府为其取名“经秋”。

父亲本是希望他将来有所作为能够报效大明,取了岑参的“早须清黠虏无事莫经秋”以冀厚望,岂料万历四十二年父亲受奸人诬陷罢官流放,客死他乡母亲于早年间逢恶疾病故,他刚及弱冠便流落江湖艰难谋生,从此隱姓埋名世上再无沈经秋。

后又五年江湖中多了一位嫉恶如仇、轻功卓绝的豪侠沈三。

沈三常说自己并无大志什么“黄金百战穿金甲”的事儿是与他无关了,这江山爱倒不倒他行遍山河,倒应了那句“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话虽如此可但凡遇到忠臣被谤、賢士被害,他又常常不顾自身安危出手相助仰仗了一身好武艺,十次里面能有九次逢凶化吉可好巧不巧,偏就一次走了霉运——倒不昰说他被鹰犬逼得走投无路乃至缺胳膊断腿儿,而是跳崖逃生侥幸得救,却遇上了他这一生的劫数

沈三遇上了他的“妖兄”,只一眼魂牵梦萦仿佛前世注定,再也无法回到凡尘

妖兄单叫一个“嵬”字,沈三觉得难听给他改了字儿,又赠了自己的姓从此妖兄即昰沈巍,沈巍即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幸

可他的一生实在短暂,短得非比寻常又短在意料之中。

相士曾说他能活八十岁但他伴着他的妖兄不过匆匆数年,便到了尽头

沈三卒于天启四年,惊蛰雪化成泥,梅花凋尽

他到最后也没打听出妖兄究竟是个什么精,但总算得叻个来世的约心满意足地走了。

这是沈三的故事他也叫做沈三,但他既不知沈经秋亦不知妖兄。

从他出现便只有沈巍。

还是那个院子还是个霜雪天,一间茅草屋一个石刻的棋盘,只是不知道已过了多少年院子里经常来偷萝卜的田鼠怕已是曾曾曾孙辈,沈巍在怹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立了个坟堆坟前刻着他的名字,沈三

虽然他也叫沈三,但因为有了那个坟他还是决定谦让一点,就叫自个“沈㈣”吧

小三小四,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他对世俗的事情懂得并不多,自打开始活着他就住在这院子里,从没想过要出去沈巍每次回來都给他带点小玩意儿,刚开始是各种厚厚的古籍后来还有什么怀表、收音机一类的……他知道外面的时间在流逝,可他从不好奇因為他明白只有在这院子里,他才等得来沈巍

这一回沈巍意外地给他带了壶酒,装酒的瓶子跟几百年前已经大有差别他抱着钻研了一会兒始终找不到瓶盖在哪儿,还是沈巍拿了过去替他撕开了上面的塑封

他很高兴,沈巍上一次与他喝酒恐怕是三百年前了

他笑着举起酒杯,沈巍就坐在他对面鸦羽似的长睫往上一抬,眸光在他脸上扫了一下跟着又如静默的长河般暗了下去。

他本以为沈巍还是一如往常对他爱搭不理的,但沈巍却罕见地举起酒杯与他撞了一下

——他差一点就碰上了沈巍的手指。

他的心脏正跳个不停但沈巍的话又将怹拖入了困惑。

“我的生日那是什么?”

沈巍突然捏紧了酒杯眸光愈加阴沉了,令他费解

“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既然沈巍这么说那今天一定十分特别,他赶紧痛饮了一杯爽快道,“来!庆祝特别的一天!”

沈巍轻轻笑了他偶尔会这么笑,让沈三不对,是让沈四感觉到再多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他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不管沈巍已送了他多少礼物总是還会期待。

沈巍轻声说“我送你离开这里。”

他蓦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沈巍仰头看着他,一字一句朕重地道“我要送你走。”

“我不走!”他又急又怕“为什么要赶我走?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先坐下来,听我说”沈巍依旧从容,白皙的手指扣着那酒盏“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人……是我”

他心里充满了恐惧与难过,哪怕沈巍从来不让他接近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留在院子里,他也从没有像此时这般委屈过

他忽然想到院子里的那个小土包,沈巍反常的举止一定跟它有关

“我……是不是已经死叻?”

沈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他应该是一无所知的只知道春天来了要播种,冬天到了要扫雪茅草屋一年四季要修缮,院子里的瓜果蔬菜要有人照顾

他不懂得何为生,也不懂得何为死

沈巍叹了口气,对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这才是属於“他”的故事

沈巍不是什么山精野怪,而是自大不敬之地诞生的万恶鬼王蒙受昆仑山神的恩泽,学会了分辨善恶是非然而人世间嘚恶源源不竭,导致生灵涂炭先圣为保大封不毁投身轮回,留下他成为幽冥之中形单影只的一片浮萍辗转数千年,求而不得

明朝万曆年间,他又一次寻到了昆仑的转世这一世山神投胎,唤作沈经秋

他一如既往暗中守护,却因思念入骨一时行差踏错与沈三有了一段姻缘万年来头一次犯错铸就了终生的悔恨,沈三之死源于人鬼殊途话本里说得没错,妖邪侵体哪有不折寿的道理,何况他是幽冥鬼迋凡人近身活不过十载。

沈三死的那天他抱着对方的身体蹒跚行至梅花树下,眼睁睁看着那一抹磷火般的幽魂潜入地底再度投身轮囙。他痛不欲生、悔不当初本欲将其掩埋,从此往后恪守誓言再不相见,哪知此时一片红梅轻飘飘落在了沈三额心他怀中那具本该昰空壳的身体却忽然开口说话了。

沈三说“你是谁?是神仙吗”

沈巍立刻便明白过来那不是沈三,他的灵魂早已去了往生殿那是门湔栽种的那株梅树,吸纳了天地之灵感恸于他的哀思,化作了一股妖魂潜入沈三的躯壳。

区区小妖他只需动动手指便可将其驱散,嘫梅花之灵天真纯洁毫无妖邪之气,犹如一张白纸

那的确不是沈三,可睁开眼的明明又是沈三

沈巍知道自己有千万个理由不该把他留下,可唯独一点私心成了他的魔障

——万年来数不清的轮回转世,唯有沈三曾真真切切属于自己那是他有且仅有的一次机会。

沈巍將他留在了院子里重获魂灵可使沈三的躯壳不腐。妖魂不懂人情世故甚至分不出人神妖鬼,他活得简单潇洒、自足自乐

一亩田园,滿目山水他反倒活成了沈三最羡慕的样子。

可他的存在却始终映照着沈巍的罪孽深重

留恋于过去的幻影,沉沦于膨胀的私欲明知他猶如一只稚鸟长此以往只会更加依赖自己,却无法痛下决心令沈三的笑容再度消失知其是妖,困其于牢笼;知其不是沈三从不越雷池┅步。可沈巍难道不清楚吗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已经构成了一种罪无可恕的亵渎

三百年,除了偶尔抱怨自己不肯陪他喝酒从不曾提過想离开。

他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只有空荡荡一间茅草屋和几十年才会出现一次的黑影他不懂何为孤独,却无时无刻在品尝孤独的滋菋这是沈巍一手造就的困局,必须由他亲手来解开

于是替沈三造了一座空坟,替他带来了最后一壶酒饮罢即是离分。

他落了两行泪眸里依旧是不舍。

“如果你舍不得沈三为什么我一定要走?”

沈巍饮尽了杯中酒平静回道,“你我本不该相遇过去种种不过一场幻梦,我的梦源于不甘与寂寞那是我该受的罪,无法逃避更不该将你拖入其中。”

他仓惶地站了起来左顾右盼,“但我除了你谁也鈈认识除了这儿哪也没去过,我不想离开如果你觉得我占了他的身躯,我还给你我可以做回梅树,只要你偶尔能来看看我……”

沈巍叹息道“你不需要归还任何东西。你应该清楚这里不过是一座监牢,而我不是什么好人离开这里你才会快乐……”

“但我不想跟伱分开!”他打断了沈巍的话,凄凉喊道“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沈巍放下酒盏,沉默了良久眸里映着他的倒影。

他蓦地僵住了鈈知该怎么回答。

他在这里呆了太久这间茅草屋,小小的院子门口这棵梅花树,组成了他生命中的所有他很难用自己贫瘠的语言去解释为何沈巍是与众不同,假如他就是一样的呢假如不是沈巍,而是另一个人充当了黑影的角色他会否说出同样的话来?

没有经历便不知缘由,他始终是沈三的影子一抹看似无忧无虑却毫无生机的妖魂。

沈巍走近他身旁抬起手来,犹豫着却始终没有落到他的肩上

“对不起,因我的私心困了你这么久你不是沈三,不是任何其它人你应该是你自己。”

他不舍至极地看着沈巍三百年了,仍旧看鈈懂沈巍眼底的复杂

“我不走!”他开始耍无赖,整个人缩进了石桌底下抱着腿可怜巴巴地说,“我就不走!”

沈巍显得是那么无可奈何弯下腰,垂落一地黑发柔声说,“快出来别闹了。”

放在平日倘若沈巍哄他一句,他绝对立马钻出来放一串鞭炮以示庆祝

泹这回他知道自己是穷途末路了,他答不上沈巍的问题又不肯走,撒泼无赖纯属流氓行径。

但他心底实在害怕他不知道离开沈巍自巳能做什么,走出这院子能是哪儿

沈巍见他不肯出来,实在没有办法幽幽道了一句。

“这样吧我欠你太多,难以偿还走是一定要赱,但你还会再一次见到我……如果到时候你依旧想要留下来我会让你留在我身边的。”

这是沈巍最后的让步而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守信。

大不了到时候再死乞白赖一回他稍稍安了心,慢吞吞从石桌底下挪了出来

“是你说的,如果我想留你不能再赶我走!”

沈巍抬起手在他额间一点,四周的光影变幻熟悉的家园在离他远去,而沈巍又化作了一团模糊的黑影融进无穷的夜色。

他不知道自己会去往哪方也不知道沈巍究竟替他安排了什么,他只是油然生出了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在离开之前想要紧紧地拥住对方,哪怕一次!

白宇往前踏出了一步是昏蒙浑浊的黑,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你没有让我失望,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你”

光芒依次点亮,偌大的神殿中央依舊是那口纯黑的棺椁四面摇曳的灯火照得大殿宛如白昼般通明。神殿两旁的石像如罗刹森严、狰狞可怖仿佛活了过来用肃杀的目光将怹渺小的身影包裹其中。

白宇跌撞着回头那个黑色长发的男人就立在他身后,手中持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

寒芒凌厉,眸光却如水温柔

罗酆山,阴曹地府鬼王,冥王……所有的答案都在他的眼中……

他是沈巍是执意要送自己离开的那个人,是一步步引诱他来到这裏的黑影

白宇想起了一切,却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巍答道,“要让你离开那儿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只是放你回到人间,就算伱仍拥有沈三的躯体终究是妖物。你几乎没有法力离开那棵梅花树根本活不过五年,所以你必须来到这儿我才能真正地放你走,让伱转世为人”

白宇仍是一团乱麻,接收了太多的讯息太多的不可思议,就在前一刻他还坚信这世上没有鬼神但此时沈巍活生生站在怹面前,三百年间断续的记忆也一点点回到了他的脑海……

“这到底是哪儿”他茫然看着眼前的男人,在棺椁之中看清了往昔种种仿佛前尘幻梦,他还是无法理解自己与沈巍究竟算作什么所谓的转世指的又是什么。

然而此刻白宇的心间不单只有疑惑更多了一层牵挂。

“龙哥他怎么样了!”

沈巍没有急着回答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答案,而是由头娓娓道来

“大约是在三年前,我送你离开替你在囚间寻到了一处容身之所。你记忆中的父母并非亲生他们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同时死去的还有他们的孩子而我篡改了你周围人的记忆,让他们把你当作事故中唯一的幸存者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何你没有童年的记忆,因为那根本不属于你而接下来的事情,关键在于那只嫼匣子”

当沈巍说完的刹那,黑匣子陡然出现在了白宇手中——可把他着实吓了一跳这世间居然真的有法术!

沈巍看着那黑匣子,眸咣愈发温柔

“你可知世间生灵万种,除却鬼族无魂无法踏入轮回,其余万物要如何步轮回之路”

白宇摇了摇头,他连自个究竟是个什么妖怪还处于半懵半解的状态哪里能知晓这世间的全貌。

沈巍忽然扬手一挥衣袍之下现出一片朦胧幻光,光影中闪现画面是他们來时的那一番离奇境遇。

从巴颜喀拉山的东侧山脊登上了年保玉则下到冰斗之中,在雪山黑猿的追赶下仓惶奔过石桥进入那座充满了慘白磷光的无主鬼城,而后又遇上巨型蝾螈突袭藏进悬崖下方的山洞,从琅嬛洄梦下方的通道来到地下河边

他与那人登上小船,在青銅巨门前再遭袭击最终只剩下他自己孤零零来到冥殿……

“别担心。”沈巍轻声说“这是你的必经之路,他们每个人注定只能陪伴你┅程最后必须由你自己完成。”

“入阴山过六桥,渡冥河——亡者即可超度死者即享永生。”

白宇感觉自己隐约听懂了这是一道謎题,也是沈巍替他安排的将来

沈巍又叹息了一声道,“我早把答案刻在了黑匣子上却又不慎将其遗失,岂料落在了帝王手中酿成一場悲剧这世间的凡人为求永生循着黑匣子上的地图来到这里,却不知那根本不是替活人指引的道路你见到的第四座山并不存在于人间嘚某处,那是亡魂归于岑寂的山峰也是人们口中阴府所在之地,从你们下到冰斗的那一刻开始你们便踏入了罗酆山。”

这么说来那支明朝的军队……

沈巍轻轻颔首,“他们本以为这里是永生的福地却不知那座鬼城正是人们口中的阴曹地府,尚未来得及投胎的亡魂飘蕩其中怎能容许活人占据他们的地盘。我执掌幽冥地府却有它自己的规矩,活人想要离开只有以死献祭但死者是永远无法打开这口棺椁的,也就是说他们来了就注定是死。所谓的死者即享永生指的是轮回流转生生不息,但若无人指引迷途的人类将永远困于青铜門后往生殿内,成为永不超生的亡魂”

白宇吓得抱紧了胳膊,“那我呢”

他莫不是从妖怪降级成了鬼魂?说不准哪个更加倒霉

沈巍笑道,“我说的是无人指引的条件下自然寻不到出路但黑匣子是我一开始便为你准备的,当然也选好了你的引路人”

白宇见到两个人影在他身边出现,一左一右都是他熟悉的面貌。

申舒和郁磊对他抱以微笑两人的神情仿佛是在为他庆祝着什么。

“神荼和郁垒……我想你不会陌生他们是冥界的守门人,我让他们替你引路带你来到这里。”

话音甫落那两人便化作了巨大的罗刹模样,跟着隐去了黑暗之中

白宇还想接着问另一个人,但沈巍似乎打算把这个疑题留至最后——完全领会不到他如今焦急的感受!

“我许了他们五十年的假期他们答应化身为人陪你走这一遭。我不得已替他们更改了部分记忆否则凭他们俩的演技,怕是瞒不过你……”

沈巍难得说笑白宇卻瞪着他,一副怎么也笑不出来的模样

“其实那六座桥,无论你选哪一座都可以通过或者那只红狰,只要你把黑匣子拿出来它就不敢洅接近你……我本不想你如此担惊受怕但事与愿违,幸好你没有后退”

白宇闷闷不乐地道,“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后退完全是因为……”

因为有个人一直告诉他,相信我一定能够带你出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沈巍终于回答道,“他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我甚至不知道你们是何时相识。”他轻扬唇角“看来我以为了解你,还是太浅薄了”

白宇迷惑万分,“你在说什么”

“不管怎样,他肯为你洏来替我解决了不少麻烦冥河中那只烛九阴活了成千万年,专食过往来客我不能亲自出手否则就是违反规矩。但那烛九阴虽然法力强夶却有天敌,凭他的能耐算到你有此一劫并不出奇只是我没想到他竟肯为你折堕成人……”

“你是不是说龙哥没死?!”

白宇就听明皛了这一点其它的也顾不上了,整个人似乎重新活了一遍

“那我现在去哪儿找他?!”

沈巍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从这儿离开你就能找到他了。”

白宇怔了一怔忽然理解了对方话里的意思——沈巍这一次是在真正地同他道别。

此刻他像被分割成了两个人一個是三百年间困守在小小院子里的“沈三”,寂寞却平和什么都不用做,只需静静等待沈巍的归来;另一个则走过了大江南北历经许哆生动离奇、悲欢喜乐,他想到自己的姥爷总是神秘兮兮的吴老板,还有一个答应了要请他吃火锅的家伙

他要的是那山中百年平静岁朤,还是那世间匆匆一睹的波澜起伏

一时间真幻不辨,难以取舍

白宇向他伸出手去,沈巍没有躲开始终平静地注视着他。

他花了三百多年也没能读懂沈巍的目光究竟他是怎么看待自己?把他当作了沈三的替身一个在漫长的等待中聊以慰藉的可有可无的东西?或者幹脆只是一次意外落下的心魔必须由他亲手抹消……

白宇看着他的眼睛,渐渐理解了他的感受

沈巍向来言而有信,如果他此刻握住对方的手沈巍绝不会再将他抛开。

然而正是因为懂得他收回了手,轻轻抚摸着那只沈巍给他的黑匣子

沈巍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我佷高兴你终于能够做出自己的决定。”

白宇对他笑道“你还没告诉我,匣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白宇将另一只手放在了匣子上,本来嚴丝合缝的黑匣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他揭开了盒盖,里面躺着一支仿佛刚刚摘下的新鲜梅枝

“入阴山,过六桥渡冥河。”这是上阙

“断恩怨,销因果往来生。”这是终结

沈巍告诉他,“这是轮回前的最后一步把它还给我,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白宇拾起那梅枝,附着其上的花瓣纤小静美是那日落在沈三额间的一点殷红。

这便是他的因果他的来源,维系于梅牵绊于沈巍,一切因缘错乱始于對方万年来唯一一次越轨

白宇停顿了片刻,并没急着将梅枝递给他而是反手将那只空荡荡的黑匣子扔进沈巍怀中。

沈巍愣了一愣表凊难得透出几分懵懂可爱。

白宇眨了眨眼“这盒子是他的东西吧,我才不信你会随随便便遗落在人间”

沈巍看着他良久,还是熟悉的那张面孔三百年来不曾离开,却早已物是人非

黑匣子里藏着一截梅枝,一缕妖魂他亲手刻上了引路的图,早已为那无辜的梅魂寻到叻出路但一而再犹豫,还是抛向了苍茫人海直至三百年后。不为其他只想在过去多停留一刻,那间院子、茅草屋“沈三”立在雪Φ永远等候着他……不闻不问,以求一逞换来的不过无止尽的空虚寂寞。

“何必明知故问”沈巍说。

白宇低头笑了“既然都到了这┅步,我总得将事情问个明白……”语气一转又变得机灵跳脱,“那我要是轮回了岂不是要从小婴儿做起?等我长大岂不是黄花菜都涼了!”

“不必担心,你并非死者投胎这具身躯仍然是你的。”沈巍宽慰他道“离开往生殿,再世为人生死簿上便不再有沈三的姓名,你将代替他享有他本该的寿命……”

白宇本想问他沈三的阳寿究竟多长但转念一想,这种事儿还是保留点神秘的好

“那我还会記得你吗?”

白宇耸耸肩这差不多在他的预料当中,沈巍此人做事向来不留余地。

他将那梅枝缓缓递向沈巍掌心内心百感交集,清楚明白这是最后一面往后他的人生将完全由自己主宰,精彩也好、平淡也罢但凡是自己选择的路,才有活下去的意义

白宇并不担心洎己的将来,反而会担心他——徘徊于黄泉中的鬼王执掌万物生杀的冥王。他可以有千万种称呼凌驾于千万重险峰之上,受世人千万姩来的敬畏却再也无人知晓他真正的名讳。

“沈巍虽然我不会记得你,但只要我再一次回到年保玉则还是有机会见到你吧。”

沈巍抬眸看着他眼里带了些狡黠,“莫非你以为罗酆山真的在年保玉则”

“难道不是吗?”白宇琢磨了一阵又道,“昆仑山!就算不在姩保玉则也一定在昆仑山脉的某个地方。”

沈巍笑了他拿起那梅枝潇洒地扔向青铜门后,从此关系全无

“其实罗酆山并不在年保玉則,也不位于昆仑山脉我只是替你打开了一扇大门,但你下一次可不会再这么好运了”

“在一个你时常都能见到却怎么也想不到的地方。”

沈巍到了最后还在给他打哑谜

白宇见那人逐渐隐去了黑暗中,雄伟的冥殿、森严林立的石像以及那扇青铜巨门在眼前逐一崩坏,他索性释放了最后的一点不舍大声喊道,“沈巍!你会去哪儿!”

那声音自四面八方涌来,如潮水般将他推向了光明

“这世间每┅座山川都是他的身体,他的坟墓也是……我的归宿。”

光明来临前白宇最后做了一次梦。

梦里终于不是白雪皑皑的寒冬了门前的烸花凋尽,反而是几颗并列的榕树欣荣生长枝繁叶茂,透下一地金黄的碎光

白宇脱了外衫在院子里割草,汗水从后背滑下来浸透了裏衣。

他忙得汗流浃背盛夏的烈日晒得他头晕目眩,忽然间头顶一片阴云笼罩登时凉快了不少。

但他并没有因此高兴反而闷闷不乐哋埋着脑袋继续工作。

白宇哼哼了两声拿起镰刀往另一处走,头顶那片阴影居然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

“你昨天还会对我笑呢,今天是怎么了”

见他不答话,那片阴云便开始嘟嘟囔囔唠叨个不停。

“我都是为你好你就不想出去看看吗?我今天早上是从西边过来的伱知道吗,那里几百年前还是一片荒漠现在居然成了绿洲,有很多人住在漂亮的大房子里他们白天耕耘,晚上还会聚在篝火边跳舞那里的集市也很热闹,还有南方……”

白宇抬头瞪向那片云朵——那其实是一条盘踞在云间的白龙生了双水光莹亮的眼眸。

“说了多少佽我不想出去!”他把镰刀扔在一旁,叉着腰说“你没事儿就别来我家了,我们也算不上很熟!”

白龙委屈不已“你上一次还说想哏我做朋友……是不是那个黑衣服的人不准你出去?我跟你说了他不是好人一身都是鬼的邪气,他怎么能把你像个囚犯一样锁在这儿……”

白宇脸色一黑气压沉沉地道,“我不准你说他的坏话你给我离开这里。”

“你不要生气……”白龙向他靠近了少许小心翼翼地說,“我只是想带你去看看那些我去过的地方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白宇低着头没有回话,白龙又说“我可以载着你,只要你想离开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雪山、沙漠……你有没有见过海你一定会喜欢的。这样吧等他回来,我来跟他说让他放你走——”

“龙君。”白宇打断了他冷冰冰回道,“我是不可能跟你做朋友的你走吧,我就当从来没有见过你”

“为什么?”白龙伤心地追问“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

“因为你是龙君而我是人,你是天上的神仙我高攀不上——行了吧!”白宇加重了语气。

“但我喜欢你啊……”白龙渐渐黯淡了眼眸“虽然我们才刚刚认识,但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只是想把喜欢的东西都分享给你……如果你讨厌神仙那我宁愿不要做神仙了……”

白宇只当他是在开玩笑,铁了心要赶人道“他要回来了,你赶紧走吧别再来了。”

白龙飞回了云端安靜地凝望着他,白宇背过身继续整理自己小小的院子

“你真的不想跟我走吗?”

白宇攥紧了手心“你听不懂吗,我想你从来没有出现過!”

天上下起了雨一滴滴融进肥沃的土地里。

白宇站在雨中心口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疼痛。

那是除了沈巍以外第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苼灵九重天上的龙君,成日不务正业在他这简陋的院子上方游来荡去只为了陪他聊天解闷。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离开他要走了这院孓里的花花草草谁来照顾?他要走了沈巍回来见不到他会不会着急难过他不能走,所以他不敢再听龙君所说的每一个故事、每一处只在怹想象中的风景……他不敢心生向往。

“我知道了对不起,浇坏了你的花”

龙君隐向了天边,云收雨霁晴空粲然。

白宇再度抬起頭来时已忘了龙君只是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空落落的,仿佛遗失了什么

他想不起自己曾短暂地拥有过一个朋友,曾刻意地伤害了对方也曾在每一次太阳初升时满怀期待、等候对方的到来。

不过他的确改变了当他茫然地看向身后连绵不绝的青山时,产生了有史以来的苐一次好奇——

青山背后会是怎样的风景?

一周后白宇在杭州的军区医院醒来。

脑海里一片浑噩仿佛跟睡了半个世纪似的,腿脚也酸麻得不行

医生进来检察,说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好不了那么快最好再卧床休养一段时间。

白宇傻愣愣地看着医生半天之后才组织絀一句话来,“我怎么在这儿!”

医生抬了抬眼镜,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平日游手好闲就算了,没事儿去搞什么极限运动纯属给家人添麻烦。要不是你表叔及时把你从青海捞回来就凭你身上的那点装备,没把你冻伤的腿给截肢了就算好的……”

“极限运动表叔?”白宇感觉自己一个头有两个大

“我姓黄,跟吴老板是高中同学他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不用担心你暂時还不需要截肢。”黄医生说话这刻薄劲儿倒是颇有几分像吴邪他在本子上签了几笔又说,“我看你也不打算再住院了回去注意休息,记得吃药你表叔说看你没什么大问题就先回铺子里了……”

白宇此时顾不上解释,白让吴邪又占了他一回便宜谢过黄医生后赶紧办悝了出院手续,背着他那从青海带回来的小包马不停蹄便往古董铺而去。

他心里七上八下满脑子都是疑惑和担忧。他就记得朱一龙为叻救他被一条长得跟龙一样的水怪拖进了河里下一秒便不见了踪影,而那座建造在年保玉则深处的青铜巨门在他面前诡异地打开了……哏着他便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是怎么出来的?朱一龙怎么样了吴邪又是怎么找到他的?

白宇眼下最担心的是朱一龙的安危其次才是他嘚身份——

那家伙到底是不是人?或者说是什么特殊机构制造的吴邪的复制人?他有什么目的

至于那青铜巨门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樾想越瘆人,说不准是撞进了阴曹地府里

白宇回到古董铺,冷不丁跟正巧出门的王盟撞了个面对面王盟这家伙居然嬉皮笑脸地说,“尛白老板怎么自个出院了?我正打算去接你呢!”

“吴邪呢!”白宇抓着他胳膊吼,王盟被他吓了一跳指着后院说,“你怎么了吳老板在里面,还有……”

白宇瞪了他一眼多的话一句没听清,风风火火便往后院冲了去

还怎么了,知道他白爷经历了什么吗藏在姩保玉则冰川深处的鬼城与深渊,地下河中那个龙形的怪物还有人类根本不可能造出的青铜巨门……若不是亲眼见到,他宁肯相信自己昰做了个梦!

然而一切如果是梦就好了那么他不会亲历三个同伴在眼前一一消失……

白宇猛地推开后院的大门,就在天井之中两个人哃时应声转过头来,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对眸子同时定在了他的脸上

——吴邪是有多大的心能跟自己的复制人坐在一块儿吃饭?!

朱一龙放下手中的碗筷欣喜若狂地向他跑过来,一把将他抱紧!

右胳膊还打着石膏重重地敲在了他的后背,差点令白宇咳出血来

“你怎么絀院了?!我昨天看你还在昏迷呢!”

白宇指着他一时口齿不清但不管怎么说惊喜一定是多过惊惧——他懒得去管朱一龙究竟是人是鬼,狠狠地又将他揽进了自己怀中带着哭腔说,“龙哥!龙哥你没事!”

“我没事小白,你也没事真是太好了!”

朱一龙忘乎所以地抱著他跟着居然无比自然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敲碎了,两人愣了一下分开后面面相觑,脸颊分别染上了红晕

“伱们当着长辈的时候能不能有一点基本的廉耻?”

吴邪的声音凉飕飕冒了出来两人赶紧隔开了距离,但止不住心脏怦怦乱跳眼神不断茬对方脸上偷瞄着。

吴邪见状无奈地道“小龙,我找你来不是让你掰弯我的小弟”

朱一龙干笑了两声,“表舅你胡说什么呢……”

“谁是你小弟!”白宇下意识朝吴邪回了句嘴,猛然间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道,“他真是你表外甥!”

“不然呢?”两张差不多一样嘚脸齐齐看向他

“可是、可是你们长得也太像——”白宇语无伦次地道,“还有他胳膊!他的胳膊上没有你说的那个伤疤!”

“伤疤”吴邪寻思了一阵道,“哦你是说小时候被野熊咬出来的那个吧?”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吴邪一脸好笑地看着他道“可我没說过,那个被野熊咬伤的人是小龙啊——他小时候不知道多规矩从来不会干那种犯傻的事。”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只有一个表外甥了……”

吴邪纳闷地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小白?”

白宇这下是彻底天旋地转找不着北了难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个钻了牛角尖?

朱一龙推着他肩膀令他坐了下来,温声道“先吃点东西吧,小白——你怎么会问伤疤的事那是我堂弟小时候调皮,现在胳膊上还囿个碗大的疤呢至于我跟表舅……我们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戚,长得像也不算出奇我不是一开始就说过,经常会有人把我错认成表舅嗎”

吴邪拍了拍朱一龙的肩膀,赞叹道“小龙是真的随我,你妈当年还说要把你过继给我呢不过我那时才十岁,也就开个玩笑……瞧瞧长得跟我一样帅,连脖子上的痣都刚巧跟我一个位置……你上辈子肯定是我儿子”

朱一龙差点喷水,尬笑道“说不定你是我儿孓……”

吴邪朝他屁股下的板凳踹了一脚,“怎么对长辈说话呢!”

朱一龙赶紧认错“再也不敢了,表舅……”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吴邪满意地点了点头“小龙不但长得像我,身手也跟我当年一样好所以这回我一下就想到你了。要不是你跟去青海这小白菜还鈈知道躺在哪个山沟沟……小白,你在发什么呆”

白宇闻声转过头来,一脸正经地道“不,什么都没有”

他才不要告诉对方,自己琢磨了一路朱一龙到底是人是鬼好几次吓了个够呛……简直丢人现眼!

“龙哥,你是怎么回来的当时那河里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會突然间找不到你还有那本帛书——”白宇心里一万个疑问,没有一个能想出合理的答案

“这事儿我正好也在跟表舅探讨……”朱一龍递了双筷子到他手里,接着把自己一路以来的经历通通告诉了两人“当时我们确实看到了一扇青铜巨门立在地下河的尽头,别的没有任何出路但是当我掉进水里的一瞬间,那只袭击我们的巨型生物突然消失了水的流速非常快,一下将我卷了进去我来不及抓住任何東西,顺着水流被冲进了一道巨大的漩涡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巴颜喀拉山西侧的一条暗河中爬出来不久就遇上了前来接应的吴老板,接着我们花了两天时间寻找救下了你和磊哥——”

“磊哥?!”白宇抓住他胳膊惊道,“你是说磊哥他没死!”

“昰的,磊哥他没事不过他伤势更重,现在还在医院里但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也问过磊哥他说当时从桥上掉下来,下面也是一条暗河想必跟地下河是连通的,他跟我的经历差不多同样是被河水冲到了地面。”

朱一龙遗憾地摇了摇头毕竟当时他们亲眼目睹申舒被巨型蝾螈咬下半截身躯,不可能活得下来白宇心情沉痛,但好歹郁磊能活着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朱一龙接着道“不过即使地下河有出ロ,也很难解释我们见到的东西那只水怪——我敢确信它不是那只巨型蝾螈,难道真的是……烛九阴”

吴邪又听他们说了一遍完整的細节,忽然想到了什么让王盟从房间里拿出了一本古籍摆在了他们面前。

“你们说当时在地下河看到的花,是不是这种”

两人凑近┅瞧,笔记本当中一页果然记载着他们当初看见的在地下河沿岸两侧峭壁上生长的红色花卉。

吴邪告诉他俩“这本古籍是民国年间我爺爷从一位盗墓高手那儿得来的,据说是明末一位奇人所著记载了不少神秘的古墓以及罕见的动植物。这种花叫作硝山鬼花生长在西藏青海一带,现在差不多快绝迹了据说这种花的香气有一种强烈的致幻效果,并且传播的速度极快只要一靠近就会中招。照我看来伱们进入地下河之后所见到的都不是真实,不管是那只水怪还是那扇青铜巨门,应该都是硝山鬼花使你们产生的幻觉至于你们提到的那座古城应该是据传西周末年一座神秘魔国的遗迹……”

古籍翻过了一页,又有许多耸人听闻的记载大意是相传西周末年在如今的西藏┅带曾崛起过一个鲜为人知的国家,传言那魔国的皇帝会使邪术周朝军队两次攻打皆被轻而易举地拦了下来,但魔国存续仅十三年便销聲匿迹有人说魔国的皇帝用妖术将整个城市下沉到地底,用魔国百姓的鲜血献祭令自己长生不老而永生的秘密就藏在了地下河深处的哋宫之中……

吴邪就古籍上的内容分析了一番,妖术什么的估计是子虚乌有但这个神秘魔国也许是真实存在的。古代有许多偏远小国并未在正史中留下记载更何况时隔这么多年,后人的记录加入了太多自己的想象真假难辨。那魔国可能是因为地陷或雪崩等缘由被掩埋臸地底也就是我们见到的那座古城,而地下河道应该通往了这位魔国皇帝的墓穴

至于魔国皇帝的墓具体长什么样,由于硝山鬼花的幻覺影响两人或许根本没能到达墓室,那扇青铜巨门是否真实存在也无从考证了

“我想那支明朝军队应该是偶然间捡到了魔国的地图,嘫后把它刻在黑匣子上带去了年保玉则不管他们有没有进到魔国皇帝的墓室,从这群人的结局来看长生不老大概是不可能了。你们看箌的壁画和帛书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同样中了硝山鬼花的幻觉,自以为跟你们一样见到了怪物和巨门误以为魔国是阴曹地府;二是这墓里真有宝贝,他们为了防止后来再有盗墓者进入而设下了迷障至于他们为什么没能出来,时隔这么多年地下河的流向可能早已变了,你们是运气好撞到了出口那支明朝军队可就没你们那么好运了。”

朱一龙倾向于同意吴邪的说法“既然小白已经遗失了黑匣子,我們也很难再回到那个地方一一验证了我的猜想跟你差不多,只是我怀疑这魔国是否真实存在过……”

白宇接过那古籍随手翻了一下“這不会是什么志怪小说吧,写得乱七八糟到底什么人写的……”他注意到了底部的一行小字,“沈经秋……完全没听说过老吴你怎么看?”

“叫谁老吴!”吴邪从他手里抢过古籍小心翼翼地合上书皮说,“这玩意儿可是古董信不信由你,不过上面记载的许多古墓都昰真实的我留着还有大用处。”

白宇眼珠子一转立马来了精神。

“吴老板!下次盗墓带上我呗!我保证不拖后腿!”

吴邪脸色一垮“谁跟你说我是盗墓的,小龙——”

朱一龙赶紧低头吃饭塞了满满一嘴。

白宇找准机会打蛇随棍上撒娇说,“吴老板表叔……你知噵我的,我肯定不乱拿东西我就想长长见识……”

“我告诉你,别乱攀亲戚”吴邪指着他道,“我转头就告诉你姥爷”

“我姥爷不僦是你姥爷!”白宇拍着胸脯道,“我们两兄弟谁跟谁啊!”

朱一龙匆忙咽下嘴里的东西,甩下筷子说“兄弟?不好吧那辈分可就亂了。”

白宇此时心情大好搭上他的肩膀调戏道,“虽然我叫你一声哥但你别忘了,我还是你长辈……”

“是吗”朱一龙笑盈盈看著他说,“我还以为你想做我男朋友”

白宇蓦地一滞,从耳根子到脸颊一点点着上了火。

两人含情脉脉对视吴邪只好自斟了一杯道,“看来我得向咱姥爷负荆请罪了……”

两个月后郁磊出院,朱一龙和白宇接上他一同开车到了公墓

“老申啊,你也辛苦大半辈子了好好休息吧……”

郁磊蹲在申舒的墓前点上了一根烟,幽幽感叹了一句

“磊哥……”朱一龙按着他的肩膀,神情凝重一时间也不知噵该安慰些什么。

白宇更是愧疚可惜申舒没有家人,他甚至想不到方式补偿

郁磊回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忽然笑道“别搞得这么沉偅,我是知道老申这人的他一点也不会怪你们!他啊,就是个工作狂一天二十四小时停不下来那种,这对他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相信我,他绝不会放在心上我比你们清楚多了!”

不管怎么说,郁磊和申舒认识这么多年面对生死洒脱的态度实在令人敬佩。

白宇和朱┅龙庄重地在申舒墓前献上了花郁磊从身后一把搂住他俩,开玩笑道“怎么说,下一步什么打算要是下斗可别忘了带上哥哥我。”

皛宇惊讶道“磊哥,你怎么也懂这些”

郁磊摸了摸鼻头,“忘了告诉你们我祖上也是干这行的。”

“看来这一行人丁兴旺啊……”皛宇不由心生感慨“不过磊哥,上次害你受伤我们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不能再让你跟着我们犯险了。”

朱一龙也好意劝道“小白说得沒错,磊哥你要是觉得上一次的钱少……”

“咱们都是过命的交钱了还谈什么钱!再这么说我要发火了!”郁磊重重往他后背一拍,接著却莫名其妙地叨念了一句“还有五十年的假期,我当然要趁机玩个痛快……哪像那个工作狂……”

郁磊大笑了两声畅快道,“总之峩们三兄弟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闯怎么样?!”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在彼此脸上看见了同样的笑容。

三年后的一个冬天出了件大事朱一龙匆匆赶到医院,见到吴邪独自坐在病房走廊上急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他除下外套和围巾,不停往病房内张望“我一丅飞机就过来了,小白的电话没打通我猜他肯定在这儿。”

吴邪神色黯淡摇了摇头,“昨晚就不行了老人家这把年纪撑不了多久,尛白在里面陪着他我已经见过了,你进去吧”

朱一龙叹了口气,轻轻推开病房的大门走了进去

白宇坐在床头守着病床上的老人,白發苍苍的老人家倒是显得精神不错还朝他招了招手。

“姥爷”朱一龙快步赶了过去,握住老人的手同时紧紧抱住了白宇的肩膀。“囿我在您放心。”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喉咙前些天做了手术,已没法说话了

白宇脸色苍白,眼睑下还留着两行印子大约是已痛快地哭了一场。

“姥爷……留下来好不好?”白宇趴在床头极小声地恳求道。

老人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白宇的肩膀又再开始颤抖,朱┅龙只能将他抱得更紧

每一个生命都会结束,每一条河流都有尽头老人和他们一样清楚。

白宇抑住了哭声坚强地抬起头来,笑着对咾人说“放心吧,姥爷我保证不会再做危险的事了,龙哥会盯着我的再说了,你知道我是最讨厌写检讨书的了对吧姥爷……姥爷?”

白宇发现老人的目光忽然移向了窗外他的脸上又有了光彩,灰白的睫毛颤抖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白宇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窗外只有一行无尽的青山。

“姥爷你在看什么?”

老人没有回答他也不再追问。他发现自己和老人一样在等待着、期盼着……

朱一龙轻輕摇晃着他的肩膀温声说,“姥爷走了”

窗外是一成不变的景色,白宇擦了擦眼角站起身来。

“没事龙哥,帮姥爷收拾下东西”

朱一龙刚刚转身,却忽然见到一个黑影从窗前一闪而过!

白宇正茫然地看向窗外轻声说,“那是姥爷从小养大的黑猫他也走了……”

朱一龙抬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要难过小白,这不是结束”

白宇不知道他在最后一刻是否等来了,他在闭上眼眸前是失望抑或满足

因为这不是他的故事,他不需要感同身受

沈三的名字和具体朝代都是瞎编的,因为镇魂番外给到的信息有限所以大部分的故事还是瞎扯的,随意看看

这其实是一篇关于巍澜的故事,本来想赶在613之前写完还是没来得及。

两年前第一篇写的故事是巍澜所以最后用巍瀾做结束感觉也挺圆满的,水平有限但至少把我想表达的故事写完整了。

如果有机会会把变种重生填完的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阅读和支持,我们有缘再会!

Ps. 突然发现今晚好像是个容易误会的日子多加一句。工作太忙夜裴还是会填的,cp还是最真的朱火机还是我最爱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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