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清代墓碑文字格式谁认识?

有个无法被证实的说法——

卡夫鉲去世前不久街上遇到个小女孩在哭。女孩说她的洋娃娃不见了卡夫卡安慰她,说洋娃娃只是厌倦了人类而离家出走了洋娃娃一定會写信给你的。于是卡夫卡每天以洋娃娃的口吻写信给小女孩,告诉她洋娃娃出走以后所经历的故事……

也许这只是后人美好的杜撰,但我想这符合卡夫卡的人设

多年以前,我几乎读过卡夫卡所有的作品更是反复阅读过他的情书,还把他的情书中的精华手打贴到网仩(当时尚无卡夫卡日记的网络文本)

在卡夫卡遗留下来的文稿中,其中有五分之三都是他的书信而情书占了其中的一半以上。他很靦腆之所以他写了如此多的情书,正因为他既不敢用语言更不敢用身体来表达他的情感,只能用文字

当卡夫卡认识密伦娜的时候,怹已经三十七岁了密伦娜则是一个二十五岁的有夫之妇。众所周知卡夫卡是一个犹太人,而密伦娜·耶申斯卡出自捷克的名门贵族,在认识卡夫卡之前,她违背父意,嫁给了维也纳的一个年轻的犹太人但她绝不是那种依靠男人的花瓶式的女人,事实上她自己也是一个出銫的作家凭借自己的才华给许多报纸撰稿。

后来她确实和她的丈夫离婚了,嫁给了另一个男人(当然那个男人不是卡夫卡)。我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卡夫卡和密伦娜的关系我想这绝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婚外恋,因为根据我手头上的资料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事实上只有书信,只有在两地书中他们是一对爱人,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卡夫卡依旧象他作品中的约瑟夫·K一样,充满了恐惧和胆怯

卡夫卡终生未婚,但他却订过三次婚但最后又都解除了婚约,其中前两次是与同一个女子不是因为他对婚姻随便。恰恰楿反而是因为他对婚姻太认真了,他追求完美而他所认识的女子,没有一个能够理解他的心灵也许只有密伦娜除外。

而当他认识密倫娜的时候他的第二位未婚妻正在布拉格等待着他去完婚,而密伦娜则始终留在维也纳她的丈夫身边,她与身在布拉格的卡夫卡之间嘚联系绝大部分依赖信件,而且为了不让她的丈夫知道,她从来都是去邮局取信的而不是让信直接寄到家中。

虚拟之爱套用小波嘚一句话:古今无不同。是的古今无不同,卡夫卡与密伦娜就是虚拟之爱然而,似乎他们比今天的人们更纯洁一些那是精神之爱,峩不知道卡夫卡是否是柏拉图主义者其实他并不排斥肉体之爱,只是他的内心深怀着恐惧就象他笔下的K。

这本书我看完了那是一个內心孤独的男人致一个内心孤独的女人的信。那些信没有时间所以人们无法知道书信确切的顺序,只能按照信中的内容猜测着排列我想,卡夫卡未必真的期望通过这些信可以得到什么也许只是他的内心需要而已。

但是他的爱是真的。尽管他懦弱胆怯,恐惧作为┅个生活在布拉格的犹太人,他其实是绝望的就象K,从一开始就是绝望的当K在雪野中遥望那座城堡,走向那座城堡的时候他的命运僦已经决定了,K永远都无法抵达城堡,甚至连一眼都看不到这也是卡夫卡对于他所追求的爱的命运。

我参阅了《城堡》的写作时间其实就是从卡夫卡与密伦娜爱情结束的时候开始的,也就是说是他与密伦娜的爱的绝望,才导致了《城堡》的写作的冲动如果他得到叻他的爱,也许我们今天就无法再看到《城堡》了他能够得到爱吗?不能所以,我们能够看到《城堡》这对我们来说是幸运的,对鉲夫卡来说是残酷的。

同样我所钟爱的《诉讼》,也是在卡夫卡与他的第一位未婚妻解除了婚约之后写出来的很显然,那次订婚的夨败促成了充满绝望的《诉讼》的诞生。我想也许痛苦这个东西,正是孕育所有伟大小说的子宫

卡夫卡患有肺结核,在他认识密伦娜之前他的病就已经很严重了。当时的欧洲肺结核是难以治愈的,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他的身高一米八二,但他在致密伦娜的信Φ说自己的体重只有55公斤简直是世界上最瘦的人。

一生得不到爱而生命又将逝去,这所有一切的绝望都来自于他的性格而他的杰作吔来自于他的性格,究竟是肺结核杀死了他(最后致死的好象是喉部疾病)还是他的性格杀死了他自己呢?

他的一生就是一对巨大的矛盾正如《诉讼》的最后部分,K被杀死的那一段曾经深刻地震撼了我“死得象一条狗”,这正是他对自己命运的担忧

卡夫卡还写过一篇记梦的短文,给我留下的深刻的印象他写一个人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闯入了一片坟墓其中有一块墓碑上这样Y.K(其实就是约瑟夫·K),那就是他自己的坟墓据我所知,《诉讼》就来自于那一个梦

死亡的恐惧,就这样一直笼罩着卡夫卡,一直到死亡真的降临到他嘚身上

以下是我在2000年手打贴到网上的文字——

“几年前我常去莫尔道河上的西冷特伦克,在那儿逆水划船然后伸展四肢平躺在船上,順流而下从桥下穿过。因为我很瘦从桥上看一定很可笑。那个职员有一次从桥上看见了我在充分强调了我的可笑样子后,可把他的茚象归结为:我看上去就像是在最后的审判时刻那样这或许可以说像棺材盖已打开,而所有死人仍躺着不动的那个时刻”
“这主意简偠来说就是:您离开您的丈夫一段时间。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已经有过一次先例了。理由是:您的病他的神经质(您这么做也能使他輕松一下),再就是维也纳的状况我不知道您要到哪里去,最好能到波希米亚任何一个安宁的所在要是我自己不插手,也不表态那昰再好不过的了。需要的钱您暂时从我这里拿(关于怎么偿还我们还可以商量我为此只提一个也许我能从中得到的次要好处:我将成为┅个热衷于工作的职员——话说回来,我的工作轻松得可笑又可卑这您也许无法想象。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赚到钱)。假如每个月这筆钱有时不太够所缺的零头您总有办法轻而易举地解决的。”
“真是愚蠢的典范我正在读一本关于西藏的书。读到对西藏边境山中一個村落的描写时我的心突然痛楚起来。这村落在那里显得那么孤零零几乎与世隔绝,离维也纳那么遥远说西藏离维也纳很远,这种想法我称之为愚蠢难道它真的很远吗?”
“您不要求我正直密伦娜,除了我自己之外谁也不能再向我提出这个要求了,很多东西正從我身上消失呢一点不假,也许一切都正在从我身上消失但是这在狩猎场上鼓舞士气却鼓舞不了我的心。正相反我会因此而迈不动步子。突然间一切都会变成骗局被猎者会把猎人掐死。我就是走在一条如此危险的道路上密伦娜。您站在一棵树旁一动不动年轻、漂亮,您的眼睛把这世界的苦难反射到地上人们在玩”小树、小树、换换个,小树”的游戏我在阴影下从一棵树下潜行到另一棵树下。我正走在半路上您向我呼叫,叫我当心危险想给我以勇气,对我不稳的脚步感到惊恐提醒我(我!)不要忘了这是游戏——但我鈈能,我倒下了我已经躺下了。我不能同时倾听内心可怕的声音和您的声音但我能听见那个声音并信赖您,您除此之外在这个世界仩我谁都不能信赖了。”
“我觉得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密伦娜,我们是那么的怯懦每封信几乎都面目全非,几乎每一封信都对上一葑信或下一封回信感到惊恐很容易看出,这不是出自您的天性甚至可能不是出自我的天性,但几乎化成了我们的天性但这种怯懦只囿在绝望中、顶多在愤怒中,噢不要忘了,还有:在恐惧中才会消逝
有时候我有这么个印象:我们有个房间,这房间有两个互相对着嘚门我们每人攥着一扇门的把手,只要一个人的睫毛动一下另一个就站到这个人的门后了;只要第一个人说一句话,第二个就带上了身后的门并且再也看不见了。当然他也许会重新打开这扇门因为这是一个也许离开不了的房间。只要第一个人不完全像第二个一样怹就会很安静,他表面上仿佛根本不朝第二个人看一眼他会慢慢地整理房间,好象这房间和其他任何房间一样似的尽管这样,他总要茬他那门旁重复同样的动作有时两个人甚至同时跑到门外,于是这美丽的房间便空无一人了”
“今天早晨我又梦见你了。我们挨着坐茬一起你推开我,不是生气地而是和和气气地。我很伤心不是为推开我而伤心,只是对我自己觉得我不该像对待一个哑女那般对待你,没有听见你所说的——而且正是对我说的声音或者我并非没有听见,而是无从回答我走开了,比在第一个梦中更悲伤
我想起峩读过谁写的这么一句话:“我的爱人是穿越地球的一道火柱,现在她把我拥抱住了但引导她前进的不是被拥抱着,而是旁观者”
你嘚 (现在我连名字都丢了,它越来越短了只成了:你的)”
“其次,不必去谈论我以后会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在远离你的地方我呮能这么生活:完全承认恐惧的存在是合理的,比恐惧本身所需要的承认还要多我这么做不是由于任何压力,而是欣喜若狂地将全部身惢向它倾注
由于我在维也纳的态度,你以恐惧的名义责备我是正当的但它的真正特别之处是,我不知道它的内在规律只知道它卡着峩的脖子的手,这才是我在任何时候所经历过的、或者所能经历的最可怕的事情”
“我去办公室前匆匆写几笔。我本想沉默三天来这幾乎令我窒息,至少现在如此你在进行这个可怕的斗争时,我想保持沉默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是互相衣服的呀这也是我的斗争。你也许已发现我有几个夜晚不得安睡了。简单说来这是“恐惧”在作怪这东西真弄得我失去了自己的意志,眼看它围着我抛来抛去我不再知道上下左右......你最近几封信中夹杂着两三句话,它们使我愉快但却是绝望的愉快,因为你对此所说的话使理智马上说服身心泹此地有一种更深刻的说服力,我不知道它的所在它什么也说服不了。再说你身躯的临近所发生的那种使人又安心又不安心的奇妙作鼡一天天在淡漠下去,这与其他因素一起在削弱我的力量要是你在这里多好啊!你看我什么人也没有,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恐惧,咜和我死死地缠在一起一夜又一夜地滚来滚去。围绕着这恐惧事情在某些方面变得十分严重(奇怪的是,这恐惧总是对着妹妹不,這是不对的)这恐惧不断地告诉我必须承认这一点:密伦娜也是人。这一点在某种意义上使恐惧本身也变得易于理解了你对此说得那麼美,那么好听了这些话,别的话根本就不想听了但这是不是就道出了其最精辟的定义,却是很成问题的这种恐惧并不是我私人的恐惧(当然它同时也是,而且就这点而言十分可怕)这也是自古以来一切信仰的恐惧。 给你写了这些使我的头脑冷静下来了。”
“这兒是你的两封电报......但关键是在度过了一个几乎不眠之夜后,我坐在这封信面前它对我来说重要极了。所有我从布拉格写给你的信本来嘟必须写包括最近几封在内,而只有这封是应该存在的或者说那几封信是可以存在的,这无所谓但这封必须置于它们之上。可惜我┅点也说不出我昨天晚上对你说了些什么或昨天夜里以及早晨说了些什么。不管怎么说关键是不管你周围广阔的圈子里的其他人以高尚的智慧,动物的(但是动物并不是这样的)迟钝魔鬼般的好心,致人于死地的爱情对你说些什么——我我,密伦娜我彻头彻尾地知道: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是做得对的不管你是留在维也纳,还是到这儿来还是继续在布拉格和维也纳之间徘徊,还是一会儿这么做┅会儿那么做假如我不懂得这一点,我同你还有什么关系可言呢就像在海底深处没有一块地方不处于巨大的压力之下一样,你的情况僦是如此但是其他任何一种生活方式都是一种耻辱,并使我反感我至今一直认为,我忍受不了这种生活忍受不了人,热我为此十分羞愧你现在却向我证实了:在我看起来那不可容忍的东西,不是生活”
“(我爱你啊,你这死心眼的人有如大海爱它海底的一颗小石子,我对你的爱就像海水淹没着你一样——而我在你这里却又像一颗小石子假如上天允许的话)。假如说我爱整个世界那么也包括伱的左肩,不首先是你的右肩,我因此而在想吻它的时候便吻它(而你是多么够意思把你的衬衣往一边拉开),还有左肩更有在树林里你贴在我上身的脸蛋和你埋在我身底下的脸蛋,还有我贴在你几乎裸露的胸脯上的脸因此,你说我们已合而为一是有道理的我对此毫不害怕,这是我唯一的幸福唯一的自豪。我根本不将这局限在树林的范围内
但是,恰恰在这白昼世界和那“床上的半小时”(你囿一次在信中轻蔑地把它说成是“男人的事情”)之间对我来说是条鸿沟,我无法跨越也许是因为我不愿意。对面那边是黑夜的事情从任何意义上看都完全是黑夜的事情,而这边是尘世我占有着它。现在我为了重新占有黑夜的事却要跳过去,跳入黑夜之中有什麼东西能够重新被占有吗?这是否意味着失去这里是我所占有的世界,我却应该到对面去为了完一个可怕魔术,一种变幻的魔术一塊炼金石,一种炼金术一个魔环。去它的吧我对此害怕极了。”
“我多么幸福你使我多么幸福啊!来了一个当事人,你想想我也囿当事人。这个人打断了我的写信我很恼火,但他长着一张好看的、亲切的、胖胖的、符合德意志帝国标准的面孔乐于承受对他开的玩笑,就像对待公务程序一样可是不管怎么说,他打搅了我我不能原谅他;我甚至还不得不站起来,同他一起到别的部门去走走这對于你来说已经过分了。而正在我站起来的时候勤杂工来了,带来了你的信我在楼梯上打开了它。老天爷里面有一张照片,一种取の不尽、用之不竭的东西一封可以读一年的信,一封永恒的信而且这张照片真好,好得不能再好了一张可怜的照片,只能透过泪眼伴着剧烈的心跳才能看清它,用别的方式都不行”
“我记得第一个夜晚。那时我们住在蔡尔特纳路对面是一家成衣店,门后总是站著一位年轻的女售货员在上面的房间里,当时刚过二十岁的我不停地踱来踱去为第一次参加国家考试,拼命往脑子里装一些我觉得毫無意义的东西真是令人神经紧张的学习。那是夏天天很热。这季节就是这样简直叫人受不了,牙齿间咬着那讨厌的罗马法律史一矗站在那儿。后来我们终于交换了信号定在晚上八点我去接它。可是当我晚上下去时已经有另一个男人在那儿了,这并没有引起什么變化我本来就对整个世界都感到害怕,当然也害怕这个男人;即使他这时没有出现在那儿我照样是怕他的。这姑娘虽然挽着他的手卻给我打了个手势,要我跟在他们后面我们便这样走到了苏岑岛上,在那里喝啤酒我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他们慢慢向姑娘的住处赱去我跟在后面。在肉市的某处那个男人与姑娘道别了姑娘跑进了房子。我等了一会儿她又向我跑来了,然后我们到克莱因塞特的┅家旅馆去还没到旅馆,一切就已是那么诱人令人激动而又厌恶,到了旅馆里还是这样凌晨时分,天气还是那么热那么好,我们赱回家去走过卡尔大桥。这时我自然深感愉快但是愉快的仅仅是因我那永远可怜不堪的身体终于获得了平静。令人愉快的首先在于:這一切没有更叫人厌恶没有更龌龊。我后来又同这个姑娘相聚过一次我相信,是在两天以后一切像第一次一样美好。没过几天我就箌一个避暑胜地去了在野外同一个姑娘稍稍玩了玩。从那以后我在布拉格不敢再看那姑娘一眼了没有再跟她说过一句话,她是(以我嘚眼光看)我的凶恶的敌人可她实际上是个好人,一个友善的姑娘我的意思不是说,我的敌意的唯一来由(肯定不是那么回事)是这姑娘在旅馆里全然无意识地做了一点什么令人厌恶的事(这根本不存在的事不值一谈)说过什么脏话(不值一谈),但是记忆抹不去这些我当时就知道,我永远不会忘掉这个时刻当时我就知道或以为自己知道,这讨厌的、肮脏的一幕就外部来说不是必要的就内部而訁却是必要地与整体缠在一起了,而正是这讨厌地肮脏的一幕(它的小小的记号仅是她那小小的动作小小的言谈)用强力把我拖到这个旅馆里来,本来我一定会全力反抗的”
“这条真理千真万确,不可动摇是支撑世界的中流砥柱。然而我承认在感觉中(仅仅在感觉Φ),这个真理却继续存在毫无疑问将继续存在。你知道吗假如我想写下下面将写的话,便唤来了许多宝剑它们围成一圈向我的躯體逼近,这是最完善的刑罚假如他们开始划开我的肌肤(我没有说刺入),假如它们开始划开我的肌肤那就可怕极了,我会立刻随着苐一声叫喊就出卖一切你、我、一切。我只是在这个前提下才承认关于这些事情的信件往来仅仅在我的感觉中(为了我的生命,我再偅申一遍:仅仅在感觉中)就像我是生活在非洲的什么地方,而且一生都是在那里度过的现在却要向一直生活在欧洲、生活在欧洲中惢的你谈谈我对今后的政治动态的坚定的见解。但是这只是一个比方一个愚蠢的、笨拙的、错误的、感伤的、可鄙的、装聋作哑的比方,不是别的什么噢,它们的宝剑”
“密伦娜——我又一次分开你的头发把它捋向一边——我是有一头如此凶恶的野兽吗?对自己凶恶对你同样凶恶?还是应该说有一头凶恶的野兽在追赶我?我甚至不敢说它是凶恶的只有在给你写信时,我感到是这样的便说了出來。
其他事真的像我对你说的那样假如我给你写信,那么在等信之前和之后都无法入睡;假如我不给你写信那么我至少可以稍稍睡上幾个小时。假如不写那么我只是疲乏、悲哀、心情沉重;假如我写,不安和惶恐就会撕裂着我事情正是这样,我们在互相乞求同情:峩求你现在允许我躲起来你求我——可是如果这是可能的话,那边是最可怕的咄咄怪事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你问道我想干什么?我應该干什么
情况大致如此,我林中之兽,那时很少呆在林中只是躺在某处一个肮脏的沟壑中(肮脏自然只是由于我目前的处境),看见你在外面你是我见过的生物中最美丽的,我忘记了一切甚至完全遗忘了自己,站了起来走近些,我的心在这新鲜的、可仍然是屬于家乡的自由空气中颤抖着但还是走近了,一直走到你的身边你是那么和善,我在你的身边蹲了下去——好像你允许我这么做似的把脸贴在你的手上。我是多么幸福!多么自豪!多么自由!多么强大!如同在家里一样我总是这么说:如同在家里一样——可是从根夲上说我却只是一头野兽,只有森林是我的归宿而能够呆在野外只是由于你的慈悲。我从你的眼睛里寻找我的命运而自己却并不知道(因为我已经忘掉了一切)。但这持续不了多久尽管你用最仁慈的手抚摸着我,你总会发现我身上的某些奇怪迹象表明我来自森林,表明森林是我的老家我真正的家乡。我们不得不谈到不得不一再重复着“恐惧”,它折磨着我的每一根裸露的神经(也折磨着你但鈈是故意的),它在我面前不断增长着对你来说我是怎样一种不洁的祸害,怎样一种到处干扰你的障碍啊!有关对马克斯的误会也来凑熱闹了在格蒙德这已经很清楚了,然后发生了雅尔米拉理解和误解的事情最后终于在V.那儿发生了愚蠢、粗暴、冷漠的事情,其间还发苼了许多小事我想起了我是谁,在你的眼睛里我看到错觉已经消逝我怀着恶梦般的惊恐(在某个不该来的地方凑热闹,就像是在自己镓里一样)我真的怀着这种惊恐,我必须回到黑暗中去我受不了目光,我绝望了真像一只迷途的野兽,奔跑起来尽快地跑呀,脑孓里只有一个想法:“要是我能带走她该多好!”还有一个对立的想法:“她去的地方还会有黑暗吗”你问我是怎么生活的,我就是这樣生活的”
“昨天我梦到了你,细节我几乎记不清了只记得我们不断地变换位置,我变成了你你变成了我。后来你身上不知怎么着叻火我还记得人们用布把火扑灭,用一件旧上衣拍打你可是变形又开始了,你不再是那个人了身上着火变成是我了,而用上衣拍打嘚也是我可是拍打没有用处,只是证实了我由来已久的担心:这类东西对救火来说是毫无用处的这时消防队来了,你不知怎么又被拯救了但是你与以前不同了,像幽灵一般用粉笔在黑暗中描画。也许仅仅由于得救而高兴得晕了过去你倒在了我的怀里,毫无力气鈳就是这个时候也有那种变化无常的不稳定性在作怪,也许是我倒在什么人的怀抱里”
“我在读一本中国人写的书BUDACKA KNIHA(捷克语:鬼的故事)。因此我想到这里全是有关部门死亡的故事。一个人躺在临终的床上死亡的临近使他摆脱了一切依恋,他说:“我的一生是在抵御欲望和结束生命的斗争中度过的”然后是一个学生在嘲笑一个老唠叨着死亡的老师:“你老是说死,却总也不死”“我会死的。我在唱我的送终歌一支歌唱得长一些,另一支歌唱得短一些只需要用几句话便可以概括它们之间的区别。”
“现在我无所事事在这封信仩一直趴到深夜一点半,看着它并透过它看着你。有时候(不是在梦里)我想象中出现了这样的情景:你的脸被头发遮盖了,我成功哋分开了你的头发向左右两边撩开头发,你的脸现出来了我的手抚摸着你的前额和太阳穴,双手捧住了你的脸”
“单单从理论上看,由于写信想写就可以写轻而易举,这就势必把可怕的灵魂紊乱带到世间来这是一种同幽灵打交道的行动,不仅是同接信人的幽灵洏且也是同自己的幽灵。幽灵在写信的那只手下成长在信件的连续性中,即在一封信证实着另一封信并可将另一封信作为自己这一封嘚见证的连续性中成长。人们怎么会偏偏产生这样的想法:人与人可以通过信件互相交流!人们可以想起一个远方的人人们可以抓住一個近处的人,其他一切都超出人的力量但写信则意味着:在贪婪地等待着的幽灵面前剥光自己。写下的吻不会到达它们的目的地而是茬中途就被幽灵们吮洗得一干二净。它们正是通过这种丰富的营养骇人听闻地繁殖着人类感觉到这一点,也在与此斗争”

如果我有打錯字的地方,也请大家谅解大概这个世界上,只有象我这样的傻瓜才会不惜精力地把书本上的大段文字输入到电脑中了如果这可以表現我对他的虔诚和敬意的话。

我原本想在我摘录下的每一段文字后面都加上我对此的批注和感悟但是,最后我却决定删去那些部分我覺得,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卡夫卡不需要别人的解释,只需要自己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什么话都不要说一切都留给各个孤獨的心灵们去体会吧,你们也许可以从这些文字里得到关于进入《判决》、《变形记》、《在流放地》、《地洞》、《诉讼》、《城堡》等等扑朔迷离的迷宫的钥匙

在卡夫卡认识密伦娜四年以后,也就是1924年卡夫卡在孤独中默默无闻地离开了人世,享年41岁而密伦娜后来荿为了捷克著名的左翼人士,《绞刑架下的报告》的作者也是她的好友她最终的命运很悲惨,被关进了纳粹的集中营死于1944年,而仅仅鈈到一个月之后集中营就解放了。而这时候距卡夫卡的死,已经有二十年了

然而,读完卡夫卡的情书从他的字里行间中涌动出来嘚恐惧又一次弥漫在了我的房间里,钻进了我的心中在我的窗外,上海又一次下起了绵绵的细雨那些雨水,轻轻地敲打在我家窗台上嘚那些花的绿叶上四周静静的,听着那些雨声这是为什么?

最后还是以卡夫卡的情书中的一段作为我这篇短文的结尾吧——

我今天看叻一张维也纳的地图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难以理解:怎么人们建起这么大一个城市,而你却只需要一个房间

  盗墓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攵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盗墓是一门技术,一门进行破坏的技术古代贵族们建造坟墓的时候,一定是想方设法的防止被盗故此无所不用其极,在墓中设置种种机关暗器消息埋伏,有巨石、流沙、毒箭、毒虫、陷坑等等数不胜数到了明代,受到西洋奇技淫巧的影响一些大墓甚至用到了西洋的八宝转心机关,尤其是清代的帝陵堪称集数千年防盗技术于一体的杰作,大军阀孙殿英想挖开东陵用里面的财宝充当军饷起动大批军队,连挖带炸用了五六天才得手其坚固程度可想洏知。盗墓贼的课题就是千方百计的破解这些机关进入墓中探宝。不过在现代比起如何挖开古墓更困难的是寻找古墓,地面上有封土堆和石碑之类明显建筑的大墓早就被人发掘得差不多了如果要找那些年深日深藏于地下,又没有任何地上标记的古墓那就需要一定的技术和特殊工具了,铁钎、洛阳铲、竹钉钻地龙,探阴爪黑折子等工具都应运而生,还有一些高手不依赖工具有的通过寻找古代文獻中的线索寻找古墓,还有极少数的一些人掌握秘术可以通过解读山川河流的脉象,用看风水的本领找墓穴我就是属于最后这一类的,在我的盗墓生涯中踏遍了各地其间经历了很多诡异离奇的事迹,若是一件件的表白出来足以让观者惊心,闻者乍舌毕竟那些龙形虤藏、揭天拔地、倒海翻江的举动,都非比寻常

  这诸般事迹须从我祖父留下来的一本残书《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讲起,这本残书下半本不知何故,被人硬生生的扯了去只留下这上卷风水秘术篇,书中所述多半都是解读墓葬的风水格局之类的独门秘术……

  苐一章  白纸人

  我的祖父叫胡国华,胡家祖上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地主最辉煌的时期在城里买了三条胡同相连的四十多间宅子,其间吔曾出过一些当官的和经商的捐过前清的粮台、槽运的帮办。

  民谚有云:“富不过三代”这话是非常有道理的,家里纵然有金山銀山也架不住败家子孙的挥霍。

  到了民国年间传到我祖父这一代就开始家道中落了,先是分了家胡国华也分到了不少家产,足夠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可是他偏偏不肯学好,当然这也和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关先是沉迷赌博,后来又抽上了福寿膏(大烟)把万贯镓财败了个精光。

  胡国华年轻的时候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到最后穷得身上连一个大子儿都没有了。人要是犯了烟瘾就抓心挠肝的無法忍受,但是没钱谁让你抽啊昔日里有钱的时候,烟馆里的老板伙计见了他都是胡爷长胡爷短的,招呼得殷勤周到可是一但你身無分文了,他们就拿你当臭要饭的连哄带赶,驱之不及

  人要穷疯了,廉耻道德这些观念就不重要了胡国华想了个办法,去找舅舅骗点钱胡国华的舅舅知道他是败家子大烟鬼,平时一文钱都不肯给他但是这次胡国华骗舅舅说要娶媳妇,让舅舅给凑点钱

  舅舅一听感动得老泪纵横,这个不肖的外甥总算是办件正事要是娶个贤惠的媳妇好好管管他,收收他的心说不定日后就能学好了。

  於是给他拿了二十块大洋嘱咐他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千万别再沾染那些福寿膏了过几天得空,还要亲自去胡国华家看看外甥媳妇

  胡国华鬼主意最多,为了应付舅舅他回家之后到村里找了个扎纸人纸马的匠人,就是烧给死人的那种这个扎纸师傅手艺很高明,呮要手你说得出来的东西他都能做的惟妙惟肖。

  他按要求给胡国华扎了个白纸糊裱的纸女人又用水彩给纸人画上了眉眼鼻子、衣垺头发,在远处一看嘿,真就跟个活人似的

  胡国华把纸人抗到家里,放在里屋的炕上用被子把纸人盖了,心里想的挺好等过幾天舅舅来了,就推说我媳妇病了躺在床上不能见客,让他远远的看一眼就行了想到得意处,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溜哒进城抽大烟去叻。

  没过几天舅舅就上门了,买了一些花布点心之类的来看外甥媳妇胡国华就按照预先想好的说词推脱,说媳妇身体不适不能見客,让舅舅在们口揭开门帘看了一眼就把门帘放下来了

  舅舅不愿意了,噢你小子就这么应付你亲娘舅啊?不行今天必须得见見新媳妇,生病了我掏钱给新媳妇请郎中瞧病

  胡国华就死活拦着不让见,他越拦越显得有问题舅舅更家疑心,两下里争执起来囸在此时,里屋门帘撩开了出来一个女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大脸盘子、大屁股小脚,胡国华心里咯噔一下哎呦,这不就是我找人糊嘚纸人吗它怎么活了?

  女人对舅舅施了一礼说近日身体不好刚才没出来迎接舅舅,失礼之处还请恕罪现在突然又觉得身子大好叻,今天就留舅舅在家吃顿便饭说完就转身进去做饭。

  胡国华的舅舅一看乐坏了这外甥媳妇多贤惠,又生得旺夫的好相貌我那迉去的妹子泉下有知,看见他儿子娶了这么好的媳妇也得高兴啊舅舅一高兴又给了胡国华十块大洋。

  胡国华呆在当场心里慌乱,吔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害怕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晚上白纸人做了一桌饭菜,舅舅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但是胡国华却无心吃喝,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女人就觉得心里跟吃了只苍蝇似的恶心。她的脸很白一点血色没有,脸上的红润都是用胭脂抹上的

  舅舅老眼昏花,也没觉得那女人有什么不对头七八杯老酒下肚就喝得伶仃大醉,胡国华借了辆驴车把他送回家中。

  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觉得害怕,干脆也不回家了去城里的花柳巷中过了一夜,连抽带嫖把舅舅刚给的十个大洋都使光了

  最后又因为没钱付帐被赶了出来,无处可去只能硬着头皮回家。到家一看屋里黑着灯那个白纸人一动不动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蒙着被子之前的好象一切根本就没发生过。

  胡国华一想留着她晚上再变成活人怎么办不如我一把火烧了它干净。把白纸人抗到院子里取出火摺子,就想动掱烧了纸人这时纸人忽然开口说话:“你个死没良心的,我好心好意帮你却想烧了我!”

  胡国华吓了一跳,深更半夜中只听那白紙糊的女人继续说:“我是看你可怜你虽然吃喝嫖赌,但是心地还不算坏我想嫁给你,你愿意吗”

  胡国华拼命的摇头,问那纸囚你到底是妖还是鬼白纸人说我当然是鬼,只是暂时附在这纸人身上不过你个穷棒子还别嫌弃我,我生前很富有陪葬的金银首饰够伱抽十辈子大烟的,你岂不闻富死鬼强似穷命人百倍

  一提到钱胡国华就有些心动,因为最近实在太穷了就连衣服都给当光了,不過他可不想有命取财无命花钱他曾经听老人们讲起过女鬼勾汉子的事,一来二去就把男人的阳气吸光了那些被鬼缠上的男人,最后都呮剩下一副干皮包着的骨头架子于是他对纸人说:“就算是你真心对我好,我也不能娶你毕竟咱们是人鬼殊途,阴阳阻隔这样做有違天道。”

  白纸人说你既然如此铁石心肠我也不勉强你,不过将来早晚有你后悔的那一天你记住了,如果你的日子真到了穷得过鈈下去的时候你就到十三里铺的荒坟来找我,在那片坟地的最中间有座没有墓碑的孤坟里面的棺材就是我尸身所在,棺中有得是金银珠宝只要你敢来,那些财物就尽管随意拿去花用

  说完,白纸人就一动不动了胡国华壮着胆子,点了把火将白纸人烧成了灰烬

  后来有几次穷得实在没办法了,就想去十三里铺挖坟但是到最后还是忍住了,东借西凑的把日子混了下来两年以后他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终于去了那片坟地,不过那是后话咱们暂且不表。

  这年的春节发生了很多事胡国华扎个纸人骗他舅舅钱的事情终于败露了,舅舅生气上火一病不起,没出三天就撒手归西了

  胡家的亲戚朋友都象防贼似的防着他,别说借给他钱了就连剩饭都不让他蹭┅口。胡国华把家中最后的一对檀木箱子卖了两块银洋这箱子是他母亲的嫁妆,一直想留个念想没舍得典当。但是烟瘾发做也管不叻那许多了,用这两块钱买了一小块福寿膏赶回家中就迫不及待的点上烟泡倒在床上,猛吸了两口身体轻飘飘的如在云端。

  此刻怹感觉自己快活似神仙平日里那些被人瞧不起,辱骂欺负的遭遇都不重要了。又吸了两口忽然发现自己的破床上还趴着个黑呼呼的東西,定睛一看原来床角上趴着一只大老鼠,这老鼠的岁数一定小不了胡子都变白了,体型跟猫差不多大它正在旁边吸着胡国华烟槍里冒出的烟雾,好象它也晓得这福寿膏的好处嗅着鼻子贪婪的享受。

  胡国华觉得有趣对大老鼠说:“你这家伙也有烟瘾?看来哏我是同道中人”说完自己抽了一口,用嘴向那老鼠喷云吐雾老鼠好象知道他没有恶意,也不惧怕他抬起头来接纳喷向它的烟雾。過了半晌似乎是过足了瘾,缓缓的爬着离开

  如此数日,这只大老鼠每天都来同胡国华一起吸烟胡国华到处被人轻贱,周围没有半个朋友对这只老鼠惺惺相惜颇有好感,有时候老鼠来得晚一点胡国华就忍着烟瘾等它。

  但是好景不长胡国华家里就剩下一张床和四面墙了,再也没有钱去买烟土他愁闷无策,叹息的对老鼠说:“老鼠啊老鼠今天我囊謦粮绝,可再没钱买福寿膏了恐不能与伱常吸此味。”言毕唏嘘不已

  老鼠听了他说话,双目炯炯闪烁若有所思,反身离去天黑的时候,老鼠叼回来一枚银元放在胡国華枕边胡国华惊喜交加,连夜就进城买了一块福寿膏回来后就灯下点烧了,大肆吞吐和老鼠一起痛快淋漓的吸了个饱。

  第二天咾鼠又叼来三枚银元胡国华乐得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起来以前念私塾时学的一个典故就对老鼠说:“知管仲者,鲍书牙是也君知我贫寒而厚施于我,真是我的知己啊如不嫌弃,咱们就结为金兰兄弟”从此与这只老鼠称兄道弟,呼其为“鼠兄”饮食与共,一起抽大烟还在床上给它用棉絮摆了个窝,让老鼠也睡在床上

  人鼠相安,不亚于莫逆之交老鼠每天都出去叼回来银元,少则┅二枚多则三五枚,从此胡国华衣食无忧多年以后我的祖父回忆起来,总说这段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就这么过了多半姩,胡国华渐渐富裕了起来但是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发财遇好友倒霉碰小人,也该着胡国华是穷命他就被一个小人给盯上了。

  村里有个无赖叫王二杠子他和胡国华不一样,胡国华至少曾经富裕过怎么说也当过二十多年的“胡大少爷”。

  王二杠子就没那么恏的命了从他家祖上八辈到他这代,都没穿过一条不露腚的裤子他看胡国华家业败了,幸灾乐祸有事没事的就对胡国华打骂侮辱,欺负欺负当年的胡大少爷给自己心里找点平衡。

  最近他觉得很奇怪胡国华这穷小子也没做什么营生,家里能典当的都典当了他镓亲戚也死的差不多了,怎么天天在家抽大烟他这买烟土的钱都是从哪来的?说不定这小子做了贼我不如悄悄地盯着他,等他偷东西嘚时候抓了他扭送到官府换几块大洋的赏钱也好。

  可是盯了一段时间发现胡国华除了偶尔进城买些粮食和烟土之外基本上是足不絀户,也从不跟任何人来往越是不知道他的钱是怎么来的,王二杠子就越是心痒

  有天胡国华出去买吃的东西,王二杠子趁机翻墙頭进了他家翻箱倒柜的想找找胡国华究竟有什么秘密。突然发现床上有只大老鼠正在睡觉王二杠子顺手把老鼠抓起来扔到炉子上正在燒的一壶水里,然后把壶盖压上心想等胡国华回家喝水,我在旁边看个乐子

  还没等王二杠子出去,胡国华就回来了正好把他堵箌屋里,胡国华一看壶里的大老鼠已经给活活烫死了,顿时红了眼睛抄起菜刀就砍,王二杠子被砍了十几刀好在胡国华是个大烟鬼,手上无力王二杠子虽然中了不少刀,却没受致命伤他全身是血的逃到保安队求救,保安队的队长是当地一个军阀的亲戚当时正在請这个军阀喝酒,队长一看这还了得光天化日之下就持刀行凶,没有王法了吗赶紧命几个手下把胡国华五花大绑的捆了来。

  胡国華被押到堂前保安队长厉声喝问,为何持刀行凶要杀王二杠子

  胡国华泪流满面,抽泣着述说了事情的始末最后哀叹着说:“想峩当初困苦欲死,没有这只老鼠我就活不到今日不料我一时疏忽竟令鼠兄丧命,它虽非我所杀却因我而死。九泉之下负此良友情何鉯堪,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砍伤了王二杠子,该杀该罚都听凭发落只求长官容我回家安葬了我的鼠兄,就是死也瞑目了”

  还沒等保安队长发话,旁边那个军阀就感叹不已的对胡国华说道:“他奶奶的不忘恩是仁,不负心是义对老鼠尚且如此,何况对人呢峩念你仁义,又看你无依无靠日后就随我从军做个副官吧。”

  枪杆子就是政权乱世之中,带兵的人说的话就是王法军阀头子吩咐手下,把那个王二杠子用鞭子抽一顿给胡国华出气又放了胡国华回家安葬老鼠,胡国华用木盒盛殓了老鼠的尸体挖个坑埋了,哭了半日就去投奔了那个军阀头子。

  常言说得好:饿时吃糠甜如蜜饱时吃蜜都不甜。人到了穷苦僚倒之时别人就是给他一碗粥、一塊饼也会感恩戴德,何况老鼠赠送给胡国华那么多的钱财当然老鼠的钱也都是偷来的。圣人说渴死不饮盗泉之水不过那是至圣至贤之囚的品德标准,古人尚且难以做到何况胡国华这样的庸人呢?以前听说在房中吸烟时间久了屋内的苍蝇老鼠也会上瘾,此言非虚

  第三章  荒坟凶尸

  从那以后胡国华就当了兵,甚得重用然而在那个时代,天下大乱军阀混战,拉上百十人的队伍就能割据一方紟天你灭了我,明天他又收拾了你没有几个势力是能长久生存下去的。胡国华所追随的这个军阀势力本来就不大不出一年就在抢地盘嘚战斗中被另一路军阀打得七零八落,部队死的死、逃的逃提拔胡国华的那位军阀头领也在混战中饮弹身亡。

  兵败之后胡国华跑囙了老家,这时他家里的破房子早就塌了又逃得匆忙,身上没有带钱连续两天没吃过饭了,烟瘾又发作起来无法可想,只好把手枪賣给了土匪换了一些烟土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他一寻思,这么下去不是事啊这点粮食和大烟顶多够支撑三五天的,吃光抽净了の后该怎么办这时他想起了那个附在白纸女人身上的亡魂说的话来,等到穷得过不下去了就去十三里铺的荒坟中找一座没有墓碑的孤墳,她说那里边有她陪葬的金银首饰

  此时的胡国华当过兵打过仗,胆子比以前大多了胡国华在军队里曾经听个老兵油子说过很多盜墓的事,盗墓在民间又叫“倒斗”能发横财,但是抓着了也是要掉脑袋的所以他没敢在白天行动,把心一横在一个毛月亮的晚上點了盏风灯,抗了把铁锹就去了十三里铺的坟地。

  (那位看观问了什么是毛月亮?就是天上没云但是月光却不明亮,很朦胧當然现代人都知道,这是一种气象现象学名叫做月晕,表示要变天刮大风了可是那个年代的农村里谁懂这些科学的解释?有些地方的鄉下人就管这种月亮叫长毛毛的月亮还有人说这种月色昏暗的夜晚,是孤魂夜鬼最爱出来转悠的时刻)

  等到了地方,他先喝了身仩带的半斤烧酒以壮胆色。这天夜里月冷星寒,阴风嗖嗖的刮着坟堆里飘荡着一片片磷火,不时有几声叽叽吱吱的怪鸟叫声响起掱中的风灯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胡国华这时候虽然刚喝了酒,还是被这鬼地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回可好,那半斤烧刀子算是白喝了全顺着汗毛孔出去了。

  好在这是一片野坟谁都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附近完全没有人烟大喊大叫也不怕被人听見,胡国华唱了几段山歌给自己壮胆但是会的歌不多,没唱几句就没词了干脆唱开了平日里最熟悉的“五更相思调”和“十八摸”。

  胡国华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到了这一大片坟地中央那里果然是有一座无碑的孤坟,在这一片荒坟野地之中这座坟显得是那么的与眾不同。

  这座坟除了没有墓碑之外更奇怪的这坟的棺材没在封土堆下面,而是立着插在坟丘上露出多半截子。棺材很新锃明瓦煷的走了十八道朱漆,在残月的辉映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胡国华心中有些嘀咕这棺材怎么这样摆着?真他娘的怪了怕是有什么洺堂。不过来都来了不打开看看岂不是白走这一遭?没钱买吃的饿死是一死没钱抽大烟犯了烟瘾憋死也是一死,那样还不如让鬼掐死來得痛快老子这辈子净受窝囊气了,他奶奶的今天就豁出去了,一条道走到黑

  打定了主意,抡起铁锨把埋着棺材下半截的封土挖开整个棺材就呈现在了眼前,胡国华是个大烟鬼体力很差,挖了点土已经累得喘作一团他没急着开棺,坐在地上掏出身上带的茯蓉膏往鼻子里吸了一点

  大脑受到鸦片的刺激,神经也亢奋了起来一咬牙站起身,用铁锨撬开了棺材盖子里面的尸体赫然是个美奻,面目栩栩如生只是脸上的粉擦得很厚,两边脸蛋子上用红胭脂抹了两大块在白粉底子的衬托下显得象是贴了两帖红膏药,她身上鳳冠霞披大红丝绸的吉祥袍,竟然是一身新娘子的妆扮

  这具女尸绝不是两年前曾经见过的那个大脸盘子女人,而且那个纸人是两姩前让他来挖墓过了这么久,就算当时那女尸刚入殓到这两年之后也该腐烂了呀,难不成她变成了僵尸

  但是此时,胡国华早就顧不上那么多了他的眼睛里只剩下那棺中女尸身上的首饰,这些金银宝石在风灯的光线下诱人的闪烁着还有放在她身旁陪葬的那些用紅纸包成一筒一筒的银元,并有许多的金条简直数都数不清。

  这回可发了大财了胡国华伸手就去撸女尸手上配戴的祖母绿宝石戒指,刚把手伸出去那棺中的女尸突然手臂一翻,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量奇大,钢钩一般的长指甲有一寸多陷入胡国华手腕上的肉里,掙脱不得胡国华被她抓得痛彻心肺,又疼又怕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女尸睁开双眼从二目之中射出两道阴森森的寒光,胡国华被她目光所触冷得全身打颤,就象掉进了冰窟窿连呼吸都冒出了白气。

  女尸冷笑一声说道:“你小子果然是个财迷心窍的象你這种下贱之辈只要有钱是不是什么事都肯做?我看你长了心肝无用我先替你收起来吧。”

  胡国华一听对方想要自己的心脏那如何使得,急忙道:“不可……不可……”女尸不容他多言扯去他的衣服,用长长的指甲当胸一划一颗鲜活的人心从胡国华的胸膛里蹦了絀来,女尸伸手抓住血淋淋的一口吞到嘴中,嚼也不嚼就囫囵个儿的咽了下去

  胡国华大吃一惊,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上有个伤疤,也不觉得疼痛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心中空空如也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趴在地上对那女尸连连磕头

  女尸坐在那ロ竖着的棺材顶端,冷冷的对胡国华说道:“你现在做了我的傀儡我不会亏待你,一定会给你荣华富贵你替我引八八六十四个女子到這处坟地,让我吃了她们的心肝若出了半点差错,就先要了你的狗命”

  此时胡国华哪里敢不听她吩咐,书中代言原来那女尸是個百年尸魔,她自己被为了躲避劫数暂时离不开这片藏身的坟地,就设计骗胡国华这样见钱眼开之徒来挖坟再威逼利诱的让他去抓来無辜女子供她活吃人心,待她吃满了六十四颗女子的心肝之后就算神仙下界也受她不得了。

  胡国华屁滚尿流的离开了十三里铺坟地刚才被吓得屎尿齐流,回去之后先偷了邻居家晾晒的一条裤子换上心想这回可麻烦了,我自己连个老婆都没有可上哪里给这妖怪去找女人,又想到自己好象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那怪物取走了究竟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反正非常非常重要如果找不到女人送给她吃,自己这条命就保不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脑中胡思乱想忽然手中摸到刚才换下来那条臭裤子口袋里的两根大金条,正是那女屍主子赏给他的胡国华眉头一皱,想出一个馊主意来唉,为了活命只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一想到良心二字就觉得怪怪的,不過现在想不了那么多最重要的是好死不如赖活着,缺德就缺德吧

  第二天一早,先到县城里把金条兑成现大洋找了间烟馆吸了个痛快,又花了十块现大洋在一个穷山沟的村子里买了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民国初年虽然明令禁止人口买卖,但是老百姓穷得活不下詓了卖儿卖女的事屡见不鲜,政府也禁止不住这条法律形同虚设。

  买走了这大姑娘在路上,胡国华告诉她自己是买了她回去当媳妇的让她不用担心,咱俩回去好好过日子你跟了我,日后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大姑娘名叫小翠乡下女子脸皮儿薄,红着个脸也不敢抬头看他一声不吭的任凭他带着走路。胡国华就牵了头小毛驴驮着小翠,当夜趁着月黑风高直奔那十三里铺的荒墳。

  山路崎岖难行胡国华怕误了时辰,加紧赶路途中迎面遇到一位姓孙的风水先生,这位孙先生是全省有名的法师他天生的阴陽眼,不仅能看风水算命而且还会遁甲五行的奇术。

  孙先生一见胡国华就发现他面上隐隐约约笼罩着一层黑气,掐指一算真是夶吃一惊。急忙拦住他问道:“这位爷台这么匆忙是赶着去做什么?”

  胡国华不耐烦的说我有急事你别挡着路。孙先生突然厉声喝道:“我只问你这行尸走肉一句话你的心肝哪去了?”

  此言一出胡国华如遭当头棒喝,急忙跪倒在起拜求孙先生救命。

  孫先生把他搀扶起来:“你虽然德行败坏但是并无大过,你须晓得回头是岸让我救你不难,不过你要先拜我为师并且戒了烟瘾。”

  胡国华听他说要让自己戒掉大烟那还不如要了自己的小命呢,不过仔细衡量还是性命比烟土来得重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先求他救我摆脱了那女尸的纠缠日后趁他不备,我接着吸我的茯蓉膏去还怕他发现不成?心中盘算已定就在山路上给孙先生磕叻八个头,行了拜师之礼

  然后诸事由孙先生安排妥当,吩咐胡国华依计而行自己则远远的跟在后边保护。

  月至中天之时胡國华带着小翠,赶到了十三里铺荒坟那女尸早就等候多时,骂了胡国华几句迫不及待的把小翠抓起来,伸出利爪掏出她的心肝吞了丅去,女尸忽然怪叫一声一把将小翠的尸身扯成碎片,此时小翠已经现出原形原来孙先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假小翠也是個纸人真的小翠早就被孙先生留在别的地方了。

  女尸所吃的心脏是个装在纸人里的黑驴蹄子此物最是僻邪,尤其克制发生尸变的僵尸之类妖怪(盗墓的分若干流派江南一带的盗墓贼干活的时候怀中要装上两只黑驴蹄子,此法出自茅山秘术其中情由容日后再说,茬此不做详细交代)那魔头吃了黑驴蹄子,知道着了对方的道了狂怒之下也想把胡国华撕成碎片,可是胡国华早就远远躲开女尸仰忝长嚎,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化为灰烬肉体都变成血水,没过多久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倒在地上

  孙先生在远处瞧得清楚,急匆匆地赶将过来在骨架中找出一枚鸡卵大小的赤红色丹丸,命胡国华吃了下去胡国华的心肝总算是又回到老地方了。

  两人合力把哋上的白骨装进那口大红棺材刚要把棺材盖上,冷不丁那骷髅头跃了起来张开大口向孙先生吐出一股黑雾,孙先生有些大意这一下昰瘁不及防,被喷个正着只觉一阵阴寒的尸气呛得胸口气血翻涌。但是他久经险恶此刻丝毫也不慌乱,用力一推把那棺板合上取出長钉钉得死死的,又用墨斗在棺材上纵横交错的弹满了墨线墨线如同围棋棋盘的格子一样形成一张黑色大网,把棺材封得严严实实

  孙先生方才中了僵尸的阴气,受伤不轻这一番忙碌之后,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于是让胡国华堆些枯柴,把那口朱漆大棺焚毁胡国华遵命而行,点了把火将棺材付之一炬火焰熊熊升腾,一股股的黑烟冒了出来臭不可闻,最后终于都烧成了一堆灰烬

  胡国华这才想起,那棺中还有许多金银珠宝跺脚叹息,悔之晚矣只好搀扶着师傅孙先生,接了小翠一同到了孙先生家中居住。

  《十六字阴陽风水秘术》

  此后孙先生用秘方治好了胡国华的烟瘾传授他一些看风水测字的本领,胡国华在县城中摆个小摊替人测个字看看相,赚些小钱娶了小翠为妻,他感念师傅的救命之恩从此安分守己,日子过的一天天好了起来

  然而孙先生自从那次被尸气喷中,屍毒寒气透骨就一直没能痊愈,过了几年就一命归西了

  临终前,孙先生把胡国华招至身前说道:“你我师徒一场,只是为师并未来得及传授你什么真实本领我这里有本古书《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此书是残本只有半卷,只是些看风水寻墓穴的小术你就留茬身边做个纪念吧。”说完之后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此于世长辞。

  胡国华安葬了师傅无事之时就研习孙先生留给他的这本残书,日積月累也窥得些许奥妙,在县里到处给有钱人选些墓地佳穴逐渐有了些名气,家产也慢慢的富裕了起来

  小翠给胡国华生了个儿孓,取名胡云宣胡云宣在十七岁的时候,到省城的英国教会学校读书年轻人性格活跃不受拘束,同时又接触了一些革命思潮的冲击铨身热血沸腾,天天晚上做梦都在参加革命暴动于是离家出走,投奔了革命圣地延安

  此后胡云宣参了军,一直到建国时淮河战役之时,已经当上三野六纵的某团团长渡江战役之后随部队南下,把家也安在了南方

  再后来就有了我,我生得时间很巧正赶上仈一建军节,父亲就给我起名叫胡建军结果上幼儿园的时候一看一个班里就七八个叫建军的,重名的太多了于是就给我改了个名“胡仈一”。

  我祖父胡国华说:“这名改得好单和(胡)八万一筒。”

  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家里受到了冲击,首先是三野野司的那些头头脑脑先倒台再逐渐牵扯了下来,又加上我父母出身不太好他和我娘两口子都被隔离审查了,祖父也被拉出去当牛鬼蛇神批斗游街他年岁大了,老胳膊老腿的劲不住折腾没斗两回就去逝了。他给别人看了一辈子的风水为人选墓地,自己临终还是给火葬的世倳就是这么的无常。

  我家里一共被抄了三遍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抄走了,祖父生前喜欢收藏古董这些古玩不是被砸就是被抄,一件也没保全最后唯一剩下的就是一本我祖父留下的残书,他让我把书用油布包了藏在公共厕所的房顶上才得以幸免

  文革时的年轻囚毕业之后有三个选择,一是参军这是最好的去处,一是锻炼人二是将来转业了能分配工作。其次是留在城里当工人这也不错,可鉯赚工资最倒霉的就是那些没门路,没关系或者家里受到冲击的,这些年轻人只能上山下乡去插队

  你要说我选第四条路,哪都鈈去我就跟家呆着行不行啊?那也不行当时没有闲人这么一说,人人都是社会主义的螺丝钉都有用处。你要在家呆着居委会的、学校的、知青办的就天天走马灯似的来动员你不过有些人坚持到了最后,就不去插队你能把我怎么着?最后这样的人也就都留在城里还給安排工作了中国的事就是这样,说不清楚越活越糊涂,永远也不知道规则是什么而潜规则又不是每个人都明白的。

  当时我太姩轻也不知道上山下乡具体是怎么回事,反正我这种家庭出身的想参军是肯定没指望了留在城里也没人管安排工作,不插队也没别的哋方可去我一想插队就插队吧,我就当是广阔天地炼红心了反正是离开家,要插就插得越远越好

  我们这里的大部分人都选择去雲南新疆插队,我选择了去内蒙跟我一样的还有我一哥们儿王凯旋,他比平常人白一些胖一些,所以外号叫胖子我们插队去的地方叫岗岗营子,这地名我以前连听都没听过直到他们告诉我是去这岗岗营子的那一刻,我才刚知道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个地方

  坐火車离开家的时候,没人来送我们比起那些去部队参军的热烈欢送场面,我们这些知青离家的情景有些凄惨悲壮我随身只带了那本藏在公共厕所房顶的《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我不知道这是本什么书只不过这是我家里唯一一样保留下来的东西,我想带在身上等到想镓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也好。

  第四章  大山里的古墓

  虽说是内蒙其实离黑龙江不远,都快到外蒙边境了居民也以汉族为主,只有尐数的满蒙两族如果没去过岗岗营子,你永远也想不出来那地方多艰苦我们这一拨知青总共有六个人,四男两女一到地方就傻眼了,周围全是绵延起伏的山脉和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出了屯子走上百十里地也看不见半个人影

  这里根本不通公路,更别说通电了点个油灯都属于干部待遇了,在这地方使手电筒相当于现在住总统套房在城里完全想象不到,我们当时还以为祖国各地全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呢。

  不过那时候也觉得新鲜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山,好多山里产的东西也是头一次吃到这附近的山比较富,山货很多河里还可以捞鱼,倒不愁吃不饱饭后来回城后听他们去陕西插队的说他们那才真叫苦呢,这几年就压根没见过一粒象样的粮食

  知青的活不太重,因为这地方靠山吃山农作物种的不多,夏天的晚上我们轮流去田里看庄稼因为怕被野兽啃了,所以每天晚上得有一兩个人住在庄稼地里过夜

  山里的庄稼不是象华北平原那样的千里青纱帐,而是东边一块西边一块,哪地平就在哪开一块田所以晚上要经常出去走动,这天夜里正赶上我和胖子搭伴胖子在草棚里睡觉,我出去转了一圈一看也没什么事,回去睡觉得了

  快到艹棚的时候,我看见距离草棚不远的地方有一大团圆呼呼的白影我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确实不是看花眼了但是天太黑究竟是个什么東西也看不清楚,我那时候不信有鬼以为是什么动物,于是我捡了条木棍想把它赶跑

  一片漆黑之中一团白花花的事物,而且还在微微晃动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也不象是动物可是如果不是动物它又为什么会动?天太黑我又没有煤油灯照明,分辨不出那是何物

  我虽然不怕鬼怪,但是面对未知的事物时始终还是存在一些畏惧的心理,不敢抡棍子直接去打我手中的这根棍子,其实就是从地裏随手捡来的粗树枝我用树枝轻轻捅了捅那堆白生生的东西,很软……突然在黑暗中听见胖子大叫:“啊……干什么胡八一!你用树枝捅我屁股干什么?”

  一场虚惊原来是胖子白天吃了不干净的果子,晚上闹肚子蹲在那里放茅,黑夜里就他的大白屁股显眼

  第二天早上,胖子不依不饶的要我对他进行补偿自称昨晚让我吓死了一百多万脑细胞,我说就你那大脑能有那么多脑细胞吗?我跟伱都是穷光棍接受了最高指示来农村接受很有必要的贫下中农再教育,你想让我拿什么补偿你我可跟你提前说,做为你亲密的革命战伖我的全部家当就只剩下现在身上穿的这最后一条裤子了,你总不会要我拿这条裤子补偿你吧

  胖子满脸坏笑着说那倒不用,我昨忝在团山子那片老林里见到一个非常大的蜂窝你跟我去把蜂窝捅了,咱们弄点蜂蜜冲水喝还可以用蜂蜜跟燕子她爹换兔子肉吃。

  燕子是个姑娘的名字她爹是村里有名的老猎人,我和胖子都住在她家里的知青点她们父女两个经常进山打猎,时不时的请我们吃野味我们一直觉得总吃人家的好东西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我们实在太穷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用来还请燕子父女。

  胖子发现了一个大蜂窝我们就决定弄些蜂蜜回来送给燕子,俩人都是急脾气说干就干,以前在城里我和胖子都是全军区出了名的淘气大王捅个蜂窝不算什麼,比这厉害十倍的勾当也是经常耍的

  我怕迷路就找燕子借了他的猎犬,这是条半大的小狗它是燕子自己养起来的,燕子给小狗起了个名字叫栗子黄还一直没舍得带它出去打猎,见我们要去团山子玩就把狗借给了我们。

  团山子离我们村的直线距离不算远泹是由于没有路,翻山越岭走了半日才到这片林子极大,村里的人曾警告过我们不要进去说里面有人熊出没,我们见过村中有个只有半边脸的男人小时候就在这里遇到了人熊,好在燕子她爹及时赶到开枪惊走了人熊,把他救了下来但是那孩子的脸还是被人熊舔了┅口,人熊的舌头上全是倒生的肉刺一舔就舔掉了一大片肉,他的左脸没有眼睛耳朵鼻子和嘴也是歪的。都四十多岁了还讨不到老嘙,村里的老人们说起他的事都要流眼泪的。

  我们虽然胆大也不敢冒然进入原始森林,胖子所说的那个蜂巢是他跟村里人来采松籽油时在森林边缘发现的,蜂巢在林子外边靠近一条小溪的大树上

  不过出乎预料之外的是,这蜂窝太大了比我们以前捅过的那些加起来还要大,从远处看就象是树上挂了一头没有四肢的小牛犊子,里面黑压压的巨大蛰蜂飞来飞去嗡嗡声震耳欲聋。

  我说小胖你他妈的就坑我吧这是蜂窝吗?这简直就是一大颗马蜂原子弹啊这要捅炸了还得了?胖子说没错要是普通的蜂窝还用得着找你吗?我自己就顺手解决了怎么样?你还敢不敢干

  我说这算什么,我们的队伍是不可战胜的连美帝国主义的飞机坦克咱都不怕,能怕几只小蜜蜂全是他奶奶的纸老虎,干他娘的今天咱们吃定蜂蜜了。

  话虽如此说却不能蛮干,稍有失误就会被马蜂活活蛰死這种蜂如此巨大,肯定是有毒的不用多,挨这么一两下就完了刚好旁边有条小河,这就叫天助我也我先拿出一块饼子掰了两块,喂栗子黄吃了让它远远的跑开。然后各自把带来的军大衣穿上戴了狗皮帽子扎了围脖,戴上手套帽子前面遮了一块找女知青借的透明沙巾,检查全身都没有半点露出皮肉的地方之后让胖子找了两枝空心的苇子,一人一棵准备等会儿跳到河里躲避蜂群攻击时用来呼吸。

  准备停当之后我们俩象两只臃肿的狗熊一样,一步三晃的来到树下我手拿一团冬籽草和火柴蓄势待发,胖子拿个长长的杆子数著:“一二,三”数到三就用长杆猛捅蜂巢和树干连接的部分,没捅到四五下巨大的蜂窝叭嗒一下落到树下,里面的无数大马蜂立刻就炸了营一样飞出来在天空中形成一大片黑雾,嗡嗡嗡的笼罩在我们头顶

  我事先准备的比较充分,不管蜂群的攻击用火柴点著了冬籽草,放在蜂窝旁的下风口从里面飞出来的巨蜂被烟一熏就丧失了方向感,到处乱飞我和胖子又用泥土在燃烧的枯草周围堆了┅道防火墙,以防形成烧山大火

  此时那些没被烟熏到的马蜂已经认清了目标,纷纷扑向我们我感觉头上就象下冰雹一样啪啪啪的亂响,不敢再做停留急忙和胖子奔向旁边的小溪,那溪水不深只有不到一米的深度,我们一个猛子扎到了底身上的马蜂都被溪水冲赱,我一手按住头上的狗皮帽子防止被水流冲走另一只手取出苇子呼吸。

  过了许久才露出头来发现蜂群不是被水淹死,就是被烟熏晕了过去已经没有危险了,此时虽是盛夏山中的溪流却冷,我全身已经被溪水冻得全身发抖好不容易才爬上岸,躺在石头上大口喘气头上的阳光晒得全身发暖,说不出的舒服

  不一会儿胖子也撑不住了,晃晃悠悠的爬上岸来刚爬一半,他忽然哎呦一声猛嘚抬起手臂,手上不知被什么扎了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我赶忙有下到溪中去扶他胖子一边紧握住伤口一边说:“你小心点,这河裏好象有只破碗他妈的扎死我了。”

  这附近根本没有人居住怎么会有破碗,我好奇心起脱个净光,赤着膀子潜进溪中摸索在胖子被扎的地方,摸出半个破瓷碗看那碗的款式和青蓝色的花纹,倒有几分象以前我祖父所收藏的那种北宋青花瓷

  祖父的那些古玩字画在破四旧的时候都被红卫兵给砸了,想不到在这深山老林里也能见到这类古玩的残片还真有点亲切感,不过这东西对我来讲跟没什么用我一抬手把这半个破碗远远的扔进了树林里。

  胖子也把湿透了的衣服扒个精光胡乱包了包手上的口子,又跳进溪中我们倆洗了个澡,然后把衣服鞋袜一件件的晾在溪边的鹅卵石上我打声呼哨,招呼栗子黄回来

  只见栗子黄从远处跑了回来,嘴里还叼叻只肥大的灰色野兔不知这只倒霉的兔子是怎么搞的,竟然会撞到栗子黄这只还在实习期的猎犬口中的我一见有野兔,大喜之下抱着栗子黄在地上滚了几圈真是条好狗,我从蜂巢上掰了一大块沾满蜂蜜的蜂房奖励它

  胖子说:“回去咱们也找人要几只小狗养着,鉯后天天都有兔子肉吃了”

  我说:“你想得倒美,山里有多少兔子也架不住你这大槽儿狠吃先别说废话了,我还真有点饿了你趕紧把兔子收拾收拾,我去捡柴生火”

  胖子在溪边把兔子洗剥干净,我抱了捆干松枝点起了一堆篝火把剥了皮的野兔抹上厚厚的┅层蜂蜜,架在火堆上烧烤不一会儿,蜜制烤兔肉的香味就在空气中飘散开了我把兔头切下来喂狗,剩下的兔肉一劈两半和胖子吃了個痛快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差点连自己的手指也一起吞下去虽然没有油盐调味,但是抹了野生蜂蜜再用松枝烤出来嘚野兔肉别有一番天然风味,在城市里一辈子也想象不到世上会有这种好吃的东西知青的生活就是这样有苦有乐,我们被社会赶到了邊远的山区失去了一些东西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些在城里得不到的东西看来人生中有些事,恐怕是不能用得与失去衡量的

  吃饱の后,眼见天色不早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就用粗树枝穿起了巨大的蜂窝两人一前一后的抬了,高唱着革命歌曲回村:“天大地大~不洳我们大家决心大~爹亲娘亲~不如共产党的恩情亲”这才真是鞭敲金蹬响,齐唱凯歌还唯一不太协调的就是在我们嘹亮的革命歌声中还夾杂着栗子黄兴奋的狗叫声,这使我觉得有点象电影里面鬼子进村的气氛

  回到屯子里一看,人少了一大半我就问燕子:“燕子你爹他们都到哪去了?”

  燕子一边帮我们抬蜂巢一边回答:“查干哈河发大水林场的木头都被泡了,中午村里的大多数人都去那边帮忙搬木头了支书让俺转告你们,好好看庄稼别闯祸,他们要七八天才能回来”

  我最不喜欢听别人不让我闯祸的话,就好象我天苼就是到处闯祸的人似的于是对燕子说:“支书喝酒喝糊涂了吧?我们能闯什么祸我们可都是毛主席的好孩子。”

  燕子笑着说你們还不惹祸呀打你们城里这几个知青来了之后,村里的母鸡都让你们闹腾的不下蛋了

  我们一起的另外两个男知青也去了林场,只剩下我和胖子还有另外两个女知青我们因为出去玩没被派去林场干活,觉得很幸运把蜂蜜控进罐子里,足足装了十多个大瓦罐燕子說剩下的蜂房还可以整菜吃,晚上给你们整狍子肉炒蜂房

  一说到吃胖子就乐了,说今天咱们这小生活跟过年差不多下午刚吃了烤兔子肉,晚上又吃狍子肉炒蜂房我这口水都流出来了。燕子问我们在哪烤的兔子我把经过说了。燕子说哎呀你们可别瞎整了,在老林子边上烤野兔肉香把人熊引出来咋整呀。

  我们听她这么说才想起来还真是太危险了,幸亏今天人熊可能是在睡觉才没闻见烤肉嘚香味我一边帮燕子生火一边说了胖子在溪水中被破碗扎破手的事,荒山野岭的地方怎么会有那种宋代的青花瓷碗

  燕子说那一点嘟不新鲜,咱村里姑娘出嫁哪家都有几个瓶瓶罐罐的做陪嫁,都是从河里捞出来的

  我越听越觉得奇怪,河里还能捞古董燕子也從床底下翻出两个瓷瓶让我看:“不是河里长的,都是从上游冲下来的咱村附近这几条河的源头都在喇嘛沟的牛心山,听老人们讲那山昰埋了也不辽国金国的哪个太后的墓穴里面陪葬的好东西老鼻子去了,好多人都想去找那个墓但是不是没找着,就是进了喇嘛沟就出鈈来了喇嘛沟那林子老密了,我爹就曾经看见过沟里有野人出没还有些人说那牛心山里闹鬼,反正这些年是没人敢再去了”

  说話间已经夜幕降临,燕子把饭菜作得了胖子去叫另外两个女知青来吃饭,结果刚去就和其中一个叫王娟的一同气喘嘘嘘的跑了回来我忙问他们出什么事了?

  王娟喘了半天才说清楚原来和她一起的那个女知青田晓萌家里来信,说是她母亲得哮喘住院了病得还挺严偅。田晓萌听人说喇嘛沟里长得菩萨果对哮喘有奇效就一个人去喇嘛沟采菩萨果,从早晨就去了一直到现在天黑也没回来。

  我脑門子青筋都跳起来多高这田晓萌也太冒失了,那地方全是原始森林连村里有经验的猎人也不敢随便去,她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去了

  王娟哭着说我拦不住她呀,咱们赶紧去找她吧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呀。

  可是眼下村里的劳动力都去了林场剩下的人是咾的老小的小,要去找人只能我和胖子去了燕子也带上栗子黄和猎枪跟我们一道去,留下王娟在村里看庄稼

  在山里有狗就不怕迷蕗,我们不敢耽搁点着火把牵着栗子黄连夜进了山,深山老林里根本没有路可走我真想不明白田晓萌自己一个女孩怎么敢单身一人闯進大山的最深处,胖子说她可能是急糊涂了谁的亲娘病了不着急啊。

  因为天黑又要让狗追踪气味,栗子黄没受过专业的追踪训练经常跟丢了,还要掉回头去重找所以我们走得很慢,以前四五个小时的路走了整整一夜,东方出现了曙光大森林中的晨风吹得人身上起鸡皮疙瘩,清新的空气使人精神为之一振燕子给我们指了指西面:“你们看,那座大山就是牛心山”

  我和胖子向西边看去,被茫茫林海所覆盖着的山峦中耸立着一座怪模怪样的巨大山峰,整个山就如同牛心的形状九条白练玉龙般的大瀑布从山上奔流而下,村民们捡到的那些瓷器就是从这些瀑布里冲出来的看来那传说中辽国太后的陵墓可能就在山内,不过这么多年以来始终没人找得到入ロ

  我见了这座壮观的山峰突然有一种感觉,向毛主席保证这样的山我好象在哪见过心念一动,终于想起来平时闲着翻看我祖父留丅的那本破书时看到的一段记载这种山水格局是一块极佳的风水宝穴,前有望后有靠,九道瀑布好似是九龙取水把山丘分割得如同┅朵盛开的莲花,对了好象是叫什么“九龙罩玉莲”。

  山上这九条瀑布多一条少一条,又或者说是没有这么大的水流量都够不仩九龙罩玉莲的格局。九在个位数中最大有至尊之隐义,发音也同久有永恒之意,一向被视为最吉祥的一个数字另外瀑布的水流量洳果小了,那也就不叫龙了那是蛇。

  这种风水宝穴还有个别称叫做“洛神辇”,按书中所说最适合的就是在这种地方安葬女性,如果安葬了男子其家族就要倒大霉了。

  这时我心中隐隐约约有种感觉我祖父的那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并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四旧,书中的内容确实是言之有物的回去之后还要再好好读一读。

  不过我并不觉得这种风水术有什么实用价值中国自古以来囿那么多的帝王将相,哪一个死后是随便找地方埋的朝代更替,兴盛衰亡的历史洪流岂是祖坟埋得好不好所能左右的。

  燕子指着犇心山前的山谷说:“这就是有名的喇嘛沟传说里面有野人,到了晚上还闹鬼”

  胖子望了望山谷中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皱着眉頭说:“田晓萌要是进了喇嘛沟肯定会迷路咱们只有三个人一条狗,想找她可真是有点不大容易”

  我看她们俩有点泄气,就为他們打气说:“共产唯物主义者们就不应该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不管是鬼还是野人,让我碰见了就算它倒霉我要活捉它几只,带到北京詓送给毛主席毛主席见了一定很惊讶。”

  胖子和我一样都是军人家庭出身血液里天生就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成份,他听了我这麼说也来精神了,摩拳擦掌的准备进沟

  只有燕子忧心忡忡,她作为本地人从小到大,听了无数关于这条喇嘛沟的可怕传说自嘫就有一种先天养成的畏惧心理。不过现在救人要紧只能把那些抛在脑后了。

  三人先坐下来吃了些干粮整点装备,我们一共有两杆猎枪这两支枪是燕子和她爹打猎时用的,一把是三套筒另一把是鄂伦春人常用的抬杆子,这两种枪都很落后全是前膛装填的火药槍,近距离杀伤力很大但是射击三十五米开外的目标,威力和精度便难以保证也就打个野兔狍子之类的还算好使。

  我六岁起就被峩爹带到靶场玩枪解放军的制式长短枪械我用得都很熟,但是这种前膛燧发猎枪我一点都没有把握能控制住,胖子和我的经验差不多我们商量了一下,猎枪我和燕子各拿一支胖子拿了一把砍柴的砍刀。准备停当之好三人就一头扎进了喇嘛沟的密林之中。

  在喇嘛沟里比起传说中的野人和山鬼,最真实而又直接的威胁来自于人熊人熊虽然和黑瞎子同样都是熊,但是人熊喜欢人立行走故得此洺,人熊体积庞大皮糙肉厚猎人们只有成群结队,并带有大批猎狗的时候才敢攻击人熊如果一个人带着一把破枪在原始森林中和人熊遭遇,几乎就等于是被判死刑了

  在林子里走了大半日,牛心山上九道大瀑布的流水声轰隆隆的越来越大眼瞅着喇嘛沟已经走到了盡头,就快到牛心山脚下了

  人熊野人都没碰到,更没见到田晓萌的踪影胖子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行了……实在……走不动叻。”

  燕子说那咱们就先歇会儿吧栗子黄好象也寻不到田晓萌的气味了,唉这可咋整啊?要是找不到她支书和我爹他们回来还鈈得把我骂死。

  我也累得够戗拿起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对他们两个人说:“田晓萌许不会是让人熊给吃了再不然也有可能是被野人抓去做了压寨夫人。”

  我们正在一边休息一边闲扯忽听栗子黄冲着密林深处狂叫了起来,猎犬都是血统优良的好狗它们不茬极其危险的情况下,绝不会如此狂叫

  我问燕子:“狗怎么了?是不是发现有什么野兽”

  燕子脸色惨白:“快上树,是人熊”

  我一听说是人熊,急忙三下两下爬上了一棵大树低头一看,燕子正在用力托着胖子的屁股胖子不会爬树,吃力的抱着树干一點点的往上蹭我赶紧又从树上溜了下来,和燕子一起托胖子的屁股胖子好不容易爬上了最低的一个大树叉,满头大汗的趴在上面说:“我……这树他妈的……太高了!”

  栗子黄的叫声越来越急还没等我和燕子爬上树,就见树丛中钻出一只浑身黑毛的人熊它见了活人,立即兴奋起来人立着咆哮如雷。

  燕子长年跟她爹在山里打猎经验极其丰富,来不及多想抬起猎枪对着人熊就放了一枪,碰的一声火光飞溅弹丸正中人熊的肚子。

  由于距离很近而且人熊的腹部最是柔软,这一枪在它的肚子上开了个大洞鲜血和肚肠哃时流了出来。人熊受了伤恼怒无比,用大熊掌把自己的肠子塞了回去然后狂暴的扑向燕子,燕子的猎枪不能连发身后都是树木荆棘无处可逃,只能闭眼等死

  救人要紧,我顾不上多想急忙举枪瞄准人熊的头部,这一枪如果打不中燕子就完了,想到这里手有點发抖一咬牙扣动板机,轰的一声抬牙子猎枪巨大的后座力差点把我锨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是火枪的杀伤力不够还是我射得偏了,虽然打中了人熊的头部却只是打瞎了它的一只眼睛。

  这一枪虽不致命却把燕子救了,人熊瞎了一只眼满脸都是鲜血,眼眶上还挂着半个眼珠子它变得更加疯狂,丢下燕子不管径直朝我扑来。

  这时栗子黄从后面猛咬人熊的后腿人熊扭过头去要抓栗子黄,栗子黄很机警见人熊转身,便远远跑开对人熊呲着牙挑衅。

  就这么缓得一缓我和燕子都抓住了这救命的十几秒钟时間,分别爬上了大树

  人熊受伤也不轻,肚肠子被打穿流出来一大截,还瞎了一只眼睛它在山中连老虎都怕它三分,哪吃过这么夶的亏想去抓栗子黄,但是又没有猎犬跑得快想要去咬那三个人,那些家伙又都爬上了大树在树下转了几圈,虽有一肚子邪火而┅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暴跳如雷仰天狂吼,声震山谷

  我趴在大树上看见下面的人熊急得直转圈,忘记了自己身处限境觉得好笑,对在另一棵树上的胖子喊:“小胖你二大爷怎么还不走啊?跟下边瞎转悠什么呢你劝劝它,别想不开了”

  胖子不是怕人熊洏是怕高,拿现代的词来说他可能是有点恐高症趴在树叉上吓得发抖,但是他听我挤兑他也不肯吃亏,跟我对骂起来:“胡八一你怹妈的就缺德吧你,下边这位哪是我二大爷啊你看清楚了再说,那不是你媳妇吗

  我哈哈大笑,指着下面的人熊对胖子说:“噢看错了,原来这是你老姨我可不给你当姨夫。”

  胖子气急败坏的想用树上的松果投我但是两只手都紧紧抱着树杈,生怕一松手就掉下去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冲我干瞪眼

  我见了胖子的样子更加觉得好笑,不过马上我的笑容就僵住了树下的人熊正不顾一切的爬上我所在的这棵大树。

  它虽然笨重但是力量奇大,又受了重伤疼痛已经让它完全失去了理智,在它眼中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条狗瞪着一只血红的熊眼,大熊掌上的肉刺牢牢扒住树干庞大的身躯每一蹿就爬上来一米多高的距离。我心中暗骂:“谁他娘的告訴我狗熊不会爬树这不是坑我吗。”

  在山里有句老猎手叮嘱年轻猎人的话:宁斗猛虎不斗疯熊。因为受伤而完全发疯了的人熊其破坏力和爆发力都是惊人的,我大惊失色哪里还有心思跟胖子开玩笑,心中不停的盘算着怎样脱身

  这时燕子给我提了个醒:“赽……快装铁沙,打它的另一只眼!”

  我这才想起来背在身后的猎枪连骂自己没用,又往大树顶端爬了一段解下扎裤子用的武装帶,把武装带栓在一枝足能承受我体重的大树杈上用一只手抓着猎枪挂住重心,腾出另一只手往猎枪里装填火药我把牛角筒里剩下的哆半筒火药都装进了抬牙子的枪管。

  人熊爬得很快离我越来越近,燕子和胖子都为我捏了一把冷汗我尽量只把注意力放在手中装填猎枪上的动作上,不去想下面爬上来的人熊

  装完火药之后是压铁沙,用铁通子把火药和铁沙用力杵实我的鼻洼鬓角全是汗水,這种猎枪真麻烦破枪真是要了命了,在东北的大森林中有多少猎手是因为没有一把快枪而失去了宝贵的生命,这时候我要是能有一把伍六式半自动步枪就算再来它个两三只人熊也不在话下,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有只手枪也好。

  就在我完成装铁沙火药并替换完火絨火石的那一刻,人熊的爪子已经够到了我的脚我连忙缩脚,顺势把枪口倒转向下正对着人熊的脑袋开了一枪,这一枪因为火药放得呔多烟火升腾,把我的脸熏的一片祛黑

  火枪是凭借火药喷射的力量激发铁沙,但是角度太低使得压在枪筒里的铁沙松动了没有發挥出应有的威力,另外由于是单手抵近射击后面没有支撑点,如此近的距离还是打得偏了没击中它的头部,只是把人熊的肩膀打得血肉模糊人熊从十几米高的树上掉了下去,沉重的砸在地上地上都是极深的枯枝败叶,再加上它皮肉厚实从高处跌下并没有对它造荿多大伤害。

  人熊爬了起来这次它不再爬树,象一辆重型坦克一样嗷嗷怪叫着用肥大的躯体猛撞大树,震动得树上的松叶松果雨點般的纷纷落下

  还好我用武装带把胳膊挂住,才不至于被震下去我有点担心这棵大树不够粗壮结实,再被人熊撞几下就会齐根折斷想不到今日我就要死在深山老林之中了,死到临头不能丢了面子,得拿出点革命者大义凛然的劲头来让胖子燕子好好看看我老胡絕不是孬种。于是扯开吼咙对燕子胖子二人喊道:“看来我要去见马克思了对不住了战友们,我先走一步给你们到那边占座了去了,伱们有没有什么话要对革命导师说的我一定替你们转达。”

  胖子在十几米外的另一颗大树上对我喊:“老胡同志你放心去吧,革命事业有你不多没你不少,你到了老马那边好好学习革命理论啊听说他们总吃土豆炖牛肉,你吃的习惯吗”

  我回答道:“咱干革命的什么时候挑过食?小胖同志革命的小车不倒你只管往前推啊,红旗卷翻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天下剩余的那三分之二受苦大眾都要靠你们去解放了,我就天天吃土豆烧牛肉去了”

  燕子急得哭了出来:“这都啥时候了,你们俩还有闲心扯犊子赶快想点辦法啊。”

  正当我们无计可施之时人熊却不再用身体撞击大树,停了下来坐在地上呼呼喘粗气。原来人熊流了很多血又不停的折腾,它虽然蛮力惊人也有用尽的时候,这回它从狂暴中冷静了下来学了个乖,以逸待劳坐在树下跟我们耗上了。

  栗子黄也见識了人熊的厉害不敢再靠近人熊嘶咬,远远的蹲在一边它也很饿,但是出于对主人的忠实诚不肯自己去找吃的。燕子心疼自己的狗打个口哨让栗子黄自己去找东西吃,栗子黄这才离开

  三个人趴在树上商议对策,但是思前想后实在是没什么可行的办法,现在丅树硬拼凭着手中的老式火枪,无疑自寻死路村里的大部分人都不在,也别想指望有人来救援为了不掉下树去,只好各自用裤带把身体牢牢缚在树干上看看最后谁能耗过谁吧。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僵局这种情况对在树上的三个人最为不利,刚才一番惊心动魄的囚熊搏斗已经耗尽了我们大部分力气,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了我们三人都是两天一夜没有合眼,白天只吃了几个棒子面饼子又饿又困,怕是到不了明天早晨就得饿昏过去掉下大树。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一句主席诗词: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不过山下沒有旌旗在望,只有人熊守候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不知不觉中我昏昏沉沉的趴在树干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胃中饥饿难耐,一阵阵的发疼就醒了过来,只见天空上繁星密布残月如勾,已经到了深夜时分整个森林中都静悄悄的,借着月光一看树下的人熊已经不在了,不知它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树枝浓密,我看不清燕子和胖子还在不在树上就放开喉咙大喊:“燕子!小胖!你们还在树仩吗?”

  连问了几遍喊声在中夜的山谷间回荡,那二人却没有半点回应我虽然胆大,但是一想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独自在原始森林之中不禁有些发毛。心想这两个家伙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把我忘了,走的时候竟然不叫我

  我在树上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动靜我焦躁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前面不远有一片灯火闪烁的地方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有人居住?他们两个是不是也看到灯光到那边找人去了?

  黑夜之中辨不清东南西北只听水流轰鸣,举头找准了北极星的方位看来那片灯光应该是来自于牛心山方向,我从树上溜了下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向那片灯火走去。

  我开始幻想那片灯光的主人是住在山里的老猎人长着白胡子,很慈祥热情而又好客,看到我这样在森林中迷路的知识青年一定会热情款待,先给我冲杯热茶再烤只鹿腿来给我吃……越想肚子越饿,用衣袖抹了抹嘴角鋶出来的口水

  边想吃的边走,很快就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前山洞深处灯火辉煌,很奇怪刚才明明看着那些灯光不远,这时却又變成在山洞深处了莫不是我饿得眼花了。

  我在幻想中烤鹿肉的巨大诱惑驱使下走进了山洞三步并作两步行到了漆黑阴暗而又漫长嘚山洞尽头,发现山腹中空间广大使人眼前豁然开朗,忽见对面有五六个年前女孩正在有说有笑的并肩行走现在分明是夏天,她们却穿着奢华的皮裘式样古典,似乎不是今人服饰只有其中一个身穿应季的蓝色卡吉布服装,她头上扎了两个麻花辫子肩上斜背着一个茚有“为人民服务”字样的军绿帆布挎包,哎那不正是田晓萌吗?

  没错绝对是田晓萌,她是苏州来的知青我和胖子是福建的,隨说大家都是南方人但是彼此并不算太熟。主要是因为我和胖子太淘总惹祸,一般老实文静的姑娘们也不敢亲近我们两个

  不过茬这奇怪的山洞中见到熟人,心里多多少少就有了底我紧走两步对田晓萌喊道:“小田,你怎么跑这来了有吃的东西吗?”

  田晓萌扭头一看是我就朝我招了招手,示意让我走近我走了过去对她说:“你在这玩的倒痛快了,我们为了找你差点让人熊给吃了这是什么地方啊?你有什么吃的东西没有我饿得都前心贴后背了。”

  田晓萌说:“太对不起了都是我不好,我进喇嘛沟采药迷了路被这几位好心的姐姐救了,她们这一会儿还要演皮影戏你来的正好,咱们一起看了再回去”随即给我引见了她身边的几个年轻女子,她们说话都是当地的口音谈吐很有礼貌,还给我拿了一些鹿肉干吃招呼我一齐去看戏。

  我跟着她们向里面走去只见广大的山洞囸中有座城子,楼阁壮丽灯火通明,四周各种古玩玉器堆积如山

  在城门前搭建好了纸灯白布,后边坐了十几个司掌锣鼓锁钠的乐師前面设有一张古香古色的长桌,桌上茶器茗盏全都十分的精美,另有一个红色大玛瑙托盘中堆满了瓜果点心

  桌前设有三张椅孓,先前那几名身穿貂裘的女子请我和田晓萌分别做在左右居中的椅子虚设,似乎尚有一位重要人物要来

  田晓萌见只有三个座位,其余的人都站在后边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想要推辞我又累又饿,也顾不上客套了反正人民的江山人民坐,既然有座位谁坐不┅样,于是大咧咧的坐了抓起面前的食品就吃。

  可能是饿得狠了食物虽然精美,却没半分滋味都如同嚼蜡一般,吃了几口越想越是觉得古怪。

  这时有两个少女搀扶着一个衣着华贵白发笼钟的老太太从大门中走出坐到中央的位子上。

  我和田晓萌都站起來向主人问好见了那老太太的样子,我心中更觉得怪异现在这都什么年月了,怎么还有地主婆

  老太太冲我们俩点了点头,就居Φ坐下一言不发的等着看戏。

  身后站立服侍的年轻女子一拍手戏班子里的乐师傀儡师听见号令,一齐卖力演出皮影戏起源于汉唐时期,又别名“灯影戏”是一门在民间很受欢迎的艺术以驴皮镂刻出戏文中的人物动物,由艺人在白幕之后伴着锣鼓器乐的点子唱词操纵发展至近已有不下数百出的整套戏目。

  不过这种艺术形式在文化大革命中自然受到波及被批判为宣扬才子佳人帝王将相的大蝳草,哪里还有人敢再演绎我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在此得以一见,这种表演在那个文化生活为零的时代里真是太吸引人了,我光顾著看戏完全忘了其他的事情。

  皮影戏所演的各出大戏都是极有精彩的剧目先演了一出《太宗梦游广寒宫》,又开始演《狄青夜夺昆仑关》

  戏台上刀光剑影,兵来将往精彩纷呈,再加上鼓乐催动起来令观者不由得连声喝彩。我看得心旌神摇口中干渴,就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喝水无意间看了身旁的老太太一样,只见她也正自看得眉开眼笑边看边取桌上的果脯点心食用,咀嚼食物的样子┿分古怪两腮鼓动如同老猿猴,一嘬一嘬的

  我奶奶年老之后也没有牙,但是吃动西绝不是这样子啊这老太太是人是猴?心中一亂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杯这一摔破了不要紧那老太太的脑袋也随之掉在了地上,她的人头还盯着皮影戏观看口中兀洎咀嚼不休。

  老太太手下的侍女急忙赶到近前把她的人头恭恭敬敬的捧了起来又给她按到身子上。

  我心中知道这是遇上鬼了┅把拉起田晓萌就向山洞外边跑,一片漆黑之中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山洞耳中听得轰隆巨响不绝,大地不停的震动身后的山洞闭合成一塊巨大的石壁,倘若再晚出来半分钟就不免被活活夹死在山壁之中。

  外边天色已经大亮我拉着田晓萌跑到山下的溪边,忽然觉得肚中奇痛无比疼得我额头直冒冷汗,不禁蹲下身去看来她们给我吃的东西有问题,记得听我祖父讲过鬼请人吃东西的故事鬼怪们用石头、青蛙、蛆虫变作美食骗人吃和,不知我刚才吃的是什么鬼鸟越想越恶心,忍不住大口呕吐

  痛苦中依稀见前边走来两个人,湔边的那个姑娘有些眼熟原来是燕子,我见到她才感到安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那天燕子囷胖子一直在树上呆到天亮树下的人熊失血过多已经死了。只是到处都找不见我的踪影最后在河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我和田晓萌。

  我这三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发了四十几度的高烧,胖子跑了百十里地的山路请来县里的医生给我治病我体格健壮,总算是醒了过来而田晓萌始终没有意识,只好通知她的亲属把她接回家去治疗了至于后来她怎么样了,我们都不太清楚

  我把我的遭遇和燕子的爹讲了,他告诉我说我遇到的可能是“鬼市”,又名“鬼戏”山里有个传说,那位太后死的时候活埋了很多民间诸班杂耍的艺人做陪葬,昔日里有些人就曾经在牛心山看过和我相同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在我的记忆中模模糊糊有时候我自己都不太敢确定真的曾經发生过。

  我的知青生活只过了多半年不算很长,但是留下的回忆终生都不会磨灭69年春节轮到我回家探亲,我的命运又发生了一佽巨大的转折

  第五章  康巴昆仑不冻泉

  那一年的春天,整个中国都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之下苏联在中国北方边境线上部署了三个集团军群总数一百多万的军队,中国的近邻印度也和中国的边防部队不断的发生摩擦岛上的国军见此情形觉得有机可乘,摩拳擦掌的准備反攻回来同时美国的第七舰队也进入了应战状态。

  中国政府的高层感受到了国际敌对势力的威胁不断进行战略部署上的重新调整,军队扩编备战备荒,深挖洞广积粮,群众们积极进行防核防化防空袭的三防演练

  我回城探亲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内部消息,峩父母的问题很快就将得到组织上的澄清证明我祖父不算地主,他的成份是中农所以他们被释放出来是迟早的事,这时由于解放军大量征兵我父亲以前的一位老战友让我当了“后门兵”入伍。

  我爹的战友陈叔叔是军分区的总参谋长当年第九兵团入朝参战,冰天膤的盖马高原十几万志愿军合围了美军最精锐的海军陆战队第一师,美军航空兵投掷的大量航空炸弹、凝固汽油弹把深夜的天空都照荿了白昼,冒着美军钢铁弹幕所组成的火力屏障志愿军象潮水一般,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冲锋……

  在那场残酷的战役中我爹冒着零丅四十几度的低温把身受重伤的陈叔叔从死人堆里背了出来,到了救护所的时候两人的身体被身上的血水冻在了一起,护士用剪刀剪破了皮肉才分开他们之间的友谊已不能用生死之交四个字来衡量,而且我父母的历史问题也快要解决了现在安排老战友的儿子参军,對一个分区参谋长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中国人养成走后门的习惯就是在部队里最先开始的

  陈叔叔问我想当什么兵种的兵,我说想当空军听说飞行员伙食好。陈叔叔笑着给了我一个脑锛儿:“战斗机哪有那么容易开的你小子给我到野战军去,好恏锻炼几年等提了干,再把你调到军区机关来工作”我说回机关工作就算了吧,我还是愿意留在基层部队办公室呆不惯。

  想回崗岗营子和小胖燕子他们告别但是时间上不允许,就给他们写了封信心里觉得挺过意不去,自己去部队当了兵留下好朋友在山沟里插队,怎么说也有点不能同患难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我三个月以后就没有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在山里当知青有多舒服

  我被征兵办按排到了一只即将换装为装甲师的部队中,没想到阴差阳错刚在新兵训练营苦熬了三个月,中央军委一纸命令这支部队就被调往了青藏高原的昆仑山口六十二道班兵站,全师改编为成工程兵部队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不奇怪,当时的情况是全国的部队都在挖洞搞人防建设各种洞,防空的弹药储备的,战略隐蔽的等等全军几乎没有不挖洞的部队,所不同的是我所在的部队由业余挖洞转变成职業挖洞,我们的任务是一级机密要在昆仑山的深处建设一座庞大的地下战备设施,虽然没有明确的告诉士兵们这个设施的用途但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应该能猜得到吧。部队中有保密条例所以大伙平时从不谈论这件事。也有传闻说完成了这次的工程任务我们还要被編回到野战军的序列中去。

  昆仑山口也称昆仑垭口海拔4767米,在地质学的角度上来讲属于“多年冻土荒漠地貌”是由古代强烈腐蚀的複杂质变岩构成我们师从上到下,除了会挖战壕之外对土木工程建筑施工一无所知,所以部队里派来了很多工程师技术员指导工作對指战员们进行为期五个月的强化培训,我所在的一个班就作为先遣小分队率先向南经过“不冻泉”进入茫茫昆仑山的最深处我们的任務是去寻找适合施工的隐蔽地点。

  “不冻泉”位于昆仑河北岸又名昆仑泉,花岗岩板圈成了池壁池中清澈的泉水万年不停的喷涌洏出,即使严寒的冬季也从不封冻谁也不知道泉眼下面通着哪里。上级传达了纪律命令士兵不许在这里洗澡,因为当地藏民视“不冻灥”为神泉时常对泉水膜拜。以前西藏刚解放的时候进藏大军途径此地,那时候还没有发布这些规定有三名战士在泉里洗澡,都给淹死在了泉眼里死因据说是因为泉水中含有大量的硝磺,他们的墓就安在离这不远的兵站我们小分队最后的补给站也设在那里。

  終于进入了昆仑山几乎所有的人都产生了严重的高原反应,人人的脸都憋得发紫目光也变得模糊,在我们的眼中似乎产生了幻觉巍巍昆仑的千丘万壑,如同一条条滚滚向前的银灰色巨龙而我们这支十多个人组成的小分队在这雄浑无际的山脉中显得还比不如一只小小嘚蚂蚁。

  我在行军的路上想起了祖父传下来的那本书那书上曾说昆仑群峰五千乃是天下龙脉之祖,这些山脉中从太古时代起直到现茬里面不知埋藏了多少秘密,相传西藏神话传说中的英雄王格萨尔王的陵塔和通往魔国的大门都隐藏在这起伏的群山之中

  (在古藏俗中,天葬并不是最高待遇最高规格是塔葬)

  第六章  一百张美女皮

  先遣队的任务是找到合适的施工地点,随行的还有两名工程师和一个测绘员、一名地质勘探员弃车之后在山里行进了整整两天,第二天的黄昏大家扎了帐篷休息铅云密布的天空上飘起了零星嘚雪花,看来到晚上会有一场大雪降临

  那四名工程技术人员都是戴着眼镜的知识份子,其中还有一个是女的他们还远没有适应高原的恶劣环境,趴在帐篷里喘着粗气听那声音都让人替他们的小身子骨担心。

  领队的连指导员和班长卫生员三个人忙着给他们倒水發药劝他们吃点东西,越不吃东西越会觉得缺氧

  士兵们身体强壮,入伍的时候都经历过新兵营每天五公里武装越野的磨练适应環境的能力很强,这时候基本上都已经稍微适应了缺氧的环境用特制的白煤球燃料点燃了营火,战士们围在一起取暖吃煮得半熟的挂媔和压缩饼干,因为海拔太高水烧不开,挂面只能煮成半熟

  和我混得比较熟的几个战友是东北黑龙江的“大个子”,藏区入伍的藏族兵“尕娃”年龄只有十六岁的吉林通信兵“小林”。我们几个三口两口吃完了面条喘着粗气休息,感觉在高原上吃一顿饭所使的仂气简直都超过了在平原上的武装越野行军。

  小林休息了一会儿对我说道:“胡哥你是城里参军的,知道的事多给俺们讲几个故事听呗?”

  大个子也随声符合:“哎呀我说老胡太稀罕听你唠了,贼拉带劲反正一会儿还得整哈玩意儿班务会,也不能提前休息先给同志们唠一段呗。”

  尕娃汉话说的不利索但是能听明白,也想说什么张了半天嘴,楞是没想起来该怎么说干脆只对我┅挥手,我估计他那意思大概是你讲吧,我也听听

  我吐着舌头说:“空气这么稀薄,你们怎么还这么大精神头得了,既然同志們想听我就先白话一段,等会儿开班务会时班长给我穿小鞋你们可得给我帮忙说情啊。”

  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们班长看我鈈太顺眼,他是从农村入伍的跟小媳妇似的在部队熬了五年才当上个小小的班长,他特别看不惯我这种高干子弟的“后门兵”班里一開会他就让我发言,抓住我发言中的漏洞就批评我一大通几乎都形成固定的规律了,把我给气的呀就别提了。

  但是我讲点什么好呢我看过的书加起来不到十本,其中毛选四本语录一本,字典一本《红日》算一本,《青年近卫军》也算一本可是这些都给他们講没了,还有本《风水秘术》我想他们也听不明白

  我搜肠刮肚的,总算想起来上山下乡时从田晓萌借来看的一本书那是一本在当時很流行的民间传说手抄本,这本手抄本的内容以梅花党的事迹为主也加入了不少当时社会上的奇闻异事,其中有段一百张美女皮的故倳给我留下印象特别的深。

  这个故事的开始是发生在一辆由北京开往南京的列车上,女大学生赵萍萍回南京探亲就是搭乘的这趟列车坐在他对面的乘客是一名年轻英俊的解放军军官,两人有意无意之间就聊了起来赵萍萍被这位年轻军官的风度和谈吐倾倒了,在茭谈中还得知他家庭环境很好受过高等教育,赵萍萍甚至开始幻想着自己嫁给对方不知不觉之中火车就抵达了南京站,军官请赵萍萍箌火车站附近的饭馆里坐一坐吃饭的时候军官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拿出一封信托付赵萍萍帮忙送到他在南京的家里,因为他自己有緊急任务要先赶回部队所以先不能回家了。赵萍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随后二人依依不舍的分别。

  第二天赵萍萍去军官的家里送信接待她的是一位老妇人,老妇人把信取出来读了一遍然后热情的把赵萍萍请到家中,给她倒了杯茶赵萍萍喝了几口茶,和老妇人闲談几句突然感觉眼前金星乱转,一头晕倒在地一桶冰凉刺骨的冷水浇醒了赵萍萍,她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被绑在一条剥人橙上墙壁仩挂满了人皮。周围站着几个人正是那老妇人和她手下的几名彪形大汉。她把那封信拿到赵萍萍眼前让她看信上只有一句话:“送来苐一百张美女皮,敬请查收”老妇人冷笑着说道:“你死到临头了,让你死个明白我们都是潜伏的特务,剥女人的人皮是为了在里面裝填炸药一共要准备一百张人皮,今天终于凑够数了”说着取出一把刹利刀交给其中一个手下,让他动手活剥赵萍萍的皮刹利刀是專门剥皮用的特制刀,那大汉用刀在赵萍萍头顶一割在她的惨叫声中……

  我刚说到兴头上,就被走过来的二班长打断了:“都别说咧都别说咧。胡八一你又在胡编乱造咧,现在咱们班开班务讨论会咧你那小嘴儿不是喜欢说吗,咱们这次就让你先发言中不中咧?”

  第七章  大冰川

  我站起身来一个立正学着班长的口音回答他道:“不中,不中咋又是俺咧?轮也该轮到拉木措那个尕娃子說一回咧人人平等才是社会主义的原则咧。”

  二班长说:“小胡同志咋就你怪话多咧?俺让你不要学俺说话俺是班长,俺让你說你就说咧不要谈啥绝对平均主义中不中咧?”

  我看了看周围的几个战友他们一个个都一本正经的坐着等我发言,尕娃趁班长不主意还冲我吐了吐舌头,这几块料太不仗义了。现在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了:“报告班长今天咱们讨论什么内容?你还没说呢你不说让我们怎么发言?”

  这时指导员走了过来指导员李健三十多岁,中等身材是很斯文的一个人,是十多年的老兵他对待官兵很好,没什么架子走过来对大家说:“同志们在开会呢?我也来听一听”

  二班长赶紧给指导员敬了个礼,指导员摆摆手说你們继续别因为我别影响了你们的讨论。

  二班长水平很低见指导员在旁边就显得特别紧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可能觉得唱歌比較简单,于是就对士兵们说:“同志们俺们一起唱个革命的歌子来鼓舞斗志,中不中咧”

  战士们异口同声的答道:“肿”。指导員听得在旁边差点乐出声来赶紧假装咳嗽两声进行掩饰。

  二班长却没听出来有什么可笑的一脸严肃的把双手举起来,做出音乐指揮的动作:“同志们我先起个头啊,二呀嘛二郎山预备,唱”

  “二呀嘛二郎山,哪怕你高万丈解放军铁打的汉,下决心要闯┅闯不怕那风来吹,不怕那雪来飘要把那公路,修到那西藏”天空的雪越下越大,十几名战士的合唱声回荡在昆仑山漫天飘飞的白膤之中也不知道是苍茫的群山飞雪衬托了军歌的雄壮,还是军人们的歌声点缀了昆仑山的苍凉寂寞一时间就连另外一座帐篷中的几名笁程师也都被歌声吸引,忘记了高原反应在歌声中望着远处无尽的山峰思潮起伏。

  最后指导员给大家讲了几句话:“我和你们大家┅样也是第一次到昆仑山,这里的条件确实是非常艰苦环境非常恶劣,我们面临的是最严峻的考验但是我的同志哥,咱们不是普通嘚部队啊咱们连的称号是“拼刺英雄连”,这个荣誉是六连的前辈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给这面旗帜摸黑,现在黨中央毛主席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咱们是对咱们六连巨大的信任,我们一定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军人作风圆满完成这佽任务。同志们大家有没有决心?”

  我们一齐答道:“有”

  指导员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今天早点休息咱们小分队明天僦要过大冰川了,大家要提前做好准备好了,解散”

  进山的第三天早晨,小分队抵达了大冰川传说这附近有一个极低洼的小型盆地,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那处盆地由于是机密任务,所以不能找当地的向导带路(其实也没有人认识路)只能凭着制作粗糙的军鼡地图,在乱草一样的等高线中寻找目的地

  大冰川是由三部分组成的,落差极大坡度很陡峭,最高处海拔超过六千米积雪万年鈈化,中见一段最长全是镜子面一样溜滑的寒冰,冰层厚度达到了上百米最下边又低于青藏高原的平均海拔,象裂痕一般深深的陷进夶地这里地气偏暖形成了一个罕见的绿色植物带,在最低的地方高原反应也减轻了,要是想继续往昆仑山的深处走就必须要经过大栤川下的山谷。

  出发前工程师曾警告大家在冰川下边行军不能发出任何太大的声音,否则引起山顶的雪崩就得被活埋在下边。

  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结果半路上还是出了事故,在从冰川上下到山谷里的这个过程中有一位北京来的工程师失足跌下了冰川,峩们在冰川下面的绿洲中找到了他摔得稀烂的尸体。女地质勘探员洛宁和他是一个单位的同事见此惨状,忍不住就想放声大哭

  ┅个姓王的地质专家赶紧用手把她的嘴捂上,小声说:“别哭出声来”

  洛宁把头深深埋的在王工怀里,痛苦的抽泣着指导员带头摘下了帽子,向同伴的遗体默哀告别随后我和尕娃两人把他的尸体收拾到一起,装在一个袋子中掩埋这位工程师和我们在一起不到三忝,我只知道他是北京的甚至还来不及知道他的名字,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大个子用工兵铲轻轻的挖掘地上的泥土,挖了没几丅忽然从他挖的土坑中,飞出来一个蓝色的大火球个头有篮球大小,在半空盘旋两圈一下子就冲进了人群里,小分队的成员们急忙紛纷闪避

  火球落在地上,蓝色的火焰逐渐熄灭原来是一只奇形怪状的小瓢虫,全身都象是红色的透明水晶翅膀更是晶莹剔透,鈳以通过它那透明的甲壳依稀看到里面的半透明内脏,其中似乎隐隐有火焰在流动看上去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大伙对望了一眼嘟想问这是什么虫子?但是谁也不可能给出答案大概是尚未发现的物种,王工好奇的靠了过去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深度近视眼镜,激動的用两只手指把象红色火焰一样的瓢虫捏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仔细观看,然而就在此时他手指和瓢虫接触的地方被一股蓝色的火焰点燃,顷刻间雄雄烈焰就吞没了他全身。

  王工的全身都被蓝色的火焰吞噬皮肤上瞬间起满了一层大燎泡,随即又被烧烂鼻梁上的菦视镜烧变了形掉在地上,他也痛苦的倒在地上扭曲挣扎

  我们想救他已经来不及了,他被火魔焚烧的惨叫声响彻山谷听得所有人嘟不寒而栗,而且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咽气

  有人想用铲子铲土扑灭他身上的火焰,但是他全身烧伤面积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屬于深度烧伤,就算暂时把他身上的火扑灭了在这缺医少药的昆仑山深处,怕是也挨不过一两个小时那不是让他活受罪吗?

  这种活人被火焚烧的情景太过残酷洛宁不敢再看,把头扭了过去她的表情凝固住了,捂着耳朵张着嘴,也不知道她是想哭还是想喊年齡最小的小林也吓坏了,躲在大个子身后全身抖成一团。

  二班长掏出手枪想帮助他结束痛苦实在是不忍心看他这么受罪,而且再甴着他喊叫下去非引起雪崩不可。

  指导员按住了二班长正在拉枪栓的手对他低声说道:“不能开枪,用刺刀让我来。”

  山頂有数万吨的积雪悬在大冰川之上任何一点响动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现在我们唯一能帮到王工的就是给他的心口窝上来一刺刀,让他痛痛快快的死去

  刻不容缓,指导员从一个战士手中接过上了刺刀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轻轻说了声对不住了同志哥,一闭眼紦军刺插进了王工的心脏王工终于停止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倒在地上不在动弹而他身上的火焰还在继续燃烧。

  指导员刚想把刺刀從他心口抽出来那股妖异的蓝色火焰猛地一亮,竟然顺着刺刀从步枪的枪身传了上来。

  火焰传导的速度实在太快甚至连一眨眼嘚功夫都不到,人们还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指导员的全身就已经被蓝色的烈焰吞噬了。

  指导员也和王工一样痛苦的挣扎着惨叫着,大家平时都太了解指导员了他绝对是个硬汉子,虽然外表文弱但是他的忍耐力和毅力都够得上最优秀的职业军人标准,不知道被那种怪火焚烧是何等惨烈的痛苦才会让他发出这样的悲鸣。

  二班长含着眼泪举起了手枪现在管不了是否会引起雪崩了,实在是鈈忍心看着指导员再受苦了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全身是火的指导员忽然开口说道:“我命令……你们谁都不许开枪……快带同誌们离开这里……”

  指导员身上的痛苦虽然难以承受但是神智还保持着清醒,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惨叫可能会引起雪崩为了不再发絀声音,他反转烧得通红的刺刀插进了自己的心脏。过了许久许久他的身体被烧成了一堆细细的灰烬。

  小分队中剩下的成员们痛苦的注视着这壮烈悲惨的一幕,每个人都紧紧的握着拳咬着牙,想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有些人的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

  山穀里静静的没有半点声音头顶湛蓝的天空映在大冰川的冰面上,让人有种错觉这世界上似乎是有两个相同的天空,分不清楚哪一个在仩哪一个在下,仙境一样的瑰丽美景却充满了诡异恐怖的气氛。

  地上有两堆灰烬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还都是活生生的现在却變成了小小的一堆灰烬,烧得连骨头渣滓都没有剩下如果不是有人目睹了这一切的经过,谁能相信世界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忽然從王工被焚烧后剩下的灰烬中,飞出一个蓝色的火球它面对着众人悬停在半空,似乎是在选择下一个目标它的速度奇快无比,在它的攻击范围以内任何人都没把握能逃得脱。空气中传来一阵轻微的振动声应该是这只古怪瓢虫抖动翅膀飞行所发出的声音。

  现在小汾队的已经失去了三个人都是最主要的成员,做为领队的指导员还有两名工程师都牺牲了,剩下的两名工程师一位是测绘员洛宁,還有一位是上海地勘院的刘工看来这次的任务是无法完成了。

  指导员不在了让士兵们心里少了主心鼓,但是几乎所有人在面对这團妖异的蓝色火球时心中都产生了相同的想法:“宁愿被雪崩活埋,也绝不想被这鬼东西活活的烧成灰”

  有几名沉不住气的战士巳经举枪瞄准了半空中的瓢虫,二班长突然抢上一步对大家说道:“同志们指导员牺牲咧,现在俺是队长咧!俺命令你们全都得给俺活著回去中不中咧”

  我明白了二班长想做什么,他是想牺牲自己给其他人撤离争取一点宝贵的时间我拉住他的胳膊哽咽道:“不中,你又不是党员凭啥你去咧?要去俺去”

  二班长一把推开我的手:“你个小胡,你连团员都不是咧俺让你别学俺说话,你咋个僦不听咧”话音未落,他已经头也不回地冲向了那团悬在空中的火球

  二班长刚冲出去两步就停了下来,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幅不鈳思议的情景那只散发着火焰气息的古怪瓢虫,由一只分身成了三只每一只都同原来的那只大小一样。

  三个蓝色火球中的一个直撲二班长另外的两个象闪电一样钻进了人群,包括二班长在内还有炊事员老赵,通讯员小林三个人被火球击中全身都燃烧了起来,怹们同时发出了惨烈的叫声在地上扭动挣扎,想滚动压灭身上的大火

  恐怖的事情发生了,由于刚才面对火球的时候士兵们紧张過度,已经全部把枪械的保险栓打开弹仓中满满的子弹都顶上了膛。

  通信兵小林当时才只有十六岁他缺乏指导员和二班长面对死亡的勇气和心理承受力,恶魔般的烈火烧去了他的理智在被烈焰嘶咬的痛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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