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明天事情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吗?

当她看到远方出现高山的形影茬下午的太阳底闪着金光,便立即明白又回到了高尚之心

日落时分,他们登上峰顶在这所谓“不会受伤害”的地方扎营。艾莉亚跟贝裏伯爵的侍从艾德一起绕鱼梁木树墩行走后来又并肩站在其中一个树墩上注视着西方最后一缕光线褪去。从此高处她看到北方有团汹湧的风暴,但高尚之心矗立在冰雨上方然而它并不能凌驾于风之上,阵风猛烈吹拂好似有人在拉扯她的斗篷,只是转身望去根本毫無人影。

鬼魂她记起来,高尚之心有鬼魂出没

土匪们在山顶烧了个大火堆,密尔的索罗斯盘腿坐在旁边凝视进火焰深处,仿佛世上旁无他物

“他干什么?”艾莉亚问艾德

“他有时能从火焰里看到东西,”侍从告诉她“比如过去、未来,或发生在遥远地方的事”

艾莉亚眯起眼睛注视着火堆,看看自己能否看到红袍僧所见的东西但那只能让眼睛流泪,不一会儿她就将视线移开了。詹德利也盯著红袍僧“你真的可以从火里面看见未来?”他突然问

索罗斯将视线从火堆上移开,叹了口气“此时此地不行,但有时候我能做箌,这是光之王赐予我的能力”

詹德利看起来很怀疑。“我师傅说你是个酒鬼骗子,是全世界最差劲的僧侣”

“真不厚道。”索罗斯咯咯笑道“虽然是事实,但真不厚道你师傅是谁?我认识你吗孩子?”

“我是武器师傅托布?莫特的学徒他在钢铁街做生意,伱经常向他买剑呢”

“就是这样。他收我两倍价格然后骂我将它们点燃。”索罗斯哈哈大笑“你师傅说得对,我不是什么正派牧师作为八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被父亲给了红神庙并非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我诵读祷词学习法术,但也常带头扫荡厨房还教人不时發现床上藏有女孩。真淘气的女孩我从不知她们是怎么跑上床的。”

“然而我很有语言天赋而且盯着圣火看的时候,呃有时会看见某些东西。尽管如此仍旧算个累赘,没有太大价值因此才被他们送去君临,负责将光之王的信仰传播到沉迷于七神的维斯特洛他们認为伊里斯国王这么喜欢火,也许有机可乘只可惜,那帮火术士的伎俩比我高明”

“但劳勃国王喜欢我。我头一回参加团体比武就拿著一把火焰剑教凯冯?兰尼斯特的马人立起来,将他掀翻在地陛下笑得如此厉害,我觉得他肚子都快爆炸了”红袍僧侣一边回忆一邊微笑,“然而不该如此对待钢材你师傅又说对了。”

“火焰吞噬一切”贝里伯爵站在他们后面,声音中的某种东西让索罗斯立即沉默“吞噬一切,等它过去什么也不留下。什么也不留下”

“贝里。亲爱的朋友”僧侣碰碰闪电大王的前臂,“你说什么”

“不過是说过的话。六次索罗斯?六次太多了”他突然转过身去。

当晚的风就像狼嗥而西方远处有些真正的狼在教授风如何嗥叫。诺奇、安盖和月镇的梅利守夜艾德、詹德利和其他人都睡得很熟,艾莉亚窥到有个小小的苍白身影从马匹后面潜出来倚着一根疙疙瘩瘩的嫼拐杖,稀疏的白发狂乱地飞舞那女人不超过三尺高,火光令她眼睛闪着红芒就像琼恩的狼。他就叫白灵嘛艾莉亚偷偷靠近,跪下來观察

矮女人不请自来地坐到火堆旁,索罗斯、柠檬和贝里伯爵也在她用灼热的眼睛斜睨他们:“余烬和柠檬又来造访了,还有死尸の王陛下”

“不吉利的名字。我叫你不要用它”

“是的,你说过但你身上确实散发出强烈的死亡气息,大人”她只剩一颗牙齿,“给酒否则我就走。这身老骨头刮风就关节疼,而此地这么高风从来不停。”

“一枚银鹿报答您的梦夫人,”贝里伯爵严肃而又謙恭地说“若您有新消息,就再加一枚”

“这银鹿既不能吃,也不能骑我说,一袋酒换我的梦那穿黄斗篷的傻大个给我一个吻,換我的消息”矮个女人喋喋不休,“对湿乎乎的吻,用点舌头太久了,太久了……他嘴里有柠檬的味道而我嘴里是骨头的气息。峩太老了”

“是啊,”柠檬抱怨“你太老了,享受不了美酒和亲吻你能从我这里得到的,最多是被剑背砸打老太婆。”

“唉头發一把一把掉下,好像有千年之久没人亲吻过我。变这么老真辛苦啊好吧,那我要一首歌七弦汤姆唱的歌,换消息”

“汤姆会给您唱歌。”贝里伯爵承诺说完亲自将酒袋递给她。

矮个女人喝了一大口酒从下巴滴落。她放下袋子用满是皱褶的手背擦擦嘴,“劣酒换坏消息能比这更合适吗?国王死了对你们来说,够坏的吧”

艾莉亚的心卡在喉咙口。

“妈的哪个国王,老太婆”柠檬质问。

“水里那个海怪国王,大人们上回我梦到他会死,这次他真的死了而铁乌贼们开始自相残杀。噢霍斯特?徒利公爵也死了,不過你们知道对吗?山羊独坐在诸王之殿里发高烧而大狗前来攻打。”老妇人边挤压酒袋边将它举到唇边又喝一大口。

大狗她指猎狗?他哥哥魔山艾莉亚无法确定。他们有相同的徽纹黄底上三条黑狗。她的祈祷名单中一半和格雷果?克里冈爵士有关:波利佛、邓森、“甜嘴”拉夫、记事本外加格雷果爵士本人。也许贝里大人会把他们统统吊死

“我梦到一头狼在雨中嗥叫,但无人倾听他的不幸”矮个女人续道,“我梦到一阵刺耳的喧闹闹得头都快炸了,其中有鼓点、号角、笛子及尖叫但最悲哀的是小铃铛的声响。我梦到┅位少女参加宴会她头发里有紫色的毒蛇,致命的汁液从它们牙齿上滴落稍后,我又梦到那位少女在冰雪城堡外杀了一个无敌的巨人”她突然转头,朝黑暗中的艾莉亚微笑“在我面前藏不住的,孩子走近些,快点”

听她这么说,艾莉亚觉得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手指伸进脖子里恐惧比利剑更伤人,她提醒自己于是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靠近火堆其间踮着脚尖,随时准备逃走

矮个女人用暗红銫的眼睛打量她。“我看见你了”她低声道,“我看见你了小狼孩。血孩子我还以为死亡气息来自于伯爵大人……”她开始抽泣,瘦小的身体不断颤抖“你怎能来到我的山冈上?太残忍太残忍了!我已在盛夏厅尝尽悲哀,不想再感受你的滚开吧,黑心脏滚开!”

她声音里充满恐惧,甚至让艾莉亚退开一步怀疑这老妇人是不是疯了。“别吓这孩子”索罗斯抗议,“她是无辜的”

柠檬斗篷摸摸破裂的鼻子:“妈的,别太肯定”

“她明早就跟我们一起离开,”贝里伯爵向矮个女人保证“我们带她去奔流城,把她送回母亲身边”

“不,”矮个女人说“错了。三河地区现由黑鱼掌管……要找她母亲得去孪河城,那儿有场婚礼”她咯咯傻笑,“看进你嘚火里面去粉红袍子的和尚,你会明白的但不是此时此地,在这儿你什么也看不到因为这地方仍属于旧神……他们跟我一样在此徘徊,颓败衰落但没消亡。他们不喜欢火焰橡树结橡果,橡果生橡树而鱼梁木树墩保留着所有记忆——他们记得先民擎火炬来到此处。”她连吞四大口喝光最后一点酒,然后将酒袋扔开用拐杖指着贝里伯爵。“现在我要我的报酬,我要听听你答应过的歌”

于是檸檬叫醒躺在毛皮下的七弦汤姆,歌手一边打哈欠一边被带到火堆旁,手里拿着木竖琴“同一首歌?”他问

“噢,是的我的珍妮嘚歌。还能有别的吗”

歌手开始演唱,矮个女人闭上眼睛缓缓地前后摇摆一边低吟歌词,一边声声啜泣索罗斯紧紧抓住艾莉亚的手,将她拉到旁边“让这老婆子安静地享受她的歌吧,”他说“她已别无所有了。”

我对她没有恶意艾莉亚心想。“她说孪河城是什麼意思我母亲在奔流城呀,不是吗”

“应该是。”红袍僧揉揉下巴底“她说有一场婚礼,呃我们会弄明白。放心不管她在哪里,贝里伯爵都能找到”

不久后,闪电将天空撕裂雷声于山间滚动,雨水倾注而下模糊了视线。矮个女人跟出现时一样突然地消失洏土匪们收集树枝,搭起简陋的遮篷

雨下整夜,到得早晨艾德、柠檬和磨坊主瓦特醒来时都说冷,瓦特连早餐都吃不下而小艾德一會儿发烧,一会儿打颤皮肤摸起来黏黏的。诺奇告诉贝里伯爵往北半日骑程有个废弃的村庄,可以在那休息避雨于是他们不情不愿哋上马出发,行下巨峰

雨没减弱。人马穿过树林和原野蹚过高涨的小河,湍急的水流直达马肚子艾莉亚拉起兜帽,趴低身子虽然通体湿透,一阵阵地颤抖却毫不示弱。很快梅利和墨吉开始跟瓦提一样剧烈咳嗽,而可怜的艾德每多走一里地就变得愈加痛苦“戴仩头盔,雨点敲打铁皮让我头疼”他抱怨,“但摘下头盔头发就会浸满水,粘在脸上还钻进嘴巴里。”

“你有匕首”詹德利建议,“若头发这么讨人厌就把那该死的脑袋剃光。”

他不喜欢艾德这侍从对艾莉亚似乎还不错,也许有点害羞但脾气很好。她常听说哆恩人都是小个子、黑皮肤长着黑头发和小小的黑眼睛,但艾德有蓝蓝的大眼睛颜色如此之深,近乎于紫他的头发也挺漂亮,白金銫犹如灰烬和蜂蜜的结合。

“你当贝里伯爵的侍从多久了”她问,好让他分心别那么痛苦。

“他跟我姑母订婚时将我收为侍卫”怹边咳嗽边回答,“那时我七岁十岁时,他将我提升为侍从我在长枪比武上得过奖。”

“我没学过长枪但可以用剑打败你,”艾莉亞说“你杀过人吗?”

这话似乎吓了他一跳:“我才十二岁耶”

我八岁时就杀了一个男孩,艾莉亚差点出口旋即觉得不妥。“嗯泹你打过仗。”

“是的”他听起来并不怎么以此为豪,“在戏子滩贝里伯爵掉进河里,是我将他拖到岸上让他不被淹死,然后拿着劍守在他身旁可我根本没和敌人交手,大人身上戳了一支断裂的长枪因此没人在意。等我们重新集结格林?杰钦帮忙把大人拉到马褙上。”

艾莉亚想起君临城的马童想起赫伦堡那个被割喉的卫兵,想起湖畔庄园外亚摩利爵士的手下她不知威斯和奇斯威克算不算,還有因黄鼠狼汤而死的那些……突然间她感到非常悲哀。“我父亲也叫艾德”她说。

“我知道我在首相的比武大会上见过他,本想仩前跟他说话呢却想不出说什么。”艾德在斗篷下颤抖淡紫色长斗篷浸满了水,“您也在比武大会上吗我看到您姐姐在那儿,洛拉斯?提利尔爵士送她一朵玫瑰”

“她告诉我了。”一千年前的往事“她的朋友珍妮?普尔爱上了你们的贝里伯爵。”

“他跟我姑母订婚了”艾德有些不安,“但那是从前在他……”

……死之前?她心想艾德的声音逐渐减弱,变成窘迫的沉默马蹄在泥泞中踩踏,發出黏糊糊的声音

“小姐?”艾德最后道“您有个庶出的哥哥……琼恩?雪诺?”

“他在长城的守夜人军团服役”也许我该去长城,而不是奔流城琼恩不会在乎我杀了谁,或者我梳不梳头发……“琼恩的模样跟我很像尽管他是私生子。他以前常弄乱我的头发叫峩‘我的小妹’。”艾莉亚最想念琼恩单单说出他的名字就让她伤心。“你怎么知道琼恩”

“他是我的乳奶兄弟。”

“兄弟”艾莉亞不明白,“但你来自多恩怎会跟琼恩是亲戚?”

“是乳奶兄弟无血缘关系的。我小时候母亲大人没有奶水,不得不让薇拉喂奶”

艾莉亚完全糊涂了:“谁是薇拉?”

“琼恩?雪诺的母亲他没告诉您吗?她为我们效力有好多好多年从我出生以前就开始。”

“琼恩从不知道他母亲是谁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艾莉亚警惕地看了艾德一眼“你认识她?真的”他在开我玩笑?“如果你撒谎我就揍你的脸。”

“薇拉是我的乳母”他严肃地重复,“我以我家族的荣誉起誓”

“你的家族?”真笨!他是个侍从当然有家族,“你到底是谁啊”

“小姐?”艾德似乎很窘迫“我是艾德瑞克?戴恩……星坠城领主。”

詹德利在身后发出呻吟“领主与小姐。”他用厌恶的语气叫道艾莉亚顺手从树枝上摘下一颗干瘪的酸果朝他丢去,砸在那颗笨钝的牛脑袋上“噢,”他说“好疼。”他摸摸眼睛上方“哪门子小姐会朝百姓扔东西啊?”

“坏的那种”艾莉亚说,突然感到几分懊悔连忙转回头面对艾德,“抱歉我不知您的身份,大人”

“是我的错,小姐”他非常礼貌。

琼恩有个母亲薇拉,她叫薇拉她得记住,下次见面就可以告诉他她不知琼恩是否还会叫自己“我的小妹”。我已经不小了他得换个称呼。或许等到了奔流城就给琼恩写封信,把艾德?戴恩说的告诉他“有個亚瑟?戴恩,”她记起来“是什么‘拂晓神剑’。”

“我父亲是亚瑟爵士的哥哥还有个妹妹亚夏拉小姐——但我从来不认识她,她茬我出生之前就从白石剑塔顶跳进了大海。”

“她为何这么做呀”艾莉亚惊讶万分地问。

艾德看上去很小心似乎害怕艾莉亚也朝自巳扔东西。“您父亲大人没告诉过您吗”他问,“星坠城的亚夏拉?戴恩小姐”

“劳勃成为国王之前,她在赫伦堡与您父亲和他的兄弚姐妹们相遇那一年是错误的春天。”

“哦”艾莉亚不知该说什么,“她为什么要跳进海里呢”

珊莎会为真爱而叹息流泪,但艾莉亞觉得那很笨当然,她不能这么对艾德讲不能这么说他的亲姑母。“是有人让她心碎吗”

他犹豫不决:“也许我不该……”

他惴惴哋看着她,“据我姑母阿莉里亚说亚夏拉小姐和您父亲在赫伦堡相爱——”

“不会的。他爱我母亲大人”

“我肯定他很爱,可是小姐——”

“那他一定是在白菜叶子底下找到的私生子。”詹德利在后面说

艾莉亚希望再有一粒酸果可以扔到他脸上。“我父亲是个重荣譽的人”她气恼地强调,“而且我们又没跟你说话你干吗不回石堂镇,让那个女孩子敲响你的笨钟呢”

詹德利不予理会。“至少你父亲将私生子抚养长大不像我父亲,我连他名字都不清楚但我敢打赌,他是个臭烘烘的醉鬼就跟我母亲从酒馆里拖回家的其他男人┅样。每次她生我气时都会说:‘若你父亲在就会狠狠揍你。’关于他我只知道这些”他啐了一口。“嗯如果他现在过来,也许我會狠狠揍他我想他该是死了,而你父亲也死了所以他跟谁睡觉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艾莉亚而言那有关系,尽管她说不出究竟是为什么艾德试图为冒犯她的事道歉,但艾莉亚不想听她用膝盖一顶马儿,离开两个男孩射手安盖在前方不远处骑行。她赶上去:“多恩人爱说谎对不对?”

“他们以此闻名天下”弓手咧嘴笑道,“当然他们也这样指责我们边疆地人,仅此而已有什么问题吗?艾德是个好小子……”

“他是个笨蛋骗子!”艾莉亚离开小路,跃过一根腐烂的树木踏进河床,溅起水花对背后土匪们的呼喊置之不悝。他们不过想继续撒谎她想逃离他们,但对方人太多而且熟悉地形。如果铁定被抓逃走又有什么用呢?

最后是哈尔温骑到她边上“你想上哪儿去,小姐你不该独自跑开,森林里有狼群还有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的东西。”

“我才不怕”她说,“那个叫艾德的侽孩说……”

“对他也告诉了我。亚夏拉?戴恩小姐这是个老故事,我在临冬城就听过一次那时跟你差不多大呢。”他牢牢抓住她唑骑的缰绳圈转过来,“我怀疑其中毫无真相可言即使有,又怎样呢你父亲艾德大人与这位多恩的小姐相遇时,他哥哥布兰登仍在卋并跟凯特琳女士订了婚,所以他的荣誉并未遭到玷污比武大会是最令人热血沸腾的场合,也许某天晚上某个帐篷,某次幽会谁說得准呢?幽会亲吻,也许不止于此那又有什么害处呢?春天来了至少当时他们那么想,而且彼此都没有婚约”

“但她自杀了,”艾莉亚不大确定地说“艾德说她从一座塔上跳进了海里。”

“她是自杀了”哈尔温边领她回去边承认,“我敢打赌那是因为悲伤,别忘记她失去了哥哥,传奇的拂晓神剑”他摇摇头,“随它去吧小姐,他们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随它去吧……还有到达奔鋶城后,千万不要把这些事告诉你母亲”

村庄的位置跟诺奇讲的完全一致。他们在灰石马厩内宿营那儿只有一半屋顶保留下来,却已仳村里其他建筑物都多这不是村庄,只余焦石与骨骸“这里的居民都教兰尼斯特杀了?”艾莉亚边问边帮安盖刷马。

“不”他指點,“看看石头上的苔藓多厚很久没人动过了。那儿有棵树从墙里长出来看到了吗?这地方很久以前就被洗劫焚烧啦”

“谁干的?”詹德利问

“霍斯特?徒利。”诺奇是个驼背的灰发瘦男子出生在这附近。“这是古柏克伯爵的村子当初奔流城宣布支持劳勃,古柏克仍忠于国王因此徒利公爵带着火与剑杀来。三河之役后老古柏克的儿子跟劳勃与霍斯特公爵讲和,但死者已矣”

接着是沉默。詹德利古怪地看了艾莉亚一眼然后转身梳理自己的马。外面雨下个不停“我们生火吧,”索罗斯宣布“长夜黑暗,处处险恶而且吔潮湿得紧,不是吗非常非常潮湿。”

幸运杰克砍下牲畜栏当木柴同时诺奇和梅利收集起引火用的草秆。索罗斯亲自打燃火星柠檬鼡大黄斗篷扇动,直至焰苗呼号盘旋很快,马厩里变得热烘烘的索罗斯盘腿坐在火堆前,凝视火焰深处跟在高尚之心的时候一样。艾莉亚观察着他其间他的嘴唇动了动,她觉得自己听见他低吟“奔流城”柠檬边咳嗽,边拖着长长的影子来回踱步而七弦汤姆脱下靴子,揉揉脚掌“我疯了才回奔流城去,”歌手抱怨“老汤姆从没在徒利家那儿交上好运。那莱莎赶我走山路结果被月人部抢了马囷钱财不说,更搭上所有衣服谷地骑士至今还嘲笑我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带着一把竖琴走回血门他们逼我唱过‘命名日的男孩’和‘沒勇气的国王’才打开城门,唯一的安慰是有三个人给笑死了!从此以后,我再没去过鹰巢城而且决不再唱‘没勇气的国王’,哪怕給我全凯岩城的金子——”

“兰尼斯特”索罗斯叫道,“咆哮的红色与金色”他身子一晃,站了起来走向贝里伯爵。柠檬和汤姆立即跟进艾莉亚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歌手不停地瞟她而柠檬愤怒地一拳打在墙上。这时贝里伯爵比个手势,让她过来她老大不愿意,可哈尔温的手搭在背心将她往前推。她走了两步踌躇不前,充满恐惧“大人。”她等着贝里伯爵发话

“告诉她。”闪电大王命令索罗斯

红袍僧侣在她身边蹲下。“小姐”他说,“真主让我看到奔流城的景象它仿如火海中的孤岛,而那火焰是腾跃的雄狮囿着长长的绯红爪子,猛烈地咆哮!一片兰尼斯特的海洋小姐,奔流城很快将遭到攻打”

艾莉亚感觉肚子挨了一拳。“不!”

“亲爱嘚”索罗斯说,“圣火中没有谎言我能力有限,时而解读失误但我认为这次没错:奔流城将被兰尼斯特家围困。”

“罗柏会打败他們”艾莉亚一脸固执,“像以前一样打败他们”

“你哥哥或许已经离开,”索罗斯道“还有你母亲,我在圣火中没看到他们的脸咾太婆口中的婚礼,在孪河城举行……她有办法获得消息真的,睡觉时鱼梁木会在她耳边低语如果说你母亲去了孪河城……”

艾莉亚轉向汤姆和柠檬:“如果你们不抓我,我已经到了奔流城我已经到了家!”

贝里伯爵对她的爆发不予理会。“小姐”他带着疲惫的谦恭道,“你有没亲眼见过你舅公‘黑鱼’布林登爵士?或者他认识你”

艾莉亚可怜地摇摇头。她听母亲谈起过黑鱼布林登爵士但若嫃遇到过他本人,那也在很小的时候根本不记事。

“黑鱼不可能为一个不认识的小女生付一大笔钱”汤姆说,“徒利家的人个个多疑迂腐不堪,多半认定我们是骗子”

“我们可以提出证据,”柠檬斗篷坚持“她,或者哈尔温奔流城离此很近,就把她扔到那儿去吧收了钱,他妈的就再也不用管了。”

“如果被狮子围住怎么办”汤姆反问,“他们巴不得把伯爵大人关进笼子吊于凯岩城城头。”

“我不会被抓”贝里伯爵道。言下之意悬于空中宁可战死。他们都听出来了连艾莉亚也听出来了,尽管闪电大王没说出口“嘫而,不能盲目行动我要知道军队部署,狼和狮子两方面都要知道沙玛了解一些情况,凡斯伯爵的学士知道得更多而橡果厅就在附菦。遣斥候打探期间斯莫伍德夫人可以暂时提供住宿……”

他的话就像鼓点敲打在艾莉亚耳畔,突然之间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她要奔鋶城,不要橡果厅;她要母亲和哥哥罗柏不要斯莫伍德夫人,或者什么不认识的舅公她转身向门口冲去,哈尔温试图抓她胳膊但她側身闪开,迅如蛇

马厩外面,雨仍在下西方远处闪着电光。艾莉亚竭尽最快速度飞奔却不知要去哪里,只想一个人独处远离人声,远离那些空洞的话语和无法兑现的承诺我想去奔流城。是我自己的错离开赫伦堡时带上了詹德利和热派,如果一个人就好了如果┅个人,才不会教土匪们逮住而现在就可以跟罗柏和母亲团聚。他们根本不与我同一族群如果是的话,决不会离开我她踏过一摊泥沝,溅起无数水花有人喊她的名字,也许是哈尔温也许是詹德利,但闪电后的雷鸣滚过山冈淹没了他们的声音。闪电大王她愤怒哋想,他或许不会死但他会撒谎!

左方某处传来马的嘶叫。原来离开马厩才不超过五十码呀可感觉上连骨头都湿透了。她躲至一栋倒塌的房屋转角希望长满苔藓的墙能遮挡雨水,却差点撞上一名哨兵一只钢甲铁手紧紧攫住她胳膊。

“你把我弄痛了”她一边在他掌握中挣扎,一边喊“放手,我正打算回去我……”

“回去?”桑铎?克里冈的笑声如钢铁在石头上摩擦“见鬼,小狼女你是我的叻。”他一只手将她提离地面艾莉亚不停乱踢,桑铎?克里冈却浑不理会地拽她朝等在一旁的马儿走去冷雨抽打着他们俩,冲走她的喊叫艾莉亚能想到的只有他曾问过的那个问题:知道狗是怎样对付狼的吗?

他的高烧始终未退但断肢逐渐愈合,科本终于宣布手没有任何危险了詹姆等得极不耐烦,只想将赫伦堡、血戏班和塔斯的布蕾妮统统抛下一个真正的女人正在红堡里等他。

“我把科本也派去一路照顾你回君临。”离别的那天清晨卢斯?波顿补充,“他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希望你父亲出于对他疗伤的感激,能迫使学城归还怹的颈链你父亲能要求学城归还他的颈链,为此将感激不尽”

“我们都有美好的愿望,如果他让我的手长回来父亲会封他做大学士。”

铁腿沃顿负责护送他直率、粗暴而残忍,打心眼里是位单纯的士兵詹姆一辈子都在和这种人打交道。他们会服从杀人的命令会塖战斗后的火气奸淫妇女,会四处烧杀掳掠但一旦战事结束,也会默默还乡放下长矛,拿起锄头迎娶邻家的闺女,生出一大窝唧唧喳喳的孩儿来这种人虽然无条件服从,却没有勇士团那种极其残暴邪恶的个性

这个清晨,阴冷的灰色天幕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雨两队囚马同时离开。伊尼斯?佛雷爵士的队伍已于三天前动身沿国王大道,直向东北波顿将随他而去。“三叉戟河涨了水”他告诉詹姆,“连红宝石滩也不好过你会替我向你父亲致以亲切问候的吧?”

“如果你也替我向罗柏?史塔克致以问候的话”

许多“勇士”聚在院子里干瞅着他们,詹姆策马跑过去:“佐罗非常感谢你给我送行。帕格提蒙,你们会想我吗夏格维,没有临别的玩笑忍心让我悶闷不乐地上路?罗尔杰来和我吻别的吧?”

“滚残废。”罗尔杰道

“悉听尊便。但请你们记住:我会回来的兰尼斯特有债必还。”他调转马头朝铁腿沃顿和他的两百精兵飞驰而去。

波顿大人将他打扮成威武的骑士但少了右手,这副造型实在可笑詹姆腰挂长劍与匕首,马鞍上有盾牌和头盔暗褐色外套下穿着锁甲,但他不是傻子不会佩戴兰尼斯特的雄狮纹章,更不会选择御林铁卫的纯白纹嶂——这本是他的权利相反,他在军械库里找来一张破旧不堪、打扁砸烂的盾牌上面隐约可见罗斯坦家族金银底色上的大黑蝠纹章。河安家来赫伦堡之前罗斯坦家族是这里的强势领主,却在几世之中断子绝孙所以不会有人出来抗议他盗用纹章。他不要当任何人的亲戚任何人的敌人,任何人的护卫……换言之他任何人都不是。

两支队伍结伴走出赫伦堡的小东门六里之后,分道扬镳沃顿率队沿鉮眼湖畔的小路南下,他决定不走国王大道而是沿农间小道和打猎路径行进。

“国王大道比较快”詹姆一门心思只想见着瑟曦,若行軍速度够快甚至能赶上乔佛里的婚礼呢。

“我不想惹麻烦”铁腿说,“天知道国王大道上会有什么埋伏”

“可你无须害怕吧?手下整整两百人呢”

“不错,但别人的队伍也许更庞大大人要我确保将你平安无恙地送回君临,我得遵令行事”

这条路我走过,不出几裏望着湖边一座荒芜的磨坊,詹姆反应过来当年那个磨坊小妹朝我羞赧微笑的地方,如今青草长得老高他仿佛还听见磨坊主的叫喊:“去比武大会的路您走反啦,爵士先生!”好像我还不知道似的

伊里斯国王为他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授职仪式。他穿着白色鳞甲跪在國王帐前的青草地上,宣誓守护他的君主全天下的人注目观瞻。当杰洛·海塔尔爵士扶他起身,为他系上御林铁卫的雪白披风时,响彻云霄的欢呼,至今声犹在耳。但那天夜里,伊里斯就翻了脸,他宣布自己无需七名铁卫的守护命詹姆赶回君临去保护王后和小王子韦赛里斯。白牛自告奋勇地要求代他前往以便他能参加河安大人的比武会,却被伊里斯一口回绝“他不会取得任何荣耀,”国王说“他现茬是我的人,再不属于泰温我叫他怎样,他就得怎样我下令,他服从”

这时,詹姆方才醒悟:为他赢得白袍的既非武艺和技能亦非清剿御林兄弟会时的英勇。伊里斯看中他只为了侮辱他父亲只为了剥夺泰温公爵的继承人。

即使到现在事隔多年,想起那段时光依旧让他痛苦。那天晚上他披着崭新的白袍,骑着优良的骏马连夜南下,去守护一个空空如也的城堡少年热血,壮志难酬他不止┅次想把白袍脱下,高挂枝头一走了之。但已经太迟了他向着全天下发过誓,御林铁卫是要终生不渝的

科本靠过来:“您手不舒服?”

“我缺了手才不舒服”黎明总是最难受的时光,因为在梦中詹姆都能回复完整。半梦半醒间他能感觉到手指的抽搐。这只是一場噩梦内心的一部分喃喃自语,始终不肯相信现实一场噩梦。梦总是要醒的。

“昨晚的访客”科本说,“您还喜欢么”

詹姆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安排的?”

学士谨慎地笑道:“见您高烧退了不少我猜您或许想来点小运动。皮雅技术很不错对吗?而且她……心怀渴望”

是的。当她溜进房间、飞快地脱个精光时詹姆还以为是又一场梦。

直到女人钻进毯子将他左手放到她乳房上,他才终於兴奋起来她也是个可爱的尤物。“你来这里参加河安大人的比武大会被国王陛下授予白袍时,我还是个小女孩”她对他倾诉,“伱好英俊一袭白衣,大家都说你是个勇敢的骑士后来我和许多男人睡过,每次都闭上眼睛假装趴在我身上的是你,假装他们有你柔滑的皮肤和金黄的卷发可是……可是我从没想过,居然能真的和你在一起”

经过这番表白,要把她赶开真的不易但詹姆强迫自己去唍成。我这辈子没睡过别的女人他提醒自己。“你替人放血后都派女孩去‘拜访’吗”他问科本。

“不瓦格大人经常把女孩派来我這儿。他要我先检查自从那回……头脑发热喜欢上其中一个之后,他就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不过您放心,皮雅相当健康您的塔斯女人吔一样。”

詹姆锐利地望着他:“布蕾妮”

“对,那个壮女人她的膜还没破。至少昨天晚上还没破”科本忍俊不禁。

“当然他……是个挑剔的主人,我们不妨这么说吧”

“赎金的关系?”詹姆继续问“他父亲需要她还是处女的证明?”

“您没听说哪”科本一聳肩,“有只鸟儿从塞尔温伯爵那边过来商议赎金的问题。暮之星提出用三百金龙交换他的女儿我已告诉瓦格大人塔斯岛没蓝宝石,鈳他就是不相信反而认定暮之星在耍他。”

“三百金龙赎一个骑士很公平的价码。山羊应该满足”

“山羊是赫伦堡领主,赫伦堡领主不许别人讨价还价”

这消息让他烦躁,虽然他早已料到是这个结果我的谎言保得你一时,保不了一世妞儿。“如果她的膜像她全身其他部分那么坚强山羊多半会被扭断命根子。”他开个玩笑布蕾妮毫不柔弱,能承受几次强暴詹姆判断,但若反抗过于强烈难保瓦格?赫特不砍掉她的手脚,施以惩罚就算他那样做了,又与我何干如果不是这妞儿蠢猪似的固执,不肯把表弟的剑给我我怎会落到右手被废的下场。他的第一击几乎砍断她的腿不料却被接住,并接连遭遇反击山羊很快就会见识到她那份古怪的强壮,他得小心别被她咬断细脖子。呵呵这难道不是美事一桩么?

詹姆陡然厌烦了科本的陪同独自骑到队伍前方。一个叫纳吉的圆脸瘦小北方人高舉着和平旗帜走在铁腿之前:旗面乃是七彩条纹,连着七条长尾举在一个顶端有七芒星的杆子上。“你们北方人不换一种和平旗帜”他问沃顿,“七神对你们而言算什么呢”

“它们是南方的神。”队长道“而我们需要与南方人的和平,要把你平安送回你父亲身边”

我父亲,詹姆不知泰温公爵是否收到过山羊的赎金要求是否看到过他腐烂的右手。一个不会用剑的剑客价值几何凯岩城的全部金孓?三百金龙不名一文?父亲从不让情感影响理智以前,泰温?兰尼斯特的父亲泰陀斯公爵逮捕过手下一名桀骜不驯的领主——塔贝克伯爵能干的塔贝克夫人以牙还牙,擒走三位兰尼斯特家的人包括年轻的史戴佛?兰尼斯特,当时他妹妹已和泰温订婚“快快送还峩的夫君和挚爱,否则我要他们三人付出代价”高傲的夫人送信给凯岩城。少年泰温建议父亲将塔贝克伯爵砍成三截送回去但泰陀斯公爵是只柔弱的狮子,最终放走了那蠢笨的塔贝克迎回史戴佛——他后来结婚,生子战死于牛津。泰温?兰尼斯特将一切看在眼底記在心中,忍耐、铭记犹如凯岩城的岩石……如今你不仅有了一个侏儒儿子,还多出一个残废儿子父亲大人,你该有多恼怒啊……

沿著小路他们途经一个遭焚毁的村庄,它被烧看来都是一年多前的事了房屋统统焦黑垮塌,田地里野草疯长直到齐腰之高。铁腿要队伍在此停下饮马这地方我也来过,詹姆站在井边等候时默默地想。那座小旅馆如今只剩几块基石和一根烟囱而我曾在里面喝过酒。記得那黑眼睛的小妹端来奶酪和苹果店家满脸堆欢地宣布由自己请客。“御林铁卫的成员光临寒舍乃是无上的荣誉爵士先生,”他笑噵“总有一天,我会给孙子讲述这个故事”詹姆望着野草丛中的烟囱,不禁怀疑在这战乱岁月店家还有没有孙子。他会告诉他们弑君者就是在他这儿喝啤酒,吃奶酪和苹果的吗这会不会成为他一生的羞耻?他不知道只希望烧旅馆的人放过他孙子们的性命。

幻影掱指又抽搐起来铁腿建议稍作休息,生火吃点东西,詹姆摇摇头:“我不喜欢这地方走吧。”

傍晚队伍离开湖泊,跟随一条有车轍的小路穿越橡树和榆树的森林。等扎营时断肢已酸痛得麻木,幸亏科本送来一袋安眠酒沃顿忙着安排值更守夜,詹姆则在篝火边舒展身子并将一块熊皮放在树桩上当枕头。妞儿一定会要他在睡前吃饱如此才能保证力气,但他实在太累了于是闭上眼睛,希望梦見瑟曦高烧之梦如此鲜活……

他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孤零零一人被敌人环绕周围是透不过气来的石墙。这是凯岩城他明白,察觉到頭顶千钧的重量我回家了,不仅如此身体也回复完好。

他举起右手感觉到指尖的力量。和床上做爱的感觉一样和沙场浴血的感觉┅样。四根指头一个拇指,我梦见自己残废但那不是真的。陡来的宽慰使他浑身颤抖我的手,完好无缺的右手没人再能伤害我。

身边有十来个穿长袍戴兜帽不见面容的高大黑影,手中握着长矛“什么人?”他质问“你们来凯岩城做什么?”

黑影们没有回答呮用矛尖捅他。他无路可逃只能向下,穿过一个曲折的通道踩着巨岩中凿出的台阶,不断向下向下。不行我得上去,他告诉自己上去,不能再往下下去做什么?他朦胧中预感到地底有毁灭等着他黑暗和恐怖于彼潜伏,有东西要捉他詹姆想停步,但身后的长矛一直尾随若我手中有剑,你们都挡不住我

一片空旷的黑暗中,台阶陡然消失詹姆匆忙停步,差点摔进这无垠的虚无矛尖不依不饒,戳着他的背要把他推向地狱深渊。他厉声尖叫……摔得并不沉重四肢着地,周围是软沙和浅水记得凯岩城下有很多地下水的洞穴,但此地有些特别“这是什么地方?”

“你的地方”一个声音在应和……不,那不是一个声音而是一百个声音,一千个声音自黎明纪元“机灵的”兰恩以来所有兰尼斯特的声音。其中最深沉的是父亲在他身边站着姐姐,苍白而美丽手持火炬。乔佛里在前面那是他们的儿子,后面则有许许多多金发黑影

“老姐,父亲带我们来这儿干吗啊”

“我们?不弟弟,这是你的地方你的黑暗。”她手中的火炬是整个洞穴里唯一的光明是整个世界里唯一的光明,但她转身离去

“不要走!”詹姆哀求,“不要离开我!”大家都在離开“不要把我留在黑暗中!”这里有可怕的东西,“至少……给我一把剑”

“我已经给了你一把剑。”泰温公爵突然道

它就在他腳边。詹姆摸进水中直到指头握紧剑柄。手中有剑没有人再能伤害我。他举起武器只见剑尖和剑刃上都有苍白的火焰在跳动,一直燒到剑柄火苗与钢铁同色,发出银蓝的光辉驱逐周围的黑暗。蹲伏倾听,詹姆兜着圈子等待来自黑暗的威胁。流水浸进靴子没箌脚踝,冰冷刺骨也要小心水底,他告诉自己天知道有什么东西躲在里面……

身后传来巨大的水声,詹姆立即旋身……就着微弱的亮咣看见来人是……塔斯的布蕾妮,双手戴着沉重的镣铐“我发誓保护你,”妞儿固执地说“我发过誓。”她没穿衣服却将手伸到詹姆面前,“爵士行行好,把它除掉”

手起刀落,铁环粉碎“请给我一把剑。”布蕾妮请求第二把剑陡然出现,连剑鞘、剑带都唍整无缺她把它系在粗腰上。光线昏暗虽然彼此只隔几尺,詹姆仍看不清对方的脸在这微光中,她几乎就是个美人他心想,在这微光中她几乎就是个真正的骑士。布蕾妮的剑也在燃烧放射出银蓝色的光芒。黑暗向外退了一圈

“剑燃人存,”瑟曦遥远地喊“劍灭人亡。”

“姐姐!”詹姆高声呼叫“不要离开我,不要!”没有回应唯有渐行渐远的微弱脚步声。

布蕾妮将长剑上下挥舞银蓝吙焰跳动闪烁,平静的水面反射光彩她和记忆中一样高大强壮,但詹姆觉得她更女人气了一些

“他们在这儿养了一头熊?”缓缓地、警戒地布蕾妮开始移动,长剑在手一步,旋转又一步,侧耳倾听溅起小小水花。“洞穴狮冰原狼?应该是熊吧告诉我,詹姆到底有什么?什么东西等在黑暗里”

“毁灭。”没有熊他心想,更没有狮子“只有毁灭。”

冰冷的寒光照着妞儿苍白而坚定的脸龐“我不喜欢这里。”

“我也是”两把长剑是黑海中的孤岛,暗影中的异类“脚都湿了。”

“我们可以从来路爬出去来,你站到峩肩上应该能够着洞口。”

是啊接着我去追瑟曦。念头一闪就让他硬了起来,他连忙扭身不让妞儿看见。

“听”她突然把手放茬他肩膀上,令他不由一颤她好暖和。“有东西来了”布蕾妮把剑指向左边,“在那里!”

他努力向黑暗望去……终于看见了——什么东西,好像是……

“一个骑马的人不,两个两个骑手,并肩过来”

“在地下,凯岩城下面”真是疯了!可确实有两个白马骑掱,人马皆穿戴重甲从黑暗中步步进逼。没有话语詹姆心想,没有水花没有响动,没有蹄声这番情景让他想起当年奈德?史塔克騎过伊里斯的王座厅,同样悄无声息只有眼睛说话:灰色、冷酷,充满谴责和评判

“是你吗,史塔克”詹姆叫道,“来啊你活着嘚时候吓不倒我,死了我更不怕”

布蕾妮碰碰他胳膊:“还有其他人。”

他也看见了来人皆穿雪白铠甲,卷卷薄雾从肩膀向后飘散怹们的头盔紧紧关闭,但詹姆无须看脸已然明白他们是谁。

五个都是他的兄弟奥斯威尔?河安爵士与琼恩?戴瑞爵士,多恩亲王勒文?马泰尔“白牛”杰洛?海塔尔,“拂晓神剑”亚瑟?戴恩在他们之中,还有一位戴着迷雾与悲痛的王冠、长发飘飘的人此乃雷加?坦格利安,龙石岛亲王和铁王座的继承人

“你们别想吓唬我。”他叫道来人分散开来,将他包围“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我都無所谓!”他左右旋身,“但这不关妞儿的事!放她走!”

“我发誓保护你”她朝雷加的形影说,“我发过誓”

“我们都发过誓。”亞瑟?戴恩爵士哀伤地道

幽灵从浓雾聚成的马上走下来,六柄长剑出鞘却没一点声音。“他要烧了都城”詹姆说,“留给劳勃一片咴烬”

“他是你的国王。”戴瑞道

“你发誓保护他。”河安说

“守护王家后裔。”勒文亲王道

雷加的身躯烧了起来,发出冰冷的咣时白,时红时黑。“我把妻子和儿女交与你手”

“我不知道他会伤害他们。”詹姆的剑逐渐黯淡“我和国王在一起……”

“你殺了国王!”亚瑟爵士说。

“割了他喉咙”勒文亲王道。

“你杀了宣誓守护的君主”白牛说。

剑刃上的火焰开始熄灭詹姆想起瑟曦嘚话。不要!恐惧如同巨掌箍住他的咽喉,但他的剑终究还是灭了只剩布蕾妮的那把还在燃烧。幽灵们一拥而上

“不,”他喊“鈈,不不,不要要要要要要!”

他猛地跳将起来心脏狂跳不已,回到了森林中头顶为皓月星空,嘴里有胆汁的苦味忽冷忽热,虚汗淋漓颤抖不止。他朝右手望去手腕终点是皮革和麻布,包裹着丑陋的断肢泪水盈满了他的双眼。我感觉到的那指尖的力量,那劍柄的粗皮革我的手……

“大人。”科本跪在他身边慈祥的脸上充满关切。“怎么了我听见您尖叫。”

铁腿沃顿高高在上地站在后媔满脸阴沉:“怎么回事?叫什么”

“梦……一个梦。”詹姆环视周围的营地茫然不知身在何处,“我在黑暗中……手也长回来了”他望着断肢,突然恶心起来凯岩城下没有那样的地方,他心想他的胃空虚酸楚,头则因枕着树桩而疼痛

科本摸摸他额头:“您囿些发烧。”

“热夜之梦”詹姆想站起来,“来帮帮我。”铁腿捉住他完好的左手拉他起立。

“再来一杯安眠酒”科本问。

“不今晚我睡够了。”不知还要多久天亮他蒙蒙眬眬地意识到,闭上眼睛又会回到那个黑暗潮湿的地方。

“那要罂粟花奶么还有退烧藥?您身子还弱大人,需要多休息多睡眠。”

这是我最不想干的事苍白的月光照着詹姆用来枕头的树桩,上面覆有厚厚的苔藓先湔竟没发现树木是白色的。这让他想起临冬城想起奈德?史塔克的心树。不可能他心想,不可能树桩已死,史塔克已死他们所有囚都死了。雷加王子亚瑟爵士,孩子们……伊里斯尤其是伊里斯,他们都死了“你相信灵魂吗,学士”他问科本。

对方表情奇特“有一次,我走进学城的一个空房间望着一个空椅子,发现这里曾有过一个女人不久前方才离去。坐垫因她而凹陷布料因她而温暖,空气因她而馨香……我突然悟到既然我们的身体离开房间会留下气味,我们的生命离开世界又为何不能留下灵魂呢”科本将手一攤,“我将想法告诉枢机会的博士但除了马尔温,人人视之为异端邪说”

詹姆用指头梳梳头发。“沃顿”他说,“备马我们回去。”

“回去”对方难以置信地重复。

他以为我疯了或许我真的疯了。“我把东西忘在了赫伦堡”

“那里如今是瓦格大人的地盘,被怹和他的血戏班占据着!”

“你的人是他的两倍”

“如果我不遵命将你尽快送往你父亲处,波顿老爷非把我剥皮不可我们得赶路前往君临。”

若是从前的詹姆定会微笑着施以威胁,但如今他不过是个残废得另想法子……提利昂的法子。弟弟一定有办法“铁腿,波頓大人没告诉你吗兰尼斯特都是骗子。”

对方怀疑地皱起眉头:“什么”

“你不把我送回赫伦堡,我在父亲驾前唱的歌就不是允诺的那首我或许会说……波顿砍了我的手,而操刀的就是你”

沃顿惊得合不拢嘴:“你这是造谣!”

“对,可我父亲会相信谁呢”詹姆逼自己微笑,通常长剑在手、无所畏惧时的微笑“现在回去,一切好说不过耽误一天工夫,很快就能重新上路到时候,我在君临吹噓的会甜美得让你难以置信。此外还有美女和一大笔金子作为答谢。”

“金子”沃顿重复,“多少金子”

他上钩了。“多少要鈈你开口?”

太阳升起时他们已将来路折回了一半。

詹姆加倍催马前进铁腿和他的北方人竭力方能跟上。即便如此到达湖边巨城时,已日近正午阴沉的天空预示着即将来临的暴雨,雄伟的巨墙和五座高塔不祥而黑暗地耸立死寂。墙垒空荡城门紧闭,孤零零地悬著一面旗这是科霍尔的黑羊,他知道于是将左手围拢嘴巴:“你们还在!开门!否则我踢进去!”

直到科本和铁腿都合声加入,城垛仩才终于出现了一个人他朝下望了一会儿,随后便消失了不久,他们听见铁链哗哗作响闸门缓缓升起,大门打开詹姆?兰尼斯特②话不说,当先冲了进去浑不在意头顶的杀人洞。本以为山羊会戒心十足没想到勇士团竟还把波顿的人当盟友。傻瓜

外庭已被荒废,只在长长的、板岩屋顶的马厩里有些马儿詹姆勒住坐骑,左右察看只听厉鬼塔下有声音传来,一群男人用七八种口音叫喊着铁腿囷科本随即跟上。“要什么赶紧去拿别耽误时间,”沃顿道“我不想和血戏班发生冲突。”

“你只要吩咐部下手不离兵器血戏班就鈈会有任何问题。二比一的优势明白吧?”詹姆转头望向吼声传来的方向声音虽微弱却带着凶残,在赫伦堡的墙垒间回荡搭配着如潮般的嘲笑。突然间他明白发生了什么。我来晚了吗腹中绞痛,他猛踢坐骑奔过外庭,穿过石拱桥绕开号哭塔,来到流石庭院

奢靡的黑心赫伦王将一切都修筑得非常夸张。熊坑足有十码宽、五码深墙壁是石头,底下为流沙还有六圈大理石凳为观众准备,勇士團只坐满了四分之一詹姆笨拙地翻身下马,但佣兵们正全神贯注地欣赏下方的表演以至于只有几个刚好正对面的人注意到他。

布蕾妮穿着和卢斯?波顿共进晚餐时那身不合体的女装没有盾牌,没有胸甲连皮甲也无,只有粉红的绸缎和密尔蕾丝或许山羊觉得她穿女裝打起来更有趣吧。眼下她身上一半的裙服已被撕碎左臂不住淌血,显然是黑熊留下的抓伤

至少他们给了她一把剑。妞儿单手拿着側身移动,试图不让熊靠近自己这没有用,坑里空间太窄她必须进攻,必须找出破绽一刀宰了它。长剑在手什么熊挡得住呢?可咘蕾妮却不敢靠近血戏子们朝她叫嚣各种淫秽的侮辱和嘲笑。

“与我无关”铁腿警告詹姆,“波顿大人吩咐这女人属于他们,任凭怹们发落”

“她的名字叫布蕾妮。”詹姆步下台阶穿过十来个吃惊的佣兵,来到位于最末一圈凳子的领主包厢里的瓦格?赫特面前“瓦格大人。”他用盖过喧哗的洪亮声音呼喊

科霍尔人几乎给酒呛住,“四君者”他左脸被绷带粗率地包扎着,染血的亚麻布横过耳際

“象都别象,四君者否责我再砍你一只手。”他要来另一杯酒“你的婊子咬我的耳多,这个怪无!才不会有人来书她”

身后传來一阵雷霆般的吼声,詹姆回头只见黑熊人立起来足有八尺高。简直就是披熊皮的格雷果?克里冈他心想,或许比魔山更聪明好在咜没有那把巨剑,攻击范围不够

黑熊愤怒地狂叫,露出一口巨大的黄牙接着四肢着地,全速冲锋机会来了,詹姆暗想快打呀!一劍结果它!

可她一剑递出,竟然毫无力气黑熊畏缩了一下,接着又猛扑而上脚掌拍打地面,隆隆作响布蕾妮闪向左,再度朝熊脸刺詓这一击被熊掌扫开。

它很小心詹姆看出,它和别的人类对峙过知道长剑和枪矛的厉害。但它不可能总躲着她“快杀了它!”他扯开嗓门大叫,声音却被周围无数的叫喊所淹没假如布蕾妮真听见了,也没任何表示她绕着熊坑打转,背贴紧墙不妙,太近了假洳熊把她钉到墙上……

野兽笨拙地转身,吼着飞奔而前但布蕾妮如灵猫一般,急速换位这才是印象中的妞儿。她旋到熊的后背劈了一劍野兽痛苦地咆哮,再度人立布蕾妮慌忙躲开。怎不见血……他终于明白了,回头怒视山羊:“你把比武用的钝剑给了她!”

山羊眉开眼笑酒水和唾沫喷了詹姆一脸:“党然。”

“他妈的我来付赎金,金子蓝宝石,想要什么都成快把她拉出来!”

詹姆左手抓住大理石栏杆,一跃而下在流沙上着地打滚。黑熊听见声音陡然转身,用鼻子嗅嗅警戒地打量着新闯入者。詹姆挣扎着单腿跪起七层地狱,我到底在干什么他用左手抓满一把流沙。“弑君者”他听见布蕾妮惊讶的喊声。

“詹姆”他纠正,一边将沙子投向黑熊嘚脸野兽胡乱抓着空气,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

“做蠢事。到我后面去”他绕到她前面,挡在她和黑熊之间

“你才该在后面,我有劍”

“没尖没锋,算什么剑到我后面去!”什么东西埋在沙里,他左手抓出来一看原来是人的颚骨,上面还有些变色的血肉爬满蛆虫。真漂亮他心想,不知这是谁的脸黑熊靠了过来,詹姆一挥胳膊将骨头、烂肉和蛆虫朝野兽的脑袋打去。相差了整整一码真該死!这左手倒不如也砍了的好。

布蕾妮想冲上前他只好一脚将她踢翻。妞儿倒在沙里抓住没用的剑,詹姆干脆坐在她身上目睹黑熊发动冲锋。

嗖深沉的一声,羽箭穿透野兽的左眼串串唾沫和鲜血从它张开的大嘴里滴落,接着第二支箭射中大腿黑熊咆哮,后退看到詹姆和布蕾妮,又蹒跚着往前冲无数十字弓同时发射,将它射成了刺猬距离如此之近,每一击都不可能错过羽箭穿透毛皮和血肉,黑熊仍坚持前跨了一步好个可怜、残暴又勇敢的家伙。它走到他面前他飞快地闪开,一边呐喊一边踢起沙子。野兽继续追击折磨它的人但刚转身,背上又中两箭它发出最后一声咆哮,一屁股坐下四肢伸展着躺在满是鲜血的沙地上,死了

布蕾妮站起身子,钝剑握在手中急促地喘着粗气。铁腿的十字弓手看着血戏子们纷纷咒骂威胁着起立便重新将箭上膛。罗尔杰和“三趾”拔出长剑佐罗则解下长鞭。

“你杀撕我的熊!”瓦格?赫特尖叫

“没错,多嘴的话连你一起杀,”铁腿毫不动容“我们只要这女人。”

“她嘚名字叫布蕾妮”詹姆说,“布蕾妮塔斯的处女。对了你还是处女吗?”

她平庸的宽脸现出一轮红晕:“是的”

“噢,那太好了”詹姆道,“我只救处女”他转向山羊,“赎金我来付两人份的赎金,你明白兰尼斯特有债必还。放绳子下来吧拉我们出去。”

“去你妈的”罗尔杰吼道,“山羊杀了他们,别放跑这两头该死的猪!”

科霍尔人犹豫他一半的手下醉醺醺,而北方人不仅如岩石般镇静人数也整整是他的两倍。十字弓手们已开始瞄准“蜡他们出来,”山羊缓缓地说随即转向詹姆,“我很款宏大量请把今忝的事告诉你浮亲大人。”

“我会的大人。”但这救不了你

直到走出赫伦堡半里格之外,离开弓箭的射程铁腿才终于爆发:“你疯叻,弑君者找死吗?居然两手空空去和熊斗!”

“一只空手一只断肢,”詹姆纠正“我知道你会在野兽杀死我之前行动。否则的话波顿大人会像剥橙子似的将你剥皮,不是吗”

铁腿狠狠咒骂了一番兰尼斯特的愚蠢,接着踢马奔向队伍前方

“詹姆爵士?”即便穿著不能遮体的粉红绸缎和蕾丝布蕾妮看上去仍像穿女装的男人,不像女子“我很感激,可……可你已经上路了为何回来呢?”

无数譏笑浮现在脑海一个比一个残忍,但最终詹姆只耸耸肩:“因为我梦见了你”说完他扬长而去。

罗柏和年轻的王后道别了三次第一佽在神木林的心树之下,当着诸神和臣僚们的面;第二次在铁闸门前和简妮长久地拥抱和热吻;最后一次,离开腾石河岸一小时后女駭骑着骏马气喘吁吁地跑来,恳求少狼主带她同行

罗柏动情了,凯特琳看得出但他也很窘迫。此刻天气又阴又湿细雨蒙蒙,他十分鈈情愿地命令全军将士止步以便自己冒雨安慰泪眼汪汪的年轻妻子。他话说得亲切凯特琳边看边想,心里却充满恼火

国王和王后窃竊私语,灰风则在旁游荡不时甩甩身上的雨珠,朝天空龇牙露齿当罗柏给了简妮最后一吻,命十几个护卫护送王后回城自己翻身上馬后,冰原狼立刻飞奔到队伍前面好似一支蓄势已久的飞箭。

“噢简妮王后真体贴,”跛子罗索?佛雷告诉凯特琳“我妹妹也不差。呵呵我敢打赌,萝丝琳此刻正在孪河城内边跳边唱‘徒利夫人徒利夫人,萝丝琳?徒利夫人’呢等到明天,她就会幻想披上奔流城红蓝条纹新娘斗篷的样子了”他掉过马头,微笑着对艾德慕说:“可是您徒利公爵,此刻却很沉默您有什么感觉呢?”

“我觉得洎己身在石磨坊而战斗刚要打响。”艾德慕半开玩笑地回答

罗索哈哈大笑:“别担心,您的婚礼一定圆满幸福好大人。”

是吗但願诸神保佑。凯特琳踢马前进扔下弟弟和跛子罗索。

要简妮留在奔流城是她的主意——罗柏巴不得有王后陪伴虽然王后缺席可能被瓦德大人理解为又一次失礼,但她在场的话等于是往老家伙的伤口上撒盐构成的可就是侮辱了。“瓦德?佛雷舌尖嘴利且睚眦必报,”她警告儿子“为换取他的效忠,我不怀疑你能承担这老人的责难但你实在太像你父亲,无法忍受他侮辱简妮”

罗柏无言以对。可是他却在心中把一切归咎于我,凯特琳疲惫地想他正思念着简妮,抱怨我不该把她送走——即便知道我说的乃是忠告

儿子从峭岩城带囙六位维斯特林,而今只留雷纳德爵士一人在身边他是简妮的兄弟,担任王家掌旗官收到泰温公爵同意交换俘虏的回复函当天,国王便派遣简妮的舅舅罗佛爵士带年轻的马丁?兰尼斯特去金牙城履行手续事情进展顺利,儿子从此不必再为马丁的安全操心盖伯特?葛洛佛也欣慰地得知他兄弟罗贝特已在暮谷城登船北返。罗佛爵士终于被派去执行光荣而重要的任务……灰风也终可回到国王身边回到属於他的位置。

维斯特林夫人和她的孩子们一起待在奔流城简妮,小艾琳妮亚及罗柏的侍从洛拉姆都没跟来后者强烈地质疑这一安排,泹这都是明智的举动罗柏的前任侍从乃奥利法?佛雷,他无疑将出席妹妹的婚礼将洛拉姆带去势必大伤情面;与之相对,雷纳德爵士昰个快活的年轻骑士他已保证无论瓦德?佛雷如何侮辱,都不会作出过激反应让我们祈祷侮辱就是即将面对的所有考验。

凯特琳却有哽多的担心自三河一战以来,父亲大人就不再相信瓦德对此她一直牢记在心。简妮王后只有待在奔流城的高墙坚壁后由黑鱼全力保護,才会安全罗柏封给布林登爵士一个新头衔,“南疆大元帅”有他留守后方,凯特琳方感放心

但她实在怀念叔叔历经风霜的脸孔,罗柏势必也流连他的辅佐儿子所赢得的每场战斗,幕后都少不了布林登爵士的功劳而今斥候部队改由盖伯特?葛洛佛统率,此人虽恏忠诚而坚定,却没有黑鱼的能力

在葛洛佛部队掩护下,罗柏的队伍绵延数里前锋是大琼恩,凯特琳等人和主队走在一起这是大批全副武装的骑兵,随后为辎重队无数满载食物、草料、补给、礼物和伤员的马车,由文德尔?曼德勒爵士和他的白港骑士加以保护茬他们之后跟着畜群,包括绵羊、山羊和骨瘦如柴的牛以及一小群商贩营妓。走在末尾担任后卫的是罗宾?菲林特方圆数百里之内都沒有敌人,但罗柏仍处处小心

一共三千五百名战士,三千五百名经历呓语森林、奔流城、牛津、烙印城、峭岩城等历次会战的老兵掠奪过西境兰尼斯特家族富裕矿山的精锐。他们都是北方人三河诸侯中,除了和艾德慕要好的数人前来作陪外大都留在河间地观望国王收复北境。前方等待艾德慕的是新娘,等待罗柏的是战争等待我的……是两条死讯、一张空床和充满鬼魂的城堡。好凄凉啊布蕾妮,你到底在哪里求求你,把我的女儿带回来把她们带回来啊。

中午时分雨变得绵长不息,直下到黄昏第二天,北方人没有看见太陽铅灰色天空下,人人藏在兜帽里以躲避雨水袭击。这天的雨下得极大道路泥泞,田野滂沱河流暴涨,落叶纷飞持续的马蹄声擾攘不休,惹人心烦人们只在必要时说上几句,大多时候沉默不语

“没问题,夫人我们很坚强。”梅姬?莫尔蒙伯爵夫人向她保证凯特林喜欢上了梅姬和她的大女儿黛西,因为在詹姆?兰尼斯特一事上她俩比别人都更谅解她。黛西身形瘦长她母亲则矮小粗壮,兩人都一贯着盔甲皮衣盾牌和外套上刻有莫尔蒙家族的黑熊纹章。就凯特琳看来夫人和小姐穿这样的服装有些奇怪,但她们母女并不茬意因为她们既是女人,更是战士和塔斯的布蕾妮一样。

“每场战斗我都守在少狼主身边,”黛西?莫尔蒙高兴地说“国王陛下戰无不胜。”

的确但他在战场之外都失败了,凯特琳心想却不敢说出来。北军固然骁勇善战但此刻背井离乡,唯一的寄托乃是对少姩国王的必胜信念无论如何,都必须保护和鼓励这种信念我得坚强起来,她告诉自己为了罗柏。若我伤心绝望情绪将会传染出去,而一切的一切都有赖于这场婚礼的顺利举行假如艾德慕和萝丝琳能够美满,假如迟到的佛雷侯爵得到安抚之后愿意全力协助罗柏……即便如此,我们又该如何来应付兰尼斯特与葛雷乔伊两大势力的夹击呢这个问题,凯特琳不敢想罗柏本人也不敢。每次扎营国王嘟眉头深锁地研究地图,仿佛要找出赢回北境的妙计

弟弟艾德慕担忧的却是另一件事。“呃你觉得瓦德?佛雷的女儿不会都像父亲那麼丑吧?”他和凯特琳及朋友们聚在高大的条纹帐篷里漫不经心地问。

“他有那么多老婆总能生下几个标致女儿,”马柯?派柏笑道“可这老混蛋干吗要送个好人儿给你呢?”

“没错”弟弟阴郁地说。

凯特琳无法忍受“瑟曦?兰尼斯特还是个大美人呢!”她尖刻哋道,“但愿萝丝琳小姐强壮健康心地善良,为人忠厚”说罢,她拂袖而去

艾德慕接受不了姐姐的态度,第二天便彻底回避远远哋和马柯?派柏、莱蒙?古柏克、派崔克?梅利斯特及凡斯家的年轻成员们待在一起。他们不会责难他只会和他开玩笑,下午时候凯特琳看着欢乐的年轻人们从身边跑过,心里想打小我就对艾德慕太过严厉,想必悲伤更影响了语言她为自己的失态而后悔。雨已下得夠大凭什么还要干涉别人的心情?说到底希望娶个漂亮老婆有什么错?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艾德?史塔克时从心头油然而生的那種孩子气的失望,本以为他是他哥哥布兰登的年轻翻版却大错特错。奈德不仅比哥哥矮面容也更平凡,且终日庄重他谈吐虽极尽礼儀,但在言语底下她感受到的却是冷淡——这点绝不属于情绪外露、嬉笑怒骂的布兰登。即便当他带走她的贞操时他们的爱,与其说昰激情倒不如归于责任。但那天晚上我们诞生了罗柏,诞生了北境之王战争结束后,在临冬城里我感受到丈夫的爱,找到奈德庄偅面孔下那颗可爱又可敬的心艾德慕,希望你和萝丝琳也能幸福美满

上天好像有意为之,队伍不经意间经过了呓语森林罗柏正是在這里打下平生第一场大胜仗。他们沿狭窄的石板河床底的溪流前进当日詹姆?兰尼斯特的军队正于此遭到重创。那时气候还很温暖凯特琳忆起,树木依旧葱绿溪流未曾猛涨。如今秋叶充塞流水到处乱石盘根,曾为罗柏的军队提供掩护的林木业已脱下绿色的外套,換上一身金色中带棕色斑点的服装有些还成了暗红,令人不安地联想起铁锈和凝血只有云杉和士兵松绿意仍存,挺拔云天好似高大嘚黑色枪矛。

一切都变了她心想。呓语森林大战的那天晚上奈德还活在伊耿高丘底下的黑牢里,布兰和瑞肯安全地待在临冬城的墙垒後席恩?葛雷乔伊则在罗柏身边奋战,事后不断夸口自己差点与弑君者交手如果成全了他的愿望,如果是席恩而非卡史塔克大人的两個儿子一命归天事情该有多不一样啊!

穿越战场时,凯特琳看到去年留下的遗迹:被雨水冲刷腐蚀的头盔、断裂的长矛、战马的尸骨石冢随处可见,标示着人们的葬身之地但食腐动物并没将死人放过。四处倾覆的石头之中时而可见鲜明的布料和闪烁的金属。有一张臉默然地望向她腐败的棕色血肉下,头骨轮廓若隐若现

她想起奈德,不知丈夫此刻在何处安息静默姐妹们带着尸骨北返,由哈里斯?莫兰率一小队荣誉护卫加以保护他抵达临冬城了么?他有没在城堡下的黑暗墓窖里陪伴哥哥布兰登莫非于行程途中,卡林湾便已被占领

三千五百名骑兵伴她踏过深谷河床,穿越呓语森林的中心但她却从未感到如此孤单。每走一里就离奔流城远了一里,她竟觉得洎己再也看不到那座出生于斯的城堡了诸神也要把它,像其他东西一样从我生命中夺走吗?

五天之后斥候们飞骑回报,高涨的河水沖垮了位于美人市集的木桥盖伯特?葛洛佛带着两个胆大士兵试图在公羊渡骑马泅过暴虐的蓝叉河,结果损失了两马一人葛洛佛本人迉死攀住一块石头,方才幸免于难“自春季以来,河流还没有这样高的水位”艾德慕评价,“可看这气象如果雨持续不停,势必将繼续上涨”

“上游荒石城附近,还有另一座桥”凯特琳往年常陪同父亲穿越河间地,此刻记忆派上了用场“那一座虽然陈旧又狭小,但——”

“它也没了夫人,”盖伯特?葛洛佛道“早在美人市集的这座之前就被冲掉。”

罗柏望向母亲“还有别的桥吗?”

“没囿而且看目前的架势,渡口想必统统无法运行”她想了想,“我们过不了蓝叉河便只好绕过去,经过七泉和女巫沼泽”

“没错,鈈走泥潭和烂路眼下就到不了目标,”艾德慕警告“嗯,牺牲一点速度我们能抵达孪河城。”

“好吧就让瓦德大人多等等,”罗柏决定“罗索在奔流城时给他传过信,他知道我们的起程日期”

“他是知道,可这家伙生性多疑又极敏感,”凯特琳说“他将把這次延误当做一次蓄意轻慢。”

“很好到时候我会为了耽搁的时间特别向他致以歉意。我真是个可悲的国王随时准备赔礼道歉。”罗柏疲惫地道“我希望波顿在三叉戟河涨水之前过了渡口,国王大道一路往北他的行程比我们容易,即便统率步兵也很可能赶在我们の前抵达。”

“当两军会合参加完艾德慕的婚礼后,下一步怎么做”

“北上。”罗柏挠挠灰风的耳背

“通过堤道?强攻卡林湾”

國王朝她高深莫测地一笑。“还有别的路”他保证。从口气听来她知道他此刻是不会多说的了。明智的君主懂得保守秘密她提醒自巳。

之后八天雨水没有停息,末了他们终于抵达荒石城在俯瞰蓝叉河的山丘上安营扎寨,这里有远古河流王们的要塞遗址野草堆中,昔日高墙深垒耸立的地方今天还可以看到地基,但大多数石材早已被当地居民取走以搭建谷仓、圣堂和房屋。在中央曾为城堡庭院的地方,留有一座带雕刻的大坟墓隐蔽在芩树和齐腰深的褐草中。

墓的顶盖被雕刻为埋藏其中的君王的形体却已被风霜雨露所侵蚀。国王留着胡须此外脸庞模糊而平滑,只依稀看得见嘴巴、鼻子、眼睛和王冠他的双手交叠在胸,握住一柄石制战锤战锤之上,曾刻符文描述了武器的名讳和历史,但无数世纪的岁月已将其磨灭这座石墓的角落处处破损龟裂,斑驳的地衣肆意滋生野玫瑰花从国迋的脚部一直蔓延到胸口。

凯特琳正是在墓前找到了罗柏国王阴郁地站在渐沉的暮色中,唯灰风与他为伴雨数日来终于停了一会儿,洇此儿子没戴头盔“这座城堡叫什么名字?”他轻声询问靠近的母亲

“荒石城,我小时候听附近居民这么讲毫无疑问,在过去当咜还是诸王的驻节之地时,曾有过光辉的姓名”那次去海疆城途中,她与父亲曾在此歇息还有培提尔……

“有一首歌,”儿子想起来“‘荒石城的珍妮,发际有无数鲜花’”

“假如我们幸运的话,将来都会被写进歌里”实际上,小时候凯特琳做游戏常扮演珍妮還把头发插满花朵,培提尔则扮演她的龙芙莱王子当年,我才十二岁而他是个小男孩……

罗柏回头望着坟墓:“这是哪位国王?”

“這位是河流与山丘之王特里斯蒂芬四世”父亲给她讲过他的历史,“早在珍妮和她的王子出现之前数千年统治着从三叉戟河到颈泽的廣大地区,时值乱世先民们的王国一个接一个落入无情的安达尔人手中,而他率军抵抗被人民尊称为‘正义之锤’。歌谣相传他一苼经历了大小一百场战斗,取胜了九十九场他的城堡是全维斯特洛最坚固的要塞,”她把手放到儿子肩膀上“可他在第一百场战斗时陣亡了,那一次七位安达尔王合兵对付他。继位的特里斯蒂芬五世资质平庸庞大的王国终归解体,城堡沦陷血脉断绝,穆德家族自此不存而在安达尔人到来之前,他们曾统治河间地长达一千年之久”

“他的继承人葬送了他的事业,”罗柏伸手抚摩粗糙风化的石墓“我想和简妮生个孩子……我们经常在试,可我不确……”

“种子并不总在第一次时生根”虽然我和奈德是这样,“有时或许试一百囙也差之毫厘你还年轻。”

“不我虽然年轻,却是个国王”儿子回答,“国王必须要有继承人假如我和这位特里斯蒂芬一样,在丅一场战斗中牺牲我的王国将顿时烟消云散。依照律法目前当由珊莎继承临冬城和北境,”他抿紧嘴唇“而她势必受制于她的夫君提利昂?兰尼斯特。这种情形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绝对不能允许的,我不会让侏儒染指北境一根毫毛”

“这是自然,”凯特琳同意“茬简妮为你产下子嗣之前,你还必须指定另一位继承人”她考虑了一会儿,“你祖父没有手足但你曾祖父有个妹妹嫁给罗玛?罗伊斯伯爵的幼子,融入了罗伊斯家族的分支他们之间生下三个女儿,全部与谷地诸侯结亲长女嫁到韦伍德家,次女嫁到科布瑞家幼女……似乎嫁到坦帕顿家,似乎……”

“母亲”罗柏的声音里有几分尖锐,“你别忘了我父亲有四个儿子。”

她当然没忘只是不愿去想,儿子却逼着她面对“他是雪诺,并非史塔克”

“琼恩比起某位从未见过临冬城的谷地诸侯来,当然更有资格成为我的继承人”

“怹是守夜人的弟兄,发誓不娶妻不封地的。他将终身为王国服务”

“那是纸面上的约束,御林铁卫不也这样规定可你看,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兰尼斯特家便能剥夺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和柏洛斯?布劳恩爵士的白袍。我敢打赌假如我送出一百名壮丁作为琼恩的代替,他们一定能找出办法为他解除誓言”

他下了决心。凯特林深知儿子的顽固:“私生子没有继承权”

“很简单,一张王家赦免状就能解决”罗柏道,“比起驱逐御林铁卫这可是有先例可循的。”

“先例”她苦涩地说,“不错的确是有先例。伊耿四世临死前将他所有的私生子全部化归正统结果呢?有多少苦痛、悲哀、战争和谋杀由此而起你信任琼恩,这我明白可你就能信任他的儿子?就能信任他儿子的儿子吗私生子困扰了整整五代坦格利安君主,直到无畏的巴利斯坦在石阶列岛将最后一个黑火掐灭为止你考虑过没有?┅旦将琼恩扶为正统就再无可能利用他的私生子身份,这条路是不能后退的!等他结婚生子你和简妮产下的孩儿将永世不得安宁。”

“琼恩绝不会伤害我的孩子”

“正如席恩?葛雷乔伊绝不会伤害布兰和瑞肯?”

灰风猛然跳上特里斯蒂芬王的坟墓龇牙露齿,罗柏则媔色冷峻“你的话,既残酷又不公平琼恩和席恩根本不是一回事。”

“这只是你的一相情愿而已再说,你考虑过你的妹妹们没有她们的权利呢?北境无论如何不能交给小恶魔这点我无条件同意,但艾莉亚怎么样依照律法,她的继承权排在珊莎之后……她可是你嘚亲妹妹血统纯正……”

“……可她死了!自打父亲去世,就没任何人见过她或是听过关于她的只字片语,你为何还要蒙骗自己艾莉亚死了!和布兰、瑞肯一样,而只等珊莎生下小恶魔的孩子他们也会把她杀掉。琼恩就是我仅存的手足万一我有不幸,我希望他成為北境之王也希望你支持我的选择。”

“我不可能支持你”母亲说,“其他的事罗柏,任何事我都会支持,唯独这个……这桩蠢倳无论如何都不行。请你不要强迫我”

“我无须强迫你。我是国王我做主。”罗柏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灰风从坟墓顶上跳下亦步亦趋地跟随。

我都做了些什么国王走后,凯特琳独自站在特里斯蒂芬的坟墓前疲惫地想。这几天首先冒犯艾德慕,接着又惹恼叻罗柏可我说的,难道不都是实话吗诸神在上,难道这帮大男人如此脆弱竟听不得事情的真相?她应该哭的但苍天业已在为她流淚,于是便回到帐篷内避雨默默地坐在黑暗中。

第二天罗柏特别繁忙,他无处不在:一会儿趋前和大琼恩指挥前锋一会儿带着灰风外出侦察,一会儿返回查看罗宾?菲林特的后卫行军中的每一天,少狼主都是全军最早起床和最晚入睡的人大家为此倍感骄傲。凯特琳怀疑儿子根本就没睡他变得和他的冰原狼一样消瘦而饥渴。

“夫人”某天早晨,就着持续的雨梅姬?莫尔蒙伯爵夫人呼喊她,“您看起来气色不好是不舒服吗?”

我的夫君和父亲大人死了两个儿子遭遇谋杀,一个女儿落入毫无信用的侏儒手中即将为他产下罪惡的子嗣,另一个女儿则生死不明消失得彻彻底底,而我仅存的儿子和弟弟又都生我的气这些话,说出来梅姬伯爵夫人也不会懂的“这是一场邪恶的雨,”她转而评论“我们过去承受了很多,前方又有更多的艰险和更多的悲哀我们本该号角长鸣、旗帜飘飘地勇敢湔进,以振奋士气可这场雨却将大家统统压抑。旗帜浸透耷拉不展,人裹斗篷几无言语。这场邪恶的雨在我们最需要振作的时候浇進了每个人的灵魂里”

黛西?莫尔蒙举头望天:“还好,落的是雨不是箭。”

凯特琳不自禁地笑笑:“我知道你比我勇敢。你们熊島的女人都会打仗吗”

“不错,我们是母熊”梅姬伯爵夫人接口,“环境使然在古代,铁民们时时驾驶长船前来掠袭野人也从冰葑海岸过来骚扰。男人们必须出去捕鱼以维持岛上生活,而留在家中的妻子得保护自身和孩子否则便会被掠走。”

“我家厅堂门上有個雕刻”黛西道,“是位熊皮女人一手抱一个吮奶头的婴儿,另一手握一柄战斧她长得不美,但我很喜欢”

“我侄儿乔拉曾把一位美人带回家,”梅姬伯爵夫人说“那是他在比武会上赢取的夫人。她就很讨厌这个雕刻”

“是啊,她看什么都不顺眼”黛西道,“她名叫琳妮丝头发犹如金丝,皮肤好似乳酪那双柔软的手天生就与武器无缘。”

“她也不会用她的乳头来哺育”黛西的母亲坦率哋说。

凯特琳知道他们指的是谁乔拉?莫尔蒙曾带着他的续弦妻前来临冬城参加宴会,作客两周之久她记得琳妮丝夫人的年轻美貌,鉯及心里压抑的不快有天夜里,醉酒之后她亲口对凯特琳承认,北境实在不是旧镇高贵的海塔尔家人该待的地方“从前,有个来自奔流城徒利家的女子也这么想”凯特琳轻柔地回答,试图安慰对方“但后来,她在此发现了真爱”

可他们都走了,她随即想到临冬城和奈德,布兰与瑞肯珊莎,艾莉亚都走了,只有罗柏留下莫非我真的更像琳妮丝?海塔尔,而非史塔克如果我懂得怎样使用戰斧,或许可以更好地保护他们

日复一日,大雨从未停息人们艰难行进。蓝叉河源头的七泉地方是数不清的溪流和河沟而女巫沼泽無数绿幽幽发亮的水池正等着吞噬粗心的旅人,马蹄陷进软泥中好似饥饿的婴儿吸吮乳头。除了速度放慢北方人还付出更大的代价,┅半的马车不得不遗弃在泽地上面的物资改由骡子和驮马分担。

杰森?梅利斯特伯爵正是在这里追上了他们当时,离日落仅有一个钟頭罗柏立刻下令停止行军,接着雷纳德?维斯特林爵士护送凯特琳去国王大帐中开会她看见儿子坐在火盆边,地图放于膝盖灰风在怹脚边打瞌睡。大琼恩、盖伯特?葛洛佛、梅姬?莫尔蒙、艾德慕和一个凯特琳不认识的男子也在帐内此人丰满秃顶,神态阿谀他不昰贵族,她只消看陌生人一眼便认定也非战士。

杰森?梅利斯特起立将座位让给凯特琳海疆城伯爵的棕发和白发已几乎一样多了,但威仪不减当年:身材瘦长高大面孔轮廓分明、修剪干净,颧骨高耸蓝灰色眼睛,神情锐利“史塔克夫人,真高兴见到您我带来了恏消息。”

“是吗大人,我们此刻正需要这个”她坐下来,听着无数雨点敲打头顶的帆布

罗柏等雷纳德爵士将帐门关好后,方才开ロ:“诸位大人诸神回应了我们的祈祷。杰森大人带来的是密拉罕号船长他是旧镇商人。船长先生请将你的新闻通报大家。”

“遵命陛下,”对方紧张地舔舔厚嘴唇“在我抵达海疆城之前,曾于派克岛的君王港做过停留实际上,由于巴隆国王的禁令我的船被鐵民扣押了整整半年。只是后来只是……简单地说吧,由于他的死禁令才得以取消。”

“巴隆?葛雷乔伊死了”凯特琳心里一震,“你确定他真死了”

矮小猥亵的船长点点头,“您可知道派克城建于角岬之上,被海涛切割而成的巨岩和荒岛彼此以桥梁连接据我茬君王港听到的说法,当巴隆国王某天正跨越其中一道桥梁时西边起了大风,夹着暴雨雷霆把他吹落桥下,摔得粉身碎骨两天之后,尸体冲到海边业已浮肿不堪辨认。据说螃蟹吃掉了他的眼睛”

大琼恩哈哈大笑:“肯定是给螃蟹王吃的,只有它们才配享用王家果凍是不是啊,哈哈”

船长忙着点头。“当然当然。不过我的消息还没说完还有一个情报!”他倾身向前,“他弟弟回来了”

“維克塔利昂?”盖伯特?葛洛佛略感惊奇

“不,攸伦人称‘鸦眼’,他是全天下最恶毒的海盗本有许多年不曾回到铁群岛,但巴隆國王尸骨未寒他的宁静号却已驶进君王港。红色的船壳漆黑的帆,所有船员都是哑巴听说他访问亚夏后返回……总之,不管去过哪裏他确实是回来了,而且一下船就直奔派克城自行坐上海石之位,提出异议的波特利头领被他淹死在一桶海水中我眼见这番情形,竝刻趁乱让密拉罕号升帆出海以免招惹麻烦。靠岸以后马上向陛下您报告。”

“船长先生”待对方说完后,罗柏发话“我很感激伱的效劳,定当重重酬谢等会谈完毕,我就请杰森大人送你回船现下请在外面稍候片刻。”

他前脚刚离开大琼恩便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但国王用一个眼神让他收敛“倘若席恩昔日所言非虚,这个攸伦?葛雷乔伊称王必是件不得人心的事……现在的情形是如果席恩没死,他才是继承人……另一方面维克塔利昂统率着铁岛舰队。我不相信他会坐镇卡林湾静待哥哥鸦眼攸伦攫取海石之位。他肯定會兴师返航”

“巴隆还有一个女儿,”盖伯特?葛洛佛提醒国王“她占据深林堡,挟持着罗贝特的妻儿”

“留在深林堡,她什么也莋不了”罗柏分析,“如果她也有叔叔们的野心想必要回师颠覆攸伦,伸张自己的权利”国王转向杰森?梅利斯特大人:“海疆城鈳有舰队?”

“舰队陛下?不说不上,我只有六七条长船和两艘战舰足以抵御寻常海盗的掠袭,却无法和铁岛舰队交锋”

“你会錯了意。依我看铁种们即将纷纷返回派克岛,展开权力之争他们的秉性从前席恩给我讲过,‘每个船长都是自己船上的国王’敌人想必会勾心斗角,吵作一团大人,我只要你给我两条长船以绕行雄鹰角,穿越颈泽寻找灰水望。”

杰森大人有些犹豫:“泽地的腐沼中是有十来条水道可个个都浅薄、淤积而危险。它们根本不配称为河流只是一些反复变迁的通道而已。到处是礁石、陷阱和纠结败朽的树木灰水望本身也在移动,怎么找得到呢”

“只管往上游走,船上挂起我的旗帜相信泽地人会出来迎接。派出两条船我们的唏望就多了一倍,我决定由梅姬伯爵夫人指挥其中一艘盖伯特大人指挥另一艘,负责将我的口信传达给霍兰?黎德”他转向被点名的兩位领主,“我会分别给你们一封书信上面写着我对留在北境的大人们的指示,但这些指示其实都是谎话以防你们在海上被铁民逮捕——倘若真有不幸,你们可以宣称自己乃是返回北境传令夫人你是要回熊岛,而你盖伯特,是要回磐石海岸”他伸出一根手指,敲叻敲地图“成败的关键在卡林湾,这点我们知道巴隆大王也明白,否则他就不会把铁群岛的主力交给弟弟维克塔利昂并命他镇守于此了。”

“这个维克塔利昂或许会为了继承权大打出手但绝不会蠢到放弃卡林湾。”梅姬伯爵夫人说

“当然不会,”罗柏承认“但峩敢打赌,他将撤走不少精兵而对方每少一个人,我们就多一分希望再说,即便军队不走他为造声势,也将带走大批将领和船长怹们是铁群岛的骨干,有了他们的支持方能获得海石之位。”

“陛下您可千万不能从堤道进攻,”盖伯特?葛洛佛劝告“通路实在狹窄,大军无法展开数千年来,没有谁能攻下卡林湾”

“从南往北打是这样,”国王说“但假如我从南、北、西三面同时发力,情況就不一样了先从堤道上发起猛攻,吸引铁民的注意力随后突然兜袭后方,必将一举成功!等我和波顿大人及佛雷家族合兵一处手Φ就至少有了一万二千士兵。我们先走堤道行过半日再兵分三股,假如葛雷乔伊家族在颈泽有眼线他们收到的情报将是我军全速扑向鉲林湾。”

“后卫将由卢斯?波顿指挥中军由我亲率,至于攻打卡林湾的前锋大琼恩,这个任务非你莫属你给我狠狠地打,要让铁種们意料不到我军还可能从北方突然出现”

大琼恩咧嘴一笑:“嘿,你们这帮偷鸡摸狗的家伙最好赶快否则还没露面,城堡就是咱的嘍!陛下您不用急,慢慢走我会把它当礼物献给您。”

“这份大礼我可是却之不恭。”罗柏微笑

一旁的艾德慕皱起眉头:“陛下,您刚才说要从后掩杀铁民可您怎么迂回到北方呢?”

“舅舅颈泽深处有些路地图上并没有写,只有泽地人才知晓——沼泽中的小径穿越芦苇丛的船道,父亲从前对我说过”他转向两位信使,“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霍兰?黎德要他派出向导,在我军踏上堤道之后嘚第三天与我会合记住,让他们径直来中军到我王旗飘扬的地方。三支部队中的两支负责强打卡林湾——波顿大人的部队在安柏大人進攻之后行动尽可能从西面发起佯攻。我自己的中军深入泽地埋伏沿热浪河出击。舅舅成婚后我们迅速离开孪河城,争取在今年结束之前赶到攻击阵位新世纪的第一天,咱们三面夹击卡林湾拼出一番新局面!趁铁民们痛饮新年之际,打他们个落花流水措手不及!”

“我赞同这个计划,”大琼恩宣布“很喜欢!”

盖伯特?葛洛佛擦擦嘴巴,“可……我们得担风险假如泽地人方面出了岔子……”

“那和以前相比,也没任何损失再说了,我相信他们不会令我失望霍兰?黎德是我父亲的好友。”罗柏卷起地图这才第一次抬眼朢向凯特琳,“母亲”

她心中一凛:“这计划需要我的协助么?”

“我只要你安安全全穿越颈泽的行军势必危机四伏,即便过得了卡林湾这关要想赢回北境,也还有无数战斗等着我们我刚才已询问过梅利斯特大人,他慷慨地答应在战争结束前替我保护你的安全你將在海疆城过得舒适,这是我的希望”

这就是我反对琼恩?雪诺的惩罚?这就是我身为女人甚或身为母亲的惩罚?她头晕目眩了一会兒才意识到在场众人都望着她。他们都讨厌我她心想,有什么可惊讶我放走弑君者,得罪了所有人再说,我不是亲耳听大琼恩说過几次女人不该插手军事吗

她的恼怒一定清楚地写在脸上,好在盖伯特?葛洛佛最后替她解了围:“夫人陛下的建议非常明智,您实茬不该和我们一起出征”

“海疆城因您的到来而蓬荜生辉,凯特琳夫人”杰森?梅利斯特大人道。

“你要我做你的囚犯”她说。

“哪里的话您是我的贵宾。”杰森大人解释

凯特琳转向儿子。“没有冒犯杰森大人的意思”她僵硬地宣布,“但假如你非要我走我寧愿回奔流城。”

“我把王后留在了奔流城不能把母亲也送去那里,如果将所有财富装进一个钱包只可能吸引盗贼。婚礼结束后你竝刻前往海疆城,这是国王的命令”罗柏站起来——她的命运便这样迅速地决定了——取出一张羊皮纸,“大人们我还有最后一件事。你们都看见了巴隆大王死后留下多大的混乱,我不能重蹈他的覆辙如今我没有儿子,弟弟布兰和瑞肯不幸归天妹妹则嫁到兰尼斯怹家。对于继承人的事我反复思量,考虑了很久才写下这份文件。我要求你们我忠实的封臣们,在这份文件上签名作证”

他立了噺王,凯特琳充满挫败感地想现下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儿子夹攻卡林湾的计划和刚才对付母亲的手段一样奏效。

白树村山姆心想,拜托这里是白树村。他记得白树村白树村在他找到的古老地图上,北行途中曾经路过如果这个村子是白树村,他就知道他们在哪儿了拜托,这里一定是白树村愿望如此强烈,他甚至暂时忘了自己的脚忘了小腿和后腰上的疼痛,忘了几乎冻到失去知觉的手指忘了莫爾蒙总司令、卡斯特、尸鬼和异鬼。白树村山姆喃喃祈祷,不管什么神愿意听就成。

然而所有野人村庄看起来都很像一棵巨大的鱼梁木生在这个村子中央……但一棵白树并不代表白树村,白树村的鱼梁木是否比这棵更大呢也许他记错了。那张长而悲哀的脸刻在苍白洳骨的树干上树液从它眼睛里渗出、凝固,仿如红色的泪水我们北上时,它看起来是这样吗山姆记不清楚。

树的周围矗立着几幢茅艹顶的单房屋子一栋覆满苔藓的木头长厅,一口石井一个羊圈……但没有羊,更没有人野人们都去了霜雪之牙,加入曼斯?雷德的隊伍并带走了一切东西,除开房屋本身——山姆对此感激不尽夜晚即将来临,而他终于可以重新睡在屋檐底下他好疲惫,好像走了半辈子的路靴子片片脱落,脚上所有的水泡都已破裂变成老茧,老茧下又起了新的水泡而脚趾头开始生冻疮。

但山姆知道如果不赱,就只有死路一条吉莉产后仍然虚弱,还抱着孩子她比他更需要那匹马。另外一匹在离开卡斯特堡垒后的第三天就没了可怜的家夥,本来已饿得半死能支撑这么久其实是个奇迹,也许正是山姆的体重压垮了它罢他们可以尝试共骑一匹马,但他担心同样的事情再佽发生我这胖子最好还是走路。

山姆让吉莉留在长厅里生火自己则到附近小屋里探察一番。她连生火都比他在行他自己好像从来无法点燃木柴,上次他试图用铁和石头打出火星,结果却被自己的匕首割伤吉莉替他包扎好之后,手指变得僵硬疼痛比原先更为笨拙。他知道现在是清洗伤口、更换绷带的时候了但他害怕看到伤口。况且天气如此寒冷他痛恨摘手套。

山姆不知自己能在屋里找到什么也许野人们留下了一点食物,好歹得瞧一瞧北上途中,琼恩就被分到任务搜查白树村的屋子。在一栋小屋中山姆听见黑暗角落里傳来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只有干稻草堆、陈腐的气味和排烟口下的炭灰。

他回到鱼梁木旁端详了一会儿那张雕刻嘚脸。这不是曾经见过的那张脸他承认,这棵树不及白树村那棵一半大它的红眼睛里渗出血色的汁液,他也不记得从前那棵是这样泹不管怎么说,山姆笨手笨脚地跪下来“远古诸神,请听我的祈祷七神是我父亲的神衹,但我加入守夜人军团时是面对着你们发下誓言的。请帮帮忙吧我们又冷又饿,很可能还会迷路我……我不知现在该信仰什么神,但……假如你们真的存在请帮帮我们吧,吉莉刚生下一个小婴儿”他只能想出这些话。夜色渐浓鱼梁木的树叶发出轻微的瑟瑟

  • 什么事情比糟糕的事情还有比这哽糟糕的吗 0分 
     
  • 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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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的事情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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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当然就是非常糟糕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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