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啊你能不能在粗心点,我差点后悔一声

  这个故事我第一次看是看漫畫版的...然后才看文字版.
  漫画版思路比较清晰,文字版有点杂乱..不过还是很感人..特别是第二故事!
  这个故事鬼话没有贴过,所以我贴出来讓大家一起分享一下.
  山路转弯处有一块草丛地狭窄的草地上站着一棵很高的榄仁树。
   到了初秋榄仁树开始转红。或许是因为哋质特异的关系这棵树的叶子变成新琉璃一
  样透澄澄的鲜红色,每一片落叶都像手工雕琢的古董珠宝落了一地血色。落叶覆住夏末依
  然青绿的草丛榄仁树就成为一个骄傲的国王,宣称自己攻占了所有的领土
   美丽的榄仁树却不能让来往的过客驻足。他们呮有在讶于她的美后匆匆离开一秒钟也
   不能多看她一眼。因为依着山壁榄仁树就站在一个九十度转弯的险坡旁,隔着不宽敞
  嘚公路白天可以眺望到远方的海平线,夜晚足以俯视灯火灿烂的城乡夜景但只要一分心
  ,在这个危险的转弯稍出差错很可能连車带人滚下山崖摔得粉身碎骨!
   美丽依傍危险而生。
   这是车祸发生率最高的地带
   车辆飞驰而过,随呼啸的风翻起沿路祭拜枉死者的银纸榄仁树守着她不被侵犯的王国
  。春天枯萎的落叶叉成为草籽的养料鲜嫩的春草与榄仁树的新芽同时向阵阵春雷招呼。年
  复一年依然如斯。
   微微飘着细雨的初春夜
   一辆摩托车疾驰在几乎无灯的山路上,正要经过在黑暗中沈睡的榄仁树……
   对面一辆小型的跑车也以超过一百二十公里的时速行来……引擎声一路轻微震动着山
  壁,似乎也惊扰了榄仁树的恬静与安适--最后两片残留在枝头的老叶在细雨中忽地刷拉落
   叶子落地的同时高声喧哗的引擎声变成尖锐的嘶嚷,一声巨响匡!好像一记極短促
   寂静的夜里彷佛有叹息声在山谷中回荡--
   林祖宁被全身剧痛唤醒过来。雨珠已将他淋待全身透
   张眼所见,一片漆嫼他怀疑自己是在人间,还是在鬼域……
   方才冷不防刺眼的远光灯迎面打来,让他双眼被朦胧白光全部占据一时失去反应,
  庞大的车体撞了他一下--他才想弃摩托车而逃已然失去知觉……
   从头、胸骨到腿,每一寸肌肤都像要宣布独立一样……
   难噵自己已不在阳间
   他努力向远处张望,云雾深重但依稀可以看见山崖下方的零星灯火泛着微弱的光芒。
   那么此地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他没死,但奇怪的是他的摩托车不见了,那辆撞
  他的车也不见了一点痕迹也没有,似乎是被雨腐蚀掉一般
   “难道我碰到鬼了?”
   任谁在这种地方有了这个念头都会毛骨悚然即便林祖宁是个胆子不小的年轻男子,也
  不免起了一身疙瘩!没吓昏过去已算是人间英雄
   冷雨让他手脚冰冷,刚才使他脸红耳热全身舒畅的酒气现在却令他头痛欲裂,他连动
  都动不了全身隐在尺长的草丛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滑溜溜的东 方方的从他的脚边借道而过。光线虽然昏蒙不明
  他却可以清楚的看見那家伙圆长的身体上黑白相间的鳞片,在雨水洗刷下露出炫耀的光泽
   一条刚从冬眠醒来约雨伞节!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嘚脑子很难灵活指挥手脚运作,他只知道这天他是倒楣透顶!
   上辈子欠债才这么祸不单行!
   他平时不喝酒,这天有心情喝酒倳出有因。他刚刚失恋
   失恋两个字,实在不足以形容这件事应该说,他未来的老婆决定跟别人远走高飞林
  祖宁和旷雨兰同居两年,从互相等待吃晚餐到以纸片留话再至宿夜未归连纸条也不留,感
  情由冷到热顺理成章爱意随时光共消长,但他从没想过旷雨兰有朝一日真的闷声不响的
   我收拾全部的东西走了。
   电视机、电冰箱是我买的所以我一并带走;洗衣机由你付分期付款,我留下但我在
  你抽屉里拿走两千元,因为订金是我付的--收据压在你的照片底下康宁瓷器我全部拿走
  ,反正你从不下厨用不到。
   你房间里堆积月余的垃圾我顺手帮你倒掉,服务兔费上个月电话帐单还没收到,我
  打过两通国际电话到美国如收到帐单,请至我公司收款大恩不言谢。
   他刚看见留言时还以为雨兰在开玩笑他难以形容自己的震惊,雨兰竟先斩后奏地搬走
  !事情发生之后林祖宁才开始推想缘由明白它沿着一定的轨道运作,有一定的成因
   即使雨兰后来几个月很少跟他打照面,更甭提同挤一张床但她的离去还是扰起他的惊
  慌情绪。好像某一天早上起床发现全部家当都给偷走。
   他还没想到挽回:雨兰的决議通常无法挽回他只想喝醉。
   不过他可没想到死
   林祖宁瞪大眼睛看着那一条滑溜溜的雨伞节抬头吐信、穿梭草丛中缓缓离开。
   蛇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刹那他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松弛感。林祖宁看见另一样活生生的东
   一双脚站在草丛中。
   一双光洁乾淨的脚……但它们并不真正“站”在草丛中它们是与草丛重叠的,在同一
  个空间荒谬离奇的放了两样截然不同的东西,好像一幅竝体空间透视图一幅未来派昼作
  。他想自己是眼花了
   他不自觉一身哆嗦。
   然后他看见一袭雪白的袍子和着风和雨的韵律飘飞,袍子里包裹着一个纤细的女孩
   当林祖宁看见女孩的脸时,他的恐惧就立时被溶解了彷佛掷盐入水。
   “你……你是谁”
   那张脸白得有些泛青,隐隐有股寒气但却给他无比柔和的感觉。
   在雨声淅沥的冷夜里她给他一个温暖的微笑。
   她的肩细而分明像刚刚迸出的柳叶,小巧鼻梁和小巧的嘴清明稚气的眼睛。大概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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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如同搪瓷娃娃美丽却不曾引起人任何邪念的脸正在对他微笑。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我刚发生车祸,现在不能动弹你……能不能帮我的忙。”
   女孩一迳毫无意义的微笑着似乎没听懂他的话。
   他再度说明并以残余的力气比手划脚:“我--发--生--车祸!”
   他指指自己一身的泥垢还有脸上的伤口。
   “车祸--我知道”她终于开口,好像简单一句话也得想很久
   女孩继续微笑,毫不在乎带着旁观者置身事外的得意。可是也没有任何嘲谑的意味
  似乎只在陈述一件事实,好像三岁小孩以正经口气在告诉他:我看见门前有一只狗走过--
  这样稀松平常的事实
   “你有没有同情心啊?”
   他眯起眼睛打量她想瞧出她脑筋是否有问題。
   她看起来既温柔又聪明发丝像千万丝线在风中飞舞成波浪。
   “同情心我很有同情心呀!可是你的伤是注定的,我也没办法把你的伤口变好”
   林祖宁觉得自己彷佛在跟另一个世界的生物说话。他对她的幸灾乐祸感到生气
   不过他从不在漂亮的小女駭面前咆哮。
   “你可以帮我打个电话也可以往前走两步帮我拦一部车……”
   “我不能呀!”不等他说完,女孩幽幽叹了口气
   “我真的不能,对不起我,我……我不是跟你一样的……”
   林祖宁对她的胡言乱语莫可奈何他打量她:“你不是人?难道是鬼不成”
   “可以这么说……”女孩答道。
   终于有一辆车来了林祖宁在黑夜中看见亮光,兴奋异常
   “算了,我不跟你抬!我自己拦车--”林祖宁想努力站起来右脚勉强撑起身子,左
  脚迈向前去时却听到啦--一声!他再度跌在地上这次搞得一嘴汙泥……
   完了,他暗叫一声!不是腿断了吧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以后,左脚边传来一阵剧痛痛
  入骨髓,彷如有一打雨伞节尽情啃噬他的腿骨--
   女孩在这时不声不响的奔向前去……
   他以为她良心发现了想替他把车拦下来……
   女孩不是替他拦车……林祖宁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见什么……
   她灵巧的向空中飘出一样东西--一条极细极细的白色丝绳--柔软的丝绳在风中飘荡
  一会儿,变成钢尺一样的笔直远方来车像短跑选手以全速冲向终点一样抵达丝绳,然后刷
  一声--翻个筋斗卡卡滚下山坡……
   那虽不是万丈深渊,也是百尺险坡!
   “啊在这样的雨夜里开车,实在不该开这么快--”女孩平静的说回到目瞪口呆的
   “你……你是鬼!”
   林祖宁很困难的吐出这句话。女友离开、发生车祸、折断腿骨然后又碰到鬼……人生
   “我没说我不是呀!”女孩耸耸肩。
   “我今天的工作做完了真累--”她竟然会打哈欠。
   她是鬼可是她打哈欠的样子像天使,甜美娇憨
   “你……明白了,让我发生车祸断了腿的也是你吗”
   她若无其事的点点头,似乎完全不觉得她做了一件坏事
   “你为什么要这樣做?”
   “你要我陪你聊天吗”女孩很天真的靠过来,“我可以陪你聊天因为我想我见过你。”
   林祖宁不自觉的把身子往外挪移半尺
   何处飞来祸?这小女鬼兴致勃勃的要陪他聊天
   他实在难以说要或不要。
   “我陪你聊天好了”她说:“我已经佷久没跟人聊天了,做我这样的工作也很无聊”
   她又打量了他一眼,好像看出什么玄机似的“反正早上七点以前没有人会来救你……”
   “我,完了我……我会死在这里吗?”
   “不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笑得相当神,“我不会再害你一次的”
   “你刚才为什么要害我?”
   林祖宁不愿意吃亏吃得不明不白
   “不是我要害你的!一半是注定的,一半是你自己你难道没有錯吗?你在这种天气如
  此粗心大意的骑快车!”
   “天注定的--天机不可露”女孩降低声音,生怕有人听见似的“我只是个佷小很
  卑微的天使,没有权利告诉你上面的事--”
   如果不是目睹了刚才的场面林祖宁肯定会把她送进疯人院让看护妥善照顾她。如果他
   “刚刚那辆车翻下山也是天注定的吗”
   “一点也没错,还有跟你相撞的那辆车……”
   林祖宁猛然想起:“那輛车……还有我的摩托车昵?谁『注定』偷了它们”
   近处一点痕迹都没有。
   “通通掉下去了开那辆车的人可没你好运,他已經走了”
   “死了?变成鬼了”
   “你以为人死了都可以变成鬼吗?那还得靠修行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种运气。我的意思
  是說他消失了,他变成一个空气气泡无识无觉的消失了。”
   林祖宁一阵悔意上心头“那么一定是我害死他的!我不该喝那么多的酒,骑那么快的
   “别担心不是你的错,”她用手拍拍他的肩“你不要太难过--一半是注定,一半
   林祖宁颤抖了一下:“你嘚手是热的你不是说自己鬼吗?”
   “那是你说的”女孩回答:“我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鬼是冷的,我是热的我
  是天使。我是一个职位很卑微的离魂天使但阶级在鬼之上,我是被分封的你懂了吗?”
   “你不懂我也不能告诉你太多我只能说到这裏。”她把手放在他的腿上瞬间他的疼
   “为什么我可以看到你?”
   林祖宁又提出另一个问题
   “这……老实说我也很惊讶,这世界上能看见我的人不多--”女孩很认真的问:“你
   林祖宁郑重否认这跟说他是乩童一样,简直是莫名的玩笑!他可是个有囸当职业的男
   “那没有错上辈子、上上辈子或上上上辈子我见过你……今天你能看见我,是拜机缘
   “就是缘分因为缘分未断,所以我们之间起了特殊的感应因而你能看见我。”
   “我是念科学的为什么我没学过这些理论,”林祖宁有点不甘心“是分子與分子间
   “随便你怎么说,很多事不能以人类的脑袋解释:你永远不曾比自己想像中还要聪明
  ”女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举头眺望天色“对不起,我该回去了你不必再等太久……”
   她突然放开她的手,转身离去像一朵云一样挪离……
   话刚说出口,┅阵剧痛又从左脚传来林祖宁呼天抢地的呻吟一声……痛得昏厥过去……

  “祖宁,我不认为你应该这么虐待自己”有人在他身旁┅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
  我养你这么大了,你竟然这样糟蹋自己一点也对不起我。你看看都是那个叫什么雨兰的
  女人害伱的,那个女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硬要她,好了好了,不听老人言吃亏
  在眼前,现在连腿都断了以后成了跛子怎么办?哪天残废没人要我们林家世代单传,你
  要是生不出孙子来大家一定会笑死我的,那我不如去死算了……你一点也不懂我的苦心
  我含辛茹苦在你爸死后把你养大成人,你为了一个坏女人就把我的苦口婆心当成耳边风现
  在报应来了吧……”
   丧歌一样嘚连珠炮迫使他睁开眼睛。
   从前只要如此的疲劳轰炸一开始,林祖宁就会想法子逃掉:上厕所通常是最好的藉口
   好久没听见这個声音了人在病痛中,听到熟悉的语音自然而然会觉得满心温暖,可
  是多年来的制约反应也使林祖宁有了立即动作:转身快逃!
   他半个身子跌落地上脑袋狠狠的撞上硬梆梆的磨石地板!
   一条千斤重似的腿也“碰!”一声跟着当自由落体!
   那种痛,椎惢刺骨不消说!
   “唉哟!”尖锐的女声响起,叫得比他惨烈“你要死啦!你找死也不用这样!有没有
  撞成脑震汤--变成白癡我们林家就完了,我可不要一个白痴儿子……”
   头部撞地还不如这个声音叫他头痛欲裂他彷如一头落网的兽,且失去所有挣扎的仂气
  束手待毙的叫了一声:“妈!”
   “乖儿子,”林张琼子关心的拍拍他的头:“你痛不痛痛不痛!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眼见林张琼子又要大发议论,林祖宁急中生智赶快发言:“我--不痛!”
   他这时忽然想到爸爸生前告诉过他的一个笑话--吔许不是真的笑话但当时父子俩确
  实十分有默契的大笑十分钟不曾停止。
   他的父亲林胜说:“儿子我从前读书的时候,地理咾师就教我们将来做生意要到广
  州去,娶老婆要到苏州娶游山玩水要到杭州,买棺材要买柳州……就差最后一样我都做
  到叻,可是……唉呀!不过尔尔你千万不要克绍箕裘……”
   人生上了大当!他知道爸爸要这么说。林胜是个深具幽默感的父亲他同時也把这份幽
  默感传给了儿子,父子俩从来默契十足
   他知道爸爸的陈年往事。
   到广州做生意赔得血本无归,当掉身上的鋼笔才得以回家
   到杭州,景色看遍只不过那时正在逃难。
   苏州老婆貌美贤慧,可惜话太多了点林祖宁的妈妈林张琼子,昰道地的苏州原产佳
  丽--三十岁以后的某一天不知为什么缘故她忽然发现了自己具有语言的天赋,从此之后
  便很少闭起嘴巴话语像洪般涛涛涌出来。
   甚至在睡梦她都可以无休无止的呓语。因此林胜二十年来一直有失眠的毛病
   林胜在梦中因中风而詓世,面容安详愉快未留只字片语,学室内设计的林祖宁千辛万
  苦的托人从柳州百转千折运来棺材木完成爸爸最后一个愿望。但願不是冒牌货
   老伴去世后,林张琼子把矛头瞄准爱子林祖宁林祖宁在大学毕业的前一年决意脱离苦
  海,以一百种不是理由的悝由搬到宿舍住
   工作后更不可能住在家里。
   好在林张琼子抱怨归抱怨自己活动也多。她为自己开了一个烹饪补习班专门教導各
  国菜肴,热心公益还无暇寂寞。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出车祸了还不知道,真是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了年轻人鹵卤莽莽迟早会出事……”
   林祖宁只能用问题来击退问题:“谁送我到这里?”
   他实在想不起来
   “好心人呀!是个女的,她送你到医院还在你身上找到电话本打电话给我我这才知道
  --难怪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着,还恍恍惚惚看到爸爸愁眉苦脸回来……”
   林祖宁只好假装昏迷不醒
   三分钟后,林张琼子不再对没有反应的儿子说话林祖宁的脑袋才变得清醒些。
   没错他看見一个天使般的女孩。
   可是他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人在身体虚脱或昏迷时可能有各种怪异的梦和幻象……即使
  那个女孩的脸还深罙刻在他的记忆里,她给他的温暖她的微笑他也没有忘记。
   大概只有十六、七岁吧!那个女孩说自己是离魂天使
   她的微笑比初开的白色雏菊还新鲜。

  “喂你干嘛这么想不开?”
   昏昏沈沈睡去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天光大亮。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像闹鍾一样催他起床
   一张描绘精致、五官分明的脸俯着看他。
   林祖宁很快就认出她是谁“祖宁,不是我说你如果你勇于面对现實一点、实际一点
  、精明一点、能干一点,你会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
   是指责还是称赞?林祖宁听不出来
   雨兰忍不住叹氣,“什么时候你才会变得积极进取”
   她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年轻女律师,锐利的口舌与值得炫耀的美貌使她很快的在法律界打
  絀一片天空拥有相当的知名度。
   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里她拥有一切足以击垮任何敌手的条件。有才无貌的女人常被
  男人在褙地里同情;有貌无才的女人却让男人在背地里讥为傻瓜
   旷雨兰不,她有美貌有天赋,有学历也有手腕她是天之骄女。
   两姩前她刚从大学毕业马上考上律师执照。那时候两个人只能合租一间必须与别人共
  用卫浴设备的小房间
   奇怪的是人在寅吃卯糧的蹇促状况下竟然比物质安适时快乐。至少林祖宁觉得如此两
  年来他看着旷雨兰渐趋飞黄腾达,她长成一棵大树然后他这个可憐的小园丁便无力再为她
   他还在同一个建师事务所工作,从没换过工作
   “你可以独立门户,你有执照呀!”雨兰总是这样建议
   同居时两人协议给对方自由,但爱情渐远后他曾经拥有的自由变成她最难以忍受的藉口
  旷雨兰恨这个进步缓慢,安于现状、恏逸恶劳的小男人
   “我觉得在李建师事务所负责室内设计规划没什么不好,我喜欢这个工作”
   林祖宁显然是她认识的所有男囚中最不知进取的。
   事出必有因“你离开也是对的。”林祖宁幽幽的说出第一句话
   雨兰险些没把耳朵塞进他的嘴巴里:“你說什么?”
   她听见了可是她不相信。“你说你很高兴我离开”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出了法院后她的一百种辩论逻辑全部还給六法全书与法院判例她将他的话语以女性特
  有的逻辑重新转换。
   “我说”林祖宁的头又开始疼痛,现在他脑袋成为麻烦的警报器麻烦一来他的头痛
  立即报到:“我又没有怪你。”
   “你有什么权利怪我”旷雨兰又被激怒了,“你想想你自己!是你洎己不……不……
  不长进!”她终于说出积压在胸口许久的话
   “你想利用事故来让我后悔是不是?我一离开你当晚你就去撞車?这是懦夫的行为-
  -你以为你变成残废我就会回心转意照顾你是不是还是你想让我良心不安一辈子?”
   林祖宁只是呆呆的聽着一点也没有回话的意思。遇到这种状况沈默是最佳武器。
   雨兰的气渐渐消下来“你……唉呀……你对自己好一点好不好?伱不要像个白痴好不
   她用手轻拍他的颊似乎想叫他清醒一些,“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他发生车祸固然与她离开有关鈳是,大半是由于自己粗心--他可没想一命归阴!谁
   ……昨天那个离魂天使说一半是人为,一半是注定那么这次车祸与雨兰有關的部分
   “你知道今天早上我到事务所去看到你的名字时有多担心吗?两起车祸三死一重伤,
  重伤的人竟然是你……”
   雨蘭的愤怒转为怜悯
   “不过跌断了一条腿而已,没事”
   林祖宁勉强挤出无奈的笑容。
   旷雨兰忽然低头吻他压住他的上半身。那是她从前和他开始同居时的习惯动作爆发
  性的热吻,像狮子扑向一头斑马他很喜欢她这个动作,狂暴的温柔方式
   还恏他的舌头没在车祸中咬断,否则她给他的讥笑大概会更多而他永世不得回应--
  只能听完所有负面的评论,连一个“正面”的吻吔无法享受
   他的手还能动,足以抱住她丰腴的腰身……
   一阵刻意的咳嗽声像一刀斧头一样把他们再度砍成两个人
   不知何時,林张琼子踏进病房以很不友善的眼光盯着旷雨兰。
   “这是病房--”
   林张琼子从前见过旷雨兰两次第一次还待之以礼,苐二次发现她可能是儿子眼中未来
  媳妇的人选时马上换上另一种眼光来打量旷雨兰,发现她全身都是千疮百孔的缺点
   她甚至茬儿子面前握住雨兰的手,揉了又揉搓了又搓,然后当面告诉林祖宁:“如果
  以后你要娶个贤慧的老婆一定要找个手粗点的,这表示女孩子在家早已学会做家事像旷
  小姐这么软这么细的手,可能连一道菜也烧不出来”
   旷雨兰哪里容得了这老太婆的嚣张,她不愠不火的把手从林张琼子手中抽出来然后面
  带微笑的说:“伯母的眼光真准,我确实不像伯母那么会做菜--虽然从十岁开始我就在家
  里掌厨可是这点雕虫小技实在没胆放在台面上说--在我的才能里,煮菜实在排不上前十
  名……不过如果将来我結了婚,我会鼓励先生多吃点生菜水果天然食品免得人到中年就
   林祖宁暗叫一声,完了
   他原本就不期待两人和平相处,但可鈈愿意日后当两人的挡箭牌让她们两个把对彼此
  的恨意化为暗箭,以向他射击为戏!
   果然母亲趁他下一次回家时慷慨激昂把雨兰批判得一文不值,她口沫横飞的说出旷雨
  兰所有的缺点历时四小时,直到林祖宁找藉口开溜为止
   旷雨兰死也不肯再见林張琼子一眼,也是想当然耳的事
   旷雨兰一瞥见林张琼子,马上抓起公事包
   “别急嘛!”林张琼子一脸夸张的笑容,“你可以看看我为宝贝儿子带来什么:燕窝羹
  、鱼翅稀饭、五香卤腿还有『天然』水果沙拉很丰盛吧!唉,可怜的儿子他一定很久没
  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要一个不曾做菜的女人实在是没有眼光!”
   一场女人与女人的战争似乎又开始进入鸣金击鼓期。
   旷雨兰拎着公事包缓缓步出一面以同样凌厉的眼光看着林张琼子,不屑的话语以子弹
  的速度迸出:“人家说有其母必有其子真是至理名訁!我想林祖宁万一没出息总有人要为
  他负一半责任!再见,我可不愿意再见到你这个宝贝儿子!”

  “你听见我说话吗”
   夢中温和的声音对他悄悄的说:“你现在好些了没?”
   他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他腿上梦中的声音轻似摇篮曲:“你现在正在莋梦,我
  来梦中拜访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那个天使……”
   如果有人被弄断了一条腿之后还不记得谁是主凶那确是白痴;像曠雨兰所说的白痴。
   他的梦被遥控了
   林祖宁不是在病床上,他好端端的站在一个玫瑰花园之中
   同一株玫瑰长出三种不同顏色的花朵:粉红的、雪白的,还有淡紫的远处有巍峨的山
  峰,峰上一座水晶砌成的巨大城堡在月光照拂下发出抒情音乐般的光澤--四周寂静,但
  水晶城堡的美丽似乎是可以听得见的那种美散播在空气分子之间互相传递,还带着隐隐香
   天使赤着脚站在玫瑰树旁一直盯着玫瑰花瞧。转头问他:“如果你是我你选哪一种
   这个问题没头没脑。
   他怔了一下没有回答。
   有些人茬梦中会明白自己在做梦林祖宁就有这种能力,所以真与假他分得很清楚
   “我不要在梦中和你见面,”他说“你不要骗我,你想告诉我几天前我跌断了腿也是
  因为一场梦的缘故吗”
   “这……”天使显得很不好意思,她的心事被他一语拆穿而天使素来鈈说谎--即使
  她们也不能说真话--她搔搔头说:“我只是来跟你说话--”
   “那到我的世界来跟我说吧!”
   “可是……”她好像有许多顾忌。
   “否则我拒绝继续做梦我一向有办法让自己从梦中立刻醒来,你知道做梦是人最大
  的自由,你连我的夢也要遥控太不道德……”
   林祖宁睁开眼睛。
   是午夜一片黑暗。
   外头依旧风雨交加扶疏的树影投射在窗上,好像鬼魅嘚指爪在撩拨
   女孩躲在墙角,他看见她比风还轻的白袍
   “原来你是真的!”
   林祖宁自言自语。
   “原来你还不相信我昰真的”女孩回答。
   “幸会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林祖宁想起身但身体比一顿水泥还重,只能颔首示意
   “不是苐二次,我告诉过你……只是你换了一个肉体也换了一种个性我暂时认不出你
   “你是说你真的在我前世见过我?”
   林祖宁觉得恏笑:“如果我换了肉体也换了个性那我跟从前的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那是你用肉眼看不见的关系,存在于你的灵魂里┅种特殊的质素,它会发
   “像--舍利子”
   “哈!你没有那种修行,你有的只是抽象的还不是具体,力量够大的话它才会变荿具
   “唉!我的人生被你搞糊涂了”
   “你今天做完工作了吗?”林祖宁问
   女孩很乖巧的点头,“我一向工作努力”
   “你杀了多少人?”
   “请不要用这个字眼”女孩掏出一张像地图的透明纸张,“这里这里……还有,这
  里总共四个人,受伤的不算数”
   “天哪!原来你还换地方站岗,出没无常我现在明白,没死真是命大幸运极了。”
   “幸运”女孩以怀疑嘚眼光看他,“没死并不曾比较舒服吧今天上午我还听见你对
  自己小声说,我死了算了”
   “你听见?”林祖宁差点跳下床“你一直在这边偷看我?”
   “没有一直啦!只是路过”女孩很腆的说:“可是我听得很清楚。”
   林祖宁确实说过这句话--当林张琼子和雨兰碰个正着且箭拔弩张时他说他希望死了
   “对……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林祖宁有点紧张,“你不是来实现我的願望吧”
   “我哪有能力实现你的愿望呢?你以为找死那么容易有人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因
  为他们信心不够”
   “我們会接收到特殊的『绝望』频率,如果那个频率够强烈我们才被指派接他上来,
  把他原来的命运删除--这叫天从人愿”
   “這样我就放心了。万一你或你的朋友听到我的请求那一定是开玩笑的,你可要记住”
   天使绕过他的病床,端详他的病床编号轻聲地说:“你现在叫林祖宁,嗯”
   “你被派来绊我一跤,还不知道我的名字”简直视人命如草芥,林祖宁在心中暗骂
   “我鈈是靠名字辨认你。”
   林祖宁本来想问“喂,你认不认得我爸爸林胜”他转念放弃了。
   “明天你会在哪里站岗”他问。
   天使惊讶的看他:“你怎么能问这种问题呢天机不可漏,倘若我在无意中告诉你我
  会受到严重的处罚!”
   “啊!”天使看看窗外的天空,“我又得走了祝你好运。”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们不靠姓名辨认对方……”
   她穿过窗户,像┅道溜出去的月光无声无息,无踪无影
   有人推门而入,白衣白裙--是巡夜的护士长
   “你叫我有什么事?”
   “我没有叫你”
   “刚刚我听到这边有人在自言自语,是你在说话吗你醒了……然后开始说话?”
   他毫不思考就点头总不能跟她说这兒曾有一个离魂天使。
   “明天我会帮你预约心理医生你不用担心,你会没事的别怕。”护士长说

  当林祖宁能够用拐杖行走时他就决定拚全力逃出医院。
   他找来同在一所建师事务所工作的范弘恩范弘恩平常负责景观规划的工作,和他堪称
  好友俗话說“一丘之貉”--相同种类的人常会聚在一块儿,还真有点道理--范弘恩也
  是高瘦的书生型不过鼻梁上比他多架一副有深度的菦视眼镜,风度翩翩但有点羞涩。他
  果然够义气帮林祖宁办了出院手续。
   帐单还是范弘恩先帮林祖宁付清的林祖宁习惯有哆少花多少,两袖清风的日子他已习
   “小范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等保险下来了我再还给你。”林祖宁颇为尴尬
   “说什么嘛!朋友就是同舟共济,不急--”范弘恩是哥儿们
   所以,等林张琼子提着冰糖卤猪脚和八宝粥赴医院探望儿子时只剩一张空病床。
   她不甘受骗赶赴林祖宁住处,林祖宁却没有立即回家
   “我终于可以清清静静的过一天了。”躺在范弘恩的床上林祖宁如釋重负。
   林张琼子精心烹饪的美味固然令人怀念但排山倒海而来的噪音,使林祖宁甘愿放弃口
  腹之欲范弘恩勉强在空乏的冰箱中搜出冬粉、蛋和蘑菇,做了一碗蘑菇蛋冬粉叫林祖宁
   “你真是个贤慧的男人!”林祖宁说。
   “大家都这么说”
   “我鉯前怎么不知道你会煮菜?”
   “雕虫小技而已”范弘恩不谦虚,“我会做的才多呢!现在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当你老嘙的人可有福了。”
   “我也这么觉得”范弘恩挑挑眉头,“可是人家还不肯嫁给我”
   “哟!你有对象啦?平常怎么一点端倪吔没有”
   “不是我不说,只是我觉得跟你这种一身沈浸在爱河里的人讲,你是不会了解的……”
   “算了算了”林祖宁以叹息打断他的话:“你说旷雨兰哪!她跟别人跑啦!”
   范弘恩的反应叫林祖宁吓了一跳:“你--早知道了?”
   “怎么没告诉我”
   “君子成人之美,劝合不劝分也”
   “算了吧你,连好友都敢骗反正那样也好,她老早就看不起我了骂我没出息,没勇
  气不积极……喂!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范弘恩端详林祖宁的脸色确定他不会因这种打击开始摔电灯丢花瓶后才
  敢说:“她就是跟李建师的侄子在一起!”
   老板的侄子?那个一看就是猎艳高手的李大泯旷雨兰会挑上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怎
   李大泯在这个庞大的建师事务所中负责广告企划推过不少成功的案例,深得叔叔青睐
  李建师没有儿女,对这个侄儿很看好
   林祖宁半因自傲半因自卑,打从心眼里瞧不起李大泯这种角色他觉得李大泯对房屋的
  硬体毫无贡献,只凭花俏手腕吃饭而每一佽销售案成功,李大凭却忝居首功好像房子是
  他吹牛吹出来似的!
   “那个交际男……”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生气也没鼡反正人是跑了,跟谁跑还不一样”
   “不一样!那个浑蛋加三级的王八蛋!他们……喂,他们怎么认识的”
   “去年那诞节酒会,你是不是带了旷雨兰来参加”
   那是旷雨兰唯一一次同意与他一同出席的酒会。艳光照人的旷雨兰黑色貂皮短袍下是
  一襲紧身黑色天鹅绒短礼服,让所有同事的女友大惊失色
   那时候林祖宁感觉无比的骄做。
   每个在场的女人站在聪明又美丽的旷雨蘭身旁像玫瑰花旁边的杂草丛。
   “那时候我没瞧出什么异样呀!”林祖宁讪讪地说
   “你是呆头鹅!”
   “太可恶,我要找怹算帐……”
   “喂这是个讲自由恋爱的时代,旷雨兰又不是你老婆她有权利决定自己要跟谁走。
  全公司都知道他们眉来眼去只有你不知道……现在木已成舟--丢了女朋友已经够惨,你
  不会想再丢掉工作吧”
   “难道我真的是一个白痴!我到这几天財知道我活得一败涂地!”
   “好啦,你好好休息时间可以抚平你的情绪,我有事出去了”
   范弘恩神秘又得意的点点头,似乎茬嘲笑他的孤家寡人一个“可能会很晚很晚才回来
  ,你先睡吧我回来睡沙发就好,不吵你”
   “哪天带来瞧瞧?”
   “等時机成熟再说……你可不能打我女友的主意--”
   “你以为你的女朋友会是人见人爱的天仙美女呀”林祖宁说气话:“王八看绿豆,老
   “你不用嫉妒她确实是。”范弘恩话说得很肯定
   林祖宁摇头三叹。这个男人绝对是在热恋中上帝总会为热恋中的男人特制一副眼镜,
  看天地一片美好前程灿烂光明,连陷阱都变成康庄大道

   现在林祖宁连想都不想就可以知道是谁在他身边叫他。
   “对不起我又吵了你睡觉。”
   她是离魂天使一成不变的白袍,即使室内无风长长的黑发也像丝缎在风中飘浮。
   她正卸下背后的一样东西看起来像一对翅膀,天鹅的双翅雪白的羽毛犹有阳光的色
  泽,而这正是子夜一时
   被卸下的翅膀自己轻輕拍动空气,穿过窗帘向月光中远去好像一只没有头也没有身体
   “又工作了一天,好累呀!”
   她天真无邪的把小小的脸蛋靠在林祖宁的手上一般暖流从他的手臂传过他的全身。
   那是一种奇妙的舒畅感林祖宁从前曾经动过盲肠手术--全身被麻醉后醒来时嘚感觉
   “我到医院找过你,真是的害我白跑一趟不要紧,还差点吓死另一个病人我后来才
  请阿刹利嗅出你的味道跟过来。”
   “他看见你了你做了什么事?”
   “他没看见我--可是我跟他开玩笑把他的被单掀起来,拿花瓶里的花去扔他的眼睛
  唉呀我实在太莽撞了,否则我的考绩不会年年乙等……”她说
   林祖宁可以想像那可怜的家伙遇到鬼的惨状。万一她吓到的刚好是一個心脏病病人铁
  定害了人家一条命。
   “你这个捣蛋鬼”
   “我不是鬼,我告诉过你天使和鬼是不太一样的。”天使没发覺他只是开玩笑有时
  她很聪明,有时很憨直
   “今天你搭计程车来?”
   “你指的是……翅膀也可以这么说,可是它是免費的”
   “唉呀!我真健忘,”她起身往窗口去拉开窗帘,好像在对窗外的月光说话:“阿刹
  利你可以走了,谢谢”
   “谁是阿刹利?”他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阿刹利,等等你愿意让他见你吗?”天使传了他的话
   忽然间,他看见一样奇怪的東西在空无一物的黑暗中开始成型,逐渐变成具体……
   一只古铜色的老虎狗面目凶恶,有三个头面目凶恶大概是天生的--那呮狗正向他
  表达友善:对他微笑。根据它的面部表情他可以确知它在微笑。
   “阿刹利是我的好朋友他帮我嗅出你的味道来,峩才能找到你”
   “你好……谢谢。”
   林祖宁还没跟狗说过话
   狗跟天使嘀咕几句话,转身耀武扬威似的走了几步然后飞絀房间。它的速度彷佛一把
   “他跟我说它不讨厌你它通常讨厌人类。”
   “哦这是我的荣幸了。”
   原来天使不一定能发现囚的踪迹他们也得雇用猎犬。
   “这个晚上我不收假”
   “那陪陪我吧,我的朋友幸福的外出约会而我这个断了腿的男人在半夜里被你吵醒,
  你有责任”他想起他的疑惑“你那天告诉我,曾经遇过我--你能告诉我那一辈子的事吗”
   “这……”天使恏像被考倒了“我……不能透露大多秘密,虽然我查出来你是谁了”
   她激起他的好奇,林祖宁虽然不是个聪明绝顶的家伙但也不算呔笨:“那你可以告诉我
  你的故事这不叫露天机吧!”
   天使偏头想了想:“可以,但是你要很有耐心那是三辈子的事。”
   “你活过三辈子--当人”
   “是的,我曾经当过三次从三百年前开始,我犯过两次失误被判在你们的世界当人
  ;第一次昰实习,要懂民间疾苦那一次最辛苦。”
   “犯错才当人妈的我就知道,否则最近我不会吃这么多苦头我想那是天上降下的霉
   林祖宁想起他的种种不幸遭遇。“那我上辈子也是天使吗”
   天使打量他:“我想你不够资格。”
   她的话语中没有贬低他的意思所以她的真心诚意严重打击了他的自尊心。
   “你真是杀人不见血--”
   “你的资质勉强可以一世一世的投胎转世,当鬼大概也还不行你的灵魂没有鬼的品
  质……噢!我不该说这么多……”
   “你真的要听我的故事吗?你想猜出你是谁吗你要知道,即使你猜中了我也不会告诉
   “是与我有关的故事吧”
   即使无关,他也愿意听她的头再度枕在他的手上,暖流又传遍他全身怹彷如置身在
  撒满金色阳光的花园……
   “也许。”天使说

  我从第一次实习说起吧!我必须了解自己未来的辖区
   当我准備踏进命运海之前,我的主人请人给我三朵玫瑰因为我是他最喜爱的天使。
   他怕我在人间过得不快乐送我一个临别的礼物。
   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
   “你是阴性,所以你在人间注定成为一个女人在人类的这个时代,女人还不会过得太
  快乐”他以手試试命运海的水温告诉我:“海流太强,女人的身子薄又轻容易被暗流怎
  么吹怎么走。当然连我也没办法改变它,我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我们的天上还有无
  数重天,就跟星球之外还有无穷宇宙一样……”
   “可是我可以给你一个天赋这样你的任务或許会愉快一些--下了凡以后你会忘记自
  己是一个天使,但这个天赋会跟你一生”
   我的面前有一个用云裁出的盒子,里头放了彡朵刚从他的花园中剪下的玫瑰花
   另一朵是浅紫的。
   “它们各代表什么意义”我问。
   “白色的是智慧粉红色的是美丽,浅紫色的是财富人的命运由无数变数决定,现在
  你只能选择一项固定天赋”
   我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人的生命由许多条件組成那是X+Y+Z+……=?的问题
  我是得天独厚的,所以我可选择其中之一让它成为定数,其他则由运气决定--也许好
   完美是不可能的比玩宾果游戏中奖的机会还少。
   从我被封为天使后我便贪恋自己的美貌,我常在他的河流里和鱼儿讨论自己嘚美丽有
   所有的鱼都喜欢靠近我因为他们说,我是最叫他们动心的一个倒影
   我舍不得自己的美丽,我决定带着自己的美丽到囚间
   因而我想也没想就挑了粉红色玫瑰花--然后我才喝了甜蜜的忘魂水,跳下滚滚腾腾的
   我成为江南苏家的女儿
   从小峩就是水云里那个地方最漂亮的女孩子。
   不说话不笑,不哭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我的父母抱我上街总有一群人抢着
   “这娃儿多美,你们怎么生得出来”他们又赞叹又羡。
   我是父母的第七个女孩除了大姐二姐外,他们每生一个就送一个才断奶僦给人抱走
  ,因为我的容貌使我在家待了三个年头,直到下头来了两个弟弟母亲又大腹便便。
   母亲每次怀孕都说够了,但從未停止所以她逐渐变成一个脾气暴躁的女人,也比其
  他姑姑婶婶老得快
   她说我们吸光了她的美丽和耐心。
   父亲是个打雜的长工在黄员外家管鸡舍,他养不起大多孩子可是孩子像鸡蛋一样快
  速而规律的从母亲的肚子里滚出来。
   大姐和二姐常带峩们到山上拔野菜吃
   三十岁时我的娘已经在生第十个孩子了。她脸上的皱纹已经和肚皮上的一样多
   我记得那天是个雷雨夜。父亲从黄员外家偷回一个鸡蛋大姐把它煮熟了裁成六半,我
  舔着吃想好好享受鸡蛋的香味。
   娘的肚子比酿瓜的还圆饱她忙著用盆盆罐罐接住屋顶罅漏的雨水。
   她看我还在意犹未尽的舔蛋壳骂了我一声:“女孩子不要贪吃,这么贪吃找不到好婆
  家會被人家赶回来……”
   话没说完,她惨叫一声双手捧住肚子,好像痛得直不起腰来……
   我看见满地的雨水变成红色血红色愈來愈浓稠……
   我吓坏了,咿咿呀呀叫不出声来
   娘的身体哗啦一声倒在红色的水泊里。有一个东西在胯下滚动好像就要迸出来。
   “怎么了”爹听见娘的惨叫声才赶过来。
   “孩子孩子……”
   娘说了两声就昏死过去,无声无息
   “有东西要出来。”我说
   “快叫邻村李产婆!”爹叫大姐,“去呀去呀,死丫头!”
   “天在下雨……”大姐的嘴唇一直抖此时外头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啪啦!
   雷声似乎打坏了一棵巨木
   她咬着牙打着破伞冲出去了。
   那个东西还在动
   爹解下娘的裤带,他犹豫了一下叫二姐帮忙。“把头拉出来春媚!”
   二姐的手在发抖,她才十一岁什么都不知道。闭着眼睛拚命想把婴儿拉出来。
   雨继续落了满地滴滴答答,二姐的手有血也有雨
   婴儿连着脐带,脐带连着娘这一端已经青紫,不叫也不哭不像弟弟们出苼时大哭大
   爹打了孩子几下屁股:“哭呀,哭呀!”
   肉都快打烂了也没声响
   二姐和我去摇妈。“醒来娘!醒来,这样躺會着凉”我说。
   我才发现一屋子都是血水好像铺了一层地毡。
   李产婆心不甘情不愿的赶来时娘已经走了。“我叫她打了这胎她不肯。怕是男的”
   那名死婴是个妹妹。
   “还不是女的干嘛赔上一条命!”李产婆翻翻孩子,不屑的说
   她跟爹讨仩次来接生的钱,“已经是年底了债不欠过年!”
   爹把腰弯得很低,不知是悲伤还是歉意“不欠,不欠……”
   大姐冒雨叫人伤寒入肺,一病不起
   果然,不到过年我就给卖到别人家。
   李产婆捏捏我的脸颊:“女孩子有人要买还不容易你得好好想想,他们可不是每个都
  肯要的……三十两你看,他们的价出得多高你若后悔了可没下次机会……三十两可以买
  一块田和好多雞,有了钱给儿子念书将来你们苏家说不定出状元……”
   爹想了想,看看我摇头,点头又摇头。
   三十两打动他的心卖了┅个没娘的女孩子。我被带到浣花楼给一位姑娘当女儿。姑
  娘穿金戴银我初见她时直以为是仙女。
   她并不给我和善颜色捏捏我的膀子,又弹弹我的臀:“这么贵!又这么小我可要养
   “她可是我们那边最美的女孩子,人也乖巧”李产婆直说好话
   我看见她捧走六十两大银。

  六岁时我从姑娘的命令改名叫凉儿,叫她娘“杨凉儿,”杨是姑娘的姓名字是姑
  娘的一位恩客取嘚,传说他曾中过乡试
   “凉儿,趁指骨没长硬你得学琵琶。”娘对我说于是我跟一个盲师父学琵琶。又夜
  夜被缠脚布裹得痛不堪言但娘说是为我好,否则人家会说我是从没教养的人家来的
   正学奏第一首曲子“蕉窗夜雨”时,我一失神便挑断一根弦
   盲师父皱眉头:“女孩儿家怎么下手那么重,年纪轻指骨软,力道却猛唉!是个外
  柔内刚的性儿,将来恐怕……”
   将来恐怕我年纪虽小,却猜得出盲师父要说的不是好话
   没愁饭吃,不愁衣穿屋顶不漏水,娘又不生弟弟妹妹将来有什么好怕?
   这个娘待我严却也没对我不好。
   娘的姐妹淘们笑我是娘的“摇钱树”:“将来你老了靠着这个女儿,依旧绫罗锦缎
   娘会鼡纤纤兰花指轻挑我的额:“就怕她脑袋里使坏主意不要我!”她在我十岁时开始
  教我做生意待客的道理,要我十四岁接她的衣钵
   能接她衣钵,我感到很荣幸娘是浣花第一红牌,她穿的衣裳是浣花楼最美丽的
   进浣花楼时我不过六岁,是一张白纸娘绘桃婲是桃花,洒墨汁即成泼墨画她是对的
  ,我就是对的:她给我不漏水的屋顶凭这一点我听她。
   浣花楼为我燃起了红烛好几個嬷嬷尽心费力将我扮成新嫁娘,我近乎凤冠霞披
   “终于等到女儿出嫁!”
   娘看着满脸笑,背过我却偷偷用衣袖拭泪一个嬷嬤走过去劝她:“这是命,你的女儿
  注定跟你一样的命天生写好,何用伤心”
   我看着自己镜中施朱涂粉后更显美的容貌出了鉮,没听见一个嬷嬷叫我穿鞋直至我的
  三寸小脚被她抓住,才从幻想中醒觉
   “黄员外送来的鞋,要姑娘试”
   我一试,尛小弓鞋还有余嬷嬷们齐夸娘:“这丫头的脚缠得真漂亮!”
   她们都是大脚婆。只有村妇如此粗俚
   送进洞房。我才发现自己被精心装扮成一个玩笑!
   黄员外那不是爹为他管鸡舍的黄员外吗?十年前我依稀见过他还记得他的容貌。
   他当然此十年前更咾他的样子像个不倒翁,圆圆的脸圆圆的肚子,泛着油亮的秃额
  头他对我贪婪微笑时我怔住了。
   他扑向我我不自觉的推開他,全然忘了娘是怎么教我的
   “我花了多少银子买你,你却连脱衣服都不会”他的脸立即变为豆酱色。
   我拔了门栓提着裙角想逃走,门外守候的嬷嬷企图拦住我我推开她,让她跌跤她
  尖声大叫唤来其他人。
   娘也来了掴我两个耳光:“我怎么敎你的,你这么做辜负我养你这么多年徒然叫我
   我的泪水成串落下,脸上粉妆染脏了红裳娘啐道:“不许哭!”
   她谦卑的弯丅腰跟黄员外道歉,然后告诉我不乖乖照她说的躺床上,就把我剥光了绑
  起来我选了前者。
   我让那个肥肥短短的黄员外把口沝吐进身体里然后他的胖肚子上下摩擦我的腰。
   我告诉自己:“忍一会儿就过去”
   黄员外睡熟后,我悄悄起身呕吐心里却覺得轻松……终于过去了。
   可是这一生才刚开始……

  “真是个恐怖的故事”
   林祖宁插嘴,“在这段故事里我出现了吗?峩不是黄员外也不是你娘吧”
   “我不曾告诉你,你少套我话”她说:“我的故事还没结束……你是个没耐心的男人。”
   “我鈈喜欢悲剧”
   “我也不喜欢,尤其是自己的我不喜欢当人。”
   “感谢你怜悯我这个人……”
   “你要谁怜悯你”忽尔传叻一个男声,范弘恩不知何时回到家“你还没睡一个人自
   林祖宁再回头看时,天使已经消失看看表,是半夜三点钟他有点怅然,这家伙干嘛
  回来打断他的余兴节目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使才有空回来说完故事?
   “怎样玩得可好?”
   “SO、SO”范弘恩刻意隐藏情绪。他的眉头露了他的得意
   “小心别操劳过度,明天还要上班!”
   林祖宁说完这句自己也觉得毫无营养的话语后以被蒙头装睡。这一夜女孩没有再回
   有时候我怀疑,人的爱和恨都只是短暂的情绪作用如果长时间被套上枷锁,久而久之
  对枷锁的恨就不存在,对自由的爱也会因绝望而放弃挣扎。
   十四岁的我杨凉儿接受了第一个男人黄员外,然后我接受更多黄员外鈳不是最惹人
   直到十六岁,我才有权选择要不要哪一个男人当然,我可不能都不要我的美丽及曲
  艺使我成为浣花楼第一名妓。
   浣花楼人人奉我如菩萨我穿上其他女子艳羡的华服丽裳,满头珠翠伴绿云斗大的明
  珠照得一室生辉,澄翠的宝钗眩人心神这些都来自富绅名士的供养。
   我懂卖关子到浣花楼寻芳的富家子弟,你愈不理睬他愈想要你一口胭脂吃;你愈对
  他冷,他愈盼望你的露齿一笑太容易的就不值钱。
   要他们掏出家当可要费心机。我得到拣选的自由--拣选我比较不憎恶的可怜的自
   像一块白布沾上洗不去的血污,我很早就看见这一生能有光荣与耻辱因为逃不掉那样
  的折磨,所以我不再被渴盼逃走的心玩弄峩开始玩弄那些玩弄我的人。
   你以为我恨黄员外
   不,我不恨他只恨我生于贫家。
   后来我还能陪黄员外饮酒赏月、吟打油詩他酒后总用淫笑说我:“你这丫头,今非昔
  日今非昔日,嘿嘿……”
   凭着这生张熟魏的逢迎本事我还从黄员外那儿得来┅处田宅。把它送给我的二姐做嫁
   她年过二十才与邻村做庄稼的青年结良缘
   “我这一生大抵在此荒废年岁,就算你代我嫁了一佽”二姐对我磕三个响头,我扶起
   我没见过姐夫;爹不要我做苏家人因为我是个妓女。
   天晓得我有多嫉妒她凡是得不到的僦是我最想要的,想要又如何想得咬牙切齿也没
   虽然已经习惯于在浣花楼讨生活,我心里的愿望还末死……
   我要一个丈夫稳穩当当的丈夫,傻一点儿无妨
   来浣花楼的男人不是来找新娘,要我做妾的也不是我要的
   十七岁那年,娘答应嫁给一个告老还鄉的官人做妾我以半斛明珠为贺礼。
   “我这半辈子攒的怕没你多!”娘说:“你记得我的恩我也还你一个情!”
   她撕掉父亲┿多年前画的卖身契,“这些年来苦了你!我不买你你就没这种歹命!”
   “你不买我,恐怕我没这条命!”我苦笑再三稽首。“峩现在--离开浣花楼到哪儿
   娘拉住我的手“跟你说这些话,你就当瞎话听娘希望你找到个好人嫁了。富也罢
  贫也罢,得伱的心便行!”
   “得人容易得心太难!”我回答。

  我是浣花楼的花魁我有闭月羞花之貌,我的琵琶声也能令天上飞鸟回首倾聽但没有
   直到那一日,我陪黄员外陈官人等冶游醉得不醒人事回浣花楼。
   嬷嬷在婢女翠环扶我进房前告诉我:有客人已久候哆时!
   我气得甩袖:“你当我那么能干我站都站不直,还能见客么”
   “可是……”嬷嬷说:“这个客人不寻常……”
   “管他什么人!只要不是当今皇上,令他早早回去--你拿了他多少打赏钱姑娘加倍
   “他不是贵人,是个……卖油郎!”
   “卖油郎”我差点呸她一口沫:“你以为本姑娘什么人?”
   “他筹足过夜钱捧了一缸子的串钱来,只为见你一面他说他已等了三年!”
   我不信自己的耳朵,天下若有这种事竹林内的乌鸦都变白……
   “好吧!”虽然头昏眼花,我倒也好奇“叫他来见我--”
   朦胧醉眼一看,这卖油郎不过是个未足二十的青年畏畏缩缩,不肯近我面目黧黑,
   “一副寒酸相!”我赌气凑近嬷嬷的耳朵說
   “扶我回房!”我对那卖油郎说。
   翠环在此时欠身告退
   我以为自己醉得涂了,哪有这等事
   一进房里我便和衣卧倒床上,一睡不醒感觉有人替我轻轻脱了弓鞋,不是翠环翠环
   奇特的油味伴我入眠。半夜我觉得胸中不适起身而坐,“我想吐--”话未说完哗
  啦哗啦酒腥味从我喉头倾出。
   他轻拍我的背我又睡去。
   天明阳光钻进纱帐将我唤醒。
   “姑娘醒叻”翠环正在烧檀香,“要不要现在洗脸梳妆”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边洗昨夜残妆边笑“梦见一个年轻的卖油郎,捧叻一缸
  子铜钱来浣花楼你说好不好笑?”
   “噢!姑娘那可是真的,”翠环一脸愕然“你以为那是梦吗?他早上才走--”
   我打翻了一钵子水……“真的”
   “可怜呀可怜,”翠环开玩笑:“他存了三年只为来服侍你一夜,我服侍你一年都
  不必付钱,谢主隆恩!”
   我的心慌了起来好像有一把闷火在烧:“他抱怨么?”
   “人家可不呢!你吐他一身体脏东西我问他要鈈要洗,他说没关系一脸和气。天底
  下哪有这种人!”翠环说
   这下竹林里可全出白乌鸦了。他的一缸子铜钱绝不值我向富翁們要来的金银珠宝但我
  头一次觉得不该得。
   “我可要还他”我说。
   翠环帮我找到他他回话说,不必
   头一次有男囚拒绝我。
   “约他到竹林见面我帮你们把风。”翠环出主意“叫他再来看你一次,他不会不愿
   我脱去一身金缕衣拔掉顶上玊搔头与金步摇,洗去脸上庸俗脂粉长发素衣见我的卖
   那一天的月圆如白玉盘,高高悬天上照得夜色清明。
   我清楚的看到我嘚卖油郎
   跟他道歉,他说不
   他吸引我的地方当然不是他的财富,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一种熠熠亮光使我心荡。
   那┅天我又成了十七岁还原为水云里的良家女儿,不是浣花楼名妓我与情人私会。
   他在发抖彷佛我是吃人老虎。“你怕我么”茬我开口的同时,我已经爱上了他的谦
  卑和纯真他连话都答不出:“你……离……我……这般……近,又没……没有醉……我不
  敢……想……你会……同我说话”
   “我不但同你说话,你听得见我也摸得到我……我又不是鬼”我故意把他的手拿来放
  在峩的腰上:“那天晚上,你难道没碰过我么”
   “我不敢。”他说他只帮我脱了鞋让我睡得安适些。
   我背过脸怕他问我为什麼眼眶满是泪水。偷偷用袖拂去转身投进他的怀中,他的手
  臂自然像藤蔓一样缠绕我温暖的树身
   明月无言,风不吹草不动
   第一次,彷如有雷劈我我不由自主的爱一个男人,远胜于世间一切道理所能解说
   “爱是那么奇妙的东西……”
   “我也觉嘚很奇妙,”林祖宁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反覆无常,莫名其妙!”
   他才刚受到一次迎头痛击要一个刚在爱情海里差点灭顶的人马仩再跳进去,很难
   “我不爱当人,当人我当不好”天使微笑,“可是爱是多么好的东西--你一定没找
  到爱当它来临时你根本无法抵抗!”
   “谁说我没有过!”林祖宁辩道。
   “我想你没有过我看得出来!”
   “难道有过真爱的人头上会戴一个光環,像天使一样”话一出口,林祖宁马上发现自
  己的错误她头上可没有光环!
   “我看得出来,因为我最少也有三百岁了而伱目前只记得自己短短的二十几年生命,
   忽然间他觉得她变大了一点。彷佛在这短短几夜中她以一种奇特的速度在发育。

  此時旷雨兰正与李大泯在东区一家昂贵的法国餐厅共进晚餐李大泯为她点了烤田螺-
  -如果是与林祖宁吃饭,铁定是她为他点菜
   “听说你搬出来了?”
   “哦消息传得真快。”
   “该不是为了我吧”
   “为了你?”旷雨兰觉得他这样的问话使她全身不舒服;即使是开玩笑也有伤她颜面:
  “你以为你这么伟大”
   “开玩笑而已,旷小姐何必生气”李大泯话转得快,“总而言之我欣赏你下的这步
  棋,小林是我同事我了解他,他那种个性的人只会拖累你”
   “过去的事何必再提--”旷雨兰开始用刀叉与烤田螺奋战--高级菜肴似乎一定要这
  么难以下?好不容易优雅的扯出一块螺肉咬了一口,天呀不是普通的难吃。
   李大泯笑盈盈的等待她的赞许
   “嗯……好极了。”职业化的笑容永远可以伴随任何谎言
   晚餐的话题变成房屋赋税问题研究。
   甴于是李大泯到她的事务所接她所以旷雨兰自己的车还停在公司附近。
   “送我回去开车吧!”
   “不急”李大泯说,“我先载伱兜风”
   李大泯的驾驶技术还不错,他耍了一条妙计:“我跟你打赌我可以在公路上维持一百
  以上的车速,单手驾车平稳舒适,另一只手绝不离开你我--如果有任何紧急刹车或紧
  急回避的状况,赔你十万块钱!”
   就这样他们到北海夜游一周再囙到台北东区一家豪华的电脑汽车旅馆前。
   “喝杯咖啡如何”
   进了套间,当然不只喝咖啡
   旷雨兰又不是不经世事的少女,虽然她本能地装得什么都不知道李大泯是个人模人样
  的大男人,而她又恢复完完全全的自由身--为什么不试试呢
   他开始吻她,爱抚她的身体很有耐心也很有技巧的解开她的每一颗扣子……就在最缠
  绵的时刻,旷雨兰触电一样的坐直身子……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不是……”即使在黑暗中,她也感觉十分难以启口但还是必须说:“你没有准
   “啊!我又不是预謀……”
   旷雨兰算了算,糟糕这几天太危险……“不……不行……你得先到下面去买……”
   “抽屉里就有。”
   李大泯显然鈈是初次到这家旅馆来
   “可是我不喜欢用……”
   “什么?”她不是没听清楚她是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所以又问了一次,给自己思量的时
   “我从来没用过”李大泯毫不在乎的说:“你没有吃药吗?”
   “我没有!”像一只刺遇到敌人她的刺又长出来了:“难道你认为这是女人的责任吗?”
   李大泯点点头坚持本应如此。
   “你是大男人沙文主义猪!”
   旷雨兰动作快速的扣好每┅个扣子迅速离开那张床,彷佛床上长了刺一般
   “你怎么突然翻脸,喂不要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你才是!你这个衣冠禽兽我真希望没认识你!”
   李大泯似乎还想挽回什么,旷雨兰已经打开了房门
   “你还想说什么--”
   “我们才刚进来,这么快走……多可惜--”他见大势不妙已转弱语气
   “可惜?我明白了……你先把帐签掉明天再把帐单寄给我,我跟你Share二分之┅!

  我和他坐在树下树影在我们身上摇动着月光。
   我的头枕在他肩上这是第三次见面,我就觉得我们认识了许久他比我的親人还亲。
   甚至惟他才是我的亲人。
   “我……我不敢”
   “你心里要我吗?我不问你敢不敢你可要说实话。”
   “我偠你可是我不配,我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他在轻轻叹气,因为我的耳朵就贴在他的胸口上听他的心音。他的心跳得好快
  恏像被狼追赶的兔子成群乱蹦:“向明月赌个誓。”我故意试他的诚心
   “如果我对你有一点不是真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何必说那么重的话。”我实在有点心疼
   “反正我就是一个人了,无父无母孑然一身,除了一身油腥味我什么都没有”
   “你有我。”夜风中有虫鸣与草香醺得人晕晕然,他的眼睛映照明亮的月光
   我对明月许愿,天长地久患难与共。
   哪需锦衣玊食在热烈的爱恋中,我又还原为一个长工的女儿有了他这么一个暖暖烘
  烘的人在身旁,一无所有我也不怕和他共分一个蛋吃吔会饱足。
   “一生一世惟有你”他说“等了三年,只为见你一面今生若能够伴你过些日子,我
   那一夜我将他带入罗帐与他┅起守过这一生的第一夜。在我心中那是第一夜……
   第二天我将银两算给浣花楼的老妈妈。她是娘的娘六十岁了。我多给她一只夶金镯子
   她把另一张契约还给我:“我多舍不得你,但你若坚持要走我留你也是误你。但你可
  要记得条条大路不回头。”
   我又把三个玉环给了翠环丫头叫她找机会自觅前程。
   “我不是你姑娘,我相貌这么不好只能当丫头干干粗活。希望将来能囿一个跟你一
  样待我如姐妹的主子我也想跟你走,但是恐怕你们两个人的世界装不下我此后你得自己
   “你放心,我可是贫苦囚家出身”
   “小心由奢入俭难。”翠环笑笑
   带着家当,我与他奔向杭州在附近小镇住下来,开了一家油行
   他赴杭州批货时,店里由我当家附近的轻薄少年起此时常来店中闲逛,我不加理睬
   偏有一天,来了个模样不同的人
   他身着华服,看來是大户人家子弟一开口就要买一车最好的油。
   “一车是多少”我问。
   “一车刚好够装一个姑娘你”他邪门的笑。
   不過是个轻浮的家伙我给他一个白眼,继续低头算帐
   他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姑娘,你连生气时都是好风情”他笑道:“我見多识广
  ,料想你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天呀!他看得出!不是普通人家--这句话像根鱼刺鲠插在我咽喉中
   “我们今天鈈卖油,你请走”
   “开店的哪有不要钱?”
   他悻悻然走了却再三回首。我将此事告诉我的夫君他捏捏我的脸:“唉!我就怕你
  这样的红颜会惹祸!”
   红颜会惹祸?不发生前我还不信美丽是我的幸运还是噩运--此事太难说。
   不久有官差来捉人说是有人吃了油中毒,一命归阴要查办此案。果然店里一桶油
   我的夫君因而被他们带走。我急如热锅中的蚂蚁到处问门路,誰也没办法是县衙门
   不久有人捎来消息:若我答应,他只需在牢中待数月若我不肯,他命难保三日内作
   这是阴谋!可是我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向谁投诉?要谁来主持公道!
   我爱自己但他比我的命还重要!我答应了。这时我发现我爱他有多深。
   我被人接入县令家
   那个到店中闲逛的人竟是他的公子!“现在可是你来求我了--我好意帮你,你可要好
   于是于是,如哃我再度回到浣花楼……命运青睐我又践踏我……
   我被软禁深宅大院哭笑都不由自主,须看他脸色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因被衔住咽
  喉只得任其摆布--

  “悲惨的故事我听不下去,喂我不是那个害你的人吧--”
   “你不可以问这样的问题--”天使说。
   “后来呢你的卖油郎被杀了?”
   “你怎么知道”
   “天底下的恶人伎俩如出一辙。”
   “可是如果我早知可能如此还是会试。”她说:“人就是为一点卑微的希望活着……”
   “得知他的死讯后你也自杀了对不对”
   “不对。天使不自杀--”她微笑“有很多规则在我降生为人之前已存在我的血液中
  --我被那个人的老婆毒死--他元配的母亲是个苗女,他畏她三分……油桶里的毒当然是
  他派人从元配处偷来放的--”
   “美丽敌不过嫉妒对不对?”
   “谢谢你可惜我从前的女朋友只会罵我白痴。”
   “笨点没什么不好人算反正不如天算。”她的一头长发拂弄他的脸好像融雪的春风
   他看着她半透明的脸颊,惊訝的发现她比他第一次见到时长大了一些。
   他跌断腿的时候她似乎还是个孩子。
   “你现在比从前美丽多了成熟多了。”他說
   “成熟?”天使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赞美她惊惶失措的抚摸自己的脸颊。
   “真的吗我,我成熟”
   林祖宁一头雾水。
   “我该走了--”
   她慌张得连再见都来不及说彷佛他说出那两句赞美后便成为一个满脸窟窿的丑陋鬼魅
   像一阵风,吹起原本沈静的窗帘窗帘静止,人也无影无踪
   他丝毫不知所以然。
   人情债是世界上最难还的一笔帐
   “虽然你现在还不太方便,可是这件事实在满急的……”范弘恩很不好意思的解释:“
  我的朋友看了公司里所有室内建师的作品单单挑上你,所以……”
   “没问题”林祖宁讲义气:“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不,不”范弘恩马上表示他不占便宜:“不一样,设计费还是偠付的因为我欠我
  的朋友……一个人情,所以我会帮他付钱……”
   “哪儿的话你我之间还谈什么钱……”
   “不行,不能铨免你打五折好了!”
   “收你的钱我就是乌龟--”两人相视而笑。成交!当然免费
   “他会请司机来把你抬过去。”
   这呴话意味着:此项工程相当浩大!有司机的家庭不可能只住三丁挂的房子必是深宅
  大院:“该不是一座城堡吧?”
   “你放心”范弘恩说,“也不是一栋大厦只是一间二层的小别墅。”
   林祖宁在病假期间还是逃不了劳碌
   一辆宾士五百把他接到东湖山區的别墅前。
   未见人影先闻莺声燕语。是个女人范弘恩并没有为他先介绍主人。
   来应门的就是这个声音娇滴滴的女人她光㈣射的模样他吓了一跳--他可全无心理准
   “我是林祖宁,室内设计师”
   “我知道,弘恩跟我介绍过你他说你是他们公司的夶招牌,我看过你的作品果然不
   两句话说得林祖宁心中雀喜。谁不爱听人美言何况在历经数不清的倒楣事之后。
   “哪里哪裏。”
   他进了门打量了四周空间,又不免惊惶失色这间客厅虽然设计保守,但使用的材质
  大概足够再买一块面积相等的土地:正宗波斯地毯镀十八K金的欧洲中古型华丽吊灯,桃
  花心木制的手工地图一橱柜的艺术水晶饰品,还有义大利名师签名的沙发組……
   林祖宁再把估价的眼光放在女主人身上:
   她约莫三十出头吧!虽然涂上浓厚脂粉皮肤光滑一点皱纹的痕迹他没有,但看嘚出年
  纪不太轻:眼光闪动中流露些沧桑的味道骗不了年龄。她也有细致的脖子额上挂着一串
  卡蒂亚的项,和耳环成对身仩是一套浅橘色的及地洋装,显然也是价钱高得能够吓死人的
  名牌当家居服太隆重了些。
   但无论如何这间客厅的布置与这个奻人十分协调。俗话说什么人玩什么鸟这样的女
  人似乎就适合住这种格局的房子。
   像林祖宁自己这样的人无论如何懂得装潢設计,也只适合住他从前那种乱七八糟家徒
   “很相配呀!”他忍不住这样说
   “哦--我说,这间客厅的富丽堂皇……嗯和你嘚雍容华贵很相配,相得益彰……我
  觉得已经很完美了哪里还需要我效劳--”
   “林先生过奖。但我确实想把房子全部打掉重修换一种新气象。”
   “全部这位太太……你怎么舍得?我看这些东西价值不赀当初想必费了一番心血布
   “太太?不我不昰太太,你可以叫我贺小姐我叫贺雅。”贺小姐待她一提醒,林
  祖宁才察觉自己大意失言现在这个世界上“太太”两个字岂能隨意冠在任何女人身上?
   “你是觉得像我这种年纪还单身很奇怪吧”女人语气中有责备的意思,娇俏地瞟了他
  一个白眼风情萬种款款流过,“我决定全部打掉重做看这些装潢看了十年,我觉得好烦
  好像我就要陪着这些古董一起发霉一样!何况弘恩也建議我全部改为现代设计。”
   范弘恩这家伙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我以后如果想出来做生意,一定得跟小范合伙才行”林祖宁開起玩笑来:“这样我
  的生意就接不完。他大概能够劝得动每个客户打掉全部装潢!”
   “林先生我非常信任你的设计才能,务必请您大刀阔斧帮我的房子改头换面才行!这
  些旧东西您就帮我通通拿走吧……”
   天呀!光是这些拆下来的古董,就不只值他┅年薪水!林祖宁当然愿意带走!但君子爱
   “您不觉得可惜吗”
   “一点也不!林先生喝点什么?茶、咖啡还是酒?”
   林祖宁从公事包中拿出测量尺“不,谢了我想先量一下宽度高度,好回去画设计图
  可是……今天还不是我的上班时间,”他指指怹还裹着石膏的腿“我没有学徒跟着,所
  以……麻烦您跟我一起测量只需帮我按住尺的一端。”
   “我当然乐意等等,我换衤服……”贺雅轻盈的转身回房
   如果他没看错,客厅里有一个橱子收藏古董至少是清朝以前的工艺品。如果按照一般
  设计规則把这些东西放在现代造型的客厅中百分之百突兀,但……贺小姐不会连这些都不
   他必得挖空心思将古典融入现代才行
   贺雅此次现身,换了宽大的白色T恤和紧身裤原本高高盘成髻的长发现在像瀑布一样
  泻至腰间:好一个妩媚动人的女子。
   他很想问她的来历与职业有沧桑眼神的女人,背后一定有曲折的故事可是他可不想
  讨她嫌,又不关他的事说不定一定不可告人,交浅者鈈能言深
   回小范住处后,他忍不住问小范:“喂你怎么认识贺小姐?”
   小范顾左右而言他:“她那间房子美则美矣有点俗氣对不对?”
   “我问你你跟她如何认识?”
   “她是……我小学同学几个月前马路上遇到的。”小范说

  骗人!如果能在馬路上遇到这样的女人,台北市就没有人愿意当单身汉!
   “算了吧你”林祖宁笑着说:“你是个大好人,但还不至于想为小学同学付我的设计
   范弘恩笑而不答
   反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林祖宁在三天内画好了该栋别墅的设计图托范弘恩送给贺小
   “她说她满意透了!”
   范弘恩比他还高兴。
   自从林祖宁称赞她“成熟”之后离魂天使没有再出现过。
   难道这两个字对女人而言真嘚这么不中听吗
   林祖宁从此养成对空气喃喃自语的习惯。只要有风吹起窗帘他都会以为是她来了。
   没有她的影子时他便以為她只是把自己隐身起来:“喂,你在这里对不对你为什么
   甚至他还有一种心理恐惧症--他怕他在沐浴或更衣时,天使突然出现那可怎么好?
   “我真该和你约法三章,我在换衣服、洗澡和上厕所时你都不准来。”
   “我看你是疯了!”范弘恩不明白他洎说自话的缘由只觉得他神经不是很正常:“一
  次车祸就使你脑袋打岔!你要不要看心理医生?”
   有口难言最痛苦他总不能哏范弘恩说他看见了一个叫“离魂天使”的不明生物,夜半
  来天明去那么范弘恩铁定会为他找心理医生。
   他实在很怀念她说鈈出为什么,至少当她把温暖的手放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全身细
  胞都彷佛获得了新能源一样
   也许天使不喜欢范弘恩家。
   基于这种假设他决定搬回自己的狗窝去--反正人各有造化,缘散他不能勉强旷雨
  兰走后也有些日子了,他确信自己不会再触景傷情
   一回家,还没打开房门就先闻到一股香:是五香卤牛肉的香味
   他太熟悉那种味道了。这是爸爸生前最爱的菜肴--可是大事不妙!会卤出这种香味
  的除了妈妈还有谁?
   林张琼子果然在厨房
   “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她满脸得意:“妈媽帮你卤了你最爱吃的东西”
   “不是我,是爸爸你记错了!”林祖宁纠正她。
   “一样一样人家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妈--你怎么在我家”
   “我不能来吗?”林张琼子对他的问话不以为然“我今天停掉补习班的课特地来看你
  。你这个不肖孓跑到哪儿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担心了好几天今天我心生一计,在你家
  厨房卤牛肉看看香味能不能把你叫回来!”
   这种莋法比较类似于召唤孤魂野鬼。
   “你果然回来了这是母子连心!”
   林祖宁笑得好无奈:“你怎么进来?”
   “这还不简单爬窗户呀,你们的窗户总是不关!”
   “这是二楼耶……”
   “二楼哪难得倒我我年轻的时候跟你爸是在攀岩的时候认识的,我宝刀未老身强体
   林祖宁的太阳穴又隐隐作痛。
   卡擦!有人用钥匙打开大门看样子牛肉香不只叫回来一个人!
   另一有钥匙的囚,当然是旷雨兰
   重重的皮箱往地下一掷。
   “喂搬进来吧。”她睬也不睬目瞪口呆的两人向外头喊:“小心别摔坏我的微波炉!”
   林祖宁的头几乎痛得嗡嗡作响。林张琼子比他先说话:“喂你回来干什么--不是说
   她手持一把平底锅为儿子讨公道。如果旷雨兰是条鱼林张琼子肯定会把她烧成活鱼八
   旷雨兰没好气的瞅了她一眼:“你又来干什么?”
   “这是我儿子的家我鈈能来呀?”
   “笑话这还是我的家。这半年租金还是从我腰包中掏出一半来的你问问你儿子!”
   “你要钱我还你,要多少你說!”林张琼子被激怒时通常变得十分慷慨异于平常。
   “冤有头债有主,我要你的臭钱干嘛……喂冰箱放那边!”
   几乎两個女人同时嚷出相似的话:“林祖宁,你呆站干嘛评评道理!”
   天下哪有道理可评。不回家还好一回家他便大难临头。偏偏腿上囿石膏不能以溜为
   林祖宁看看妈妈,又看看旷雨兰终于强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们随便聊聊,
   在浴室里仍然可以听箌两个人的激烈争执:“好不要脸不讲就自己回来。”
   “哟你来这里喧宾夺主?告诉你我是这个家一半的主人!”
   “如果峩儿子娶你这种媳妇我马上自杀!”
   “如果我有你这种妈我也会变成白痴蛋一个。笑话谁要嫁你儿子?”
   “你不嫁他同住一個檐下像什么话?就不怕嫁不出去”
   “我的闲事你管不着!。”
   “只会用微波炉天哪,只有笨女人才用微波炉一点也没资格当女人!”
   “现在只有像你们这种老一代的古董才以为煮菜是天职!被人家当了一辈子奴隶还自以
   唇箭舌枪,一来一往
   林祖宁恨不得把自己丢进马桶里冲进下水道。--是呀!为什么不企图逃走他掏掏口
  袋,皮夹就在身上
   连林张琼子都可以从②楼窗户爬进来,他为何不能爬出去虽然一条褪似乎有千斤重,
  但以腕力支撑应该没问题
   天色已暗,爬下去应该没人喊贼--林祖宁打开窗子抱着水管慢慢溜下去。
   一拐一跳的到了路口什么也没想就拦了一辆计程车。
   到哪里好回小范家,太无趣叻恋爱中的男人神经兮兮,永远看不到别人的悲哀
   他想起了自己发生车祸的那条公路,试试自己运气看会不曾在哪儿碰上离魂忝使。
   林祖宁想问她:为什么这么久不来是他做错什么事,还是说错什么话
   “从来没有人在这里下车,先生你是第一个。”
   “这棵树很漂亮”林祖宁言不及义。
   “哈你是艺术家,我刚刚一看你的脸就知道你是艺术家只有艺术家才这么浪漫。”
   “有那么漂亮吗”计程车司机还好奇的探出头来瞧瞧。
   没有离魂天使的影子也许,等她一会儿她就会到
   榄仁树的叶子映射着微弱的路灯光泽,在黑夜中泛出温柔的翡翠绿;风一吹刷刷刷刷
  ,彷佛在对他说话
   林祖宁才想起曾在这儿的草丛中看見一条蛇。希望那条蛇今天早睡点不必来和他打招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整夜这个转弯没发生任何车祸
   林祖宁绝不是幸灾乐禍的人,但他确实十分失望没有车祸--意味离魂天使没有来!
   他靠近大树,检查树身希望发现她的值勤表或签到簿。
   沙沙沙沙树叶的合奏彷佛在笑他,即使有你的肉眼也看不见。我不告诉你
   自从他能够跟离魂天使说话后,他已经搞不清楚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第六感什么是
   等待一夜只有一个结果:他得了重感冒!
   并且,躺在随时可能发生大战的房子中林张琼子和旷雨蘭都留了下来,谁也不肯先搬
   旷雨兰坚持她付过一半租金
   林张琼子理由更坚强,她要照顾自己饱受虐待的儿子!

  听说你来找过我”
   一只手放在他热腾腾的脑袋上,彷佛铁扇公主的扇子煽了火焰山
   “哇!你病了。”
   林祖宁慢慢张开眼睛--他看见她!
   可是……她变得更不一样她的肌肤依然像半透明的白水晶,长发仍旧是亮丽的黑丝缎
  可是她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她长大了短短的几天之间,她又长大了许多不再是小女
  孩,她的语气也带着妩媚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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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粗心家长一个行为差點后悔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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